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我表哥有病 作者:简容 文案: 及笄一年,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徽媛进京为祖母拜寿,顺便择婿待嫁。 然而就在她准备相看人家的时候,她那个拢共没见过几次面的表哥突然在深夜站在她的床前喊她娘子,并用幽深的目光看着她,警告她不要红杏出墙。 被吓了一跳的徽媛:“……” 我难道失忆了? 成婚后某日深夜原祚感叹:“当初我上门提亲时岳父可是对我好一番为难,不过为了娶到你吃再多苦我也觉得值得。” 徽媛,“……难道当初不是皇上赐婚的,你还去求皇上退婚了……” 原祚脸色一变,“胡说,我怎么可能退婚,不对,分明是我上门提亲的,什么时候变成赐婚了。” 原祚神色切换温柔,“是不是你怀孕后记性开始不好了,没事,怀孕都这样,不用担心。” 并没有怀孕的徽媛,“……” 这怕不是脑子有病? 真.戏精.脑子有病.爱给自己加戏.表哥vs内心吐槽帝.表面大家闺秀表妹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徽媛,原祚 ☆、第1章 深夜来客 月上梢头 热闹了一天的丞相府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门口,交错响起了的“留步”“慢走”的声音,而这也意味着今天的宴席到此为止了。 徽媛陪着舅母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 她自小在西北长大,刚回来没几天,虽然在母亲的教导下礼数并没有落下,但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 转过头看见表姐她们也都是笑容僵硬的样子,徽媛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她一人如此。 此时李谢氏也注意到了几个小辈疲惫的样子,自己的儿女倒是没什么,反而是徽媛,这个小姑的女儿。 老夫人一生一共生了两女一子,大女儿如今已贵为皇后,小女儿也嫁给了镇北将军,只是这十数年来一直随夫君留在西北,甚至连女儿也带了过去。 李谢氏印象中三岁之后她便没有见过这位外甥女了,如今一眨眼对方已经亭亭玉立了。 她拉住了徽媛的手道,“你刚入京没几日,就让你如此辛苦,是舅母的不是。” “这都是我该做的。”徽媛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是外祖母的六十大寿,来贺寿的客人几乎把门槛都踏破,甚至好几位皇子都亲自带来的宫里的慰问,因此徽媛这位外孙女儿也不得不出来待客。 徽媛知道比起舅母,她今日不过算是略认识了几个人而已,除了站的久了点,笑得多了点实在算不上辛苦,因此她只是说道,“我不过是略站了会儿而已,倒是舅母才是真的辛苦。” 李谢氏听徽媛如此说,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倒是你,今日也不知有多少夫人偷偷跟我打听了呢,这么懂事的姑娘,真不知以后谁家有福气能娶到你。” 徽媛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回来,除了给祖母贺寿以外,还有一点便是她已经及笄一年了,京中才俊多,小姑的意思是让她们能给他们这个唯一的女儿择个良婿。 不然今日即使再忙,也不会独独缺一个徽媛,主要还是老夫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外孙女儿介绍出去。 李谢氏本担心徽媛在西北长大,性子会有些不羁,恐怕择婿上会有些困难,此时见她行事不坠大家风范,自是高兴,毕竟这就意味着她不用担心对方会不满徽媛的性格。 李谢氏看着徽媛精致的眉眼,这话说出来也颇有几分真心称赞的意味。 徽媛却被舅母这话说得脸色红了起来,她对李谢氏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她自也是知道母亲让自己此时归京的目的的,男人大都三妻四妾,她原本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但此时被舅母这么一说,到底是个还未出阁的少女,她还是天然有几分羞赧。 李谢氏瞧着徽媛这副样子,知道女儿家脸皮薄,也不再打趣,见徽媛面露疲态,又略说了几句亲近话,便让她赶紧去休息了。 徽媛随父亲习过武,体质比起一般女儿家要好得多,但这种人际往来却让她觉得更为疲累,因此她也不推辞,客气了几句之后,便带着身边的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徽媛住的是她母亲未出阁之前的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让徽媛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也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等在浴桶里被暖暖的热水泡了会儿,徽媛几乎困倦的睁不开眼睛了。 “姑娘,先把头发擦干再睡吧。” 乳母慧娘的声音终于让徽媛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些许,她接过慧娘递过来的棉布巾擦干身子,又换上了寝衣之后,便任由慧娘细致的把她的头发一点一点擦干。 等慧娘收起布巾的时候,低头便发现自家姑娘已经睡着了。 姑娘总是这样,困起来在哪儿都会睡着,她有些无奈又慈爱的笑了笑,没有叫醒徽媛,而是轻轻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慧娘农家出身,自有一股力气,抱起纤瘦的徽媛算得上是轻轻松松,因此徽媛竟是半点都没察觉。 慧娘给徽媛盖好了被,又吹熄了蜡烛,才退了出去。 徽媛对此无知无觉,兀自睡得香甜,直到半夜口渴,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要去寻水喝。 只是她刚恢复意识,便蓦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猛然侧过身来,才发现床边站了个人影。 徽媛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便要呼喊出声,可顺着外面溶溶的月光,她却发现面前这人似乎有几分熟悉。 徽媛捂紧了被子,往床内侧缩了缩,同时忍不住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对方肤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白,但鼻梁高挺,朗眉星目,令人见之难忘。 这样的相貌,徽媛终于认出来了他是谁,她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喊道,“表哥?” 今日祖母的寿宴来了几位皇子,这位自己姨母当今皇后所生的五皇子原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外祖母曾在开席之前为两人介绍过,现在距离那时不过几个时辰,因此徽媛才能如此快的辨认出来。 徽媛知道有几位客人喝多了今晚在此留宿,想必这位皇子表哥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她的房里。 她见原祚并没有应她,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便略略提了点音量,又一次问道,“不知表哥此番所为何事?” 一位皇子断不会因为好色而在深夜随意出现在女子的闺房的,因此在认出来对面的人后,徽媛虽然还有些防备,但并不是特别害怕。 只见自己这话问过之后,原祚看自己的目光一下子温柔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道,“我知你回来后定是吃不惯丞相府里的饮食,特意做了些广寒糕给你送来。” 徽媛看着原祚脸上温柔的表情,目光又落到他手中的盒子上。 她自小便对吃一事十分热情,尤其是香甜软糯的糕点,这用桂花和米粉制成的广寒糕是她娘从小到大用来哄她的一大利器,也是她最爱的一样小食,只是她与这位表哥才见过一面,他如今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徽媛惊疑不定的看着原祚,看着他十分自然的样子,几乎快要怀疑起对方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徽媛把视线缓缓的从那盒广寒糕上收回了,又抱着被子往床的的更里侧移了移,才低声说道,“我不懂表哥在说什么。” 她其实现在大可以喊人,但一来这于她声誉有损,二来对方是皇子又是表哥,她还是想为两人留几分面子,这种深夜时分,她也不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这位表哥是喝醉了还没清醒,此时听了她的话清醒过来赶紧离去。 但原祚显然并没有让徽媛如愿,他只是一动不动的举着那盒糕点,一副徽媛不收他就不罢休的意思。 徽媛脸色变了变,万分无奈之下只能接过了那盒糕点。 这时她便又听到她那位表哥说道,“我知你因外祖母的事生我的气,但你不该饿着自己,我见你白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广寒糕是我特意回府一趟,取了府里你最爱的食材做的。” 他亲自做的? 徽媛脸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个皇子亲自下厨做糕点? 徽媛几乎怀疑他是在说笑,可对方神色认真,还眼含期盼,似乎是想让她尝一尝这糕点。 徽媛下意识的就想打开尝一个了,可瞥见自己还裹着被子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诡异的状态。 她看着原祚,最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应道,“多谢表哥,只是现在我有些困,我想等睡醒了再吃。” 原祚听了徽媛这话,双眉蹙起,似乎有些不满,但在听到更夫的打更声后,突然意识到此时确实已经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了。 他眉头舒展开,脸上反倒多了几分自责,“是我的不是,原本我并不打算吵醒你的,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自己半夜醒了。 徽媛在心里默默的给他补充。 要是睡了一夜之后醒来发现床头多了一盒广寒糕,那场面怕是不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徽媛不说话,对着原祚微微笑着,心里早就已经不知道把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骂了多少遍。 原祚并不知道徽媛此刻的心情,他一句话未尽,便又重新把那盒糕点从徽媛手里拿了过来说道,“我帮你把这放在桌子上,你既困了便赶紧休息吧。” 徽媛,“……” 徽媛眼睁睁看着他自说自话的把糕点放到桌子上后又走回来把她放平到床上,最后还替她掖了掖被子,才轻声道,“睡吧。” 徽媛全身僵硬,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一点睡意都没有。但她还是努力闭着眼睛,做出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等过了不知多久,徽媛终于感觉到身上那迫人的视线已经不见了,她又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等确定确实没动静之后,才悄悄的睁开了眼。 她床前已经没有人影了,对方离开的悄无声息,她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这让她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境,但当她目光落到桌上的那个小盒子身上的时候,她知道那并不是梦。 这是……夜游症? 徽媛蹙眉想着,据说夜游症的人不能叫醒,因此刚才她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才会顺着他,可此时人离开之后,她又觉得不太像,毕竟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爱吃广寒糕的。 徽媛又把视线移到那盒广寒糕上,想了半天仍旧理不出半点头绪,渐渐的困意涌上来,她便怀着这份困惑睡了过去,临睡前还想着明日早点醒来,不然那盒糕点被锦绣看到了,她恐怕又要担心的一直念叨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这是你最爱吃的糕点,我亲自做的,感不感动? 徽媛:这人怕不是有病? 这篇文磨了很久,终于打算开了,男主真.神经病,每天都以为小表妹已经嫁给他了。☆、第2章 真香 锦绣是从小伺候徽媛长大的丫鬟。 但比起慧娘这位带大她的乳母,徽媛显然是更怕这位比她只年长了半岁的贴身丫鬟的。 这一切只因慧娘那里徽媛只要略撒个娇,慧娘一心疼,有什么事便都能混过去,但锦绣不同,她幼时曾险些被容不下她的长嫂卖去妓院,半路出逃后,被徽媛碰到,又被徽媛母亲救了下来,因此对于徽媛的事她恨不得处处上心,唯恐出了半点差错会对她家姑娘造成不好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锦绣脾性十分认死理,一件事哪怕说三十遍她也不嫌烦,一定要说到徽媛答应下来为止。 徽媛对此既头疼又无法指摘她什么,她只是在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一定不能让她看见这盒糕点,不然估计又能被她念一天。 但半夜三更的被折腾起来,又被惊吓了一番,第二日还要早起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徽媛觉得自己不过略闭了会儿眼睛,耳边便听到有人在喊,“姑娘,该起了。” 徽媛声音软软的哼了哼,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突然,她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之后,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 她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有些心虚的往桌子上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四周,见锦绣并没有进来,只是在屋外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眼睛,声音仍然带着几分困意的对着外面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奴婢进来服侍姑娘梳洗吧。”徽媛知道锦绣说完这话之后自己就应该让她进来了,可是她看着桌上那盒糕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今世道女子以瘦弱为美,徽媛虽说不算丰盈,但脸上却是自小便有些肉肉的,因此她母亲便给她立了规矩,不许她晚饭之后再吃零嘴,要是被锦绣看见这盒糕点,怕是又要以为自己偷偷藏了零嘴了。 一想到锦绣那能说几个时辰的架势,徽媛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便打开那盒糕点往嘴里塞了一个。 “!!!”这味道! 徽媛一瞬间震惊了! 即使已经放了一夜,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广寒糕。 这一个小盒里面不过放了小小的六块而已,徽媛竟是不知不觉的就把它吃完了。 “姑娘?” 等外面传来锦绣迟疑的声音时,徽媛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毫不设防的吃了一盒不明来路的糕点。 或许也不算不明来路,对方好歹是自己的表兄。 想到这里,徽媛又想起昨晚的情形来。 只是无论她回忆多少次,都想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见着等在外面的锦绣似乎已经担忧的要推门而入了,她情急之下直接把吃完的盒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她穿的是一件杨妃色的广绣襦裙,袖口宽大,倒也看不出来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等锦绣推门进来时,她已经恢复了应有的端方模样。 锦绣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的,她替徽媛挽了个松松的随常云髻,又取了一支雕着白玉兰的碧玉簪斜斜的插在了发髻里,描眉傅粉,最后点上一点淡色的口脂,才停了下来,开口道,“姑娘看看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锦绣伴着自己长大,对于怎么打扮自己会更好看怕是比她自己要清楚的多。 徽媛看着镜中貌似没什么改变却分明动人了许多的自己,夸赞道,“还是锦绣的手最巧。” “姑娘说笑了,是姑娘长得好。”锦绣微微一笑,但那表情和不笑似乎也没有多大差别。 大约是为了显得稳重,锦绣不怎么爱笑,长年都是一副持重端方的样子,徽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在意,而是又对她笑了笑道,“这便去给外祖母请安吧。” 姑娘其实最不喜欢这些繁复的礼节,但到了这里却必须如此,因此每日请安之前姑娘其实脸上都有几分苦闷,但今日锦绣却觉得姑娘有哪里不太一样,只是她也说不上来。 她安静的跟在徽媛身后,见她脚步沉重,到底还是担忧占了上风,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徽媛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停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你昨晚守夜之时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并无。”锦绣答完,担心的问道,“可是昨晚出了什么事?” 实际上从昨晚那位表哥在自己房间旁若无人的呆了大半天之后她便知道外面的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只是如今听到锦绣真这么回答之后,心里还是难免升起几分隐忧,若昨晚是意外还好,但要是以后还发生这种事她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看着锦绣担忧的样子,她还是决定暂时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到底是寄居,对方又是皇子,若昨晚只是对方喝醉了酒的一个意外,她此时说出来倒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 徽媛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半夜似乎听到猫儿叫,觉得有些渗人罢了。” “奴婢回去便问问院子里有没有人养了猫。” …… 主仆说话间便已到了李老夫人的院子。 徽媛既是寄人篱下,自然是处处小心,每日请安也都是来的最早,只是没想到她今日被引着进去时竟然看见有人在她之前到了。 而那人正是算上昨晚与她有两面之缘的表兄。 徽媛先是给外祖母行了礼,而后才立在她的身边,面色有几分迟疑的看着原祚……的手。 早上那糕点的味道实在是记忆犹新,她记得昨晚他说这是他自己做的,徽媛看着对方冷峻的面庞,实在难以想象他在厨房揉着面团的样子,以至于她都忽视了她其实更应该关心对方昨晚为何要出现在她房里。 原祚在徽媛的目光下眉头渐渐拧起,最后似乎忍无可忍,抬眸看向徽媛,目光间尽是凌厉,仿佛徽媛冒犯了他一般。 徽媛被这目光看得一凛,下意识的向李老夫人身边靠近了一分。 李老夫人似乎此时才注意到还未为两位小辈介绍,笑眯眯的拉住了徽媛的手道,“呦呦,这是你皇后姨母的幼子,当今的五皇子殿下,你们昨日见过的。” 徽媛顺着老夫人的话对原祚福了福身,“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原祚说着客气的话,但却连个抬手的动作都无,神色间尽显冷淡疏离。 徽媛一瞬间甚至有一种这位表哥大概有些厌恶她的感觉。 她又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原祚,除了那别无二致的相貌,对方和昨晚那个硬要塞给她一盒糕点的人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 那昨晚大约也不是自己所猜测的夜游症,或许真的只是喝醉酒认错了人。 如此一想,徽媛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一点点的失落。 那绝不是因为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糕点了。 徽媛心里这么想到,却又恰巧手臂微微一动碰到了袖中的那个锦盒,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默不作声的恢复成双手交握于小腹处的姿势,安静的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原祚也沉默的立在一旁。 李老夫人原本还指望着两个小辈之间能互相认识认识,结果不过说了两句话便一个赛一个的沉默,无奈之下,只能开口道,“呦呦到京中也没几日,怀远若是有空的话不妨带着呦呦在京中逛一逛。” 自己的外孙一表人才又身份贵重,外孙女儿也是容貌昳丽又乖巧懂事,老夫人自觉这样亲上加亲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因此这话说出口便也存了几分撮合之意。 “是。”原祚答应下来,只是这简洁的语气却仿佛让人听出几分不情愿的意思。 徽媛不想强人所难,连忙拒绝道,“不必了,我这几日……” 她拒绝的话还未说完,便看见原祚的眼神看了过来,那其中的警告之意让徽媛硬生生的改口说道,“我这几日刚好闲着无事想多熟悉熟悉京中的景色。” “还是你们小辈之间说得上话,我看你回来之后整日陪着我这老婆子都快要闷坏了。” 李老夫人脸上虽然染了风霜,但面目间俱是豁达,这话说出来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是调侃意味居多。 徽媛微微的红了脸,她对京中不熟悉,每日又有诸多礼节,自认不会有多开心,只是她自觉从未表露过半分,倒不知何时被外祖母看了出来。 徽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李老夫人便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活泼的样子,想当年你娘亲离开京城的时候也不过只比你大一点。” 娘亲一向体弱,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因此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次因为突然感染了风寒,也未能和徽媛一块回来,因此老夫人对这位长年不见的小女儿也颇多思念,说话间,神色已然带上了几分感怀。 徽媛见状,立即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说的倒好像我不到处去看看就不像个年轻人了似的,那您一定要跟我说说这京中哪里最好玩,不然我岂不是白担了年轻人这名头了。” 老夫人被徽媛这故意无理取闹的样子弄得又重新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只是这种事问我这个老太婆可没用,你应该问你表哥。” 她把头转向原祚,道,“来,怀远,你好好跟你表妹说说哪里最好玩。” 被点到名的原祚停顿了很久才说道,“孙儿也不知。” 他明明是板着脸十分正经严肃的样子,徽媛却不知为何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窘迫,她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原祚的目光立即看了过来。 徽媛立即绷紧了脸,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徽媛: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吃完东西的徽媛:嗯,真香! (没想到开坑居然炸出这么多小天使,超感动,这里统一谢谢大家啦!) ☆、第3章 胆小 不久之后,其他过来请安的人便陆陆续续的来了,徽媛和表姐妹们站在一起后,便感觉原祚的视线不再落在她身上了。 她发誓那声笑她分明压在喉咙里还没出来,不知道她这位表哥长了什么耳朵,居然都听见了。 看着大家一个个的给老夫人请安,她默默的又往人群中缩了缩,等到表姐表妹们都出去的时候,她也十分自觉的跟在她们身后走了出去。 但是她的脚步刚踏出门槛,便听到原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徽媛表妹,请留步。” 对方特意还加上了名字,这让徽媛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她抬起头,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大表姐,对方只留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大家都知道这位表哥终年一副有人得罪了他的表情,加上他又掌管典狱司,浑身都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大家平时跟他多说几句话都觉得瘆得慌,更不用说别的了。 徽媛眼睁睁的看着表姐们的脚步竟然还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她只能苦着一张脸转过身去。 他和这位表哥就见过几面,自然是不知道他那些事迹的,只是想到自己刚才笑了他,以及对方看她的眼神,她心里就有些怵得慌。 她脸上勉力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原祚问道,“表哥,怎么了?” “我带你出去逛逛。”原祚言简意赅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好看。 “啊?”徽媛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注意到对方难看的表情之后,才急忙说道,“不用了,表哥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原祚拧着眉,脸色黑了一层,“我既答应了外祖母,自然要亲自带你在京城看看。”对方的脸色让徽媛不敢反驳,只能诺诺应好。 原祚见状,眉间终于松动了几分,他几步走到徽媛前面,然后对着她说道,“那就走吧。” 徽媛,“……” 这次她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了,正因为如此,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这外祖母刚说了没多久,对方就这么着急的要把事办完吗? 徽媛觉得自己已经感受到了这位表哥深深的嫌弃之情,可偏偏对方还非要亲自带着她。 她也不跟他解释一般女子出门应该先准备些什么才行,而是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既然对方想早点完成任务,那自己多配合一下吧,长痛不如短痛,赶紧结束了大家都开心。 徽媛忍住心里的情绪笑着应了一声“好”。 然后又对一旁的锦绣说道,“你去我院子里去跟慧娘说一声。” “姑娘,这……” 锦绣站在原地不动,一副不赞成的样子,但或许是原祚的表情实在是吓人,连她这样直率的性子说起反对的话来都有几分犹豫。 “没事,我很快回来。” 徽媛打断了锦绣的话,这位表哥看起来这么不乐意,估计到时候走个过场就回来了,她甚至觉得连一个时辰都用不到。 但很快徽媛就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她拖着两条快要软掉的腿站在典狱司的门口,看着连门口那仿佛都比别处多了一丝阴森之气的石狮子挣扎道,“表哥,你要是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不行,你连个丫鬟都没带,怎么能自己回去。”原祚的语气不容拒绝,甚至一脸你怎么能这么无理取闹的表情。 徽媛,“……” 是她不想带丫鬟吗?她只是怕慧娘担心让锦绣回去说一声,结果他就直接带着她出门了,根本不理她说还要再等一等的话。 而且他对“逛一逛”这三个字的理解似乎和常人有什么不同,从出了丞相府门口开始,他就真的带着徽媛一直在用两条腿严格执行着“逛一逛”这个任务。 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徽媛暂时还没感受到,但京城确实很大她已经有了深刻的感悟,因此就在徽媛看到有人因为公务过来找这位表哥时,她心情几乎有些雀跃了。 终于结束了! 这是她当时内心的想法。然而她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把她也带过来了,还说这也是京城的一部分。 徽媛内心十分绝望,然而脸上却只能摆出一副不胜感激的样子对着原祚说道,“多谢表哥好意,只是表哥既有公务在身,我也不好打扰,或者表哥遣个人送我回去?” 原祚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门口看着徽媛,一副她不进去他就在门口陪着她等着的样子。 徽媛,“……” 徽媛等了一会儿,见原祚似乎真的完全没有放她回去的意思,只能试探着往门口走了两步。 果然她一动,原祚也开始往里走了。 徽媛看着对方明显因为自己而放慢的步伐,内心十分复杂。 分明刚刚对于带自己出门表现的一脸不情愿的是他,但现在不许自己离开的也是他。 爹说京城人心复杂,她现在觉得果然是这样,单单是这位表哥就已经十分复杂了。 徽媛沉默的看着原祚的背影,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只能把视线转到周围的布置上。 典狱司的布置十分简洁,除了树就是草,不然就是一些石块,院中几乎看不见什么花,自然,这样的布置也让这一路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毕竟对方大概也是出于好意,徽媛走了一会儿只能主动找话题道,“表哥平时的公务定然十分繁忙吧,还要劳烦你带我到处走,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原祚回头看了徽媛一眼,嘴一张,吐出两个字,“不忙。” 这是什么意思? 徽媛脚步顿了一下。 她那句话原本只是一句客气话,其中暗含的意思便是既然他这么忙,那今日也算是带她逛过京城了,对外祖母那边也算是有了交代了,以后便不必如此了,可是“不忙”是他随口说的,还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徽媛没忍住脸上的笑容垮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调整便听到把原祚寻过来的那人顺着原祚的话补充道,“殿下虽执掌典狱司,但一般只有重刑犯人才会报到殿下这里来。” 这意思就是说原祚是真的不忙。 徽媛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人一副老实又憨厚的样子。 徽媛又看了原祚一眼。 他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人的开口冒犯了他,或是怎么样,见徽媛看过来还语气十分平淡的介绍了一句,“这是章龄之。” 章龄之此时也对着徽媛拱手行了个礼道,“在下章龄之,平时替殿下处理一些琐碎之事。” 徽媛知道这大概就是原祚的心腹或是左右手了,她也对他还了一礼道,“见过章先生。” “行了。”原祚有些不耐烦,“你不是跟着镇北将军在西北长大么,怎么做起这些繁文缛节来还一套一套的。” 徽媛,“……” 你是看不起西北长大的还是怎么样?西北长大的还不许懂礼节了? 徽媛忍着心里的白眼,对着原祚笑得越发大方得体,“这些都是娘亲时时耳提面命的,徽媛不敢有丝毫怠慢。” 徽媛的娘亲就是原祚的姨母,原祚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他看了徽媛一眼,然后便一言不发的继续走在前面了。 刚刚疑似被人嘲讽了一顿,这次徽媛自然不会再开口说话,两人一直走到了刑房的门口,听着里面似乎传出隐隐约约的痛呼声,原祚才停了一下,转头对着章龄之说道,“你先带着她去旁边房间等着。” 京城审理一般案件有刑部,重大案件及高官皇亲有大理寺,所以这个专门辟出来的典狱司并非审案之地,而是关押案犯之地,在民间百姓的传说中进了典狱司的人只有躺着出来的,没有竖着出来的。 不管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典狱司绝对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所以对于这里的刑房徽媛自然是半点兴趣也无。 因此原祚的话一说完,徽媛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她忙不迭的看向章龄之,甚至往他那边移了几步。 章龄之只觉得自己的脖间似有凉风吹过,他讪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又看了原祚一眼,才对徽媛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原祚看着徽媛亦步亦趋的跟着章龄之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十分碍眼,等见两人进了屋子,他突然又说道,“算了,想来大将军的女儿定然也不在意这些,你还是随我去看看吧。” “……” 徽媛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太难看,她缓缓的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原祚,语气十分温柔的说道,“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章龄之看着原祚面色不善的样子,知道这怕是自家殿下心里哪里不舒服了,他几步出了房门,走到原祚的面前道,“沈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还是属下陪殿下进去吧,殿下让人在门外守着,想必也没人敢冒犯沈姑娘。” 原祚看着章龄之,对方笑得一脸憨厚,仿佛句句都出自真心,他又看向徽媛,徽媛就站在门口半转着身子,一脸虚假笑容的看着他。 原祚眉头皱了皱,最后对着徽媛说道,“罢了,你看着胆子也不大的样子,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吧,等我出来了再送你回府。” “徽媛谢过表哥。”徽媛对着原祚福了福身子,一转身就毫不犹豫的关上了房门。 原祚看着紧闭的房门,拧着眉看向章龄之,“她这是什么意思?” 章龄之露齿一笑,十分老实的样子,“沈姑娘大约是害怕吧。” 原祚眉头皱的更紧,似乎有几分不满,“没想到在西北待了这么多年,反而胆子越来小了,还不如小时候呢。” 章龄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嗯,今天这双鞋这黑色黑的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徽媛:我要回家! 原祚:你一个人怎么回家?不安全,不许! 徽媛:人有多大胆,路有多好走。 原祚:胡说,你胆子那么小。 徽媛:我有一句mmp不知该不该说。 ☆、第4章 你小名叫呦呦? 害怕的沈姑娘此时正待在典狱司的一间房间里打着瞌睡,这场景不管是任何人听了,恐怕也不会把她和“胆小”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这也不怪徽媛心大,实在是昨晚没睡够,本来她还打算请安回去之后就补个觉的,结果硬生生变成了京城一日游,如今又变成了典狱司一日游,她在房间等了一会儿后见始终没有人进来便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 只是这里是原祚他们平时议事的房间,里面除了桌椅,连张小榻都没有,徽媛就算瞌睡的不行,也只能是用手撑着脑袋,头不停的一点一点的。 就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脑袋恐怕要被磕坏了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徽媛一惊,这下脑袋直接磕到了桌子上。 她“咝”了一声,也不顾不上去揉自己的头,而是立时就站了起来,推开门,问道,“怎么了?” 门口站了两个人,俱穿着一身赭红色圆领官服,腰间别着一把有些细长的弯刀。 面对徽媛的提问,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无事。” 就在他们话音落下之后,那惨叫声又一次响起。 这叫没事? 徽媛怀疑的看着他们。 两人神色冷漠,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其中一人开口解释道,“这处离刑房比较近,姑娘若是害怕的话,我去里面说一声。” 那人说完也不等徽媛回答,和身边人说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去了刑房的方向。 刑讯逼供对于典狱司这样的地方来说似乎也算是寻常,只是徽媛虽然比起一般的闺中小姐在军中多混了些日子,但也不见得会喜欢听这种声音。 她见那人离开没一会儿之后里面果然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便对着留下的人点头致意,说了一句,“多谢,有劳你们了。” 那人侧了身,没有受徽媛的礼,而是低着头拱手对着徽媛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职责所在,不敢担谢,姑娘若是无事,便先回房等着吧。” 他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这是殿下的吩咐。” 徽媛,“……” 人都不在了,还要管自己在不在房间,徽媛顿时觉得这位表哥大约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麻烦,且十分担忧自己会给他惹麻烦。 徽媛也不想为难下人,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便十分自觉的回了房间。 这样被吓醒,她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只是就这么十分清醒的干坐着确实十分无趣,徽媛坐了一会儿,内心便又生出了想要告辞的想法。 他们分明看起来似乎相看两生厌,这位表哥趁早让自己回去跟外祖母说清楚不是更好? 这么想着她便站了起来,又一次走到门口,想让外面的人去跟原祚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保证绝对不会在外祖母面前说他任何坏话。 只是她人刚走到门口,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徽媛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捂住了险些被撞到的鼻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来的人正是原祚。 他皱着眉,一脸黑气的看着徽媛,道,“谁叫你出门迎接我的,我自己的地方难道不认识吗?” “???” 徽媛一脸茫然的看着原祚,心想,我什么时候要出门迎接你了,我分明都不知道你要过来。 原祚看徽媛这表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一瞬间,他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你要出去做什么,不能好好待着吗?” 徽媛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但还是小声解释道,“天色将晚,我再不回府怕是外祖母要担心了。” 不知不觉徽媛跟着原祚出来已经有三个时辰了,前两个时辰,徽媛被原祚在京城遛得差点走断一双腿,后一个时辰则大半在现在这个房间里打瞌睡,徽媛自觉这时候请辞绝对合情合理了。 原祚停顿了一下,果然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徽媛心口一松,正要说随便派个人送我回去就行时就听到原祚对着外面吩咐道,“剩下的事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跟在他身后的章龄之笑眯眯的点头,“殿下放心,您先送沈姑娘回去吧。” 原祚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着徽媛道,“走吧。” 徽媛感觉一口气卡在了胸口,她只能尽量微笑道,“表哥实在不必为我耽误公务。” 原祚没理会这话,径直走在了前面,还回头对着身后不动的徽媛说了一个简短的“走”字。 徽媛只能一脸无言的跟在了原祚的背后。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听见原祚问道,“你小名叫呦呦?” 呦呦是徽媛的乳名,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叫之外,别人一般都不知道,这样突然被一个不过见过几面的人叫出来,徽媛心里有些别扭,但也知道恐怕是早晨外祖母这么叫自己的时候被他听去了,因此她也只能低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岂料她声音还未落下,便听见前面的人仿佛带了几分嗤笑的声音说道,“呦呦鹿鸣,倒是也和你胆小的性子相配。” “……” 徽媛除了微笑只能微笑,并在心里默默认定了这位表哥经过今日一事之后怕是真的对她已经万分不满了。 她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这一路都没有再说话,而等到了丞相府门口她正要抬头和原祚道谢的时候,便发现比起来时他的脸色似乎更差了。 果然多待片刻都会让这位表哥觉得万分煎熬,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厌烦,但徽媛自觉自己还是个十分善解人意的姑娘,便对原祚说道,“外祖母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说什么?”原祚似乎有几分不解。 “今日表哥带我游览之事,徽媛十分感激,只是表哥公务繁忙,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这便同外祖母说了,实在是我之故,不愿表哥如此奔波。”徽媛一字一句仿佛都发自肺腑。 原祚刚听到这话脸色有点难看,可到后面脸色就变了变,低声自己喃喃了一句,“不愿我如此奔波?” 徽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带着几分疑惑问道,“表哥说什么?” “没什么”原祚声音立即变得冷硬,然后便说道,“随你!” 徽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她上一句话。 她立即应了一句“多谢表哥。”顿了一下又问道,“表哥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不用,代我向外祖母问好。”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仿佛连多看徽媛一眼都不愿意。 徽媛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身上感受到如此明显的不喜之情,她皱了眉左思右想也没发现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表哥。 难道是他想起了昨晚的事,觉得丢人了? 可是那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吧,最多就是自己白吃了他一盒糕点。 想到这里,徽媛有些心虚的碰了碰袖口的盒子。 自己竟然一整天都带着这个盒子,还和这个盒子的主人一起相处了好几个时辰。 徽媛想想都觉得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十分荒唐。 因此她在去往老夫人院子的路上经过一处荷塘时见四处无人便把那盒子丢了进去。 这下好了,一切事都了了。 徽媛觉得自己和这位表哥今后大约也就仅限于逢年过节会碰个面的地步了,这么想想,她突然还有几分怀念那盒广寒糕的味道了。 虽然只吃过一次,但那味道确实是令人难忘。 不过说是那位表哥做的,她也不太相信,大约是宫里御膳房带出来的吧,不知道自己今后有没有机会进宫吃一趟。 徽媛听母亲说过她小时候还在京城的那段时间经常被外祖母带着参加宫里的宴席,不过她都没有印象了,想来那时候大概也是吃过那些糕点的。 不知道现在这个年纪外祖母还会不会带自己去宫里参加宴席,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位表哥的身份,那位可是正儿八经宫里出来的。 不过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外祖母的意思她自然能感觉到几分,但现在…… 自己还是趁早让老人家止住念头吧。 这么想着徽媛在见到老夫人后就先是如实的和她说明了自己一出门表哥就带着自己熟悉京城的事。 老夫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事的,她先是感叹了一句,“这孩子说风就是雨,也不知道让小姑娘家好好准备准备。”然后又问徽媛都带她去了什么地方。 徽媛一一都说了,还特意说了一下,“一路走来发现京城确实是既繁华又广阔。” 老夫人听到这句话也愣了一下,等到她听到徽媛还在典狱司待了一个时辰之后,那脸色几乎只能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了。 最后她有些干的笑着说了一句,“怀远自小便不怎么跟女孩儿接触。” 徽媛,“我都知道的,表哥看起来是个十分尽职尽责的人。” “他那职位……”李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徽媛自然也不会追问,只是安静的候在老夫人的身边。 这是自己多年不见的外孙女儿啊! 老夫人看着徽媛,最后只说了一句“罢了”,然后便让徽媛早些回去休息了。 而当晚,徽媛便收到了一本来自李谢氏精心挑选的印有京城适婚才俊的画册。 作者有话要说:  徽媛:这是传说中相亲画册? 原祚:谁敢抢我媳妇儿? ☆、第5章 被“嫁人” “什么画册?” 五皇子府内,原祚正一脸不善的盯着跪在眼前的人。 此人是原祚派去丞相府的暗卫,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皇子在朝廷重臣家里安排暗卫,不是让他盯着那位重臣,却让她盯着一位客居此处的女眷,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是丞相夫人特意挑过的京城适婚男子的画像。” 暗卫这话说完便听到自家殿下阴森森的声音问道,“都有些什么人?” 暗卫低头,“属下不知。” 这话说完他便感觉房内的气氛似乎又冷了几分。他不敢抬头,只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许久之后,他才听见上方传来回应。 “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京城哪里来的那么多适婚男子。” “是!”暗卫不敢多说,顶着一身冷汗低着身子退了出去。 刚关上门便遇到了正往此处来的章龄之。 他等对方走近行了一个礼才打算告退。 章龄之看着对方的样子问道,“殿下不高兴?” 暗卫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但章龄之已经有了答案。 暗卫直属于原祚,他自然也不会开口问对方什么事,只说了一句“辛苦”便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房内传来低沉的声音,章龄之听着就知道对方肯定此刻心情不怎么样。 他收拾了一下表情,推开门便行礼道,“属下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找属下来所为何事?” “京中二十岁左右还未娶妻的人都有哪些?” “???” 章龄之听见这问话一头雾水,但还是努力回想了一番回道,“刘尚书家尚有一次子还未成婚。” 原祚冷笑一声,“就那个为了个青楼女子和别人当场打起来那个?” 人家那是替朋友出头,又不是自己看上了。 章龄之心中无语,只能继续在脑中扒拉了一番说道,“石御史府的大公子似乎也未定亲。” 原祚继续冷笑,“就那个非要考科举结果考了三次都未考中的那个?” 他说完又十分不屑的补充了一句,“看来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娶亲的果然都是不怎么样的。” 章龄之看了原祚一眼,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殿下似乎也未娶亲。” “……” 原祚也沉默了。 他阴沉沉的看着章龄之,许久之后才说道,“难道我不是也不怎么样吗?” 章龄之面色一变,脸色突然就沉痛了起来,“殿下何苦……” “呵……”不等章龄之说完原祚就凉凉笑了一声自嘲道,“我怕是还不如他们呢,至少他们不如我这般时刻处在刀锋上。” 原祚,原为国姓,是身份的象征,一个“祚”字更是暗含了“国祚”、“大宝之位”的意思,当初皇上亲自赐下这名时多少人都以为这是恩宠的象征,可这些年来章龄之却看得明白,比起这份恩宠,其中所带来的杀机却更为严重,甚至皇上给殿下安排的掌管典狱司这份差事,除了引来更多的仇恨之外,到手的实际权力也是极少。 想到这些,章龄之突然就跪了下去,“他们怎可与殿下相比,还请殿下不要多想。” “我多想?”原祚嗤笑了一声,然后才拧着眉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难道还会因为这种小事想不开不成?” 章龄之不敢应答,但他跟在原祚身边已有十几年了,眼看着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许多都几乎与寻死无异。 他深深的拜了下去,道,“放眼京中之人,能有几位如殿下般渊渟岳峙,殿下若是真的心悦沈姑娘,何不去求娶,相信凭着两家的关系,李老夫人不会不答应的。” 虽说章龄之一开始进来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联想到白天的事,他便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加上他曾经无意之间似乎看见原祚曾经调查过这位丞相府的表姑娘的事,两相联系,心中便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殿下这些年的艰险他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能得一个合心意的人相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何况他经常会感觉到殿下似乎对生死并不是特别在意,若是能有一个牵绊,也能消了他的死志。 章龄之一拜到底,等着眼前人的反应。 原祚却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何必再把她牵连进来呢。” “殿下!”章龄之不甘心的喊道。 原祚却是闭了眼,再不复刚才的阴沉,而是面无表情的对着章龄之挥了挥手道,“不必再说了,下去吧。” 章龄之见状,站起身来,在原祚面前站了许久,见他始终都不肯睁眼看他,最终只能无奈道,“还请殿下早些休息。” 说完拜退。 原祚此时才睁开眼睛,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门口,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最终只是喃喃了一句,“你呢,你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 屋内只有他一人,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 原祚这话似乎也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他说完之后便吹熄了蜡烛,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直到夜深人静之时,府内也没有人发现五皇子的卧房内根本就没有人在其中。 而此时,徽媛看着再一次出现在她闺房内的表哥,脸上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她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昨日一样,带着几分疑问的喊了一声“表哥。” 对方果然也如昨日一样没有回答她。 于是她又继续重复昨日的话问道,“表哥前来所为何事?” 对方看了她一眼,神情中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这样子让徽媛想到了白天原祚对自己处处所表现出来的嫌弃。 该不会他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难以忍受,所以想趁着夜深来报复或者警告自己一番吧。 这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徽媛顿时眼中就充满了戒备,同时又有几分嫌弃的离原祚远了几分。 却不料对方仍是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往旁边走了几步,抽出那本徽媛还没看过几眼的画册。 他拿着那本画册向徽媛又靠近了几分,语气不善的问道,“这是什么?” “画……画册?”徽媛的语气带了几分迟疑。 她自然是说不出来这些都是她的夫婿预备人才的,但是也不明白这位表哥专门把这个挑出来问他的意思。 这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或许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徽媛看看原祚,又看看他手里的东西。 原祚却是突然就将手里的那本画册撕碎了,他目光阴沉的看着徽媛说道,“你竟然还想瞒着我,莫不是你真想红杏出墙不成?” “红杏出墙?”徽媛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原祚却在听到她的话后表现的更为愤怒了,“我不过是不愿意你回娘家多住,你竟敢生了这种心思,莫不是我以前太纵着你了?” “???” 这位表哥到底在说什么? 若说徽媛听到红杏出墙这几个字时只是怀疑这位表哥对这个词的理解出现了偏差的话,那现在就完全不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了。 什么叫不愿意她回娘家? 她还没出嫁哪里来的娘家? 什么又叫以前太纵着她了? 他们有以前? “表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最终,徽媛还是控制了情绪,尽量语气和缓的问道。 难道这是又喝醉了酒,认错了人? 她刚如此猜测,便见对方已经低下头,眼睛与他不过就隔了几寸的距离,直直的看着她道,“误会,你竟然说这是误会,你敢说那本东西你没有看过吗?” “……”不敢。 舅母特意送来的,徽媛不敢不看,虽然她也不是很感兴趣,但实实在在是翻了几页的,问题是,她看不看的和眼前这人有半分的关系吗? 徽媛实在是一头雾水,眼见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生怕出事,只能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这人是怎么离开的。 之后,她便顺着他说道,“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对方听了这话之后眼中的怒气果然立即便消减了不少,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一直这样目光沉沉的盯着徽媛。 徽媛就这样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直到眼睛已经不自觉的有眼泪流下来,她才错开了视线。 不过她这份仅仅是因为眼睛承受不了长久的对视而留下的眼泪,却仿佛触动了对方。 徽媛就看见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偏过头在她耳边说道,“怎么就哭了呢,算了,下不为例,你要知道……” 他说道这里,语气又不自觉的带上了厉色道,“你既嫁了我为妻,就不要再肖想别的男人。” 徽媛下意识的点头。 然后便见原祚如昨日一样将她放平到床上之后又替她掖了掖被子,道,“早些睡吧。” 徽媛乖巧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才隐隐的觉得刚才原祚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什么叫“既然嫁了他为妻?” 自己什么时候嫁给他了? 不对,自己什么时候嫁人了? 徽媛蓦地睁开眼睛,但房间内空空荡荡,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的人设问题,看到很多人在猜测,写到这里大家应该差不多都能猜到了,剩下的可以在后文慢慢揭晓,但男主是真.神经病,表面意思。 ☆、第6章 再次陪游 徽媛脑中不断回忆着刚才的事,又忍不住将其与白天她与原祚相处的情形作对比,她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可是若真的计较起来,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能说两个人似乎并不是十分相似。 徽媛又想起前一晚她也是像这样在半夜突然醒来后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的,那时还可以用对方是喝醉了,又刚好在府里,所以认错了人来解释,但今天呢? 今天她分明记得这位表哥是回了他自己的府邸的。 徽媛想着这些,这次再也无法如昨日般那样心大的安然入睡了。 她硬生生的就这么不断回忆着她与这位表哥仅有的三次相处而熬了一夜,以至于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已经带了浅浅的一层青灰色。 锦绣和慧娘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徽媛从西北过来也就带了这两个贴身伺候的而已,论起来,两人自是恨不得事事都替徽媛做了,不让她操一点心,受一点累,在发现自家姑娘竟然睡不好后自然是担心不已,徽媛不想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平白让他们担心,因此只说,“怕是初来此处还有些不适应。” 京城与西北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环境气候确实都与西北差异极大,二人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差不多信了这理由没有多问,但到了李老夫人那里,这理由却是搪塞不过去了。 李老夫人问,“可是还为你怀远表哥的事情生气?” 怀远是原祚的字,徽媛昨日听老夫人这么叫过,如今自然也知道她是指谁。 人确实是那个人,但原因却不是因为生气。 徽媛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表哥昨日陪了我一日,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你也不必哄我,你表哥昨日哪那叫陪你,他这么些年就没见他在这上面开过窍!”老夫人说着抓住了徽媛的手道,“我原本还打算……” 她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唉~罢了,罢了,那样的木头疙瘩算了。” 她说完又抬眼看着徽媛问道,“昨日你舅母给你的那本画册你可看了?” 说到那本画册,徽媛才想起她今日似乎是连它的尸体都没看见,只是这话并不能跟老夫人说,她只能硬着头皮道,“看过了,让外祖母和舅母费心了。” 听徽媛说看了,老夫人又高兴起来,“不费心,不费心,你说说都有哪些觉得满意的。” 徽媛昨日不过就翻了那么几下,此时自然是说不出有哪些满意的,因此只能低下了头一副羞涩的样子道,“全凭外祖母做主。” “外祖母。” 就在刚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徽媛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实在是不能不熟悉了,这几日简直是日夜环绕在她的耳边。 李老夫人此时也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原祚此时已经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他又喊了一声,“外祖母早!” “哎~”李老夫人应了一声,很是高兴的样子,“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还是这一大早的,若是无事,何不多歇歇。” “昨日送表妹入府,怕打扰了老夫人,未曾入门拜见,此时特来赔罪。” 原祚是皇子,虽然说着赔罪的话也不可能真的会行礼赔罪,若真如此做了,反而是让老夫人不好做了,因此他只是微微弯了一下腰便被老夫人扶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赔罪的。”老夫人看起来对这个外孙也很喜爱的样子,她让原祚也站到她的身边,看看原祚,又看看徽媛道,“你们两个也是有缘,两次过来我这边都刚好碰到一起。” 老夫人说着又笑了笑道,“刚才你表妹还说昨日多亏了你带她在京城逛了一遍呢。” “表妹若是喜欢,我今日刚好无事,便再带表妹到处走走。”原祚今日的表情倒是比昨日好看了许多,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十分热情的样子,何况有昨日的前车之鉴,徽媛下意识便拒绝道,“不用了……” “这可真是刚好呢。”与徽媛同时出声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似乎还没意识到打断了徽媛的话,继续说道,“你们表兄表妹的正是该好好亲近亲近。” 自己这位外孙多年来不近女色,眼见着如今都二十二了,老夫人也实在是操碎了心,何况他这身份,给他随便找个也不放心,但要是自己外孙女儿那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又知根知底的,这样也不担心女方会不怀好意,或者男方会道貌岸然,这简直是再好没有的事了。 虽说昨日之后,她也觉得自己这外孙实在不开窍,她几乎都死了心了,可如今一看,事情可不是还有转机吗,那这肥水就断不能流了外人田里去了。 老夫人几乎是笑眯眯的把两人送出了自己的院子。 徽媛看着面无表情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她也很想面无表情一下。 但到底还是忍了,只是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问道,“表哥是要现在就走吗?” 她还以为今日是和昨日一样说走就走。 而旁边的锦绣听了这话也紧紧的跟住了徽媛,显然是这次不可能再出现昨日那种一回头主仆二人就分开了的事了。没想到此时原祚却是开口道,“你先去准备一下吧,有什么需要的不要落下了。” “……” 徽媛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结果,还有些适应不来。 她认真的看了一眼原祚,倒是觉得他此刻的样子和两次晚上潜入她房间的样子有些像了。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表哥可有兄弟?” 徽媛其实有些怀疑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长得有些像而已。 但这话刚问出口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离谱。 虽说入京的时间不久,但当今陛下有几位皇子她还是知道的,而且并没有传出哪两位皇子长得很像的传闻。 果然,眼前的人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徽媛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是越来越弄不懂这位表哥是怎么回事了,也许可以趁着今日两人相处的时候再试探试探? 这也是她今日还愿意跟这位表哥出去的原因之一。 除了不想拂了外祖母的好意之外,她也实在是不想自己再每日半夜醒来都能看见床边多了一个人了。 既然这次原祚肯让自己准备好再出门了,徽媛自然是带着锦绣回了院子准备。 但没想到的是原祚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她们身后。 等到了院子门口,徽媛见对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停在门口说道,“这院子就住了我和几个下人,平时除了表姐妹们,也没什么人过来。” 徽媛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里就住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平时来往的也都是女眷,他一个外男,完全不适合进去。 但原祚却好像完全没听懂似的,居然径直往里面走了几步,还评价道,“还不错,不算简陋。” 丞相大人妹妹的女儿住的地方,说什么也不可能简陋,他这评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毫无意义。 徽媛笑僵了脸,很想此时就不理他了。 一想到这两日的种种,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背对着原祚道,“那表哥请便,我便先去准备了。” 不等原祚回应,她已经带着丫鬟施施然的去了自己房间。 白日的事都好说,但这两日夜晚都被人莫名其妙的弄得睡不着觉,且这事还不能和任何人说,徽媛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了,此时一下子忍不住发了出来,却也没觉得高兴多少,反而还有几分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 既然一时都忍了,又何必这时候得罪人呢,这实在是不划算。 但到底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没有用了,她便专心的看着锦绣和慧娘给自己选了半□□服,又一件件试下来,最后锦绣还给她盘了一个繁复的发髻,外带很少有的精致妆容。 锦绣昨日被这位贵为五皇子的表少爷抛下,心中也甚是不满,何况他居然都不给一个姑娘家出门准备的时间,今日她便卯足了劲,誓要让对方知道女子出门准备和不准备的巨大差别。 看着自家姑娘被腰封系着的纤细腰肢,胸前少女独有的已经发育却又带点青涩的丰盈,以及脸上那看起来几乎未施粉黛的明丽相貌,锦绣觉得怕是这京中的大部分高门贵女都比不上自家姑娘好看。 锦绣最后又替徽媛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扶着她出了房门。 锦绣这一番打扮自然是费尽了心思,将徽媛的每一处优点都展现了出来,但同时也费了很长的时间。 原祚在徽媛离开后不久便被引着去了院中待客的偏房等候,直到他的茶已经换了六盏却还不见人出来。 终于,在第七盏茶彻底凉透的时候,他听见了门外响起的脚步声。 原祚放下茶盏往门口望去。 只是在看见缓缓走来的人后,他的视线便彻底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徽媛:今天又是美美的一天。 原祚:今天又是可以陪表妹的一天。 ☆、第7章 偶遇 来人的脸色并不算好,她脸上那一丝浅淡的笑意即使不去认真分辨也能看出敷衍。 可原祚从那日在寿宴上再次见到徽媛开始,就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她。 这倒不是说她打扮的有多么过分,相反,她浑身上下从衣服到头饰都明显比刚才去拜见老夫人时清减了许多,显然这是为了出行而特意做的轻便打扮。 但这副模样的她却让人的目光更移不开了,就仿佛她的每一处装饰,每一个举动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又惹人注目。 原祚和女子接触极少,自然是不懂女子一双巧手可以改头换面的神奇之处,他只是目光不自觉的便随着徽媛移动着,一直到她走到了自己眼前,他才故作不在意的把那盏早就凉透了的茶喝完了。 凉茶入喉,也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于是他又换上了惯有的那副皱着眉的表情,站起身,把茶盏放下,看都不看徽媛一眼的说道,“既然好了,那便走吧。” 这模样看得人想压着脾气都需要极大的忍耐力。 徽媛刚刚才任性了一回,此时自然是不会再如此任性,她在原祚话音落下之后,便静静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只是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问道,“表哥这次想去哪里?”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完全不想再凭着双腿再来一次京城一日游,毕竟她今日醒来时双腿酸痛,原本是根本就不想动的。 幸好,原祚这次没有默不作声的就一个人决定了出行的路线,他听到徽媛的问题之后停了下来,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徽媛哪里会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到京城这几日根本就没出过丞相府,怕是就算问她京城的城门是朝哪儿开的她都要犹豫半天,但是她已经想好了,一定要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于是,她貌似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说京城的茶馆都别具特色,上次未能得见,这次倒是想去看看。” 茶馆之中三教九流都有,说是热闹也行,说是杂乱也不为过,这种地方一不小心便容易出事,所以原祚是根本没考虑过带徽媛去这种地方的,但如今她既然说了,他也便应了一个“好”字。 徽媛对京城不熟,这茶馆也不过是偶尔听府里下人提醒才随便说的,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 这下徽媛倒是改了一些对这位表哥的看法,也许他这是面冷心热? 徽媛偷偷看了原祚一眼,在他要回看过来的时候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但若真的如此,那这两晚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徽媛一时间竟是有些想不通了。 应该说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想通过。 她低着头一路跟着原祚走着,在走到门口看到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车后终于忍不住试探道,“表哥这两日睡得可好?” 他昨日还十分自我的直接不给她说话就把他带出了府,且一路都是自顾自做着要带她去哪儿的决定,完全不考虑她的意见,今日就不仅愿意给她时间让她准备,还早已准备好了马车,徽媛觉得这位表哥兴许只是对于这些事不太懂,并非如她所想的那么不近人情,因此她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她问完就看着原祚,等着他的答案,生怕错过他的一点表情。 岂料原祚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怀疑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徽媛只能强撑着,努力想着理由解释道,“昨日由表哥陪着在京城走了一圈,到了晚上便有些难眠,所以徽媛担心表哥也是这样,那样便是徽媛的不是了。” 原祚闻言,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没有。” 意思就是说没有像徽媛这样。 可是这个答案是说自己睡得好还是不好啊? 徽媛又陷入了深深的猜测之中。 然而引起这种猜测的人却已经又施施然的在前面带起了路。 …… 京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路被称为永安街,这里昼不策马,夜不闭市,也是茶馆最多的地方。 既然昼不策马,来这里自然是要下马车的。 原本是该锦绣扶着徽媛下车的,但原祚和徽媛坐在了一辆马车里,且不允许别人上车,于是徽媛掀了车帘,便微微提了提裙边打算跳下去。 结果她裙子刚一提,旁边的人便径直跳了下去,并在车前站定,对着她伸出了手。 这毕竟还在大街上,徽媛有些犹豫。 但就在他犹豫的时间,原祚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下把她拽了下来,并在她将要摔倒的时候又一把将她扶稳了。 徽媛,“……” 把她拽下来可还行? 她赶紧左右看了看,见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却又听见原祚带了几分不满的声音问道,“你很怕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 “怎么会呢,表哥多虑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徽媛解释道。 原祚皱了眉,对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等两人已经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了才突然说道,“你是怕影响你说亲事?” 原祚一想到那本相亲册子周身的气压就低了几分,当时就应该让暗卫把那本东西直接从她房里拿出来烧掉的。 徽媛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跳到这里,脸下意识的就红了,随后又恢复了镇定,摇头道,“我的亲事自有外祖母和舅母做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本就是常理,可是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让原祚不高兴了,徽媛说完之后便听到他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道,“你就这样任他们决定?” 这种事不是一向都是长辈决定的吗? 何况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以及有好感的人,她觉得一切让外祖母他们决定反而还让她轻松了不少,因此她点点头道,“她们自然是不会害我的。” 原祚没有说话,他看了徽媛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竟是一副我不想理她的样子。 徽媛无语,也找不到这位表哥生气的点在哪里,只能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眼睛在四周看着。 既然是京城最繁华之处,这里自然是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卖吃食,卖药材,卖饰品,什么样的都有。 徽媛爱吃,虽然西北的各色小食也多,但这么十几年的吃下来,也大部分都吃得差不多了,何况西北民风剽悍,做出来的小食也比不得京城的精致,因此徽媛看着这些小摊,目光便忍不住在那些卖吃食的摊子上流连。 其中有一处小摊子不知卖的是什么,竟然围满了人,四周还排起了不短的队来,徽媛的目光便忍不住在哪里停了一会儿,脚步也往那个方向移了移。 刚靠近些许,便闻到了那里传来的味道。 居然不是想象中的香味,而是一股有点像什么东西放坏了的臭味。 臭的? 居然还这么多人? 徽媛更好奇了。 只是碍于原祚在旁边不好意思上前询问。 她内心颇有些不舍的转了头正打算离开,岂料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男声道,“这不是徽媛表妹么?”听见“徽媛表妹”这个称呼,徽媛下意识的便往原祚的方向看去。 原祚此时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的侧后方不远处。 徽媛此时也意识到刚才那声音并不是原祚的声音,她也顺着原祚的目光看去。 叫她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看年纪和原祚应该差不多大,他叫自己“表妹”,可自己却不认识此人。 徽媛下意识的就往原祚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虽然这位表哥对着自己没什么好脸色,晚上还扰的自己不能睡觉,可毕竟勉强算个熟人,比起这个陌生男子要让人放心的多。 那名男子见徽媛后退也不生气,反倒又往徽媛的方向走了几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道,“表妹入京之后我们还未正式见过,想必表妹还不认识我吧。” 徽媛入京之后虽然也随着李谢氏拜访过一些人,但也不可能人人都记得,尤其是男眷,她这种未出阁的女子更是几乎不得见,可是此人又口口声声的叫着自己“表妹”,徽媛未免失礼,便对着他客气的笑了笑,也未说话。 可就她这一笑,原祚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他两步走到徽媛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男子的视线,对着他说道,“谁说她是你表妹了,有些亲不要乱认。” 那男子被原祚这样下脸,脸上的笑容竟也没变,而是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兄长,你我即为兄弟,你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了。” 原祚的目光彻底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原仲,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原仲想到原祚曾经的种种,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变,但很快那笑容便又恢复如初。 他继续笑意温和的说道,“兄长这是在说什么话?我不过是见兄长和表妹在此,上前打个招呼罢了。” 他说着视线转向徽媛,“看表妹对这个似乎颇感兴趣的样子,正好我让属下买了一份,便借花献佛了,还望表妹不要嫌我这见面礼简陋。” 原仲说完,已有一个下人端着一个小木碗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想写个小吃推动剧情,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个如此接地气的,哈哈,大家都看出来是啥了不? ☆、第8章 倒打一耙 只见木碗里装的是一块一块的像豆腐一样黑色的东西,这东西的表面被油炸过之后呈现一种泛着金黄的颜色,上面又浇了一层红红的像是辣酱的东西,还撒了几点绿色的葱花。 不考虑它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的话,看起来倒是十分诱人。 但徽媛听到原祚口里出来的“原仲”这个名字时,便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谁。 原仲,当今的六皇子殿下,是曾经盛宠一时的惠妃所生,虽说皇上有了新宠之后便渐渐淡了对这位惠妃的宠爱,但也没彻底冷了她,甚至和皇后同年怀上了皇子,所以这位六皇子只比她这位五皇子表哥小了几个月。 知道了是谁后,徽媛自然是不会接他的东西的,甚至对于他所称的“表妹”这个称呼也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笑着说道,“多谢美意,只是家母并不许我多吃。” 原仲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虽说徽媛母亲并不在京城,这个理由听起来就十分敷衍,但他却无法反驳,只能说道,“既如此,自然不能违了姨母的意,只是这东西虽然闻着不太好,但吃起来味道却是极好,整个长安街就这么一家,表妹若是不尝尝实在是可惜。” 那么长的队伍肯定不是排着玩儿的,徽媛想着刚才那碗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东西,心里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坚定的拒绝道,“等下次有机会吧。” “表妹……”原仲正要再说两句,在一旁早就忍无忍可忍的原祚直接打断道,“不要乱认亲戚,我的表妹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这话说完,他也不等原仲说话,直接抓住了徽媛的手带她离开了这里。 “殿下?” 他们身后,陪着原仲出来的小厮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原仲脸色阴沉的看着徽媛他们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既然这么不愿意我和这位好表妹接触,那我偏不如他的意。” 他说完对身边的人道,“我们走。” 方向竟然还是和徽媛他们一样。 …… 徽媛被原祚抓着手,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她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没想到刚一动,原祚就瞪着他说道,“怎么,你也想喊他一声表哥?” 徽媛自然是摇头。 原祚这才脸色好了些,用一副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那种人不要理他,跟个女人一样只会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分明心里气疯了,脸上还是一脸假笑。” 虽然徽媛并不觉得原祚是个多与人为善的人,但也没想到他会用这样厌恶的语气形容一个人,这一瞬间,她竟然升起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受宠若惊。 看来这位表哥这两日对自己做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这位理应是他弟弟的人才真叫得了他的厌恶。 不过,这些不管怎么算都和她关系不大,和她关系最大的是,她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子牵着手,她娘要是知道了,怕是会当场晕过去。 若不是锦绣被原祚带来的人隔开了,她怕是也能说自己一路。 徽媛都觉得自己已经感受到锦绣谴责的目光了。 徽媛心虚的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锦绣盯着她的手一副恨不得要冲上来把他们掰开的架势。 她只能又把手试探性的往回抽了抽,在原祚又看过来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个,不……不太好。” 原祚原本正要发作,但顺着徽媛的目光看过去,终于也注意到了眼前的情况。 他跟被烫了似的立时松开手,眉头紧皱,语气带着几分谴责道,“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被倒打一耙的徽媛,“???” 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再说不是你先拉着我的吗? 徽媛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手,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表哥这么一直牵着。” “这次便算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原祚的眉间松了松,语气还颇有几分大义凛然,不计前嫌的意思。 徽媛,“……” 徽媛不想说话了,她抬起头,脸上扬起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道,“是,谨遵表哥教诲。” 原祚看着徽媛这模样,刚松开的眉又拧了起来,他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还在惦记着那点吃食呢?” 他说着也不等徽媛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这种外面小摊子卖的能有多干净,你若是想吃,我让府里的人做了给你送过去。” “不必了。”徽媛忍得很辛苦。 她怕再听这位表哥说下去会忍不住糊他一脸,便先抬步往前走了,偏偏这位表哥还在后面说着,“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别仗着有外祖母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徽媛捏着拳头微笑着转过头来,“表哥想对我怎么样?” 她觉得他爹教她的那些拳脚功夫今天怕是就有用武之地了。 原祚,“……” 许是没料到徽媛会这样问他,原祚竟是一时失声,但很快他的目光一移,在看清之后,对着跟上他们的原仲质问道,“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静了。” 原仲就是顺着他们走的路一路跟上来的,原本徽媛对着的这个方向可以更轻易的发现他们,只是她已经被原祚气的快要失去镇定了,自然也没什么精力去关注周围的事,倒是原祚只是往周围随意扫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原仲丝毫没有跟着别人反被揭穿的尴尬,反之他还一脸惊讶的说道,“没想到兄长和表妹也在此处,这倒是有缘了。” 被强行有缘的徽媛,“……” 她看看一脸怒容的原祚,再看看一脸笑意的原仲,突然觉得他们皇室出来的都有病,真不愧是兄弟。 徽媛觉得反正都已经出来了,今天也算是完成了逛京城的目标了,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两个看起来都不太正常的人逛下去,便开口道,“既然两位殿下如此有缘,那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旧,徽媛就不打扰了。”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原祚原本皱着眉,想说她胡闹,但看见旁边的原仲之后便换成了,“回去好好待着不要自己再乱跑。” 说完他仍是不放心,点着身边的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送她回去。” “是。”几个人说完齐齐的走到了徽媛身边,把她围了起来。 徽媛微笑,再微笑,最后保持着微笑说道,“多谢表哥,那徽媛就先走了。” 原祚点头。 几人全程竟是完全把原仲忽略了似的。 原仲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到最后脸上那层笑便好似面具似的挂在了他的脸上,竟是感受不到半分笑意了。 他见原祚把徽媛送走之后竟是直接扭头要走,没有半分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开口叫道,“兄长……” 原祚十分厌恶的转过头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家的人你最好别有什么别的想法。” 原仲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脸上却还是强撑着笑意说道,“皇兄这是在说什么,我不过是听说表妹回京,来打个招呼罢了。” “最好是这样。”原祚的的语气十分不客气,他说完这句也不理会原仲再说什么,直接带着人往典狱司的方向走了,离开之前还留下一句,“想来我典狱司里有些什么人父皇一向是不在意的。” 这话终于让原仲的脸色彻底变了。 旁边的人也十分不忿的说道,“您和五皇子都是天家所出,他凭什么这样威胁您?” 凭什么? 凭他掌管了京城最让人畏惧的典狱司。 凭他最得父皇的宠爱。 凭他不仅得了父皇亲自赐的“祚”字,而且不管惹出了什么事父皇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原仲的脸色有些扭曲。 他对着说话的人斥道,“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那人立即跪下请罪,“奴才错了,是奴才乱说话。” 这场面让旁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原仲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滚起来,回府!”他低喝道。 这些事已经离开的徽媛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刚一离开原祚的视线,锦绣就得了机会终于回到了她身边,一开口便是,“姑娘,您刚才实在是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五殿下就那样牵着。” “好锦绣,我知道了,知道了,你看,刚才也不是我主动的是不是?”为了避免从现在被念到晚上,徽媛赶紧告饶。 锦绣的表情也纠结了一瞬,但很快便又说道,“即使这样,您也该第一时间便让殿下把您松开。” “那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吗。”徽媛的声音低低的。 她也知道一般姑娘家怕是刚被男人碰到就有反应了,偏偏她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所以才会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锦绣显然也是知道徽媛这点,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夫人这次让姑娘进京是说亲的,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徽媛看着锦绣颇为激动的样子,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那么多人没人会在意的。” “姑娘,您可长点心吧。”最后,眼见着马车已经到了丞相府门口,锦绣颇为无奈的说了这么一句,才掀了车帘,扶着徽媛下车。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今天达成了牵手成就,开心! 徽媛:松开! 原祚:你居然一直都不提醒我,你是不是暗恋我? 徽媛:…… 原祚:算了,算了,原谅你,下次不许了。 徽媛:…… 呵呵! ☆、第9章 臭豆腐 因为遇到了原仲,今日几乎是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倒是实现了上次徽媛所猜测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的预言,只是这对老夫人来说似乎不算是一件好事。 徽媛回府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一见她回来这么早,那语气几乎都想亲自拿着拐棍去把自家外孙子敲一遍了。 她问徽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你表哥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又惹自己生气了,而是一直都在惹自己生气。 徽媛掩了心内的情绪,笑着说道,“怎么会,表哥一路待我都十分体贴,只是遇到了六皇子,我便先回来了。” “体贴?”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信,但听到遇到了六皇子之后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既然遇到了六皇子,那确实是应该先回来。” 老夫人提到六皇子时脸色倒不像原祚那么厌恶,只是她的女儿是皇后,对于别的妃嫔所生的皇子显然也喜欢不起来,说完这句她似乎也没有再问徽媛什么的兴致了,反倒是一个人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徽媛也一直挂着乖巧的笑容,安静的陪着老夫人。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才像是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乖巧的外孙女儿,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表哥这些年也不容易,他,唉~” 老夫人说着握住了徽媛的手,“等下次他过来,我让他给你赔罪,再带着你好好在京城逛一逛。” 徽媛一点都不想再和这位表哥在京城逛一逛了,但是老夫人的好意她却不好拒绝,她只能笑着说道,“这都是外祖母太偏疼我了,表哥哪里有什么需要向我赔罪的地方,他要是肯再带着我在京城逛一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夫人一听,脸上笑开了花,“你们这么合得来我就放心了。” 徽媛听了这话却是笑容一顿,老夫人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但是她…… 先不说这两次表哥对她的态度,就说他连续两天大半夜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徽媛试探的问道,“刚才听外祖母说表哥不容易,那这样岂不是晚上都休息不好?” “这倒是没听说过。”老夫人想了想,说道,“但想必也有的吧。” 老夫人说完竟是开始叫了人过来,吩咐她们准备一些安神的药材给原祚送去。 徽媛从老夫人这里打探不到什么,便也没在继续提,而是在回到自己院子之后特意叫了慧娘陪自己睡。 徽媛畏寒,原本就会经常找慧娘陪自己睡觉,因此慧娘也没怀疑什么,只以为是这几日天凉了,自家姑娘又开始觉得冷了。 她躺在床上还劝道,“姑娘这样平日那些小食就少吃一些罢,尤其是辛辣刺激的,多吃些滋补的才好,否则以后怕是生孩子会有罪受呢。” 慧娘作为徽媛的乳母几乎是三句不离成亲生孩子,徽媛脸微微红了红,娇声道,“知道了,慧娘,我这不是忍不住吗,以后会多注意的。” 慧娘知道徽媛这是在敷衍,有些无奈的说道,“姑娘现在不在意,以后就知道辛苦了。” 徽媛抱住了慧娘的胳膊,“我真的知道了,好慧娘,我都困了,我们先睡吧。” 慧娘只能叹了口气,伸出手帮徽媛把被角压实了,又把她抱到怀里,让她整个人都暖暖和和的。 许久之后,徽媛听到了慧娘均匀的呼吸声,但她自己却是无法入睡。 她今日特意叫了慧娘陪自己睡,是希望原祚看见之后会有所顾忌不要再来了,但同时又怕他真的一如既往的来,反而会让慧娘发现了,这样便多了一个人担心这件事。 怀着这种说不清的担忧,徽媛一直睁着眼睛,即使困极了,也只是闭了一会儿眼便又会立即醒过来。 而与此同时,被徽媛担心的原祚,此时正在自己府上的厨房。 厨房半夜自然是没有人的。 但是如果自家殿下大半夜的跑过来那就不一样了。 几乎所有人都从梦里爬了起来,匆匆穿好衣服严阵以待的等在厨房。 原本大家都以为是五皇子半夜醒了想吃宵夜,结果却是他大半夜的要自己下厨? 大家几乎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还是厨房的大师傅战战兢兢的问,“不知殿下要做什么?” 自家殿下向来说一不二,劝是劝不了的,只能全力配合。 他们原本已经在心里暗暗做好了准备,不管殿下待会儿是要做炒青菜还是满汉全席他们一定都能保证让五皇子殿下尽力展现他的厨艺,结果殿下说的是什么? 永安街上那唯一一家的小吃? 还闻着臭,但据说吃的很好吃? 那是个啥? 这些厨子在五皇子府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幸吃过一些,对于外面那些小吃食自然就没什么兴趣了,此时原祚这么一说几乎人人都是一脸茫然。 眼见着殿下的脸色越来越差,此时有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颤颤巍巍的说道,“殿下……殿下说的可是街头老常家的臭豆腐?” 什么老常家老段家的原祚自然是不知道,但他见终于有人能说出话来,立即就问道,“你会做?” 厨房所有人顿时都齐刷刷的看向这个小孩子。 小孩顶着这么多目光,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会?” 顿时厨房的所有人都一副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表情看着他。 小孩几乎要哭了,他平时只是烧烧柴打打下手而已,怎么可能会做,他想了半天自己曾经吃过的味道,继续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吃过,好……好像……是豆腐做的。” 好歹是知道原材料了,一堆人便围着那小孩问那到底是什么味道,里面有些什么,他看到的事怎么做的。 毕竟是有几十年经验的大厨,最后众人一商量,竟也七七八八的凑出了大概的做法。 最后又是主厨顶着原祚的目光说道,“殿下,那大概是卤过的豆腐才放油里炸的,卤豆腐需要时间,大概一时半会儿做不好。” 胖胖的大厨觉得自己说完这话之后周身都凉了几分,就在他身上已经开始冒冷汗的时候,就听到自家殿下说道,“我陪你们一起做。” “那……那怎么……殿下身份……”大厨被原祚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让他们杀伐果断的五皇子陪他们一起研究卤水,然后卤豆腐? 大厨觉得他们是不想要命了。 但原祚态度坚决,他看着突然跪下的大厨说道,“怎么,你们有意见?” 他说完眼神又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不……不敢。” 于是原祚便在厨房陪着他们研究了一晚上的卤豆腐。 众人只知道这豆腐气味是臭的,但是怎么能弄出味道臭但味道好的卤水却是不知道,因此大家一晚上几乎都在调卤水。 最后整间厨房都弥漫着一股臭味,不知道还以为这里一晚上变成了茅厕。 因为第二日有朝会,原祚在后面的时候还是被贴身伺候的劝着去休息了。 虽然没了自家殿下的休息,众人也不敢懈怠,几乎是彻夜不眠的把豆腐卤了出来,第二日午饭的时候就把这道吃食加入了原祚的午饭里。 就在众人翘首盼着自家殿下的反应时,就得到了殿下根本动都没动那盘东西的消息,据说表情还颇为嫌弃。 众人也没怀疑什么,只以为是他们做的不好,殿下不满意,因此便更努力的去改进这道传说中的臭豆腐。 等到了晚上再次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时,一日一夜没休息的众人神情都有点恍惚了。 “做的怎么样了?”原祚问道。 “我们有负殿下期待。”主厨跪了下来。 “怎么,还没做出来?”原祚皱紧了眉头,显然是对自己府上厨子的无能感到了震惊。 “做是做出来了,只是还没让殿下满意是我们的错。”主厨一脸羞愧。 他们中午得了那样的消息后,下午又改进了一番,晚上又端了上去,结果又被一口未动的端了下来,众人又在厨房忙了一晚上,又改进了卤水,重新把豆腐卤上了才去休息的,没想到殿下居然大半夜来问了。 主厨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厨艺和是不是自己不够尽责。 而原祚听到这话却是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问道,“你们都没给我看过,怎知道我不满意?” 主厨震惊,抬起头说道,“白……白日,午膳、晚膳时都给殿下尝过的,殿下并没有动。” 原祚闻言顿了一下,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说道,“哦,白日没注意,现在再做给我尝尝吧。” 这话说出口,众人不敢耽搁,主厨站起来,先看了看还在卤着的豆腐,豆腐已经卤了有两个时辰了,味道差不多也进去了,主厨便让人烧热了油锅开始一块一块的放进去炸。 一块块有点泛黑的豆腐,在滚烫的油里落下,又浮起来,上面慢慢的变成了金黄色,一股有点臭臭的味道弥漫开来,主厨立时便把它们捞了上来,又淋上一层红红的酱,撒上一点葱花和几根香菜。 瞧着倒是和外面卖的差不多。 原祚用筷子夹了一块,入口酥脆,里面却又很嫩,再加上淋的酱,味道却是很好,但原祚并没有尝过街上那家的味道,招了招手,让那个小孩过来尝。 小孩尝过之后,眼前一亮,但神色又有点纠结,“好吃,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原祚见厨房里的人听完这话脸上都露出沮丧的表情,那副疲惫又愧疚的样子几乎淹没了整个厨房,原祚皱了皱眉,最后留下了那个小孩,把他们都挥退了,自己在厨房研究。 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第10章 成亲一年了? 徽媛在让慧娘陪着睡了两天,又自己睡了一天后,见原祚都没有过来,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现在还是不清楚那两晚原祚为什么过来,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她也不愿意多做追究。 连着三日没怎么睡,徽媛已然有些撑不住了,既然已经确认没事了,这一日几乎是洗漱完一躺到床上她就睡着了。 但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徽媛在梦里却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这味道有点像前几日她在街上有点好奇却又没有吃到的那样小食。 不管是慧娘还是锦绣都不会让她随便吃街上的小食的,因此她在回府之后也不可能让她们替自己买,所以闻到这气味徽媛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心心念念许久才会在梦中梦到。 她在床上转了个身,咂了两下嘴,梦呓了一声,“好臭,不知道好不好吃。” “尝一口就知道了。”表哥的声音?自己怎么会梦到他? 即使在梦中,徽媛也下意识的皱了眉,拒绝道,“不用了,多谢表哥。” 床前有幔帘遮着,原祚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其中的景象,他以为徽媛这是醒了,便说道,“我已经尝过了,绝对比外面卖的好吃,还干净。” 表哥怎么还不走?难道在梦里也不能顺心吗? 对了,这是在自己梦里啊。 既然是梦里,管他是表哥还是锦绣还是谁,反正都是假的,吃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徽媛说道,“好吧,我尝尝。”然后便张开了嘴。 原祚听到“啊”的声音,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的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懒。”然后掀开了床幔,坐在床头,用竹签插了一块放到徽媛的嘴里。 “!!!” 好吃! 真好吃!! 徽媛嘴巴嚼动的的频率更快了。 没想到在梦里味道还能这么真实。 不对,这也太真实了吧! 徽媛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以前也没少做过类似的梦,可是那种尝到的感觉都是模模糊糊的,这个实在是真实的有些过分了。 徽媛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被坐在床前的人吓得不停的咳嗽起来。 原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把人扶着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无奈的说道,“就不能吃慢点吗,又没人和你抢,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咳咳咳咳……”徽媛呛得更厉害了。 “你……你……咳咳咳咳……”你怎么又来了? 徽媛咳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而原祚也成功的没有明白徽媛的意思,他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吃这个,特意一做好就给你送过来了,现在还是热的呢。” 他说完见徽媛咳嗽已经好了很多,又端起旁边的小盒子,拿竹签重新签了一个放进了徽媛半张的嘴里。 徽媛下意识的嚼了两下,然后便瞪大了眼睛。 梦里的感觉竟然不是假的,味道真的太好了。 徽媛不自觉的就把嘴里的都吃完了,然后才在原祚要喂下一口的时候才想起了自己现在应有的态度。 她瞬间从原祚的怀里退了出来,退到床脚。 然后又想到现在自己紧紧穿着中衣,又抱紧了被子,把自己从脖子遮到脚。 等这一番忙完,才有些尴尬又防备的对着原祚问道,“表哥怎么又来了?这大半夜的恐怕不太方便吧。” 再一再二不再三,若说前两次徽媛只是不解中带着些微紧张的话,那这次不管原因如何,她都是实在有些慌,又有些生气了。 这实在是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若是让人知道这种事她的名声怕是就毁了。 徽媛以为她这话说完对方好歹会解释一番,岂料对方只是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太方便。” 语气竟还十分认同的样子。 徽媛瞪着原祚,既然知道不方便那还一直来? 但没想到对方的下一句竟然是,“你在这里也待的够久了,这两日便随我回去吧,这次是我错了,下次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便回来住两日。” 他说完还强调了一下,“但是最多只能三日,这是最大的极限了。”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徽媛不可置信的看着原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随他回府?想回来就回来?最多只能住三日? 他到底在说什么? 徽媛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脑子更像是被人灌进了一团浆糊。 忽然她联想到前两次原祚说过的话,什么既然嫁给了他,什么这次他不该拦着他回来,徽媛感觉脑子中突然有光亮一闪,有什么东西似乎连成了一条线。 认错人了,这是! 徽媛轻声说道,“表哥,我是徽媛,不是你的房里人。” 既然没听过这位表哥娶妻纳妾,那能让这位表哥这样的应该不是外室就是没名分的了,所以徽媛只含糊的用了个房里人的称呼。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不是我房里人。”原祚拧着眉,表情有些难看,但看着徽媛战战兢兢的样子,他的语气又和缓下来,他往徽媛那边移了移,才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保证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这还说不清了还! 徽媛忍不住抬起手在原祚面前晃了晃,在确定对方没瞎之后,用手指着自己说道,“表哥,你真的认错人了,你看清楚了,我是沈徽媛,你的表妹,我回京才不超过半月,我们也才见过最多不超过五次,绝对不可能是你说的那个人。” 原祚闻言,直接把缩在墙角的徽媛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看你睡迷糊了不是,你都嫁给我一年了,怎么说我们才见过不超过五次呢。” 徽媛被原祚这样摸着头发,听着他这样的话,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了出来。 原先他是觉得凭着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即使他两次深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里,她也不觉得会真的发生什么,可这一次她却真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种受到威胁的感觉是本能升起的,徽媛从不怀疑这种本能。 她忍不住想立即离开原祚的怀抱,可此时才发现,对方虽然看似只是松松的抱着她,她却半点也挣扎不开。 “表……表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徽媛害怕起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可对方竟然还是维持着那副温柔的语气,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说道,“误会了什么,没什么好误会的啊,你真是的,每次睡醒了都这样迷迷糊糊的,哦,对了……” 说到这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才说到,“这臭豆腐你念了好几天了,赶紧吃吧,不然就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原祚说着,又插了一块臭豆腐递到徽媛的嘴边。 徽媛眼神带着几分恐惧的看着原祚,没有张嘴。 “怎么了?”原祚微笑着看着徽媛,然后自己咬了一口才说道,“还是热的,味道也没受影响呀,赶紧吃吧。” 徽媛看着那块咬了一半的臭豆腐,又看着原祚笑得异常温柔的脸,停顿了许久,她还是妥协的张开了嘴。 她感觉自己要是不吃的话下一刻一定会发生一些自己想象不到的事。 嘴里的东西味道实在是只能用美味来形容,尤其是这还是一位皇子亲手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这一份小食有多么可遇而不可求,但徽媛却第一次觉得吃美食也可以吃的这样艰难。 直到吃完最后一块,原祚又递了一块方帕轻柔的给她擦了擦嘴。 徽媛现在已经麻木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乖巧的任着对方动作。 这件事不能再瞒着了,就算影响自己的名声,至少也得让外祖母知道。 徽媛现在只希望赶紧把对方送走,然后等第二天天亮去找李老夫人商议这件事,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表哥有这个毛病。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位表哥现在这模样一定是不太正常的,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或者说是什么病症。 徽媛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温驯,这是通过前两次总结出来的经验,似乎只要她听话,对方不久就会离开了。 但是她就这样被对方抱在怀中等了许久,对方似乎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现在已经入秋了,这样就穿着中衣被原祚抱着,徽媛觉得自己手脚都凉了,她只能轻轻对着原祚说道,“我有点冷,能不能让我盖一下被子?” 原祚把旁边的被子盖到了徽媛身上,但却仍然抱着她没有松手。 即便如此,但知道对方可以沟通,徽媛终于稍稍大了些胆子,她继续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我有些困,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我想睡了。” 原祚看了徽媛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道,“我陪你一起。” 陪我一起? 那自己的清白真的从里到外真的没了。 徽媛赶紧干笑着拒绝道,”不不不,突然又觉得不困了。” 她说完便小心翼翼的看着原祚,但对方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 徽媛三天没睡好了,即使心里绷着一根弦,到最后也强撑不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被锦绣叫醒,她才惊觉自己昨晚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睡着了。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床铺,见都没什么异样,才强撑着精神让锦绣给自己梳妆,预备着待会儿去给老夫人请安时便把这件事说与她听。 只是没想到她刚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宫里竟然就来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徽媛:我表哥有病,真的。 原祚微笑:你说什么? 徽媛:没,没有。 原祚:那一起睡觉吧。 (晚上的表哥是个鬼畜,你们猜到了吗?) ☆、第11章 召见 众人都没想到宫里会突然来人,还是这么早的时候,一个个表情都有些迷茫,胆子小的甚至有些慌乱。 因为家里出了位皇后,众人对宫里的人不说习以为常,至少也算是能平静应对了,可今日来的这位公公却不一样,这竟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 李老夫人把人迎进了屋子,又把身上一件水头极好的玉佩递给了他,才笑着问道,“劳烦刘公公大清早跑这一趟了,不知是有什么事吩咐?” 刘公公显然已经习惯了收这种好处,面不改色的就把玉佩放进了自己袖中,语气和善的说道,“吩咐倒说不上,只是昨个儿惠妃说了一嘴,皇上才想起镇北将军戍边也有十几年了,恰好镇北将军的女儿也进京了,便想问问情况。” 徽媛回京第二日,李老夫人就带她进宫拜见过皇后,这件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现在突然要见人,显然便是因为那位惠妃了。 李老夫人心里有了底,谢了刘公公,给人上了茶,才继续问道,“不知是否是要即刻进宫?” 有些事刘公公显然是比原祚要懂得多,他慢悠悠的喝着茶道,“也没急到那个份上,沈姑娘先去准备一番吧。” 虽说让自己准备一番,但徽媛自是不敢让人久等,她不过是换了身庄重些的衣服,理了理头饰便又回来了。 因为徽媛是女眷,皇帝亲自召见一个女眷未免惹人遐想,所以徽媛回来的时候,李谢氏也早就妆容整齐的等候在一旁了,显然是要陪徽媛入宫。 徽媛对皇宫唯一的印象便是上一次陪祖母进宫,里面的人连走路仿佛都掐着距离,大家的每一步似乎都走的一模一样,路上即使遇到再多人也听不见半点声音,那里是一个华美却又庄重的地方,处处都透露出压抑的气息,就连皇后姨母和外祖母这对本该最亲的母女之间似乎也被一道君臣之别隔了起来。 徽媛本能的有些不喜欢那里,此时能有个人陪着进去,她也安心不少。 随着刘公公出了府门,他们便坐着马车向皇城的方向驶去。或许是看出了徽媛的紧张,李谢氏一路都在安慰着徽媛,“不用担心,待会儿皇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好。” 徽媛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召见她,但想必也不会为难她这样一个小姑娘。 李谢氏安慰着安慰着忽然又叹起气来,“也不知皇上这次是所谓何事?” 这也正是徽媛困惑的地方,什么询问镇北将军的事显然只是一个借口,倒是惠妃…… 惠妃? 自己和她…… 徽媛忽然想起自己前几日和六皇子的一面之缘,这大概是自己与惠妃的唯一交集了。 可要是仅仅因为那么一面之缘…… 徽媛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直到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被一路引着去了皇上的御书房,她才收起了满心的猜测,保持着该有的端方进去了。 李谢氏虽然被留在了外面,但御书房里却并不是只有皇帝在。 除了皇帝竟还有两人,这倒是徽媛没有想到的。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吃惊,然后对着皇帝行礼道,“臣女见过陛下。” 等皇帝说了起身,她才转过身对着另两位道,“见过五皇子,六皇子。” 徽媛不清楚五皇子和六皇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行过礼后便安静的站在了一边。 皇帝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样任空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镇北将军这些年在西北过的可好。” “一切都好,父亲时常和我们感念一切都是天恩浩荡。”徽媛回答道。 “嗯。”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徽媛心里打着鼓,不清楚皇帝这态度究竟说明了什么,难道是对父亲不满意? 不至于吧。 徽媛努力回忆着自己刚才回的那句话里可有哪里不合适的。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开口道,“西北风沙大,沈将军不想自己的女儿在那里受苦也是应该的。” 徽媛莫名觉得这话里有些危险的意思,她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道,“父亲一直希望我留在西北,只是我自己不争气,觉得西北的男儿没一个瞧上眼的,想着京城是天子脚下,定然地灵人杰,才想着来京城看看。” 徽媛知道皇上定然是知道自己回京的目的了,此时也一定说的这件事,因此也顾不上害羞,直接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岂料这时皇上却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这性子倒是和沈将军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说着把徽媛扶了起来,“你不必惊慌,我没有怪罪的意思。” 徽媛自然不敢真的让皇上把她扶起来,她不过是沾了沾皇帝的衣服,自己便站了起来,低眉顺眼道,“陛下天威深重,臣女情不自禁俯拜。” 皇帝笑了笑,对她这奉承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以一种长辈的语气说道,“那这些日子在京中可有瞧上眼的,算起来,你也是我外甥女,有什么瞧上眼的只管和我说。” 徽媛谢恩然后说没有。 皇帝的眼神这时终于落到两个一直站在这里却仿佛没有存在感的人身上。 他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问徽媛道,“那你觉得我这两个儿子怎么样?” 此话一出,御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除了皇帝,其余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最后还是原祚率先打破沉默道,“父皇,儿臣之妻必然温柔娴静,沈姑娘西北长大,混迹军中,怕是不太合适。” 既然有人先开了口,徽媛也不计较对方是在说自己不温柔不娴静,直接顺着他的台阶下道,“两位皇子龙章凤姿,器宇不凡,臣女蒲柳之姿,虽心有所往,却自知不可相配。” 皇帝连着被两个人拒绝似乎也不生气,而是对着原仲问道,“你觉得呢?” 对方父亲是手握三十万兵权的镇北将军,舅舅又是当朝丞相,可以说是京中贵女中公主之下,身份最为贵重的那一群人了,原仲从知道这位“表妹”要回来选夫婿的消息之后就有了要娶了她的意思,但现在被这样直接问出来,他却知道不能这样回答。 他低着头,十分恭敬的回答道,“父皇慧眼如炬,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他这副默认的样子已然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但皇帝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问徽媛道,“我听说怀远前几日还陪着你在京城逛了一圈?” “是,外祖母怕我不熟悉京城,恰好表哥在场,便央了表哥带我到处看看,熟悉熟悉。” 徽媛这话说得十分明确,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意,所以这个完全不算什么。 “哦,是吗?”徽媛这副急于澄清的态度似乎让皇帝感兴趣起来,他追问道,“听说怀远还带你去了典狱司?” 徽媛怕皇帝误会自己干扰公务,或者误会原祚玩忽职守,赶紧解释道,“当时恰好有公务需要处理,我身边又没带下人,表哥怕我一人回去不安全,便将我安置在了典狱司的一处厢房里,之后便去处理公务了。” 皇帝将目光转向原祚。 他从徽媛开口解释起,脸色就一直不算好,现在几乎已经黑了一层,见皇帝看过来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皇帝对他的无礼似乎半点不在意,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徽媛,又看了看似乎任他处置,眼神中却透出急切的六子。 最后他仍是笑着对徽媛说道,“看来我这两个儿子你都看不上了,罢了,罢了,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好好考虑,看来这种事你还是该找你姨母商议商议。” 这个姨母自然是指皇后了。 徽媛对着皇帝说着,“不敢,是自己配不上。” 皇帝却已经结束了话题,随意说了几句之后便把三人都打发出了御书房。 而徽媛原本就该去拜见皇后,因着皇上的那句话更是不得不去了。 出了御书房的门,她便寻到了李谢氏打算和她一起去。 但此时在她身后出来的原祚和原仲竟也和她走了一条路,一副要和她一起去拜见皇后的样子。 原祚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他刚刚被皇上召见了,现在去找皇后说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情有可原,可六皇子是怎么回事? 只见原仲似乎看出了徽媛的疑惑,和她解释道,“早上还未来得及向母后请安,便被父皇召了来,此时和表妹一起去拜见,希望托着表妹的福,让母后不会怪罪。” 原祚冷眼瞧着他们两个说话,冷哼了一声,没有出声,只是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善意。 徽媛也默默的和原仲拉开了距离,道,“六皇子说笑了,皇后仁慈,怎么会怪罪殿下呢。” 原祚又在旁边冷笑了一声。 自己明明算是在夸他母亲吧,他这态度。 徽媛皱了下眉,想不太明白,但一想到刚才皇帝的话,她默默的和两人都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皇帝此时一直站在窗口,他看清了自己六子的刻意靠近,也看清了自己五子和徽媛的互相不喜,他的指节轻轻在面前的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敲着,敛下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第12章 赐婚 或许是习惯了维持皇后的威仪,皇后待人并不算亲厚,无论是对李谢氏还是徽媛,甚至是对原祚这位她亲生的儿子,她的态度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 她维持着一种长辈该有的笑意,问了问徽媛在京中可还习惯,又问了问李谢氏丞相府中的情况,直到结束也半点没问皇上召见他们的事。 眼见着原仲在那里一副告罪的样子说了早上被皇上召去的事,皇后也只是笑着说了句“不碍事”她就知道皇后是真的不在意,或者说不想去问御书房发生的事了。 既然如此,那原祚为什么要和她一起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徽媛隐约觉得这位皇后姨母在和原祚说话时,眼神似乎有些复杂,但她去看原祚时,却又看不出他有半分在意。 应该是错觉吧。 徽媛没有多做在意。 见话都说的差不多了,李谢氏便提了告辞,徽媛也跟着离开。 只是她在走了没几步之后便见原祚也出来了。 算起来他和皇后姨母说的话竟然还没有自己多。 可是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徽媛想起对方夜晚的古怪,以及今日皇帝莫名其妙的话,简直恨不得离原祚远远的,即使心里疑惑,她也半点都不想去探究。 但是她却没想到,她这个愿望很轻易的便被打破了。 她刚一回府宫里便来了一道圣旨,这圣旨还是给她的,显然是特意掐着她回来的时间的。 而圣旨的内容一言以蔽之:赐婚。 对象便是徽媛和原祚。 直到把传旨的公公送出了府,徽媛的神情依然还是茫然的。 她不明白明明在皇帝面前她和原祚都表现出了一副不愿意和对方成为夫妻的意思,结果还没隔多久,就有了这样的一道赐婚圣旨。 众人的表情也都有些凝重。 老夫人想撮合徽媛和原祚的事大家都能看的出来,但其实大家都不是很看好,原因无他,两人身份都有些敏感。 原祚作为一个皇子,若是娶了徽媛便意味着拥有了一个相当强大的外家,这是目前已经成婚的皇子中任何一个都比不上的,而如此一来,丞相府和将军府也似乎有了一种被强迫站位的意思。 或许丞相府还不至于,但镇北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显然,他肯定是一心一意会为了女儿着想的。 而此时竟是皇帝亲自赐婚,亲自给了原祚这样一个强大的外家,如此一来,众人不免诸多猜测。 就连老夫人都是神色严肃,不见半点心愿达成的喜悦,但她看着一脸无所适从的徽媛,到底还是把所有想法都压进了心里,安慰她道,“不必忧心,怀远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你嫁过去也不必担心被欺负。” 会不会被欺负不知道,但徽媛知道如此一来,原本她早上要说的事此时却不能再说出口了。 事情已定,她突然说出这事反而会显得她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故意编了个由头出来。 徽媛对着老夫人勉强笑了笑道,“我都知道的,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确实是太突然了,只不过是进宫一趟就下来了这样一份赐婚圣旨。 老夫人忍不住细细问起徽媛当时的情形来,就连李谢氏当时在御书房外的情形也都问了一遍,可是无论怎么看一切都似乎没有什么不寻常的,除了提前将两位皇子叫过来之外。 但皇帝后面也用开玩笑的语气略过了这件事。 李老夫人能感觉到,问题大约就是在这里,但是天子的心意不是他们可以妄自猜测的,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她们此时只能欢欢喜喜的备嫁。 不过一会儿,众人便都明白过来,无论真心假意都纷纷恭喜起徽媛来,并说着到时候为她添妆。 李谢氏此时也说道,“恰好你表姐明年也要出嫁了,你们也可以互相说说心事。” 李谢氏说的是她的大女儿李云锦,她在刚及笄时便与王太医府的长子订了亲,定亲时便说好了,因为是头一个孩子家里不舍,要留到十七才嫁,所以今年才订了日子,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嫁过去。 李云锦随着李谢氏的话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徽媛客气的笑笑,语气有几分羞涩道,“表妹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闷了也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丞相有四子四女,而女儿中只有这位大表姐才是丞相夫人亲生的,这位表姐也在丞相夫人的精心教导下出落的十分大方,因此徽媛对这位表姐的印象也很好。她谢过了表姐,也顺势和她靠近了几分以显亲近之意。 如此一来倒显得大家都和乐融融了。 徽媛陪笑了许久,最后还是这位表姐拉着她对众人道,“原本府里就我一个待嫁的,我心里还颇多忐忑,如今有了徽媛妹妹陪着,倒是好了许多。” 她说完这话便又对着李老夫人和李谢氏道,“我见徽媛妹妹第一眼就很喜欢,只是一直都没机会好好说说话,今日你们可都不能拦着我了。” 李谢氏假意呵斥道,“你看你,稍微高兴了点就没大没小了,像什么样子。” 李老夫人却是笑眯眯道,“好了,好了,孩子还小呢,你们下去好好说说话吧,也不必在我这里围着了。” 徽媛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这位表情挽着胳膊牵了出去。 她能感觉到这位表姐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刻意替她解围的,可眼见着她真的把自己往她院子里带,忍不住有些疑问的叫了一声,“表姐?” 李云锦只是看了徽媛一眼,然后便笑着道,“表妹陪我好好聊聊天可好?” 虽然一直都对这位表姐颇有好感,但她们之间的交集一直都不多,她此时也不知道对方是何意,只能点了点头,随着她去了她的院子。 两人刚在房间坐下,李云锦便关上了门,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徽媛便叹了一口气。 徽媛不解的看着李云锦。 只听对方开口问道,“妹妹对五皇子表哥可了解?” 这几日徽媛也让慧娘打探过消息,于是便迟疑着开口道,“听说表哥掌管典狱司,因此脾气也颇为……刚正?” “刚正?”李云锦似是颇有些惊异于徽媛的用词,但也只是重复了这么一下,随后便说道,“表哥确实掌管典狱司。” 她说着便看着徽媛,“不知表妹可知道典狱司是什么地方?那里虽然掌管昭狱刑罚,却不属于三司,而是直接受命于皇上的。” 李云锦说到这里便点到为止,转而说起了原祚,“表哥掌管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需要些手段,因此外界便有了许多不好听的传言,实际上表哥不过是性子冷了些而已。 李云锦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有些不信,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自然,天家之子,享受常人不能企及的荣光的同时,自然也承担着常人看不到的风险,所以性子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徽媛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这位表姐是怕自己听了外界那些传言害怕,特意来安慰自己的。 且不说外界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但从表姐这个态度来看,原祚真实的性子怕是也说不上好,何况这个不好还是她亲身体会过的。 不过徽媛感念表姐的用心,于是便做出一副放心了许多的表情道,“多谢表姐,我和表哥就见过几次,骤然被赐婚,心下还有些慌,听表姐这么一说便放心多了。” 李云锦听了这话也是一笑,想了一下,又对徽媛说道,“皇帝姑父其实很疼五皇子表哥的,所以你嫁过去也不用担心什么。” 皇上很疼原祚? 徽媛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那皇后呢?” 李云锦的表情顿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疼呢,皇后姑母自然也疼的,只是她情绪比较内敛而已。” 徽媛点了点头,回忆着今日见皇上和皇后的情形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表姐一看就是那种喜欢凡是往好的方面想的人,她又断断续续的和徽媛说了许多原祚的事和宫里的事,说到最后她又说起了自己的亲事。 说她和那位太医之子是如何认识,对方又是如何上门提亲。 徽媛能感觉到表姐说起这些的时候,一脸娇羞,整个人仿佛都溢出一种幸福的感觉,她带着这种感觉又和徽媛说起她备嫁的事,说要和她一起绣嫁衣,绣鸳鸯枕被。 徽媛被这种情绪所感染,恍惚间似乎也有了几分娇羞之感,好像这真的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似的。 甚至于回到院子,见到慧娘在那边不停的询问着的时候,她隐约也微微红了脸,只是这种情绪在夜晚降临时便凉了下来。 也许她可以接受前两日表哥那副看似不喜的态度,因为那可以勉强用不解风情来解释,那样也正可以说明他身边干净,没什么女人。 但是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三个晚上呢? 他是认错了人,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徽媛不能断定,也因此心中对这门婚事颇多担忧,但更让她吃惊的事,第二日她便听到了原祚去找皇帝退亲的消息。 ☆、第13章 退婚 御书房外 原祚已经在外面的台阶下跪了一个时辰。 皇帝贴身伺候的刘公公此时来到他的身旁,给他递了一盏茶,低声劝道,“陛下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又何必跟陛下犟着呢。” 原祚低着头,没有接那盏茶,更没有理刘公公的意思,态度看起来颇有几分倨傲。 刘公公早就习惯了,也不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这些年对殿下如何,殿下心里也是清楚的,您只要现在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原祚嘴角有几分嘲讽的勾了勾。 在外人眼里,他的父皇这些年对他表现的确实与众不同,甚至有些人已经认为他就是下一任储君之选,暗地里早就向他表明了投诚的意思,只是他一个都没有理。 一个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那个被对待的人是最有感觉的,他小时候不懂,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直到后来…… 原祚眼神暗了暗,若是真的疼一个人怎么会把他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呢,都说皇家无真情,他不希望他那个明明已经远离了这一切的小表妹也遭遇和他一样的境地。 原祚一直低着头,刘公公也没看见他的表情,只是见他一直没反应便继续劝道,“要奴婢说呢,您和沈姑娘是十分般配的,沈姑娘一直不在京城,对京中人物也不了解,这要不是被指给了殿下您,将来也不知会嫁个怎样的人家,殿下您就算不娶沈姑娘,将来也要娶别的人,倒不如这样两人沾着亲,又知根知底的,谁也不担心。” 刘公公也不是闲着无事做,而是知道书房那位是绝不会更改旨意的,眼见着这位越跪,里面那位越生气,他也只能出来劝劝。 此时这番话说完他也自觉掏心掏肺了,要是对方还是不领情,他也没办法了,左右他也不过就是被皇上多骂两句的事,不放在心上就行了。 刘公公让人收起了茶盏,打算不行就这样了。 没想到此时原祚却是抬起头来,声音有几分沉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刘公公被这突如起来的问话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才说了不少话,也不知道原祚问的是哪一句,最后挑了一句比较应景的回道,“您和沈姑娘是十分相配的。” 原祚却是又低了头,不说话了。 刚才刘公公说了那么多,他唯一在意的一句就是说表妹以后不知会嫁个怎样的人家。 京中世家勋贵多,实实在在是到了城门掉下一块砖都能砸死一个七品官的地步,但是这些高门大户多了也意味着内里的情况也复杂了,不说这里面出了多少纨绔,就是那些不纨绔的,女子嫁过去也指不定后宅会怎样。 原祚虽然不曾接触过后宅,但却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于这些手段不说了解,也基本熟悉,他只要想到那个跟个白面团子似的表妹,明明自己揣着糕点舍不得吃,看见他受了欺负,最后还是不舍的咬了一口又递给他的傻样子,他就仿佛看见了他在后宅被人欺负的眼睛通红的样子。 原祚一瞬间眼神有些发狠,他再度抬起头看向刘公公的时候,刘公公甚至以为他这是要去找皇帝吵架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又打算伸出手要拦,没想到原祚却只是哑着嗓子说道,“刚才是我冲动了,劳烦公公和父皇说一声,我愿意娶沈徽媛。” 刘公公被这大反转弄得有点惊异,但随即反应过来便高兴的说道,“哎呀,殿下想通就好,奴才这就去跟陛下说。” 说完的结果便是原祚又在石阶下跪了一个时辰,但这惩罚在外人看来实在是轻的不能再轻了,于是众人便又一次认识到了当今皇帝对这位五皇子的宠爱。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消息也甚嚣尘上,一个是镇北将军的女儿和皇上最喜爱的五皇子有婚约了,另一个就是五皇子并不喜欢他这位准皇妃。 而这些都是和原祚去退婚了的消息一起传到徽媛耳中的。 徽媛看着锦绣愤愤不平的说着这些消息,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原本昨晚还有一瞬间的动摇,早上去和外祖母请安时,听着她劝慰的话,心中也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没想到事情又有了这样的转折,虽说最后这门亲事还是盖棺定论了,但心里难免不舒服。 尤其是这位主角在当天下午还过来找她时,她心里就跟是跟憋了口气似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对锦绣说道,“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方便见客。” 锦绣这时也正生气,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去回了原祚。 原祚原本由丞相府的大公子李承允陪着等在前厅,此时听了这话禁不住就皱起了眉,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李承允便在一旁笑着打太极道,“徽媛妹妹今早去给祖母请安时瞧着脸色就不太好,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 原祚闻言,脸色更差了,他问道,“她早上脸色不好?” 李承允点头,又看向一旁的锦绣,锦绣也忙说道,“姑娘昨日房间的灯亮了大半宿,今早又听了些流言,瞧着精神头便一直有些不好。” 锦绣到底是护主心切,也没顾忌规矩,说到流言时语气里带出了几分不满。 原祚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拧着眉,问道,“什么流言?” 怕锦绣不懂分寸,李承允接过了话头含糊的说道,“就是一些宫中的事。” 一提到宫中,原祚一瞬间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在御书房外跪够了时辰,又去了皇后那儿,一边被太医看了一下膝盖,一边被训了一顿,等到出来时便来了这里,自然也没注意到外面在这短短的时辰内已经有了不少的流言。 这事情自然是有他几个兄弟的手笔,因此不用想也知道那话大概不好听。 原祚一瞬间整个人的气息都阴沉了下来,他对着锦绣说道,“带我去看看。” 锦绣看着他这模样却是有些犹豫。 “姑娘此时刚在床上躺下。”她说道。 原祚却是连犹豫都没有的就说道,“那你先带我过去,我还在上次那间房等着,等她什么时候醒了,我再什么时候见她。” 锦绣知道这事是拒绝不了了,有些举棋不定的看向李承允。 李承允却是大方说道,“既如此,你便带殿下过去吧,想必徽媛也不想见到殿下如此担心。” 李承允的想法很简单,两人这桩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因此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两人都该更亲近一些,多培养培养感情才是。 锦绣没办法,只能在前面带路道,“殿下请随我来。” 徽媛此时确实是躺在床上,她在知道原祚过来后,原本打算起身去迎客,但想到今早听到的那些流言,什么“她凭着长辈的关系硬要攀上高枝,结果被嫌弃了。”“什么她这么被嫌弃一定貌若无盐”的,她原本立起的身子又慢悠悠的躺了下去,对着锦绣道,“既然他愿意等,便让他等一会儿吧。” 锦绣想到刚才一路走来,五皇子都没问问姑娘的病情,心里也觉得他只是做做样子,因此对自家姑娘这决定半点没有反对的意思。 反而是慧娘,年纪大了,做事也小心,不愿意徽媛这样落人话柄,便劝道,“奴婢知道姑娘委屈,只是现在殿下都亲自过来了,您这样,外人还以为您是故意拿乔,反倒坏了名声。” 徽媛不是很在意名声这件事,但慧娘又继续劝道,“何况姑娘跟殿下是要过一辈子的,您更是应该拢络住殿下的心,而不是现在就让两人失了情分。” 拢络心也要有心可拢啊。 徽媛心里无语,但看着慧娘这一副担心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睡”很久,只是躺了小半个时辰,便整了整衣服,起了身,让锦绣去告诉原祚自己醒了。 他们这是圣上赐婚,基本上除非是一方过世,否则这婚事便基本不会有任何变动,再加上当朝民风也算开放,所以,徽媛也不用特意避讳什么,就在自己卧房的前厅里见了原祚。 徽媛刚起身,也没上妆,头发也只用根发带松松的系了几道,看起来确实有些虚弱,原祚一见,心里便觉得一揪,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了?若是不舒服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 话说到后面,因为担心便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训斥的意味。 徽媛原本就有气,此时刚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得了这么一句,忍不住便回道,“听闻表哥在外面等候许久,因此一醒来便不敢耽搁,赶紧起身了。” 徽媛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十分温柔的笑容,但话的意思却是在说,要不是因为你非要过来,我也不需要起来。 原祚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他看着徽媛的脸色,又想到锦绣说的她听了一些流言之后便精神不好的话,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宫中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原祚说完便仔细看着徽媛的神色。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我不能娶表妹。 刘公公:那沈姑娘就要嫁给别人了。 原祚怒视:谁敢? ☆、第14章 怀孕 徽媛原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一想,又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于是她便敛了眸,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低声说道,“表哥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若是表哥需要,我明日便也去御书房前跪着,想必皇上看到我们的诚意,就能收回圣旨了。” 跪是不可能跪的,徽媛自知自己和原祚不一样,她要是一跪就是抗旨不遵,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她现在就想这么说,想告诉原祚,这门亲事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凭什么要弄得大家都以为是她强迫一样。 原祚却是没想那么多,在他眼里,徽媛一直都是心软,又傻乎乎的,有时候又有点横冲直撞,因此他第一反应竟是相信了徽媛的话。 和自己退婚然后嫁给别人吗? 那个人会是谁? 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六弟? 原祚只要一想到原仲那天刻意讨好徽媛的样子,以及在御书房那副迫不及待的表情,就觉得有一股怒火在心中燃起。 但是一想到方才徽媛苍白的脸色,他又不得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语气有几分僵硬的继续解释道,“我本就没有娶亲的打算,这事情并不是因为我对你不满。” 徽媛仍是低着头,看也不看原祚一眼,继续道,“是,徽媛自知自己配不上五皇子,这门亲事是徽媛高攀了,徽媛也十分惶恐。” 自己不打算娶是一回事,但对方口口声声的不想嫁又是一回事,原祚觉得自己心中的那股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他猛地一下站起来,却又不小心连带着把手边的茶盏都打翻了。 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颤,陪在徽媛身边的锦绣和慧娘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两人上前一步,隐隐的护住了徽媛。 原祚看着连徽媛身边的下人都防备着自己的样子更觉得心中烦躁,但刚才他也看到了茶盖似乎是滚到了徽媛脚边,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隐忍着怒气问道,“可有溅到你身上?” 确实裙角被溅到了几滴茶水,但并不碍事,徽媛起身,福了福身感谢道,“多谢五皇子关心,并没有。” 徽媛的态度比之第一次见原祚还要客气疏离,甚至连“表哥”也不叫了,偏偏她又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原祚捏了捏拳,觉得再呆下去怕是只会让事情更糟,于是再次看了徽媛一眼,压着声音道,“如此,你便好好休养吧。” “是。徽媛知道了。”徽媛乖顺的接道。 原祚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后就停了下来,他深深的看着徽媛,最后语气十分克制,道,“既然圣旨已下,你便安心待嫁,不要有别的心思。” 话到最后已然带上了几分严厉。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留下徽媛看着原祚的背影,两个身影仿佛此刻在渐渐的重合。 “你既嫁了我为妻,就不要再肖想别的男人。” 曾经她也听这位表哥用相似的语气说过相似的话。 这位五皇子,她的表哥,她的未婚夫究竟在深夜到她房间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原本她以为是意外,就在昨天她还打算和老夫人说这件事,若是有可能的话也帮她解决一下这件事,可现在,无论怎样,她都被绑在了和对方相同的一条船上,无论这背后有什么原因,她现在都只能先瞒着,可是作为一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她却迫切的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晚,徽媛躺在床上,第一次期待起晚上那个人可以过来了。 她白日睡得多,晚上也不困,便一直坐在桌边边看着书边等着。 直到锦绣担心的进来了好几趟,她才吹熄了蜡烛,和衣在床上躺着。 她并不是万分肯定原祚今晚会过来,毕竟他也不是每晚都来,但今天白日的时候两人闹得这样不愉快,她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对方应该会过来。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徽媛开始觉得自己那直觉有点不靠谱了。 但是卯时刚过了一刻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动静。 一转眼便看见自己的床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今晚的月光并不亮,又隔了一层床幔,徽媛几乎只能看清床前的一个影子,并不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可她却十分肯定对方就是原祚。 她从床上直接坐起来,然后喊道,“表哥”。 她说完便直接掀开了床帐,径直起身穿好了鞋子,站在原祚面前。 原祚被他这淡然的态度弄得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窘迫的问道,“你……你醒了?” “一直在等表哥。”徽媛的声音十分镇定,已经没了前两次的害怕。 她在白天原祚离开后想了种种,最后得出现在这个表哥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丝恶意的结论后,此时对他也不是那么担忧了,她只是疑惑,疑惑他这个样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有什么目的。 原祚不懂徽媛想了什么,听了这话倒是十分高兴,他一下子拉住了徽媛的手道,“你终于想通了,是不是愿意和我回府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拦着你回来了。” 被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握着手,徽媛始终觉得有些不习惯,她下意识的挣了两下,但并没有挣开,一想到他们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成婚,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任了没管。 “表哥,你是不是不愿意与我成婚?”徽媛问道。 她其实不是特别确定原祚白日的时候与现在的区别,问这话也是想试探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原祚却是一听这话就皱了眉,语气不太好的说道,“什么叫不愿意与你成婚,若是我不愿意与你成婚,当初怎么会亲自跑到西北上门提亲,又怎么会忍着被岳父故意扔到军中和那一堆人整日切磋。” 他说着似乎想起那段时光还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我知道岳父不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出嫁,只是让人整天一刻不停歇的轮着来打我,也是十分故意了。” 原祚说完见徽媛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便又换了语气,颇有几分讨好的说道,“不过多亏了你每日偷偷过来给我送药,那是我每天觉得最值得的时候了,我有时候还故意多受点伤,就为了让你亲自给我上药,陪我多呆一会儿。” 说到最后,原祚的神情竟然有了几分害羞的意思。 徽媛不敢置信的看着原祚,一是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那个平时被大家说永远是一副“棺材脸”的五皇子竟然害羞了,二是震惊于他所说的那些话:什么提亲,什么上药,徽媛根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失忆了? 但很快徽媛自己便否决了这个猜测,莫说她近一年基本没生过什么病,就算她生病失忆了,那按对方的说法自己早已嫁为人妻,那娘这次又怎会让自己借着给外祖母拜寿的机会顺便挑选夫婿呢? 徽媛认真的又打量了几遍原祚,最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皇上是昨日才给我们赐婚的。” 原祚闻言眉间先是一皱,很快便又释然开来,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徽媛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宠溺道,“你是不是又开始不记事了,早就听说一孕傻三年,没想到你才怀孕三个月便开始经常犯糊涂了。” 什么? 前两天还是他们成婚了,怎么今天就已经变成怀孕了? 徽媛一双眼睛瞪的溜圆,顿时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只死死的盯着原祚,想知道他是如何在几天之内和自己成亲还让自己怀了三个月身孕的。 但原祚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徽媛的怨念,还径直说道,“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还在想着赐婚的事呢,好好好,赐婚就赐婚,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先休息,等醒过来你就知道了,哪有孩子都有了还赐婚的。” 徽媛莫名其妙的就被原祚牵着坐回了自己床上,等到他要脱自己衣服时,徽媛才反应过来一把捂紧了自己衣服,低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原祚的语气十分无奈,“自然是脱衣服了,难不成还要穿着衣服睡觉?” 睡觉自然是不用穿着衣服的,但自己等到这么晚又不是为了被对方哄着再睡一次觉,何况有了前两次穿着中衣的尴尬经历,她这次才会一直穿着衣服等他过来的。 徽媛想起了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事没用清楚,便暂时忽略了原祚的那些胡言乱语,而是转了语气,十分温柔的说道,“我现在还不困,我们再说说话吧。” 原祚闻言,松开了要替徽媛脱衣服的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一副十分无奈,却又不得不纵容的语气说道,“说什么,你这身子应该多休息,我们再说一会儿你就去休息好不好? 徽媛笑着点点头。 她见原祚也含笑看着她,便开口先问出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表哥为何总是这么晚过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徽媛:表哥,我觉得你可能脑子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原祚:你看你,一怀孕脑子就不好使了是不是。 徽媛努力摇晃原祚:你可不可以清醒一点? ☆、第15章 婚期 徽媛觉得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了,她已经隐约能感觉出此时的原祚和白日的原祚相差甚大了,甚至通过刚才的一番交流,她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位表哥,和白日那位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的表哥似乎在记忆上也有所不同,那么让他深夜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徽媛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原祚,似乎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和原祚闲聊而已。 原祚听到这个问题似乎也愣了一下。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现在过来呢,现在已经很晚了,自己这时候过来不是会影响她睡觉吗,何况对方还怀着孩子。 原祚的神色也陷入了茫然之中,但很快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过来的原因,神色也陡然变得愤怒起来,只是考虑到会吓到徽媛,他仍是极力压制怒火问道,“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 啥玩意儿? 自己根本就没嫁过他,怎么又得出了后悔嫁给他的结论了? 徽媛脑中冒出了一堆问号,但也知道此时的原祚应该不能完全算正常的,便语气十分自然的带着几分疑惑说道,“什么?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日分明就对我十分敷衍,还说不想嫁给我。”原祚说着说着语气竟还有几分委屈。 刚才是害羞,现在又是委屈,徽媛一时之间受到的冲击过大,竟是一时失了言语,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祚却是将这状况当做默认了,他忍不住怒火中烧,朝着徽媛哑着声音低吼道,“你和我连孩子都有了,竟还敢生出别的心思,我就知道这丞相府不该让你回来。” 他说着又不忍心伤害徽媛,只能自己站起身,暴躁的在房间走来走去,自己在那边低声喃喃道,“原仲那个蠢货,每次都趁着我不在跟你献殷勤,那个蠢货,我迟早把他碎尸万段。” 徽媛坐在床边被原祚这暴躁的样子吓了一跳,尤其是听到“碎尸万段”这种词语的时候。 虽然六皇子的生死和她没有关系,但原祚此刻明显不对劲,她也不想他真的一怒之下做出些什么来,于是虽然害怕,徽媛还是站起来,往原祚那边走了几步,安抚道,“你误会了,我和六皇子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有些困惑,她原本以为原祚现在这样子是陷入了自己的某种臆想中,对白日的事并不清楚,可现在听他提起六皇子又难免觉得他都是知道的。 于是她说完这句安抚的话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六皇子怎么了?” “不是说了没关系了吗,你竟然还敢问他的情况?”原祚一下子又出离愤怒了,要不是考虑到徽媛现在怀着孩子,他现在就该把人拖到床上好好教训一顿。 徽媛一头雾水,又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危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强撑着说道,“这不是想知道他又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原祚冷笑一声道,“这种人也值得我生气?” 但是你现在分明就很生气,甚至我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些所谓的事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徽媛心里冒出这些想法,然后怀疑的看着原祚。 原祚似乎被徽媛看的有些恼怒,梗着脖子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还没嫁给我的时候他就对你有不轨之心,就是到现在看着也没放弃,时时刻刻都在勾引你,要不是我严防死守,怕是就被他得逞了。” 说到这里,原祚的声音又大了些道,“但这两日你分明就对我冷淡了不少,说,是不是他又想出了什么不要脸的办法!” 徽媛听着原祚这些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话只觉得有些荒唐,但是看着他如今这副样子,再想到他白日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她果然也就笑了。 不知为何,前几次因为害怕,她都没有和现在这位表哥说过几句话,但现在这一番接触下来,她却有了在他面前放肆的胆气。 或许是因为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吧。 想到他刚才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怀了孩子应该多休息的样子,徽媛又莫名觉得想笑了。于是她脸上的笑容便也越来越大。 而原祚见此也只是恼怒的瞪着她,最后哼了一声,连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 等了一会儿,徽媛见眼前这人真的快忍不住了,她才停止了笑意继续问道,“你既说是六皇子做了什么,可有什么证据?” 她想知道现在的他和白天的他记忆究竟是不是相通的。她晚上从来不会出门,不可能和六皇子有所交集,唯一的两次交集便是在街上遇到,和在御书房的那一次了,可那都是白日发生的事,现在眼前的人究竟知不知道呢? 徽媛看着原祚,原祚则被盯得狼狈的避开了眼神,只仍旧十分坚持的说道,“这还要什么证据,你分明就是对我冷淡了,要不是他从中作梗还能是谁?” 徽媛已经从原祚口中听到好几次“冷淡”了,但自己对他的态度始终没有太热情,唯一一次称得上冷淡,便是今天白日因为得知了他退婚之后了。 可是他都亲自去退婚了,自己不高兴不是应该的吗? 不对,他都不承认赐婚这件事,那冷淡这件事又是怎么来的呢? 徽媛脑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可一转眼,竟是没有抓住,她只能继续问道,“我哪里对你冷淡了?” “你……” “姑娘,姑娘可是醒了?” 原祚一句话没说完便听到外面有人喊,他恼怒的瞪了门外一眼,然后威胁道,“不许让外人知道我大半夜的跑来找你,明天你就乖乖跟我回府。” 说完他就悄无声息的从窗子里翻了出去。 徽媛看着看不出半点异样的窗子,对着外面回道,“无事,起来喝了杯水。” “那就好。”锦绣在外面松了口气道,“姑娘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叫奴婢。” 她怕徽媛白日被气到了晚上一个人偷偷抹泪。 原本锦绣一整晚都仔细注意着这边房里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后来却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似乎听到房里有动静,便赶紧过来了,虽然徽媛说了没事,她也不敢再离开了,只站在外面默默地守夜。 等到徽媛第二日见到过来伺候的锦绣时才知道她昨晚竟是一夜没睡。 徽媛有几分愧疚,却又不知该如何跟她们说这件事,只能洗漱完后让锦绣赶紧去休息,自己则带着慧娘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这次大家除了请安之外便是商讨徽媛的婚事,因此等到了后来屋里便只剩了徽媛、李谢氏和李老夫人三个人。 原本徽媛是不该留下的,只是这次的圣旨来的匆忙,李老夫人心疼徽媛,便想多问问她的意思。 圣旨上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成婚,李老夫人便打算等李云锦出嫁后再把徽媛嫁出去,这样一来有由头,二来也可以将徽媛多留一段时间,因此此时便是在问徽媛的意思。 徽媛已经确定原祚白天和夜晚是两个人,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白天要应对一个,晚上又要应对另一个? 所以她也不想太早嫁过去,对于李老夫人的建议自然是毫无异议,甚至要不是女子拖到十八便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她都想一直拖着。 只是这毕竟是圣旨赐婚,即使是李府这边有了想法,那还得上面同意,于是李老夫人便写了折子给了皇后,想让皇后问问陛下的意思。 栖凤宫 皇后看着手中母亲递来的折子,又看看眼前的大儿子,问道,“你怎么看?” 皇后所生的儿子虽为嫡却非长,他是这个后宫之中的二皇子,也是皇后寄予厚望的儿子。 二皇子看着皇后手中的折子,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是五弟的婚事,自然应该问过五弟的意思。” “他的意思?”皇后说了一句,然后才继续道,“他的意思那日不是表现的很明显了吗,罢了,我直接去问你父皇吧。” 她说着站起身,只是要出门的时候,却又停了一下,看着站在那里的二皇子道,“要是你还没有娶正妃……” 话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径直去了皇帝那里。 留下二皇子在皇后处又站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府邸。 成年的皇子虽然没有分封,但都已经建府搬出了后宫,而二皇子和五皇子这一对同胞所生的兄弟的府邸也是相隔不远。 只是让众人都不解的是,这对兄弟的感情似乎不怎么好。 也不是说两人已经翻脸了,而是二皇子似乎对自己这位弟弟十分关心,但五皇子却并不领情,不过五皇子对谁都不假辞色,所以对自己同胞兄长这样似乎也不奇怪。 如此一来,众人倒是更加同情起那位要嫁给五皇子的姑娘了,据说五皇子还不喜欢她,是她家里逼着人娶的。 真是作孽啊! 这是大多数人的感叹,甚至连关于两人的话本都短时间畅销京城,惹得许多人看得掉了好多眼泪。 而此时当事人之一的原祚此时手里正拿着这样一本话本。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有点事,明天暂时没时间更了,勿等,抱歉哈!大家有兴趣可以关注我微博哈,有紧急情况会在那上面请假的!微博名:简容jr ☆、第16章 话本 距离皇后找皇帝商议成亲的日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虽说当时丞相府、皇后,甚至惠妃那里都隐晦的表达出了来年再成亲的意思,但皇上却是去找钦天监卜测了一番。 而卜测结果却是按原祚与徽媛的生辰八字今年年底是一个几年难遇的好日子,于是皇上金口一开,日子便定在了十二月十二日这个传说中的大吉之日。 结果是钦天监给的,但众人都明白日子定的这样着急,其中必有皇上的授意,于是大家都识趣的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这样一来丞相府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一般人家嫁女儿至少都要准备个大半年,更不必说像徽媛这样要嫁入皇室的了,那真是准备一两年的都有,可现在已是九月份了,十二月成亲也就是还剩了三个月,加上家里原本就有一个要出嫁的女儿,李谢氏简直就是忙的团团转了。 当家主母如此,徽媛这个要成为嫁娘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多清闲,连带着她身边伺候的,一个个都似乎一睁眼就有忙不完的事,因此徽媛也没空去管外面又传了什么样的流言,甚至半点都不知她的事迹已经被编成了话本子。 一个月的时间够写很多话本了,光京城里经常卖的就有七八个版本。 原祚拿着手里的话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旁边替原祚买来这本话本的小厮更是被原祚的表情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他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章龄之。 章龄之没看过这书,但也知道原祚不是在乎别人言论的人,此时也有些不解的问道,“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原祚合上书,停顿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太腻歪了,我与表妹何时这么腻歪了?” 听到这话的小厮都想哭了,街上流传的版本中大都都苦情的狠,殿下更是被塑造成了一个冷酷无情,只知道欺负未来皇妃的人,又或者是未来皇妃工于心计,阴狠毒辣,最后被殿下这样那样折磨。 殿下马上就要成亲了,小厮觉得这些肯定不妥,于是跑了数十家书肆,才从那么多话本里面翻出了这唯一的一本两人都甜甜蜜蜜的,结果殿下说太腻歪了? 小厮战战兢兢,不敢接话,心里还颇有些委屈,要是早知道殿下想要不腻歪的,他随便找个摊子,五个铜板就能买一本。 章龄之在旁也颇有些意外,他直言不讳道,“殿下既然要与沈姑娘成亲了,外界传言好听一些不是更好吗?” “传言好听一些?”原祚把书扔到章龄之的面前,“你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什么他在郊外种了一大片的挑花林,还揽着她说道,“卿卿,这十里桃花都不及你美。” 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吗? 还有什么他为了她一夜之间杀尽了昭狱中的人,对着她说,“卿卿,往后你再也不会看到这些污浊。” 他有这么丧心病狂吗? 原祚越看越觉得写这些书的穷酸秀才脑中简直进了水,难怪科举考不中。 眼见着章龄之已经捡起了那本书,原祚又突然把那本书一把拿了过来。 刚捡起书打算看的章龄之,“……” 他看着原祚问道,“殿下,怎么了?” 原祚将那本书捏在手中,嫌弃的看了一眼,道,“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原祚既然如此说了,章龄之自然也不会要求再看,只是说道,“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他问完又交代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如今京中处处在传你不喜这门亲事,甚至有人传出了这些都是沈姑娘一厢情愿逼迫的结果,如此一来,丞相那边怕是会心有芥蒂。” 原祚闻言,冷笑一声,“百姓怎么会知道宫中的事,那些不都还是我的好兄弟想帮帮忙。” 章龄之对此没有多做评价,而是继续问道,“如此,流言甚嚣尘上,怕是沈姑娘还未嫁过来便要与殿下离心,沈将军虽然远在西北,但若是沈姑娘说了怕是也不好交代。” 娶一个沈徽媛相当于同时得到了文武两位重臣的权势,但同时按如今的形势发展下去,怕是也会同时得罪文武两位大臣,同时也会导致夫妻离心,由此可见,故意传出这些话的人是何等诛心。 章龄之觉得应该把这些流言控制一下,至少不要全是这种不好的流言,殿下手中的话本他没看过,但既然他说太腻歪了,章龄之便觉得或许这种的才是有利的,于是他建议道,“殿下不如暗中养一批人,多写些这种类型的话本,再将他们流传出去。” 原祚点了一下头,“先生说的在理。” 他说完这句便问小厮道,“你可知道这些话本都是何人写的?” 小厮摇头。 原祚便又看向章龄之。 章龄之自然也不认识,但他还是说道,“写这些的大部分是些落第秀才,他们一般都会写了书直接拿去书肆,我们只要暗中派人看着那些书肆,见到人后再悄悄带回来就行了。” 这个主意原祚自然也想到了,他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章龄之正要领命下去,便又听到原祚开口道,“便让他们写我故意退婚,表妹也对我无意,只是婚约不可违,再写婚后我与她相看两生厌,我们互相折磨。” 章龄之听到这要求张大了嘴,喊道,“殿下……” 他原本都打算找人写两人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婚后也蜜里调油了,哪想到五皇子突然这样要求,这和外面传的流言有何区别? 原祚却也没多做解释,直接让章龄之去处理这件事了,只是在他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时才低声说了一句,“这样的结果才是有人愿意看见的……” 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章龄之想到这些年五皇子的所为,顿时不敢深想,匆匆离开了。 原祚在房间枯坐了会,看见还战战兢兢站在面前的小厮,突然开口问道,“你可看过书中的内容?” 为了挑选出这本寓意好的书,小厮那是一本一本翻的,虽然只看了个大概,但也是知道里面内容的,但既然知道了主子不喜,他便拼命摇头道,“不曾,只是店家说这本卖的最好,因此小人才买了这本。” “这本卖的最好?”原祚想到书中的内容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厮,“难道女人都喜欢这样的?” 小厮不知道原祚具体说的什么,只能点头道,“确实大部分买的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想必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吧。” 丫鬟是不会闲着需要打发时间的,那她们为何买就很明显了。 原祚一瞬间就想到了徽媛捧着一本类似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难道她也喜欢这样的? 原祚一想到书里写的那些东西就觉得牙酸,好好的称呼不叫,卿卿左,卿卿右的,他实在不能想象那话怎么从自己嘴里出来。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本被他扔到一边的书,随之又跟被蛇咬了似的迅速收回了视线。 看见眼前的小厮,他烦躁的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小厮如获大赦,行完礼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只是还没等他踏出房门便又听自家殿下说道,“既然这本卖的最好,那想必还有许多相似的,你都给我找来。” “是,小人马上去办。”小厮立时答应下来,但心里却跟吃了黄连一般。 哪里来的许多相似的,这本都不知是他费了多少劲寻回来的,刚才殿下不是还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又要这种书了。小厮的心思转了好几圈,仍旧猜不出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只能认命去寻。 而原祚在房里却是又忍着眼酸,又把那本书翻了一遍,既然她都要嫁给自己了,那她喜欢的东西,自己还是应该要知道一番的,免得两人面对面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原祚想起和徽媛的几次相处,两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便强忍着又把那本书从头开始翻。 只是翻着翻着他又忍不住把那本书丢了开去。 表妹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 十几年不见她未免也变化太多了吧? 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 那时她才刚能把路走稳,说话都不利索,但每次宫宴外祖母都会带着她。 一堆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唯有她看着桌上的东西,眼睛转来转去,还试图伸手去抓,要不是外祖母抱着,原祚毫不怀疑她会直接爬到桌子上去。 当时他和母后坐在一起,外祖母也和母亲坐的近,结果便是他就坐在这位小表妹旁边,眼看着小表妹的口水都快留到他衣服上去了,他便从自己面前的盘子了拿了一块糕点给了她。 结果便变成了那一次宴会小表妹都一直盯着他的手了,他不动,她还主动点着桌上的糕点说要吃。 一场宴会下来,原祚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伺候人的小太监。 偏偏,偏偏,宫宴的座次都是有讲究的,他和小表妹每次座位都是挨在一起。 直到那一次,宫宴前他刚与母后吵了一架,宫宴上也没管那小表妹,可是她却把自己攥在手心的糕点递给了他,虽然在递给他之前,她自己十分不舍的先咬了一口。 但那却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再见时两人俱已成年…… 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卿卿,卿卿,春花不及你美。 徽媛:春花是谁? 原祚:…… 隔壁村的村花。 ☆、第17章 囚犯 原祚的视线又落回被他扔在一边的那本书上。 罢了,罢了,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多了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自己忍忍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原祚还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边翻着那本书,边记下了一些东西,若是此时有人见到了,定会以为他手里的是什么卷宗。 只是此时也没人看见就是了。 他的院子向来不许人接近,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厮被打发去寻话本了,一个经常在身边的心腹被打发去寻写话本的人了,此时的院子里只剩一片寂静。 等原祚写满了一张纸,才算是彻底把这本书看完了。 他看着纸上所写的内容,出现最多的一个字便是笑,温柔的笑,宠溺的笑,无奈的笑…… 他侧头刚好可以看见梳妆台前的镜子。 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人,原祚扯了一下嘴角。 镜子里的人也和他一样扯了一下嘴角,那模样,原祚一看就立即抹平了自己嘴角的那点弧度。 果然还是这样的表情看着顺眼,一个男人要笑那么多做什么,轻浮! 原祚看着手里的纸,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想了想,他又把那本书收了起来,看起了一本案卷。 只是不知是不是和他做对,他看的十个案子有七八个,不是因为丈夫养外室被妻子杀害,就是妻子偷人被丈夫杀死,还有互相偷人结果在同一家客栈遇到的。 想到表妹对自己的态度和外面的传言,那些案件仿佛都有了他们两人未来的影子。 原祚一脸郁气的放下手里的案卷,想了想,换了身衣服,去了典狱司。 他上次之所以在半路被叫去,是因为刑部那边突然移过来了一个犯人,他犯的罪倒不重,私印禁1书,但他攀扯出来的人却是很不一般,当今的二皇子,也就是原祚的胞兄,因为事情涉及皇家,便被移到了原祚手里。 一个私印禁1书的竟然会和当今皇子扯上关系,这听起来十分荒唐,但是此人偏偏能拿出印了二皇子私印的书信以及信物,于是才有了原祚匆匆被叫去一事。 原祚是典狱司的掌权人,而牵涉的又是他的胞兄,此事一眼看去便像是在挑拨他们的兄弟关系,偏偏就是这么明显的理由反而没有人会相信。 原祚送徽媛回去之后又连夜审了三天,此人依然坚持不改口,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不就是此人骨头够硬,要不就是却有其事。 所幸的事那本禁1书的内容并非是造反之物,所以皇帝得知此事后也没有追究,只是罚了他禁足三个月,扣了一年俸禄,并告诫他日后行事要小心。 显然皇帝也并不相信这件事是二皇子做的,这些惩罚也不过是给众人一个交代,毕竟这件事是从刑部出来的,很多朝臣都已经知道了。 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但原祚却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便派了不少人手出去,暗中调查京中的一些细微却又不寻常的事,还把抓来的那人重刑之后又罚了一笔银子把人放了,并安排人跟着。 在这重重防范之下,就在前几日,他们终于又抓获了一人。 此人这次倒不是卖禁1书,但却比□□更严重,而是卖战利品。 这些之所以会被注意到,是因为他们卖的是匈奴皇室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宫中就有相似的,就是十二年前镇北将军大败匈奴之后送入京中的。 这次抓获的这人倒不像上次一样一问就招供,而是一直坚称这些都是他从别的商贩手中买的,但恰恰是这样的说法反而显得这一切绝对跟镇北将军脱不了干系。 上次是皇兄,这次是他的未来岳父,而且这次这么巧就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后没多久就出了这件事,原祚几乎已经窥见了背后之人的险恶用心。 这也是章龄之想要改善京中百姓流言的原因之一,毕竟这件事若查到最后真的让镇北将军得了惩罚,原祚这个审案子的人显然也是容易被迁怒的,若是此时他对人家的女儿还不好的话,那两家的关系几乎是可以想象的交恶了。 五皇子府离典狱司不算太远,原祚把这些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他也到了典狱司的门口,但是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却又没进去,而是改了一个方向离开了。 若是有仍是路的人定会知道那方向分明是通往京中高官住的那条街的。 半个时辰后,原祚站在了丞相府门口。 原祚原本是想去审问那个犯人的,但想到那个人可能最后会说出的人名,他却忽然又不想去了。 他刚刚才看着书中的两个人过完了略显腻歪却又甜蜜的一生,在站在典狱司门口的那一刻,突然就十分不愿意听到任何和小姑娘有关的不好的话。 事情如何,也许找他的小姑娘问问会更好。 原祚想着走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门房自然是认得原祚的,在询问了要找何人之后立即就进去禀报了。 按照习俗,男女方成亲前几个月是不宜见面的,因此原祚说的只是去看望老夫人。 但等真正到了老夫人院子里,他没说几句话便问,“怎么不见表妹?” “她和云锦那丫头忙着绣嫁衣呢。” 老夫人对于原祚如此惦念徽媛显然是高兴的,她说话时脸上都带着挥不尽的笑意。 原祚闻言却是愣了愣,直接问道,“皇子妃的嫁衣不是由内务府承办吗,怎么还需要她亲自绣?” “你这个傻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老夫人睨了原祚一眼道,“每个女儿家出嫁都要自己绣一件嫁衣的,这是她们的心意。” 原祚不懂这其中能有什么心意,就像他绝不会浪费时间自己去做一件自己绝没有机会穿的新郎的衣服一样,于是他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那我可以去找表妹吗?” “再过几日人都变成你家的了,这么如今这点时间也等不得了么,非要现在就见?”李老夫人假意呵斥了一句。 没想到原祚却是点点头道,“是现在就要见。” 李老夫人没料到他竟是这么直白,瞪了他一眼才说道,“罢了,罢了,看来这多年的铁树一开了花就拦不住了。” 她说完这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才对着原祚继续说道,“你也别去打扰云锦那丫头了,我把呦呦叫回来,你去她院子里等着吧。” 老夫人说完,又加了一句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了。” 原祚点头,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什么规矩,既然马上就是他的人了,难道他还不能见几面了。 “他的人”这几个字仿佛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原祚只要一想到,便觉得心里好像被挠了一下。 但是他却没有把这种感情表露出来,而是在见到徽媛的第一时间,便站到她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请表妹屏退左右。” “怎……怎么了?”徽媛被原祚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她原本正在表姐那边一边做着手里的绣活,一边闲聊一些宫中的事。 当然大部分事情都是表姐在说,徽媛知道表姐这都是为了让自己多了解一些夫家的情况,因此也听得十分认真,没想到外祖母那边却突然派人来说表哥来了。 她是被表姐好生打趣了一番才过来的,原本心里还有些羞涩,谁料一见面竟是这种情况。 徽媛问完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除了一个刚刚进来添茶的丫鬟和她身边的锦绣外并没有别人。 原祚却是一副十分坚持的样子说道,“有要事要和表妹商议。” 大白天的,又是在丞相府,徽媛也不怕他做什么,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让人都出去了。 等看着锦绣在外面带上了门,她才把视线移到原祚身上问道,“表哥此番前来有何事?” 问完这句话她恍惚了一下,似乎自己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句了,不过这些大都是半夜说的。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原祚一眼,自从那晚之后,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这让徽媛甚至觉得那几个晚上不过是她的一种错觉而已,而眼前的人脸上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也仿佛在告诉徽媛那些都是假的。 只是那怎么会是假的呢? 徽媛忍不住看得时间久了点。 原祚脸上显出一种隐忍的感觉来,最后才似乎忍无可忍道,“表妹不觉得长期这么盯着一个男人十分不妥吗?” “自己的未婚夫也不妥吗?”徽媛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想到他说自己怀孕了时那副想发火又必须忍着的模样。 而原祚也果然如徽媛所想的那样,听完这句话之后,只是看了她一眼,最后憋出两个字,“随你!” 徽媛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又尽力恢复了一副正经的模样问道,“表哥为何找我?” 原祚原本是想问关于镇北将军的事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是问道,“你平时可爱看话本?” ☆、第18章 菜单 徽媛不爱看书,各种意义上的书。 虽然她在母亲的教导下大部分的书都曾看过,但实际上她却十成十的遗传了她父亲不爱看书的这一特点。 可原祚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徽媛不解其意,只能小心的回答道,“偶尔会看。”回答完这句她才问道,“怎么了?” 原祚深深的看了徽媛一眼,心想,她果然是喜欢那些东西的。 “我知道了。”他说道。 “???”他知道了什么? 徽媛一脸茫然。 但原祚却仿佛真的得到了什么答案似的,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你觉得你父亲如何?” 怎么又问到自己父亲了? 徽媛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于是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原祚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觉得你父亲御下可严?” 徽媛此时终于意识到原祚大约不是随意问问的了,她仔细在脑中回忆了一番,才答道,“父亲在军中素有威严,但他疼惜士兵的心也是真的。” 这就是宽严有度了。 原祚点了点头,迎着徽媛略带焦急的眼神他依旧没有解释,而是又开口问道,“你可知你父亲如何处理战利品?” 这个问题让徽媛愣了一下,她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才如实说道,“父亲会挑着最好的送入京中,剩下的便大家分了。” 按道理战利品都是要上缴的,但是大家血里来汗里去的不可能一点好处都不得,所以大部分战利品都会被分掉,这是默认的规矩了。 徽媛看着原祚严肃的表情,并不想在这种事上两人之间还互相打着机锋。 自然,她坦承之后便也有了问原祚的底气。 “我所言没有半点隐瞒,表哥应当也知道,还望表哥能告知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祚看着徽媛,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跟她说。 这副样子显然这不是一件小事了,徽媛有些着急,下意识的便拽住了他的衣角道,“你我即将为夫妻,从今往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希望表哥因为我而受到任何牵连。” 徽媛语气十分真诚,仿佛她真的怕自己会连累原祚一样。 原来她对我竟然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么? 原祚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想到话本里的表妹分明喜欢却装作不喜欢想让表哥哄她的样子,原祚脸上又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再一次确定了,表妹果然喜欢书中所写的那些。 原祚觉得有些牙疼,但还是学着书中的样子哄她道,“一切都有我,你不必担心。” 徽媛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个好比天堑的误会,她看着原祚笃定的样子,莫名心里也安定了些许,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爹那里出了什么事?” 这事情本不该透露,但原祚今日来此已经算是露了风声了,因此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些许情况,“和岳父大人没有关系,不过是有人存心陷害而已。” 原祚这句“岳父大人”说得十分顺口,仿佛已经不知道叫了多少遍,但两人分明只是有了婚约而已。 徽媛的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她低声道,“还没成亲呢,表哥不必如此。” 徽媛这声音几乎是压在嗓子里的,但原祚却耳尖的听见了,他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什么如此?” 叫岳父啊! 现在怎么能叫岳父! 分明当初你还跪在御书房门前要退婚,怎么现在改口改这么快? 徽媛不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存心装糊涂,只是不管如何这种质问的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喊喊而已。 她喏喏道,“没什么。” 原祚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今日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若是听到什么和岳父有关的流言都不要相信,也不必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徽媛咬了咬唇,她到现在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眼前的人又显然不会告诉她,最后她只能福了福身,真诚的感谢道,“多谢表哥。”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今日肯这样来提醒一声,总比到时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原祚听了徽媛的感谢,表情似乎有些别扭,但最后也只是声音僵硬的说道,“这都是我该做的。” 对了,这都是自己身为未婚夫该做的,不管自己想不想成亲,就像她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这些原本就是应当的。 原祚想到这里,心里的那层别扭终于淡了下来,她看着徽媛有些晶亮的眸子,脑中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话本中的内容。 她是不是更仰慕我了,她这眼神分明就是话本中描写的那样。 原祚觉得这样不行,他拧着眉训斥道,“以后少看些话本。” 怎么又说到话本了? 徽媛觉得表哥今日从出现到现在处处都透着不寻常,要不是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同,她甚至要怀疑是晚上的那个表哥跑过来了。 只是父亲的事不能问,那话本的事应该没关系了吧。 她于是十分直接的问道,“是最近京中出了什么不该看的话本么?” 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原祚瞪了徽媛一眼,才说道,“没什么,总之这些都不是你该看的。” 虽然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可以适当的学着话本里做些她喜欢的事,但要是她看多了话本提出更过分的事怎么办? 原祚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从根源上控制一下。 他十分义正言辞的说道,“那些话本都是一些落第的穷酸秀才写的,并不适合你看,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让人寻些好看的书给你。” 徽媛觉得原祚这样子仿佛是急于遮掩些什么,她仔细的打量着原祚,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下脸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说道,“多谢表哥,不过不必了,我其实平时也不大看。” 这完全是一句大实话,没想到他说完之后原祚却露出了一种你竟然还想瞒着我的表情。 徽媛看着原祚,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些什么。 她觉得她和这位表哥恐怕真的是天生的气场不和,按她的猜测,原祚今日来应该是出于好意,但偏偏他和自己说话时又处处让自己不舒服。 要不是圣上赐婚,徽媛觉得自己和这位表哥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多少交集。 她看着原祚,原祚也看着他,最后他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那就好,以后继续保持。” 徽媛,“……” 这语气莫名像她父亲平时教导底下的小兵。 徽媛只能点了点头,微笑以对。 徽媛不说话,原祚便也安静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徽媛以为对方很快就会走了,她专心的盯着手上的茶杯,心中默默的记着数。 但徽媛都已经忘记数到哪儿了,原祚还是坐在那里喝着茶,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最后徽媛只能客气的说道,“天色已晚,表哥是否和我一起用了饭再走?” 丞相府虽然人不多,但丞相娶妻之后又纳了两个妾,小辈便多了起来,嫡庶有别,要是大家一起吃饭,分明没几个人却又要按着规矩分席,这样大家看着都不舒服,于是干脆就平时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解决自己的饭了。 有小厨房的便可以按着自己的喜好自己掏银子多置些菜,拿不出银子的便等着大厨房一起做的菜,这样皆大欢喜。 几乎生命大半都是在吃的徽媛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不过她只让小厨房做些点心,饭菜却还是大厨房的。 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她只是客气而已,她也觉得对方不会留下来,所以也完全没有要吩咐厨房添副碗筷,或者让自己的小厨房添两个菜的意思。 但原祚却是说道,“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回答让徽媛一时惊呆,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该有的待客之道,问道,“不知表哥爱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奶汁鱼片,糖醋荷藕,八宝鸡丁,草菇竹荪……” 徽媛没想到原祚真的认认真真的报了几样菜名,但是这菜名却让她越听越惊。 因为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尤其是奶汁鱼片,这是胡人传过来的做法,她只在西北吃过,到了丞相府之后却从来没说过让人做。 徽媛惊疑不定的看着原祚,觉得他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似乎都和自己有着或多或少的牵扯。 原祚报完菜名之后倒是一副如常的表情,甚至于看着徽媛不说话,还问了一下,是不是他说的有些多了。 “不多,不多。”徽媛说道。 她在心里把菜单又默念了一遍,确定确实每一样都是自己喜欢的之后,犹豫着问道,“这些菜都是表哥喜欢的吗?” 原祚毫不犹豫的点头,“这都是我在府里吃惯了的。” 吃惯了的? 那就意味着经常吃了,这足以见得今日这菜单并非一时兴起。 但是真的就这么巧两个人的口味如此相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看来表妹真的很喜欢我了。 徽媛:???? 原祚:虽然你喜欢我,但还是要矜持一点。 徽媛:…… ☆、第19章 礼物 菜一道道的被送了上来。 两人在桌前坐定。 徽媛看着桌上的菜,又看看原祚。 原祚很轻很轻的勾了一下嘴角,用一种自以为温和的语气问道,“怎么不吃?是不是我说的这些菜都不合你的胃口?” 徽媛摇头。 怎么会不合呢,就是太合了,所以她才想看看原祚是不是真的喜欢吃这些菜。 徽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表哥是客,表哥先请。” 原祚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筷子便先夹了一筷子。 徽媛仔细看着原祚的表情,等发现真的看不出什么之后才开口道,“怎么样?可合胃口。” “不错”原祚点头,说完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夹了一筷藕放进徽媛碗里道,“你也尝尝。” 这是……脑子又开始坏了吗?徽媛狐疑的看着碗里的那块藕。 小厨房的厨子是外祖母特意拨给她的,虽然她平时只让他们做些点心,但也知道他们厨艺不凡,此时这道简单的糖醋荷藕都看起来分外美味。 碗里的这片藕薄薄的一片,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软趴趴的,因为用糖浆和醋炒过,原本白色的藕片此时有了一种浅浅的焦糖色光泽,看起来就想让人咬一口,尝尝它究竟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好吃。 徽媛最终还是尝了尝。 入口很脆,带着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好吃。 徽媛忍不住又多夹了几块,当然也没忘了回敬原祚一块鱼片。 这道奶汁鱼片是用新鲜的羊奶做汤熬出来的,羊奶本来就腥,再加上鱼的腥味,虽然处理的好其实十分美味,但由于这是胡人传过来的菜,很多汉人都吃不惯,更不要说几乎没听过这道菜的京城中人了。 徽媛不知道小厨房的师傅是怎么做出这道菜的,但显然这味道和她在西北吃的并不差多少。 她夹完菜便微微笑着看着原祚。 是不是喜欢这些菜,这道菜应该是最能说明问题的。 但原祚的表情分明没有丝毫不喜欢的感觉,若是仔细分辨的话,分明还能发现他的表情似乎颇为享受? 难道真的就这么巧的两人口味相同? 徽媛想着连眼前这一桌最喜欢的菜都没有吃几口。 最后还是原祚盛了一碗竹荪鸡汤给徽媛道,“若是表妹不喜欢这些菜实在不必迁就我的,所幸这汤还算可入口,表妹不妨尝尝。” 先不说他这仿佛主人的态度让徽媛一时间有些茫然,就他这给自己盛汤的举动也足够让人震惊了。 徽媛觉得今天过来的表哥真的从头到尾都不太对劲,她连忙接过汤碗道,“不……不用麻烦表哥了。” 汤确实美味,徽媛以一种不失礼数但又极快的速度喝完了,等发现眼前的人似乎一直看着她后,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很喜欢这道汤。” 原祚嘴角扬了下,“好歹还有道菜能让表妹喜欢,不然表妹因为我而饿了肚子我就罪过了。” 对方此时的表情客气又带着一点淡淡的距离,这更符合徽媛平时见到的样子。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徽媛这么想着,放下了手里的汤匙,缓缓开口道,“其实表哥今日所说的这几样菜都是我平时最爱吃的。” 她说完好似有些羞赧似的微微低了低头,但实际上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着原祚的表情,试图从中寻出蛛丝马迹。 但原祚只是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好似有一点诧异,但又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开口道,“哦,那倒是真的巧。” 他说完又看着徽媛道,“既然如此表妹怎么没怎么吃呢,是不是不习惯和我同桌?” 徽媛被原祚问的一时失了声,最后只能违心的说道,“我饭量比较小,吃几口就饱了。” 这话要是让徽媛的娘听到了,大概会违背她平时的优雅大大的翻一个白眼,要是她的女儿真的饭量如此小,她就不至于还让锦绣看着不许她偷吃了。 不过原祚闻言倒是没有露出怀疑的样子,而是看着徽媛那只有掌心大的碗说道,“就算如此,吃这么少也不好。” “呵呵。”徽媛心虚点头。 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呢,分明自己才是主人,为什么对方却露出了一副主人的气场? 徽媛重新抬头看着眼前似乎对她刚才表现还算满意的人,轻声道,“暮色已合,再等一会儿怕是天就黑了,到时候表哥回府怕是会不方便。” 有了刚才的教训,她可不敢再说给他准备客房的话了,她怕和刚才一样对方顺着她的话就留下来了。 原祚看了徽媛一眼,又看着外面开始泛黑的天色,眯了眯眼,似乎表情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既如此,那就不叨扰表妹了。” 徽媛赶紧起身送客,“表哥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这模样,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急切。 原祚眉间的褶皱深了些,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 他微微顿了顿身,让自己的视线和徽媛齐平,然后才说道,“希望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 “???”什么话?是父亲的事,还是话本的事,还是吃饭的事? 对方语焉不详,徽媛却没有再问,顿了一下后,立即便点头道,“是,我知道,多谢表哥。”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父亲的事最重要,至于其他…… 徽媛等把人送出了院子,才对着身后的锦绣吩咐道,“你看看最近京中有什么比较抢手的话本子,找人给我买几本送来。” 徽媛原本对话本的兴趣并不高,但对方越是这么说反而越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只是今日时间已晚,外面的书肆应该都关门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才能拿到那些话本了。 或许今日原祚的奇怪之处在看完那些话本之后也能得到些许解释? 徽媛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了这个想法,且不可遏制,以至于她竟有点抓心挠肺的想看了。 只是她到底做不出让人逼着别人重新打开书肆门的事,便只能克制着自己,以至于她晚上躺在床上时也有些辗转反侧。 直到外面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而锦绣也进来帮她吹熄了蜡烛时,她才意识到,现在怕是已经快深夜了。 深夜啊。 徽媛又想起了原祚。 今晚那个不一样的表哥会不会又突然出现呢。 她和表哥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而另一个表哥这一个月也没有出现过,徽媛仔细想了想,似乎每次夜晚的见面都和白天有些关联,那这次呢? 这次他们白天刚见过,晚上他会出现吗? 徽媛倒不是期待,只能说是好奇。 人对于同一件事的害怕是有限的,她觉得现在除非晚上的那个表哥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出来,否则她刚开始的那种畏惧是捡不回来了。 只是徽媛等到自己眼睛都慢慢的要自己合上了,也没有人出现。 她有种猜测被否决了的失落,同时也越来越迷惑于晚上那个表哥出现的时机。 而这份迷惑等到她第二日看过下人给她买回来的话本之后就又变了一种情绪。 话本是锦绣找了经常在外面跑的小厮买的。 她也没指定什么内容,只是说时下京中最受欢迎的,于是小厮直接去了一间最大的书肆,问过掌柜之后便买了十来本回来,他也不会像原祚身边的小厮似的还有挑一挑,直接抱着那些书就送来了徽媛的院子。 这样买来的书自然是什么类型都有,而其中最多的便是一个富商次子和农家女儿的故事。 写话本的人自然不敢随便编排皇家的事,但了解京中之事的人一下子便能将里面的人对号入座,徽媛作为主角之一,自然也更能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只是里面那个求而不得,以泪洗面的人真是她吗? 还有嚣张跋扈最后险些被休又幡然悔悟各种讨好自己表哥的人难道也是她? 还有一些话本简直说的表哥就像是一朵被她这只母老虎摧残的小白菜似的,他们难道忘了曾经他们也曾传过当今五皇子是个活阎王的话了吗? 徽媛越看越觉得无语,倒也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能想了,或许昨日表哥的不寻常是因为愧疚? 因为他去了宫中退婚,所以导致这些话本里大部分都是在抹黑她的? 这应该也是他不让自己多看话本的缘由吧。 虽然退婚一事如今想起来确实还是有些让人不舒服,但她也能理解对方突然被指了一门不喜欢的婚事的感受,毕竟要是她也能有对方这样的底气,她恐怕也有可能会跑去要求退婚。 徽媛捋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最后对着慧娘说道,“帮我准备一份谢礼送去五皇子府吧。” 毕竟如今看来,对方昨日前来确实是出于好意。 她突然又想起对方那和自己诡异相似的口味,又叫住了要下去准备的慧娘道,“不用准备了,你让小厨房把我平时最爱吃的糕点做几样给五皇子送去吧。” 他们如今这关系,送礼也不适宜太重,送些吃食却是好说。 至于对方会不会吃,喜不喜欢,那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但若对方真的和自己口味如此相像,应该是喜欢的吧。 徽媛想到这里,有些无所谓的笑了笑,又换了一本话本来看。 如果不考虑里面的主角其中之一是她的话,其实有几本写的还挺有意思的。 徽媛也慢慢的沉迷于剧情了。 ☆、第20章 流言 这些话本的故事一个个都编的曲折离奇,感情也是跌宕起伏,锦绣在旁边看自家姑娘看得起劲,也忍不住在徽媛的默认下拿了一本来看,但是刚翻了几页,她就变得气鼓鼓了。 “姑娘,他们怎么能这么编排您呢,这桩婚事您分明也是不知情的。” 徽媛此时已经粗粗的翻了三本,若说刚开始还有些不舒服,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把手里刚看完的那本递给锦绣,“不要生气了,你看看这本,这本看完就解气了。” 这本自然也是编的她和原祚的故事,不过和前两本不同的是,这本里的她一开始求而不得,最后决定放手,结果这时候原祚又喜欢上了她,她各种不相信,各种拒绝,把对方虐的死去活来。 嗯,不得不说,真的挺解气的。 锦绣不相信的翻了几页,刚看前面的时候依旧气的牙痒痒,等看到后面就舒缓了很多,但是等她放下书后还是说道,“我宁愿姑娘和姑爷一开始就顺顺遂遂的,就算这书里的人最后美满了,可她前面仍旧吃了那么多的苦。” 锦绣说着说着想到自家姑爷那张冷漠的脸,几乎觉得书里前半段写的那些事就快要成真了,她想了想,十分认真的跟徽媛说道,“姑娘,您给将军写信了吗?将军向来疼您,要是知道了这些事定然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徽媛确实写了信,不过是夹在老夫人的信中一起寄出去的。 她爹脾气耿直,有时候又有些暴烈,对于自己的婚事更是看谁都觉得不满意,而且他向来不喜欢家中关系复杂,且为人还心思多的人,所以要是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位皇子,怕是修书直接跟皇上说他不答应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不管是她的信还是外祖母的信中都没有提及原祚的身份。 两人十分一致的写了对方虽然为人有些不通人情,但洁身自好,身边从没有过女人。 在沈老将军的眼中,不通人情等于性子直,没女人才是最让他满意的,于是他的回信也表达了自己还算满意,只要对方保证以后会对自己女儿好,而且永远只有自己女儿一个,他就同意这门亲事。 沈老将军似乎忽略了这是圣上赐婚,就算他不同意也没什么用,而且一位皇子一辈子身边只有皇妃一个女人,不说不可能,但也极为罕见。不过大家怕他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甚至于直接冲到京城,所以这些话他们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回他的信中也只是说两家离得不远,他们会时时看着的。 徽媛看着锦绣信心满满的样子,没有打击她说这不现实,而是笑了笑道,“写过了,爹也回过信了,此时怕是我们的回信都要寄过去了。” 锦绣想法单纯,闻言,脸上便松快了起来,“那就好了,有将军在,定然不会有人再欺负姑娘了。” “好锦绣,你这忧心的样子都快赶上我娘了。”徽媛故意打趣道。 锦绣一下子就恢复了正经脸道,“还不是姑娘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次夫人没能跟过来,不知道有多担心姑娘。” 徽媛看着锦绣有点鼓鼓的脸,伸出手捏了两下,笑道,“你看你家姑娘长得这么矮,天塌下来自然会有高个子的人顶着,我这种矮个子就不用瞎操心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姑娘。”锦绣十分不赞同,“平时也就算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徽媛看锦绣这么较真的样子,终于无奈了,和她解释道,“我操心有用吗,这是圣旨,又改不了的。” 锦绣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低声道,“姑娘分明这么好,外面的人还这样编排姑娘。”“唉~”徽媛学着锦绣的样子也露出愁容来,然后两只手托着腮,对着镜子说道,“你家姑娘这么美貌倾城,善良柔弱,居然被人说成了母夜叉,不行了,我要哭了。” “姑娘!”锦绣跺了跺脚,知道这是自家姑娘故意的。 哪有人夸自己貌美的,何况还柔弱,姑娘跟着将军在演武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柔弱,加上她跟了姑娘这么多年,也没见自家姑娘哭过几回,姑娘这分明就是在调侃她。 锦绣看着徽媛的眼神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知道自己再调侃下去,恐怕又难逃被这个贴身丫鬟衷心劝谏好几个时辰的命运了,她连忙告饶。 说完之后,又真心和她说道,“在这京中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嫁给谁不都一样吗,何况表哥这里有外祖母看着,再加上我们两人的亲眷关系,以后不管喜不喜欢我,都不可能会苛待我的,将来我们要是琴瑟和鸣,便做一对恩爱夫妻,要是相看两生厌,便分居两院,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好歹也是个皇子妃,到时候的条件肯定比现在还要好,你们就当我是换了个地方做你们姑娘而不是做别人妻子就行了。” 锦绣第一次听自家姑娘说这些话,听完有些愣愣的,她没想到姑娘已经把各种情况都想到了,且似乎想的十分通透的样子,她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觉得姑娘说的十分有道理。 最后她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道,“姑娘说得有道理。” 徽媛见状便有笑了起来,“好了,那你就不要担心了,来,看看这本话本,这个比前几本有意思多了。” 锦绣十分惯性的接过了徽媛递过来的话本,又翻了开来。 这本倒不是影射徽媛与原祚的了,而是一本尺度比较大的书,锦绣刚翻了几页便满面通红,烫手似的把那本书丢了出去,低声喊道,“姑娘!” 这语气分明就是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哈哈。”徽媛大笑了起来,自己又把那本书捡了起来重新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旁的锦绣看着自家姑娘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十分想把她手里那本书扔掉,只是到底主仆之别在这里,她也不能上手抢,只能一直幽怨的看着徽媛。 直到梳洗过后,看着自家姑娘还把那本书放到了枕头边上,她的眼眶都要瞪出来了。 而徽媛却故意不管她。 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逗逗自己的丫鬟也是挺好玩的。 徽媛躺在床上,摸了摸枕边的书,觉得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于是她便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笑容放心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她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直觉,睁开了眼睛。 眼前果然又多了一个人,对方此时把她的帷幔拉开了,就坐在她的床尾,一只手拿着她不久前放在床头的那本书,另一只手拿着一颗散发着莹莹幽光的夜明珠。 ☆、第21章 有病 那颗夜明珠有倒不是很大,大约只有鸽子蛋大小,但光亮却显然的比徽媛见过的都要亮一些,而且那光亮的颜色也看着很不寻常。 原本应该是跟月光一样的泛着白的冷光,但却好像又掺杂着一种说不出是碧色还是蓝色的幽光,这种光亮映在床尾那个没有表情,慢吞吞的翻着书的人脸上,顿时就产生了一种十分渗人的效果。 徽媛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怕了,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也不可遏制的的心颤了一下,连带着刚睡醒的那点迷糊劲也一下子给颤没了。 昨天她以为原祚会过来,结果没来,今天她已经忘了这件事了,结果对方又过来了,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接近于闹鬼的出场方式。 徽媛一脸麻木的看着原祚,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前一刻还在专心翻书的人此时仿佛觉察到床上的人醒了,合起书,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徽媛。 他那是什么眼神? 徽媛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后,终于确定对方这眼神确实是对着她的。 她于是也回看着原祚。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许久。 最后,原祚把那本书放进了袖中,以一种十分沉痛的语气说道,“虽然…… 但是我们不能……你要多想想你腹中的胎儿。” “???”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什么?不能什么? 徽媛表情一片空白的看着原祚。 她虽然知道晚上这个表哥不太对劲,但是现在怎么连人话都不会说了?这是病情又严重了吗? 想到这里,徽媛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哥可曾找太医看过?” 说完这句,他又想到作为一个皇子他大约是不愿意自己的不寻常会被别人知道的,于是又换了一种说法道,“就算不是太医,在外面秘密的找一个大夫还是郎中什么的也行。” “太医?”原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眉间皱了一下,随即他又想明白了过来似的点头道,“自然是要找太医看看的,外面的大夫怎么比的上宫中的太医。” 没有讳疾忌医就好。 徽媛听到这里刚想松一口气,没想到这位表哥又以一种十分犹豫的语气说道,“但是太医也说过这种事最好等胎儿三个月之后才可以,你现在刚满三个月,我觉得……” “等一下。”徽媛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我说的不是找太医给我看,而是给你看,表哥可曾找过?” 她已经放弃和原祚解释他们根本还没成亲,她也没怀什么孕的事了,但除了说这种不存在的事之外,对方这理解能力似乎有点问题。 原祚被徽媛这么一说,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我又没病,找太医做什么?” 就这还没病? 不管别人信不信,徽媛反正是不信的,但她也摸清了套路,知道这时候不能跟他对着干,便耐心劝道,“就算没病经常找太医请请脉,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 她似乎记得宫中的人连带着自己建府的皇子公主什么的都会有太医定时为他们请平安脉的,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他这个问题吗? 这门婚事退是退不掉了,既然如此她还是比较希望能有一个健康正常的丈夫的,虽然这个看起来也不会伤害她,但总是大晚上的被这样吓醒,徽媛觉得这可能也会影响她的寿命。 但原祚显然对此不置可否,他看着徽媛认真的脸,最后表情渐渐的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徽媛猜测这位表哥是不是会生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的能力,你……” 他说到这里似乎十分难以启齿,最后咬着牙低声道,“你就不能忍忍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不过就是几个月而已,就当是为了孩子 。” 说完这句他还自己低声喃喃道,“早就听说孕妇那时候对房中事会要求比较强烈,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徽媛没听清原祚低声自言自语的话,但光他和自己说的话就足够徽媛脑子糊成一片了。 忍忍? 忍什么? 还有什么叫做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变成什么样了? 她不过就是劝他有病就去看啊。 至于什么孩子。她已经放弃挣扎了。 徽媛自己想不清楚,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在说什么?” 她自觉这句话没有半点问题,没想到对方却突然恼羞成怒了。 “你怎么还敢问出口?” 徽媛:“???” 两人似乎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鸡同鸭讲,她完全不明白原祚到底在气些什么。 而且他居然脸红了? 脸红了? 是不是夜明珠的光线不太对劲。 她一个就穿着寝衣被人夜闯闺房的未婚女子都没脸红,怎么他一个夜闯别人闺房的反而先脸红了? 而且他耳朵好像也红了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她眼花了。 或者是他手中的夜明珠会变色? 哦,这样的话倒是十分稀罕了。 徽媛的视线往原祚手中的夜明珠看去。 但不管怎么看那颗珠子还是那种不碧不蓝的颜色。 而原祚注意到徽媛的视线,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把手里的珠子往徽媛眼前伸了伸道,“那种事对孩子不好,你就再忍忍,等以后我再好好补偿你,喏,这颗珠子我特意带来给你的。” 忍忍,忍忍,她到底要忍什么? 徽媛简直一头雾水,完全摸不到头脑,但看着原祚伸到自己眼前的手,也知道一件事若是被加上了“特意”二字,那必然是有些不寻常的,于是她便顺着他的话问道,“这是什么?” “夜明珠。”原祚十分简洁的答道。 我是眼瞎了吗?看不出这是夜明珠? 徽媛努力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微笑的表情道,“哦,是吗?原来是夜明珠啊,它和我以前见过的比起来似乎有些小呢,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原祚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以一副十分自然的语气说道,“没什么,只是在父皇那里看到觉得它颜色十分不寻常,便找父皇要过来了。” 徽媛,“呵呵。” 直接看中了皇上的地方就找他要,这勇气。 徽媛似乎总算能理解为什么外面都盛传当今陛下十分宠爱这位五皇子了。 她十分配合的露出一点惊艳的表情来,然后惊艳完了才问道,“那表哥来是来给我送夜明珠的吗?” 对了,还不知道他今晚来的目的呢,她昨天猜错了他晚上出现的契机,今晚刚好有机会,最好能趁此机会弄清楚。 徽媛被原祚弄得宛若浆糊的脑子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看着原祚。 就看见原祚和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一样从怀中掏出个东西出来。 只是这次掏出来的不是盒子,而是一个油纸包。 徽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动作,就见他打开那个油纸包,里面包着的是三个更小的油纸包。 这看着有点像是吃的。 徽媛想起前两次他带来的那些吃食,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眼睛也不自觉的黏在了那几个油纸包上。 原祚一个一个的打开了油纸包。 莲子糕、豌豆黄、双色马蹄糕。这不就是自己白天让慧娘送去五皇子的几样吗? 这是和白天的记忆相通了? 徽媛垂涎的看着那几样看起来就十分好吃的糕点,又狐疑的看看原祚。 这是干什么,来警告自己不要把晚上的事说出去? 原祚注意到徽媛的目光,轻轻的笑了一下道,“突然想起来你最爱吃这些,这些日子没吃到,一定馋坏了吧,我刚做的,还热着呢,尝尝我手艺有没有退步。” 突然想起来? 她白天刚让人送过来,他晚上就突然想起来了? 徽媛看着被送到自己嘴边的糕点。 讲句实话,她有点怕对方下毒。 这样第二日,京城的流言又会换一拨了。 那个哭着喊着要嫁给五皇子的无盐女,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把她收了。 想一下那样的场面,徽媛竟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而且这种刚出炉还带着温度的糕点天然的带着一种香香甜甜的诱人气息,徽媛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她那日吃的那份已经隔了夜的广寒糕。 她控制不住的轻轻咬了一口。 很软、很糯 ,还带着一股莲子的清香,那种甜甜的味道也不是糖味,而是一种植物的果实中天然带着的清甜,似乎其中还混杂着一点点蜂蜜的味道。 这不仅比她的小厨房做的好吃,甚至比她曾经吃过的都好吃。 这真的是这位表哥亲自做的? 难道这位表哥真实的身份是个隐藏的大厨? 或者说他晚上的身份是个隐藏的大厨? 徽媛遇到好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开始只是尝试性的咬了一小口,结果不知不觉就把这一整块莲子糕都吃完了,期间还因为吃的太用心,不小心碰了一下对方拿着糕点的手。 结果她就看见对方十分自然的收回手,然后把那根被徽媛碰到的手指放到嘴唇边碰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拿起下一块糕点投喂徽媛。 徽媛的脸“嘭”的一下就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徽媛:……我变成了什么样? 原祚:你放心,我以后会补偿你的,一夜七次的那种。 徽媛:…… 呵呵…… ☆、第22章 祚哥哥 然而对方的表情就仿佛刚才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事了。 徽媛看着又一次递到自己面前的莲子糕,忍不住舔了一下唇,想到刚才那种惊艳的味道,终于想吃的心打败了胡思乱想的心。 刚才就是意外,对,就是个意外,千万不要多想。 徽媛这么安慰着自己,又一次把那块糕点吃完了。只是这次十分注意,没有再碰到原祚的手指。 眼见着对方似乎还想继续投喂她,她咽下嘴里最后一点东西,及时开口道,“我自己吃吧。” 原祚看着手中的油纸包,表情十分犹豫。 徽媛赶紧说道,“这样一块块喂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着她伸出了手,希望他能直接把那几个油纸包给自己。 谁知道原祚听了这话之后脸上连那点犹豫都没有了,他摇了摇头道,“不麻烦。” 然后又继续拿起一块糕点喂到徽媛嘴边。 这次是豌豆黄。 这种几乎在哪儿都吃得到的糕点才是最考验味道的。 因为大家都吃过,所以很难做的出彩。但徽媛却莫名十分肯定的知道这块豌豆黄一定十分美味。 想到豌豆黄那种香甜软糯的味道,徽媛十分不争气的就屈服了。 这一次屈服导致她直接被原祚以这种方式投喂完了所有的糕点。 不得不承认,这些糕点实在是太过美味了,尤其是对于徽媛这种被严格看管着不许晚饭之后再吃零嘴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她吃完甚至还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小小的嗝。 太丢人了。 徽媛十分迅速的捂住了自己嘴。 每个油纸包里有四块糕点,三份就是十二块,虽然每块糕点都不算大,但大半夜的吃完这些也确实肚子有点鼓鼓的了。 只是肚子鼓是一回事,居然还打嗝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徽媛一脸的欲哭无泪。 哪知道原祚此时眼中却泛起笑意,他把那些油纸包都折好了放到一边,又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才看着徽媛道,“吃饱了?” 边说着,他还伸出手在徽媛肚子处摸了摸道,“小家伙是不是也吃饱了。” 这怎么还动手动脚了呢? 徽媛赶紧离他远了点。 虽然刚才隔着被子,但既然已经上升到动手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得寸进尺。 徽媛一点都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移完了之后还开口开始赶客,“表哥是过来给我送糕点的吗,我已经吃完了,多谢表哥。”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对方如果事情已经做完了的话就可以离开了,虽然她刚才还想问清楚他今日过来的原因,但是刚才他那个用嘴碰手指的动作,尤其是他刚才用手摸她肚子的动作突然让她明白过来,不管对方对她多么没有攻击性,他们始终是属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是这个孤男还一心以为他和自己这个寡女是夫妻时,她那种不在意的态度是多么不明智。 反正就要嫁给他了,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等到那时候再查呢,到时候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他们都是真正的夫妻了,到时候就算发生些什么也不是那么有关系了,而不像现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原祚显然是体会不到徽媛的心情的。 她听着徽媛道谢的话居然还颇为严肃的说道,“夫妻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徽媛:“……” 关键是我们不是夫妻啊。 但徽媛也知道此时定然是解释不清的,只能低了头道,“是,我知道了,表哥。” 谁知道就这么一句徽媛觉得毫无毛病的话对方还能挑出刺来。 他眉头皱着,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怎么成亲这么久了你还是叫我表哥,以前就算了,以后孩子若是出生了,被他听见了怎么办?” 谁知道该怎么办?孩子还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徽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迟疑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问道,“那,应该叫什么?” 不会是夫君、相公什么的吧。 行吧,反正那也就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提前叫一下也没什么,只要能赶紧把这大神送走。 原祚显然是对于这件事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徽媛一问出口他就立即答道,“就祚哥哥吧。” 原祚隐约中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女子对自己最喜爱的人总喜欢这么叫的。 祚……祚哥哥? 徽媛在听到这个表情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她今日看的那几本话本里,有人就是这么叫自己的情郎的。 这种腻到发油的称呼…… 徽媛看了看原祚一脸期待的表情,咬咬牙,万分艰难的开口道,“祚……祚……祚表哥。” 不行,她真的尽力了。 徽媛生无可恋的看着原祚,她实在是叫不出来,感觉在叫出来的下一刻她就会把那些刚才吃下去的糕点都吐出来。 原祚脸上的表情似乎不高兴,但好歹没非逼着徽媛叫出来,他拧着眉看了徽媛一会儿,最后十分不情愿的说道,“罢了,慢慢改吧,先叫祚表哥也行。” 徽媛,“呵呵。” 你开心就好。 你看我会不会叫。 或者你让你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叫也行。 就在徽媛心里疯狂翻着白眼时,原祚突然用犀利的视线看着徽媛,就好像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徽媛赶紧心虚的低下头,等再抬头时已经变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哄原祚道,“表哥,我有些困了。” 原祚没说话,就那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着徽媛。 又怎么了? 徽媛困惑不解的和原祚对视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什么,万分艰难的开口道,“祚……祚表哥。” 原祚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困了就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 守着她?什么? 徽媛一脸震惊的看着原祚。 他这时候不是应该离开了吗?谁需要他守着,难道整个院子最需要守着的不是他吗? 徽媛一字一句,十分僵硬的开口道,“不用了,表哥也去睡吧,我很快就睡着了。” 原祚似乎十分无奈的看了徽媛一眼,然后道,“也好。” 说完便开始掀徽媛的被子。 “你要干什么?”徽媛赶紧捂紧了被子,控制不住的惊叫道。 原祚十分不解的看了徽媛一眼,“不是你让我睡的吗?”我是让你回去睡啊,不是让你和我同床共枕。 这么想着,突然,徽媛便明白了对方的逻辑。 在他眼里他们是夫妻,同床共枕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关键是他们不是啊。 反应过来的徽媛觉得自己要哭了。 她努力转动着脑子,最后只能用对方的说法劝道,“你看我现在怀孕了,所以我们并不适合睡在一起,你还是回去睡比较好。” “嗯……”原祚沉吟,拧着眉似乎在思考。 此时屋外却突然传出声音,“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这是慧娘的声音。 慧娘原本就住在徽媛隔壁,虽然今晚似乎睡得十分沉,但她白日的时候茶水喝多了,到了夜间突然就被憋醒了,正要起夜时刚好听到了徽媛的惊呼声,于是连起夜也顾不上了,赶紧跑来了徽媛门口。 这件事徽媛已经做好决定不告诉别人了,而且就凭原祚现在这样子,她也不确定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给慧娘带来危险,于是她想了一会儿,对着门外的慧娘道,“刚刚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门外的人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她又接着说道,“姑娘现在怕不怕,不如还是奴婢陪着姑娘睡吧。” 徽媛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看了原祚一眼。 对方冷哼了一声,脸上一副你敢让她陪你睡试试? 于是徽媛只好对慧娘说道,“不用了,我也不记得刚才梦到什么了。” 慧娘似乎还是不放心,“要不,奴婢就睡您房里的小榻上吧,这样姑娘若是再做噩梦,奴婢也能及时知道。” 屋里有张美人榻,是徽媛平时做别的事累了时临时躺一躺的,虽然不至于特别小,但若是真的当床来睡却是有些缩手缩脚的。 慧娘说到这个地步,徽媛知道对方是真担心自己了,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拒绝。 长时间的沉默,慧娘却以为徽媛这是默认了,她推了推门便要进来。 门上上了栓,从外面自然是推不开的,但徽媛听到推门声的第一时间却下意识的去看原祚。 “姑娘。”慧娘还在门外喊着。 徽媛有些怕慧娘这样会把其他人也弄醒,她也顾不上原祚了,直接裹着被子就要去门口开门。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对着门外的人说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现在天气也凉了,你睡在小榻上会着凉的。” 慧娘下意识的就顺着徽媛开的那条缝往里面看了看。 徽媛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赶紧对着慧娘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奴婢睡着睡着想起夜,刚好听到姑娘的声音便过来看看。” “哦。”徽媛干笑,“没事,没事,就是做了个梦,醒来就不记得了,倒是害你担心了。” “不如还是奴婢陪着姑娘吧。”慧娘再一次说道。 “不用,不用。”徽媛拒绝。 两人又这么推拒了好一会儿,等徽媛终于打消了慧娘要陪她睡的想法后,便赶紧关紧了门,向原祚所在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在? 徽媛下意识的又看向窗户。 上次锦绣突然来叫她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这位表哥似乎是很怕别人发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原祚:以后你便叫我祚哥哥吧? 徽媛: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原祚:据说女子对自己最喜欢的人都是这么叫的。 徽媛:呵呵……祚哥哥?你怎么不说你是真的很作呢?人如其名的作。 ☆、第23章 成婚 第二日天还没亮,徽媛便艰难的醒了过来。 虽然老夫人总说不用她时时去请安,但徽媛还是坚持每日都去。 这是作为一个外孙女儿的孝心,也是作为一个客居者该有的礼数。 锦绣昨晚一夜好眠,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慧娘则是盯着徽媛眼下那一圈微微的青黑担忧的问道,“姑娘后来没睡好吗?” 大半夜的被人那样吓醒,确实再睡着有些困难,徽媛躺在床上半天,直到天色都似乎开始亮起来了,她才勉强睡着。 徽媛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镜子里只能看到人影,至于眼下的颜色是完全看不清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是不是脸色很差?” 慧娘摇摇头,道,“没有,只是看姑娘有些没精神。” “是吗?”徽媛又凑近铜镜看了一眼,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能说道,“大概是起早了吧。” 她说完又对锦绣说道,“你待会儿帮我敷层粉提提气色。” “是。”锦绣应道。 只是应答完也忍不住问道,“姑娘昨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锦绣回头,见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担心,只能想了个理由道,“只是想到婚期愈发近了,有些担忧而已。” 女子出嫁前有些忧心是正常的,两人终于相信了这个理由,甚至慧娘还自动的把徽媛昨晚做噩梦也归结到这个理由上。 她劝徽媛道,“姑娘放心,您和五皇子的关系在这里呢,他定不会亏待您的。” 徽媛自然是知道原祚不会亏待自己,毕竟她和晚上的那个连孩子都有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忧心。 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晚上出现的那个看似不正常的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昨晚已经试图和自己同床共枕了,离成婚还有两个月,她可不希望这期间出什么事,但晚上那种情况又是不可控的。 徽媛现在是第一次迫切盼望着两人的婚期快点来了。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去老夫人那里的时候还特意隐晦的问了一下婚礼的筹备情况。 原祚那里全权交给了内务府去办。 那里不用说三个月准备一场婚事了,就是三天准备一场,他们怕是拼着不眠不休也能赶出来,所以如今一个月过去,那边已经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 只是两人成亲的礼服都是宫中尚司局的宫女一针一线绣的,所以还有一段时日。 徽媛想到自己那件才绣了一半的嫁衣,自然也能明白这其中的辛苦。 虽然觉得宫中已经准备了嫁衣,她自己再绣有些多余,不过这是历来的规矩,她也只能乖乖照办,刚好也能给她打发打发时间。 老夫人说到这里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问道,“我们呦呦的嫁衣绣的可还好?” 徽媛羞涩一笑,“差不多了,只是被面和枕巾还没绣好。” 新嫁娘的陪嫁除了自己新手做的嫁衣外,还有一套被面和两条枕巾,这是最基本的,无论是乡野农夫还是皇室贵胄都必须的。 “不急,慢慢来,还有两个月呢。”老夫人显然对此很满意,拉住了徽媛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主动和徽媛说起府里婚礼筹办的进度来,“因为你表哥要成婚,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现在只不过是多准备一套罢了,只是你嫁的是皇室,所有东西的规格都要高一层,所以才废了些时间。” 徽媛点头,红着脸道,“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夫人笑笑,“哪有什么麻烦的,自从我知道你娘生了个女儿之后我就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现在不过是到了时候了而已。” 她拍拍徽媛的手,“要说你这桩婚事呢,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时间急了点,你爹在信里还说要给你送嫁妆过来,怕是等他送到你都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老夫人说到这里,脸上有些怅然若失,“这才住了多少日子啊。” 徽媛见状赶紧反握住李老夫人的手道,“就算我嫁人了,以后也要经常回来住,就怕外祖母烦了我了。” 这话说的李老夫人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哪有嫁人了的姑娘还经常回娘家住的,再说你表哥那样子,就连我老太婆也不敢在他手下抢人。” 老夫人说着还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夫人此刻倒真像返老还童了一般。 徽媛便耍赖道,“我不管,反正五皇子府和这里就隔了一点点路,我就算天天来也不碍事,大不了白天过来,晚上回去。” 李老夫人点了一下徽媛的额头道,“你这个小促狭鬼,到时候怕是怀远要埋怨死我这个外祖母了。” 徽媛笑嘻嘻道,“不会的,他说不定也喜欢过来呢。” 想到原祚那神出鬼没的本事,不知道在自己回京城以前他会不会大半夜的来丞相府,要是也过来的话,他就确实如自己所说的也很喜欢过来这里了。 李老夫人不知道这些事,被徽媛这么一插科打诨,要嫁孙女的伤怀便去了几分,徽媛又陪了她一会儿,等见她脸上开始露出疲色,便借着绣活还没做好的缘由要退下。 老夫人笑着让她赶紧去准备,还不忘调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前些日子看着还不怎么愿意,现在就已经着急起来了。” 徽媛羞恼的叫了一声,“外祖母。” 等老夫人真的高兴的叫她退下后,她才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去了表姐那里和她一起绣嫁衣。 表姐的亲事定的早,东西都绣的差不多了,现在和徽媛在一起,也不过是指导指导徽媛,再陪陪她而已。 徽媛经常缠着她给自己将她自己和她未来夫君的事,希望能从他们的相处中找到一些和原祚的相处之道。 但表姐那里基本都是对方倾慕表姐,各种追求,各种表白,把药材写成诗,或者把药方写成告白信之类的。 徽媛想象了一下原祚给自己写首诗表白的场景,顿时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徽媛听得越多,越觉得她和表哥成婚以后最适合的就是相敬如宾。 不对,要是晚上那个大厨表哥可以经常给她做点好吃的那就美满了。 那时候两人已经是夫妻了,不管是白天晚上她都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合适或者影响声誉的事了,最多就是她仔细研究研究,把两个人分开对待。 这么一想,徽媛顿时就觉得自己想通了不少,对着手里的绣着的那一堆红艳艳的东西,心情也好了不少。 只是晚上的表哥究竟为何会出现,她到现在也没弄清,对方掀她被子的举动也让她担心了许久,不得不每晚睡觉都尽量穿的严实一些,甚至在床幔出吊了几圈小小的铃铛,以防止出现原祚过来了,她却没有发现的情况。 只是她的这些精心准备却到成婚的前一日都没有派上用场,对方从那日起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再出现过。 直到成婚当日,徽媛天还黑着就被人从床上叫起,在听到锦绣掀开床幔时那叮铃铃的声音时,她迷糊间还以为是原祚来了。 等她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要起来洗漱上妆准备了。 徽媛先是被锦绣和徽媛扶着在洒满花瓣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热乎乎的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等她浑身都被泡的红通通的,身上也浸了一层幽香后,她才被允许起来,然后是穿上已经熏好香的霞帔。 这是内务府送来的皇妃规制的嫁衣,布料是用的宫中最好的,上面用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看起来精致华美,光彩夺目,比徽媛绣的不知好看了多少。 但徽媛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却突然明白了新嫁娘要自己绣嫁衣的含义,因为那里面一针一线都含着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子对未来生活的期许,不像自己身上这件,美则美矣,却也只是一件华美的衣服而已。 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都不能过来,她的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被扶着坐在梳妆镜镜前任她们折腾。 这些人都是宫中亲自派来给皇子妃梳妆的。 先是用棉线把她脸上细细的绒毛滚掉,然后又给她敷一层热水,再来一遍,这样重复了三次之后,才开始往她脸上涂上一层香膏,然后开始敷粉,描眉,点胭脂…… 最后才是梳头,全福太太梳过头后,又换上了手巧的丫鬟,给她盘了个繁复的发髻。 一个发髻盘了有大半个时辰,眼见着外面太阳都升高了,徽媛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要黄昏才举行的婚礼,却要天不亮就爬起来了。 等她妆容齐备了,便又开始被人搀着,向府里的长辈一一告别,最后大家又齐聚徽媛的屋子,把自己为徽媛添妆的东西一一亲手送给了她。 虽然和这些人都相处的不久,但此时看着她们真心祝福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等到迎亲的队伍过来时,徽媛双眼都已经通红了,给她化妆的人见了,赶紧又拿着化妆的东西给她补了一层妆。 等最后那顶纯金打造的镶满了东珠的凤冠被戴上徽媛的头上时,她感受着自己好像快要断掉的脖子,顿时又想哭了。 然而此时一层红盖头遮挡住了她和外面的视线,不管她哭不哭,此时都没有人知道了。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时大表哥背着她的宽阔的肩膀,以及一双干燥偏冷的手扶着她进了花轿。 而下轿时扶着她下来的也是这双手。 最后他们隔着一截红绸一起拜天地,拜高堂,一起对拜。 这一瞬间,徽媛终于真切的感受到,从现在开始她便成为了一位妻子了。 她被扶着进入了新房,忍着酸痛的脖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前等着。 这里似乎十分寂静,静的甚至于能听见前院的喧闹声。 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徽媛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外面渐渐的传来脚步声。 然后便是慧娘轻声在她耳边有些担忧说了句,“姑爷似乎喝多了。” 徽媛抿着唇,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下的衣服,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自禁的便紧张了起来。 她手脚僵硬的听着旁边的人说着祝福的话,然后便是一群人起哄要原祚掀盖头。 感受着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徽媛的心也“砰砰”的跳了起来。 突然,被大红色遮掩了一个下午的眼睛恢复了光亮,徽媛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把盖头掀起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 “你是谁?” 这句话十分突兀,气氛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哈,届时会有三更,可能不是在十二点准时更新,看我啥时候能写完,{笑哭},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4章 新婚夜 “你是谁?” 所有人的脑中似乎都不断重复着原祚的这句话, 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刚刚被揭开盖头的新娘, 心中转过了万千念头,最后又都同时将视线转向说出这句话的新郎身上。 新郎眉头紧皱, 脸色难看, 似乎只要他面前的人说不出他满意的答案就能随时拧断她的脖子。 在场的有皇后宫里派来的有经验的老嬷嬷,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 赶紧笑着上前对大家说道, “看来我们殿下今日太高兴了,竟是醉的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她用这句话解释完原祚的惊人之语便开始请客,“既然如此,大家就让我们殿下好好休息吧,想必殿下也希望让我们五皇子妃来照顾。” 嬷嬷这话说得笑眯眯的,但话中不容拒绝的语气却十分明显, 在场的有胆小不愿意惹事的自然是立即就离开了, 即便是像六皇子这样存心想找麻烦的,在考虑到嬷嬷身后代表的人后,也只能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但在离开之前却还不忘对着房间里的人说了一句, “方才皇兄在宴上似乎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一个人闷着喝了很多酒, 还望皇嫂待会儿多担待一些。” 这话对着徽媛说出来不可谓不诛心,毕竟两人的新婚宴, 新郎却不高兴的闷头喝酒, 这不是明摆着不喜欢她这个妻子吗? 徽媛低着头, 仿佛没听见似的, 没有对这话做出任何反应。 原祚却在听见原仲的声音时仿佛条件反射似的,连头都没回就对着他喊了一声“滚!” 此时嬷嬷也在旁边笑眯眯道,“看来我们殿下确实醉的不清了,还望六殿下多担待一些。” 原仲只能铁青着脸离开了。 原祚骂走原仲之后仍旧盯着徽媛,又不耐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 他说完见徽媛不回答便十分烦躁的对着一旁的嬷嬷说道,“你让母后不要再弄这些事了,我早说过我已经成亲了,除了呦呦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何况还是这么丑的女人,现在赶紧把人给我送走。” 此时屋里所有人早已被屏退,只剩下了原祚、徽媛还有嬷嬷三个人。嬷嬷不知道“呦呦”是谁,只以为是原祚的心里人,这在洞房的档口对着自己的新娘说心里只有另一个女人,还说自己新娘丑…… 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徽媛,心里已经在认真思考措辞了。 要是新娘委屈哭了,她该怎么劝?或者新娘当场被气得发怒她又该怎么劝。 只是等她终于想好了措辞要开口时,却看见新娘脸上竟然还带着浅淡的笑容。 然后她便听到对方和她说,“嬷嬷操劳了一天也辛苦了,夫君这边我来照顾就好,嬷嬷先去休息吧。” 徽媛脸上的表情真挚,不见丝毫的为难。 嬷嬷也是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精了,竟是从她这脸上分辨不出一点虚情假意,她只能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这新进门的五皇子妃真是好脾气,也没有多说什么,行了礼之后便告退了。 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在场也不方便。 原祚见嬷嬷走了,房中的女人还在,脸上的表情立即就黑了,他对着徽媛语气十分不善的说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劝你还是打消了那些心思,现在就离开。” 徽媛自然不像嬷嬷想的那么好脾气,她只是认出来了现在这个人分明就是那个经常在晚上出现在她房里的表哥。 若说她对白天的表哥还怀着一点敬而远之的心态的话,那对晚上这个就要大胆的多了。 她看了原祚一眼,问道,“表哥竟是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表哥”这个称呼一出来,原祚便下意识的看了徽媛一眼,然后又跟不忍直视似的撇开了眼语气不耐道,“谁允许你叫我表哥的?” 难道两人不是本来就是表兄妹? 这下连徽媛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认出了这是晚上的表哥,原本以为仗着两人的“夫妻关系”,对方只是喝醉了,肯定很快就能认出他来,可现在他这态度分明就似乎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可是他分明刚才还叫了“呦呦”。 这毫无疑问就是她的小名。 徽媛忍不住往原祚那里走了几步,想仔细辨认一番这到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两个表哥,还是在他们不曾见面的那两个月里这位表哥那种晚上乱认人的病又严重了? 但是她在走的时候忽视了她头上那个巨重无比的凤冠。 她几乎是刚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头便被毫无防备的压的往旁边一弯。 但恰恰是这一弯,让她凑巧看见了旁边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自己。 那应该不能算是自己了,除了脸部的轮廓还在,连徽媛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只见镜子里的人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整个脸白的看不出本来的肤色,而两条眉毛又被描成了一副细细长长的柳叶状,宛若一条弯弯的线,额间和眼睑处贴了花钿,而脸颊两侧又被打上了一层红红的胭脂,至于嘴唇则用大红的口脂只在上下唇最中央出画出了一个樱桃小嘴的效果。 徽媛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要是非要形容的话,自己这模样非常像是画中人,自然这个“画中人”的意思不是指美丽,而是所有的装扮都十分的刻板,规矩,仿佛是照着某种模板化出来的。 徽媛没有见过别人出嫁,自然也不知道新娘妆容是什么样的,何况她大早上的被叫起来,人本来就还带着困意,有些迷迷糊糊的,加之家里那铜镜看人也是带着一种朦胧之感,虽然觉得今日似乎上妆时间有些久,但也没有太在意,加之后来她哭过之后又被补了一次妆,所以她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妆容有这么夸张。 此时看着这里这面比府中清晰了许多的琉璃镜里照出的人影,她立时就能明白为什么原祚会认不出她来了。 她收回了要往原祚身边走的脚步,也懒得扶凤冠,就着这个歪着头的姿势问道,“可有清水?” 原祚显然对徽媛这张脸还不能适应,尤其是对方还这样歪着头,看起来就像是某些智力不正常的人一样。 他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徽媛,似乎每一个表情都在让她快滚。 徽媛原本是该生气的,但想到自己这张脸,她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气,抬起手扶着头上的凤冠,自己在房间找起清水来。 一般新婚夜都会提前在房间备上水的。 徽媛顶着原祚想把她扔出去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桶盖着盖子还有些余温的水。 她暂时也不管原祚了,自己拿了脸盆和布巾,又在梳妆台翻翻捡捡拿了些东西,便自己打了水洗起脸来,直到换了三盆水,她才觉得洗干净了。 期间还被那繁重的凤冠压的整张脸险些埋进脸盆里。 不是她不想把凤冠取下来,而是当时发髻梳的复杂,又是为了能戴上这个凤冠特意梳的,所以凤冠和头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徽媛曾尝试摘下来过,结果倒是把头皮都扯痛了。 艰难的洗完脸后,她才扶着凤冠,重新用那张终于得见天日的脸看向原祚。 原祚今日为了给人一种他对成亲这事不是很愿意的模样确实喝了许多酒,即使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时喝酒的他了,但醉酒带来的影响却是共通的。 他脑子其实已经不太清醒了,尤其是看见房中那个前一刻还丑的很的女人不过洗了个脸就变成了小表妹的模样,他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伸出手指着徽媛道,“你,你到底是谁,谁,为什么要,要假装我表妹?” 徽媛听着原祚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又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也意识到他是真的喝醉了。 到底是新婚之夜,徽媛心累的叹了一口气,扶住了想来揭开她脸上假面皮的人道,“我是徽媛,刚才不过是化妆了而已。” 原祚酒劲上来,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他顺势靠在了徽媛身上,嘴里还问道,“为,为什么化妆?” 徽媛本来就娇小,被高了她一个头还多的原祚这样一靠整个人差点倒下去,她把人扶稳了站好,才万分无奈的说道,“今日我们成婚,我自然是要化妆的,只是没想到把我化成了这副模样。” “胡,胡说。”原祚听了这话立即反驳道,“我们都成婚一,一年了,孩,孩子都有了,怎么会今日成,成婚。” 徽媛没想到这位表哥喝醉了竟然会变成个大结巴,她听他说话都替他累的慌,何况他们成婚有孩子这事原本就是他臆想出来的,徽媛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胡乱说道,“好好好,不是今日成婚,我就是心血来潮想化个妆。” “哦。”原祚呆呆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以后不,不要化了,丑。” 徽媛,“……” 虽然今日的妆容确实有些重,但徽媛也明白这应该是每位新娘出嫁都该有的标准妆容,何况给她上妆的都是宫里出来的,虽然妆容把她原本的颜色盖住了,但也上升不到丑的地步,但现在原祚说什么…… 她简直想把人直接丢到地上去。 但她忍住了,还是艰难的把人扶到了床上,又替他脱了鞋子,才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慢慢的拆头上的凤冠。 其实徽媛此时应该喊锦绣进来帮她拆,但想到原祚刚才的惊人之语,和现在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徽媛知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谁知道如果有一天原祚清醒了,会怎么处理那些知道他秘密的人呢。不过…… 徽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直勾勾的看着她的人。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看见对方对自己傻笑,徽媛转过头继续去和自己的凤冠作斗争。 在扯掉了好几把头发之后,徽媛终于摘下了那个仿佛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凤冠。 她起身走到床边,让原祚往里面让了让,自己便打算脱了外衣就躺下来。 算起来两人也没见过几面,就这样同床共枕了,徽媛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挣扎,原本是不打算脱衣服的,但这身嫁衣实在繁复,不脱根本就不可能躺到被窝里,于是她便只打算把最外层的一件脱了。 谁知道她刚把最外层的衣服脱完在架子上放好,原祚就“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自己摇摇晃晃的就要找鞋穿。 他边穿鞋边抬起头跟徽媛说道,“不行,你现在怀孕了,我们不能睡在一起,我去书房睡。” 徽媛,“……”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结巴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新婚之夜新郎睡书房? 要是真的要这件事情发生了徽媛可以想象明天京中又要出来新的讨论话题了。 百姓还好,主要的还是府里的下人,以及以后会和徽媛有交际的夫人们。 不用想,他们肯定会在心里看轻自己。 徽媛心中想一巴掌把这位表哥抽醒,但脸上还是只能摆出笑容,耐心和原祚说道,“没关系的,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什么问道,“孩子现在几个月了?” 原祚听了这话,奇怪的看了徽媛一眼,“三个月,太医刚把过脉的,你不记得了?” 三个月? 他们被赐婚前他也是说三个月,赐婚一个月后他再来也是说三个月,如今还是三个月?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没有出现的这段时间记忆都是停滞的吗? 徽媛心内震惊,但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他去别的地方睡,她只能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笑着道,“自然是记得的,不过既然都三个月了,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原祚又露出了两人上次见面时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最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捏紧了拳头道,“就算你……但是,还是不行,我们要多为孩子考虑。” 徽媛听到这话脸立即就青了。 那次见面虽然她当时没明白原祚是什么意思,但事后再反复想了几遍就明白了,现在他居然又说出了这种话。 徽媛看着原祚为难的表情,那一瞬间仿佛她是那种强抢民男的大恶霸。 她黑着脸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打地铺吧。” 反正是不可能让他今晚离开这个房间的。 原本徽媛这话也只是气话,在她看来堂堂一国皇子是不可能打地铺睡觉的,她甚至都做好了实在不行自己打地铺的准备,没想到原祚听了这话之后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 只见他丝毫犹豫都没有的从柜子里抱出了备用的被褥铺到地上,边铺还边说道,“这样也好,要是晚上有什么事也方便我照顾你。” 徽媛看着原祚认真的样子一时间竟是有些感动。 若是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做到如此地步,那这桩婚事也值得了。 但随即徽媛便听到原祚一个人在独自低声嘀咕着什么。 徽媛凑近了一听,便听到他在说,“怎么房间布置的这么红,居然还有龙凤烛,难道想重温洞房之夜不成,太医说得果然没错,孕妇的想法果然千奇百怪……” 听到这里,徽媛刚升起的那点感动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果然不能指望一个不正常的人做一些正常的事。 她也不管原祚了,任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铺着床褥,自己脱了鞋,就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原本以为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同处一室会睡不着,但徽媛躺在床上听着原祚的低语声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或许是今日起的太早,又或许是这一日太累了,她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期间她又感受到了那种深夜被注视的感觉,但脑中又有个声音告诉她,“你们都已经正式成婚了,还管他看不看呢。” 徽媛实在是太困了,顿时就觉得这声音说的十分有道理,于是一夜睡到了天亮。 只是她心里还一直记挂着明日一大早要入宫请安的事,所以在眼睛微微感觉到一点光亮的时候便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结果她一侧头便看见了坐在地铺上不知看了她多久的原祚。 原祚见徽媛醒了也没有站起来收拾身下床铺的意思,他一边用手揉着眉心来缓解宿醉带来的头痛一边问道,“我为什么会睡在地上?” 新婚之夜不是应该夫妻同床共枕吗?难道是她昨晚不许自己上床? 这么想着他又问道,“可是我身上的酒味熏到你了。” 他记得自己昨日喝了不少酒,但要真的闻不惯自己身上的酒味大可以让自己去沐浴,而不是和自己分榻而眠。 难道她真的如此不待见自己? 想到这个原因,原祚的眉头一时间皱的更紧了。 徽媛也听出了原祚话里隐含的意思。 昨晚分明是他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睡,现在却要自己背这个黑锅? 她立刻便解释道,“你昨晚喝醉了,不肯上-床睡,非要自己打地铺,我劝了很久你仍旧坚持。” 这就是昨晚的事实,虽然自己稍微夸张了一点点,但这都是合理的,徽媛一脸诚恳的看着原祚,一点都不心虚。 原祚听了徽媛的话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但却半点都想不起来昨晚的情形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在婚宴上故意喝了很多酒,然后顺着大家的起哄离席到新房来,之后…… 之后就是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他极少喝酒,自然也很少喝醉,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自己喝醉之后会做出耍酒疯这样的事。 他怀疑的看着徽媛。 徽媛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眼神里满是真挚。 原祚的眼神茫然了,难道自己喝醉后真的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 他揉了揉还没缓过来的头,低声问道,“我昨晚可对你做了什么?” 这话一说,徽媛的脸立即就红了,气的。 原祚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即使醉的不省人事了,还坚持洞房了? 要是自己洞房完还不肯和对方同塌而眠的话…… 原祚自己想想都想把自己揍一顿。 他停顿了许久,才语气有些干涩道,“我……我不记得了,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好。” 徽媛摇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表哥昨天喝醉了。” 对方竟然还为自己开脱,原祚顿时觉得自己更应该揍了,他艰难开口道,“你身子可还好,可需要我召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哪里?太医?”徽媛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原祚。 她刚才只是想到了对方昨晚一直把自己当做强抢民男的的恶霸的场面一时间又羞又气,但同时又说不出口而已,现在怎么又演变成要找太医了。 徽媛呆呆的问道,“表哥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下轮到原祚不解了,他问道,“昨晚不是应该是你受苦吗,我听说女子第一次都是很疼的。” “!!!” 徽媛终于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她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装的满面害羞的说道,“昨晚表哥喝醉了,我们并没有……并没有……” 说到这里她便低下了头以掩盖自己那张因为快要装不下去而导致表情有点扭曲的脸。 “你说什么?我们昨晚没有……那你刚才怎么那副表情?”原祚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被欺骗的懊恼。 徽媛不解,“我表情怎么了?” 原祚瞪着她不说话了。 他总不能说他看到她脸红,一想到昨晚是两人的新婚之夜就误会了吧。 他一言不发的穿上了鞋子,然后把被子叠好,重新放回柜子里,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徽媛拿出了一把匕首正在自己手臂上比划。 原祚心里一紧立即上前将她的手腕一扭夺下了她的匕首,怒斥道,“你做什么?” 徽媛感觉自己的手腕估计都脱臼了,结果导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骂她,她也怒瞪着原祚道,“你干什么?” 原祚看着徽媛眼中都有泪光了,一时间有些心疼,但还是硬着心肠语气严厉的质问道,“就算我刚才那句话让你不高兴了,你也不该想不开自尽,新婚第一天,新娘就出事了,你让我的颜面往哪儿搁?” 想不开?自尽? 徽媛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原祚。 许久之后,她才用尽量正常的声音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我要自尽了?” 原祚的目光落到刚被他夺下来的那把匕首上。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但刚刚自己才丢过一次人,这次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承认自己误会了,他拧着眉,语气颇为认真的说道,”我分明看见你拿着匕首在手腕处比划。“ “表哥……”徽媛十分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然后才表情无奈的解释道,“我觉得活着挺好的,没有任何让自己英年早逝的念头。” “那你刚才……” 徽媛不等原祚说完便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掀开了床铺,指着那里一张雪白的帕子道,“那个待会儿是会有嬷嬷来收的,我要是不弄点痕迹,怕是会让母后误会。” 原祚眼神困惑的看着那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白色帕子。 他对这些方面并不了解,皇后派来教导他人事的人也全都被他打发走了,要说最多的经验,还是一本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卧室的书。 想起那书的内容,原祚忽然就明白过来徽媛在说什么了。 落红。 这上面需要有女子的落红。 但他们昨晚并没有洞房。 原祚一时间脸色也有些红,他松开了徽媛的手,拿起那把匕首道,“我来吧。” 话音刚落,他便在小臂处割开了一道口子。徽媛看着汨汨的血从伤口流出来,连忙用自己的帕子替他捂住了伤口,“不用这样的,一点点血就够了。” 原祚无所谓的点点头,“没事,也不疼。” 徽媛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故意在他的伤口按了一下,看他疼的皱了一下眉头,才假装惊慌的道歉道,“哎呀,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手重了,表哥,对不起。” 原祚面无表情,“没事,你赶紧弄好就行。” 徽媛便在自己沾血的帕子上取了一点然后一点一点的抹到那方元帕上。 原祚看着那一小块痕迹,不太相信的问道,“这就够了吗?” 徽媛其实也没经验,但是拜原祚所赐,这几个月看了许多话本,话本里都是说一小块痕迹的,于是她盯着那方元帕看了一会儿,最后点头肯定道,“应该是这样了。” “要不……”原祚迟疑着开口。 徽媛下意识接道,“你想都不要想。” 等话说完看着对方震惊的眼神,她才又讪讪的说道,“我是说时间不够了,就先这样吧。” 原祚狐疑的看着徽媛。 许久以后,等徽媛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徽媛赶紧摇头。 原祚没有管她,而是继续说道,“我希望你嫁给我之后我们能相敬如宾。” 原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徽媛见状以为对方是需要自己的支持,赶紧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完全同意。 然后便听到他继续道,“不要太过亲密。” “???” 这是什么怪要求? 刚成婚就要求妻子不要和他太过亲密? 徽媛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原祚则不带感情的说道,“字面意思。” 好一个字面意思,不知道是谁和自己孩子都有了。 撇开晚上的那个明显不正常的表哥不谈,就现在这个徽媛也不觉得有多正常,总觉得他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前一刻还为自己在手臂上割了一刀,现在就又让自己不要和他太亲密了。 也许刚才那一刀也只是出于一个丈夫,一个表哥的责任?或者是像他前两句所说的不想他自己的颜面受影响? 徽媛觉得自己找到其中的原因了,她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兴趣,便十分乖顺的应道,“我知道了表哥,我会时刻谨记的。” 对方如此听话自己本该高兴才是,可是原祚看着徽媛那隐隐透出来的疏离的气息,脸色却一下子就黑了下去,最后他语气冷淡道,“随你。” 徽媛听出了原祚的不高兴,只是她也无心去弄清楚其中的缘由,直接便叫锦绣进来替他梳妆了。 叫人之前她还看着原祚问了一句,“表哥可需要我伺候你更衣?” 妻子为丈夫更衣是作为妻子该有的体贴,有时也可当做夫妻间的小情趣,但原祚看着徽媛仅仅是嘴上说说却连半点起身的感觉都没有时,顿时身上的气压便更低了。 他压着声音咬牙道,“不必,我自己来。” 然后便直接在徽媛面前脱了外袍,又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脱下。 徽媛一开始还毫不在意的直接看着,等看到对方脱到只剩下亵衣亵裤仍旧不打算避讳一下时,才迅速转过了头。 她用后脑勺对着原祚的方向,说道,“天气冷了,殿下这样换衣服怕是不好。” “习惯了。”原祚道。 徽媛,“……” 她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只能抱了自己的衣服到屏风后静静的换了。 关键是她换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原祚就坐在屏风那一面看着她。 徽媛只能拿着脱了一半的衣服道,“表哥可否往旁边移一移。” 幸好这话说完,原祚便一言不发的移到了外室,徽媛才以迅雷之势换了一身宫装。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锦绣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徽媛扫视了房间一圈,没见到原祚便问道,“殿下呢。” “刚刚出去了。”锦绣中规中矩的答完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向厨房的方向去了,应该是让他们去为姑娘准备一些喜欢的早膳。” 锦绣虽然不喜欢原祚,但作为和徽媛一起长大的丫鬟,她自然是希望自家姑娘能够婚姻圆满的,所以话也都捡着好听的说。 徽媛不是很相信这话,但想到他和自己那莫名相似的口味突然又对锦绣这说法抱上了三分期待。 等锦绣替她梳洗好时,原祚果然和厨房的人一起过来了。 只是两人的方向并不一致,由此也让本来怀了一点不可描述的心思的徽媛明白过来这饭不可能是他做的,怕是刚才他去了哪里,然后厨房早膳做好后派人通知过他,所以两拨人才会如此凑巧的几乎同时过来。 即便如此,徽媛看见从食盒里端出来的饭菜时眼睛还是亮了亮。 因为待会儿要去宫中,所以厨房送来的东西都比较简单,一小锅干乾扇贝粥,一碟四个鸡丝汤包,一份果酱金糕,还有酱桃仁等好几份配菜。 这些对于一位皇子来说几乎算的上是勤俭了,但徽媛每样尝了一口之后却顿时明白了东西贵精不贵多的道理。 粥熬得软糯可口,既有海鲜的鲜美,又没有半点腥气,不知是用的什么米,喝完嘴里还一股米香味,至于汤包,则是一口咬下去便全是鲜美的汤汁,里面的馅料显然也是精心腌制过的,既保留了鸡肉本身的味道,但同时又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鸡肉,就连那些配菜也都十分鲜香美味。 等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了,徽媛甚至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只是感受到自己仿佛紧了一些的腰封,她只能努力吸了吸肚子。 但是在去宫里的路上徽媛还是忍不住问道,“府里的厨子都是宫里出来的吗?” 徽媛想到前两次晚上她给自己送的吃食,有些怀疑那些其实也是他府里的厨子做的。 原祚摇了摇头道,“都是外面聘的。” 徽媛看看原祚,感觉他不像是热衷于吃食的人,那为什么要聘一堆手艺如此好的厨子? 她心头疑惑,但看着原祚不愿意多言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再问的打算。 不管原因如何,反正自己以后可以跟着沾光了。 她在丞相府虽然有外祖母疼她,舅舅舅母对她也很好,但很多事情上她还是努力捏着分寸,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五皇子妃了,是五皇子府上的女主人了,虽然这个男主人不一定喜欢自己,但找厨房多给自己做两顿饭总可以吧。 想到这里,徽媛嘴角都弯了起来,一副高兴的样子。 原祚见了,低声告诫道,“不要以为宫里是个好地方,进去了要小心一些,就算是我母后那里也不可失礼。” 皇后那里自己自然是不会失礼的,徽媛觉得原祚这话说的奇怪,为什么还要特意提一下自己的母后?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原祚一眼,但对方并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叮嘱道,“母后问什么你便如实说,不必替我遮掩。” “遮掩?”徽媛重复了一遍,有些更不明白了。 “我早上说的那些话,若是母亲问了你都可以跟她说。”原祚难得解释了一下。 早上的话? 哪句?不要太亲密那句? 这么想着,徽媛也问了出来。 原祚点点头,“对,除了这句,别的也可以说。” 他说完这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皱了一下眉说道,“昨晚没洞房的事就不必说了。” 父母不都是希望自己子女家庭和睦,夫妻美满的吗?这种事就算皇室也不例外的吧,可对方这话分明就是想让自己告诉别人他们一点都不圆满。 徽媛满心不解的点点头,带着满满的疑惑跟着原祚进了栖凤宫。 ☆、第25章 进宫 两人刚到栖凤宫门口便被早已在宫门处等候多时的宫人迎了进去。 “殿下和五皇子妃这边请, 皇上和皇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宫人一边在前面引着路一边说道。 太后在早些年就去世了, 当今宫中没有太后,原本按照规矩, 徽媛和原祚入宫该是先去皇帝处请安再来皇后处的, 但皇上却是亲自来了皇后处, 免去了他们到太和殿请安。 知道这些消息的人无不是再一次震惊于皇上对五皇子的宠爱, 其中自然也包括徽媛。 她原本就对皇上莫名其妙给她和原祚赐婚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此时得知皇上也在此处时心里顿时就更紧张了。 两人是并肩走着的,徽媛下意识的就看了旁边的原祚一眼,然后拽紧了自己的袖口。 只是不多时她便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徽媛反射性的看了一眼前面引路的宫人,见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才抬头看向旁边的人。 原祚并没有看她,甚至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 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徽媛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那只大手, 要不是那温热的触感如此明显,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徽媛下意识的捏了下拳,带着几分疑惑低声喊道, “表哥?” 原祚声音严肃, “宫内不得喧哗。” 徽媛, “……” 行吧,原来她这种声音也算喧哗, 难怪整个皇宫都几乎听不见声音。 她把自己被握住的手往回抽了抽, 又抽了抽, 还抽了抽…… 徽媛忍不住再一次喧哗了。 她用比刚才还低的声音说道, “表哥,我的手。” “什么?”原祚皱着眉,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等顺着徽媛的视线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他突地一下就松开了,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道,“哦,没留意到。” 徽媛,“呵呵……” 这也能没留意到? 而且刚才为什么越抓越紧? 徽媛温婉一笑,低头,迅速把自己的手收进了衣袖里。 经过这么一出,她那点紧张感是完全消散了,只是等进了内殿她才发现除了皇上和皇后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在内。听着原祚喊皇兄,徽媛才明白过来这是二皇子原致。 她跟着原祚一一向皇上、皇后,二皇子行了礼。 皇上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给一对在他面前表现的相看两生厌的男女赐婚有什么不对,甚至给了见面礼后还笑眯眯的说道,“朕就知道你们两个合得来,如今看着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虽然在皇上面前不能表达对这门婚事的不满,但徽媛很确信无论是她还是原祚,两人的脸上都算不上高兴,也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看出他们合得来的。 两人默契的没有对视,连跪下谢恩的动作都是徽媛看到原祚跪下后才跪的,一前一后,怎么看都十分心无灵犀一点不通。 被叫起身后两人又向皇后行礼,皇后显然没有皇上那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给了徽媛见面礼后便维持着一副端庄的笑容道,“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夫妻了,要相互扶持,相互体谅。” 说完这句大约是觉得这话太客套了,她又笑着握了握徽媛的手道,“当然,若是怀远有什么欺负你的地方你也可以随时跟母后说,母后会为你做主的。” 一般婆婆对媳妇说这种话都只是场面话而已,但不知为何徽媛却感觉到皇后这话说的很认真,甚至认真的让徽媛觉得她是希望自己去跟她告状的。 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徽媛下意识的看了原祚一眼,但原祚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这话似的,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徽媛只能收回目光笑着对皇后温顺回道,“多谢母后,殿下对妾身很好。” “是吗,那母后就放心了。”皇后说完便松开了徽媛的手,嘴角却比刚才平了一些。 徽媛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联想到上一次进宫见皇后的情形,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又被带着给二皇子行礼了。 二皇子只是原祚的兄长,给他见礼不过是微微福了福身而已。 但这位二皇子却满面笑容,显得比原祚这个新郎还高兴许多,他先是拍了拍原祚的肩,感叹他也成婚了,然后又给了徽媛一个檀香木的盒子。 他对着徽媛微微点了点头,道,“皇弟以后就托表妹照顾了。” 徽媛笑着应道,“皇兄言重了,这都是徽媛该做的。” 二皇子闻言,脸上笑容不变,感叹了一句,“五皇弟向来是个有福之人,所以能娶到表妹这么有福气的姑娘。” 徽媛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她莫名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可她侧头看了一眼,皇上似乎还对原祚他们兄弟情深的样子十分欣慰,而皇后也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至于原祚…… 原祚从进来到现在表情就没变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满意这桩婚事。 徽媛收回了视线继续和他们客套。 原祚在旁边一脸不耐烦,一直等到用过午膳,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带着徽媛离开了。 而对此皇上也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不过是皱了皱眉就放他们离开了,至于皇后和二皇子…… 徽媛总觉得他们似乎对原祚不是很亲近,就算是二皇子全程都表现出了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徽媛要觉得这亲近之意同云锦表姐和承允表哥的感觉很不相同。 直到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再次坐上来时的马车后,徽媛心里仍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皇上的喜爱,皇后的话语,以及二皇子的态度,一个个场景不断在徽媛面前闪过,以至于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一切似乎都与…… 徽媛抬头看向原祚。 他闭着眼,一副疲惫的样子。 想到昨晚他是打地铺睡的,徽媛一时间又有些心虚。 在马车内扫视了一眼,她拿过一条小毯子给他盖到身上,但就在徽媛刚靠近原祚的时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对方眼神犀利,明显刚才并没有睡觉。 他的视线落到徽媛脸上,又顺势往下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小毯子。 徽媛有些尴尬的把手里的东西往下面放了放。 谁知道此时原祚却一把拿过了她手里的毯子盖到了身上,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睁眼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徽媛在原地僵住了,她看着原祚身上的毯子,等了一会儿,见对方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表哥是不舒服吗?” “嗯。”原祚低声应了一句。 为什么不舒服,是宿醉带来的影响,还是昨晚没睡好,亦或是方才宫里众人的态度? 徽媛脑中闪过万千想法,但看着原祚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她还是忍住了没问,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车一角。 就在徽媛以为他们要这么一路无话的回府时,却又突然听到原祚开口道,“宫里的人你都不必管,就算都得罪了也没关系。” 徽媛觉得原祚这话说得有点目中无人的感觉,何况他可以凭着皇子的身份,皇帝的宽容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又有什么底气能这样呢? 凭着自己父亲的身份? 这种话要是说出来,不仅是她,恐怕是她父亲都要遭殃。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对方曾经过来问过她父亲的情况,可是她后续却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徽媛忍不住问道,“我父亲如何了?” “沈将军?”原祚似乎一时不能适应徽媛如此快的转换话题,他声音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徽媛立刻补充道,“表哥曾在两个月前问过父亲的事,只是后面没了消息,所以我一直有些不放心。” 说到这里原祚终于想起来了,那件事审到最后果然攀扯出了沈老将军,且之后无论怎么刑讯逼供,对方都不改口,未免麻烦,原祚直接把人杀了,对外只说这是匈奴皇宫逃出来的人,至于外人信不信,他就不管了,反正他也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名声。 由于当时是原祚单独审讯的,所以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更不知道其中牵扯到了沈老将军,就算有些猜测,但都是典狱司内部人员,谁也不会蠢到去得罪原祚,于是这件事根本就半点都没有扯到沈老将军身上,自然徽媛也无从听到什么消息了。 但是这些原祚都不打算和徽媛说,面对徽媛的询问,他也不过是简单的说了一句,“都是一场误会罢了。” 徽媛看着原祚,并不觉得他当时特意过来会是因为一场误会,可原祚却移开了视线,一副事情就是这样,其余无可奉告的样子。 徽媛想到典狱司的性质,顿了顿,到底还是压下去了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心思,只是心情却不免低落了起来。 原祚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徽媛的心情似的,又拾起了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尤其是父皇和母后,你只要把面子上的事情都做了,其余的都不必理会。” 不必管,不必理会,得罪了没关系…… 徽媛不知道原祚到底有怎样的方法能给自己这样的底气,又想到他刚才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的样子,顿时就憋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 ☆、第26章 管事 为什么? 因为在宫中难有真情, 人人最看重的不过是你身后的价值。 你听话他们会高兴, 会更加不遗余地的利用你,你不听话, 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因为他们舍不得你身上的价值。 原祚目光沉沉的看着徽媛, 就在徽媛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理由时, 就听他说道, “因为你是我妻子,他们不敢动你。” 徽媛,“……” 好好好,你厉害,你厉害,你整个大宣朝最厉害。 徽媛笑容虚伪的“哦”了一声, 顿时失去了和他交谈的**。 原祚见状, 也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只是继续在那边说道,“我的皇子妃不需要去迎合宫里的人, 也不需要迎合任何人。”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维护徽媛, 可她却从中感受到了违和。 不说一位皇子妃, 就是再普通的一户人家,妻子也是需要维持亲戚邻里之间的关系的, 没有人可以说他的妻子不需要迎合任何人, 除非他不在意这些关系, 甚至是刻意想破坏这些关系。 徽媛顿时就迷茫了, 她问道,“你和母后……”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难道他不需要建立自己的人脉吗,可是她知道这个问题对一位皇子来说太过敏感了,于是便换了一个问题,也是一个萦绕她心中许久的问题。 她问完后便仔细观察着原祚的表情,生怕自己不小心触犯到了他不愿意提及的事,谁知道原祚听完之后表情冷漠,仿佛说的是一件别人的事。 他说道,“三纲五常,都是先有君臣,再有父子,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后,他们先考虑的永远不会是血缘之情。” 这话说得太过冷静,却也让徽媛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皇后确实出于某些打算与原祚不是很亲近,就连皇帝表现出来的宠爱也不一定是真的,原祚分明心里都清楚,却不能反抗。 不,也许他不羁的行事,永远不去迎合,甚至经常性把不满表现在脸上的态度就是一种反抗。 徽媛虽然一直生活在西北这种比起京城来毫不繁华的地方,可她爹几乎把她疼进了手心里,她娘也是从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此时看着原祚这种习以为常到不在意的态度,她突然就有些心疼。 但是不等徽媛把这份心疼表现出来,就又听原祚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之间也不需要有什么夫妻之情。” 徽媛,“啊?” 原祚说完这话,抿紧了唇,袖子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但最后他还是用一种近乎严厉的声音说道,“我们成婚原本就是不情不愿,也没有必要假装恩爱。” 徽媛,“哦。” 真是浪费她刚才的同情心,而且她也没有任何打算和他装恩爱的打算。 徽媛真想和他说一句,你想太多了,但未免他说出更让人生气的话,她还是选择了微笑。 只是等到马车停到府门前的时候,他拒绝了原祚要过来扶她的手,然后纵身,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看着原祚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在西北时曾和父亲学了一些拳脚功夫,所以和一般的大家闺秀可能有点不一样。” 不就是比让人闹心吗,谁不会啊。 徽媛说完盈盈一拜,行了个特别柔美的礼,浅浅笑道,“那妾身先告辞了,殿下先去忙吧。” 这样子真是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和前一刻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原祚的眉头果然立即就皱了起来,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对方留给他的就只有背影了。 旁边的小厮有些胆颤心惊的看着原祚,觉得他们这位五皇子妃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刚进府一天,居然就敢用这种态度对他们殿下,但再仔细想想这位皇子妃刚才似乎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殿下。”小厮对着一直看着徽媛离开的那条路的原祚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生怕他们殿下会生气。 但原祚只是一直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等徽媛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开口道,“去书房。” 没生气就是好事,小厮忙不迭的跟着原祚去了书房。 另一边,等徽媛走到房间的时候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看着这一房间的红色,还是觉得眼睛有点受不了,她叫来了府里的管事,让她把房间的布置都换了。 管事态度恭敬,但出口的话却不是应和,而是说道,“娘娘,今日是成婚第二天,按照规矩这些是不能拆的。” 徽媛不懂这些规矩,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年长一些的慧娘。 慧娘在此时站了出来,说道,“皇子府规矩严一些也是应当,只是我们娘娘也不是小户出来的,倒是没有听过这些规矩。” 向来都没有人说过新房的布置要维持多久,若是喜欢一直这样也没什么,要是不喜欢洞房完第二天稍微换一下也没什么,但这位管事却是直接拒绝了,这让人不得不多想。 管事听了慧娘的话表情不变,只是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而已。” 慧娘还欲再说,但徽媛看管事的表情却明白她能这么做,必然是身后有所依仗。 正如她所说,今日不过是成婚第二日,府里的管事之权还没交到她手上,原本徽媛不是很在意,甚至就算原祚不愿意交给她她都觉得无所谓,可是这一刻她却明白了,这个后宅虽然只有她一个女主人,但却并不代表着她不用管。她拦住了慧娘,对管事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事见徽媛这样子也没有表现出趾高气扬的态度,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退了下去。 “娘娘。”慧娘见人离开,立即就不赞同的说道,“您刚才的态度太软了,看刚才管事那态度,您要是在府里立不住威,以后他们还不知会如何怠慢您呢。” 徽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慧娘不解,但还是回道,“娘娘?是有何不妥吗?” 徽媛摇了摇头,嘴角却轻轻的勾了起来,“你以前叫我姑娘,现在叫我娘娘,看,我已经嫁人了,既然有了丈夫,我又何必自己去费力立威呢?” 慧娘听完却没有立即明白过来,倒是一向耿直的锦绣此时出声道,“我们夫人性子那样温柔,你什么时候见她立过威,又什么时候见她受过委屈。” “那都是将军……”慧娘说到这里明白过来,夫人从不曾受过委屈是因为将军把后宅里会让夫人不高兴的人都清理了,但是将军那是因为把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可他们这位五皇子殿下…… 慧娘还是担忧,“可是殿下……” 锦绣此时倒是十分自信的说道,“我们姑娘自有办法。” “哎呦,还是我们锦绣最懂我。”徽媛笑容灿烂,一下子就抱住了锦绣。 锦绣一脸拒绝又不敢挣扎的样子。 她只能自暴自弃般的叫道,“姑娘。” “哎呦,我们锦绣还害羞了。”徽媛说完还揉了揉锦绣的头,一副看着自家小孩的感觉,完全不管锦绣还比她大半岁。 她看着旁边担忧不减的慧娘说道,“你看看我们平时最喜欢说他家姑娘的小锦绣都相信我了,难道慧娘你还不相信我吗?” “奴婢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五殿下……” 在慧娘眼里,那位五殿下虽然看起来完全不跟他们将军似的露个脸就能吓哭小孩,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比他们将军要让人害怕的多。 慧娘想起她仅有的几次陪着自家姑娘和这位五殿下的会面,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会像将军对夫人一样对待自家姑娘。 “没事,没事,实在不行我再整顿。”徽媛一句话堵住了慧娘所有的话。 徽媛其实也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只是她觉得凭原祚的性格应该不会在意后宅之事,现在自己要管,或者要他给自己清理一下,他恐怕也不会拒绝。 不过想到他掌管典狱司的身份,她突然就有些担忧原祚会不会为了省事直接把人扔进典狱司? 应该不至于……吧。 徽媛决定待会儿自己说的时候还是稍微留点余地比较好,虽然她也不至于善良到看只蚂蚁都舍不得踩,但也不想弄出什么人命。 徽媛想着便在心里构思待会儿见到原祚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只是等见到原祚之后她却发现一切都白构思了,因为原祚进来第一句话便是,“听说刚才有人不听你的话?我已经把人处理了。” 对于原祚对府里的事了如指掌,徽媛并不惊讶,但是当他声音平淡的说着“处理”这个词,再配上他那副长年板着的脸时,却让人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效果。 徽媛忍不住重复道,“处理?” 原祚却是误会了徽媛的意思,拧着眉问道,“怎么,你想自己解决?” 不不不,我原本就是想你帮我解决,只是现在我有点怀疑你解决的方法。 徽媛摇了摇头,又小心的问道,“你是怎么……处理的?” 原祚看了徽媛一眼,“还能怎么处理,宫里出来的人自然还是送回宫里。” 只是送回宫,徽媛长舒一口气。 虽然被送回宫的宫人下场也不会太好,但至少没弄出人命。 但她的气还没舒完就又听原祚说道,“但我怀疑她是别国安插进来的细作,先让手下人审了一番,没问题才送回宫的。” 原祚手下的人就是典狱司的人,徽媛曾经有幸被原祚带着去过那里,她开始怀疑那个管事被送回宫里的时候还有气没有。 何况那显然是宫中某位妃子或皇子安排进原祚府里的人,原祚偏偏说她是别国的细作,即使最后查出来不是,但恐怕也没有人再敢做什么动作了。 那管事活下来的概率…… 徽媛看了一眼房中红艳艳的布置,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原祚也许真的对她很在意。 ☆、第27章 洞房? 原祚随着徽媛的视线也注意到了房中的布置, 他问道, “听说你是想把这些换掉?” “嗯?”徽媛还没回过神来,被原祚问的一愣。 原祚却以为徽媛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眉头拧着说道, “这种小事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还能不答应不成。” 徽媛知道原祚这是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 “没有,只是刚才走神了。” 当着自己的面还能走神? 这理由让原祚更不高兴了,只是他没表现出来,而是说道,“你这样都能走神,以后怎么掌管整个后院?” 走一下神和掌管后院没有什么关系吧。 徽媛不解的看着原祚,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 “殿下是打算让我掌管府内事务吗?” “怎么,你不愿意?”原祚脸色一冷,“你既然是这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就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他说完生怕徽媛拒绝似的直接对着门口的人吩咐道, “把府里的管家还有各处的管事都叫过来。” 原本还在考虑怎么开口说这件事的徽媛, “……” 她有些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原祚会这么雷厉风行的把管家之权就这么硬塞给自己。 原祚吩咐完却是不理徽媛了, 就一个人坐在那里,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静谧的气氛总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的。 慧娘在一旁看着都有些着急, 频频用眼神示意徽媛, 让她跟原祚卖个好,毕竟他一来就处置了对徽媛不敬的下人,还把管家权交给了她。 徽媛原本并不打算做什么,但看着慧娘眼睛都要抽筋了,她才不情不愿的给原祚添了一盏茶,只是却没有开口。 原祚抬头看了徽媛一眼,直接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徽媛张了张嘴,一个“烫”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原祚已经变了脸色。 徽媛连忙往旁边走了一步,生怕他一口茶水喷出来溅到自己身上,但原祚却是喉间动了动,把那口茶咽了下去,还开口夸了一句,“手艺不错。” 徽媛听着他声音都有点哑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不是我泡的。” “什么?”原祚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徽媛赶紧摇摇头,安静的坐在另一边,这下任凭慧娘怎么暗示也稳如山的待在原地。 幸好,很快管家和管事便都过来了。 众人事先已经得了风声,知道这次大概是五皇子妃要管家了,于是一个个的都是带着账本过来的。 等徽媛把诸位管事的脸都一一认了一遍,徽媛的桌前便多了很高的一摞账本。 既然已经打算管家,这些账本自然是要一一看过的。 徽媛对着这些人说了一番恩威并施的话之后便留下了所有的账本。 原祚全程就陪在徽媛身边没有说话,像是默默的在给她撑腰,不过等他见到那些人都退下后,徽媛一心看账本根本就没有理她的意思,忍不住说道,“这些你何必亲自看?” 徽媛翻着账本头都没抬的说道,“既然表哥将这府里的事都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尽心尽力,不能辜负表哥的期望。” 这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原祚被徽媛说得一时无语,他又坐在徽媛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她还拿了纸笔在旁边记着什么便又问道,“你在做什么?” “把一些开支大的,还有每月都有的开支记下来。”徽媛说完看原祚在旁边坐的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便说道,“这些事比较枯燥,殿下不必在此处陪着我。” “谁说我陪着你了。”原祚立即反驳,而后又说道,“你不是说要把房间的布置换了,我在这里顺便看着,免得不合我心意。” 这人真是总有本事把自己惹生气。 徽媛对着原祚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殿下的喜好,要是殿下对现在房里的布置满意的话,那就这样不用换了。” 合着她也不过是觉得进来就满目红色眼睛有些不舒服而已,但比起这份不舒服,要是自己换完了他又各种不满意,那才是真闹心。 原祚没想到徽媛会说这种话,再一次被说得哑口无言。 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但也没离开一直就这么看着徽媛查看账簿。 徽媛一开始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徽媛忍不住从那一堆账簿中抬起头来,什么诚恳的说道,“殿下若是有事尽管去忙,我这里有慧娘和锦绣陪着。” 原祚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慧娘和锦绣,两人俱感觉浑身一冷,慧娘立刻便说道,“该用晚膳了,我去厨房看看做好了没有。” 她说完还把待着不愿意走的锦绣一起拖走了。 原祚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现在没有别人了。 徽媛,“……” 行吧,他愿意陪就陪着吧,反正自己不会少块肉,就是不知道他这又是哪里不对劲了。 原祚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不符合自己向来表明的态度,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解释道,“即使这桩婚事不是我们甘愿的,但你既然嫁给了我,我便会给你应有的体面,这两天我都会陪着你,这样府里的下人自然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我真是谢谢你了。 徽媛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挂着笑容道,“多谢表哥体谅。” 虽然话是说的很好听,但有必要时时刻刻提醒她他不喜欢自己吗?难道还怕自己喜欢上他不成? 徽媛觉得自己和这位表哥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想到他这两天还要陪着自己,她顿时就感觉心情更不好了。 她对着原祚笑了笑,低头,继续沉迷账簿。 好在原祚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他解释完之后见徽媛没有继续说话,便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等徽媛在原祚的注视下差不多看完三分之一的账簿时也到了晚膳的时候。 有了早膳的经历,徽媛对晚膳还是很期待的。 等桌子上的菜摆好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账簿,坐到桌子前边净手边打量桌上的菜。 栗子糕、核桃蘸,八宝鸡丁、杏仁豆腐、姜汁鱼片、湖米茭白,还有许多徽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菜,徽媛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这些肯定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徽媛矜持了一下,等看着原祚落了筷子,她才开始上手。 徽媛吃相斯文,但动作却不慢,等原祚落筷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她满足的眯了眯眼,有个和自己口味一模一样的丈夫真是一件幸福的事,这么想想,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呢,每天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原祚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沦落为一桌饭菜的附属品了,他见徽媛没有再继续吃的意思了,才把自己的碗筷放到一边,让人进来收拾了桌子。 徽媛吃饱喝足,对原祚的态度也好了起来,甚至看他还是一直坐在自己旁边陪自己看账簿,有时候有不懂的也会问问他。 一时间房里的氛围前所未有的融洽,只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徽媛这份轻松的心情也开始维持不住了。 尤其是当她沐浴过后慧娘带着锦绣悄悄的退出了房间之后。 原祚在她之后去沐浴了,昨晚本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但是原祚喝醉了,那今晚…… 徽媛一时之间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也许是两者都有。 洞房本来就是成婚当日该有的步骤,徽媛谈不上排斥,但一想到要和原祚肌肤相亲,她也没有任何期待。 甚至她都怕原祚还要先说一句,这是他们该做的,所以就算两人亲密接触了,也不代表什么。 到时候自己是掐死他好呢,还是掐死他好呢。 徽媛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转移注意力,然后便听见屏风后面的水声停了。 徽媛赶紧坐在桌前,装作一副认真看账簿的样子,实际上耳朵却一直在听着原祚那边的声音。 她听见“西西索索”的穿衣声,而后便是向外走的脚步声。 最后脚步声停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徽媛听见原祚用刚洗过澡还有点沉的声音说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吗,账簿可以明天再看。” “快了,快了,这个看了一半,我想把它看完。”徽媛努力让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原祚眉头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径直去床上躺着了。 只是没一会儿之后他又说道,“那些东西明天再看也可以,不必非要今天看完。” 徽媛“哦”了一声之后,依旧磨磨蹭蹭的没有上床的意思。 原祚顿时便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还不至于强迫别人。” 心思被揭开,徽媛顿时脸跟滴血了一样,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两人如今关系总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只是原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徽媛只能又假装着看了一会儿账簿,然后才回到了床边。 原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徽媛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见原祚确实呼吸平稳,才脱了外衣,小心翼翼的睡在了床沿。 她自然也没注意到她闭上眼睛之后身边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原祚不动声色的看着徽媛,等感觉到她已经睡熟了,伸出手把人捞进了怀里。 而睡梦中的徽媛感受到热源,也下意识的抱紧了那个热源。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徽媛突然就感觉到热源在一点点远离她,然后便是“西西索索”的穿衣声。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原祚一张充满了震惊、懊恼,悔恨的脸。 ☆、第28章 我是你的后盾 徽媛脑子还带着点不清醒, 下意识的便问道, “怎么了?” 原祚没有回答,而是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然后才声音懊悔的问道, “我们怎么睡在一起了?” “???” 房间难道不是就一张床, 不睡在一起难道自己去打地铺? 哪个男人居然做得出这种事! 徽媛情不自禁的就瞪了原祚一眼, 但瞪完之后看着原祚似乎真的十分后悔不解的表情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晚上那个表哥又出来了。 明白过来这点之后徽媛简直心累。 这个表哥出现的毫无规律,难道以后她都不能好好睡觉了吗? 徽媛只能和原祚解释道,“我们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做。” 她解释完看着原祚怀疑的眼神顿时心更累了,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为什么她一个女人要解释这种事,显得好像是她色-欲熏心, 一直对原祚图谋不轨一样。 原祚似乎也感应到了徽媛的情绪, 他有些犹豫的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醒来的时候, 我们, 我们……” 他说到这里两只耳朵都红了起来, 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徽媛,又迅速转过了视线。 这副娇羞的模样…… 徽媛, “???” 我怀疑我眼睛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谁来救救我? 她脸上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然后声音沉痛的说道, “我们昨晚确实……但是我不怪你。” 她实在是被原祚这副模样弄得有些憋屈,忍不住就想看一下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原祚的反应。 原祚露出“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就抽了自己一巴掌,悔恨万分道,“我禽兽!” 这发展是徽媛万万没想到的,她懵了一下,眼见着原祚伸出手还要再打,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拦住了他,“没有,我随便说的,什么事都没有。” “你不必骗我,我自己做的事难道还能不知道吗?”原祚顾忌着徽媛还怀着身孕,没敢挣扎,但语气里是满满的对自己的厌弃。 你能知道才见鬼了,徽媛表情无奈,未免他又一巴掌抽下去,只能继续劝道,“我只是半夜被你闹醒有点生气,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真的?”原祚怀疑的看着徽媛,他感受了一番,然后又问道,“那我怎么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的?” 我怎么知道? 徽媛无语,但还是试着解释道,“大概是因为白天坐太久?” 他白天陪着自己的时候一直是正襟危坐的,那样的姿势保持好几个时辰身体难受也是可能的,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白天?”原祚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徽媛见状,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白天做了什么事吗?” “白天做了什么事?”原祚低声重复。 “是啊。”徽媛在一旁赶紧点头。 然后便听到原祚低声喃喃道,“对啊,我白天到底做了什么呢,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件事很诡异,原祚突然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他反手就抓紧了徽媛的手问道,“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白天的事了?” 这样子的原祚看起来十分危险,徽媛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了,她小心的答道,“我也不知道。” 原祚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他目光警惕的看着徽媛,然后又一点点的打量起房间了,等发现房间入目皆是一片红时,他又问道,“我们房间为什么会是这种布置?” “昨晚就这样了,你不记得了吗?” 徽媛记得这个表哥晚上的记忆似乎是有些想通的,昨晚他也曾出现过,所以他应该是记得的。 果然原祚听完之后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后眉目便松了一分。 “哦,对,是你突然想回顾我们新婚时的场景了,怎么,还没回忆完?怎么今日还留着?”原祚说完还笑了一下。 一口锅从天而降,把徽媛砸的表情僵硬,关键还不能反驳,她只能呵呵笑道,“是啊,就还想多留几天。” “怀了孕的人果然如太医所说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没关系,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吧,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原祚说完,目光温柔的看着徽媛,一脸宠溺。 徽媛,“……” 他脑子不太好,我不能和他计较,不能和他计较。 徽媛在心里默念几遍,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是啊,开心就好。” 她见原祚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太医应该也说过孕妇比较嗜睡,你看我也困了,要不我们继续睡觉?” 徽媛说完见原祚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又补充了一句,“分开睡。” 原祚的表情顿时就松了下来,道,“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算了,这段时间我就将就着打打地铺吧,你也再忍忍,等孩子月份大了我再陪你睡。” 再忍忍…… 徽媛觉得他再多说几句自己就快忍不下去了。 白天那个虽然说话也让人生气,但至少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以相敬如冰,但晚上这个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徽媛看着原祚动作熟练的从柜子里取出昨天的那一套被褥铺到地上,她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今晚又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任务。 但是两人刚分别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没多久,便又听到原祚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徽媛心里一惊,下意识问道,“你记起来了?” 分明刚才他还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怎么现在就想起来了? 她刚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劲,要是真的想起来了,他不该是这样的语气,也不该问她。 她侧过身,看着原祚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原祚脸上似乎也有点迷茫,他只是脑中下意识的就有了这种念头,但面对徽媛的疑问他仍是说道,“你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要瞒着我,我是你丈夫,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是你的退路。” 这一瞬间徽媛是感动的,不管是白天的表哥还是晚上的表哥都表明了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念头,虽然两人的理由也许并不相同,但徽媛知道他们说出的话都是认真的。 要不是白天那个表哥一直强调两人只是被迫成婚,徽媛觉得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动心也说不定。 但此刻,她看着神色认真的原祚,只是笑了笑道,“多谢表哥,不过表哥多虑了,有你护着,怎么还有人敢欺负我呢。” 原祚听着徽媛的回答心里并不满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满意什么,只是拧着眉问道,“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我觉得你似乎对我有点冷淡。” 说完这句,他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种认同感,仿佛他在某个时刻也产生过这种想法。 “怎么会呢?”徽媛看着原祚探究的神色答道,“也许是我最近怀孕太累了。” 徽媛觉得她自己提起怀孕这件事已经十分自然了,仿佛此刻她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似的,而且她感觉到自己这话说完,也真的涌起一股困倦感。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表哥,我觉得孩子真的需要休息了,我们早点睡吧。” “你赶紧睡,不要累到了。”原祚看徽媛这样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他起身替徽媛把本来就盖得好好的被子又重新盖了一遍,说道,“你睡吧,我不说话了。”徽媛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时间真的太晚了,徽媛困意袭来,不过片刻便睡着了,而原祚则是躺在地铺上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徽媛。 等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收回了视线,身子向着床上的人,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 原致看着跪在面前的黑衣人问道,“人怎么样了?” “已经处理了。”黑衣人恭敬答道。 原致听了这消息脸上表情不变,继续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据说是得罪了五皇子妃。” “蠢货,我明明说过要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要做。”原致皱着眉骂了一声,又说道,“不是说五弟不喜欢这位皇子妃吗。怎么还会为了她把人处理了。” 黑衣人一直跪着,此时头沉得更低说道,“据说是怀疑她是别国的细作。” 原致听到这个原因冷笑一声,“这种明显胡扯的由头也有人信?” 黑衣人低着头不敢接话。 原致自己一个人想了一会儿,对黑衣人挥挥手道,“罢了,五弟向来仗着父皇的宠爱无所不为,兴许他是觉得有人对他的妻子不敬,让他落了面子呢。” 黑衣人随着原致的动作退下。 原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下意识的在扶手上敲着,嘴里喃喃道,“希望你这不是故意和我作对。 他说完自己扯了一下嘴角,“你我一母同胞,我总不会害你的不是?” 原致说完似是觉得好笑,突然就笑了起来。 门口的人听见这笑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守着门。 ☆、第29章 对策 第二日, 徽媛醒来的时候原祚还闭着眼。 想到昨日两人睡醒后的情景, 徽媛有点愁。 昨天可以说是他喝醉了所以打了地铺睡的,那今天呢, 他睡前根本就没有喝酒。 徽媛搓了搓自己的头发, 觉得自己这嫁人嫁的也太不容易了, 明明是对方的问题, 结果自己还要给他想理由。 想来想去, 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眼见着原祚动了动,似乎要醒的样子,她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 原祚刚刚恢复些许神志下意识的就抱了一下身边的人,可这一伸手却发现摸了个空。 他皱着眉睁开眼睛。 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一下子迷茫起来。 抬头看见的并非大红的床幔, 甚至他侧过头看见的是床就在他的旁边。 床在那里那自己睡在哪里? 原祚打量了一下自己睡觉的地方, 这下脸上的迷茫之色更重了。 他为什么睡在地上? 而且看这样子,自己也绝不可能是半夜不清醒滚下来的,自己身下分明床单被褥什么的都铺的好好的。 原祚看向床上的人。 隔着一层床幔, 原祚并没有发现徽媛是装睡。 他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脑中竭力思考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又是表妹不让自己上床? 她应该不是这种人, 而且就算是这样自己也不可能毫无记忆。 原祚拧着眉又想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想不起来之后, 他突然就想起了一种可能性。 是自己又犯病了吗? 原祚自己其实是隐约有感觉的, 他大概从十岁左右开始有时候睁开眼醒来就会完全忘记昨晚的事, 当时他并没有在意, 只以为是自己睡熟了,甚至有时候身上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痕迹,那个从小照顾她的嬷嬷也会告诉他是他昨晚做梦时弄的。 那个嬷嬷自他出生起就一直照顾着他,而且是母后那边派过来的人,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直到后来他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他才开始怀疑起那个嬷嬷来,可是就在他开始调查的几天后,那个嬷嬷就失踪了,再发现时已经成了枯井里的一具尸体。 自此之后,原祚便知道,自己大约是有病的,但是这种病他并不敢让别人知道,甚至从没有找太医看过,只是从此把再也没有留过贴身伺候的人。 后来,渐渐的,这种情况自己便好了许多,直到现在,他已经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但是最近…… 对,就是最近,从表妹回来后自己似乎又有了这种感觉。 那昨晚…… 原祚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发病时是什么状况,只是凭猜测觉得也许自己发病时可能会无意识的做些什么,但是这些年似乎从来没有出过事,他也就刻意不去在意这件事。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想知道自己发病时究竟会如何了。 表妹会不会被他吓到了? 原祚的视线又落到床上睡着的人身上。 隔着一层床幔虽然看不清床上的情形,但躺在床上的人却能感受到外面的人炙热的目光。 徽媛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了,她甚至觉得原祚大概心里已经想好了她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徽媛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 她假装翻了个身,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等隔着床幔和原祚的目光对视上的时候,她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道,“表哥,你怎么睡在地上?” 原祚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他怀疑的看着徽媛,问道,“你不知道?” 徽媛摇头,“我记得昨晚我看了一会儿账簿就上床了,当时你已经睡着了,我就吹了蜡烛也睡了。” 徽媛说完还不解的看着原祚铺的十分整齐的床铺问道,“表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原祚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到地上去的,他被问的一时语塞,怀疑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徽媛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知道表哥不喜欢我,表哥不愿意和我睡一起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这样怀疑我。” 原祚虽然表现的冷漠,但实际看着徽媛这样却很心疼,他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继续努力回想昨晚的事,结果只能无奈的发现果真是半点影响都没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表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毛病。 他看着徽媛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的脸,想了想只能解释道,“我看你不习惯和人睡,便自己过来睡了。” 徽媛可怜巴巴的看了原祚一眼,“表哥自己做的事竟然还要质问我。” 她说着一张脸鼓了起来,“我知道,我们只是被迫成亲,我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了,以后表哥也不必再这样故意试探我。” 徽媛此刻觉得她简直拿出了平时坑蒙拐骗她爹的全部本领,争取在原祚面前混过去,不然谁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昨晚的事,看他这样子也肯定想不起来昨晚的事,要是自己说了,他以为自己污蔑他还好,要是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要灭口,那自己真的有苦没处说了。 徽媛想到他平时待自己的态度,已经他手下让人谈之色变的典狱司,觉得她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成真。 想着徽媛继续假装生气,她背过身去低着头穿衣服,一副不愿意理原祚的样子。 原祚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看着徽媛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徽媛已经穿好了衣服要起身穿鞋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退,给她让出下脚的地方,见徽媛还是没有理他的打算,才犹豫的说道,“这件事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嗯。”徽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原祚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看着徽媛这副显然没有消气的样子,他想了想迟疑的说道,“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 徽媛和原祚逛过两次,每一次的经历都让她后悔出门,她现在对这两个字简直敬谢不敏,她摇摇头,语气冷淡道,“不用了,多谢表哥好意,我并不想出门。” 这下原祚是彻底没办法了,他想到自己曾了解到的表妹十分爱吃,挣扎了一番,像做了很大一个决定似的说道,“要不我让人去永安街给你买一份上次你没吃到的小食?” 说到那份小食,徽媛就想起了那碗他半夜跑过来喂自己的场景。 虽然回忆很糟糕,但东西很美味。 徽媛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 原祚注意到徽媛这个小动作,立即说道,“我即刻便叫人去买。” 他说完这句又十分犹豫的补充了一句,“只是外面卖的到底不干净,只许吃这一次。” 徽媛没有理他。 她想的是上次原祚既然端过来了那就说明府里的厨子肯定会做了,她到现在还是不完全相信那些都是原祚亲自做的,只觉得就算是他做的,也是有人帮忙的,所以厨房肯定也会做。 外面卖的确实不知道到底干不干净,何况每次都让人去买也不方便,但自己家里做的就不一样了,什么时候想吃都行。 原祚却以为徽媛这是不高兴了。 他忍了忍,最后还是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刚才的事是我做错了,这个就当是赔罪,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最多,最多,你想吃的时候都必须先问过我。” 原祚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徽媛看着原祚,虽然他前一句让人生气,但他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她都习惯了,只是最后一句是什么? 服软还是挑衅? 为什么吃个东西还要先问过他? 徽媛便说道,“不必了,我若想吃会让厨房做的,这样表哥也不必担心。” 原祚对徽媛这话并没有表现出高兴,他只觉得徽媛这是不接受自己的赔礼道歉,他一时间整个人都有点焦躁,最后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买给你吃就买个你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说完这句就风风火火的爬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又把被褥收紧柜子了,出了房门。 全程从头到尾也再没有和徽媛说过一句话,但徽媛却分明听见他出门之后又吩咐了人去买什么。 行吧,当初说不干净不肯让她吃的人是他,现在自己说不吃了,非要买来让她吃的也是他。 徽媛觉得自己有时候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白天的这个有病还是晚上的这个有病了。 她穿好鞋子坐在床边呆了一下,最后有些无所谓的想到,管他呢,反正自己上次想吃没吃到,现在有人巴巴的送过来,她为什么不吃呢,反正这也不妨碍自己让厨房去给自己做。 想到这里,徽媛又想起一个问题,表哥每次给自己送吃的来都是晚上,他大晚上的把厨子弄起来做东西,或者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厨房做东西,真的就没有人怀疑什么吗? 而且他那时候会不会也和别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比如这是做给我的妻儿吃的东西。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徽媛顿时觉得自己眼前有点发黑。 ☆、第30章 煲汤 不久后, 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臭豆腐就被送过来了。 东西是原祚身边的小厮交到锦绣手里的, 从头到尾原祚都没有出现。 但小厮还带来了原祚的一句话,说是只许吃这一次, 以后再吃一定要提前跟他说。 徽媛捧着那份臭豆腐, 看着锦绣一本正经的复述这话的时候简直要气笑了。 她想着管原祚有没有被厨房发现呢, 反正丢人的是他, 到时候就说他们的五殿下大晚上嘴馋突发奇想想吃东西, 又不肯直说才瞎编理由好了。 她要是真的想吃的话绝对要厨房给她做,要她每次吃个东西还要找原祚报备,想想他那张冷脸,徽媛就觉得这件事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生气的吃了一块手里的臭豆腐。 一口下去,她更坚定了让厨房做给她吃的决心了。 倒不是说不好吃,能在永安街排出那么长的队的东西肯定是有它的独到之处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 徽媛总觉得原祚那晚给她送的那份更合她的口味。 这份虽然也是闻着臭吃着挺香的,而且鲜香带辣,外酥里嫩, 但徽媛总觉得那股臭味入口有点刺激的感觉, 不像原祚给她做的那份一样, 那份臭味很淡,而且入口是一种被卤过的香味, 虽然口感很相似, 但徽媛能尝出来两者的做法应该有些差别, 也有可能永安街的这份味道更纯正, 但原祚的显然无论是食材还是工序一定都比街上的要精致复杂。 不过虽然心里想了这么多,徽媛还是把手里的东西一点不落的都吃完了,她看着旁边锦绣不赞同的眼神,十分无辜的说道,“这是五皇子送来的,我怎么能不吃呢,总不能成亲第二天就得罪自己的丈夫吧。” 锦绣心想您还得罪的少吗? 她开口,“娘娘,夫人说过不要吃太多零嘴的。” 徽媛把碗捧给锦绣看,“你看,这也不多吧,再说了,我在家的时候娘不许我多吃,是怕我长得胖了,不好看,嫁不出去,你看我都嫁人了,哪里还需要在意那么多呢。” 自古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原祚完全算不上她的悦己者,所以还是先让自己开心了最好。 只是她这话说完锦绣还没反对,慧娘便出声道,“娘娘不能这么想,女人家自然该趁着颜色好多在夫君面前挣一分宠爱,等将来有个儿子可以傍身了,便是颜色不在了,也有情分在。” 徽媛对慧娘说的颜色不颜色的不是很在意,但是有两个字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重复道,“儿子?” “是啊。”慧娘以为徽媛想明白了,便继续劝道,“奴婢知道殿下待人可能有些冷淡,您偶尔撒撒小脾气也是没什么的,现在殿下身边只有您一个人,您怎样都没关系,但若是以后有新人了呢,所以啊,男人的宠爱可以盼着,但一定不能陷下去,还是有个儿子傍身最重要。” 徽媛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慧娘是那种有丈夫绝对会对丈夫死心塌地,任劳任怨的性子的,但现在她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这话就是劝他男人靠不住,所以不如趁着这时候赶紧从他身上得个孩子,之后他爱咋地咋地,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 慧娘看徽媛这样子,以为她没听懂这话,又说了一遍道,“姑娘年纪小,可能还不明白,您现在先听我的,先生个儿子总是没错的。” 生个儿子? 徽媛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她甚至都产生了一种这里已经有一个三个月的小生命的错觉。 她一定是疯了。 徽媛努力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自己脑子中赶了出去。 然后她才对着慧娘说道,“这种事还是看缘分吧,不着急。” 慧娘想了一下,他们才成婚,现在还是蜜里调油的阶段,确实也不用说这些事,说不定现在自家姑娘肚子里就已经有了呢。 慧娘想着也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徽媛的肚子。 徽媛被看得有些尴尬的弓了弓身。 他们连续两晚都是分床铺睡的,要是能怀孕才是见了鬼了呢。 这么想着为了避免慧娘继续跟她讨论生孩子的事,她站了起来说道,“确实,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刚才我也确实惹表哥生气了,不如现在我去厨房亲自下厨,给表哥熬份汤赔罪吧。” 徽媛说的十分诚恳,甚至说完就开始往外面走。 慧娘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姑娘能想开便好了,男人嘛,不都是那样,您服个软就行了。” 服软不服软的可以稍后再说,她吃完手里的那份臭豆腐顿时就更怀念原祚的那份臭豆腐了,现在只想去厨房问问他们到底会不会做,这样正好也可以解开她的疑惑,简直一箭双雕。 徽媛想着,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愉悦。 锦绣作为几乎和徽媛穿一条裙子长大的,几乎立刻就能明白自家姑娘想的觉得和说的不一样,她试图拦了一下,“娘娘吩咐厨房做就好,待会儿您亲自端过去也一样的。” “不不不,这种一定要自己做才有诚意。” 徽媛不顾锦绣的阻拦,径直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一看到五皇子妃来了,还是要亲自下厨,顿时就是一惊,众人都是一脸忐忑的看着徽媛。 前段时间五皇子非要大半夜下厨,现在刚进门的五皇子妃又要亲自下厨,他们厨房是换了风水吗? 众人欲哭无泪,最后仍然是主厨站出来问徽媛要做什么。 徽媛看了厨房一圈,又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慧娘和锦绣,想了想说道,“煲个汤吧,最好时间久一点,食材弄好了放在那里慢慢煮就行的那种。” 众人听到徽媛这要求都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和五皇子一样,让他们做什么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就是煲汤而已,而且听五皇子妃的意思还要那种简单的,不需要动手的,那就是再容易不过了。 主厨脑中过了一遍厨房的食材然后小心的问道,“那娘娘觉得做一道罐煨乳鸽汤如何?今日刚有人送了一对乳鸽过来,都是山里捉的,到时候我们帮娘娘将乳鸽处理好了,再放入山药、茯苓、莲子、芡实,薏米放在大火上煮沸之后,再用文火焖个一个时辰就行了。“ 大厨怕徽媛不满意说完还补充道,“娘娘别看这汤似乎不难做,但它喝的就是一个鲜字,这山里刚捉来的乳鸽,立时杀了放小陶罐里焖,再配上这些药材,那是真正的把乳鸽最鲜美的味道熬出来了,一个时辰的小火一熬,不揭开盖子都能闻到那香味。” 徽媛原本说给原祚煲汤就是个借口,此时听大厨说完顿时自己也想喝这汤了,她直接点头道,“就做这个吧,到时候我在旁边看着火。” 大厨知道这位娘娘既然说要亲自下厨,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因此对徽媛这要求只是满口应下,回头找了个厨子陪在徽媛身边,帮她一起看着火。 徽媛站在旁边,看那小炉子已经煮沸由大火转成了小火,基本不怎么需要管了,她才偏过头问道,“今日殿下带给我一样小食,不知道各位师傅会不会做?” “不知殿下给娘娘带的是什么?”有人问道。 “是永安街那家,好像叫什么臭豆腐的,就是闻着臭,吃起来香的那种。” 众人听完徽媛这答案都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又都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当初他们可是被殿下拖着连续两晚没睡觉才把这样东西做出来。 只是当时殿下并没有说他为何要做,现在五皇子妃又突然提起,联想到当时他们殿下已经和眼前这位把婚事定下来了,众人顿时就觉得自己得知了迟来的真相。 此时有人赶紧道,“会做的,当初殿下为了研制出这样东西的做法可是费尽了心思呢。” 说话那人自觉这是在为自家殿下在五皇子妃面前说好话,因此说完还煞有其事的补充道,“殿下对这事可上心了,自己亲自动手呢。” 徽媛心里有一种猜测被证实的感觉,顿时她脸色便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她尽量正常的问道,“是吗,那都是什么时候啊。” “两个多月前吧,殿下白日有公务要忙,都是抽晚上的时间过来的。”此时另一人答道。 果然是晚上。 徽媛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喜该悲,只能更加小心的问道,“殿下当时可有说什么?” 众人想了一下,一致的摇摇头。 没乱说话就好,徽媛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然后才对厨房的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们了。” 众人怎么敢说麻烦,只是告诉徽媛卤豆腐需要时间,现在卤,至少要傍晚才能吃到。 徽媛刚吃完一份也不是那么迫切,何况背后还有锦绣盯着,眼前还有一锅汤,她也不是那么着急,于是说完没关系,让他们慢慢做之后便专心等着那个小陶罐里的汤了。 等一个时辰后,汤出炉,徽媛果然隔着盖子就问道了一股鲜香的味道。 她端着手里的托盘,走在去原祚书房的路上简直半路就想揭开盖子直接把这汤喝了。 只是既然在慧娘他们面前说了这话,她也只能带着满心的不舍送给原祚。 等到她到了书房门口,等着门口的人去给原祚禀报的时候,她甚至想着最好原祚说个不见,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端着汤盅下去了,到时候她喝了,锦绣她们也说不了她什么,她只是为了不浪费而已。 结果她还没想完呢,原祚就让她进去了。 原祚坐在书桌前,听见有人进来了,连头都没抬,一直看着手里的折子,一副很忙的样子。 “听说你煲了汤给我送过来,就放在旁边桌上吧。”他说道。 徽媛看着原祚低头的侧脸,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汤,问道,“你不喝吗?” 要是不喝自己就可以喝了,徽媛甚至还觉得有些开心。 原祚却以为徽媛这是失望了,他眉头皱了一下,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我不需要你弄这些,早上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生气的。” 他说完见徽媛还是看着汤盅没动静,便似乎十分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了,你端过来吧。” 不是说好不喝吗,怎么又喝了? 徽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罐子汤,几步路生生被他走出了一条长街的效果。 而原祚在看到徽媛端过来的是什么汤后,他看了徽媛那副似乎十分为难的表情一眼,觉得自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乳鸽汤是补肾的,而他们到现在还没洞房,她这是…… 昨晚难道是害羞?矜持? 原祚看着那份汤,觉得自己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 ☆、第31章 橙糕 原祚看着罐子里的乳鸽汤, 沉默了许久, 才说道,“你要是……我并不需要喝汤。” 原祚前半句话说的不清不楚的, 徽媛并没有在意, 关键是他的后半句, 他不喝啊。 徽媛顿时就高兴起来, 立时就想伸手把那罐汤重新端回来。 这乳鸽厨房就一对, 已经全都被放在一起炖了,徽媛要是再炖来喝还得重新让人去买鸽子,而且这种山里来的也不一定立刻就能买到。 她边伸手去端汤边说道,“这做都做了,既然你不喝那我便喝了吧。” 只是她话刚说完,伸出去的手就被原祚摁住了。 原祚看着徽媛高兴的样子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的手覆在徽媛的手背上, 说道,“你既做了来,我便喝两口。” 他说完还欲盖弥彰的补充道, “免得回门之日你和外祖母诉苦。”徽媛:“……” 她目光缱绻的看着原祚拿起汤匙, 一口一口的喝汤, 心里简直有苦难言。 原本她根本没想过要找外祖母诉苦,现在倒是真的想诉一诉苦了。 原祚不过是喝了几口就放下了汤匙, 但他注意到徽媛灼灼的目光后, 脸崩的紧紧的, 眉间也皱了起来, 最后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拿起了汤匙,“算了,既然你非要看着我吃完,那我就顺了你的意罢。” 徽媛微笑,“多谢表哥,表哥若是不喜欢实在不必勉强。” 原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徽媛语气中的不高兴,他迟疑了片刻,才有些勉强似的说道,“你的手艺还不错,我没有勉强。” 我就是看了个火而已,这汤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徽媛眼见着那一罐子汤已经慢慢见底了,心里绝望的想道,现在连发生关系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眼不见心不烦的低下头不看那罐子汤,也假装自己闻不见那香味。 但原祚却完全体谅不到徽媛这种心情,等他把汤和里面的东西都吃完之后,他开口道,“已经喝完了,辛苦你了。” 原祚嘴上说着辛苦,语气却是一副“看我多给你面子”的感觉。 徽媛:“……” 徽媛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收了碗,语气僵硬道,“这都是妾身该做的,既然如此,妾身也不打扰殿下了。” 原祚一听徽媛自称妾身,下意识的就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想了想,他语气柔和了一点道,“我今晚会早些回房的。” 他自以为自己这话说得十分妥帖,说完还继续道,“我会尽到一个丈夫该尽的职责的。” 一个丈夫该尽的职责就是一个人吃独食然后让妻子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然后这样还不够,他还不给她多平静一会儿心情的机会,晚上还要早点回房? 徽媛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她低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怨念道,“不必了,殿下还是先忙自己的事吧。” 原祚觉得有时候他真的有些不能理解这些所谓的女子的矜持,明明她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此时听到自己要早些回房的消息却又故意推拒。 想想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无论如何还是应该主动一点的,于是原祚就直接说道,“你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你早些准备好就行。” 准备好?准备什么? 徽媛满眼茫然的望向原祚,原祚却已经换回了一副认真的模样继续看折子了。 但徽媛发现原祚对着她的这半边侧脸有些红。 徽媛,“???” 这是地暖太热了? 她感受了一下房间的温度,觉得还算好,于是又好奇的看着原祚似乎连耳尖都带着红了起来的那半边脸。 原祚终于被徽媛的视线弄得有些忍不住了,他低声道,“我虽没有实在的经验,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你大可以放心。” 徽媛觉得要理解这位表哥说话实在是一件过分艰难的事,想到厨房还有未完成的臭豆腐等着她,她干脆也不想了,直接“哦”了一声道,“那这样,妾身便先告退了。” 原祚眉头皱了皱,他始终觉得“妾身”这个称呼听起来十分疏远,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满足她的要求了,她还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女人的心确实是海底的针,自己看来果然还是不适合和女人打交道。 原祚暗自郁闷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对着徽媛点了点头。 徽媛带着一脸假笑从原祚书房离开,出了房门后又迅速带着手里的东西去了厨房。 臭豆腐还没卤好,徽媛有些失望。 但想到原祚说晚上要早些回房的话她又问了厨房晚饭要吃些什么。 厨房其实每日清晨就已经定好了今天一天的膳食,但五皇子妃既然这么问了,厨房的人自然是先询问徽媛要吃些什么。 徽媛倒没有特别想吃的,只是站在厨房里看着这琳琅满目的食材就觉得怎么做都好吃。 厨房的人看着徽媛这样子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拿不定主意,一想到他们五皇子曾经为了讨好这位还没过门的五皇子妃连着两晚在厨房折腾,大家顿时便起了讨好徽媛的心思。 其中一人说道,“不知娘娘可爱吃甜,如今距晚膳时间还早,娘娘不如先吃点点心?” 现在何止是距离晚膳时间还早,现在根本就是连午膳都还没吃,徽媛一早上尽忙着应付原祚了,这么一想,徽媛顿时感觉更饿了,她连忙点点头,问道,“可有什么点心。” “娘娘今日实在是来的巧,不仅有府外送来的乳鸽,宫里方才还送了别处上贡的橙过来,殿下听说后还让人送了几个过来,说是给娘娘做橙糕吃,现在正要做呢。” “橙糕?”徽媛有些不解,她刚才明明都和原祚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吩咐了要厨房做橙糕的。 厨房的人却是不知道这点,只是和徽媛解释道,“这个橙糕还是殿下以前的时候亲自给我们的方子呢。” 这人说着见徽媛好奇,便顺手取了一个橙用刀将四面切破,放在蒸笼上煮熟。边等着火见徽媛没有离开的意思边说道,“之后再取出去核捣烂,再加上白糖,用棉布沥汁,放进瓷盘里,再上火炖,等到结成冻后便成了橙糕。” 他说完刚好有人说道,“刘师傅,刚才炖的好了。” 于是徽媛便看见这位被称作刘师傅的人从另一个炉子上端来了一盘子晶莹剔透的橙糕。 说是橙糕,徽媛却觉得这更像是橙冻,颜色比橙子原来的颜色稍淡,但看着却十分漂亮,好像轻轻按一下它都会弹起来一样。 刘师傅帮徽媛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徽媛吃了一口,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张嘴,而且十分弹软顺滑,感觉入口就顺着舌头滑了下去。 刚才没喝到汤的遗憾瞬间就没了,一想到这还是原祚吩咐的,甚至是他给的方子,她顿时决定暂时原谅原祚刚才的行为了。 只是他一个皇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方子? 徽媛心头划过一丝疑问,他忍不住问道,“殿下很喜欢研究美食吗?” 刘师傅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道,“殿下其实自己是不怎么吃这些东西的,但是却早在好几年前就开始对这些吃食感兴趣了,尤其是各种零嘴糕点什么的,殿下还曾经为了寻到最正宗的广寒糕的方子,特地下了一趟江南。” 一听到“广寒糕”这几个字,徽媛瞬间就想到了她第一次和晚上的原祚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他就是拿了一盒广寒糕过来。 白天的原祚到处寻方子,晚上的却又亲自做了送过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而且从几年前开始研究各种吃食,徽媛总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一个契机是大家不知道的,可是这个契机究竟是什么呢? 徽媛一面想着,一面下意识的吃着手里的橙糕,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碟子橙糕已经被她吃完了,而此时第二碟也刚好做好端出来。 徽媛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干脆专心的享受起美食来。 不得不说,这样蹲在厨房现吃现做感觉比坐在房间等着送过来要美味多了,等徽媛吃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午膳已经吃不下去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错觉,无论是午膳,甚至是晚膳,面对厨房特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来的一道道菜,她依旧吃的放不下筷子,只恨自己肚子不够用。 徽媛觉得这样的生活再过下去,恐怕到时候爹或娘进京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晚膳用完,徽媛放下筷子后,看着原祚那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更觉得原祚很快就要有一个胖皇子妃了,这样估计晚上的那个出现时就更觉得自己怀孕了。 一想到那个场景,徽媛看着桌上的菜,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吃了那么多,可是想到那些菜的味道,又觉得不吃可能更后悔。 她自己兀自在那儿纠结着,却不知道此时原祚远比她要纠结的多。 到时候应该怎么开始呢,对,应该先沐浴。 那谁先沐浴呢? 让表妹在床上等着自己似乎不太好,但是自己先沐浴好像也不太好。 听说女子第一次都会疼,表妹要是疼哭了自己应该怎么办?她那么爱哭。 原祚低着头,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 他又想起他刚才在书房还特意把那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房里的书重新认真看了一遍。 顿时又想道,书里那些都靠谱吗?那样表妹会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怎么办? 原祚想着想着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徽媛一眼。 徽媛正在看着自己的肚子出神。 原祚看见徽媛一头鸦青的头发散落肩头,其中隐约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想到书里的那些描写,顿时便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表妹。” ☆、第32章 打情骂俏 徽媛从自己的肚子上抬起头, 看着原祚, 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明明是她有这个想法, 现在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原祚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一遍, 女孩子都是害羞的, 然后才语气的正常的说道, “表妹可要先沐浴?” 刚吃饱就沐浴? 徽媛不解的看着原祚, “还是先消消食吧。” “消食?” 原祚听见这两个字,心里想到的却是刚看的那本书里消食的法子。 这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原祚咳了咳,有些放不开的说道,“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了? 吃完饭消个食不是应该的吗? 徽媛想了想,问道,“那表哥觉得应该如何?” 原祚的视线和徽媛对上, 顿时就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 他故作正经的又咳了咳,道,“我们还是先按部就班的来吧, 你先沐浴, 我去隔壁房间沐浴。” 按部就班的……沐浴? 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徽媛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见原祚已经吩咐人去叫洗澡水了, 只能满头雾水的取了干净衣服和原祚分别去沐浴。 房间里有地暖, 此时虽然已是深冬, 却也不显得凉。 徽媛吃饱喝足, 又泡在暖暖的水里,整个人险些睡着。 等她终于洗好出来的时候,原祚早已坐在床边等她很久了。 看着眼前人洗的红扑扑的脸蛋,和泛着水光的眼睛,原祚原本等的有些燥郁的心情,此时已经只剩下燥了。 她看着徽媛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声音有些暗沉的问道,“怎么还穿这么多衣服?” 此时外面的天气还没彻底暗下来,因此徽媛根本就没有往那一方面想,她见原祚只穿了一身寝衣,还自认为贴心的说道,“我还有些账簿没看完,殿下若是想休息了,便先躺一会儿吧。” 怎么昨天看账簿今天还是看账簿,底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账簿?原祚视线扫过徽媛旁边书桌上放的那一堆账簿,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他直接不容拒绝的说道,“那些不必看了,你直接过来吧。” 徽媛看了两眼那堆账簿,又注意到原祚不太好的脸色,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到底还是顺着原祚的意,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原祚见状,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等徽媛走到床边时,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徽媛道,“坐下。” 徽媛不明所以的坐下。 原祚又道,“躺下。” 徽媛,“……” 她干笑一声道,“殿下,我还不困。” 原祚皱了眉,“你不是要消食吗?” 这和消食又什么关系? 徽媛直觉这个问题问出来得到的并不会是什么让人满意的回答,于是她便说道,“刚才洗澡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也差不多算是消食了 。” 原祚听到这个答案眉头皱的更紧,他似乎没了可以用的理由,维持着这个弯腰看着徽媛的姿势静止了一会儿,才说道,“明明是你让我今晚过来的,怎么现在倒是推三阻四了。” 他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放心,我知道女子脸皮薄,我也没有将房里事跟别人说的兴趣,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没人会知道的。” 徽媛听到这里脸终于黑了,她看看两人的姿势,又想起他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终于明白他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她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咬着牙问道,“什、么、叫、我、今、晚、让、你、过、来、的。” 原祚脸上露出一丝“你怎么非不肯承认”的无奈道,“你白日送汤给我喝不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想到那份没喝到的汤,徽媛顿时心里的火更大了,她一副完全不怕被原祚发现的样子坦白道“我不知道那份汤有什么不一样的,那都是厨房做的。” 听说是厨房做的,原祚的脸也黑了,他眉目阴鹜,低着声音问道,“你不是说那是你亲手做的吗?” 徽媛半点不心虚的点头,“虽然食材是厨房提供的,但东西是我亲自放进陶罐里,看着火焖煮好的。” 原祚的视线直直的看着徽媛,在意识到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后,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跟凝结了一样。 维持着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用平静的仿佛阐述事实般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想必也不介意和我一起完成一下新婚夜未完成的事。” 这话一出,徽媛的脸色立即就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她知道原祚说的是事实,原本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会害羞,会不好意思,但是被原祚用这样仿佛完成什么任务一样的语气说出来时,她又觉得万分生气。 徽媛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她知道这事情若是原祚坚持,她是躲不过去的,于是也没一口拒绝,只是低着头说道,“现在天色还早,不妨等到晚上?” 原祚刚刚才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此时又被徽媛这副不情愿的语气所刺激,于是直接毫不留情的说道,“何必等到晚上,这种事什么时候做不一样呢,难不成我们还要先诉一番衷情不成?” 这话说得简直想让人直接一拳头挥过去。 徽媛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直接一拳头抡在原祚的胸口,看见原祚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十分自然的说道,“表哥看,这不是也可以试试先打情骂俏一番吗?” “这叫打情骂俏?” 徽媛这一拳头不说尽了十分力,至少也有七八分,若是个女子,此时恐怕都能被她打倒了。 原祚用一种“你是不是觉得我傻”的表情看着徽媛。 徽媛一脸无辜的回视着,“表哥觉得有哪里不妥吗,我平时和我爹也是这样的,我爹总说我力气小。” 徽媛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总说要不是我是个女孩子,他一定要把我培养成大将军。” 原祚能说什么?总不能承认自己还不如岳父吧,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巧笑嫣兮的样子,想到自己这一下午的煎熬与所做的准备,直接动手把坐在床边的小女人推倒在了自己床上。 反正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有名无实和有名有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徽媛被原祚的动作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但在注意到原祚认真的眼神后,她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这位表哥其实长得很合她的心意,又从来没有过女人,对她也…… 忽略他经常脑子不对劲,以及总是会气到她,其实对她也不差,何况她们也已经成亲了,估计也不太可能和离…… 想着想着,徽媛渐渐闭上了眼睛。 原祚注意到徽媛态度的转变,他的唇也慢慢的落到那张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小嘴上。 他轻轻碰了一下,感受到身下小女人的睫毛颤了颤,他又将两人的唇贴到一起,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 然后轻轻的撬开了她的唇,手也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游离到了对方的腰带上。 徽媛在感觉到腰带被揭开的时候,手下意识的挡了一下,可这对一个刚刚得到了一点甜头的男人来看根本就不足为惧。 很快,衣带被解开,徽媛刚刚穿上去的那件外袍也落到了床脚,然后…… 然后是“砰砰砰”的敲门声! 原祚感觉额角的青筋一抽,原本不想管,但此时徽媛已经推起了他。 “表哥快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祚黑着一张脸直起身来,对着外面问道,“到底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此时天色还早,小厮自然不会想到他的主子在里面干些什么,他只以为是两位主子刚吃过饭在里面话家常,便语气颇为着急的说道,“是章先生带着大皇子过来了。” 说起这位大皇子,却是身份颇为尴尬,他占了一个长的名头,但生母却只是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的一个通房,且生下大皇子没多久后就去世了,当今皇后,也就是当时圣上的皇子妃也并非是个心思狠毒的女人,对这位也一切都按着规矩来,他倒也不至于吃什么苦,只是等到当今圣上登基之后,这位的身份就尴尬了起来。他自己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于是在宫中从不露尖儿,甚至几乎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可是此时他却在这种天色将晚的时候找来,还是由章龄之陪着的,原祚几乎立刻就冒出一个念头:出事了! 他面色犹豫的看向徽媛。 徽媛也立即就明白过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半点不带犹豫的说道,“表哥快过去看看吧。” 原祚点头,看着徽媛香肩半露,眼含春水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肃穆,他起身,又回头弯下身子十分郑重的对着徽媛保证道,“这次只是个意外,我一定会补给你一个洞房的。” 徽媛:“……” 我谢谢你! 徽媛低下头,道,“我知道了,表哥赶紧去忙吧。” 原祚又看了徽媛两眼,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口,才匆匆跟着小厮离开了。 ☆、第33章 老夫妻 正厅 章龄之正陪着大皇子坐着。 眼见着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原祚过来, 他抱歉的对大皇子说道,“平王殿下再等等, 我们殿下马上就过来了。” 大皇子唇紧紧地抿着, 闻言, 对着章龄之勉强笑了一下, 点点头。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眉目间却透出几分愁绪。 章龄之见状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视线往路的尽头看了过去。 恰在此时,原祚也刚好从正院那边过来, 章龄之看见后赶紧迎了上去, 走到他旁边道, “殿下可算是过来了。” 原祚此时心情算不上好,他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出了什么事?” 他说着话脚步却不停,章龄之一面陪着他往正厅去一面说道, “是您上次处理的那个私售战利品的人。” 原祚眉头拧了起来, “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章龄之也不解, 他说道“是,人已经死了,但此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对老夫妻说那人是他们的儿子, 被您私刑处理了, 半路拦了大皇子的轿子伸冤。” “原邝?”原祚眉头皱的更紧, “他不是几乎不出门吗,怎么还有人拦他的轿子伸冤?”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 原邝也早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门口等着,他听到原祚的话苦笑一声道,“王妃每月十五都要去城外的静安寺上香,我也会陪着过去,这次王妃被诊出怀孕了,我们便打算提前一日过去,顺便在那里住一晚还愿,谁知道路上就出了这种事。” 与其他皇子不同,原邝年岁长,也早早的从宫里出来建府了,如今已经被封了平王。 他只娶了王妃一人,两人成婚十几年没有孩子他也没有提过纳妾的事,因此在终于得知王妃怀孕要去还愿的当头出了这件事可见他有多闹心了。 虽说他没有争储之心,但也不愿意做别人的刀子,因此他想都没想,安排好了王妃之后就直接找了原祚的心腹过来说这事了。 这位五皇弟虽然对人不假辞色,却也从不会暗地里使什么手段,所以原邝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 他听到原祚直呼他的姓名也没觉得生气,和他解释完这件事后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本就不管这些事,不知道这人找到我是有什么目的。” 他说的是这人而不是这对夫妻,显然是已经认定了这对夫妻不管是不是那个人的亲生父母,背后都一定有人指使。 章龄之显然也这么想,他等原邝说完之后便接着说道,“他们既然敢在大街上公然拦住平王殿下的轿子肯定是想将这件事闹大。” 原祚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又问道,“人呢?” “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我暂时将他们带到了五城兵马司那里。”原邝说着又问,“五弟可要去见一见?” 比起刑部和大理寺,五城兵马司是管理京城治安的,所以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找他们管一管,这对夫妻一来就拦着轿子喊冤,指责对象还是一位皇子,为了避嫌,原邝自然是不会把人带到府里的,但他也没有将人直接带去刑部、大理寺那种地方,而是暂时交给了五城兵马司,让人先看着,为的就是想表明自己并不想掺和的态度。 五城兵马司向来管的都不过是谁家少了头猪,谁家两口子又打架了这种事,自然是不敢审这种案子的,所以人放在那里也仅仅是放在那里而已。 原祚想了一下问道,“他们可有说什么?” 原邝摇头道,“倒是也没说什么,只说他们儿子好好的做着生意结果就被典狱司的人带走了,至今不见人回来。” 他说完这句猜测道,“大概那人不知道其中的情况也不敢乱说吧。”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典狱司的事只需直接向皇上汇报即可,因此外人是不会知道里面具体的事宜的,哪怕是典狱司内部的人,除非职位高,否则知道的事情也很有限。 若这是谁故意设的圈套,那他做出这事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个是故意给原祚找麻烦,恶心他,一个则是想让他引起皇帝的猜忌,至于在百姓口中的名声? 原祚早就没有这样东西了,他也不在乎。 原祚原本并不想管这件事,但想到这背后有可能牵扯到沈老将军,他想了想还是说道,“麻烦大皇兄陪我去一趟了。” 原邝到五皇子府里这件事想必明日一早便会有许多人知道了,若是刻意隐瞒反而显得有什么蹊跷,倒不如直接两人光明正大的出现,让别人都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何事。 原邝只是不想争,但不意味着他蠢,他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点点头道,“这倒真是天降横祸了。” 反正这件事一出,不管他如何处理,他都定然和这位五弟脱不了干系了,他管了这事,便会让人以为是与他为敌,不管这事,又会让人以为是他投靠了原祚。 与原祚为敌会被怀疑是有了争储之心,这对原邝来说显然是危险的,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平王。 虽然他也不想在皇子中站队,但此时显然是已经没了办法。 他苦笑一下,也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直接便和原祚一起去了五城兵马司。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路上的人也少了起来,但五城兵马司此刻却灯火通明,人人都提着精神,半点不敢懈怠。 等其中的主事听到平王和五皇子一同过来的时候,他问了一遍那对夫妻的情况,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迎了上去。 原祚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道,“人呢?” 主事赶紧说道,“在厢房好好待着呢,我们也不敢直接把人关牢房去。” 主事说着便在旁边带路道,“两位殿下请这边走。” 原祚点头,抬步跟上,说了一句,“有劳。” 主事受宠若惊,连忙说“不敢不敢”,然后把人带到了安置那对夫妻的厢房处。 那夫妻似乎受了不少惊吓,听到开门声双双抖了一下,等见到一堆人进来时,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戒备。 原祚皱了一下眉,问道,“怎么回事?” 主事都要冤死了,他知道这事凭自己的职位根本惹不起,所以人被送来之后,他根本就没和人接触过,只让手下的人安排了这个房间,然后让人在外面守着。 可是这对夫妻这态度…… 管事为了表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他对着那对夫妻疾言厉色的问道,“这两位是五皇子殿下和平王殿下,你们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夫妻两人听到“五皇子”这三个字眼中恐惧之色更重,但很快两人便齐齐跪了下来道,“听说阿良被殿下抓去了,不知我们阿良犯了什么错,还请殿下看在我们夫妻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上饶了他吧,有什么罪,我们替他扛。” 原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对夫妻,冷声道,“你们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吗,就说替他扛。” 那对夫妻不说话,只是流着泪,一直“哐哐哐”的磕头。 他们在乡下很少见到儿子,但儿子每个月都会托人给他们带钱过来,如今儿子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他们什么也不懂,只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原祚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磕头,倒是旁边的大皇子想到自己刚怀孕的王妃,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对着人劝道,“二位有话好好说,若你们儿子真的无罪的话,我们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的。” 两人听了这话,磕头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其中的老妇人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我们阿良从小就是个孝顺孩子,他一定不会做什么坏事的,还请殿下明察。” 她说完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旁边的老翁显得木讷很多,但也跟着妻子又磕了三个头。 旁边的章龄之见两位老人家额头都已经磕的渗血也有几分不忍,他看了一眼自家殿下,见他没有反对之意,上前将人扶了起来道,“二位先坐着慢慢说。” 两位老人家互相看看,又看看眼前的几个人,明显还有几分犹豫,但见着显然说话最有分量的这位从头到尾都冷着脸,顿时也不敢多做反抗,只能顺着章龄之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 原祚见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才沉着声开口道,“你说你们的儿子是被冤枉的,你们儿子到底是谁?” 两位老人家没想到说了半天,对方居然连自己儿子是谁都不知道,赶紧开口道,“我们儿子叫李良,在京城摆了个小摊子买些杂货。” 他前段时间抓得那人确实叫李良,原祚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说你们在乡下,那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儿子被抓了?” 两位老人家互看一眼,神色间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那个妇人开口道,“是阿良的一个朋友过来跟我们说的,而且阿良也确实好久没有让人给我们带过消息了。” “朋友?”原祚问,“你们认识吗?” 两位老人家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那位老翁才有几分不确定的说道,“他说他是和阿良一起卖货的,而且他也说得出阿良的事。” 老翁说完,那位老妇人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可是那人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说得都是对的,我们阿良以前也跟我们说过在京城做生意交了不少朋友。” 老妇人说着又跪了下来,“殿下大人大量,要是我们阿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您看在他什么都不懂的份上饶了他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 以原祚的身份,对他下跪的人倒是不少,但眼前这对夫妻动不动就向他下跪,弄得他像是因一己之私就草菅人命的人一样,原祚的脸色顿时更冷了,他也不说让人起来的话,只是冷声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让我放了你们儿子,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儿子就是被我关起来了,就凭那个所谓朋友的一面之言?” 两位老人家显然被原祚这个问题问住了,老妇人也不哭了,老翁也一脸茫然的看向跪在地下的妻子,最后老妇人只能有些迷茫的自言自语道,“可是,不是被殿下抓起来了,那他是去哪儿了呢?” 他们得知了儿子被抓的消息后,就一路从乡下赶了过来,根本就没有想过儿子没有被抓的情况。 原祚见他们答不上来又继续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说你们儿子在京城认识了不少朋友吗,或许他是在朋友那里,你们为何就认定了是我?” 两位老人家呆住了,喃喃道,“朋友?阿良在朋友那里?” 章龄之看着两位老人家的样子此时终于明白了什么,他一脸温和的将还跪在地上的老妇人重新扶了起来坐到椅子上,一副同情的样子劝慰道,“是啊,两位老人家,我们殿下向来不会随便抓人的,何况你们也不想想我们殿下是什么身份,你们儿子只是一个小贩而已,怎么会劳的动我们殿下呢,二位不如好好想想你们儿子有可能去哪些朋友那里。” 若是章龄之只是说些客气的话,两位老人家兴许还不会被他说动,可是他以一种上位者的身份说出两者之间地位的天差地别,他们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两位老人家紧张的不停搓着自己的手,想了半天才说道,“但是,阿良,阿良很少和我们说起他朋友的事。” 章龄之此时仿佛是一个十分关心百姓的父母官一样,他语气柔缓道,“既然你们已经找过来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你们现在努力想想有什么线索,我们帮你找找看,看他在哪个朋友那里。” 章龄之是在原祚说出“朋友”这两个字时反应过来原祚的意图的。 这个叫李良的人审问时在交代完了这些都是沈将军私自留下来的之后便死活撬不开嘴了,直到最后人被处理了,他也没有交代他身后还有什么人,他是否有同伙,但从那个私印禁-书的人,到这个厮守战利品的人可以轻易判断,这种事不可能只有这两个,甚至以后可能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有这种事出现,到时就不知道他们要攀扯的是朝中的哪位了。 只是自从从私印禁-书的人那边抓到了这个李良之后,他们身后的势力仿佛察觉到了危险,以至于他们到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这件事的线索却一直断在了李良这里,此时李良的父母找过来,不管他们是不是被人唆使,但他们说起的李良的朋友这件事,却让他们仿佛找到了一点希望。 然而李良似乎真的从没有跟父母说过他在京城的情况,两位老人家说了半天也不过是说了一些毫无紧要的消息。 原祚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想到房里此刻不知道睡没睡着的徽媛,更觉得他违了表妹的心意跑过来听一对老夫妻哭诉简直就是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他又听这对老夫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话之后,直接站了起来说道,“章龄之留下帮他们找找他们的儿子,五皇子妃还有事找我,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着就往外走,走到一边似是终于想起他是跟谁一起来的,他回过头对着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原邝问道,“大皇兄可要一起走?” 连向来都冷情冷脸的五弟都着急回去找自己新娶的皇子妃了,大皇子想到自己刚刚怀孕的王妃顿时也一刻都不想多留了。 他站起来走到原祚身边,想到刚刚两人一起经历的事,顿时有几分亲近的说,“没想到五弟跟弟妹的感情这么好。” 在得知父皇将沈老将军唯一的女儿赐婚给这位五皇子时,多少皇子暗中咬碎了牙,但在得知他亲自跪在殿前退婚时,又有多少人暗自高兴,觉得这门亲事要结成仇了,谁知道此刻他们居然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大皇子是真心高兴的,他说道,“你们刚成亲是该多陪陪。” 原祚闻言,眉头紧紧拧着,语气似乎十分烦恼道,“多陪什么,女人家就是太粘人,早就跟她说了我们不过是……” 原祚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了,他并没有兴趣和别人说自己的私事,刚才说的那半句也不过是脱口而出罢了。 想到表妹天天非要自己陪着他睡,今日还做了汤给自己喝,虽然最后是自己误会了,但最后她分明也是愿意的,说不定自己根本就没误会,只是她不好意思承认呢。 女人家就是麻烦,她非要这么缠着自己,到时候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事她又该怎么办呢? 原祚越想越愁,最后伸出手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大皇子见状连忙劝道,“你们刚成婚,弟妹愿意跟你亲近也是应该的,当年王妃可是连话都不好意思跟我多说呢。” 原祚想了想表妹的态度,虽然她有时候表现的也有些害羞,但话都不好意思多说…… 原祚道,“她好歹也是在西北那种民风剽悍的地方长大的,这倒是不至于,就刚刚还说要跟我打情骂俏。” 大皇子也被打情骂俏这几个字惊了一下,然后笑道,“弟妹这是真性情,挺好,挺好……” 还在旁边劝着那对哭泣的老人家试图从他们不清不楚的语言中理出一点思绪的章龄之看着两位讨论夫妻相处之道的皇子,他,“……” 他选择不看。 结果回过头又看见了两位互相安慰的老人家。 年近四十还未娶妻的人默默咽下了心里的苦。 他在路上通过小厮的描述以及对殿下的了解,已经大概知道了他过来之前这位殿下在干什么了,此时看着急着回去的殿下,他甚至有几分希望最好五皇子妃能给这么不体谅属下的殿下一点苦头吃吃。 ☆、第34章 我不愿意 原祚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正院的灯倒是还亮着, 只是他越往里走便发现越暗,等走到卧房门口时已经几乎看不见灯光了。 他皱眉看着守在门口的锦绣问道, “娘娘呢?” “殿下走后娘娘一直在等着,只是殿下一直没有回来,我们看娘娘熬不住了, 这才劝了她休息, 只是娘娘还坚持要给殿下留灯。” 原祚看了看房间那微弱的几乎透不出来的亮光, 对锦绣的话表示怀疑。 事实上, 原祚一离开,徽媛清醒过来就立即对刚才鬼迷心窍的自己表示了谴责, 并且为了防止原祚回来之后还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立刻就要睡觉,还是慧娘觉得不好,劝了半天,她才勉强同意留一小盏几乎没有亮光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煤油灯。 锦绣觉得自己被看得有些心虚,她低下了头。 不过原祚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他问完就动作轻缓的推开了门。 门里的亮光不出所料的很暗。 他往床边走了走, 床上的人隔着一层床幔,又被厚厚的被子盖着,几乎连轮廓都看不清, 但原祚听着床上的人沉稳的呼吸, 明白这显然不是像丫鬟所说的刚睡下没多久。 他不动声色的掀开床幔。 徽媛闷头闷脑的睡在被子里,原祚只能看见被子里有个球。 他看了看对方完全没有给他留个睡觉的地方的意思, 放下床幔, 打算和前两晚一样干脆还是打个地铺睡, 只是他刚转身就想到明明出门前她还一脸予求予与的躺在自己身下,现在却睡得估计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而且刚才丫鬟还骗自己说她一直在等自己回来。 原祚顿时停下来走向柜子拿被子的脚步,而是转身几步又回了床边。 他三下五除二脱了自己的衣服,站在床边看了看,见床外侧还有些地方,又把人轻轻的往里面推了推。 徽媛顺从的翻了个身。 原祚掀了被子便躺到了床上。 原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气,而且他掀被子的动作也带来了凉气,徽媛下意识的就往被子里缩了缩。 只是被她睡暖的地方就这么些,她又被原祚推得转了个身,于是便感觉被子里处处都是凉的,她最后又翻了个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下便和原祚靠的极近了。 原祚身体僵硬。 他看着睡得一脸红扑扑的徽媛,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将人揽入了怀中。 原祚身上的凉气还没散尽,徽媛突然被这样一个凉凉的物体包围,被冻得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等看到眼前的人之后,她还有些糊的脑子想到这是深夜了,便以为这是晚上的表哥又出现了。 想到他大概看到两人睡在一起又要闹着这会影响孩子了,于是她十分自然的说道,“你还是打个地铺睡吧,这样不会影响孩子。” 还没从被自己妻子要自己打地铺的冲击中反应过来的原祚又敏感的捕捉到了“孩子”两个字。 他不可置信的问道,“孩子?什么孩子?” 连续几晚睡不了好觉的徽媛困得不行,面对原祚的质问,她语气含糊的说道,“不是你说的孩子都三个月了吗?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你安心打地铺睡吧。” 原祚,“……” 原祚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孩子?三个月?打地铺?好像没有一个字是自己能听懂的。 他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徽媛,手好像有自己意识似的放到了她的额头上,在发现温度正常后又放到了自己额头上。 很好! 两人都没有烧坏脑子。 那一瞬间他好像仿佛看到了绿光,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他还是忍不住因为这种猜测出离愤怒了。 原祚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双眼迷蒙的徽媛,一字一句的说道,“沈,徽,媛,你,起,来,给,我,解,释,清,楚!” 被原祚冰凉的手一碰,再加上原祚此刻的模样,徽媛终于从层层困意中清醒过来。 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徽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但这个时辰…… 徽媛还是不敢确定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哪个表哥,她只能干笑了一下问道,“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若是晚上的表哥,自己这么问他肯定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能接上话,那就说明是白天的正常的表哥,但是白天的表哥…… 徽媛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十分希望此刻出现的是晚上的表哥。 但是让人绝望的是,此刻原祚对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听说表妹等了我许久,为了不辜负表妹,我便尽快赶回来了,没想到刚躺到床上,表妹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原祚说完目光直视着徽媛道,“表妹现在可否给我解释一下呢。” 徽媛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茫然的问,“解释什么?” “说说我们那个三个月的孩子。”原祚笑意温柔。 徽媛却觉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刚成婚两天,甚至连洞房都没有,显然不可能有孩子,还是三个月的孩子。 徽媛看着原祚的表情,他该不会以为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徽媛赶紧解释道,“我就是做了个梦,刚才睡迷糊了,还没反应过来而已。” “做梦?”原祚显然不相信,问道“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想到表妹竟是这么迫切的想给我生孩子。” 徽媛,“……” 徽媛只能承认,“是,是啊,这,这个,外祖母说多子多福嘛。” 对不起,外祖母,只能暂时让您背一下锅了。 徽媛在心里告饶了一声,看着原祚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她努力想做出一副害羞的表情,无奈心里又对自己这拙劣的谎言十分不自信,她有一瞬间甚至自暴自弃的想干脆把晚上的事告诉他好了,可是一位皇子隐藏了多年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这么被人揭破,就算自己现在算是他的枕边人,徽媛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全身而退。 “是吗?”原祚看着徽媛低下头,用手挑起了徽媛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那表妹想给我生几个呢?” “呵呵呵呵呵……”徽媛只能干笑。 原祚看着徽媛这样子也笑了,他问道,“既然如此,那表妹又为何让我睡地铺呢,我不和表妹睡在一起如何能让表妹多生几个孩子呢。” 徽媛没想到原祚还有这个后招等着自己,孩子可以用做梦解释,打地铺呢,他可是已经睡了两晚的地铺了,而且还有什么叫不睡在一起怎么能多生几个孩子,这种事就这么说出来,他还要不要脸了? 徽媛的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红,简直想当场晕倒,或者是让眼前的人当场晕倒。 她思考了一下让眼前的人当场晕倒的可能性,最终还是选择瞎编理由。 “我见表哥前两晚都是打地铺睡的,以为表哥今晚也是这样。”她说道。 她自己说完都觉得自己这理由编的简直在质疑别人的脑子。 但原祚却好像信了这话一样,说道,“表妹想多了,若是表妹想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和表妹睡在一起。” 我不想,我介意。 徽媛很想这么说,但最终她只能干巴巴的说道,“一切还是看表哥的意思。” 原祚闻言又笑了,这次仿佛笑得很开心,他道,“我的意思?表妹既然想要孩子了,我肯定会帮表妹达成心愿的,毕竟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我们现在也是夫妻了。” 原祚一切为了不连累徽媛故意对她冷淡,可此刻一想到她可能会怀上别人的孩子,他就觉得不能忍受,既然人都已经娶回家了,不管他想不想两人都已经有断不了的关系了,自己这段时间又是在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看着徽媛战战兢兢的样子,将人搂到怀里,然后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没关系的,虽然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夫妻间该做的,只要你想,我都会满足你的。” 他不愿表妹被别人染指,但是也不想她对自己动心,以免以后若是自己出事会伤心,所以就这样吧,自己尽量满足她,但是让她误会自己对她没有感情,这样有朝一日……应该也能脱身吧。 原祚闭了闭眼,摸着徽媛的头发甚至微微的有些抖。 徽媛却是再一次被原祚这话气到了,没有感觉到他手的不对劲。 满足她夫妻间该做的事? 今天不知道是谁把她扑倒在床上。 怕忍不住心里的不满,徽媛沉默着不说话。 原祚却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似的,低下头亲了亲徽媛的头发,声音沙哑道,“到今天还没洞房是我对不起你。” 头发被亲其实没什么感觉,但原祚说完这话却松开了徽媛,然后捧着她的脸,十分认真道,“我现在补给你可好?” 徽媛,“……” 不好! 她刚刚心情才大起大落,现在根本就不愿意被他补偿什么洞房。 她避开原祚的视线,垂下眼睫,低声道,“殿下忙了一晚也累了,不如休息吧。” 原祚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十分肯定道,“你不愿意。” 徽媛此刻也不想管原祚会不会不高兴了,她承认道,“是的,我不愿意。” “那你方才说的……”原祚追问。 刚才的话自然也是假的,但徽媛有胆子承认自己不愿意,却没有胆子承认刚才的话是瞎编的,她只能说道,“我确实做了梦,也确实愿意为殿下生儿育女,但殿下这两晚都不愿与我同床,今晚还大半夜的质问我,一想到殿下将要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勉强,都是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不愿意。” 原祚听着徽媛这话陷入了沉默。 新婚的头两晚都不愿同床,这确实是一件让人无法原谅的事,第一晚他喝醉了,人事不知,也许这还可以解释,但是第二晚……就连自己也解释不了第二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祚想到自己那不知名的毛病,又看着眼前十分认真的说着不愿意的人,不说自己仿佛走在刀尖上的身份,就说自己这随时可能发作,且连自己都不知道,不能控制的毛病,自己怎么能把表妹也拖进去呢。 能够娶了她已经是自己以前不能想的事了,至于两情相悦…… 原祚收回了这个念头。 原祚收回自己的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躺了下来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徽媛其实有一瞬间觉得原祚会生气了,毕竟自己先前说的理由说不上多高明,而此刻又拒绝了对方的求欢,可他却什么都没多说,只是说了一句“算了”而已。 徽媛看着原祚的背影。 他人并不想外界传的那么坏,不是吗? 而且他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毛病呢,白天、晚上判若两人。 徽媛其实在得知自己要嫁给原祚之后曾经翻过一些医书,无奈医书上几乎都没有记载过这种毛病,她唯一看到的一则有些相似的病例是说有个人会在受到某种刺激的情况下突然发疯,而那个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曾经经历了一些极为残酷的事,导致一受到一点类似的刺激便会发疯。 那么原祚呢,他也是因为曾经经历过什么吗? 这一瞬间,徽媛突然想好好了解一下原祚的过去。 大家都说他是最受宠的皇子,可是一个最受宠的皇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毛病呢,而且看起来似乎没有人知道的样子。 徽媛慢慢的在原祚身边躺下,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表哥生气了吗?” 原祚沉默。 徽媛又继续问道,“表哥会对什么事生气呢,什么事会让表哥不能忍受呢?” 原祚还是沉默。 徽媛等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原祚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到原祚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就快要让我不能忍受了,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生气吗?” 娇软可爱的心爱姑娘就这么躺在自己旁边,还一直用软软的语调和自己说着话,原祚觉得他几乎快要成圣了。 关键是对方刚刚拒绝了自己,他不忍也没有别的办法。 原祚翻过身看着徽媛。 徽媛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有些多话了,她立刻闭上了嘴。 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最后徽媛先移开了视线,低声道,“是我多话了,天晚了,表哥睡吧。” 原祚又看了徽媛一眼,最后说了一句,“一个人有所期待才会心生畏惧,我现在没有什么畏惧的,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他说完这句就侧过了身。 留下徽媛看着他的背影,脑中久久的回荡着他的这句话。 ☆、第35章 好好相处 也许是这晚本来就已经睡得很晚了, 也许是没有戳到晚上那个表哥沉睡的点, 徽媛在睡着之后倒是没有再发生被弄醒的情况。 皇宫那里除了初一、十五, 并不需要每日都过去请安, 而府里也就徽媛和原祚这两个主人, 因此第二日徽媛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等她睁开眼睛时看到房间一片大亮时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自从她来到京城之后,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要起床, 算起来这是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起这么晚。 身边的位置早就已经凉透了,徽媛愣了会儿, 才叫了人进来伺候。 等看见锦绣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时, 她才问道,“何时了?” “巳正了。”锦绣低声答道。 纵然已经知道自己起的很晚了,但徽媛听到这个时间还是一惊。 锦绣看着徽媛的表情道, “是殿下吩咐我们不必叫醒娘娘的, 说是娘娘昨晚睡得晚。” 徽媛点点头,倒没想到原祚会说这种话, 她便顺口问道,“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殿下刚走了一个时辰。” 刚走一个时辰, 这是起的也不算早了。徽媛原本就是心里过了一下这个念头而已, 但随即便听到锦绣继续问道,“姑娘可要沐浴?” 大早上的沐浴? 徽媛不太能理解,但当她看到锦绣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的脸后, 联想到今日两人都起晚了, 以及原祚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锦绣误会了什么。 徽媛说道, “不必了。” 她说完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昨晚殿下回来后就睡了,只是当时我也醒了,后来隔了很久才睡着。” 意思就是他们昨晚清清白白的,睡觉就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没想到她这话说完锦绣的脸上竟然还有些失望。 徽媛,“???” 那个不久前还讨厌原祚的锦绣呢? 她让自己不去在意,洗了脸又漱了口,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等着锦绣给她梳头。 只是看着镜子里锦绣和以前一样的手法,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以前不是不太喜欢殿下的吗?” 锦绣手上动作不停,很自然的答道,“以前殿下对娘娘态度不好,奴婢自然不喜欢。” “那现在呢?”徽媛继续问道。 她心里不解,难道现在态度就好了。 锦绣作为旁观者其实看得比徽媛这个当事人清楚很多,她说道,“娘娘虽然就嫁进来了几日,但府里的人对娘娘都很敬重,厨房每日做的也都是娘娘最爱吃的菜,殿下每日也都会陪着娘娘。” 这些都是她看得见的,而且慧娘也跟她说过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就算不是喜欢那也是尊重的,也许这只是刚刚新婚时的态度,但正是因为如此更该趁着这时候抓住男人的心,就算不行,趁着这时候怀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些话慧娘说得出来,锦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说不出口,而且与慧娘这种什么都看透了的人不同,她见了殿下对自家姑娘的态度,更希望两人能甜甜蜜蜜,长长久久的,所以她只说了自己看到的殿下对自家姑娘所做的事。 而这些徽媛确实没有仔细去想过。 府里人对徽媛敬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原祚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对她不敬的人,而厨房每日的膳食,徽媛只以为是因为两人口味相似,所以厨房原本做给原祚的都恰好是自己爱吃的,至于原祚每日都陪着自己,徽媛只觉得这不过是增加了自己生气的次数而已。 但是这些此刻被锦绣这样提出来,她再仔细想想就发现,原祚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眼中或许真的算得上宠爱了。 想通这点,徽媛一时沉默了。 表哥对自己除了言语冷淡点,其实一直算不上差,这些她都明白,只是原本就该是点头之交的两个人却突然成了夫妻,这似乎让两个人都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原祚一直在强调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之下。 但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成婚哪有那么多的喜欢呢,她原本奉母命来京城择婿待嫁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只想着对方家里关系简单点,对方为人能拎得清就差不多了,现在想想表哥其实…… 皇室关系是最复杂的,表哥还白天晚上都不一样,好像也还是不符合她当初的要求。 徽媛摇了摇脑袋,想到昨晚原祚睡前说的那句话,努力为他寻找了一下优点。 至少后宅清静,嗯,厨房做饭好吃,还有他本人做饭也好吃。 徽媛脑中挣扎了许久,终于想通了,她对着镜子里露出一个笑容道,“我明白了,你们不必为我担心的。” 昨晚说着什么都不在乎的表哥有一瞬间让她心疼,而锦绣她们眼里的表哥又对自己还不错,她或许真的应该学着好好与他相处,而不是一直都想着怎么应付他,还有他的病,她或许也应该在适当的时候找个时机和他谈谈。 只是现在他们的关系还太薄弱,徽媛并不敢暴露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也许她可以私下里找找大夫什么的。 太医那边肯定是不行的,要是太医那边诊治出了什么,估计整个皇室都知道了,一个脑子有毛病的皇子,徽媛不敢想象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徽媛起来时已是巳正,等打扮好后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锦绣见自家姑娘变了态度也高兴起来道,“娘娘自己想明白就好,此刻厨房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娘娘不如去书房叫殿下来用午膳。” 想明白是一回事,积极主动又是另一回事,徽媛有些不情愿道,“他不是每天午膳都会自己过来吗?” “殿下自己过来是一回事,娘娘亲自去请这又是不一样的心意了。”锦绣其实对这些人情之事也不是特别懂,只是这两日慧娘教了她许多,于是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了。 想到自己亲亲密密的去叫原祚过来吃饭,徽媛还是有点做不来,她磨磨蹭蹭的显然不愿意去,就在锦绣也有些着急的时候,原祚自己已经过来了。 徽媛松了一口气对锦绣道,“你看,我就说他会自己过来的。” 锦绣恨铁不成钢又无话可说,只能去厨房看看午膳做好了没有,顺便把地方留给他们两个人。 原祚不知道主仆两人的对话,来了之后见饭菜还没送上来就和往常一样沉默的坐在桌子边。 徽媛犹豫了半天,主动开口道,“今天是你让锦绣不用叫我起床的?” 原祚点点头承认道,“府里就你一个女主人,你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以后也不必非要掐着什么时候让人叫醒你,就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起就可以了。” 可以睡到自然醒,这种生活听着真是分外美好,就算是在西北的时候,虽然不用早起请安,但要是同今天一样睡到巳正才起,她娘也定是会念叨她的。 徽媛顿时就更相信了锦绣说的原祚对算很好的话。 美食不断,睡眠任意,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 徽媛觉得自己还是能和表哥好好相处的。 她也温声细语的说道,“多谢表哥,表哥昨日那么晚才睡,今天也应该多睡一会儿的。” 徽媛自觉自己变了态度是件好事,但原祚却习惯了徽媛说话不冷不热,偶尔还会说得他无言以对的情况,此时看她温柔起来,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生气了。 原祚想了一下自己今日做的事,没想出有哪里不对劲,最后只能皱着眉头无奈道,“不是我不愿意陪你一起起床,只是我睡久了实在是有些头晕。” 徽媛,“???” 他在说什么?什么陪自己一起起床? 徽媛不解,“表哥不必陪我一起起床的,我怎么会打扰表哥做事呢。” 她说得真心实意,原祚却还是沉浸在徽媛突如其来的温柔中,觉得她这是口是心非,他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不必藏在心里,再过几日就是回门之日了,我不想到时候外祖母担心。” 这说的好像自己会跟小孩子一样告状一样。 徽媛觉得自己每次升起要好好相处的念头之后这位表哥都有本事把这种念头击散掉。 她告诫自己表哥说话就是这样,要体谅一个整日与囚犯打交道,失去了和正常人交流能力的且脑子还出了点问题的丈夫。 果然这么一想她心情就平静了许多。 她此刻还能依然带着笑说道,“表哥多虑了,我没有什么藏在心里,何况外祖母对我这么好,我也不会让她多操心的。” 一般人家女儿家出嫁是三日后回门,但是嫁入皇室却有所不同,要第七日才是回门之日。 七天的时间确实足够小夫妻两个相互有一个浅显的了解了,而要是了解之后女方觉得不满意,确实在回门之日会跟娘家诉诉苦。 只是徽媛是个凡事都自己解决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之事不会跟亲人说这些,何况外祖母年纪又大了,舅母又始终隔了一层,她更是不可能和她们说些什么了。 徽媛觉得原祚这样不止一次的提到她会回去诉苦的事,这样的担心实在是多余。 徽媛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但原祚却是怀疑的看着她,道,“若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可以说出来,虽然我不一定能改,但到时候我至少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自然是等徽媛告状之后准备解释的说辞。 徽媛简直无话可说,她只能假笑着说道,“是,我都记下了。” 徽媛这一假笑,原祚反而安心下来,他道,“那就行,至于回门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到时候我让管家把单子拿过来,你再看看可有什么要添置的。” 徽媛看着原祚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能也跟着正经起来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看看。” 好好相处是不可能好好相处了,她一好好相处起来对方就要惹她生气,她们还是相敬如冰比较适合。 徽媛想着又对原祚假笑了一下。 原祚面无表情的对上了徽媛的视线,又平静的移开,十分和谐。 徽媛心里想到:看,这才应该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方式。 ☆、第36章 礼单 一个是刚刚升起好好相处的念头就被打散了, 一个是怀疑对方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于是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吃过饭后原祚就让人把准备的回门所用的那些东西的单子拿了过来, 而他自己也没离开,就在一旁看着。 徽媛以为他这样是为了听听自己的意见, 于是也收起了心里的各种念头,仔细的看起这份单子来。 原祚虽然看着有些不近人情, 但到底是皇室长大的, 对礼数方面是挑不出毛病的,单子上的东西都是些不算特别贵重,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没有心意的东西。 只是当徽媛从头到尾都一一看过之后,她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里面的那两匹云锦,表姐曾跟自己提过的想用云锦做件广袖裙, 还有那串紫檀木的佛串,也是外祖母曾提过的,里面甚至还有为他爹准备的一件她娘念叨了许久的金丝软甲…… 这一件件的有些甚至只是顺嘴提起的而已。 徽媛又把单子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在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原祚, “这些都是表哥亲自准备的吗?” 她原本以为这些大部分都是管家准备的,表哥最多就是吩咐了几句而已,可是看着这些东西,她知道管家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但是按道理表哥也不该知道这么多的。 徽媛看着原祚, 等着他的答案。 原祚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问道, “可有哪里不妥?” 徽媛摇了一下头,想了一下又指着单子上的那件金丝软甲道,“表哥这个写着是给我爹的,但是我爹并不在京城,这个就不必了吧。” 其实除了金丝软甲,这个单子里还有好几样是写明要给她爹娘的,但问题是她爹娘根本不在京城,一般人家也没有把单子都是要给谁的写的这么清楚的。 可原祚似乎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十分自然的说道,“不在京城可以让人送过去,哪有回门不准备岳父岳母的东西的。” 行吧,准备就准备吧,问题是他是怎么想到要准备这些的? 有那么一瞬间,徽媛怀疑原祚是安排了人在身边监视自己,但是再仔细想想有些东西根本就是他们还没定下婚约的时候说的,还有她爹娘那边的礼物,有些更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就算京城的事他知道,那西北的呢?那时他们恐怕都还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西北时候的事? 徽媛心里升起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但又都一一被她自己所否决,最后她只能手里拿着那份单子问道,“表哥是如何想起准备这些的?” “我让人打探了一下你亲眷那边的爱好,然后让管家准备的,怎么,你若是不满意可以自己增减。”原祚说完看也不看那个单子,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但是徽媛看着他绷紧的下颌骨,以及紧紧抿着的嘴,就知道他其实很在意,而且别的不说,里面有些东西绝对是管家想不起来准备的。 为了试探一下原祚,徽媛故意把那几样显然不可能是管家准备的东西都一一指了出来道,“这方砚台,还有这个红宝石头面,这两匹云锦……这些外祖母那里都有,换成旁的吧。” 果然徽媛一说完这话,原祚的嘴角就不自然的向下拉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用有些冷硬的声音道,“随你!” 徽媛仔细的看着原祚的表情,在原祚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才说道,“不过我想想这些东西放着也不嫌多,既然是殿下准备的,那还是备着吧。” 徽媛说完这话没有看原祚,而是继续低着头看了一遍手里的那份单子,看完之后才说道,“殿下准备的很周到,我没有什么想增减的,就这样吧。” 她说着把那份单子又递给了原祚道,“殿下可要再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必了。”原祚直接接过那张单子就放到了一遍,“既然你说行就行了,若是后面还有什么想添置的再补上就行了,也不必再往单子上列了。” 原祚说这话时徽媛注意到他紧皱的眉头明显的松了许多,显然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合他心意的。 这是有话不好好说,非要让自己猜吗? 徽媛觉得心情有点复杂。她点了一下头,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她还是想知道原祚究竟是怎么准备出这些回门礼的,但是看他的态度又不愿意多说。 徽媛看了看原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纠结,到底要怎么问他才会跟自己说呢? 她觉得表哥和自己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千丝万缕的牵扯。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原祚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徽媛正在自己的思绪中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可就是这被惊吓到的一瞬间突然让她想起了她被晚上的表哥吓到的那种感觉。 白天的表哥不肯说,那么晚上的呢? 虽然他们的记忆并不相通,但徽媛能感觉到有些事他们又分明是互相有感觉的。 可是晚上的表哥出现的毫无规律,自己又该如何见到晚上的表哥呢? 徽媛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原祚。 原祚被徽媛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重新问了一遍,“怎么了?” 徽媛摇摇头,看着原祚的脸脑中却在迅速回想着让晚上的表哥出现的办法。 在丞相府的那几次表哥都是突然出现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之前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这里…… 这里晚上的他只出现了一次,那一次是他喝醉了。 喝醉? 喝醉可以吗? 徽媛幽幽的问道,“表哥酒量如何?” 原祚被徽媛这语气弄得惊了一下,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喝酒? 他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是去丞相府要喝酒吗?” 徽媛原本还没想到用什么借口让原祚喝酒呢,结果他自己送给了她一个借口,于是她就顺着这话说道,“是的,那时候表姐跟我说舅舅和表哥可喜欢在回门的时候灌人酒了。” 原祚怀疑的看着徽媛,“不曾听过丞相大人爱喝酒,何况我若没记错的话你是丞相府里这一辈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家吧。” 徽媛既然决定了用这个理由,编起瞎话来也是一本正经的,她毫不心虚的说道,“是啊,我是第一个嫁出去的,但是听我娘说当年我爹带着我娘回门时,我舅舅可是生生和他喝了三坛子酒,而且当时我表姐定亲时,表哥也说了要和舅舅当年一样。” 三坛子酒? 原祚思考了一下自己的酒量,瞬间脸色就变了变,只是在徽媛面前他还是硬撑着说道,“我酒量尚可。” 这下轮到徽媛怀疑的看着原祚了,“要不,我们今晚先喝点试试?毕竟舅舅能喝三坛子呢,要是表哥也能喝三坛子怎么办?” 徽媛说着,脸上的担心仿佛情真意切,充分证明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原祚被徽媛的这个表情打动了,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那就……晚上你看着就行了,不必陪我喝。” 徽媛大方一笑,“没关系的,我喝个几小杯还是没事的,怎么能让表哥一个人喝呢。” 徽媛没说的是当年他爹确实和他舅舅喝了三坛子酒,不过有两坛子半都是她爹喝的,说她爹是个酒缸都不为过。 而这个酒缸在她娘的严防死守之下把他唯一的女儿也锻炼成了一个小酒坛子。 虽然在大部分场合下徽媛为了维持礼仪和她娘的心脏,都没有喝过什么酒,但每次真正遇上了需要喝酒的场面,徽媛也从来没有醉过。 但这些原祚显然并不知道,他还担心的说了一句,“那就只需喝个一两杯。” 徽媛微笑,乖巧点头。 原祚放下心来,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徽媛定好将人灌醉之后看看晚上的表哥会不会出来的计划之后也不管原祚此刻在想什么了,她心里正暗戳戳的想着晚上应该搬多少酒过来。 皇子府应该有专门的酒窖,自己或许应该去看看。 对了,也不能全选烈酒,这样就表现的太明显了,最好是那种入口醇厚甘甜,但后劲却很足的酒。 徽媛脑中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酒的名字都想了一圈,在原祚离开去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让人把管这方面事情的请来了。 府里确实有酒窖,而且因为原祚不怎么喝酒,但宫里宫外常常会送酒过来,所以酒窖的酒不仅多,而且种类也很多,徽媛想到的那些都有,于是徽媛便让人在晚膳的时候把酒温好了送过来。 厨房闻弦声而知雅意,当晚不仅温了酒,而且准备的菜也都是下酒的。 徽媛看着一桌子菜,又看看旁边因为她的专门吩咐而放置的温酒的炉子。 她拿起温好的一壶酒给自己和原祚一人倒了一杯,然后对着原祚举杯道,“这杯酒徽媛敬表哥,虽说婚姻之事实在身不由己,但这些日子感谢表哥的照顾,未来我也会尽到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 ☆、第37章 信 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 这话说的原祚举起酒杯的手迟疑了一下, 但看着徽媛浅笑嫣然的样子, 他还是虚虚的和徽媛碰了碰杯, “你不需要想太多,从前如何, 你在这里还是可以如何。” 他说完这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不知是这杯酒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还是徽媛的话触动了他, 他饮完杯中酒后竟是主动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拿着酒杯对着徽媛举了举,也不等跟她碰杯,说了一句,“有劳表妹今日陪我,我为男儿之身,当先饮三杯。” 说完又是一口饮尽, 然后又倒了一杯。 竟是真的连饮三杯。 徽媛见状只能也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然后给自己又续了一杯道,“既如此, 那我今日也陪表哥一醉如何?” 原祚看着徽媛, 她拿着酒杯笑容爽朗,这一刻,原祚仿佛看见了幼时在宫宴上她偷偷拿了他面前的糕点,还理直气壮的说, “这个我陪表哥一起吃怎么样?” “好啊!”原祚的声音仿佛和那个幼年的自己重合了。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不同于以往那种敷衍的笑, 徽媛竟然从这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温暖, 她一时之间有些呆住了。 此时便又听原祚说道,“我们便你喝一杯我喝三杯如何?” 如何? 这还用问吗? 徽媛的本意就是想灌醉原祚,原祚这话正是想瞌睡他便送了个枕头过来。 徽媛也没有假意拒绝,只假装低头思考了一下便说道,“如此,多谢表哥体谅了。” 原祚又抬头看了徽媛一眼,之后便是又三杯酒下肚。 徽媛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倒是一点醉意都没有,而她看看对面的人,他一直在饮酒,几乎都没动过桌上的菜,但脸色也不见半点异常。 于是她便把不同的酒换着温了倒给原祚喝,眼见着酒窖取出来的酒都快喝的差不多了,原祚却半点没见醉的样子。 徽媛有些着急的同时又有些震惊,没想到原祚的酒量竟然这样好,那他新婚那日究竟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那样?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最后一壶酒也温好了,徽媛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对着原祚道,“没想到表哥酒量这样好,这是最后一壶了,不知表哥可还要再取些过来?” 原祚从酒杯中抬头看了徽媛一眼,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徽媛手中的酒杯,就在徽媛被盯得有些不自然的想缩回手时就见原祚眉头一皱,说道,“你怀孕了怎么还能喝酒呢?” 听见这话徽媛原本紧张的心情一松,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说道,“不是殿下让我陪您喝的吗,这样以免在回门的时候被灌酒。” 原祚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赞同的看着徽媛道,“你前两日把房间布置成新房的样子就算了,怎么如今连回门这件事也要重新再来一遍,到时候外祖母那边该怎么解释?” 原祚说着又看向徽媛手里的酒杯,“何况,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怎么也不该喝酒的。” 没想到喝酒真的有效果。 徽媛确定这是晚上的表哥了,她十分顺从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积极认错道,“是我没注意到,以后不会了。” 她说完看着原祚的表情好了些,便试探性的问道,“表哥还记得当年回门的时候我们都送了些什么给爹娘吗?” 丞相府这边的事暂且不论,她更想知道的是原祚是不是知道自己还在西北时候的事。 这个问题对于原祚来说似乎有些遥远了,只见他露出深思的表情,回忆了一下才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徽媛只能编瞎话道,“突然想起来你送的那件金丝软甲我爹到现在还经常在上战场的时候穿着。” 她爹根本就没有什么金丝软甲,她说这话也只是为了证实白天晚上的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某些想法上其实是一致的。 而原祚的话让她的这个猜测得到了证实,只听他说道,“若是岳父喜欢的话我再寻一件给他。” 果然,两人连送的回门礼都一样。 徽媛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摸到了什么,她继续诱导着问道,“表哥当初为什么会想起来送这个呢?” 原祚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憋了半天才说道,“你当初在信里跟我说岳母一直担心岳父的安危,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金丝软甲可防刀剑,便一直念叨着要替岳父弄一件过来。” 他说完这句撇开眼不看徽媛,然后又用一种极低的声音道,“你说过的我都记着的。” 这句话声音实在是太小,更像是自言自语,徽媛没有听清,但是原祚说的上一句话…… 她问道,“信?” 看原祚点了点头,她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不曾和任何人维持过这样的书信往来后,便继续问道,“我们经常互通书信吗?” 说起这个,原祚又一次拧起来眉,似乎十分不满,“那时你在西北,我却在京城,我每每给你去信你都要隔很久才回,我不是跟你说过安排了专门送信的人了吗,你那时怎么回信那么慢?”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回信那么慢,我根本就没回过什么信啊。 面对原祚的质问,徽媛除了微笑还是只能微笑。 她再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时不知该写些什么,对了,说起来我那时都写了些什么啊?” “你自己写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原祚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 徽媛只能干笑着说道,“那时年纪小,都是心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此时也记不太清了。”她想着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现在不是怀孕了吗,总觉得怀孕之后似乎脑子也不太好用了。” 原祚顺着徽媛的话看向她一马平川的肚子,而后似乎表情好了些。 只见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边,不知道他动了哪里,只见床内侧突然就塌下去一块,然后原祚就从里面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出来。 他将盒子打开然后放到了徽媛面前。 徽媛低头看过去,只见里面都是放的整整齐齐的信封,有些甚至有些泛黄了,可以看出来放了应该有几年了。 想到刚才原祚说的信,徽媛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心里莫名有了一种直觉。 她盯着最上面的那个信封。 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徽媛的手伸过去,又抬头看了原祚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那个信封,然后在原祚的默许下取出了那封信。表哥: 距上次写信已有月余,不知表哥等急了没有,实在是最近被娘拘着学一大堆规矩没有时间写信。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学规矩吗,还有一个多月便是我的及笄礼了,不知表哥可还记得,表哥有给我准备礼物吗,没有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娘说及笄之后我就成年了,之后就可以嫁人了,娘已经在给我物色未来夫君了,表哥再不来我就要变成别人的妻子了…… 徽媛看到这里就合起了信,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可以十分确定她绝对没有写过这封信,何况在如今之前,她对于这位表哥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两人根本就不认识,更遑论信中这熟稔的语气,以及说到最后那催着对方赶紧过来提亲的样子。 但是那字迹又分明是自己的没错。 徽媛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了。 她的手紧紧的捏着那封信,努力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然后才对着原祚问道,“这是我写的最后一封信吗?” 她看这封信放在最上面便有了这样的猜测,而且联想到原祚以前说的话,按照他的逻辑,会不会这封信之后他便去西北提亲了,然后便有了他口中的他们已经成亲一年了这么一个说法。 她看着原祚把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然后你便去提亲了是吗?” 原祚点点头,“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还好岳父也不过是为难了我一些,最后你还是成了我的妻子。” 徽媛看着原祚认真的模样,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说的这样认真,仿佛这些事确实真实发生过,那么那个和他写信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自己也和他一样,到了晚上的时候也会出现另一个自己? 这样的猜测让徽媛有些恐慌,但过了一会儿等她平静了一会儿她就发现慧娘和锦绣几乎和自己寸步不离,若是自己晚上的时候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她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那么这些信究竟是怎么来的,还是说有人冒充自己给原祚写信? 徽媛想着忍不住又开了一封信,然后是另一封,另一封…… 里面的笔迹从成熟到稚嫩,显然原祚是按照时间从下往上放的。 而这些笔迹都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那就是她自己的笔迹。 如果是有人模仿她的笔迹,真的会从小就开始模仿吗? 徽媛看着那些信中的内容,几乎是将她身边发生的事都跟原祚说了,什么今天被父亲夸了,被娘骂了,什么今天看见什么很好吃,想吃,娘却不让我吃……一桩桩一件件几乎是巨细靡遗了。 徽媛不知为何拿着信的手有些抖,她问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给你写信的?” “你竟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原祚说着从徽媛手里拿出一封有些泛黄的信道,“这是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你说家里为你请了先生,你现在学会写信了,所以以后都要给我写信。” 徽媛的视线落到原祚手里的那封信上,然后她拿了过来。 信中的内容和原祚说得差不多,而那稚嫩的笔迹也确实是她刚习字没多久时候的样子,那大概是她七岁的时候,算起来已经有九年了。 九年前原祚就收到这些信了吗? 徽媛原本是想着能从晚上的表哥这里得知他为何会知道自己那么多事的原因,可现在原因找到了,她却仿佛陷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 ☆、第38章 洗澡 原祚恍然不觉徽媛复杂的心情, 见徽媛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信,他笑了一下道, “现在想起来了没有。” 徽媛声音干涩,问, “表哥这些年一直都能收到这种信吗?” 原祚看着徽媛,神色不解, “这些不都是你写的吗?” 徽媛神色变幻不定, 难道自己真的曾经失忆过吗? 但是这些书信持续了九年,就算她失忆也不可能对长达九年的事都没有印象, 何况除此之外, 她对于别的事都记得十分清楚。 徽媛干笑了一下, 道, “我记不太清了。” 这件事的起源不过是因为那一份礼单,而现在却多了这份长达九年的联系, 突然她又想到两人莫名相似的口味, 突然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她问道, “府里的厨子是不是也是你照着我的口味找的?” “嗯。”原祚点点头, “你曾经说想在府里养一堆各地的厨子, 然后每天换着花样吃。” 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多宝架上取过一个不起眼的盒子, 又一次打开放到了徽媛的面前。 经过那一盒子的书信, 徽媛有点害怕里面还会出现什么她不能理解的东西, 但原祚把盒子打开了里面却只静静的躺着一把钥匙。 钥匙? 徽媛抬起头看着原祚, 等着他的解释。 “这是我私库的钥匙, 你拿着吧,里面的东西你看着喜欢的都可以拿。”原祚说着把那把钥匙取出来放到了徽媛的手心。 私库的钥匙? 怎么会突然给自己这个? 徽媛想不明白,她盯着手心的钥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了那盒书信上,他们的上一句话是在说原祚在自己的信里了解到的事,那现在这个私库…… 想到某种可能性,徽媛突然问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她想到信里看到的一些内容,突然就报了几样东西的名字出来问道,“这些都有吗?” 原祚半点不惊讶的点头,仿佛这些东西已经在私库里放了很久。 若说一盒子信放在床下的暗格里白天的原祚有可能发现不了的话,那么一个小私库呢? 这绝不是可以隐瞒的东西。 那么如果里面真的有这些,是不是也说明白天的原祚也是知道里面是有这些的呢,甚至有没有可能这些根本就是白天的表哥收集的,而晚上的表哥只是知道而已? 徽媛为自己的猜测而震惊,因为如果这个猜测成真的话那就说明寿宴上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至少对原祚来说他们不是第一次。 而且晚上的原祚说是通过自己写的信知道这些的,那么白天的呢,他也收到了自己的那些“信”吗? 徽媛觉得此刻的自己连假笑也笑不出来了,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什么布局好的阴谋中,甚至此刻浑身上下似乎生出了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她想她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原祚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担忧了。 “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些,你若是不喜欢我让人都扔了。”他说道。 徽媛摇了摇头,她想对着原祚笑一下,但却发现她此刻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钥匙,直到钥匙仿佛嵌入了手心,手掌传来一阵刺痛,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里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低着头说道,“这钥匙先给我保管可以吗?” 原祚看着徽媛,仿佛她说了一句什么傻话,“刚才不是就说了给你了吗?” “嗯。”徽媛从鼻子里轻轻的发出一个音节,感受着掌心硌人的感觉,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了,可是眼前的这个表哥虽然不会对自己撒谎,但他所说的一切却都是偏离她的认知,或者说是完全偏离事实的。 她不敢肯定这个他是不是自己创造了一个他以为的世界,但此刻她内心的疑虑越积越多,她觉得疲累极了,她盯着桌子下的地板,闭了下眼,不自觉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原祚见状有些担忧的站起来想走到徽媛身边。 只是他忘了自己刚喝了一堆酒,此刻早就是醉的厉害了,他刚一站起来整个人就晃了一下。 他甚至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有些茫然道,“我怎么感觉地在晃?” 他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结果摇摇晃晃的直接扑到了徽媛身上。 徽媛被他扑的往后仰了一下,险些倒到地上。 只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原祚突然就一把抱起她道,“这是地动了,我们赶紧去外面。” 原祚自己站着都会晃现在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结果可想而知。 他刚走了两步便因一个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只是倒下时他还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把徽媛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徽媛一下子就倒在了原祚的怀里,被他抱得紧紧的。 她从原祚的怀里抬起头,只能看到他崩得紧紧的下颌。 感受着自己腰间的力度,她无奈,只能说道,“没有地动,表哥只是醉了。” “醉了?我什么时候喝酒了?”原祚说完想起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徽媛正在喝酒,顿时整张脸都不好看了,“我陪你喝酒?” 他说着一副想要把自己打一顿的样子道,“你怀着孕,我怎么还能陪你喝酒?” 徽媛看着原祚一副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样子,不得已,只能借着他这话转了话头道,“是啊,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表哥这一身酒气熏得我有些不舒服,表哥可否先放开我。” 原祚闻言,立即就松了手,看着徽媛自己站了起来,他在地上又躺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再感觉到那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了,于是信了徽媛的话道,“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沐浴。” 他说着又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对着徽媛道,“你也换身衣服,往后不许再喝酒了。” 见徽媛点头,他吩咐外面的人抬了热水进来。 只是热水抬进来后他却看着徽媛没有要走的意思了。 徽媛原本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去隔壁沐浴,此刻见他不动,有些不解的问道,“表哥不去沐浴吗?” “嗯?”原祚眼神有些暗的看了徽媛一眼,然后才声音有些哑的说道,“大冷天的厨房的人烧水也不容易,待会儿我就着你的水冲一下就行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体惜下人了? 徽媛怀疑的看着原祚。 原祚的表情却十分正经看不出半点异样。 身上的酒味确实熏得人不太舒服,徽媛只能不管原祚,取了衣服便去了屏风后沐浴。 因为房间还有人,徽媛很快就洗好了出来。 原祚还是原来的姿势坐在桌子边,只是头微微垂着,仿佛睡着了。 徽媛只能走过去低声喊了句,“表哥,我好了。” “嗯。”原祚并没有抬头,只是声音沉沉的应了一声。 虽然觉得原祚这模样有些奇怪,只是这几个时辰徽媛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管原祚的异常,见他没有睡着,便不再管他,径自走到床边,掀了被子躺了上去。 很快,房间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徽媛又觉得有点别扭,耳朵情不自禁的就听着那边的声音,只是伴随着水声响起的是原祚渐渐有些变粗的呼吸声,仿佛是过了许久,徽媛听到一声闷哼,然后便又是一阵哗哗的水声。 意识到对方是在做什么之后,徽媛脸刷的一红,同时又有些恼怒,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他都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不解的事情,可现在他竟然,竟然……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近,徽媛下意识的用被子蒙住了头,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原祚走到床边看了徽媛一眼,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他怕自己忍不住做些什么,甚至连床幔都没掀开,就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走到柜子前,又熟门熟路的抱出里面的柜子打起了地铺。 原本睡地铺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原祚的怀疑,徽媛本来是想让他上床睡的,可是她握住了手里的钥匙,默认了这件事。 酒本来就是个助兴的东西,原祚早在徽媛倒在自己怀里时就控制不住的有了些心思,刚才在浴桶里又情不自禁的想着某些画面释放了一番,此刻佳人就在不远处,原祚觉得酒意一阵阵涌上来,身上也一阵阵燥热,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后忍不住声音沙哑的喊道,“表妹?呦呦?”喊了几声,见徽媛都没有反应,他又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站在徽媛的床前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幽暗,最后在觉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又悄声推开房门离开了。 此时已是深夜,院子里不过稀稀落落的有几个守夜人而已,何况因为原祚的职务原因,他经常在深夜起床做些什么,所以哪怕有人看到原祚从房里出来,也没有在意。 原祚径直去了一间他平时几乎不去的小书房,点了灯,他一个人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突然就拿起笔写着什么,写完之后,他又拿起一个空白的信封把东西装了进去。 若是徽媛能看见这封信的话,她定然能发现这信上的笔迹和她的分明一模一样。 ☆、第39章 失陪 第二日 徽媛醒来的时候原祚还在睡着。 昨晚原祚离开时她其实也没有睡着, 她一瞬间甚至是想跟着原祚出去的,只是想到心里的那个决定, 她还是忍住了。 她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回来倒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睡着了。 现在她看见好好的躺在不远处地铺上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或许是因为宿醉, 即使睡着了,对方也是皱着眉头, 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徽媛想到昨晚的事, 下意识的握了握手,在发现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之后, 她慌了一下, 低头在被窝摸了一会儿, 等摸到那枚钥匙之后才像是有了信心一样握紧了钥匙。 之后她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原祚, 等着他醒来。 在这期间她想了许多,比如她原来顾忌的那些现在真的可以抛下了吗, 又比如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程度她又该怎么办 可是这些纠结在她想到那些长达九年她都不知道的信后她都不想考虑了。 有什么比你九年都在给一个人写信但你却不知道还让人不能接受的呢? 虽然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但是在看到原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徽媛还是突然紧张了一下。 原祚先是皱着眉看着旁边迷糊了一下, 在反应过来自己又是打地铺之后他的视线立即就移到了床上。 此时徽媛已经掀开床幔坐了起来。 于是原祚也跟着坐了起来, 又看看自己睡的地方,对着徽媛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徽媛握紧了手里的钥匙, 没有解释, 而是反问道, “昨晚表哥喝醉了, 可还记得。” 原祚伸出手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得,又问道,“是我又撒酒疯了吗?可有伤到你,以后不必理会我。” 徽媛摇摇头,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将掌心的钥匙摊开,问,“表哥可认识这个?” 原祚私库的钥匙并不特别,甚至可以说十把锁能有七八把都是这种钥匙,加上原祚又是宿醉刚醒,因此他只是拧着眉不解的说道,“钥匙?” “是。”徽媛点头,“这是昨晚表哥给我的私库钥匙。” 徽媛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表哥说里面有许多都是我心心念念的东西,让我随便拿。” 想到里面的东西都是为何来的之后原祚的脸色变了变,但最后他只是用一副不太在意的语气说道,“既然给你了,你拿着便是。” “表哥一番好意,徽媛自是不该拒绝。”徽媛说着收回了自己的手,与此同时她又接着问道,“不知表哥为何会知道我都喜欢些什么?” “我并不知道。”原祚并不承认,只是突然想起里面的大部分东西确实都是按着徽媛的喜好寻来的,他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或许是什么时候听外祖母提起过便顺手买了吧。” 外祖母确实经常跟爹娘有书信往来,也时时关心自己的情况,但徽媛确信她甚至对自己的喜好都没有原祚了解的清楚。 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信,徽媛直接挑明了说道,“表哥可还记得昨晚都与我说了什么,你说我给你写了九年的信。” 徽媛其实更想把那个装满了信的盒子拿给原祚看,只是昨晚她洗完澡出来便发现那个盒子已经不见了,而她在床上摸索半天也没发现那个暗格究竟在何处。 而原祚却在听到“九年”这两个字时脸色突然就变了。 “我说我给你写了九年的信?”他的声音还在竭力维持着正常,“那我可说了信中都给你写了什么?” 徽媛看着原祚这个样子突然就问道,“表哥你都知道的是不是,你晚上的时候会和白天有些不同。” 原祚听了这话却下意识的否认道,“什么不同,我昨晚不过是喝醉了撒酒疯而已。” 面对着徽媛怀疑的眼神,他直接站了起来道,“昨晚我说的话你都不必相信,我应该是酒品不太好,喝醉了酒就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说完这句,避开徽媛的视线,匆匆穿了衣服就离开了卧房,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徽媛自从昨晚打算说出这件事之后设想了许多种结果,可能是他拒不承认,也有可能是他威胁自己忘了这件事,甚至是最差的他安排些意外让自己永远的闭上嘴,可是绝没有眼前这种,对方竟然落荒而逃了? 徽媛有些呆愣的看着门口,直到门外传来锦绣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娘娘和殿下吵架了吗?”锦绣一边给徽媛梳头一边问道。 徽媛摇摇头,想到锦绣为何这么问,便开口道,“殿下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脸色不好看?” 锦绣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这才成婚第几日啊,殿下居然就这样了。” 锦绣原本还以为五皇子只是不善言辞,但对自家姑娘还是好的,没想到今日却看到他黑着脸从房间走出来,想到半夜房里还叫了一次水,锦绣忍不住问道,“可是殿下晚上欺负姑娘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问出这种话实在是有些羞涩,但对自家姑娘的担心还是胜过了一切。 徽媛想到昨晚的事脸也红了红,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他大概是昨晚喝多了,起来之后有些难受吧。” 想到昨晚准备的那一壶壶的酒到后来收拾的时候都成了空瓶子,锦绣有些相信了这个理由,但她还是说道,“娘娘若是受了欺负一定不能瞒着我们,我们就算人微言轻也能替娘娘分担一些。” 徽媛点了点头,但却知道这些事是绝不能跟她们说的。 既然事情都已经摊开了,就算原祚不愿意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自己也绝不能就此揭过。 徽媛想到原祚一日三餐都会陪自己吃,便安心的让锦绣替自己梳妆打扮,然后等着原祚过来和自己一起用早膳。 只是她等了许久,等到厨房的菜都上齐了,却仍没有见到原祚过来。 眼见着饭菜都要开始凉了,原祚那边才过来了一个小厮,说是殿下有事让娘娘自己先用膳。 这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徽媛没想到这种结果,眉头紧蹙,连带着看着桌上这一桌丰盛的菜都觉得他们没有平时看起来美味了。 而另一边,原祚正在书房。 他虽是有些刻意的躲着徽媛,但也却是没有闲着。 看着面前跪着的人,他背着手皱着眉头站在床边看着不远处正院的方向。 让人起来后,他才不疾不徐的问道,“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禀殿下,十一年了。” “十一年,我十一岁时你便跟着我了。”原祚声音似有些感慨,“这些年你在西北可有怨言?” 原祚背后的人闻言再一次跪了下来,“奴才的命是殿下救的,就算殿下让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心甘情愿。” 原祚停顿了许久没有说话。 跪在地上的人也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短短时间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他听到原祚说道,“罢了,当初表妹要进京时我不该让你也跟着回来的,现在你是要回西北,还是要去乡下找个庄子安心住着。” 跪着的人知道殿下这是容不下自己呆在京城了,他用力磕了一个头道,“从殿下救下奴才那一刻起,奴才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奴才愿意继续回到西北,为殿下照顾沈老将军一家。” 他当年在宫中被人冤枉险些被打死时,是路过的五皇子救了他,后来还将他带出了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虽说后来他被安排到了西北这个荒凉之地,但地域的荒凉比起人心的荒凉显然要显得不足为道的多。 殿下当初让自己想办法混进将军府时,想到沈将军与殿下的关系,他以为殿下是想多了解沈将军一些,将来好拉拢沈将军,可是没想到到最后殿下问的都是将军府那个还不满十岁的小姑娘的事。 他虽然不解,但也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都巨细靡遗的告诉了殿下,甚至还自作主张的把将军和将军夫人的许多事也说了。 在得知殿下要娶那个他观察了九年的小姑娘时,他一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没想到此刻他竟是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他知道殿下说的安心住着便是真的安心住着,而不是灭口,但他不愿意这样,何况西北那个地方他呆了九年,那里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那里的民风却要淳朴许多,何况那个爱护百姓的沈将军,和那个体恤下人的沈夫人他也是真心敬佩的,而现在他们成了殿下的岳父岳母。 他见原祚不说话再一次跪拜下来,“京城与西北相隔千里,五皇子妃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想必也会担忧自己父母的情况,奴才愿意继续做殿下的耳目,这样若是沈将军他们有什么事,殿下和五皇子妃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不至于措手不及。” 想到前面抓到的那个人诬陷沈将军的事,原祚对身后这人说的话有些动容。 这人从十一年前被自己无意救下,到九年前被派去西北,再到几个月前跟着徽媛回来。 原祚知道他不曾生出别样的心思,何况徽媛那边之所以知道了一些事想必也是因为自己那个奇怪的毛病。 想到这里,他终于答应了下来,“你回去之后不可被人发现身份。” 他说着顿了一下道,“不必事事都禀报,也不必窥探什么,好好照顾两位,若是出了事记得及时报于我。” “奴才明白了。”那人应道。 原祚对着背后挥了挥手,“你准备一番便及早离京吧。” 这人曾经一直混进了将军府的内院,所以原祚从未让他在府里出现过,怕的就是徽媛会认出他,但今早徽媛的话却让他意识到哪怕他不在府里出现,两人同处京城,也难免会因为什么意外碰上。 “是,奴才告退。” 原祚听着身后的人离开的脚步声,从窗户处看着人离开的背影,视线却又不自觉的移到了正院处。 表妹现在应该用完早膳了吧,自己没有陪她吃早膳她有没有不习惯呢,有没有怪自己? 可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第40章 承认 徽媛一个人用完早膳后也没有等到原祚过来, 她想了想干脆取了原祚给她的那把钥匙去了他的私库。 说是原祚的私库,但里面却跟一般人想象的满目珠宝不同,里面东西很杂乱, 有贵重的, 也有街边的小玩意儿。 其中一个很大的花灯看起来十分吸睛。 那个花灯足足有七层, 每层都有七个面,每面上面的图案又各有不同。 徽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灯。 她记得这是有一年中原灯会时一场猜谜比赛的头奖,她当时十分喜欢, 但最后却输了, 可现在这盏灯却出现在了原祚的私库里。 徽媛的眼神一一在房间里的东西上扫过, 最后她拎起那盏花灯回了两人的卧房。 原祚依然没有回来, 且似乎并没有回来的意思。 徽媛也不主动去找, 更没有找人去催, 而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他带回来的那盏灯。慧娘和锦绣见了那灯自然是震惊不已, 只是徽媛也没跟她们多说什么,只说道,“恰好看到府里有便拿了过来。” 娘娘曾经心心念念了好几个月的东西如今这府里竟然有,这倒是天降的缘分了。 慧娘高兴的说道, “这看来是殿下和娘娘有缘分呢。” 如果是以前或许真的可以用巧合、缘分来解释,但现在徽媛却觉得这根本就是有问题的。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把那盏灯转来转去的反复看了一会儿。 然后对旁边的锦绣说道,“你替我把这盏灯送给殿下, 问问他这灯我可不可以拿走。” 锦绣领了命提了那盏足足有半人高的花灯就往书房走去。 原祚一听到下人禀报说娘娘那边来了人他脸色就是一变, 原本想装作自己在忙的样子, 但在听说对方是拿着一盏很大的花灯来的之后他顿了一下,只能说道,“让她进来吧。” 锦绣进来之后直接行了礼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祚看着那盏灯,想到当初自己亲自一根一根的削竹篾做灯的情景,敛下眸说道,“娘娘喜欢便拿去吧,以后这种事不必知会我。” “是,奴婢知道了。”锦绣行了个礼又问道,“娘娘让奴婢问殿下晚膳可要一起用。” 原祚此刻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徽媛,可是想到早膳和午膳他都没过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锦绣得到答案就告退了,而徽媛则在得知原祚要过来后特意将那盏灯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而后便坐在书桌前边写着什么,边等着原祚过来。 等到外面的太阳渐渐落下,原祚掐着厨房上菜的点过来了。 他进来时脸崩得紧紧的,浑身都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目不斜视的直接在饭桌前坐下,生怕徽媛会问他些什么。 但是他坐了一会儿却发现徽媛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一个人在书桌那里写着什么。 原祚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徽媛没反应,一副根本都没察觉房间里多了个人的样子。 原祚见状收回视线,但等了一会儿见徽媛仍是没有坐过来便忍不住又把视线投到了她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饭菜都上齐了,还不过来吃饭在做什么?” 徽媛仍是没有说话。 原祚只能起身走到徽媛身边,想看看她到底在写些什么。 徽媛倒是半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还微微侧了侧身,以便原祚能看的更清楚。 于是原祚一眼便看到了徽媛所写的内容。 开头便是“表哥”两个字。 这是写给自己的? 有什么不能当面说还要用信的方式写给自己? 原祚忍不住又继续往下面看去,可是越看她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什么叫她还有几个月就要及笄了? 她今年不是都十六了吗? 还有她娘已经在给她物色人家了,这不都是去年的事了吗,他记得当初自己刚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摔了一个宫里刚赐下来的琉璃盏。 徽媛见原祚只是看着没有出声,突然停了笔转过身来看着原祚问道,“这封信表哥可熟悉?” 见原祚拧着眉不回答她也不在意,只是说道,“但是昨晚表哥却给我看过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信里的内容也确实是真的。” 原祚闻言心竟然不自觉的慌了一下,他沉默许久,才声音干哑的问道,“这是昨晚我给你看的?” “是啊。”徽媛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只是我印象中并没有写过这封信,所以今日闲来无事便多写了几遍,看看这样能不能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封信。” 自然她是根本想不起来的,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写过这封信,而她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回忆起什么,她只是想让原祚看见而已。 原祚再一次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出这样一封信,也不知道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甚至他连昨晚的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表妹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会害怕吗?会嫌弃自己是个疯子吗? 但是自己不是原本就没有想过要赢得表妹的喜爱吗? 此刻把一切都说出来不是正好可以让她远离自己吗? “我……”原祚张了张口,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 这样说出来之后是不是永远也无法挽回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平安身退,自己和表妹又该如何呢?一如既往的相敬如宾?或者自己甚至可以大方点放她离开? 一想到这种结果,原祚便觉得自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徽媛见状不得不继续说道,“除了这封信之外,表哥还给了我私库的钥匙,今日的那盏灯也是我从私库取出来的,说起来真是巧,我从前灯会的时候就看中了一盏一模一样的灯。” 晚上的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自己派人监视她的事表妹也知道了吗? 那表妹又会怎么看呢? 想到自己不知道在晚上做了多少自己不自知的事,原祚只能艰难开口道,“有件事一直没有跟表妹说。”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徽媛知道事情的真相大概要出来了,她也不催,只安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原祚继续说道,“其实你说的事我并没有印象。” 原祚说到这里闭了下眼睛,睁开后才一口气说道,“我怀疑我得了一种偶尔发作的疯症,发作后我可能会做些什么不寻常的事,但这些我清醒后都会忘记。”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错开了视线,望向门口,静静的等着徽媛的反应,岂料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声音。 原祚以为徽媛是一时接受不了,有些艰涩的开口道,“你若是害怕,我从今天起没有你的允许便不再进这个院子,院外也可以多派几个侍卫给你。” 他说完眼见着徽媛要开口,又赶在她之前说道,“但是我们的婚事是圣旨赐婚,你我还是必须维持夫妻之名。” 自己是个疯的,且身边又有那许多危险,原祚说出这话后,一瞬间觉得自己十分自私,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明明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却又有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他还是选择了自私。 他此刻甚至都不敢看徽媛的表情。 徽媛听完原祚的话却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不能接受,毕竟原祚所说的与她猜测的相去不远,这前前后后三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平静了,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那些信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何对自己的情况如此了解,以及他如果早就在暗中调查自己,那么他又为何一直对自己表现出疏离的态度,甚至反复强调他不喜欢自己。 徽媛想着这些开口问道,“那信的事表哥不知道吗?” 原祚此刻心内忐忑简直是有问必答,他摇头,十分认真的说,“我对此并无半点印象。” 原祚的表情不似作假,但徽媛仍是不能相信,她继续问道,“那私库中的东西呢,表哥看起来对我的事很了解的样子。” 原祚闻言表情似是有些尴尬,就在徽媛以为他会说出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他仍是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并不清楚里面的东西都是怎么来的,只是有时候我想起来进去看一眼便会发现里面多了些东西。” 原祚这话倒也不算说谎,里面有很多东西对他来说确实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只是也有很多是他清醒的时候准备的,但是既然自己的病已经被发现了,他便索性都推给了那个发病的自己,不然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会弄来这些东西。 徽媛怀疑的看着原祚,“表哥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原祚坦然道,“是。” “那看来表哥一直说不喜欢我倒是真的了。” 这个问题让原祚犹豫了,“我……” 他开口却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徽媛却替他说了下去,“还是说表哥是因为自己的病才想与我保持距离?” 原祚知道为了表妹以后能有退路,他此刻应该否认的,可他却控制不住的点了下头。 如果真是出于这个原因,徽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还可以认为表哥这样是为了不伤害自己,但是白天和夜晚的两个人真的可以撇的这么清吗?眼前这个人果真如他所说半点也不知情吗? 徽媛垂下眸思考了一下,问道,“表哥可曾想过治一治这个毛病?” 治?找谁治? 父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表现的恩宠万分,母后对自己又分外冷淡,就连兄长看似和睦,实则也对自己处处防备。 他甚至有时想若是大家都知道他已经疯了,是不是那些算计、防备就都可以不存在了,可他也知道一个疯掉的皇子面临的绝不会是平静的生活,尤其是他的深得圣恩碍了多少人的眼。 落井下石是一件多么能满足人虚荣心的事啊! 所以他不能说,但他也不觉得这对他有什么影响。 徽媛看着原祚不以为意的表情,开口道,“我表姐的未婚夫是太医院院正的儿子,殿下若是愿意,我回门之时可以找表姐问问,绝不会暴露殿下的身份。” 原祚刚刚才隐瞒了徽媛一些事,此时并不想驳了她的意,看着她真挚的眼神,他点了点头。 ☆、第41章 回门 虽然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决, 但原祚的话却让徽媛也没理由再继续问下去了。 吃饭时原祚没了那种故意装出来的冷淡,徽媛也因为把事情挑明而显得轻松了许多,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倒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就这么过了几天, 很快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一大早上徽媛便早早的起来了, 而原祚将事情说开后当日便表示为了徽媛的安全着想他搬到别的房间住。 府里有了上次那个管事的教训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小看徽媛, 只是难为了慧娘和锦绣还以为自家姑娘和五皇子又闹别扭了,只是看着白天两人相处的样子又不像。 徽媛一边让锦绣给自己梳着头,一边对他们说道, “府里的事不许跟外祖母说, 也不许写信和我娘说。” 白天两人相处融洽, 晚上又避免了同床的尴尬, 甚至连她嘴担忧的被人看轻了都没有发生, 徽媛对现在这个状况很满意, 但她这几日听着慧娘的各种劝道, 有些怕她会和外祖母说这些事。 “可是娘娘,你和殿下这些日子究竟怎么了?”慧娘显然不希望他们刚成婚就分居。 面对慧娘的疑问,徽媛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干脆摇了摇头道, “无事。” 然后便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慧娘虽然着急但到底记得自己下人的身份,只能应道, “奴婢知道了。” 徽媛“嗯”了一声问道,“殿下起来了吗?” “应当是起了。” 慧娘的话音刚落下, 徽媛便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原祚进来后看见徽媛还在梳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默默的在一旁坐下等着。 徽媛其实都弄得差不多了, 见原祚过来了,便让锦绣加快了动作。 不过一会儿徽媛便坐到了原祚的面前。徽媛这几日在府里打扮都很随意,今日这样盛装,原祚难免多看了两眼。 这盛装和徽媛成婚当日的辨不出本来面目不同,而是让徽媛本身的美貌更突出了。 原祚看过之后注意到徽媛转头看过来,立即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向桌上的早膳。 大约是考虑到今日是五皇子妃的回门之日,早膳准备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食物,有些还是西北的特产。 徽媛吃着这些,倒是真的怀念起许久没有见过的爹娘来了,爹现在应该知道自己嫁的是五皇子了吧,也不知他如今的心情如何。 原祚看着徽媛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默默的把徽媛喜欢吃的几样往她那边推了推。 一顿早饭吃得颇有几分感怀,以至于两人坐上马车出门时也颇是沉默。 等快到丞相府了,徽媛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路都没有说话的原祚道,“待会儿我会单独找表姐问问你这病症的,就算未来姐夫不能治,我们也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都这么多年了,原祚对于治好自己的病并不是特别执着,他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犹豫了片刻问道,“丞相和大表兄果真酒量不凡吗?” 原祚此刻有些怕自己喝醉了疯症发作。 这事根本就是自己瞎编的,徽媛被问得一愣,在看到原祚似乎颇为担心的神情时,只是尴尬着敷衍道,“没关系,我只是他们的外亲,想必他们不会太为难殿下的,我待会儿跟他们说一下,殿下不胜酒力,想必他们就不会灌殿下酒了。” 回门的时候还要妻子帮自己挡酒? 原祚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道,“不必了,我的酒量也不至于差到不能喝酒的地步。” 徽媛看着原祚信心满满的样子幽幽道,“但是前几日殿下和我喝酒没一会儿就喝醉了,之后还……” 原祚被徽媛说得脸上一僵。 自从把他的病摊开说之后,原祚也问了徽媛许多自己发病时候的事,他知道自己半夜闯入表妹的闺房叫她娘子,还说她怀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还试图过和她同床共枕。 这些其实都是他曾经肖想过却又觉得不会实现的事,没想到那个发疯的自己竟然都对着表妹说出来了。 原祚觉得从脸到耳朵都有些火辣辣的,他咳了一声,故作正经道,“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判断是否属实。” 徽媛听着原祚这话长长的“哦”了一声,其中的意味深长只有当事人能体会了。 原祚顿时觉得心虚,赶紧避开了原祚的视线,眼见着马车停了下来,赶紧转移话题道,“已经到了,想必外祖母他们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丞相一家确实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徽媛刚被原祚扶着下了马车,丞相府的一大家子人便齐齐的对着他们行礼。 “见过五皇子殿下,五皇子妃娘娘!” 徽媛虽然知道这是该有的君臣之道,但还是被这架势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往原祚那边靠了靠。 原祚握紧了徽媛的手对着面前的一群人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众人这才起身。 丞相便向前几步走出来引着原祚往前走,“殿下这边请。” 原祚看着丞相沉稳的样子,想到他一口气喝掉三坛子酒的样子,难免多看了他几眼。 丞相被原祚看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下自己可有失礼之处,在发现处处都妥帖之后才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想对下官说?” 原祚看着丞相,视线又扫过跟在他身后的大公子,开口道,“听闻丞相大人酒量不错?” 丞相实际上就是个三杯倒,只是他平时都不和人饮酒,因此也没人发现,他不知原祚从哪儿听到自己酒量很好的传闻,只是干笑道,“尚可,尚可。” 原祚却以为他这样子是谦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真有几分担心自己待会儿被灌醉了。 他颇有几分深意的看了丞相一眼,道,“到时候还请丞相手下留情了。” 丞相被原祚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只能尴尬道,“不敢,不敢。” 实际上一时之间他根本就没明白原祚在说什么。 徽媛虽然在旁边和外祖母还有外祖母说着话,但却留了几分心思在原祚他们那边,她听着原祚和自己舅舅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一时间也有几分眼晕,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情况。 最终他只能趁着众人不在意的时候悄悄和表哥说道,“殿下不知从哪儿听来了回门之日新女婿酒量越大越好的话,所以待会儿你和舅舅要是和表哥喝酒,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 原祚和丞相说话时李承允就跟在自己父亲身后,他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刻听自己表妹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连忙保证道,“表妹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和父亲说。” 毕竟是当朝最得宠的皇子,何况他本人的脾气也有些喜怒无常,这位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他们怎么也不会主动招惹对方,所以今日众人都只打算和和乐乐的迎接这位表妹回门,根本就没有打算弄什么事,灌酒什么的自然也不可能。 原祚却不知道这些,等到了吃饭的时候,看着端上来的那壶酒还颇有几分忌惮的意思。 等到众人都只是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就结束后,他看着那壶还没喝完的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甚至目光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徽媛。 徽媛对着她笑了笑,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道,“我说过了。” 原祚看懂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庆幸自己不必担忧喝醉之后会发病还是生气表妹竟然如此小瞧自己。 只是徽媛说完这句就继续回头去跟其他人说话了,原祚即使想说什么也没了机会。 他只能闷闷不乐的吃着菜,同时偶尔抬头看着徽媛和一堆女眷相谈甚欢的样子。 徽媛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外祖母说了些她在五皇子府的情况,然后便是和表姐说了会儿话,约好了待会儿吃过饭后要去她那里坐坐。 表姐本身并不懂医术,徽媛也不过是想通过表姐问问那个未来的表姐夫而已,甚至有可能表姐夫还会去问问他爹,那是太医院的院正,想必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案例比一般的大夫多得多。 何况他们这样隔了好几个人问出来,一般人肯定也猜不到原祚的头上。 徽媛将一切都设想好了,用过饭后和原祚说了一声,便跟着表姐去了她的院子。 而原祚在和老夫人说过几句话后也被丞相带去了他的书房。 自己的外甥变成了自己的外甥女婿,丞相一时之间也有几分感慨,不过他到底不是原祚的岳父岳母,所以把他叫过来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让他以后好好待徽媛的话而已。 不过他说完这些话后却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原祚。 这是他那个在西北的妹夫在得知自己女儿即将出嫁时候寄过来的,并标明了一定要在回门的时候给他的女婿看。 丞相其实对自己那个为人处世有些不靠谱的妹夫很不放心,但多年的圣贤之书也克制着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这封信的内容,因此看着原祚在他面前打开了信封,他甚至也跟着紧张起来。 ☆、第42章 多余 将军的一手字人如其名的狂放不羁, 有些甚至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原祚越看脸色绷的越紧,仿佛真的看见了自己岳父在面前训斥自己的样子,无他, 实在是里面1的一字一句都不像是在写信, 而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警告着你。 沈老将军仿佛半点不懂客气为何物,一来就直接说着他女儿多好, 多好,能娶到他女儿是多大的福气,然后就开始警告原祚要是对他女儿不好他就算请不到圣旨也要亲自到京中为他女儿撑腰。 原祚并没有见过这位岳父几面,对他唯一的印象还是幼时见过他抱着表妹。 那时的他虎背熊腰, 看起来仿佛有一座小山那么高,而表妹当时小小的一个,被他抱着,仿佛是误入野兽口中的小羊羔,要不是外祖母拦着,他险些把人从那个野兽嘴里抢下来。 原祚看着信中的内容, 心里竟真的生出一丝面对岳父的紧张来。 丞相怕自己妹夫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一直认真的注意着原祚的表情,眼见着他越看脸色越冷,忍不住问道, “信中都说了什么?” 原祚收起信道,“没什么,都是沈老将军的拳拳爱女之心。” 对方既如此说, 丞相也不便多说什么, 只是想到自己妹夫曾经写信说过的对女婿的要求, 他生怕他在信里也写了这些,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只望殿下能真心待徽媛,未来不管如何也不让她受委屈。” 至于妹夫说的什么不许纳妾,丞相自己都有两房妾室,更不用说一位皇子了,他自觉只要如他般给正室应用的尊荣就足够了。 原祚点头,“我会的,还请丞相放心。” 他说着手指不断摩挲着手中的信封道,“待会儿我给岳父回一封信,还请丞相代为寄出。” 在丞相心里不止是自己妹夫,自己这个外甥也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他甚至都有些担忧原祚写这封信的用意,毕竟他能猜出自己妹夫那封信里必然不是什么好话,只是面对原祚如此客气的语气他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方法。 甥舅两个很快便谈完了话在房间中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丞相干巴巴的说道,“徽媛此刻大约还在她表姐那里,殿下可要先去她出阁前的院子看看?” 原祚曾经去过徽媛的院子,但是那时他还是她的表哥,如今却已经成了她的丈夫,这前后心绪自是不同,他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丞相便让人带着原祚去徽媛的院子。 徽媛的院子和她出嫁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些地方添了几抹亮眼的红色可以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刚办过喜事。 徽媛并没有如丞相所说的在表姐处,而是李云锦来了徽媛的院子陪她。 徽媛已经跟表姐说过了原祚的病症,原祚来时两姐妹正在话家常。 李云锦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先嫁的那个,没想到最后倒是表妹嫁的比自己早,因此在问着她成婚后的事。 “男人是不是成婚前和成婚后对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李云锦也听过一些婆子抱怨自己夫君,甚至她娘也曾抱怨过她爹,因此面对差不多同龄的又是刚成婚的徽媛忍不住就把自己心里的担忧问了出来。 徽媛听到这问题倒是愣了一下,不管是成婚前还是1成婚后表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都是一样的冷淡,倒是这两天事情说清楚后两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 李云锦看徽媛犹豫,脸色立即就是一慌,“难不成真是这样?五皇子表哥对你不好吗?” 徽媛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表姐不用担心。” 说完见李云锦似是不信,苦笑一声道,“表哥原来对我态度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比这还差?” 屋外,原祚正要推门时刚好听见了这话,他神色一愣,收回了要推门的手,静静地站在门口。 门口的伺候的人早就被打发走了,此时只有原祚一个人神色难辨的站着。 他听见屋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道,“不知道当初皇上为什么要给你们赐婚,分明五皇子表哥看起来也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自己当初确实是故意装出不乐意,甚至有些反感的样子,因为这样对表妹来说才是更安全更好的,可是此刻听见徽媛无奈的说着自己当初的态度时,他一瞬间心里生出了愧疚。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承受自己的冷待。 原祚觉得他此刻有些想离开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 就在他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又听到里面传来徽媛的声音,“其实表哥如今对我比过去好多了。” 原祚再一次愣住了。 表妹竟然觉得自己对她好,这是为了安抚和她说话的人还是出自真心? 原祚的手情不自禁的又放到了门上。 “他……”徽媛话说到一半就听见了开门声,她下意识的顺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等看清开门的是谁后,想到刚才两人在说的话,姐妹两个一时间神色都有几分不自在。 原祚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十分自然的说道,“原来云锦表妹也在。” “是,陪表妹说说话。”李云锦神色有几分尴尬。 “哦,多谢云锦表妹了,呦呦这几日在府里还经常和我说起在这里的事。”原祚说着竟然还轻轻的笑了一下。见惯了原祚面无表情的样子,李云锦此时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徽媛,心想,难不成成婚真的对人影响这么大,居然都让这位表哥学会笑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她赶紧回道,“没有,表哥言重了,都是应该的。” 她说完抬了一下头,只见这位表哥的实现早已透过她落到了她身后的表妹身上,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碍眼。何况她也实在是不愿意和这位表哥多待,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徽媛,便对着原祚说道,“表妹独自一人进京,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们即是她的亲人,这些都是该做的,如今表妹能有表哥护着,我们也都放心了。” 李云锦表面上说着放心的话,实际上话里透出的却是让原祚好好待徽媛的意思,原祚听懂了,他认真道,“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不会让我的妻子受欺负。” 徽媛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嗔道,“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原祚听了徽媛的话不高兴了,问,“你这是不相信我?” 李云锦听到原祚的话放了些心,但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又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多余,她连忙说道,“我相信表哥能做到的,表妹不必生气。” 见自己这话说完两人都看了过来,她便顺势说道,“我在这里也待了不少时候了,我自己那边还有事,便先走了。” 两人刚刚话都还没说完,这对徽媛来说有些突然,只是她看着面前的表哥,也知道就算表姐不走,她们也不可能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于是她也没打算勉强,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到原祚说,“既如此,那就不多留云锦表妹了。” 徽媛,“……” 李云锦,“……” 好歹也要客气一下吧。 不过她想到这位表哥一向的行事作风,顿时又觉得还是不客气比较好。 她把视线转向徽媛,“表妹跟我说的事我会替你问问的,一有结果便告诉你。” “有劳表姐了,倒是也不着急,只是偶然见到觉得有些稀奇,又想到家中有人懂,便突然起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徽媛笑眯眯的说道,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问。 李云锦却被徽媛一句家中有人弄得红了脸,她嗔了徽媛一眼,又被她调侃的眼神弄得更不好意思了,这样一来倒是也没怀疑些什么。 原祚等徽媛把人送到门口回来才问道,“什么事,你跟她说我的病了?” 徽媛摇摇头,“我说了不会让人知道的,只是大概说了一下殿下的病症而已。” 原祚看着徽媛,“你为何对此如此上心,还是你接受不了我的病?” 徽媛不知原祚为何就想到这个了,她懵懵的看着原祚,“有病不是就该治吗?” 这个理由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原祚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 他也不知怎么了,在看到表妹如此着急的想要治好他的病时,他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便是表妹其实是不能接受他的病的,若是自己这病治不好呢?若是自己这病真的治不好表妹真的不会在意吗?还是说她其实…… 想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若是治不好呢?” 这次徽媛倒是没有犹豫的回道,“治不好就治不好,总是要试试的。” 徽媛其实也不是非要治好原祚不可,毕竟不论是哪个表哥对她都还不错,尤其是晚上那个甚至还有一手好厨艺,她真的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病就该治而已。 原祚对徽媛的话没有说什么,而是异常突兀的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第43章 拦轿 他对自己好吗? 这话一问出来徽媛第一反应是怀疑他听到了自己和表姐说的话, 于是她没有回答, 而是看着原祚问道,“表哥是何时过来的?” 原祚倒也不否认,直接承认了自己听到的话,又问道,“你觉得我哪里对你好?” 说实话,原祚在进来时自己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都不曾想起哪里曾对她好过,尤其是想到当初退婚时的那些流言, 他更是知道其实自己很多处置方法都太过武断了。 徽媛也被问住了。 如果说眼前的表哥对她如何, 那只能说时不坏而已,就算这几日两人相处的融洽了一些, 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挑出来说是他对自己好的。 她刚才是想和表姐说什么? 说他看见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会亲手做给她吃?还是说表哥有一个私库放得满满的都是她想要的东西? 徽媛此刻才突然发现她刚才想跟表姐说的竟然都是晚上的表哥替她做的事。 那么眼前这个呢? “我……”徽媛迟疑了许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原祚见状也沉默下来。 徽媛不想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又陷入僵持, 想了一会儿说道, “表哥让人去街上替我买臭豆腐,还找了那么多做菜好吃的厨子,这些徽媛都很感激。” 臭豆腐?厨子? 原祚一下子就想到了疯症发作时的自己,据表妹说自己当时亲自给她做了份臭豆腐,比起找人去街上给她买一份, 这个应该更有诚心吧。 表妹会因为买了一份臭豆腐而铭记在心, 那做了一份呢,她是不是记得更深刻? 虽然知道这都是同一个人,但想到表妹对另一个自己感情更深时, 他还是觉得心情十分糟糕。 于是一时冲动他就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发疯时的我对你更好?”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 但徽媛却没有承认,而是说道,“这不都是都是表哥自己吗?” 的确都是自己,但原祚就是看另一个自己不顺眼,他突然就说道,“云锦表妹那边若是有办法就赶紧试试,我都可以配合。” 徽媛,“啊?” 明明不久前态度还十分消极的人怎么突然就积极起来了? 原祚说道,“你说的对,有病就是应该治。” 徽媛,“哦。”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变脸也太快了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表哥想明白了就好。” 原祚“嗯”了一声又说道,“尽快。” 晚上的自己和表妹孩子都有了,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个他就想起自己甚至都还没和表妹洞房,一时之间看着徽媛的眼神便有些幽幽的。 徽媛被原祚看的莫名其妙又觉得身上凉凉的,只是挂起笑容说道,“知道了,我会同表姐说的。” 只是再快也不可能今天出来结果,两人等到了太阳西斜时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五皇子府和丞相府就隔了两条街,若是一路坐马车回去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只是他们这马车走到半路就被拦住了。 只听外面的人说道,“这不是五皇兄的马车吗,不知皇兄可在里面?” 众所周知,今日时五皇子妃回门的日子,这条路又是去丞相府的必经之路,外面的人问这种话着实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原祚显然并不打算理他,他直接对着车夫说,“不必管,直接走。” 外面的人见状直接骑着自己的马拦到了原祚的马车前道,“五皇兄为何这么急着走,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他说完“啧啧”了两声道,“我听说最近有一对老夫妻到处在找自己的儿子,而据说他们的儿子就是被典狱司的人带走了,不知皇兄听说了没有?” 外面的人说得肆无忌惮,原祚终于忍无可忍掀了帘子道,“原仲,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太逍遥了?” 原祚□□裸的威胁让原仲面色一僵,想到他行事毫无顾忌的前科,他心里也退缩了一下,不过想到自己手里握住的把柄,他又有了底气,“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偶然听说那对老夫妻的事觉得他们可怜罢了,我觉得他们都是本分老实的人,皇兄若真的抓错了人,便赶紧把人放了吧。” 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说原祚抓错了人,这显然就是想败坏原祚的名声,徽媛见原祚似乎半点不打算辩解的样子,隔着帘子出声道,“还请六皇子慎言,六皇子自己也说了你这是听说的,先不说这消息属不属实,就算真有这么一回事,又如何能判断他们的儿子是被典狱司抓了呢,何况六皇子殿下开口便是夫君抓错了人,未免有故意栽赃的意思,栽赃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虽然看不见人,但原仲能挑着这种时候来,自然也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这么牙尖嘴利,尤其是那句“夫君”更是显得是在打他的脸。毕竟他不仅动过求娶对方的心思,甚至还当着她的面表现过这种态度。 原仲的脸色一时之间难看的要死,但徽媛的话又将他未出口的那些话堵在了嘴里。 和他相反的是原祚突然变好的脸色。 他返回马车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徽媛眨了眨眼,“什么?” 原祚,“你刚才叫我夫君?” 表妹从嫁给他到现在不是叫他殿下就是叫他表哥,现在却叫他夫君,而且刚才的话也是在维护他吧。 原祚一时之间甚至觉得外面的原仲都顺眼起来。 “哦,是。”徽媛回过神来说道,“你不就是我夫君吗?” “对。”原祚语气轻快,“所以你以后也大可以这么叫。” 徽媛,“……” 徽媛道,“好。” 原祚心情好,顿时也不想跟外面那个蠢货计较了,他对着原仲说道,“听见我娘子的话了没有,不想被父皇叫去训话的话还是赶紧滚吧。” 徽媛听着原祚脱口而出的“娘子”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不过外面的六皇子还在不服气的叫嚷,因此原祚没有注意到徽媛的表情。 只听外面的人喊道,“原祚,你别以为父皇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迟早有一天父皇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原祚面无表情道,“但是我现在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你……”原仲指着原祚,一张脸涨的通红。 原祚见状,又回了马车,打算让车夫绕过原仲直接回府。 但就在此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五弟和六弟这是在做什么?” 被点到名的两人纷纷抬头向声音所在地看去。 ☆、第44章 阿祚 来人也是坐的马车, 他似乎是恰巧从这边路过, 掀开马车帘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原祚他们这边。 等两人看清了这是谁之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原祚还好,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皱起的眉头表明了他对来人不是很高兴,而原仲则更直接,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他问道,“二皇兄怎么也过来了?”不管原祚和原致的实际关系怎样, 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何况原致平时还表现的对原祚颇为宽容,所以在看见原致的那一刻, 原仲就认定了他们兄弟怕是要一起对付他了。 他问完不等原致说话就直接说道, “我路过这里看见五皇兄的马车不过是想打个招呼, 没想到倒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原致闻言先是对原仲微微笑了笑道,“我也是恰好路过。” 然后又抬头看向原祚似乎是想等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原祚看着原致,眉头紧锁,问,“你现在不是在禁足吗?” 原致的笑容僵住了, 上次他被人污蔑后确实被禁了足, 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皇上做做样子而已,因此他在府中待了一个月后便如常活动了,但是若要计较起来, 他这样确实是算违背圣旨。 原致顿了一下, 才笑得有些勉强道, “是母后找我有事,我进宫了一趟,没想到回来刚好看到了五弟和六弟。” 到底是习惯了原祚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原致很快便恢复如常的问道,“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到底是亲兄弟,被这样下了面子还是向着自己弟弟。原仲看着原祚,面色阴郁。 但原祚却没有如他所想的要向原致告什么状,而是调理一下眉,随意的说道,“就是他说的那样,他拦住我的路了。” 原致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们好好说话就行了,何必在这里拦着百姓的路呢?” 这条路一边通向的皇亲贵胄的府宅,一边通向的是高官大员的府宅,根本就没百姓会经过。 原祚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周围,道,“哪里有百姓?” 原致又一次被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就算如此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原祚“哦”了一声,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原仲在旁边见自己被忽视的彻底,不高兴的说道,“二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兄的脾气,你看他连对你都是这态度,可想而知平时是怎么对我们这些兄弟的。” 原致看向原仲,“哦,是吗?那六弟是想如何呢,我让五弟给你道个歉?” 原仲看了一眼原祚,他敢保证他这一刻给自己道歉,下一刻就能找个什么由头把自己拉到典狱司溜一圈。 他脸色变了一下,才说道,“不用了,就当我今天不自量力了,谁叫人家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呢,我这种的怎么敢让他道歉。” 原祚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倒是原致在旁边眼神有些幽暗,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道,“阿祚只是天性如此,并没有要故意表达些什么,还望六弟不要介怀。” 原本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原祚,在听到“阿祚”这个称呼时,脸色终于变了。 作为一个皇子,他的本名原祚很少有人叫,而亲近些的会叫他的字,像外祖母就一直叫他怀远,但是他的字却是开蒙之后父皇给他取的,而在这之前母后一直叫他“阿祚”,兄长也随了母后一起叫“阿祚”,只是随着父皇对他的宠爱表现的越来越厉害后,他就很少能听到这个称呼了。 原祚抬头看向原致不知道他突然喊出这个称呼有什么意图。 但原致却神色如常,仿佛这不过是说顺了嘴的习以为常。 他见原祚看向他还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原仲看着原致那仿佛带了面具一般的笑容,摇了摇头,他也没心思再跟原仲闹,直接说道,“你们要是还想聊天就随便聊吧,我回去了。” 聊天? 他们哪里是像聊天的样子? 原仲张嘴又想反驳,但原致却比他先开口道,“你今日陪着弟妹回门,想必弟妹也累了,是该早些回去休息。” 他说完让人往旁边让了让,还用眼神示意原仲也让开。 原仲被他一看,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两步,等人走了,他才对着原致冷笑着开口道,“不愧是一母同胞生出来的,只是你也不看看人家领不领情。” 原致脸上笑容不变,“我要是你就绝不会惹他,不然你猜父皇知道了,是向着你,还是向着他呢?” 一听这话,原仲脸色一边,最后他只能咬着牙说道,“我看你们还能仗着这份宠爱得意多久。” 说完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原祚离开的方向,带着一脸的气愤策马离开了。 原致没有理会原仲,他也看着原祚离开了方向,喃喃道,“是啊,阿祚,你能仗着这份宠爱得意多久呢,明明我是你的皇兄啊。” 他说这话时眼神幽暗,但很快脸上又挂上了他那副习以为常的笑容。 此时早已离开的原祚却完全不关心在他离开后那两位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从上马车起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 徽媛看着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十分安静的坐在一旁,充分体现了她不想打扰的心态。 直到一直回到府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等两人进了府里后原祚也是直接往书房走的。 徽媛见原祚这副不对劲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要不要先用晚膳?” 原本回府就已经近黄昏了,又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早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刻,原祚被徽媛这么一提醒,似乎也终于想起了这件事,他脚步顿了一下,转回了和徽媛相同的方向,道,“先用晚膳吧。” 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但原祚却几乎连筷子都没动,徽媛见了,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祚看着徽媛关心的样子,突然就有一种托盘而出的冲动,他张了张嘴道,“你说……” 但是看着徽媛真诚的眼神,他话刚一说出口就顿住了。 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被原仲弄得有些烦。” 徽媛知道这绝不是真实的理由,只是他们如今也没有到她可以随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份上,见原祚不愿意多说,她也只能“哦”了一声,见他不怎么吃饭又夹了几筷子菜给他。 原祚把徽媛夹的菜都一口一口的吃干净了,等吃完后,他放下碗筷站了起来道,“今晚我有公务要处理,可能会晚些回来,你不必等我了。” “好。”徽媛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殿下注意身体,也不要熬得太晚了。” 原祚看着徽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就离开了。 徽媛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这份不寻常是和刚才二皇子还有六皇子的事情有关,只是她想了一遍也没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最后只能放弃了思考,喊了人来把桌子收拾了。 徽媛觉得自从原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后她就总也睡不好,所以她现在是分外珍惜每天的睡眠时间,因此原祚让她不必等,她就真的没有等,早早的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直到半夜被叫醒的时候,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没有等原祚这件事做的分外明智。 没错,是被叫醒。 也许是习惯了原祚总是半夜出现,也许是因为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少了很多防备之心,这次徽媛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时也不过是往旁边翻了翻身,让了个位置出来,但随后她便听到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喊,“表妹,表妹,表妹……” 一副不把她叫醒不甘心的架势。 徽媛迷迷糊糊又带着几分好梦被搅醒的不满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自然毫无意外是原祚。 只见他对叫醒徽媛这件事,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愧疚之心,见徽媛醒了,甚至直接没头没脑的不容拒绝道,“叫我一声阿祚。” ☆、第45章 生一个 叫他一声阿祚? 徽媛一时没反应过来。 原祚见徽媛没反应又固执的重复了一遍, “叫我一声阿祚。” 说着他脸上竟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委屈? 徽媛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但原祚的样子确确实实是委屈的, 只听他又说道,“连你也不肯对我真心了吗?” 徽媛,“???” 这和真心有什么关系? 徽媛见原祚一副她不叫就不罢休的意思,只能叫道,“阿祚?” 只是她刚一叫完就被原祚抱住了, 而且越抱越紧。 徽媛,“……” 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只能推了推原祚, 如实说道,“表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徽媛似乎感觉到原祚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后他抱着徽媛的手就松了松,但依旧没有松开。 他把头放在徽媛的肩膀上, 说道,“不要叫我表哥, 叫我阿祚。” 徽媛,“……” 她知道这副不正常的模样一定是晚上那个表哥又突然出现了,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们那个莫须有的孩子已经出生了,而且此刻正抱着她, 她只能又叫了一遍阿祚, 还下意识的轻轻地, 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原祚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意思, 只是安静的靠在徽媛的肩膀上。 徽媛刚才睡得正熟, 这样一安静下来她顿时又犯困了,拍着原祚背的手力道也渐渐轻了下来,此时就听原祚又突然出声道,“小时候我母后和兄长最喜欢叫我阿祚。” 小时候? 徽媛从未听人提起过原祚小时候的事,仿佛他生来就是如此不近人情,又行事无常,此刻听他说起这三个字,她顿时就精神了不少。她原本以为原祚今晚特意跑过来让自己叫他“阿祚”是跟上次非要自己叫他“祚哥哥”一样的,但现在看来这居然是和他小时候的事情有关吗? 她接话道,“是吗,那现在呢?” 原祚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声音闷闷的说道,“皇兄今日也叫了?” 今日?是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吗? 当时他们兄弟几个在那里说着话,徽媛只注意着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却没有留意到一个称呼。 但是原祚说今日也叫了,这意思是说已经很久没叫了吗? 徽媛刚想问就听到原祚继续开口解释道,“自从父皇亲自给我起了字,又经常把我叫去御书房后,母后和皇兄就不怎么叫了。” 一般人起字都是刚开蒙读书时,那时候原祚应该还很小吧,然后他就突然发现一直疼爱他的皇兄和母后开始疏远他了。 徽媛想到一个三四岁,最多四五岁的孩子高高兴兴的跑去母亲的寝宫,结果却发现母亲甚至连他的小名都不愿意叫了,她一瞬间就有些心疼。 其实原祚并没有说皇后和二皇子疏离了他,仅仅是说了他们不再愿意叫他的小名,可是一想到皇后和二皇子那一直让她奇怪的态度,她几乎是立刻就有了这种猜测,她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为什么?” 原祚沉默了,他想说她的皇兄大概是嫉妒他,他的母后大概是偏心皇兄,但这两个人都是他的至亲,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在背后说些诋毁他们的话。 他想跟他们说父皇叫他去御书房并没有辅导他的课业,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他一些小人书看,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都觉得被单独叫去御书房,可以和皇上单独相处那么久就是一种恩宠。 原祚没有回答徽媛,而是说道,“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我们两个都要好好陪着他,我教他骑马射箭,你教他读书认字,我们都好好的。” 这怎么又说到孩子了,她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徽媛看原祚说得十分认真的样子突然担心起要是十个月之后她根本生不出孩子,这个表哥会不会发疯。她只能尴尬道,“学这么多会不会太累了?” “他觉得累那就不学了。”原祚说道,“反正我们只生这一个,以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生这一个?”徽媛有点吃惊,大家都讲究多子多福,尤其是皇室,恨不得能生一堆继承人才放心,但现在原祚说只生一个? 原祚点头,肯定道,“只生一个!” “一个会不会有点少?” 倒不是徽媛愿意生,她爹娘也就生了她一个,但到底世风如此,她娘也不止一次动过要再生一个念头,只是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她爹被吓到了,死活不同意让她娘再生了,只是现在原祚又没有被吓到,怎么就如此坚定的只生一个了,他就不怕别人会说什么吗 ? 原祚听了徽媛的话却是摇摇头道,“一个就够了,一碗水不可能端平,再生一个,总会有一个人会觉得受冷落的。” 若是父母处理的好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吧,徽媛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突然又想到了原祚刚刚说的话,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 虽然不知道皇后到底对原祚的感情如何,但很明显她是对二皇子更为亲近的。 想到这里徽媛下意识的就应了一句“好。” 原祚听了徽媛的话手绕到前面,放到徽媛的肚子上,嘴里还说着,“孩子在你肚子里乖不乖?” 徽媛,“……” 乖什么乖,徽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个两个的,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孩子好吗? 一时间她觉得原祚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似乎有点烫人,她弓着身子缩了缩肚子,想躲开原祚的手。 但原祚的手却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徽媛,见徽媛动还问道,“是不是孩子在闹你,肚子不舒服了。” 闹什么闹?先不说她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就算有,按他的说法也不过才三个月,三个月的孩子估计在肚里还什么都没有,怎么闹,徽媛觉得现在是孩子他爹在闹。 她尴尬道,“孩子还小,不会闹。” “哦。”原祚语气还颇为失望,他问道,“那什么时候会闹?” 估计这辈子都不会闹了,因为根本就不存在! 徽媛只能干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还要再等等吧。” “那好吧。”原祚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徽媛,“……” 真是委屈死你了。 徽媛看着原祚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顿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明明刚才还因为他那副委屈的样子心疼了一下的,但现在看他口口声声的说着那个不存在的孩子时,她又十分心累。 天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孩子的,关键和眼前这个人也解释不通。 她想了想只能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怀上这个孩子的吗?” 原祚瞪了徽媛一眼,脸顿时就红了一片,“这种事怎么能拿到台面上说。” 我…… 徽媛努力劝自己保持微笑,继续道,“我不是问方法,我是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谁会问你做了什么才会怀孕的,她想知道的是他到底为什么会以为她已经怀孕了,成亲的事他已经说过了,但怀孕,她分明记得第一次在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提起这件事事呢。 原祚这下听明白了,但他的脸似乎更红了,只听他说道,“还不是你说的想要个孩子了,我为此还……” 原祚说到这里就不说了,留下一脸懵圈的徽媛,你为此还干嘛了,难道吃壮-阳-药吗? 不对这怎么又变成自己的锅了,我想要孩子? 徽媛觉得表哥的想象力真的不是一般的丰富,对,要是不丰富,他也不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完成了成婚生子这一系列的步骤。 想到这里,徽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表哥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她印象当中认识这位表哥是在前几个月外祖母的寿宴上,但现在这位表哥认识自己要比她早的多,甚至都早到了她刚开始读书习字那会儿,但按道理那时她在西北,表哥在京城两人根本就不可能认识。 原祚听到徽媛的问话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责怪的看了她一眼道,“要叫我阿祚。” 徽媛,“啊?” 还能不能行了。 行吧,叫就叫吧,徽媛想到其中的缘由,顿时就觉得这种小事还是答应他吧。 她换了个称呼又重新问了一遍,“那阿祚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呢?” 原祚继续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她,“表妹竟然都不记得了吗?” 我难道应该记得? 说不定你说出来的事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呢,我怎么记得。 徽媛只能干笑道,“大概是那时候年纪太小了。” 原祚盯着徽媛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有可能。” 徽媛微笑的看着原祚,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只听原祚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可喜欢我了,每次宫宴都要跟我坐在一起。” 徽媛一脸慈母笑容的看着原祚。 你是欺负我回京城少吗,宫宴上的坐席明明都是安排好了的,我怎么能每次都要求跟你坐一起? 而且徽媛记得自己三岁就离京了,所以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说要坐哪里就坐哪里。 但原祚似乎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还继续说道,“你那时候可能吃了,我喂你的动作稍微慢一点你都要闹。” 额……这个倒像是自己的作风。 徽媛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起原祚是不是说的真话了,但是自己真的可以随意坐吗? 徽媛问道,“宫宴的座次不是都是安排好了的吗?” 原祚被问得一顿,然后又理直气壮道,“你刚好就坐在我的旁边,但你每次都要往我位置上跑,非要我抱着你。” 他说完又看了徽媛一眼,问,“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徽媛努力想了想,她能记起的最早的事情都要到五岁的时候。 她抬头对上原祚的眼神摇了摇头。 原祚顿时似乎更理直气壮了,“每次你都坐在我怀里让你喂你,一场宫宴下来,我几乎都没有吃。” 徽媛记不得了,但想想让别人饭都吃不上却是一件十分罪恶的事,她只能道歉道,“对不起,我那时候不懂事。” 原祚大方道,“没事,你现在都嫁给我了,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徽媛,“多谢表……阿祚。” 我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说完看着原祚的表情,心里一直萦绕着这个想法。 ☆、第46章 起夜 原祚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是在听到徽媛又要叫他表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好在徽媛及时改了过来, 他的那点不高兴也很快消散了。 徽媛看着他这样子,顿时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见原祚说完话后手还是一直放在她的肚子上只能说道,“表……阿祚,那个手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我想和孩子多相处一会儿。”原祚的声音还有些委屈巴巴的。 徽媛,“……” 相处个鬼, 你这样只能跟我的肚子多相处,根本就没有孩子。 徽媛只能身子往后推了推, 用劝道小孩子的语气道,“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 就算要多相处,也该让孩子睡觉对吧, 不然孩子该说你这个爹不疼他了,到时候说不定就不喜欢你了。” 原祚一听这话立即就松开了手, 眼睛瞪着徽媛的肚子,貌似威胁道,“他敢!” 徽媛微笑,再微笑…… 原祚只能收回了视线, 有些讪讪的说道, “好吧, 确实该睡觉了。” 原祚说着就要下床去柜子里拿被子在地上铺起来。 这场景这几天似乎已经见了很多次, 但不知为何, 徽媛想起他大半夜跑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叫他一声“阿祚”她心里顿时就有些难受。 堂堂一国皇子,别人都以为他顶着皇上的宠爱活的无法无天,肆意潇洒,但谁知道他连想听一下最亲的人叫他一声小名都成了一种奢望呢。 何况如今天气这么冷,就算屋子里有地暖,这种时候睡在地上也是凉的吧,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甚至后来还主动把这个房间都让给了她,可是这明明就是他的府邸。 想到这里徽媛轻声对着原祚道,“你抱一床盖的被子过来就行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徽媛想到以前的情况,为了避免他又说出什么气人的话,干脆不等他开口就继续说道,“我们什么都不做,一人一个被窝,反正床也够大,一人一个被窝都碰不到一起的。” 原祚原本要说得话都被堵住了,只能应了一声,然后十分听话的抱了一床被子到床边来。 他就这么抱着被子站在床边,似乎只有等徽媛开口了他才敢上床一样。 不得不说,晚上的表哥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十分听她的话,这可比白天那个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一切全靠她猜的样子好多了。 徽媛见状,问道,“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原祚抬头看了一眼徽媛,轻声答道,“外面,这样方便照顾你。” 徽媛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照顾的,要不是最近经常被原祚闹醒,她一般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的。 不过原祚这么说了,她就往床里侧移了移,把外侧让了出来。 原祚一眼不发的把被子放到外侧铺好了,然后脱了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不知是因为拘谨还是他本身习惯如此,徽媛只见他就这么平平的躺着,眼睛是对着床顶的,甚至透过被子还能看出他两只手应该是交叠平放在腹部的,这样子倒不像是在睡觉,而是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徽媛看了一眼,见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忍不住也看了一眼。 除了红了点,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她又看了一眼原祚,只见他还是盯着头顶。 徽媛忍不住问道,“是床帐上有什么吗?” “嗯?什么?”原祚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徽媛在说什么。 徽媛只能再说了一遍,“我看表哥……阿祚,一直看着头顶的床帐,是床帐上有什么吗?”他刚才根本就没看床帐,只是盯着这个方位在发呆而已,此刻被徽媛问的下意识的也仔细看了一眼床帐才说道,“没什么。” “那表……刚才在看什么?” 原祚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不是该睡觉了吗?” 徽媛看着原祚似乎表情有些僵硬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表……阿祚是在紧张吗?” 原祚一听这话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 徽媛看看他崩的紧紧的脸,和仿佛有些红的耳朵,没有揭穿他,只是说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嗯。”原祚低声应了一句又说到,“睡觉。” 说完他仿佛以身作则似的,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徽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连呼吸的频率似乎都一模一样,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只是大概是和原祚说了太久的话,她的那阵困意已经过了,她闭着眼睛好一会儿都没有半点想睡的意思,反而是小腹处升起了一股尿意。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对方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姿势,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熟了。 徽媛轻手轻脚的掀了被子,小心翼翼的从原祚身上跨了过去。 在隔间解决完,她又以同样的姿势爬了回来,只是大约她掀被子的时候没有放好,她刚跨过一只脚,打算伸另一只脚时,就一个不稳扑了下去。 就在她心惊胆战的以为会磕到原祚身上时,突然有一双手伸出来撑住了她。 两人就这样就着这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四目相对着。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原祚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怎么不好好睡觉。” 这个姿势简直让徽媛尴尬的无地自容,她结结巴巴道,“起……起夜。” 说着她就想翻身躺到一边去。 只是她忽略了原祚以这个姿势撑住她并不轻松,她这一动,原祚手上的力道顿时就是一松,然后她就光荣的扑倒了原祚身上,她的嘴还磕到了原祚的下巴上。 这感觉…… 徽媛顿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原祚见状也顾不上别的了,立即就伸出手揉着徽媛的嘴道,“怎么了,是我不好,是不是很疼,都怪我的下巴太硬了。” 下巴太硬是什么理由? 他这是在哄孩子吗? 徽媛自觉自己还没有这么幼稚,她的嘴说不出话来,于是就瞪了原祚一眼。 只是她如今眼睛红红的,这样一瞪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原祚的手指揉着徽媛的嘴巴,觉得指尖的触感是那样的柔软,他的眼神也渐渐的不对劲起来。 ☆、第47章 治病 徽媛只觉得原祚揉着自己嘴巴的手越来越轻柔, 等他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原祚的脸已经放大到了她的眼前。 然后嘴上便传来温热的触感。 徽媛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原祚的嘴唇贴着徽媛的嘴唇碰了碰,声音低哑的喊道,“呦呦。” 刚喊完便轻轻咬了一下徽媛的嘴唇。 “唔……”徽媛吃痛, 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原祚趁机把舌头伸了进去。 他的舌头在里面攻城略地, 流连忘返,见徽媛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他伸出一只手覆在了徽媛的眼睛上。 眼睛失去光明让徽媛其他的感官更加敏感。 原祚的舌头在她嘴里像是引诱,又像是讨好,强势又不失温柔, 徽媛被吻得渐渐软了身子, 甚至无意识的迎合了一下。 原祚得到徽媛的回应顿时更加激动了起来,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在憋着气了, 他才松开了嘴,然后又沿着她的下巴一点点往下吻去。 徽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只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点痒痒的,但身子又感觉有点轻飘飘的, 似是舒服,又似是不满足。 直到胸前一凉,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的上衣已经被拨开了, 原祚的嘴正停在某处柔软的地方。 现在这情况…… 徽媛下意识的就挣扎了起来。 原祚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声音隐忍, “呦呦……” 他有些难耐的动了一下。 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徽媛还是感觉到了某处异样。 在明白那是什么之后,一种涌上来的羞意让她下意识的推了原祚一下,滚到了一边。 原祚此刻并没有用力,徽媛很轻易的就推开了他,但他看着徽媛,神情十分痛苦。 他又一次喊道,“呦呦……” 虽然知道这种事以他们这种关系迟早都会有,但徽媛此刻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尤其现在这个表哥和白天那个还不一样,到底哪个才算是她的夫君呢? 就算两人分明是同一个,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奇怪。 原祚似乎是看出了徽媛的犹豫,他也不再逼她,尤其是动作突然停下来后,他也清醒了一点,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表情顿时就变了一变。 只是理智是可以找回来的,但身体的反应却是一时之间控制不住的,他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燥热,尤其是自己最喜欢的人还衣衫不整的躺在他身边,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原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他的视线在徽媛身上扫了一圈,就在徽媛被看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想钻进被子里的时候,原祚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慢慢的握着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被子里。 徽媛的手刚一碰到那处,立即就下意识的往后缩,却被原祚按住了,他表情痛苦的说道,“呦呦,帮帮我。” 徽媛不动了。 …… 好一会儿之后,徽媛忍无可忍的说道,“好了没有。” 原祚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闷哼一声。 徽媛赶紧趁机把手缩了回来。 原祚缓了一会儿,才起床替徽媛用热水绞了干净的帕子擦手。 徽媛揉着自己差不多快废了的手,几乎没眼看自己这只已经没了清白的手。 她自己取过帕子匆匆擦了几下,然后又把帕子赶紧递给了他,“刺溜”一下赶紧缩回了自己的被窝里,还蒙上了头,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原祚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把帕子扔在一边,也翻身上了床。 只是这次他不再是平躺着了,而是侧身对着徽媛这边,甚至隐隐的呈现出一种包围着徽媛的姿势。 徽媛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心脏“砰砰砰”直跳,生怕原祚还会有什么动作。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原祚有什么动作。 到底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心力交瘁的劳动,徽媛渐渐的眼皮就落了下来,她又撑了一会儿,到底是撑不住,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原祚一直睁着眼盯着徽媛这边,在听到身边的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之后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的掀开自己的被子盖了一半到徽媛身上。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徽媛被子对着她的那一边也掀开了,手慢慢伸了进去…… 第二日,徽媛一醒过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后在一看,她和原祚两人正亲密相拥着睡了一晚上,自己甚至似乎还在他胸口留下了印子。 徽媛,“……”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徽媛一醒原祚也醒了,他看着眼前的情况表情也有些懵。 自从两人说开以后,他们一直是分房睡的,而且昨晚他也记得他一直在书房。 只是比起徽媛的一脸震惊,他的表情要显得平静许多。 他甚至姿势都没有换,还是维持着这个抱着徽媛的姿势,低着头问道,“是不是我的疯症又发作了?” 徽媛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正常的表哥,忍不住就想起了昨晚那双失了清白的手,一时间脸色就红了一片,然后有些嗔怪的瞪了原祚一眼。 原祚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很快他便闻到了一些昨晚没散干净的味道,看着徽媛的表情,他脸色立即就变了。 他声音艰难的问道,“昨晚……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些什么?” 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这味道代表着什么他却不可能不知道,一想到昨晚发了疯症的那个自己有可能已经对表妹…… 原祚觉得自己的眼神恐怕都有些狰狞,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让自己没有露出咬牙切齿的感觉。 问完这句,他就紧紧的盯着徽媛的表情,生怕她点头。 徽媛也察觉到了原祚的紧张,一想到两人记忆是不互通的,徽媛那种别扭的感觉总算是减轻了一些,她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慢声说道,“只是……用手。” 用手? 虽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但一想到自己和表妹连同床共枕都没有过,哦,不,今天就是相拥着醒来的,但那也一定是发疯的自己做的好事。 想到这个,原祚心里就酸的冒泡,甚至要是有可能的话,他都想把那时候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顿。 他顿了顿,语气十分严肃认真的说道,“你表姐那里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徽媛,“啊?” 话题跳跃太快,徽媛一时没回过神来。 原祚又说道,“要是那边不行,我再派人去外面寻神医也是一样的。” “这个……不太安全吧,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徽媛有些犹豫的问道。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积极了,昨天就说要尽快,今天竟是一副一刻也等不得的样子了,可是不是明明刚和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治不治都没什么关系的样子吗? 徽媛弄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只能劝道,“表姐那里不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只是让她替我问问,再说院正在太医院这么多年,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比起外面不知道可不可信的神医,还是先等一下表姐的消息比较可靠。”原祚的神色似乎有些为难又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去外面寻神医的话,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这件事拖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徽媛,“……” 徽媛,“好……” 分明拖了很多年都不治的是你自己,为什么现在倒好像是我不给你治一样? 徽媛看了原祚一眼,见他眉头深锁,脸上也有些焦躁,到底是没有把这话问出来,只是动了一下身子说道,“要起身了,殿下可否先把我松开?” 原祚闻言,似乎才注意到眼前的情况似的,赶紧松开了手,往后移了移。 只是他抱着徽媛这样睡了一晚上,半边身子连带着胳膊早就麻了,这么一动就忍不住“咝”了一声。 徽媛起床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原祚露出个浅笑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事。” 徽媛看着原祚,眼神有些怀疑。 但原祚此刻的表情没有半点异样,徽媛只能收回了视线,起身穿衣服。 原祚趁着徽媛转过身的时候赶紧揉了揉自己麻掉的半边身子,但等注意到徽媛的视线又看过来之后,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躺在床上。 徽媛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回过身去,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痛的手腕。 原祚注意到徽媛的动作,想起她这么做的原因,顿时心里又是一阵阵的酸水冒出来,看着徽媛那双手的眼神也变得幽幽的。 一定要尽快把病治好。 以前他只觉得这病对他也没什么影响,甚至似乎发作的也不频繁,更可笑的是他心里甚至有种隐隐的念头,若是父皇和母后还有皇兄知道自己生病了,是不是对自己的态度就会好一些,对自己的戒备,利用就会少一些,如今想来,那些想法真是天真的可怕。 不在意自己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在意的,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病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如今看来这病得治,一定得治,什么没影响,影响简直太大了,再不治,他连什么时候和表妹洞房了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他看着徽媛穿好了衣服,自己感觉胳膊恢复了些感觉,也赶紧穿了衣服起床。 等待会儿就去派人去寻有没有人见过同自己差不多病症的,他这么想到。 ☆、第48章 宫室 虽然答应了徽媛不再去外面寻什么神医,但这日起床之后原祚还是派了人出去。 当然, 不是寻什么神医, 只是他把自己的情况以一种严肃的像是要捉什么通缉犯似的语气,隐去姓名说了出来, 让他们在全国各处留意有没有类似症状的人。 被原祚找来的都是善于追查的人,他们见自家主子语气如此严肃, 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什么不得了的要犯潜逃了,因此众人不敢掉以轻心, 领命之后就动用所有能搜查的关系去找人了。 繁华如苏杭、扬州一带自是不必说, 就连人迹罕至的琼州和瘴气弥漫的滇南他们都没有放过。 只是只凭着一个并不明显的可能偶尔发作的症状这样搜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迟迟没有消息。 而徽媛知道原祚着急治他自己的病后,也写了几封信给表姐, 信中委婉的提了一下这件事。 李云锦那边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甚至她的未婚夫没有问过他爹光是听说了这个病症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李云锦的未婚夫姓萧名玄参, 玄参其实是一味中药名,从他的名字也大概可以猜出他家是世世代代的医药之家, 而萧玄参也十分对得起他这个名字, 从小就对医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以至于年纪轻轻就医术不凡, 说起来这个醉心于医术以至于及冠后也从没表现出对女子任何兴趣的人突然求娶丞相之女时还着实让大家惊掉了一番下巴。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是他家想攀高枝,但后来萧玄参那个非卿不娶的架势也让大家明白这是千年的石头动了心。 一个从没追过姑娘的甚至有些笨拙的男子每日捧着一颗真心, 甚至不惧怕别人的嘲笑, 有人能拒绝吗?反正李云锦是不能的, 李夫人也不能,甚至李老夫人也不能,至于李丞相,他作为一个男人,更能明白一个男人的真情假意,他们家如今的身份已经不需要再去用女儿联姻了,甚至把女儿嫁给一个身份不高不低,却又任何人都不愿意得罪的太医世家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于是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萧玄参抱的佳人归,自然是欣喜万分,因此就算李家说要把女儿再留一年,等到十七岁再出嫁,他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甚至于这期间各种滋补的药方,上好的药材都半点不吝啬的往丞相府里送,因此对于李云锦写信询问他一些疑难杂症的事,他更是全力以赴,就算是从前没见过这种病症,他也在家甚至在太医院翻遍了所有的医书药案。 萧玄参这人沉迷医术倒也不假,这种性子对于原祚来说也有一个极大的优点,就是他遇到棘手的病症时便会潜心研究,半点不与任交流,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会把这件事宣扬的到处都知道,而萧院正比起他儿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当初徽媛提出让萧玄参时的考量之一,毕竟光是未来姐夫这一点也并非万分安全。 萧玄参翻遍所有古籍,终于在一本泛黄的书册上看到了一则案例,说是巫山有女,善惑,以情诱之,人迷,醒而不自知。 这段话写的并不清楚,甚至于一般人看来都觉得这是哪个男子做了个旖旎的梦,毕竟用情诱惑,醒了又不知道这种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狐妖志怪话本里的情节,只是这段话之后还附了一段药案,这才是让萧玄参留心的地方。 药案上记载的那人说是曾经遇到过一个女人,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那女人离去,而那人在那之后便会经常发现自己有时候醒来会在不同的地方,但他自己却毫无记忆。 最终这个人倒也没发生什么事,寿终正寝了,只是他为这个奇怪的病看了许多大夫,大部分都觉得是夜游症,只有记下这个药案的人觉得他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巫山女。 原祚听了徽媛给自己说她从表姐那边得来的消息,表情十分难以置信,“你说我是遇到了巫山女?” 巫山女这种称呼怎么听都带有一种绮丽的感觉,毕竟巫山神女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大家都觉得神女自然是风华无边的。 原祚想起幼时自己身边的那个嬷嬷,虽然她还不至于老得满面风霜,但也决计和“风华”二字没有半点关系的。 只是这个嬷嬷的事原祚并没有和徽媛说过,因此徽媛听他这样问,只以为他是在想巫山女的身份,便把表姐让人送过来的信给原祚看了,说道,“其实关于这个巫山女的记载并不多,表姐信中也不过是提到未来表姐夫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了而已。” 原祚拿起那封信仔细的看着,萧玄参大概是把那一整段医案包括那句话都抄下来了,因此李云锦给徽媛的信中也直接把这一段话抄了下来。 若这只是一个传说也就罢了,偏偏这上面说真有人遇到了,只是这里面关于那个女人的描写基本没有,是长是幼,是美是丑,统统不知道,如果当年照顾自己的那个嬷嬷真的是这医案上所记录的巫山女的话,那她没有几千岁也有几百岁了,若真的如此,她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一口枯井里吗? 原祚一字一句的看着那封信,信中大部分都是以萧玄参的口吻来写的,他说他猜测这巫山女并非什么神女,而极有可能是同苗疆那边的圣女之类的一般是一种身份,至于到底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其实原祚也更偏向于这种猜测,苗人善蛊,她们会把这种本领世世代代的传下去,如他们一般的自然也不止一个,所以也极有可能有些什么别的部落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法。 只是知道了这些原祚也不知是该喜该悲,喜的是若萧玄参说的是真的,那他这病也不是毫无缘由,找到病因是治病的关键,但悲的是纵然知道了这个萧玄参也暂时不知道该如何治这病。 但好歹算了有了个方向,原祚便把消息告诉了他派出去的那一拨人,让他们有一半去寻找那个巫山女的消息。 只是巫山女的消息还没出来,倒是宫里的人先来了。 此时距离上一次成婚之后去宫里拜见已经有半个月了,虽然因为刚成婚免了他们初一十五拜见的规矩,但这些日子过去,他们原本也应该就在这几天挑个日子去宫里请安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心扑在原祚的病情上忘了挑日子,倒是宫里直接给他们挑好了日子。 来的是并非是皇后身边的人,而是皇上身边伺候的,甚至这位公公身边还跟了一队御林军。 虽然他语气恭敬的说着,“皇上近日有些思念五皇子殿下,所以想请殿下进宫一趟。”但他带来的那一队人却表明原祚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原祚虽然经常作死,甚至和皇上作对,但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含糊,他什么也没问,就直接跟着那位公公进宫了,只是离开前似乎是怕徽媛担心,还嘱咐她道,“没事,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那位公公似是抬头瞥了徽媛一眼,但徽媛没注意到,她直觉事情并不简单,所以心里满是担忧。 这种担忧在她等到晚上也没等到人后就更是爆发了出来。 一想到他晚上的病情,她更是害怕要是他晚上发了病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尤其是晚上的表哥在她眼里那么好说话,说不定被人套了话都不知道。 而此时被她所担心的原祚也确实如她所想的发病了。 只是他此刻并非身陷囹圄,而是待在一个安静的宫室里。 他的四周也没有看管的人,甚至来伺候的人都没有,整座宫室都安静的可怕。 原祚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他五岁时父皇就单独赐了他一座宫殿,也是因此他和皇后以及二皇子越来越疏远。 皇后很少会来他的宫殿看他,他的皇兄一开始也会来几趟,后来随着父皇的赏赐越来越多,他渐渐也不再来了,而他的父皇则只会把他叫去御书房,根本就不会亲自来他的宫殿。 整座宫殿只有他,和一些永远都不会逾矩的下人,若是他不出声的时候,甚至难以想象这里面还是住着人的。 这样安静的环境让他想起了某些久远的记忆,以至于他在躺下睡着后半夜又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时眼神并不如刚被带来时那样清醒,甚至里面还带上了一些畏惧。 若是此刻徽媛在场的话她便会认出来这是原祚又发病了。 只是他不在,原祚就只能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床上打量着四周。 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通宫室该有的样子,若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大概就是和原祚小时候住的那个宫殿的布置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见原祚越看眼神就越不对劲。 最后他站起来呼啦啦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了,边砸嘴里还边说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全都不要我了,全都是在利用我。” 他砸完又一个人坐到角落里,喃喃道,“表妹,只有表妹,她什么都不懂,只有她真心喜欢我,她最喜欢坐在我怀里,喜欢我喂东西给她吃。” 原祚砸东西的声音不算轻,但这个宫室却仿佛真的没有人似的,没有任何人上前询问。 原祚一个人在角落声音越说越轻,恐怕就算是凑到了他的面前也很难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而另一座宫室,一个人隐藏在黑暗中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被问的人跪在那人脚下,恭敬道,“五皇子殿下砸了屋里所有的东西,还喊着都是骗他的。” “还有呢?”那人继续问。 “之后他便缩进了角落,嘴里念叨着什么,但卑职能力有限,听不清五皇子殿下在说什么。”跪着的人说完似乎是十分惭愧的磕了好几个头。 “无妨。”那人扬了扬手让跪着的人退下,似乎并不在意原祚之后又说了什么。 等身后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之后,他才轻声叹息着说道,“老五,看来你的病果然没有好呢,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费的心思。” ☆、第49章 只有你 原祚一晚上没有回府, 徽媛也跟着在府里担心了一宿。 若是平时原祚在宫里留宿可能也只是皇上看天色太晚留他住下了, 可昨日那情况分明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徽媛一大早就派人去了宫门口打探消息。 等到快巳时时那人神色慌张的回来了。 徽媛一看那人的模样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上了心头,只是她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道, “殿下怎么样了,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那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娘娘, 宫里刚出的消息, 说是我们殿下滥用私刑,包庇要犯, 皇上一怒之下要把殿下投入大牢。” “什么?”徽媛不可置信的反问了一句,脑子有点懵。 包庇要犯?就原祚这脾气他会包庇谁? 而且投入大牢,要往哪里投? 京城的牢房不少, 刑部, 大理寺乃至典狱司都算是,原祚身为皇子按理是要进大理寺或典狱司的, 只是典狱司是原祚的地方,那就是说应该是在大理寺了。 徽媛努力稳了稳心神才继续问道, “那殿下现在是否在大理寺牢里。” 岂料那人却是摇了摇头道, “没有听说殿下出宫的消息?” “什么?殿下还在宫里?”这下徽媛更想不通了。 留在宫里这个消息也不知是好是坏,至少在宫里有皇后照看着,但是想到皇后对原祚的态度, 徽媛又觉得她这个想法有点玄。 只是她刚有这想法没多久, 宫里就再一次来人了, 而且这一次来的恰好是皇后身边的人。 因为担心原祚的事,徽媛半点不敢耽搁,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赶紧跟着来人进宫了。来接徽媛的事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嬷嬷,圆脸微胖,人瞧着很是和善的样子,她似乎看出了徽媛的紧张,路上还安慰着徽媛,“五皇子妃不必担忧,娘娘只是找您过去聊聊天。” 这种时候找她聊天,徽媛就算是再愚钝也不敢相信这理由,只是她还是对着嬷嬷笑了笑道,“是,多谢嬷嬷提点。” 老嬷嬷连忙告罪道,“不敢当,不敢当,五皇子妃可折煞老奴了。” 她请罪的姿态并不敷衍,似乎是真心对徽媛恭敬。何况对方刚才还安慰了她。 也许是对方长得实在是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心,又或许是她太过忐忑,她忍不住还是问道,“不知母后可知道殿下的事?” 她特意喊了“母后”这个称呼就是为了强调原祚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这件事,但嬷嬷闻言却只是微微笑了笑,道,“后宫不得干政。” 这个答案让徽媛失望了,就算后宫再怎么不得干政,一个皇后想要打探一下自己儿子的情况还是做得到的,何况她挑着这种时候召自己进宫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吗? 但是这位嬷嬷瞧着亲切却半点口风都不露,徽媛一时之间也不敢确定了。 她也不再试图说话,就这么一路静默无言的跟着嬷嬷进了皇后所在的栖凤宫。 虽然是皇后召她来的,但在她进宫之后,皇后却等了好一会儿才召见她。 这种情景怎么瞧都像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徽媛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皇后,再终于看见她后只能恭敬行礼道,“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她说完维持着这个半弓着身子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听到皇后的声音道,“不必多礼,平身吧。” “多谢皇后娘娘。”徽媛又拜了一礼,才起身,安静的站在一旁。 皇后也不叫徽媛坐下,就这么静静的打量着她,神色有些奇怪。 徽媛摸不清皇后的用意,也不敢说话,维持着沉默的姿势。 好一会儿之后,皇后似是终于打量完了,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吗?” 徽媛并不清楚,于是只能规规矩矩的答道,“嬷嬷说皇后娘娘想找我聊聊天。” “聊天?”皇后轻轻的说了一声,没有否认,似是为了印证聊天这个事实,她又继续问道,“你为何不叫我母后,可是对阿祚有什么不满?” 这是徽媛第一次从皇后口中听到“阿祚”这个称呼,自从那晚之后,徽媛已经对这个称呼有了一种敏感,因此一听到这两个字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向皇后看了过去,但是一接触到皇后凌厉的目光,她立刻便明白了自己的失礼,于是只能恭敬答道,“徽媛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皇后冷笑了一声道,“你可知阿祚为何被留在了宫中?” 虽然已经知道皇后召自己进宫多半是因为原祚的事,但徽媛却没料到皇后突然这个时候提起,她愣了一下,一时失了反应。 皇后看徽媛这样子神色更冷,“当初这门婚事我原本就不满意,没想到如今真的给他惹了祸患。” 徽媛闻言,震惊的看着皇后,也不顾失不失礼直直的看着皇后下意识的说道,“什么?” 皇后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这件事和她有关,可她这些日子除了回门根本就没出过五皇子府。 皇后看着徽媛这张与小妹有三分相似的脸终于冷静下来了几分,她收起了脸上的怒容,语气平静道,“说起来我也是你的姨母,对你自该多几分照拂的。” 徽媛点点头,对这点倒是承认的。 他们新婚第二日进宫请安的时候皇后对她的态度甚至比对原祚还要热切一些,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这样大的转变,难道原祚的事情真与自己有关? 徽媛不说话,静静的等着皇后继续说下去。 只听皇后说道,“你可知你父亲都做了些什么,贪污,居然还是贪污的要给皇上的东西,而阿祚竟然还包庇。” 自己父亲怎么会贪污呢? 徽媛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皇后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不管可不可能,阿祚都是因为你才会受到牵连的。” 因为我? 徽媛突然脑中一闪,想到了成婚前原祚来找自己的那一次,他也是问了自己父亲的情况,然后又跟她说听到什么流言都不要在乎,可后来这件事却是不了了之,她之后再问,他却只说是个误会。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吗? 徽媛想到这里艰难开口道,“母后可否告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却没有说,只是认真看着徽媛的脸道,“明明不久前他还当场拒了婚,现在却为了你这样。” 徽媛没办法接皇后这话,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原祚竟然是受了她的牵连,若真是她猜测的那样,那时原祚分明刚拒了婚不久,他为什么还会这样做呢。 徽媛不敢想下去,只能再次向皇后祈求道,“都是儿臣的错,还请母后告知儿臣殿下如今到底如何了。” 皇后看着徽媛这着急的样子却又突然犹豫了,只是想到自己儿子此时被软禁在一处宫室中所有人都不许接近,她心里的担忧到底还是压过了其它。 她看了徽媛一会儿,然后语气冷淡道,“你若想知道何不自己去看。” 徽媛何尝不想自己去看,只是她进宫到现在也不知道原祚在哪里。 皇后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不等她问就说到,他此时就在重华宫,你若想去便自己去吧。 她说完也不管徽媛能不能见到原祚,直接背过了身让人扶着走了,甚至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指给徽媛。 徽媛只能出了宫殿自己问。 幸好她一身宫装,别人就算是不认识她的也能从她的装扮认出她的品级,因此倒真的让她一路无阻的找到了重华宫。 皇后不知道的是此时不允许任何人进的重华宫,门口守着的侍卫在听到徽媛的身份后,几乎二话没说便放了他进去。 重华宫所处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里面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布置的倒是十分文雅,且即使是冬天,里面的花草也不见枯败之态,由此可以看出这里应该常有人打理,并非无人问津之处。 不知为何,徽媛看到原祚被留在这种地方时心里突然就松了不少,至少不是像冷宫那样荒败的地方。 只是这种放心在看到原祚的那一刻便被彻底打碎了。 整座重华宫除了门口的侍卫似乎并没有其他人了,侍卫也只是给徽媛指了个方向便又继续去守门了,因此徽媛只能自己顺着侍卫指的那个方向慢慢去找原祚到底是在哪间屋子里。 只是当她真正找到那个屋子推开门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缩在床脚处的原祚。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徽媛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仿佛十分脆弱的原祚,她一时之间震惊的忘了反应。 而原祚却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突然抬起头盯着门口的方向,眼中露出一种类似于幼兽的凶悍。 等看清门口的人是谁之后,他又突然对着徽媛伸出手,声音委屈的喊道,“呦呦……” 这一瞬间,不得不承认,徽媛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这样脆弱又仿佛十分依赖她的原祚让她万分心疼,以至于一瞬间仿佛母爱突然就迸发了出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上前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原祚就着徽媛握住他的手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闷声说道,“他们都在利用我,只有你不是。” ☆、第50章 对我好 他们? 他们是谁? 皇上还是皇后? 可原祚难道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吗? 徽媛轻轻拍着原祚的背,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可此时看着原祚这个样子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只能温声说道,“你睡觉了没有,我们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原祚这幅样子绝不可能是白天的状态, 但现在分明就是白天。 徽媛不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从来只在晚上出现的人居然持续到了白天,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一晚没睡, 所以一直维持着晚上的状态没有恢复过来。 徽媛只能语气温柔的慢慢哄着原祚。 原祚听到徽媛的话头轻轻的点了点, 但仍是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固执道,“你陪我一起。” 徽媛因为担心, 一整晚也基本没睡,何况原祚现在这副样子,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她轻声应道, “好,我陪你一起, 那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们先起来。” 原祚似乎是有些不愿意, 徽媛只能继续劝道, “你这样我们怎么去床上呢,我很困了,宝宝也累了, 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原祚闻言, 终于松开了徽媛。 只是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蹲了一晚上, 腿早就麻了,刚站起来的时候几乎觉得一双腿不是自己的。 徽媛见状扶了原祚一下,原祚反手握住了徽媛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指一点点蹭开,换成了十指交握的姿势。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到了床边,然后徽媛为难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道,“这样……没办法脱衣服。” 徽媛原本以为这话说完原祚就会松开手了,没想到他只是在两人身上巡视了一眼就说道,“我帮你脱。” 徽媛,“……这不太方便吧。” “没关系,我一只手也可以的。”原祚说着还笑了一下,笑容居然还有些纯真。 徽媛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虽然原祚刚才的模样确实让人心疼,仿佛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但现在这种纯真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不对,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谁管他一只手脱衣服行不行,而是他们还没发展到脱对方衣服的程度好吗,总觉得对方帮自己脱完衣服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是在原祚眼里两人早已是夫妻,多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他给徽媛脱个衣服根本就不算什么,因此话刚一说完,他就开始动手了。 他果然如自己所说,即使一只手也不影响行动,徽媛来不及阻止,腰带就被解开了,外衣也随之落了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虽然看着没人伺候,但地暖什么的却是在烧着的,所以即使外衣被脱了,徽媛也不觉得冷。 她见原祚似乎还要继续动手,连忙说道,“只是睡个午觉,不用全部脱,这样就够了。” 原祚看看徽媛挂在一边胳膊上的外袍,想了想,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然后张开胳膊道,“你也帮我脱。” 徽媛,“……” 好吧,他都帮自己脱了。 更何况冬天衣服穿得多,就脱一件外袍也没什么害羞的。 徽媛用一只手帮他把外袍脱了。 如此一来,两人的外袍就都挂在了两人交握的那只胳膊上。 徽媛的视线落在那只胳膊上。 原祚的视线也落在了那只胳膊上。 最终,徽媛只能说道,“还是先松开好不好?” 原祚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似乎十分不高兴,但最后还是只能不情不愿的松开了,不过等把那只胳膊上的衣服除了下来,他就又迅速的握住了徽媛的手。 徽媛,“……”徽媛说道,“我又不会跑,不用这样一直握着我的手。” 原祚摇摇头,不说话,但仍是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徽媛只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和他并排躺到了床上。 就在她躺的昏昏欲睡的时候,原祚突然说道,“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这话让徽媛又一下子精神了起来,那种奇异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她今日所见到的这个表哥实在是和平时大相径庭,无论是白天的还是晚上的那个,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或者说这一晚的经历也许和他当初为什么会有这个病也有关? 徽媛轻声答道,“我不离开你。” 这个答案让原祚满意了,他轻轻摩挲着徽媛的手说道,“你不知道你当初答应嫁给我时我有多高兴,哪怕当时岳父再考验我多少次我都是觉得值得的。” 什么答应嫁给他,还有考验他什么,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徽媛已经不像追究了,她只是轻声问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在京城过得好吗?” 原祚停顿了一下,才带着一点笑意说道,“好啊,每个月都有你寄来的信,我觉得很开心。” 虽然原祚说着这样的话,但他刚才的那个停顿已经表明了一切。 徽媛有些不忍心再问下去,可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声音艰涩的继续问道,“那皇上和皇后呢?” 她也知道皇宫中处处都是眼线的道理,所以这话说得声音极低,除了两人这样面对着面躺在同一张床上外,其他人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但在她说完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到原祚的回复,这让她忍不住也怀疑起是不是原祚也没听清。 她想了一下,说道,“没关系的,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不确定原祚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可这一瞬间她却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刚才的原祚是那么的脆弱和茫然,自己为什么还要挑着这个时候揭他的伤疤呢。 但原祚却在这时有些讽刺的笑了一下道,“他们对我自然也是好的,我从小到大衣食无忧,独得恩宠,难道还不够好吗?” 衣食无忧? 不说一位皇子,就是稍微殷实一点的人家都能做到,而且独得恩宠这件事无论放在哪里其实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这一点从徽媛第一次听说原祚独得皇上的恩宠时就感觉到了,原祚的性格绝不是因为恩宠过头而养成的,倒更像是被压抑久了想找人发泄的感觉。 徽媛此刻是真的不想问下去了,她难以想象一个皇子究竟是受到了怎么样的对待,才能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他父母让他衣食无忧就是对他好了。 可她不想问了,原祚却仿佛无所谓一般开始慢慢说起来这些事。 他说,“皇室原本就是个没有情的地方,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这些。” 他又说,“父皇?母后?本来就应该皇在前,父在后,后在前,母在后。” 他还说,“父皇永远都有自己的考量,母后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不过是他们博弈的一颗棋子。” 他说到这里又笑了一声,“呵,棋子,多好啊,要不是因为这样,说不定我都活不了这么久。” “好了,都过去了,我不会这样对你的。”徽媛不忍心再听下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原祚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徽媛,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的说道,“将来等孩子出生以后,我就和你一起回西北怎么样,他不必做一个皇室中人,不必学会六亲不认,我们就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打猎砍柴,织布种田,或许还可以做些生意。”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原祚此时的神情如此认真,徽媛忍不住就应了一声,“好。” 原祚一下子就笑了,是真正愉悦的那种笑,他往徽媛这边凑近了几分,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搂紧了她道,“呦呦,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 虽然知道这个表哥的所谓娶到自己其实肯定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参与,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这样温柔的话语红了脸。 她被原祚这样抱在怀里,也没有挣扎。 两人这样静静的相拥,一时之间还颇有几分温馨的意思。 徽媛和原祚成亲到现在,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一时之间她竟然也觉得原祚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舒适,加上暖暖的被窝,暖暖的地热,暖暖的…… 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原祚看着睡着的徽媛,眼神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徽媛的肚子上,温声说道,“等你出来后一定不会像我一样的,爹和娘都会好好疼你的。” 他说着话脑中也想象着这孩子出生后的样子,最好脸型像呦呦,圆圆的,看着让人舒服,不会像自己一样,透出一股疏离之感,眼睛也要像呦呦,睁得大大的时候看得让人心都软了,到时候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自己也一定像呦呦,嘴巴也要像她…… 鼻子…… 耳朵…… 原祚想了一圈,脑中已经慢慢勾勒出了一个小小的徽媛的样子。 徽媛因为担心,早饭也没怎么吃,因此肚子几乎是空的,原祚摸着徽媛扁扁的肚子,渐渐的眉头皱了起来,有几分不高兴的对着他的肚子说道,“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长大呢,你要快快长大啊。” 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长大是不可能长大的,永远都不可能。 徽媛也睡得熟,根本不知道原祚在催他未来的“孩子”赶紧长大。 原祚一个人对着徽媛的肚子和孩子说了会儿话,感受着身边的人平稳的呼吸,渐渐的他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就算是睡着了他的手也是放在徽媛的肚子上的,另一只则紧紧的握住了徽媛的。 ☆、第51章 饿了 一觉睡醒, 原祚果然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不知何时躺在他身边的徽媛, 没有动。 徽媛还紧紧的闭着眼睛,两侧脸颊睡得有些泛红,大约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原祚情不自禁的想伸出手摸一下她的脸,只是刚一动就发现了两人在被子里的那只手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他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捏了一下徽媛的手, 在觉察到徽媛因为他的动作皱起眉头之后又不敢动了。 他就这么一直维持着这个侧躺的姿势等着徽媛醒过来。 徽媛心里记挂着原祚的情况, 睡得也不是很熟,在觉察到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时很快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她就对上了原祚的脸, 她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句,“阿祚。” 原祚听到这个称呼眉毛动了一下,但也没有说什么, 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徽媛没看出原祚的不同, 只以为他还没恢复,便继续说道, “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因为晚上的表哥看起来十分依赖她的样子, 所以徽媛对着他下意识的语气便会软和很多, 这是白天的原祚所没有的待遇。 原祚听着徽媛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知道她大概是认错人了,但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是回答道, “好多了。” 听到这个回答, 徽媛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愁的看着原祚,“既然这样,怎么还没恢复呢,难道是我猜错了?” 她原本以为原祚是因为一晚没睡才会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的,可现在分明已经睡醒了,怎么还是这样? 原祚却是在这时接着她的话问道,“什么猜错了?” “没什么。”徽媛摇摇头,随即又有些怀疑的看着原祚,喊了一声,“表哥?” 原祚眉毛挑了一下,应道,“怎么了?” 这反应让徽媛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恢复了。 那自己刚才还小心翼翼的担心他会怎么样。 徽媛有些尴尬的说道,“没……没什么。” 原祚深深的看了徽媛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当徽媛想抽出自己的手好穿衣服时却发现没有抽出来。 徽媛又抽了一下…… 徽媛干笑,“表……表哥……能不能把我的手松开。” 原祚没有松,而是捏了捏徽媛的手问道,“这是我发病时做的?” 不然呢? 徽媛点了点头。 “哦,这样么。”原祚应了一声,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徽媛只能又说了一遍,“表哥,手……” “嗯?”原祚语气扬了扬,问道,“怎么,他能握我就不能握吗?” 徽媛,“……” 你们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而且现在是握手的问题吗?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更应该起床穿衣服? 谁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把你软禁在这里,说不定他随时都会派人来召见呢。 想到这里,徽媛也没心思纠结刚才那种认错人的尴尬了,她有些小心的问道,“父皇召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事?” “就是一些小事而已。”原祚并不打算跟徽媛说太多,事实上他还没有弄清楚他对于父皇的价值究竟在哪里,所以对于这一次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十分担心。 但徽媛不知道原祚心里的这些想法,他见原祚不愿意跟她说,又想到昨日皇后说的话,心里顿时就慌了一下。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 可是她不相信爹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徽媛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和我有关?” 原祚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皱起了眉,问,“谁跟你说的?” 问完这句他又想起一件事,又问道,“谁让你过来的?” 按徽媛的性子应该不会主动进宫,何况自己就是在宫里待了一晚上,若是她就因此而匆匆进宫,那父皇那边。 想到这里,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当初不愿意娶表妹就是因为不想把她拖入这个泥潭中来,之后故意对她冷淡一方面是不希望她对自己动情,从而将来有一天脱不了身,另一方面他也明白,父皇并非是真心想扶持自己,表妹身后的势力那样大,若是父皇见到他们夫妻感情甚笃,他不确定之后父皇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问完就等着徽媛的回答,只希望她确实如他所想般的不是自己进宫的。 自己进宫一事确实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徽媛如实说道,“是母后召我进宫的。” “母后?”原祚不明白母后为何要召徽媛进宫,想了想,问道,“是她跟你说我的事与你有关的?” 徽媛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着急,“是不是真的与我有关?我相信我爹不会做违法之事的,一定是有人陷害。” “不必担忧。”原祚安抚徽媛,“我都知道的,此事也调查清楚了,与沈老将军并没有关系。”原祚这么说那事情就真的和自己有关了? 徽媛有些不安的问道,“那怎么你现在……” 徽媛话没有完全说完,但原祚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问的是若事情真如自己所说的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那他怎么还会被连夜叫入宫中,甚至彻夜不能回,如今这状况更是像被软禁了一样。 他说道,“或许是父皇有自己的考量吧。” 原祚不知道的是现在宫外早已传出了他因为包庇镇北将军而惹得皇上大怒的消息,否则他就会知道这话是决计安抚不了徽媛的。 徽媛的神色间担忧仍旧不减,“可是母后那边的态度……” 徽媛虽然知道了一些消息,但也并不完全,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刚回来自己就被召进了宫,所以大部分的判断还是来自于皇后的话。 一个母亲就算平时对自己的孩子再冷淡,但在关键时候总是会担忧的,皇后作为她的姨母,平时对她的态度也算得上好了,可是昨日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那种埋怨甚至有些厌恶的情绪顿时就让她明白这次这件事大概算不上是一件小事,所以她对于原祚这样轻飘飘的解释自然是不信的。 原祚却在听到徽媛又一次提到皇后时神色显得十分复杂,他停顿了许久才说道,“母后那边你不必管。” “可是她……”徽媛原本想说可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但是想到一直以来她所见到的皇后对原祚的态度,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她不知道原祚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性子,又怎么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慷他人之慨呢。 她转了话头道,“可是你在这里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呢?” “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待会儿你就先回去吧。”原祚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徽媛来时午时还未到,可此时看着外面天色怕是已经过了未时了,两人这一觉竟是睡了有两个时辰。 想到这里原祚看了一眼徽媛的肚子,她平时那么爱吃,每餐都要吃很多,现在却是直接错过了午膳,怕是饿坏了吧。 徽媛被原祚看得一惊,脑中下意识的就冒出一个念头,“这个表哥该不会也以为自己肚子里有三个月的孩子了吧,难道真的只有两个人睡一张床就能生孩子?”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战战兢兢的问,“怎……怎么了?” 原祚说道,“到现在还没吃午膳,你饿了吧。” 哦,原来是担心自己饿了。 徽媛长舒一口气,道,“还好。” 从进宫到现在,她一颗心一直提着,确实没空去想吃的事,不过奇怪的是,原祚这样一说,仿佛是提醒了她的胃似的,她刚说完“还好”就觉得自己饿了起来。 她只能尽量控制着自己不露出一点异色。 但原祚平时做的就是审问犯人的活,观察入微这一点早就深入骨髓,何况他此时的全部注意力又都在她的身上,所以即使她的异样再不明显,他也是能看出来的。 他忽略了徽媛的话,直接说道,“我去叫人送饭过来。” 说起叫人那就更尴尬了,徽媛委婉说道,“我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见人。” 原祚昨日进宫已经不早了,后来又一直处于发病状态,所以倒是没有注意到有没有人。 听徽媛这么说,他倒是也没表现出多在意的样子,只是说道,“若真的叫不到人,这里想必也有小厨房,我们也能自己做。” 原祚知道皇帝既然让人把他带到了这里,这里即使看起来再没有人也不可能真的就完全没有人,所以这话也不过是顺着徽媛那话随便说得而已。 但徽媛想起晚上表哥那厨艺,在听到原祚这话时眼睛立刻就亮了,“表哥会做饭?” 原祚其实从没有自己亲自下过厨,但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很轻易的事,于是他便说道,“应该不是很难。” “应该不是很难”也就意味着他从没下过厨,但徽媛却忽视了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她觉得晚上的表哥做的东西那么好吃,现在这个肯定做的也不差。 于是她便跃跃欲试道,“那我们去找找小厨房在哪儿。” 一提起吃的她就瞬间忘了两人此刻的处境,甚至也忽略了原祚作为一个皇子,在皇宫之中再怎么样也决不会沦落到需要自己动手做饭的地步。 原祚看着徽媛此刻雀跃的样子,又想起她刚才担忧的表情,也不提醒她,倒真的和她出去寻小厨房去了。 ☆、第52章 厨艺 皇宫中大部分宫殿的布局都差不多, 因此原祚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小厨房的位置。 只是当两人站在干净如新的厨房里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这处宫殿虽然看起来时时有人打扫, 但确确实实是没有人住的,厨房又怎么会准备好了食材呢。 徽媛的热情瞬间就被这空荡荡的厨房浇灭了。 原祚不忍看徽媛失望, 便说道, “我让人去准备。” 他说完便往外走。 他已经跟这徽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自然也知道此时这座宫殿里只有门口有侍卫守着门,因此此时便直奔门口而去。 徽媛看着原祚离开的背影, 一时有些呆,心里忍不住想道:既然都要找人要食材了,那还不如早御膳房送一顿饭过来更方便呢。 门口的侍卫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在听到原祚的要求,愣了一下, 忍不住下意识的确认了一下,“殿下是要御膳房送些食材来?” 难道不应该是送些饭菜来吗? 当然这个反问他们是不敢说出口的。 原祚点点头,想了一下平时徽媛爱吃的东西,报了几样东西的名字出来。 不管怎么说, 对方也是一位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侍卫虽然心中不解, 但还是领命下去了。 于是原祚便安心回了厨房。 他见到徽媛还等在原地, 便说道, “已经让人准备了, 你先等一会儿, 很快就好。” 徽媛看见原祚认真的模样, 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干脆叫人把饭菜做好了送过来呢?” 这下轮到原祚愣住了,他当时只一心想着不能让表妹失望,竟忘了他分明可以让人做好了送来的。 不过,此时他自然不愿承认自己是一时之间没想起,他只板着脸,一脸认真道,“我既答应了你,自然要做到。” 徽媛看着原祚的表情,虽然有些怀疑,但想到他平时为人处世,确实是一诺千金的,就像两人第二次见面时,他答应了外祖母带自己在京城逛逛,果然立即就带自己在京城逛了一天一样。 想起这件事,徽媛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又看了一遍原祚的神色,心里忍不住担心了一下,该不会这次也跟那次一样,会留给自己一个噩梦般的回忆吧。 不过想到晚上那个表哥的厨艺,她又觉得就算两人记忆不互通,但在一些手感上应该还是差别不大的吧,这样一想,她顿时就又期待起来了。 厨房的东西送来的很快。 徽媛看了看那些食材:肉、鸡蛋,鱼,甚至还有梅花,看起来似乎就不简单的样子。 她顿时就有了信心,问道,“表哥这是要做什么?” 原祚,“汤浴绣丸、素醒酒冰、红香绿玉、梅花汤饼” 徽媛,“???” 什么东西?除了梅花汤饼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的之外,其他的是些什么东西?真的是菜吗? 徽媛只能试探性的说道,“听起来都挺不简单的样子哈。” 原祚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曾在一些书籍上看到过这些菜,觉得大概符合你的口味。” 徽媛口味偏甜,但也嗜辣,总的来说就是只要好吃的她都喜欢。 但此时她却被原祚这种故意迁就她的口味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的语气弄得微微红了脸。 她也不再继续问什么,只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原祚动手,偶尔帮他打打下手。 原祚偏头看了徽媛一眼,也没说什么,净了手,便开始处理起食材来。 他其实从未下过厨房,但因为徽媛的缘故,各种食谱倒是看了不少,有时候在一些游记上看到什么有趣的菜肴也会默默的记下来,因此此时动起手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而且他一开始拿起菜刀,就恍然觉得有一种熟悉感。 原祚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心里默默的把它归因为了,也许是因为他经常拿着刀剑处理犯人的缘故,所以对刀会有一种熟悉感。 徽媛要是知道原祚此时心里的想法,大概就会吃不下这顿饭了。 所幸的是她并不知道,她就看着原祚先是把食材都清洗了放在一边,然后又拿了大骨棒放在一口锅里开始熬汤后,便开始淘米做饭。 只是他淘米水过了一遍之后,第二遍却没有倒掉,而是用个大汤盆装起来了。 之后她才知道这淘米水原来是用来做那道素醒酒冰的。 素醒酒冰这名字听着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其实做起来倒也算不上复杂,原祚用那盆淘米水把琼枝菜浸泡了进去,然后又拿到外面,晒在太阳底下,不断地搅动,他见徽媛在一旁看得好奇,便把手里的活交给了徽媛,让她搅动到菜发白了端进来。 徽媛在外面搅动了半天,等进来时就见原祚已经把肉剁成了肉糜,旁边还放了两个已经煮好的鸡蛋。 徽媛以为这是要和她手里的菜一起煮的,就把这菜交给了原祚。 但原祚接过菜却是把它洗干净捣烂了,然后放到锅里煮,等到煮烂了,又放在一个平底的大盘子上晾着。 徽媛不解的看着原祚,原祚便解释道,“等它冻起来了,再加入姜和橙一起作成鲙齑来吃便行了。 徽媛看着那盘子白白的东西,点了点头,视线又落到原祚的手里。 原祚已经把鸡蛋剥好了,只见他只取了里面的蛋黄,然后和肉糜拌到一起,再用勺子挖出一个个圆圆的丸子就往那锅煮了许久的汤里放。 肉糜是粉色的,蛋黄却是鹅黄的,两者混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个彩色的绣球,徽媛这下子明白了,问道,“这是汤浴绣丸?” 难道不是肉丸子汤吗?皇室中人就是不一样,取个名字都这么讲究。 原祚点了点头,把煮好的汤浴绣丸盛了出来。 然后便是梅花汤饼和红香绿玉。 梅花汤饼和徽媛想的差不多,就是将梅花洗干净、切末,然后加入面粉和匀,用模子把面粉压成一片片梅花的形状,再放入高汤中煮熟,不过煮的时候原祚告诉她原本是应该用檀香煎汁和面的,但因为徽媛不喜欢檀香味,他就去了这个步骤。 他竟然连自己不喜欢檀香都知道? 原祚这话一说,徽媛顿时心里又起了一点涟漪,原来平时表哥竟然对自己那么上心吗? 只是原祚说这话仿佛是随口而出的样子,并没有半分向徽媛邀功的意思,但也正是这样,更显得他对徽媛在意。 徽媛顿时觉得看着 原祚为自己做菜的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原祚半分没受影响,兀自在那儿做着那道听名字完全猜不出菜品的红香绿玉。 这大概是最简单的一道菜,原祚取了霍草香叶,然后沾了一层早已和好的面浆,往油锅里过了一遍就迅速捞了起来,再浇上一层原祚刚刚用红梅做成的酱和覆上一层白糖,四道菜就全部做好了。 四道菜有两道汤,一道是凉的,一道是油炸的,不得不说,这样的配菜有些不合理,但梅花入菜,看着倒是十分风雅。 无奈徽媛不是个风雅的人,不过这些菜看起来倒是都很好看就是了,浓白的汤中飘着一朵朵梅花,有种雪中落梅的感觉,红香绿玉也是不禁看着好看,还泛着幽幽的暗香,总之四道菜看着都有些让人不忍心下口。 徽媛没想到表哥做菜这么厉害,等他把饭也给她端过来坐下时,直接便夸道,“表哥好厉害,这些菜看着都很好吃。”原祚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道,“就是随便做做,我也没做过,你将就着吃一下。” “怎么会是将就着吃呢,这些菜看着就很好吃。”徽媛说着拿着筷子举棋不定,最后还是原祚夹了一片炸过的藿草香叶给她。 香叶本身是绿的,但裹了一层面浆炸过之后又隐隐透出一种金黄色出来,加上上面淋的红梅酱,看着就像是一块上好的宝石。 徽媛满怀期待的咬了一口,然后…… 她神色颇为艰难的把它咽了下去。 为什么不是甜的而是咸的? 徽媛情不自禁的看向厨房的调料罐,不会表哥把盐和汤弄错了吧? 她神色复杂的看向桌上的菜,若真的如此,那这一桌菜…… 徽媛抬头勉强的对着原祚笑了一下,“很好看,我再尝尝别的菜。” 不出所料的其余三道原本应该是咸的菜此时都是甜的。 不过那道梅花汤饼就算是甜的也是蛮好吃的,至于其他的几道…… 徽媛一顿饭就盯着那道菜吃了。 原祚自己费心做了那一桌菜,自己倒是没什么胃口吃了,他就一直看着徽媛在那儿吃,见徽媛一直只吃同一道,还问道,“怎么,其余三道不喜欢吗?” 徽媛十分想违心的说句喜欢,但又怕他热情的夹给自己,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原祚闻言倒也没生气,只说道,“那下次就不做这些了。” 还有下次? 徽媛心里一惊,但又安慰自己,看表哥做的这么熟练,这次只是盐和糖弄错了而已,毕竟不是自己家里,下次认对了应该还是好吃的。 只是她这个想法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因为她刚把碗筷收拾完没多久就觉得腹中一痛,过来一小会儿,她捂着肚子,神色隐忍的问原祚,“表哥可知道在哪儿如厕?” “怎么了?” 徽媛怀疑是这顿饭的原因,但看着原祚着急的样子,到底不忍心把真心说出来,只能尽量笑着说道,”人有三急,大概水喝多了。” 原祚闻言,赶紧带着徽媛寻到了如厕的地方。 徽媛在里面蹲了一会儿,刚收拾好了打算出来,便觉得腹中一阵闹腾再一次蹲了下去。 原祚见徽媛迟迟不出来,心里也万分担忧,隔着门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徽媛没想到原祚竟然没有走,一时之间十分尴尬,只能说道,“没事,可能还有再待一会儿,表哥先回去吧。” 原祚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刚才不过是没反应过来而已,此时见徽媛这态度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声音就有些艰难的问道,“可是因为我刚才那顿饭。” 难怪刚才他就算从头到尾都没有吃,她也没有劝自己,甚至在自己几次想要动筷子的时候,她还故意用话题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原祚那时候没想到,此时却是明白过来了,平时表妹就算是客气一下,也定然会劝自己动两筷子的。 他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便说道,“我去给你找太医过来。” “真没事。”徽媛说话间终于艰难的从里面爬了出来,拦住了原祚道,“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因为吃原祚做的饭而到了找太医的地步,那他们两个估计也在宫中一举成名了。 原祚看着徽媛有些虚脱的样子有些怀疑的问道,“真的没事?” 徽媛坚定点头,“就是刚才那一下难受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 原祚看着徽媛这样子还是有些不相信,坚持要给她请太医,徽媛则坚定拒绝,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还不得僵持个结果出来,皇上那边竟然来了人说皇上要召见五皇子妃。 ☆、第53章 召见 来人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刘公公, 不管是对原祚还是徽媛他都是笑脸盈盈的,一副很客气的模样。 但能在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哪个不是人精? 原祚没有因为刘公公这模样而放松, 而是表示他也要一起去。 刘公公不改笑颜,恭敬道, “陛下只召见了五皇子妃, 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才。” 原祚皱着眉, 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徽媛见状连忙拦住了他, 又转过头跟刘公公说道,“劳烦公公稍等一下,我整理一些就跟您过去。” 刘公公福了福身,“是。” 徽媛早上才被皇后召进宫,身上原本穿的就是宫装, 仪容什么的都是好的,除了刚才睡了一觉,发饰什么的还有些没规整好,倒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所以她回房主要也不是梳洗打扮, 而是想跟原祚说两句话。 两人成婚不过十来日, 她入宫的时间也极少, 根本就不知道原祚到底是如何与宫中人相处的, 今日见了她对皇上身边的公公都是如此态度, 忍不住就有些担心, “刘公公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内侍, 你这样他不会向父皇说什么吗?” 原祚闻言, 嘴角勾了一下,是一副带点冷笑的样子,“你以为我对他们态度好久没事了吗,放心,只要我对父皇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便不会对我怎样。何况,我这副样子说不定更能让人放心呢。” 他如今这样一副处处与人为敌的样子都能惹得无数人忌惮,若他真的春风化雨,与人为善了,怕是担心的人就更多了。 徽媛看着原祚这模样,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意识到宫中人心诡谲了,可此时她还是再一次被震惊到了,她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利用价值?” 原祚点了点头,却是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然后他又嘱咐道,“不知父皇叫你过去到底又什么目的,你到时候只管如实答了就行。” 说到这里他想起两人自从把他的病情说开后关系就和缓了不少,便又放低了声音叮嘱道,“若是父皇问你与我相处如何,你只管往坏了说就行。” 这话让徽媛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的问道,“父皇难道不喜欢见到我们关系和睦吗?” “一位是将军的独女,背后还有丞相府,一位是无数朝臣想巴结的皇子,若是两人恩爱不移,你觉得父皇会放心吗?”原祚说这话时脸色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徽媛被原祚一说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她不明白的是,“既然这样,那父皇当初又为什么给我们赐婚呢?” 原祚摇了摇头,“或许他就是想挑一个互相不喜欢的。” 原祚比徽媛知道的多,当初皇上赐婚圣旨下来后他就想了许多,可想到最后他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既不想徽媛身后的这些权势落到皇室以外的人手上,又不想成为皇子拓展势力的依仗,所以他才会在当时明明他和徽媛都不愿的情况下赐婚。 夫妻既然互相看不顺眼,妻子娘家的势力自然落不到丈夫手上。 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原祚并没有跟徽媛这么说,但徽媛也不是笨的,即使没有像原祚想的那么多,看到原祚这样郑重其事的叮嘱,也点了点头表示会注意。 两人说话的时间,徽媛已经把头发理好了,怕刘公公久等,她又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打算赶紧出去。 原祚却在此时突然伸出手将她脖子一侧的衣领整理了一下。 原来是这里有些皱,徽媛照镜子时并没有注意到。 她愣了一下,只听原祚对她说道,“万事小心,若真有什么只管推到我身上就好了。” 这是白日的表哥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徽媛一时之间呆住了,只能下意识的点头。 可她随即又反应过来,她不过是被皇上召见了一下,怎么倒弄得自己要赴什么刀山火海似的。 她摇摇头,挥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对着原祚笑了笑,道,“我都知道的。”然后才出了门。 刘公公就坐在外面的厅堂中等着,这里也没个下人,所以他面前连杯茶都没有。 徽媛见了,抱歉的说道,“劳烦公公久等了。” 刘公公并未说什么,脸上仍旧带着慈善的笑意,他甚至还往徽媛的身后看了看,语气和善的问道,“殿下可还好。”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原祚并没有随着徽媛出来,徽媛只能笑着答道,“殿下昨晚没有休息好,此刻在里面休息呢。” 刘公公笑了笑,没有再多问什么,躬了身在前面带路,“五皇子妃请这边走。” 徽媛其实心中并非不忐忑的,只是她也不敢表露出来,面上依旧显得很镇定,且有了早上皇后那里的前车之鉴,她也没有试图问刘公公什么,只一路沉默而又安静的走着。 重华宫虽然内里和别的宫殿没什么区别,但偏僻却是真的偏僻,徽媛当时从栖凤宫到这里就走了不少时间,此时再从重华宫到御书房自然也是不短的距离,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目的地。 刘公公先是站在外面通报了一声,等通报的人出来了,他才带着徽媛进去了。 和上次一进去里面就有两个皇子不同,这次里面只有几个伺候的人。 皇帝坐在御案前似是在批改奏折,即使见了人进来他也没有抬眼看一下的意思。 徽媛见状行礼道,“儿臣参加父皇。” 皇帝听见声音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笔道,“坐吧。” 徽媛拘谨的在一旁椅子上坐了。 皇帝见状才语气和缓了一些说,“听说你一大早就入宫了,可是担心老五?” 她入宫也不算早,徽媛不知道皇上问这话的目的,只能十分尊重事实的把这个锅给了皇后。 她低头敛眸回道,“是母后召我进宫的。” “皇后?”皇上沉吟了一句,然后说道,“她也是担心老五。” 作为宫中的主人,徽媛不相信皇上不知道是皇后召她进宫的,但她不知道皇上为何又在她面前这样说,她只能保持一副恭敬的样子,不敢随便接话。 好在皇上说这句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随即他便又问徽媛道,“听说老五还亲自为你下厨了?” 重华宫分明没人伺候,但皇上却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徽媛心里一惊,有些庆幸他们说话时基本都是压低了声音的。 不过一想到原祚下厨做的那些东西,她就又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了,不过她还是强忍着说道,“殿下一时兴起而已。” 皇上笑了一下,语气和煦的说,“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徽媛想到原祚的话,不敢承认,但这门婚事又是皇上下的旨,她也不敢说什么不好的,只能中规中矩的说道,“都是殿下迁就我。” 她说着这种话,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娇羞,摆明了口不对心。 皇上却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倒没想到老五还有迁就人的一天。” 徽媛只能尴尬的笑笑。 皇帝这样说话弄得徽媛一直提心吊胆的,这样一来,她就觉得肚子更不舒服了,虽然她已经竭力在忍耐了,最后还是不得不窘迫的站起来说道,“父……父皇,儿臣……儿臣肚子有点不舒服。” 皇帝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有人敢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说自己不舒服,不过他看徽媛表情隐忍,也不像作假,便问道,“怎么了?” 徽媛似是十分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如实说道,“是殿下……” “老五?”皇帝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管他内心想法如何,但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想到他们刚刚还在吃饭,他也就明白了。 皇帝顿了一下,才说道,“难为你了。”然后挥挥手让徽媛先去解决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徽媛这次在恭房一呆简直就有一种出不来的架势,她知道外面大概是有人在等着的,但无奈每次刚一起身,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最后直到待到腿软,她才有气无力的扶着墙走了出来。外面等着的是个女官,她见徽媛这样子立即就上前扶住了她,关切的问道,“五皇子妃感觉如何,可要召太医过来看看。” 徽媛虚弱的摆摆手,“不用了。”说完又让女官扶着她进了御书房。 皇帝似乎也没料到徽媛竟然看起来这么严重,一见到徽媛的模样就问了句和女官一样的话,“可要召太医过来看看。” 徽媛摇摇头。 皇帝看着徽媛这样子也不好再问她什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这样回府怕是也不方便,我还是让人先送你回重华宫吧。” 徽媛也没有回府的打算,听了这话便跪下谢恩。 皇帝让人把她扶了起来,又让人把她送回了重华宫。 徽媛来时是跟着内侍步行而来,回去时却是被步撵送回去的,众人不知道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只纷纷觉得有些眼红,也有人感叹五皇子这是荣宠不衰,连带着他的皇子妃也得了尊荣。 不过也有心思险恶的,看着五皇子被软禁,五皇子妃却单独被召见,且乘了步撵回来,说了些难听的话。 不过这些徽媛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原祚等徽媛一回来,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她难看的脸色。 ☆、第54章 调戏 “怎么回事?” 原祚严厉的语气把送徽媛回来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只能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 徽媛脸色苍白的从步撵上下来,对着原祚说道,“我没事。” 原祚此时也顾不上还有人在前了, 上前扶住了她担忧道, “你这还叫没事,你看看你都什么样了。” 说着话, 她见徽媛似乎没力气,直接把人打横抱进了房里,留下一堆送徽媛过来的宫婢面面相觑,最后想着屋里行了个礼,又带着步撵回去了。 徽媛此时也没力气挣扎, 就这么被她抱在怀里一路走到了房里。 徽媛刚被放到床上就听原祚问道, “是不是父皇对你如何了?” 他倒不至于和外人一样会往龌龊的地方想, 只是这些年来对皇帝的防备让他忍不住怀疑皇帝是为难徽媛了。 在这宫中为难一个人还不留痕迹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光是让人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起来,时间久了也足够人好受的,若是期间还加上恐吓警告以及一些其它的什么,原祚想到这些脸色都有些发白。 他对徽媛说道, “父皇叫你过去做了什么,你只管跟我说, 不必顾忌什么。” 徽媛见原祚此时竟是连避讳都不顾了, 也顾不上难受了, 连忙摇头道, “没什么的,父皇就是叫我过去说了会儿话。” 原祚不是很相信,怀疑的看着徽媛,“那你怎么……” 徽媛顿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想到皇帝不知在哪里安排了眼线,为了避免原祚真的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能声若蚊呐的说道,“就……还是……肚子不太舒服。” “肚子?”原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徽媛在说什么之后,刚才还有些白的脸立即就飘红了。 “我……我……”他“我”了半天最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说道,“不行,我还是找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徽媛其实也觉得有些虚脱,但因为她从小就爱吃,自然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吃过,这种吃坏了肚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所以她自觉不是大事,何况这还是在宫里,她更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所以还是不想去找太医。 但这下她的话原祚是分毫不打算听,徽媛这副样子让他坚持要找太医,只是还不等他吩咐下去,外面就有人通禀说是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了。 这下夫妻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念着徽媛此刻的身体状况,原祚还是让太医过来了。 太医进来之后两人才知道原来皇上让人送徽媛回来时,也顺便派了太医过来,只是太医院离这里稍远,所以到的比徽媛晚了一些。 又是步撵又是太医的,这下众人就更确定五皇子这事皇帝必然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正如徽媛所料的,她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给徽媛开了几幅方子之后,让她好好调养一阵,注意忌口也就告退了。 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原祚看着太医留下的那张方子,艰难开口道,“是不是因为我……” 徽媛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一定是因为我早上吃的那个冰碗。” 冬天吃冰碗原本夏天刺激的多,徽媛很早以前就有了这个习惯,原祚对此也是知道的,因此他一听脸就黑了,“这种天怎么还能吃冰呢,这么多年了你都不改一改吗?” 徽媛这话一说完就觉得有些心虚,因此早就做好了被原祚说教的准备了,可是等听到原祚的话后她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疑惑道,“这么多年?” 因为她娘觉得她这种冬日吃冰的习惯很不好,但无奈她屡教不改,只能下了死命令让手下伺候的人不许外传,毕竟有些说法是女孩儿家吃多了冰会宫寒影响受孕,所以她娘为了不因为这点影响她的亲事也算是难得手段雷霆了一回,所以这件事绝对是光靠打听打听不出来的。 想到晚上的表哥给她看得那些莫名其妙的信,她此刻看着原祚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怀疑,“表哥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调查过我?” 她此时仗着自己有理,又怕原祚再次含糊过去,所以话问的很直白。 原祚一时失语,停顿半天才道,“我不过是随口而出而已,况且哪有人一大早上吃冰的。” 徽媛其实也没有说谎,她早上没胃口,吃不下东西,所以让人给她准备了一碗酸梅子汤,里面放了些碎冰,开胃的,不过她此刻看着原祚明显躲闪的眼神,却是寸步不让的直视着他道,“我发现表哥有时候对我真的很了解。” 她说着话见原祚的头下意识的往后躲,便又凑近了几分道,“而且为什么表哥发病时会认定了我是你的妻子呢?” 这点徽媛曾和他说过,所以原祚心里自然有自己的猜测,可这猜测他是必然不会跟徽媛说的,眼见着两人的脸都要贴到一起了,他偏过了头语气僵硬道,“我说过不记得发病时候的事了,所以我又如何得知这是为何呢。” 徽媛在西北待了这么多年,内心其实是有不羁的那一面的,只是来了京城之后她必须时时守着规矩,就算偶尔闹个脾气也必须要掐着分寸的,所以此刻难得见到原祚这副窘迫的样子,看他跟个被调戏的小媳妇似的,她一时间心里隐藏的那点顽劣的性子便被激了出来。 她追着原祚侧过去的脸,轻声问道,“表哥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白天的原祚相比起晚上的到底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若是其他女子他大概早已掐着脖子把人扔出去了,可此时换成了他早在心里藏了很多年的人,顿时就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不仅是耳朵,脸脖子都红了过来。 徽媛没想到永远瞧着端方严肃的表哥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她有些好奇的摸了一下原祚那仿佛烧熟了一般的耳朵,嘴里还作死一般的问道,“表哥的耳朵是怎么了?” 徽媛虽然比一般女孩家大胆,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话本,但到底最底线的经历也只限于手失了清白而已,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一时兴起的动作会带来什么。 耳朵本来就是最敏感的地方,原祚被徽媛这样一摸,顿时就觉得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往下传去。 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然后声音沙哑的说道,“表妹现在身体不难受了?” 难受自然还是有点的,但也不至于一点力气都没有,何况调戏眼前的人还能转移注意力,徽媛觉得这事简直一举多得,以至于她都快要忘了她最初的目的了。 她摇了摇头道,“我早就说过没什么大问题的,表哥呢,表哥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呢。” 原祚这次不再躲了,而是直接侧过头来问道,“表妹真的想知道?” 他侧过头时脸颊刚好从徽媛的嘴唇上蹭过,一时之间那种温软的感觉远比刚才徽媛手摸他耳朵带来的刺激更甚,以至于让他眼睛都几乎眯了起来。 徽媛此刻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连忙向后撤了一点道,“表哥若是不想说也可以。” 原祚看着徽媛也渐渐红起来的脸,眼神有些幽深,她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发病时的那个自己有什么联系吗?” 刚才那种冲动之下让他突然想起了发病时的自己跟她连孩子都有了,虽然表妹说只用了手,可自己呢,自己连她脖子往下都没有碰过。 徽媛确实想知道,可看着原祚的眼神又有些犹豫,她想了想,又往后退了一点,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求生欲的点了点头。 毕竟原祚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严肃正经又冷淡的,就算两人说开后她对他有了些改观,但第一印象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以至于她分明察觉到了危险,还是下意识的忽略过去了。 于是顿时两人就转了个个儿,变成了徽媛往后躲,原祚往她那边靠。 但是一个很大的区别是,当时原祚躲的方向是床沿,所以他就算躲到无处可躲也是直接掉下床去,但徽媛躲的方向却是整张大床,于是她躲着躲着就变成了被原祚扑倒在床上。 徽媛推了推原祚,干笑道,“这样有点难受,表哥还是起来说吧。” 原祚不为所动,甚至还把脸凑近了徽媛几分道,“我看表妹刚才似乎很喜欢这样。”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徽媛表情更尴尬了,“我就是开玩笑,开玩笑。” 原祚却仿佛没听见这解释似的,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们成婚也有半个多月了,你说会不会有人以为你已经怀孕了呢?”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对了,似乎我自己就已经以为你怀孕了。” 这时候还不忘加这么一句,可见他对晚上出现的这个自己有多在意了。 徽媛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着回应。 原祚看着徽媛的笑脸又往前凑近了几分,然后…… 然后他就听见徽媛的肚子响了起来,他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徽媛第一次如此佩服起原祚的厨艺来,简直是经久不衰,效力持久,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怕是……” 最后原祚黑着脸把徽媛抱去了恭房。 这下子自然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等到后来徽媛出来后原祚还想着赶紧去给徽媛煮药,早吃了早好,最后被徽媛拦了一下,他才让人去太医院请了个医女过来专门替徽媛煮药。 虽然徽媛说是吃了冰碗,但原祚并没有彻底相信,尤其是表妹拦自己的那一下,更让他确认了这一点,不过这种事大家都明白就好,既然不愿意说开,他也不一定非要刨根问底,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徽媛不知道这一次经历会导致她得到一个黑白结合的厨艺大师,她看着原祚的眼神,还以为他还在想着刚才没有做到底的事,顿时话也不敢多说了,只乖巧的躺在床上,一副半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 这大白天的,尤其可能还在不知名的地方有什么人在窥伺着,徽媛实在是觉得别扭,不过虽然今天因为身体的原因原祚到底还是放过了她,但她也知道这就是早晚的事了。 ☆、第55章 周而复始 或许是因为徽媛的身体原因,又或许是皇帝真的短期内不打算让原祚回府, 这日之后, 重华宫就开始有了伺候的人。 只是就是几个简单的洒扫的下人,至于贴身伺候的则是被原祚也赶到外院伺候去了, 因此内院,或者说是他们的卧室, 大部分时候还是只有他们两人的。 既然皇上没有找人送徽媛回五皇子府, 徽媛就默认留在了重华宫,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除了徽媛进来之外,并不允许别人来探望。 徽媛不知道其中的利益纠葛,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原祚这次是真的被软禁了。 不论是丞相府还是五皇子府甚至是现在的重华宫对徽媛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她到底是前后加起来到京中也不超过半年, 所以对哪里归属感都不强, 她唯一担心的是原祚会不会心里有落差。 可是原祚却似乎表现的比她还要不在意, 脸上连半点愁色都见不到, 要不是最近晚上的表哥夜夜出现的话,她就真的以为原祚对此是半点不在意的。 是的, 夜夜出现! 以前晚上的表哥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 但自从来到重华宫后便是夜夜都出现了。 徽媛一脸淡定的看着分明已经睡了, 却又再一次在半夜醒过来变成另一个人的原祚, 十分习以为常的说道,“孩子很好, 我也很好, 你不用担心。” “你……”原祚一脸不解的看着徽媛,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表妹却已经回答出了所有答案。 徽媛看着原祚两只因为多日不睡乌黑的眼眶,心里“呵呵”了两声,继续道,“对,没错,天色晚了,我们应该休息了。” 说完按着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原祚继续躺回床上。 刚来时看见原祚那副脆弱的样子她是担心的,然后当晚被半夜闹醒时她还保留了几分同情,毕竟对方一醒来就关心的问她身体怎么样,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想想这种行为还是挺窝心的。 但是第三晚,第四晚,以至于每晚对方都半夜醒过来问一遍之后她就渐渐从绝望到麻木了。 她甚至怀疑是这座宫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白天她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这途中还是拉着原祚陪她一起找的,这房间从不点香,不可能是香料的原因,饭菜什么的吃之前也会有人试毒,摆设什么早在第一天就被原祚砸干净了,徽媛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原因了,且在宫中也不敢找人看,她只能每晚都尽力替原祚遮掩,甚至连床都避免让他下,毕竟床上还有床幔挡着,谁知道没了这层床幔之后,隐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发现原祚的异常呢。 徽媛得心应手的用一只手压在原祚的胸膛,又伸出一条腿架在她的腿上。这是她多日来得出的经验,虽然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徽媛却发现这样之后,原祚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至少在床上会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毕竟开头几次,他稍微动动徽媛就会捂着肚子神情痛苦的喊疼。 原祚一副一动不敢动的样子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徽媛,眼神既带着几分茫然又带着几分期待。 徽媛表情木木的看着他。 然后原祚腰部用力,稍微提起了一点身子,对着徽媛的脸颊亲了一下。 果然,又来了,徽媛的嘴角抽了抽,十分淡定的抹了一下脸。 然后就又听到了原祚那句熟悉的话,“呦呦这样真好看,我……我忍不住。” 徽媛,“呵呵……” 明明在你脑子里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不要现在又搞得像个纯情小少年似的。 毫无疑问的,原祚的病情又严重了,以前晚上的他出现是记忆和上一次出现时是连续的,可是这几日出现时,却几乎每晚的表现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是按着昨天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似的,这也是为什么原祚还没开口徽媛就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原祚亲完就眼睛亮亮的看着徽媛,在徽媛回视他的时候又一副任君做主的样子闭上了眼睛,把希望徽媛回亲他一下的意思表现的不能更明显了。 徽媛敷衍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哄着他道,“好了,我们早点睡觉吧。” 原祚的耳朵红了红,在听到“睡觉”两个字时,睁开眼睛偷偷的看了徽媛一眼,然后又伸出手放到徽媛的肚子上,有几分愁的说道,“为什么怀孕要那么久?” 说完又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徽媛的胸口。 徽媛下意识的拢紧了胸口的衣服。 刚才不还是纯情少年吗,现在又是怎样? 徽媛觉得幸亏现在这个表哥只在晚上出现,不然就算是个不认识他的人也绝对能看出他脑子不正常。 原祚看到徽媛的动作,眼神还流露出一丝可惜,“睡觉衣服系那么紧会不舒服的。” 说着还动手替徽媛松了松衣服。 徽媛,“……这样暖和。” 她又把衣服系紧了。 “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睡得舒服最重要,何况我也听说衣服太紧了对孕妇也不好。”原祚再一次动手,表情十分严肃,仿佛在完成什么任务。 徽媛严重怀疑这个表哥是因为白天得不到满足所以受了刺激,不然这几天为什么总是试图扒她的衣服? 她顺着原祚的意思把衣服松了松,但恰好保持在依旧严严实实的尺度上,微笑着说道,“好了,这样刚好,既暖和,又不紧。” 原祚无话可说了。 他安静的躺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怎么觉得这里不是我们的房间?” “父皇叫我们进宫来住一段时间。”徽媛答道。 “哦”原祚应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又突然说道,“母后在宫中可有为难你?” 这些问题这几日徽媛已经答熟了,原祚话音刚落,她就答道,“没有,这几日都没有见过母后。” 原祚又“哦”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又突然说道,“二皇兄呢?” 徽媛继续答,“也未曾见过。” 徽媛这几日算是发现了,对于把敌意已经表现在脸上,整日与他作对的六皇子,原祚反而显得不是很在意,倒是皇上,皇后以及二皇子这几个本该与他最亲近的人,他似乎潜意识里对他们十分防备。 徽媛答完之后原祚便又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徽媛睁着眼睛在脑中捋着脑中并不清晰的思绪,原祚的病,皇上,皇后……这一切仿佛处处都不合理,却又找不到一条合适的线把它串联起来。 自从被原祚连续折腾醒三夜之后,徽媛便机智的养成了白天睡觉的好习惯,所以此时即使半夜被弄醒,她也不怎么觉得困,甚至要不是脑中的线捋不清楚,她还觉得自己挺精神的。 对比起旁边的原祚,他是白天一个人,晚上一个人,虽然两个看着精神头都很足,但那堪比被揍了两拳的眼睛也明晃晃的表示他有多缺少睡眠了。 徽媛想着事情,感受到旁边的人还没睡,有些困惑的问道,“阿祚还不睡吗?” 她是不太懂原祚的精神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就算看起来不是同一个人,但确实用的是同一个身体,这样白天夜晚不停歇的,真的没问题吗? 原祚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问徽媛,“呦呦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这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只见原祚握住了徽媛的手道,“不过就算你后悔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了,谁叫你从小就开始勾-引我了呢?” 徽媛,“!!!” 讲道理,我三岁离京,难不成你被一个三岁的小萝卜头勾-引了? 徽媛表情复杂的看着原祚,“表哥喜欢小孩子?” 原祚点头。 禽兽啊! 徽媛心里一惊,正想趁着他脑子不清醒好好给他灌输一下正确的礼义廉耻,就听他又说道,“呦呦生的我都喜欢。” 说完又去摸徽媛的肚子。 如果摸肚子能怀上孩子的话,徽媛觉得自己可能十胎八胎都生了。 徽媛只能“呵呵”傻笑。 原祚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事似的,喋喋不休的说道,“你小时候白白胖胖的跟个小汤圆似的,将来生的孩子一定也和你一样白白胖胖的。” 徽媛,“……谢谢夸奖。” 原祚,“应该的,也是我的孩子嘛。” 徽媛,“……” 皇帝到底还打算留他们多久,她觉得原祚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前两天看他每晚都做基本同样的事她觉得他的病情严重了,但今天明明按正常规律应该已经睡了,却又突然和她闲话家常起来,这是病情又反复了吗? 徽媛感受着肚子上的热度,劝道,“表哥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应该好好休息的。” “没有好好休息?”原祚不解。 自己半夜爬起来嗨自己还不知道也是心酸。 徽媛点头道,“是啊,表哥难道不觉得头有点晕,眼睛也不太舒服吗?” 就算精神亢奋,身体反应却是诚实的,徽媛这么一说,原祚顿时也有点难受的感觉了,偏偏还问徽媛道,“我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徽媛微笑着四周扫视了一眼,示意他看看这乌漆嘛黑的环境。 这个原祚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只在夜间出没,他看了一眼四周,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之后竟然还皱了皱眉头道,“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徽媛继续微笑,“大概表哥体力好吧。” 听到体力好,原祚又隐晦的看了一眼徽媛的胸口以及她的肚子。 徽媛,“……” 她觉得她像是一头待宰的小猪,离被送上餐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不过在终于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之后,原祚总算是闭眼睡觉了。 再一次成功安抚住原祚的徽媛盯着床头发呆,这一次是安抚住了,再下次,再下次呢,在宫中待的越久就越容易暴露,而且虽然到现在也没找到证据,但徽媛总觉得原祚在宫中如此频繁的发病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想到萧玄参查到的关于这个病的成因,会不会这个导致原祚生病的人此时正在暗中操作着什么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徽媛只觉得汗毛竖起,只能尽力祈祷皇上早日让原祚出宫。 他们待在重华宫既得不到外界的消息,也见不到外界的人,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任凭其发展,这种无力的感觉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徽媛一遍遍在脑中想着进宫前得到的消息,想凭此猜测原祚这次究竟是被卷入了什么事情当中,皇帝又是如何打算的,无奈,所知太少,最后脑子转了半天仍旧是一无所获。 甚至想到这件事可能牵扯到她爹,她的脑子就更是转不动了。 徽媛目光越来越迷茫,最后只能希望着明天醒来就能得知一些外界的消息,或者直接可以和原祚一起回去了。 最后怀着这份期待,她也慢慢的睡着了。 ☆、第56章 真相 出宫的消息没有等到, 但是重华宫终于迎来了第一波拜访的人。 只是这人既不是皇后也不是二皇子, 而是向来和原祚不对付的六皇子。 他一进来, 看见原祚和徽媛, 就说道, “外界都传言皇兄是被父皇惩治了, 可如今看来皇兄娇妻相伴,倒是惬意。” 原祚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对他的话更是不做理会。 要不是想知道外界的消息, 徽媛估计原祚连院门都不愿意让他进。 徽媛在旁边看着原仲的脸色越来越黑,直接出声调节道,“我也是身子弱,刚好入宫当日生了场病,父皇体谅, 便让我留了下来。” 原仲对着徽媛一个女人也不能发火,只能勉强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皇嫂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徽媛笑了一下, 正想开口,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人终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原仲的视线便又再一次转到原祚的身上。 他看着原祚丝毫不见担心的样子,冷嘲道, “皇兄真是心大呢, 或者皇兄是觉得以父皇对你的宠爱, 你根本就不会有事?” 原祚抬头瞥了原仲一眼, 淡淡道,“与你何干?” 这种神态远比冷嘲热讽更让人生气,仿佛你根本就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原仲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也是,分明是皇兄包庇自己岳父,最后反倒成了大皇兄陷害你了。皇兄既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又会害怕什么呢?” 原仲的话终于让原祚正眼看他了,原祚皱着眉问,“什么大皇兄,这和大皇兄有什么干系?” 他此次被带入宫中,说到底还是上次那个私售战利品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以至于后来那对老夫妻找来时被人找到了契机,最后把这件事捅到了皇上那里。 只是这件事和大皇子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倒霉的被拦了一下轿而已。 原祚心里想不明白,神色间也带上了思索之色,原仲见状却觉得他这是在装傻,他冷哼一声道,“皇兄既然都做了,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原祚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我这些日子就在这里,除了这宫殿里的人之外连半个人影都没见过,我能做什么?” 原仲先是一怔,想到若这件事不是原祚做的,那最有可能是…… 他一瞬间脸色有些狰狞,但很快又继续说道,“皇兄虽然人在这里,但有些事又不一定非要皇兄亲自出马。” 原祚看着原仲一心一意认定了是自己做的样子,也不欲与他多说,又一次垂下了眼,恢复了无视他的样子。徽媛还沉浸在原仲说得“包庇岳父”这几个字上,自然也是没空招呼原仲的。 原仲一个人在这里唱了一会儿独角戏,见没人理他,只能愤愤的走了,反正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多留也无益。 徽媛看着原仲离开,又看向原祚,“表哥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原祚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徽媛,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徽媛见状,露出悲凉的神色,“我知道表哥娶我并非出自本心,可这些时日来,我也自觉对表哥尽心了,如今分明事情已经扯到了我的身上,表哥却还要瞒着我吗?” 徽媛表情悲苦,内心却有些紧张,她虽然说着指责的话,但心里却明白若表哥真的是因为所谓的包庇父亲的缘故而落到现在这种处境,那他不和自己说绝非是因为不信任自己,但为了逼她说出来,她却只能故意这样说。 原祚说完,撇过头去,一副落寞的样子。 原祚向徽媛的方向伸了一下手,又缩回来,最后语气有些沉的开口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徽媛立即转过头来,“表哥愿意跟我说了?” 原祚点了点头。 徽媛立即问道,“表哥为什么会被父皇召进宫中?这事又和我爹又什么关系?” “进宫是因为有人向父皇上了折子,至于岳父是被人陷害的。”原祚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见徽媛神色间似乎没太听懂的样子,又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和她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一些比如他直接将人杀了的细节。 徽媛听完神色复杂,她开口道,“所以皇兄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我爹,还因为这件事给人留下了把柄?” 一个皇子故意包庇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这件事除了两者有所勾结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解释理由,原祚却在当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会让皇帝猜忌的选项,可是明明那时他刚退婚失败不久…… 徽媛想到那时他还特意到府中提前安抚自己,她顿了顿开口道,“徽媛会一直感念夫君的恩情的。” 不管对方对自己有没有情谊,也不管两人以后会如何,但此时作为一个丈夫来说,原祚所为她做的早就已经超出了徽媛对于“夫君”这个身份的预期了。 这是徽媛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叫原祚“夫君”,原祚被这一声弄得满脸不自在,只能尽量让自己冷硬着说道,“沈老将军的为人大家都是清楚的,这事就算我不这样做,也没人会相信沈老将军会做出私扣战利品,中饱私囊的事来的,你不必多想。” 徽媛却摇了摇头道,“不管这件事到底如何,殿下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原祚看着徽媛一副想报恩的样子,拧起了眉头道,“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岳父若是出了事,我照样会受牵连,所以你实在不必想太多。” 徽媛看着原祚的脸色,顺从的点了点头,却仍旧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当你对一个人有偏见的时候,他做什么事你都会觉得他别有目的,可是当这种偏见被逐渐消除时,往常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就渐渐浮现出来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带自己逛街,虽然表情不厌其烦,却从不曾把她随便丢在半路,他在知道外面的流言时会特意让自己不要看话本,他府里厨子做的菜永远都那么合自己的口味,他在床塌之上也会因为自己的一点不情愿而选择自己忍受……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告诉着徽媛眼前这个人对她那些不为人知的体贴,即便这只是出于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照顾,或者表哥对表妹的照顾,徽媛也觉得这人绝不像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心冷情。 想到刚离去的六皇子,又想到到现在为止竟然只有六皇子过来过,徽媛这次主动握住了原祚的手,表情认真道,“我会陪着表哥的。” 她不知道原祚晚上的病是什么造成的,但白天的他一定是孤独的,父母兄长都对他那么冷漠,又让他能如何对待别人呢。 既然自己已经嫁给了她,或许也可以试着成为他最亲近的人。 徽媛内心想了许多,原祚却被他这突然起来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还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手道,“这是做什么?” 徽媛摇了摇头不说话。 原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最后自己低声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了?” 徽媛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原祚收回落在两人手上的视线,语气正经道,“没什么,你想握就握吧。” 徽媛狐疑的看了看原祚,只是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能收回了视线。 她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第一次有了一种已经嫁人的真实感。 她千里迢迢从西北来到京城待嫁,即使心里再怎么告诉自己要看淡,但心里的忐忑仍是避免不了的,而又因为自己这桩婚事是圣旨赐婚,所以她心里就算有再多念头也不敢跟亲人说,就算新婚丈夫性情冷淡,对她冷漠,她也只能独自承受。 可是此刻她却终于明白或许在这桩婚事里她才是被迁就更多的那个,而不是她迁就别人更多。 他手握着的这个人即使被至亲之人冷漠对待,以至于他对任何人都维持着冷淡的态度,可他的温柔却是藏在心里的,而现在这份温柔被自己感受到了。 自己的夫君原来也是一个会对妻子温柔的人啊。 徽媛带着笑意,抬头看着原祚。 原祚只觉得被徽媛看得头皮发麻,一张脸顿时崩的更紧了,还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徽媛笑着点点头,在他脸上摸了一下,“好了,没有了。” 原祚感受到手指温温凉凉的触感,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只是语气还是故作严肃的问道,“是什么?” 徽媛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顿时就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她笑着道,“表哥觉得会有什么呢?” 原祚当真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了徽媛的笑声,他立即就反应过来这是被戏弄了,有些恼怒的盯着徽媛,“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徽媛并不害怕这样色厉内荏的原祚,她笑着道,“表哥生气了吗?我给表哥赔罪好不好?” 说完他就在原祚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 原祚看着徽媛笑意盈盈的脸,眸光越来越深,最后一低头对着她的嘴就吻了下去。 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后果,毕竟入宫之前,以及这几天晚上原祚都已经表现出了一种迫切的感觉,所以此刻徽媛并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任他动作,甚至在被吻到脑子有点发蒙的时候还回应了他一下。 原祚一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了嘴,抬起头来语气郑重的问道,“可以吗?” 徽媛闭着眼,满面羞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原祚一下子激动起来,也不顾此刻还是白天,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徽媛在衣服被一件件解开最后只剩中衣时还是下意识的挡了一下,只是在意识到原祚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后,她又放开了手,尽量放松自己。 原祚一点一点的吻着徽媛,动作十分温柔,甚至在最后关头还忍着先对徽媛说道,“要是疼就跟我说。” 徽媛此刻整个人已经宛如一只熟透的虾子,全身都是红的,她仓促又无助的点了点头。 这副样子…… 原祚顿时再也忍不下去了。 疼痛是有的,但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绵长,甚至最后剩下的都是一种酥麻的感觉。 徽媛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中最终力竭睡去,原祚却伸出手揽住了身边的人,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眼,拂去了她眼角还未尽的泪水。 那种彼此交融的满足和快感是如此让人沉溺,自己以前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可以做完这种事之后仍旧保持本心,彼此不动情呢。 就算表妹可以不动情,但是他呢? 原祚回忆着刚才那种几乎从未有过的快乐,若真的有一天,自己真的能放手吗? 他此刻内心更想就算不择手段,就算日后殉葬,也要让她只属于自己。 不,他可以给她优渥的生活,可以让他活在自在的环境里,只要自己……只要自己…… 原祚闭了闭眼,只要自己不要再顾虑那么多,不要再浑浑噩噩下去。 ☆、第57章 病重 或许是因为白天夜晚不断交替着出现, 原祚在这样注视着徽媛想了一会儿事情之后, 渐渐的也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最后将怀里的人紧了紧,闭上眼睡着了。 等到两人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 徽媛睁开眼时还有些茫然, 但在感受到自己正睡在原祚怀里后顿时就想起了睡前的事,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成了一片。 就算当时其实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主动,但此时想起了仍是觉得脸热不已。 徽媛又继续闭上了眼睛装睡。 原祚感受到怀里人的小动作也不揭穿,只这样一动不动的抱着她。 徽媛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熬不住了,才轻声说道, “表哥醒了吗?” 原祚低低的“嗯”了一声。 徽媛便又再一次安静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 她见原祚还是没有动作, 只能继续道, “是不是应该起来了?” 原祚又“嗯”了一声。 徽媛,“……” 这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句完整的话? 事实告诉徽媛不能! 徽媛只能动了动, 自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打算起身穿衣。 只是她刚打算坐起来就觉得腰间一酸,完全使不上力气,她便又一次躺了回去。 原祚见状倒是直接坐起来穿好了衣服。 徽媛看着原祚精神奕奕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怨念的想, 为什么分明出力气的是他,结果爬不起来的是自己? 原祚注意到徽媛的眼神, 低下身子安抚道, “你先躺一会儿吧, 等恢复了再起来。” 徽媛有气无力的看着原祚, “我饿。” 倒不是她不愿意躺在床上,只是刚才体力消耗的有点多,又错过了午膳,她的肚子已经在深刻的抗议了,徽媛甚至怀疑自己是被饿醒的,因为此刻她实在还是觉得很累。 原祚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然后才说道,“是我的不是,我去替你准备点吃的。” 他替自己准备? 徽媛想到前两日的惨痛教训,在原祚转身时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原祚便又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说完他想起在话本中看到的女子在这种事之后都会十分依赖对方,便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道,“我就在这里,不会走远的,你喊一声我就能听到。” 不,我并不是担心你会听不到,我只是担心我会跟恭房相依为命,毕竟徽媛觉得以她现在的体力可能在恭房待个一天就要出人命了。 她只能含蓄道,“表哥让御膳房去准备就行了。” 虽然徽媛说得隐晦,但不久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原祚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他原本也没打算亲自下厨,但被徽媛这样一说,心里倒是隐秘的升起一点不服输的心态了,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也知道不合适,于是便说道,“嗯,我出去吩咐一声。” 见原祚答应,徽媛总算松下一口气,但原祚紧接着又问道,“表妹感觉身体如何,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这种事还要请太医? 徽媛干笑道,“还……还好,宫里这么多人,太医应该也忙,就不用麻烦他们了。”原祚仔细的看了看徽媛的脸色,见她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坚持,只说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我说。” 徽媛尴尬点头。 虽然不久前才做完最亲密的事,但两人都不是会主动说话的人,这些话说完,两人便陷入了相对无言的情况。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原祚站起来说道,“我去叫人备饭。” 徽媛刚点完头,便只能看见原祚的背影了。 明明自己才是更应该害羞的那一方,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却觉得原祚比她更羞涩呢? 徽媛努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种错觉从自己的脑袋中晃走,但脑中此时却突然浮现出原祚脸红,耳朵红的样子,以至于原祚回来时便发现徽媛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怎么了?”说话间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摸完又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 这……这不就是刚才两人在……之前的情形吗? 原祚脑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徽媛如凝脂般的身躯,她微微喘息的声音,她哭泣的脸庞…… 然后便听到了徽媛的惊呼声,“表哥,你怎么了?” 原祚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徽媛。 徽媛赶紧递过去一条手帕。 原祚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滴落下来。 徽媛看着原祚面无表情的擦鼻血,有些担心的问道,“表哥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说着想到原祚这些时日来越发严重的病情,忍不住就说道,“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既然原祚能把这病情隐瞒这么多年,徽媛相信一般太医是看不出来的,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原祚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原祚原本想拒绝,但看着徽媛担心的样子,他突然想起睡前自己心头闪过的那些念头,他如今被软禁在此处,不知何日才能回府,不如借此机会化被动为主动? 若是自己身体不适呢? 会有谁过来? 父皇?母后?还是二皇兄?或者父皇会看在他身体不适的份上恩准他回府修养? 不管是那种情况,都比就这样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好。 想到这里原祚点了点头道,“好。” 本来还准备了一大肚子话打算劝一会儿的徽媛,“……你答应了?” 在原祚又“嗯”了一声后,徽媛终于确定刚才不是自己听错了,不过表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她忍不住又喊了一声,“阿祚?” 该不会是晚上的表哥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出来了吧。 原祚挑了眉看着徽媛,“表么喜欢这个称呼?” 徽媛,“……” “就是随便叫叫。”她干笑。 原祚,“你若是喜欢以后便这样叫吧。” 徽媛,“这样不太好吧。” 这个据说是他曾经用过的小名,晚上的时候叫叫倒是没什么,反正他醒过来也不记得了,但现在大白天的…… 原祚倒是很随意的样子,见徽媛犹豫还说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还是你还想叫别的?夫君?相公?怀远?祚祚……” 徽媛在听到“祚祚”的时候终于绷不住了,打断道,“还是阿祚吧。” 到底是已经叫了一段时间了,这样白天晚上的还不容易串,徽媛想着自己对着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男人叫“祚祚”的场景,顿时身上就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原祚倒是无所谓,徽媛说完之后便点点头道,“那以后便都叫我阿祚吧,夫妻间亲近些也是应该的,那我以后也叫你呦呦?” 果然有些事做过和没做过就是不一样,徽媛想着不久前这个人还对自己说着要相敬如宾的话,现在居然都说起亲近些没什么了。 她能怎么办呢,她都叫他阿祚了,难道还不要他叫自己“呦呦”吗? 徽媛只能重新往脸上挂上笑容点了点头。 “嗯,那以后就都如此吧。”原祚说完又重新起身道,“我去找吩咐人请太医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徽媛总觉得她在表哥转身的一瞬间笑了一下,她又一种掉进了一个坑里的感觉,可仔细想想刚才的事又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原祚吩咐完人就回来了,徽媛看着原祚安静的坐在自己床边,又觉得以他的性子,刚才应该就是随口说的,大概真是自己多想了,她努力忽视脑中传来的那种警报,和原祚一起等着太医过来。 虽然宫中的人确实很多,但太医并不如徽媛想象中那么忙,至少此时太医来的很快,不过这是忽略了太医院到重华宫的距离之后。 太医一来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原祚和隔着床幔躺在床上的人影,他下意识的就认定了床上的那位是病患,便开口问原祚道,“不知五皇子妃怎么了?” 徽媛咳了一声道,“太医误会了,是殿下身体有些不适。” 太医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和红光满脸的坐在床边的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此时原祚已经走到桌边伸出了一只手。 太医只能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拿出腕枕替原祚把脉。 “嗯……”他边把脉便撸着自己的胡子沉吟。 就在徽媛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胡子撸下来时,就见他松开了把脉的手问原祚道,“不知殿下哪里不舒服?” 就他把脉的结果看来,这位五皇子殿下身心舒畅,甚至刚刚才…… 他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往床那边转。 “我觉得脑子疼,肚子也不舒服。”他编完这两句实在不知道还能编写什么,最后不情愿的加了句,“刚才还流了鼻血?” 原祚刚说完,御膳房准备的膳食就送到了。 太医看着那满满当当一桌的饭菜,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殿下的症状可能是长时间未进补,有些体力不足。” 意思就是说你就是饿的,多吃饭就行了。 原祚脸上不善的看着太医,“是吗?原来竟是没什么大碍么?” 太医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他见原祚这个样子立即改口道,“不过殿下说了流鼻血,这事可大可小,殿下还是应该多请几位太医看看。” “嗯,说得有道理。”原祚点头,“还有呢?” 太医看着原祚的脸色,斟酌道,“大概需要好好休养休养?” “原来如此。”原祚说道,“那还请太医向父皇那里说一声。” 这是想向皇上示弱了? 太医觉得自己明白了五皇子意图,于是立即答应道,“这是自然的,五皇子身份贵重,如今病了自然是该告予皇上皇后的。” 原祚没想到这太医这么上道,不仅要通知父皇竟然连母后也带上了,他多看了太医一眼,自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道,“有劳太医跑这一趟了。” “不敢当,不敢当,微臣职责所在。”五皇子的名声大家都是听过的,太医不敢收。 原祚便道,“刚好御膳房送了膳食过来,不如太医一起用?” 和五皇子吃饭? 太医更不敢了,他连忙收下原祚的东西道,“微臣太医院还有事,不敢耽误,多谢殿下一片好心。” 原祚见人把东西收下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道,“既如此,那便不好再留太医了。” 太医连声说着不敢,赶紧走了。 于是第二日整个皇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五皇子病重了。 ☆、第58章 惠妃 直到此时皇后终于过来了。 虽然原祚和宫里所传的病重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为了坐实这个消息,他到底没有和昨日一样直接大喇喇的坐着, 而是在徽媛的劝阻下躺到了床上。 经过一天的修养, 徽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此刻皇后到来是她接待的。 兴许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皇后看徽媛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见只有徽媛一人出来, 便问道,“五皇子如何了?” 其实昨天原祚不过就是流了个鼻血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太医竟说得好像是严重的病一样, 当时原祚背对着徽媛,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原祚威胁太医的眼神, 心里只觉得担心, 哪怕后来原祚和他解释这只是他故意让太医这么说的, 她仍是觉得不放心,此时见皇后问起, 她便如实道,“太医说病情有些复杂,需要好好休养。” 皇后听完,脸上终于显出几分焦急来,“怎么会这样, 你们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徽媛低头, “儿臣也不知。”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卧房门口, 皇后有心想训斥徽媛两句, 但又顾忌着什么,最后只是恼怒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既然嫁给了他自然应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知道他病重时,皇后心里也是担心的,此时她已然忘了当初两人刚成婚时她其实并不希望他们感情太好。 原祚听见门外的声音,假意咳了两下,问道,“呦呦,是母后来了吗?” 徽媛连忙应道,“是啊,母后一听说消息就过来看你了。” 她说着推开了门站在一边道,“母后请。” 皇后却被徽媛这句话说得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原祚刚被软禁时,她曾经试过过来问问情况,无奈这里的侍卫并不许任何人进去,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何徽媛能进去,但在手下的人被拦过之后,加之这边又没什么消息传出来,所以渐渐便松了对这边的关注,以至于当听到原仲来过的消息后,她才知道那道不许人进的禁令已经没有了,但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过来探望,便又传出了原祚病重的消息。 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是对儿子的担忧,一方面又是对他的忌惮,这些心情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她见到原祚的第一句话竟不是关怀,而是类似于质问。 “听说昨日原仲来过了?”她问道。 房间里的人似乎都没想到皇后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纷纷愣了一下,然后才听到原祚用低沉的声音答道,“是。” 长久不曾与这个儿子亲近,皇后已经不知该如何调整自己的脸色,她仍旧是有些端着身份似的说道,“他这些年蹦跶的这样欢,就算他背后有个惠妃也迟早会把自己作死,你不必理会他。” “儿臣知道。” 原祚说完这句,母子两人便好似没有话题似的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身体如何了?这些日子并非我不过来看你,只是你这院子被下了禁令,我实在进不来。” 这件事原祚和徽媛都不知道,徽媛一听立即睁大了眼,一副惊讶的样子,反观一旁的原祚倒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又说了一句,“儿臣知道。” 原祚不说话,徽媛也不便多说什么,气氛又一时陷入了寂静。 皇后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道,“既然无事,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也不必担忧,过段时间你父皇气消了自然就会让你回府了。” 这话说得竟是半点没有要去为原祚求情的意思。原祚看着皇后欲离开的背影,突然问道,“原仲蹦跶有惠妃护着,那我呢,我是不是会比他还早把自己作死。” 比起原仲只针对原祚来,原祚这些年才叫把人得罪透了,不管是想投靠他的,还是不屑他的,他统统都没给过好脸色。 皇后被原祚问的身形一顿,然后也不回头,语气平静道,“你不是一直有你父皇护着吗?” “呵……”原祚轻笑一声,“是啊,父皇护着我,所以你护着皇兄,多公平啊。” 这话似是自嘲,原祚说得又轻又无所谓。 皇后听完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连句安慰都没有。 徽媛看着原祚还看着皇后离开的方向,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原祚回过头来,对着徽媛笑了一下,“早就习惯了,会有什么事呢。” “皇后她……”徽媛思考着措辞想要安慰一下原祚,可是不管她如何想都觉得皇后刚才表现的实在是有些无情,以至于她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话语。 最后她只能干干的说道,“皇后一听说你病重就过来了,可见她还是担心你的,只是她不会表达而已。” “是吗?”原祚反问了一句。 “是,是啊。”徽媛这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但她又不想原祚太过伤心。 原祚闻言却是突然释然的笑了一下,“惠妃只有一个儿子,母后却有两个儿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说刚才他问皇后的那句话完全是出于冲动,倒也不尽然,这些年母后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心早就凉透了,此时说这句话也不过是想把事情挑明,省的大家还虚与委蛇下去,若是母后真的还念一点母子之情的话说不定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意无意的抹黑削弱自己了。 徽媛不知道原祚的打算,见他今日已经第二次提起惠妃了,便有意转移话题道,“惠妃是个怎样的人?” 她对宫中的大部分人仅限于知道名字,而对于这个惠妃也不太了解,第一次知道她是因为她是六皇子的母妃,第二次则是赐婚前皇上召她进宫的那一次,据说就是因为惠妃。 在大部分人的传言中惠妃也算是个大起大落的女子,她曾经一度得到皇上专宠,最终却因为陷害嫔妃,又不敬皇后被从贵妃降为了妃,渐渐失了圣心。 不过皇上到目前为止一个月也会去她那里那么两三次,这也是六皇子为何总是敢针对原祚的原因,毕竟一个偶尔还能得到皇上恩宠,且还育有皇子的妃子在宫中的地位是不会太低的。 惠妃是个怎样的人? 原祚却被徽媛问的陷入了回忆中。 因为他从小便被皇上另眼相待,所以与宫中其他的人并不亲近,他们虽然不敢欺负自己,却也会孤立自己。 他对惠妃的唯一印象就是有一次他躲在御花园一觉看着其他兄弟在那儿玩,然后有个漂亮的女人笑意温柔的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她夸了自己可爱,还拿了糕点给自己吃,鼓励自己要勇敢的和其他兄弟一起去玩。 虽然最后他并没有理那个女人,也没有去找其他人玩,可他当时就想自己的母后如果是这样的该多好。 “表哥?阿祚?” 徽媛见原祚迟迟没有回答,忍不住喊了一声。 原祚回过神来道,“看起来是个脾气不错的女人,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当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原仲的母妃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了,所以那次相遇便成了他唯一的印象。 那时候惠妃已经失宠了,她在宫中也很低调,所以不特意关注的话基本注意不到这个人的消息。 徽媛也不是真的关心惠妃,听他这么说,“哦”了一声,又说起别的事情来。 若说六皇子的到来不过是给他们调剂了一下生活的话,那皇后此次到来就真的带来了些影响。 徽媛不确定原祚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只能尽量不提起这些事。 她和原祚之间所经历的不多,自然也没多少可说的,于是说到最后便只能说起自己的事情来。 她说了些在西北的趣事,又说到自己在京城的经历,最后又说起了李云锦。 “表姐还有不久就要嫁了,到时候我们借着拜访表姐的名头,让表姐夫看看你的病。” 不管皇后态度如何,徽媛最担心的还是原祚这仿佛越来越严重的病。 原本她还顾忌着不能让原祚的身份暴露,可此时又觉得只有当面诊治了才能知道具体情况,到时候还得想想办法如何能保证萧玄参不泄露出去。 昨日在表妹身上得偿所愿让原祚对晚上的那个自己的怨念减轻了不少,因此他此时倒显得没有那么急迫了,他居然还调侃了一句道,”好,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徽媛没料到刚才看着还有些心情沉闷的人突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脸红的同时瞪了原祚一眼。 原祚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徽媛笑着道,“没有,我会尽快和表姐说好的。”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却忘了他本性有多恶劣。 徽媛此时忍不住暗戳戳的想到,最好到时候表姐夫把晚上那个人保留下来了,把现在这个弄走了。 毕竟晚上那个对他言听计从,而现在这个…… 徽媛看了原祚一眼。 现在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忽冷忽热,忽晴忽阴的。 原祚看着徽媛的红扑扑的脸色,心里却想到,果然有些事放开了之后,生活便会有趣很多。 夫妻俩牛头不对马嘴的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最后视线不经意对上的时候竟然还能相视一笑,外人看起来简直恩爱非常。 而就在他们维持着这种恩爱的时候,皇上的圣旨也终于到了。 ☆、第59章 背后之人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 就是说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沈老将军并没有贪污,原祚也并没有包庇,这一切都是大皇子未曾调查清楚就上了那对老夫妻的当,但是沈老将军御下不严, 原祚隐瞒不报, 以及大皇子识人不明, 所以各自都罚了一通。 一对老夫妻出于什么目的要故意去陷害皇子呢? 虽然圣旨这么说的, 但众人内心自有想法, 这分明是大皇子陷害不成反被查了出来,只是这种事不好说出来折了皇家的颜面, 所以才说是识人不明,没看这几人中就属大皇子惩罚最重吗, 五皇子甚至还因为生病被免了责罚,皇上还赏赐了一堆贵重药材过来。 就在大家纷纷叹息没想到平时看着不争不抢的大皇子居然也有不轨之心时,原祚却看着那份圣旨心思深沉。 徽媛对大皇子的了解并不比一般百姓多, 她看完虽然觉得好像有那里不对, 但见自己爹和原祚都没事, 便松了一口气, 问道, “大皇子为什么要陷害爹和你呢?” 有些事原祚并不打算完全瞒着徽媛,他把圣旨随意的放在一边, 回道, “不是他。” “啊?可是圣旨……”徽媛看向那道明黄的圣旨。 “大皇兄虽为长, 但他生母不显,又早已逝世,若真的有这份心怕是死的比谁都快。”原祚说完,脑中又顺了一遍自己调查到的那些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倒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徽媛接着问道。 原祚这次倒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现在还不能肯定,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说。” 徽媛识趣的不再多问,原祚此时又说道,“我们收拾收拾回府吧。” “可是你的身体……”徽媛有些担心,而且圣旨里也说原祚可以在皇宫多修养些日子。 原祚摇头道,“我没事,而且府里比这里安全。” 徽媛想到那天原祚刚给她做了一顿饭很快皇上就知道了的事,顿时也觉得回府比留在皇宫好了。 “可是皇上的圣旨……” 原祚并不在意,“他怕是巴不得我多留些把柄呢,我要是恭顺贤孝了,他怕是就要担心了。” 原祚能理解身处帝位的人所使用的权衡之术,但显然自己只属于那个权衡的工具,若是父皇真有这份心意,反倒不会这样纵容自己,都说严师出高徒,同样的为父不严,只一味纵容,这在皇室来说又有几分真心呢。 可惜这样的道理自己竟然许多年才懂,而在宫中浮沉这么多年的母后和皇兄却是到现在也没看明白。 原祚自嘲的笑了一下,对徽媛道,“尽快回府吧。” 徽媛不是很懂原祚说的是什么,但是看着原祚这样的态度,她下意识的就不想反驳他了,只顺从的点了点头。 两人来时都是被突然召进宫的,并没带什么,甚至换洗的的衣服也是宫里送过来的,算起来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竟是孑然一身,因此说是要收拾收拾离开,却是什么都不必收拾,直接互相牵着手就回了府。 如原祚所料的,虽然圣旨说是让原祚在宫中多休养些日子,但他真的要出宫回府也没人拦着,两人就这么迎着一堆流言回了府。 因先出了原祚包庇岳父惹皇上震怒的流言,后又事情大反转变成了大皇子陷害,虽说在大部分人眼里原祚这次是被冤枉了,但也有部分人认为,皇上这是偏宠五皇子,所以才让大皇子背了锅,毕竟大皇子平时的表现实在是不像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这些流言自然也传进了大皇子府和五皇子府。 徽媛倒是没什么,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多想的人,原祚跟她说过一切还没调查清楚之后,她便暂时忽略了这些流言,静静等着原祚的调查结果,但大皇子府里大皇子妃也就是平王妃却抹着眼泪对着平王说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你不过是被拦了一下轿,事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把这事赖到你身上了呢,皇上就算偏宠五皇子也不能这样啊。” 平王皱了一下眉,拦住了平王妃的话,“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他说完这句,看着平王妃真切担心的眼神,又柔了语气说道,“父皇一言九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怎么能质疑父皇的决定呢?” 平王妃刚才只是有些不忿,此时被平王这么一说,顿时想起刚才的话也惊出一身冷汗,但是想到平王身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又忍不住担忧道,“可现在大家都以为你是有了那份心思,这以后的日子怕是就不太平了。” 不管是平王还是平王妃都没有那个心思,他们只希望自己安安稳稳的,以后连带着孩子做个不愁吃喝的富贵闲人就再好不过,没想到这一下子竟是被牵扯了进去。 平王妃说的平王又何尝不知道,他想了想道,“这样,我现在不便出府,你去五皇子府拜访一下五皇子妃,我再写封信,你让五皇子妃转交给五皇子。” 说到这里,他想到自己王妃这好不容易怀上的身孕,又不放心道,“你先递给拜帖,他们同意了再过去,到时候要是又什么不对的,也不必忍着,直接回府便是。” 他只是喜欢安逸,并非懦弱,这个孩子是他们盼了多年的,他不能因此而让自己的妻儿有任何闪失。 平王妃自然是一口应下,转头立即就写了拜帖到五皇子府。 徽媛看见平王妃的拜帖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平王妃就是大皇子妃,想到两府的纠葛,她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拿着这份拜帖去问了原祚。 原祚倒是不像徽媛顾虑的那么多,直接道,“你想见便见,不想见推了也没什么的。” 自己和平王妃向来没什么纠葛,对方突然这个时候来拜见,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一件事了,徽媛哪怕自己不懂,从原祚的态度中也明白此时有些蹊跷,她便说道,“我还是见见吧。” 原祚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徽媛想起原祚回府这几日晚上都没怎么发过病,又想起在宫中时他几乎夜夜发病,便把这事连带着自己的猜测和原祚说了。 她怀疑是宫中有什么不对劲的。 原祚自己也有所感觉,如今听徽媛这么一说便确定下来,他想了一遍宫中可疑的人,最后脑中剩下的竟然只有那几个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他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好好查的。” 这种事让原祚去查远比自己瞎猜要来得好,徽媛点了点头,又道,“表姐夫那里我会试着跟表姐说一说的,你可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说到底这病最关键的还是原祚,不管是找什么人,都有可能有泄露的风险。 原祚想了一下却是道,“也不必太过小心,别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 原祚原本就不是怕被别人知道才不治的,一直以来担心他病情曝光后会被影响的也是徽媛而已,他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此时见她一副想治又不敢治的样子便直接摊开了说道,“我并不介意别人知道,我也无意于那个位置,所以你不必太过小心。” 徽媛果然被原祚这明明白白的话说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可是别人知道后会怎么看你呢?” 不说有没有那个野心,一个会发疯的皇子的名头倒是没什么,可是一个失势的皇子结局却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原祚显然并不在意这个,他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徽媛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但和表姐的书信来往中仍是没有如原祚所说的将事情直接挑明。 不过不管李云锦和萧玄参那边怎么样,原祚看病的事到底还是要等到他们成婚后才会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此时徽媛首先需要应对的还是平王妃。 平王妃在收到徽媛的的回复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过来了。 两人先是客套了一番,等茶都换了好几盏之后平王妃才说到正题上,“唉……说来我们夫妻每月十五去上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那日不过是因为我查出了身孕想提前去还个愿没想到倒弄出了这种事。” 直到这只是开头,徽媛笑笑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平王妃见徽媛不接话便继续道,“你说我们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我直接就吓坏了,平王也心疼我,话都没跟他们说,直接就过来和五皇弟说了这件事了。” 平王妃说这话就是想撇清他们故意买通人的可能性。 徽媛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便说道,“是啊,殿下当时听完就急匆匆的和大皇兄走了,后来回来后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平王妃听完便问道,“可有调查出什么?” 徽媛笑了一下道,“我也不太清楚,殿下不太和我说这些事。” 平王妃刚才也是着急了,此时明白过来,对方调查出了什么自然是不会与自己说的,她便难掩尴尬道,“是我多言了,平王平时也不太和我说这些事。” 她说完顿了一下道,“不过我有次倒是听见他说六皇子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岔了。” 六皇子? 徽媛愣了一下。 平王妃说这话自然不会是像她表现的这般随意,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位看起来十分文静贤淑简直堪称大家闺秀典范的平王妃。 对方的手捏着手帕,脸上也带着几分愁思,一副正为夫君担忧的样子。 徽媛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道,“是啊,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平王妃对着徽媛勉强笑笑,两人又随便说了些话,最后她才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来道,“这是平王给五弟的信,还望弟妹转交一下。” 平王妃突然把称呼叫的这么亲近,徽媛怔了一下,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接过了信,等把人送出府后,她捏着手里的信,忍不住想到,这封信里说的事会和六皇子有关吗? 六皇子? 难道一切竟然是六皇子策划的? ☆、第60章 真真假假 信中的内容是什么,徽媛不得而知。 虽然她对其感兴趣, 但也至于私拆别人的信件, 她原封不动的把那封信交给了原祚, 至于平王妃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她也挑着重要的和他说了。 原祚听后低喃了一句, “原仲……”然后拆开了那封信。 只是信上的内容却让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徽媛在一旁看着原祚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原祚也不避讳什么, 直接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她。 大皇子的信写的很简洁, 甚至连为自己伸冤的话都没有,只是写了一下他这些日子来的调查结果。 那对夫妻曾经和六皇子府上的人接触过,而去宫中揭发这件事的也是六皇子,加上徽媛回门那日,六皇子那些挑衅的话,这件事几乎明晃晃的就是六皇子所做的。 但是正是因为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 反而显得事有蹊跷, 大皇子再最后的信里也写了这些事他调查起来半点不费力,似乎是有人故意把证据送到了他眼前一样。 徽媛看完脸上也不自觉的和原祚一样变得严肃起来, 她看着原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觉得是六皇子吗?” 原祚不答反问, “你认为呢?” 徽媛思索了一番摇摇头道, “我觉得六皇子就算再没心计也不至于做的这么明显。” “是啊,谁都看得出来的道理, 那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做呢, 这个人会是谁呢?”原祚说着却想到了他在那对夫妻出现后后续调查到的一些事。 他虽然无意于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手上好歹有个典狱司,比起一般人来,他要调查什么事还是要方便的多,而那时他就发现二皇兄似乎曾经派人打探过那个被他处死的人的消息。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二皇兄和那对夫妻接触过,且二皇兄时常派人探查自己的消息他也习惯了,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如今看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原祚眯了眯眼睛,试图把其中的关系连接起来。 会不会是二皇兄知道了消息,然后把这一切透露给了原仲,之后便有了原仲做的这一切? 这样一想事情似乎就变得合理许多了。 徽媛看原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原祚摇摇头,看了徽媛一会儿又问道,“岳父岳母就生了你一个?” 徽媛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人尽皆知的事情。 原祚看着徽媛疑惑的眼神倒也没解释什么,只说道,“这样也挺好的。” 这一瞬间,徽媛突然想起晚上的表哥曾经跟他说过的只生一个的话来,她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二皇子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中夹杂着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心疼。 看着原祚沉默不语的样子,徽媛伸出手握住了原祚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只这样静静的陪着他。 原祚感受着手心的温度,手下意识的越握越紧,直到最后徽媛承受不住的低声痛呼了一声,他才忙不迭的松开了她的手。 看着徽媛被他握的通红的手,他轻轻的帮她揉着手缓解,嘴里愧疚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徽媛脸上并不见丝毫怪罪。 原祚揉着揉着,见徽媛这个样子突然就抱住了她,低声道,“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以后想要什么都跟我说好不好,我都会给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 除了发病时,徽媛何曾见过这样的原祚,她刚开始有些反应不过来,双手僵硬的伸着,听到最后却忍不住回抱住了他,轻声应道,“好。” 经此一事,徽媛也彻底的对宫中的人冷了心,可这件事中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皇上到底知道多少? 他为何将这件事的罪责推给了无论怎么看都无辜的大皇子呢?他到底是在包庇六皇子还是在包庇二皇子? 这件事几乎成了每个人心中的谜团,徽媛也是事后才想起这个问题,但当时原祚没有说,所以事后她也没有多问,她相信以原祚的能力能处理好。 但并非每个人都如徽媛一般看得开,此时的二皇子府原致在听完手下打探来的消息后就忍不住捏碎了一个茶杯。 “你说什么?父皇这几日去过惠妃处?”他阴沉着脸重复了一遍跪着的人禀报的消息。 “是,皇上这几日去过两三次惠妃那里,不过都是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来人只能战战兢兢的把消息又说了一遍。 “惠妃,原仲,没想到我倒是小看了你们。”他说着扔了手里的几乎快扎到手心的碎瓷片,冷声道,“继续给我盯着,不,以后惠妃那里多派几个人盯着。” 原仲那个只会冲动行事的蠢货他向来没有放在眼里,但没想到这次这么明显的证据放在这里,父皇居然也没处置他,居然事后还去了惠妃那里,原致觉得有些事似乎已经开始超出他的预期了。 老大,老五,老六…… 原致脑中不断回想着这些人,他不明白分明他才是嫡长子,分明他才是最名正言顺的人,父皇却迟迟不肯立储。 想到下人禀报的消息,惠妃,这个曾经差点威胁到她母后最终又在后宫倾轧下沉寂下去的女人,父皇是又想起她了吗? 惠妃其实并不如原致所想的那般对皇帝的到来表现的万分高兴。 她看着坐在她面前脸上已经染了风霜的男人,安静的给他沏了一壶茶,声音温柔道,“皇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皇帝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道,“老六性子要是有你一半好就好了,你看看他这些年来都是做的些什么事?就不能收敛收敛性子吗?” 自己的儿子被骂惠妃也不见半点生气,而是绕到了皇上的身后替他揉起额角来,“仲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直,这么多年怕是也改不过来了,我会多叫他收敛的。” “嗯。”皇帝听到这话顺心了不少,等觉得好些了,才拍拍惠妃的手道,“好了,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到时候好好跟老六说。” “是,臣妾知道。”惠妃柔柔的应了,直到把皇上送出了门才对着身边的人低声吩咐道,“去把六皇子召进宫来。” 若是有人见过六皇子与惠妃相处时的情景,定然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 只见他一脸沉静的坐在惠妃的对面,低声问道,“父皇来过了?” 惠妃点点头,道,“来让我告诉你收敛一点。” 原仲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我若是不这个样子,他怎么能对我放心呢,你看大皇兄不争不抢了这么多年,不还是惹了他的疑心吗?” 惠妃对这话不做评判,只说道,“我从小便教你要露拙,你这些年也做的很好,如今既然你父皇说了,你便适当收敛一点吧。” 惠妃见原仲点头才继续说道,“这件事你的证据太明显了,反倒让你洗脱了嫌疑,只是不知为何从头到尾你父皇都没有提起过原致。” 她说着皱了眉,“你可有留下关于他的证据。” “自然是有的,只是不能太明显了,或许没有查到?”原仲说着眉头也皱了起来,只是若是现在在做什么,怕是就画蛇添足了。 惠妃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也不是没查到,中宫皇后之子到底还是与别人有些差别的,当年我不也是这么被降的么。” 说到这个母子两眼中同时迸发出一丝恨意,只是最后都消散了,剩下传出宫殿的只有惠妃与六皇子的争执声以及六皇子愤而离开的身影。 这种事向来传的很快,因此不久之后五皇子府的人便知道了六皇子被惠妃训了一顿,母子两起了争执的事了。 徽媛听着慧娘绘声绘色的和她说着这些传闻,脸上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六皇子直接在宫中就与惠妃吵起来了?现在还传的人尽皆知?” “是啊,奴婢看着六皇子也不像个脾气好的,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六皇子经常针对五皇子的事她们这些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此时听到这种消息,她们心里也跟出了一口气似的。 徽媛看着慧娘和锦绣这仿佛都有些高兴的样子,心里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分明以前她们也不怎么喜欢原祚,此时倒是也能这样了。 不过下人自然是最懂得看下人脸色的,如今她和原祚关系变好了,她们自然也能感觉出来,所以如今这样倒也正常。 徽媛回头就把这件事和原祚说了,说完还打笑他道,“如今我身边的人倒是也向着你了。” 原祚自然知道这不是因为向着他便笑着道,“她们还不都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这样的,如此说来是不是应该说是你向着我?” “胡说!”徽媛被原祚说得脸红了红,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忙转了话题道,“我爹说派了人给我送东西过来,怕是再有几日就进京了。” 原祚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心沉了一下,只是仍旧面色如常的问道,“听说此次随行护送的事你爹的参将?” 原祚记得沈老将军曾在徽媛刚及笄时有意将徽媛许配给他。 想到这里,他根本就无心去在意什么原仲,原致了,只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跟被人浇了醋似的,又酸又恼。 ☆、第61章 做戏 沈老将军给徽媛送东西这件事倒是和这次的案子没有半点关系, 他早在丞相府众人告知他徽媛的婚讯的时候就着人准备东西了, 说是这些都是给徽媛的陪嫁, 只是西北路远, 一路行来好几辆马车也不算太平,所以才会隔了如此之久才送到。 至于他刚刚被陷害贪污,如今又明晃晃的送这么多东西入京, 会不会被皇帝忌惮? 在他接到消息时, 这些东西早就上路很久了。不过沈老将军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么多年的将军当下来也不是傻的,正好徽媛离开后不久,有外族因为缺少粮食到边境抢掠,他打了个不大不小的胜仗, 于是把搜罗来的战利品装了一马车,和给自己女儿的嫁妆一起送去京城了。 沈老将军的人到的时候,原祚正在自己二皇兄府上。对于自己的血脉亲人,原祚虽然心凉, 但也不至于使什么手段暗中报复,他直接把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往原致一扔, 连话都没有多说。 原致不知道这位从不愿与自己亲近的胞弟今日过来是干什么的, 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五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不要站着了, 快坐。” 他说着还要人替原祚上茶, 眼见着对方不理他, 他也不见生气,而是对着原祚刚扔过来的那一叠纸道,“这是什么,五弟是有什么不懂的要问我吗?” 他说着把那叠纸拿了起来,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抬起头看着原祚错愕道,“五弟这是什么意思?” 原祚不耐烦和他演戏,直接说道,“有些事我只是不计较,但不是查不到,你这些年一直派人监视我我都没说什么,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要越了我的底线。” 被软禁在宫中一段时间没什么,但这次却是牵连到了徽媛的父亲,以至于也牵连到了徽媛,这也是他之所以不再忍耐的原因。 即使面对着眼前确凿的证据,二皇子也丝毫不见被揭穿的慌乱,他甚至大方承认道,“是,这些年我确实有在你身边安插眼线。”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些年不爱与人亲近,但偏偏又树敌无数,我和母后也是不放心,在你身边安插的人也是为了更了解你的情况而已,我从未让他们做过什么。” 原致说着又看向手里的那一堆纸,“至于你调查出的这些,我承认确实调查过这个人,但你若是能调查出这些,应该也知道,这些年你经手的一些事我都会了解一二,但你何曾见我插手过?我不过是不放心怕你会出乱子而已,谁知道如今真的出事了,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原祚看着原致说话间揉了揉额角,脸上颇有几分担心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不见丝毫动容。 原致见状又接着说道,“你看母后你进宫的第一天他就担心了一宿,第二日刚起身就找弟妹过来了解情况了,甚至怕你一人乱想,还把弟妹送去陪你。” 他说了这么半天,见原祚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忍不住就拿出一丝兄长的气势来说道,“你若是怪母后这些时日未去看你,那我便实话与你说了吧,母后几乎日日询问你的消息,只是你那边父皇下了禁令,谁都不许进去,母后这些年在宫中的地位也不如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稳当,为了你这件事,她已经惹了父皇不喜,自然不能再做更多了,你若是因为而怨我们,我也无话可说。”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沉痛的表情来。 原祚一直这么站着,安静的看着原致一个人把这出戏演完。 他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似乎已经结束了,才开口道,“我不是来和你比演技的,你只需要知道以后把伸到我府里的手收回去就行了,不然我见一只砍一只。” 原致没想到原祚居然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他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你就是这么和兄长说话的?这么多年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外面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来人气喘吁吁道,“殿……殿下……您让属下留意的沈老将军派来的人进京了。” 被人打断了话,原致立即怒道,“放肆,何人敢在外喧哗!” 不过不等外面的人回答,原祚便理也不理原致,直接脚步匆匆的推开门出去了。 原致甚至还能听到他一副焦急的语气问道,“人到哪儿了,离府还有多远……” 原致看着原祚丝毫不在乎他脸面的样子,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阴沉沉的感觉。 外面守门的下人看了纷纷缩了缩脖子。 不是他们没拦着,实在是对方一路飞奔而来,完全不顾礼数,他们实在是拦不住,何况对方是五皇子府的人,人家的主子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他们也不敢真的下死手拦啊。 先不说二皇子这边下人如何胆颤心惊,就那个来禀报消息的下人看着自家殿下越走越快,自己几乎快要跟不上了,他只能上气不接下气的把刚才的消息说完,“我……我来时,刚……刚进城门,现在……现在大概往……往皇宫去了。” “皇宫?”原祚闻言终于停下了脚步,“怎么不早跟我说。” 下人欲哭无泪,您没给我说的机会啊。 他缓了缓喘匀了气才解释道,“据说沈将军此次入京不仅给娘娘带了东西,也有一些进贡的东西,所以应该会先去宫里。” 原祚当时根本就没在意自己岳父到底送了些什么入京,早在听到护送的人是那个差点与徽媛有婚约的人之后他就全副身心的放在那个人身上,无暇他顾了。 此时听下人如此说,他也没为刚才的行为解释,仿佛他早就知道那队人马会先进宫似的,十分自然的说道,“五皇子妃知道了吗,不知道的话我们赶紧回去通知她。” 原来殿下赶得这么急是为了告知五皇子妃,下人觉得自己又对自己殿下与娘娘的感情有了深一步了解,他点点头道,“人刚进城门就通知了,此时娘娘应该也知晓了,殿下不必担心。” “嗯。”原祚低声应了一句,这次不急不缓的边往府里走边说道,“那就好,如此我们便先回去吧。” 下人看着原祚恢复了正常步速,心想原来刚才走那么急果真是怕五皇子妃误了与家人相见,看来殿下与娘娘真真是鹣鲽情深。 下人一面感叹,一面低头恭顺的跟在原祚身后。 诸位皇子出宫后所建的府邸虽然差不多在同一处,但每位皇子的府邸都不小,因此从二皇子府到五皇子府也着实走了一段时间。 等原祚进府时便看见徽媛已经换下了她早上穿在身上的那套居家的衣服,转而换了一身一般待客才会穿的烟紫色广袖罗裙。 看着她似乎连发髻都比平时都盘的精致一些的样子,原祚觉得自己心里又冒出了一股酸水,“你就这么重视这次见面?” “啊?”面对原祚的话徽媛满目茫然。 她也是听说人已经进京了才匆匆换了身衣服。 待客的衣服自然和平时在府里穿的有些不同的,她这一身的打扮也都是慧娘和锦绣给她挑的,自己并未怎么上心,因此也不明白原祚这话是在说什么。 原祚看着徽媛抬头看着自己的眉眼都仿佛精心描摹过的样子,心里更不高兴了,“不就是岳父手下一个参将,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做什么?” 徽媛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她反问道,“你觉得我这样漂亮?” 自然是漂亮的,虽然她不施粉黛的样子也漂亮,但此刻精心描摹过的样子又是另一种眉,而且想想她在自己面前就一副不愿意多做打扮的样子,此刻为了另一个男人却又精心打扮,原祚甚至生出一种把人藏起来的心思。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当面跨过女人,此时更是不会承认,只能扭过了头,声音别扭道,“漂不漂亮你自己不知道吗?” 相处这么久,徽媛此时哪里还会被他这样子骗到,看着她对着自己那半边侧脸有些红的耳尖,她发出了清脆的笑声道,“我自然是知道自己漂亮的,多谢表哥夸奖。” “谁夸奖你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能矜持一点吗?”原祚说着耳朵却更红了。 徽媛也不揭穿,只直直的盯着她的耳朵道,“好,我矜持,那我下次等着阿祚亲自夸我。” 徽媛故意在此时叫了“阿祚”,甚至叫的又轻又缓,果然叫完之后便看见原祚那红的不行的耳朵又不自觉的动了动。 “哈哈哈哈哈哈……”徽媛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表哥知不知道,他的耳朵简直太诚实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原祚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平时根本就不会遇到让他觉得不好意思的事,何况就算有也没人敢盯着他的耳朵看,他被徽媛笑得转过头看着她,不满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那个人来你有这么高兴吗?” 徽媛笑着笑着听到这里终于发现原祚似乎提起父亲派来的那个参将有些频繁了,她止住了笑声问道,“你指的是谁?魏胪?” 作为差点抢了自己妻子的人,原祚自然是记得这个人的名字的,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从徽媛的口里说出来,他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徽媛看着原祚突然变差的脸色不可置信道,“真的是因为他?他似乎一直都和我父亲在西北,你认识他?” ☆、第62章 魏胪 承认还是不承认? 原祚脑中迅速的闪过这两个选择。 承认的话那该怎么解释自己如何知道这件事的?这种谁家父母中意谁的事情, 尤其是还从未说开的, 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但是不承认的话刚才自己的表现又该如何解释? 原祚对上徽媛灼灼的目光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隐瞒。 “我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参将?”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徽媛不说话,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原祚。 原祚,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会说谎不成?” 我觉得你就是在说谎。徽媛的表情明晃晃的在说着这句话。 有些病不是毫无缘由的,虽然白天这个表哥几乎从未对她说过谎, 就算有什么他不愿意说的也大多选择沉默以对, 但若真的如此,晚上那个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徽媛总觉得两者之间该是有某种隐秘的联系的。 而且就原祚刚才的表现, 他居然说完全不认识魏胪,徽媛觉得他这是在怀疑她的脑子。 她一直看着原祚,直到感觉出他隐隐要扛不住了,才说道, “我看表哥似乎平时不怎么喝酒,我爹军中之人都是善饮的。” 说到喝酒, 原祚自然是想起了那次回门前徽媛陪他喝酒的事。 他并不愚钝,有些事徽媛既然能察觉出来, 他自然也能, 以前是不在意, 所以刻意忽略了, 但自从徽媛将他的病情一一说出后,他自然也能找到一些规律。比如, 不管他其他时候是因何而发病的, 但他醉酒后却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发病。 原祚看着徽媛笑意盈盈的脸明白了她这分明就是在威胁, 谁知道他发病之后会被她套出什么话出来。 若是别人敢威胁他此刻不是在典狱司就是已经被他动手收拾了,但眼前这个人却是他不能动手的。 原祚的脸绷得紧紧的,仿佛一头受到了威胁的雄狮,就在徽媛以为他要对自己放什么狠话训斥自己一番时,就见他身上的气势突然一下又全部卸了下来。 只听他说道,“我就是不愿意看你打扮的如此漂亮去见别的男人,和那个人是谁无关。” 承认自己心胸小虽然也很艰难,但比起被发现自己这些年一直派人暗中窥伺对方显然代价要小的多。 原祚说完这话就撇过了头,一副谁都不要打扰我的样子,显然说出这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极大的脸面,此时他只觉得无比丢人。 徽媛却是被原祚这个答案砸懵了,她张嘴,无意识的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这是吃醋了?还是占有欲作祟?还是…… 她没想到原祚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该脸红还是该生气。 最后她只能“哦”了一声。 她看向坐在一旁似乎在独自生着闷气的原祚,又道,“我不知道你会如此在意这个,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说着自己去了内室,对着留在外面的原祚道,“我换一身衣服。” 等徽媛再次出来时那那身烟紫色的罗群已经变成了一件只有七八成新的襦裙,头上的发髻还是原来的,只是上面的发钗换成了更为素净的,脸上妆容未变,但整个人看起来确实不如刚才明艳了。 只是这样素净的表妹,原祚觉得也是好看的,根本一点都不想让旁人见到,何况还是那个什么魏胪。 不过原祚也知道此时若是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怕是表妹就要起疑了,他只能一脸不满的接受了徽媛如今的这幅打扮。 徽媛自认这身打扮已经足够低调,不会再给人她是特意打扮了去见谁的感觉,她不知原祚为何还是这幅模样,只能直接问道,“还有哪里不妥吗?” 原祚摇头,表情不太情愿,“就这样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见那个什么魏胪。” 虽然是自己爹派来的人,但魏胪说到底还是个外男,徽媛自然不可能单独去见他,徽媛不知道原祚为什么说这种多次一举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有劳表哥了。” 原祚上下打量了徽媛一眼,还是觉得她这样太漂亮了,他觉得那个魏胪不可能不动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语气严肃道,“到时候你离我近一些。” “多近?”徽媛问。 夫妻一同待客之时两人之间原本就不会显得太疏离,所以这个近一些又是什么意思。 “能有多近就多近。”原祚说着见徽媛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看着自己便一把抓住徽媛的手道,“至少得这样。” 徽媛,“……” 她委婉说道,“这样在外人面前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原祚简直恨不得告诉那个魏胪他和表妹恩爱的不行,让他一点别的心思都不能起。 心里这么想,但对着徽媛他却十分正经严肃的说道,“来人既然是你爹身边的人,我们自然该亲近一些好让岳父知道我们夫妻和睦,这样他们也能放心。” 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想得这么细致,徽媛想到自己娘送自己出门之时还拖着病体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挑个人品好的,对自己好的夫君的样子,顿时就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于是等下人禀报镇北将军派来的人已经到了的时候,他们便看见他们的殿下和娘娘居然是手牵着手一起出门的。 殿下和娘娘已经恩爱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舍得分开了吗? 过路的下人纷纷被惊呆了。 徽媛和原祚所过之处留下一堆呆头鹅一样的下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他们的背影。 铁汉柔情听过,但居然连他们殿下这种活阎王都能变成绕指柔…… 下人们心里纷纷对徽媛肃然起敬。 徽媛注意到了下人们的异常,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自己被握住的手,“这个,外面有好多人,我们还是等到了地方再这样吧。” 原祚并不松手,反而还握的紧了一些道,“在自己府里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说着眼风往四周一扫,顿时刚才还呆愣的众人纷纷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自顾自忙碌起来。 徽媛,“……” 行吧,反正也是在自己府里。 他们到的时候魏胪已经在大厅等了有一会儿了,等听见下人通报的声音响起,他连忙站起身来拜见。 “卑职见过五皇子,五皇子妃。”魏胪抱拳行礼。 原祚还不至于蠢到直接在徽媛面前为难对方,他等魏胪行完礼便说道,“起来吧。” 魏胪直起身子,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徽媛,最后却又落回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眼神顿时就暗了暗。 若说他对将军的女儿一点心思都没有那定然是自欺欺人的。 将军神勇,对属下也好,而且还会时常带着自己的女儿到军营里来玩。 军营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何曾见过这样长得跟神仙似的大家小姐,偏偏这位小姐一点也不娇气,有时还能和他们一起在将军手下受训,军营里没有几个未成家的人不对这位小姐暗含仰慕的,只是他们也自知自己身份,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罢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此刻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魏胪还是觉得有些黯然。 原祚一看魏胪这样子就知道他分明是对徽媛还没死心,他暗暗咬了咬牙,又往徽媛那边站了几分,直到徽媛的身子几乎完全被他遮住,他才说道,“不知岳父给我们夫妻送了些什么过来。” 魏胪虽然没听过原祚的事迹,但光看原祚这样子,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不客气,他是军中出来的,不想朝堂上那些人会那么多的权谋,见对方不喜自己便直接说道,“这是将军让我给小姐的嫁妆。” 他此时特意叫了小姐,意思就是想说这些都是将军给自己女儿的,和原祚没有半分关系。 面对着昔日情敌,原祚最不喜的就是他将徽媛与自己分开,于是他松了握住徽媛的手,改为轻轻搂住她的腰道,“我与娘娘向来不分彼此。” 他说着还低头看向徽媛温柔的问道,“呦呦说可对?” 原祚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这样? 徽媛简直不敢抬头看魏胪的表情,他嗔了原祚一眼,低声道,“表哥这是在做什么,还有人在呢,快放开。” 原祚闻言倒也顺从的松开了徽媛,转头对着魏胪道,“小将军跟着岳父南征北战,想必也不会把这等场面放在心上,我和呦呦早已习惯了这样,只是她脸皮薄,在外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按着原祚的身份根本就不必跟魏胪解释这些,他现在之所以说也不过是为了故意在他面前表现而已。 魏胪身为男人,自然懂男人的心思,那一瞬间他刚刚升起的一点不甘都化作了黯然。 只剩下徽媛站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看着原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那些话。 什么叫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他们什么时候这样过。 徽媛看看原祚,又看看魏胪,不懂原祚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原祚注意到徽媛的眼神,目光温柔的看向她,“可是累了,都怪我,我带你早些去休息吧,至于岳父送来的东西,我让人整理成册子给你看。” 徽媛还没开口就被原祚温温柔柔又不容反抗的带走了。 徽媛,“……” 讲道理,我和他还没说过话呢,这次会面就这么结束了? 真的只是会了个面而已。 而且我不累啊,真的不累,我今天早睡早起,又一直待在府里什么事都没做,我累什么? 但是徽媛这些话都没机会说出口,她就已经被原祚带回自己院子了。 ☆、第63章 装病 两人在主卧面对面坐着, 大眼瞪小眼。 徽媛开口, “表哥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连阿祚也不叫了,又变回表哥了, 果然差点有过婚约的就是不一样。 原祚心里酸溜溜,面上却愈发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有那样做了岳父岳母才知道我们夫妻有多恩爱。” 没听过谁家夫妻要表现恩爱会表现的这么大胆的。 徽媛瞪着原祚, “表哥是把我当三岁孩童来骗吗?” 原祚被徽媛说得越发心虚, 于是只能反问道,“表妹为何这么在意, 你我恩爱一点不好吗?” 徽媛遇到过的最胡搅蛮缠的人是晚上的原祚,没想到此时竟然能遇到与之比肩的,而这个人恰恰就是白天的他。 果然一个人就算记忆不同,但很多地方也是相通的, 徽媛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说道,“好, 自然是好的,既然表哥与我如此恩爱, 那我今晚不舒服, 表哥可否将就一点换个地方睡呢。” 原祚, “……” 他当然不愿意。 自从那日在重华宫开荤之后, 原祚便食髓知味,虽然不至于日日都要, 但隔个几日来一次, 平时抱着温香软玉解解馋也是美的, 结果今晚却让他睡到别的屋去?还是在那个魏胪住在府里的时候? 他带着徽媛离开时吩咐了人把魏胪带去厢房修养两日。 一想到明天说不定对方就知道自己和徽媛分房睡的消息,原祚怎么可能同意。 不过他也看出徽媛似是生气了,只能软了语气说道,“你不舒服,我留着刚好能照顾你,去了别的屋我还不放心。” 在有外人在府中做客时还冒出分房睡的事确实不太好,而且若是让爹娘知道了也必然会担心,徽媛刚才不过是气原祚不肯喝自己说实话一时冲动说出了这种话而已,此时见他服软她也正好想顺着这个台阶下。 不过就在徽媛思考的这段时间原祚以为她是还在生气,便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若是实在不行,我打地铺也行。” 反正刚成婚那两日他也是打地铺睡的,一回生二回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魏胪再有丝毫的希望。 徽媛看着原祚说完熟练的去打开柜子抱被子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只能变成了,“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辰。” 原祚听到徽媛这话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心里一松,为了掩饰刚才的紧张故意说道,“先抱出来待会儿要用的时候方便。” 徽媛,“……” 没见过打地铺还这么积极的。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原祚,有点怀疑自己刚才话是不是说重了。 但是她刚才似乎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眼见着原祚已经把被子抱了出来放在了一边就等着天黑了往地上一铺了,她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好……好吧。” 原祚对着徽媛粲然一笑。 徽媛,“???!!!? 我怀疑白天这个表哥脑子也坏掉了。 不行!表姐还有多久才嫁人,自己到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原祚送过去让表姐夫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不过不管李云锦什么时候嫁人,今晚定然是不会嫁的,于是徽媛只能和原祚两相无言的吃完了晚饭,又眼睁睁的看着他十分自然的在地上铺好了床铺,躺了下去。 徽媛,“……” 我为什么会有一种他好像天天睡地铺已经习惯了的感觉?这种情况就好像自己是那些话本子里的刁蛮公主一样。 想到话本里那些刁蛮的公主欺负自己的驸马,然后驸马哭唧唧的跟公主赔罪,徽媛把原祚那张脸代入进去,顿时升起一阵恶寒,她抖了抖情不自禁升起来的鸡皮疙瘩,心里让自己努力忽略就睡在床边的原祚。 只是一个喘气的大活人就睡在你旁边,想要忽略实在是有些困难。 徽媛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仍旧是毫无睡意,尤其是习惯了身边有个暖乎乎的身体,此时她竟然觉得一个人睡有些凉。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侧过身子对着床边的人轻声喊道,“表哥睡了吗?” 还叫自己表哥?这是还有芥蒂? 原祚担心徽媛又继续追问白天的事,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没有回应。 徽媛叫了几声,见对方都没有反应,有些疑惑的低声说了一句,“睡着了吗,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她说完想起原祚早上刚去了一趟二皇子府,似乎还是为了他们被软禁宫中的事,顿时觉得又能理解了。 被自己亲兄弟算计,又要去和他当面对质,想必不是身体疲劳而是精神疲劳吧。 徽媛自己没有兄弟,到京城之后丞相府的表哥表姐也都对她很好,她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为何亲兄弟也可以弄到如此地步,她隔着床幔不太看得清原祚的表情,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心里顿时又有些后悔,她喃喃道,“早知道应该让他上床睡的。” 不管他为何如此在意魏胪的事情,但毕竟今日他刚刚经历兄长背叛之痛,甚至可能刚与自己唯一的同胞兄长反目成仇,自己实在不该还这样对他的。 徽媛那句话落到了原祚耳中,他耳朵动了动,心里顿时就有些意动,但若是此时装作醒过来的样子又实在是太过明显。 原祚在心里抓耳挠腮,顿时就后悔起自己装睡的行径来。 **美景,如此好的夜色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呢? 夜色?对了,夜色! 现在是晚上啊! 原祚脑中突然就有了主意。 他闭着眼睛,又安静的等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床上的人似乎不再看着他了,他才假意的咳嗽起来。 “表哥?”徽媛一听见咳嗽声立即又转过身子看向睡在地铺上的人。 原祚睁开眼睛,正对上徽媛担忧的眼神。 他眼神茫然了片刻,然后问徽媛,“我怎么睡在这里?” 说完这句他露出思索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像是想明白了似的,问徽媛,“是不是我又闹你和孩子了?” 原祚的一切表现实在是太过自然,徽媛没有半点怀疑,知道这是晚上的表哥不知为何又出现了,虽然这次似乎出现的比往常早一些,不过她在宫中时就怀疑原祚的病情已经恶化了,所以即使此刻他出现的时间偏早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她看着原祚懊恼的表情,连忙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地上凉,你还是上床来睡吧。” 原祚听完心里一喜,不过他还是努力回忆着徽媛曾跟他说过的自己发病时的样子,然后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那……我要是再有什么惹你生气的地方你只管教训我就好了。” 晚上的表哥还是比较听话的,除了他自己总是能瞎编出一些事来,几乎很少惹自己生气,徽媛点点头道,“不会的,你对我很好。” 听到徽媛如此说,原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想到她这是对发病时的自己说的,心里顿时又难受起来。 听她说这话的语气似乎是很喜欢发病时的自己,那正常的自己呢,她喜欢吗?她到底更喜欢哪个呢? 脑子里想着这些,原祚连刚才终于瞒过了徽媛可以继续温香软玉在怀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看着徽媛主动给他让了一块地方出来,他默不作声的爬上了床。 晚上的表哥很少有安静的时候,徽媛看着原祚这样子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表哥?你怎么了?” “没事。”原祚摇摇头,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我怕伤到你和孩子。” 他看着徽媛平坦的小腹,要是这里真的有个孩子就好了。 对了,自己这些日子这么努力,会不会已经有了呢? 想到这里,原祚看着徽媛肚子的目光几乎带上了一点热切。 晚上的原祚看她的肚子时就是这种眼神,徽媛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甚至还主动拉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让他自己摸。 虽然肚子里只有自己刚吃下去不久的饭,但徽媛已经习惯了被晚上的表哥盖着肚子睡觉了,所以此时的动作可以说是十分自然。 不自然是原祚,他并非是真正发病时的自己,前几日他们还曾缱绻缠绵过,此时对方又主动把肚子送给自己摸,原祚感受着手下软绵绵的触感,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觉得有些燥热。 但是,但是在发病时的自己眼中表妹是个孕妇,自己绝不会对怀着孕的表妹做些什么的。 原祚感受着自己似乎越来越热的手掌,顿时又后悔起自己装病了。 只是他此刻忘了,他要是不装病现在恐怕还孤枕难眠的睡在对面的地铺上。 徽媛不知道原祚心中这么多的纠结后悔,在身边又恢复了暖乎乎后,她随意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见原祚也不想平时发病时一样话多,她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留下原祚一人摸着徽媛软乎乎的肚子,松开吧,又舍不得,不松开吧,又难受。 最后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道德经,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装病一时爽,醒来火葬场。 ☆、第64章 真病 “你是不是还对那个魏胪余情未了?” 徽媛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表哥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那个发病的表哥不是已经被自己哄睡着了吗, 怎么又来了? 徽媛困极了,直接拉过被子闷住了自己的脑袋。 原祚看着表妹竟然还学会了消极抵抗, 顿时觉得她这就是默认了, 醋意和怒气顿时一齐浇上他的心头,他拉下了徽媛的被子对着她半是威胁半是诱哄道, “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 心里除了我不许再有别的男人。” 因为刚才原祚的装病,徽媛潜意识里觉得原祚的发作期已经过去了。 以往原祚晚上发病, 一般只要哄睡着了再醒过来就会恢复正常,所以此刻对着原祚的胡搅蛮缠她只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连梦里都要被大半夜的闹醒, 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徽媛顿时就怒了,她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对着原祚道,“我就装着别人怎么样了, 你还能把我的心掏出来洗一洗么?” 徽媛眼睛本来就大,在这大半夜的突然一下子瞪这么大颇有几分吓人的效果,原祚原本也心悸了一下,但听着徽媛的话他所有的情绪顿时只剩下了生气, “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就装着别人了。”徽媛说完闭上眼就要继续睡。 啊!还是做梦好,把表哥怒骂一顿都不用担心什么的。 原祚看着徽媛这漫不经心继续睡觉的样子, 却突然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下来了似的, 他仿佛一夕之间泄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 只是目光茫然的喃喃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你也要背叛我了吗,不要我了吗……” 徽媛还没睡死,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低语声终于觉察到了些许不对劲,她一脸困倦的睁开了眼睛,随后便看到了只穿着一身中衣垂头坐在床头的原祚。 这样的原祚让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阿祚”。 对方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亮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眼神黯然的低下了头,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徽媛凑近了一点仔细听,便能听到什么“不要我了……”之类的。 徽媛,“???”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她睡得脑子糊成了一团,也记不太清楚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只能又试着喊了一声“阿祚。” 但这次原祚竟是连头也不抬了。 徽媛看着他这仿佛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的样子有些头疼,明明睡前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孩子的,怎么这一觉睡醒他自己倒变成了个孩子? 她只能试着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道,“你不是抱着孩子一起睡的吗,怎么又醒了?” “孩子?”原祚的目光落到徽媛的肚子上。 对啊,他们还有孩子,就算表妹心里还有别的人又怎么样,他总有一天会让表妹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原祚抬头,看着徽媛许久,然后才咬着牙说道,“我可以原谅你心里还念着魏胪,毕竟你在西北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是从今以后,只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你的心里也只许有我。” 怎么又扯上魏胪了,徽媛不解的看着原祚,“这和魏胪有什么关系?” 原祚看着徽媛还在装傻的样子,闭了闭眼道,“岳父曾经想把你许配给魏胪,若不是我故意使了些手段,此刻你恐怕已经……” 一想到表妹有可能嫁给别人,原祚还是有些后怕。 他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徽媛道,“你方才分明也已经承认了,难道此刻还想瞒着我吗?”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徽媛更懵了,她喃喃道,“我承认什么了?” 分明睡前还一派和谐,怎么一觉醒来她仿佛又错过了什么一样? 她不得不跟原祚从头捋起,“等等,阿祚,刚才你是睡在地铺上的,然后我就让你上来睡了,之后你就摸着我的肚子睡着了,再然后就是现在了,这中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原祚闻言却是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直到徽媛说完他才问道,“什么地铺?我们不是一直在床上吗?” 徽媛知道两个表哥记忆不相通,所以特意从他发病的时候开始说起的,结果他说他一直睡在床上? 徽媛看向床下那个原本应该打着地铺的地方。 哦,表哥上床前还十分勤劳的顺便把被子收了起来,现在死无对证。 原祚也随着徽媛的目光看向十分干净,什么都没有的地上,挑了挑眉,似乎在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徽媛收回目光,看向原祚。 晚上的表哥记忆分明应该是想通的,就算是重复时候的表哥也是每天和每天的重复,不可能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会不记得,他看着原祚似乎毫不心虚的脸,又想到睡前原祚那一反常态的安静的状态,突然有一种猜测直奔脑海。 她心里咬了咬牙,努力撑着笑问道,“阿祚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什么叫什么时候醒来,自己分明一直都在,这个女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问出这种话?难道都是因为那个魏胪? 想到这个原因,原祚的脸色一下子就更差了。 他冷声道,“我能忍受你心里暂时有他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你再如此,我便直接结果了他。” 我到底怎么了?还有我心里到底有谁? 徽媛觉得原祚今天简直莫名其妙,不过想到他一直提起魏胪,她这次终于能大概猜出他此次发病的原因了,大约是受了魏胪的刺激? 可对方究竟刺激他什么了,不就是爹派他给自己送了些嫁妆过来吗?难道他对此有什么不满? 徽媛弄不明白原祚脑中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想到他此时的状态,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问他什么时候醒来的话有些不妥,为了弄清楚心里的猜测,她只能换了一个说法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说话的?” 原祚一听徽媛这么问,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了,但他还是冷声说道,“我问你是不是还念着魏胪?” 徽媛,“???” 他有问过自己这个话? 徽媛想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不过由此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表哥肯定是在自己睡着后才醒来的,那那个在自己睡前发病的表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徽媛冷笑一声,不得了了,以前是忽冷忽热,现在还学会装病了,白天那个表哥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原祚看着徽媛这样子,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不信我说的话不成?” 这声音提醒了徽媛眼前还有一个活祖宗,想到此,她只能暂时收了心思,对他低声道,“我怎么会不信阿祚呢,你是我丈夫,我不信你信谁。” 这话听着十分顺耳,原祚的脸色也好了几分,他“哼”了一下道,“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相信了,我告诉你,现在我是你夫君了,不管你对那个魏胪还有多少情,现在通通都给我断了,你心里缺多少我都给你补上。” 徽媛嘴角抽了抽,还补上,用什么补,把他切成一块一块的塞进去吗? 不过除此之外让她更不解的是他为什么如此在意魏胪,白天时他说不仅仅是魏胪,是个男人他都在意,可看他此时的表现,他在意的分明就是那个魏胪,还有什么婚约的,这个她似乎曾经听她爹提起过,不过那仅仅只是大家的顺嘴一说,甚至过头了都没有任何人记得,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又是“自己”写给他的信里说的? 先不说自己根本没给他写过这些信,就算有,一个女孩儿家也不可能把这种类似于父母打趣的话写进信里吧,徽媛此刻是越来越怀疑那些信的来源了。 不过现在的这个表哥坚持信是她写的,白天的那个又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调查这些信的来源。 此时她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问道,“表哥怎么知道我与魏胪有什么婚约?” 原祚怒视着徽媛,“你居然还敢问,当时你在信中提起这事时我还以为是你故意气我,想让我尽早去提亲,结果我一查居然是真的,你说是不是要是我再晚来几日,你就真的要嫁给那个什么魏胪了?” 他说到这个还讥讽道,“看他贼眉鼠目的哪里比我好?” 人家分明浓眉大眼,哪里贼眉鼠目了? 徽媛对原祚这种选择性眼瞎还顺便夸奖自己的行为不做评价,只是和他解释道,“那只是我爹的一句玩笑话,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我和他根本就没见过几次?” 当然她指的是单独见面,那种去军营一大堆人的不算。 原祚怀疑的看着徽媛,“你说的都是真的?” 徽媛就差指天发誓了,“绝对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魏胪,看他知不知道这回事?” 原祚自然是不会去问魏胪这种事的,若是真如表妹所说的,自己问了岂不是还给了他遐想的机会,他勉强道,“好,我相信你,不管你心里有没有他,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管是以前以后你心里都不许再有别的男人。” “是,是,是,我知道了。”这句话徽媛一晚上已经听了无数次,此时答应的无比顺畅。 她说完见原祚终于被她哄住了不再闹腾,又开始哄着对方赶紧睡觉。 她一边把手脚搭在原祚身上睡觉,脑中一边想着原祚装病骗自己的事。 呵呵……居然都能装病了。☆、第65章 回信 这次原祚睡着后果然没有再醒来闹事, 徽媛也得以在下半夜睡了个好觉,不过因为心里记挂着原祚装病骗她的事,所以次日一大早她就睁开了眼睛。 徽媛看着抱着她睡得无知无觉的原祚, 眼睛眯了起来。 等原祚醒来后对上的就是徽媛灼灼的目光。 “怎么了?”一醒来就对上表妹这样的目光, 不知为何, 原祚下意识就觉得有些心虚。 “表哥昨晚发病时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呢?”徽媛看着原祚露出担心的模样。 原祚一听这话, 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但还是故作不解的问道,“我昨日又发病了吗, 可惜我是半点都不记得了。” 徽媛也不揭穿,只继续问道,“那表哥可记得自己是如何到床上来的?” 听到这话, 原祚露出一副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的样子,有些惊讶的说道, “对啊,我昨晚不是打地铺睡的吗,现在怎么到床上来了。” 徽媛看着原祚这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言不发的看着原祚。 “怎么了,可是我发病时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原祚有些试探的问道。 徽媛笑了一下, 才说道, “说来也是奇怪, 表哥昨晚发病了两次, 结果后来那次还不记得上一次的事了。” 徽媛这话一出口, 原祚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只是他仍旧死扛着说道,“是吗,那看来我的病可能又严重了。” 徽媛睨了他一眼,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原祚看着徽媛这个样子,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故意避开徽媛的视线,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赶紧起床洗漱吧。” 他说完也不等徽媛回答,径自起床穿好了衣服,只是这模样怎么看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徽媛见他这样子沉默不语,等他快要出门时才说道,“是啊,时候不早了,我爹派来的人怕是也等急了。” 原祚一下子就停住了要出去的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你要去见他?” 徽媛低了头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好歹也是我爹派来的人,昨日也没说上话,今日自然该说说话的。” 原祚顿时就退了回来不走了。 他坐在徽媛身边道,“你有什么想说的,我替你问。” 徽媛摇了摇头,看了原祚一眼,低声道,“还是不了,如今看表哥这病情似乎有些不稳定,要是白天也发病就不好了。” 原祚这下算是明白了,她这分明就是看出了自己昨晚是装病的,现在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是就算知道了徽媛的目的,他也没办法说什么,最终他只能说道,“应该不会的。” 徽媛,“我不能让表哥替我冒险。” 这哪里冒险了? 原祚咬了咬牙,最后不甘承认道,“昨晚上-床前我没有发病,那都是我装的,我的情况并没有比原来更严重。” 徽媛见原祚终于承认了,也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她认真看着原祚,轻声问道,“表哥为何要骗我呢?” 因为想和你睡在一起。 但这话原祚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他抿紧了唇不说话。 徽媛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答案,她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表哥定然不会害我,只是我也会为表哥担心啊,昨晚表哥两度发病,真是把我吓坏了。” 原祚露出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徽媛摇了摇头,“好了,知道表哥病情没有更严重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看着原祚松弛下来的脸色,又话题一转道,“既然这样,那表哥陪我一起去见魏胪吧。” 原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还是要去见魏胪?” 那刚才自己是白承认了吗? 徽媛看他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她突然觉得白天的表哥和晚上的表哥其实有时候挺像的,就像现在这模样,分明就跟小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她只能劝慰道,“我爹在西北好好待着,却祸从天降,我自然得知道他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而且还有我这边的情况也要跟他说一下,两边通通消息,难不成真的让人送个东西就走吗?” “可以写封信让他带给岳父。”原祚低声自言自语道,但被徽媛瞪了一眼后只能乖乖的陪徽媛去见魏胪了。 此次见面还是在昨日那个花厅,只是临进门原祚还是伸手把徽媛的手握住了。 徽媛没介意原祚这点小心思,甚至还主动往他这边靠近了几分。 原祚见状,那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些许。 等见到魏胪后,他还故意说道,“昨日和夫人有事要办,未曾详谈,怠慢了。” 他觉得五皇子妃,娘娘这些称呼都太客套了,还特意换上了夫人这种显得更亲近的叫法,甚至一句有事要办还说的惹人遐想。 徽媛从不知道让京中百姓闻之色变的五皇子居然还有如此小心眼的一面,她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才对魏胪说道,“殿下说的是,原本应该好好招待的。” 魏胪虽然性子有些冲动,但既然能做到参将,自然也不是全然不懂礼数的人,何况他也并不知道沈老将军曾起过将自己女儿嫁给他的念头,他只以为自己对徽媛的想法都是他自己的妄想,所以昨晚想了一夜之后,对比自己和皇子的差别,此刻早已收起了心中那点不甘。 他恭敬行礼道,“卑职不敢,殿下和娘娘实在是折煞卑职了。” 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原祚对他的厌恶之情少了一些,他说道,“起身吧,夫人只是想了解一下岳父那边的情况。” 他说着示意徽媛有什么想问的都赶紧问。 徽媛问了一下父母的近况,又问了一下京中这边的消息她爹知道了没有,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事倒是不好开口了。 魏胪都把情况一一说了,或许沈老将军也考虑到魏胪到底只是他的下属,有些话不好找他传,所以魏胪回答完徽媛的问题,又拿出一封信道,“这是将军和夫人给娘娘的信,娘娘若是有回信的话也可给我顺便带回去。” 徽媛立刻就把信拆开看了。 里面的信很厚,足足有十几页,不过显然这是两个人写的,里面那个娟秀的字迹是她娘的,她在信中询问徽媛在京中习不习惯,夫家对她好不好,又告诉她成婚后应该怎样怎样,徽媛边看边想起了她娘每次在她又不守规矩后想骂又狠不下心来,最后只能跟她絮絮叨叨的场面,想起自己离家已快半年了,她忍不住眼眶就有些红。 只是这信看着看着,娟秀的字迹就变成了狂放的字迹,里面口口声声都在问他夫君对她好不好,不好就揍,揍不过就告诉他,他带人过来教训她夫君。 想起他爹一边教她武功一边告诉她以后有人欺负她就狠狠揍对方,最后却被闻讯赶来的娘亲追着满院子打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她收起了这些信,对魏胪感激一笑道,“多谢将军不远千里过来,我这就给我爹娘写回信,劳烦将军稍等。” 原祚看着徽媛对魏胪如此和善的样子心里就不高兴,只是想到她刚才看着信一会儿露出伤心的样子,一会儿又笑了起来的样子,他还是忍了这份不高兴什么也没说。 花厅旁边就有不少房间,徽媛也没走远,就在隔壁找了一个房间,让人备了笔墨纸砚,就提笔写了起来。 原祚自觉的留在外面没有进去。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徽媛似乎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又返回了花厅。 魏胪依旧板板整整的站在那里。 原祚瞧着他这模样,冷眼看了一下,没有说话,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了过来。 魏胪还是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仿佛是在军营站岗。 原祚等了一会儿,不耐烦道,“行了,杵在那儿当门神呢,还是这里连张椅子都找不到。” 魏胪不知他这是何意,只是对着原祚道,“不敢。” 原祚心想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差点把我的表妹抢走了。 他不满的看了魏胪一眼,想到他再这样站下去,待会儿表妹回来了怕还会觉得他站累了同情他,他冷声道,“既然不敢,就找张椅子坐下来。” 魏胪只能就近在原祚下首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坐下后心里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原祚这面色不善的样子,总觉得他会找自己麻烦,于是他全身崩的紧紧的,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样子。 但原祚似乎真的只是要让他坐下而已,在魏胪坐下后他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风也没留给魏胪一个。 于是,徽媛回来时就见到两个大男人并排坐着,那安静乖巧的样子,怕是只有学堂里的小学生才能比一比。 她拿着手中的信封,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 原祚立即站了起来,对着徽媛道,“哦,刚才魏胪小将军跟我说军中还有事,他此行耽误了不少时间,怕是今日就要走了。” 魏胪,“???” 他虽然确实需要尽早回去,但他什么时候和殿下说了这种话了? 但是面对徽媛看过来的眼神,他只能干巴巴道,“是,我还需尽快赶回军中。” 徽媛闻言,把手中的信递给了他,“正好,我信也写好了,如此便不耽误你了。” 魏胪,“……好。” 直到被送出了府门,看着牌匾上的“五皇子府”几个字他还有些晕乎乎的。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又带着一堆回礼原路返回了。 ☆、第66章 设计 魏胪此次进京带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动静自然是不会小的, 加之送进宫的东西不过一辆马车, 但送到五皇子府的却整整有三大辆马车, 于是京城又起了不少流言蜚语。 只是这流言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镇北将军常年待在西北,对皇上早就有了不满, 如今女儿又嫁给了颇得圣宠的五皇子, 因此他这是有了别的心思了。 这别的心思是什么,老百姓不敢乱说, 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不管是真是假, 一旦传出来就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刺, 而显然流言会传成这样是有人故意引导的。 原祚虽然心里明白皇上对自己的宠爱是别有用心, 只是如今有了徽媛之后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这些不管不顾,而是亲自带着沈老将军带来的礼单去了皇宫。 礼单很长, 但从这个礼单可以看出徽媛那三马车的东西甚至都比不上皇帝那里半马车的贵重, 里面甚至还有徽媛娘亲手缝制的两床被子, 沈将军为徽媛亲手打造的小家具什么的,都是拳拳的爱女之心, 并没有多少贵重的。 自然, 大家都知道这是放在明面上的东西,至于暗地里还有多少,皇上没有追究。 事实上对于镇北将军给自己进贡的东西还不如自己女儿的多的时候, 皇帝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宫外的那些流言, 他虽然知道不可信, 但这些听多了,心里总会有些别样的感觉,此时看着手里这份礼单,心情倒是平和了许多,只是原祚如今这态度。 皇上眼神复杂的看着原祚,“我又不会在意这些事,你又何必跟我解释这些?” 以前这个儿子行事乖戾,独断专行,虽然让他案头多了不少奏折,但是看着他这样,他却是放心的,如今他却学会了同自己解释,他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原祚却不知道皇帝的这些情绪,或许是他知道了也只装作不在意,他低了头,恭敬道,“儿臣才刚给父皇惹了麻烦,此时自然不敢再犯。” 这是说的他被软禁在宫中的事了。 皇帝眼神一凉,又立即变成了微微有些痛心的样子说道,“你可是在怪我?” 原祚直接跪下道,“儿臣不敢。”皇帝看着下跪的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沈将军是你岳父,你自然是该维护他的,只是你不该就这样随意把人处置了,后来还让人家的父母闹出了这样的事,你以为当时我若是不把你留在宫中,你还能好好的在自己府里待着?” “儿臣明白,儿臣谢父皇隆恩。”原祚拜谢。 “罢了,罢了。”皇帝摆手,“这些日子你母后也是担心你,你出宫后还没去她哪儿看过吧,去看看吧,老二今日刚好也进宫了。” 听到母后和二皇兄,原祚的眼神暗了暗,他道,“不必了,有二皇兄在我就放心了。” 皇上听到这话眼神闪了一下,却也没有继续劝他。 原祚看皇帝这态度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想了想,继续道,“儿臣怀疑京城中的流言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望父皇明察。” 刚说起老二,原祚就提起了这个,皇帝忍不住问道,“哦,既然如此,你可有怀疑之人?” 原祚没有明说,而是道,“总归这人是看不得我和岳父这件事就这样消停下去的。” 大皇子无辜,知道内情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件事,那剩下的大家都知道的和这事有关的就是六皇子了。 皇上问道,“你怀疑是老六?” “儿臣不敢随意怀疑谁。”原祚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他的表情却在否定皇上说的这个人。 这些皇子中几个比较活跃的,又有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皇帝没有继续问下去,看着原祚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深。 最后他只是说道,“我会派人好好调查的。” 等到原祚离开后,他却看着原祚的背影迟迟没有动作。 老五和老二的关系已经变得比他预期的还要剑拔弩张了,可是老五今天这暗中告状的行为也让他产生了一种危机。 老五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那么直来直往了。 原祚知道他这样的行为会给皇帝带来这样的猜测吗,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既然已经打算改变了,他并不打算这样的转变还能瞒过皇帝,与其日后惹他猜忌,不如现在就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至于那流言是谁传的,他并不在意,这也并不重要,刚才的试探让他明白,他刚才那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有可能已经在接近真相了。 皇帝在故意让自己和二皇兄疏远,那么母后呢,也是如此吗? 原祚想到他们从小到大对自己的态度,不知心里该作何感想。 想着这些,回府之后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徽媛知道原祚进宫的原因,见他这副脸色回来,便问道,“怎么了,父皇说了什么吗?” 原祚摇头,“他说会好好调查的。” “那你怎么?” 原祚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道,“要是你发现……” 他说到这里却又说,“算了,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 徽媛,“……” 这说话说一半是想怎么样?仿佛一口气卡在半路不上不下的。 徽媛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表哥是想说什么呢?” 原祚却是不打算说了,只说道,“没事。” 徽媛,“……” 仿佛有什么闷在心头,问吧,显得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问吧,他刚才就不能干脆不说吗,而且原祚刚从皇宫出来,这事情显然和皇宫有关。 仿佛有只猫爪在心口挠着,以至于徽媛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原祚看徽媛忍得这样辛苦,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如果你知道你的亲人故意疏远你是别人设计的结果,你会怎么想?” 这话说出口,基本上亲人是谁也不用说了。 徽媛一脸震惊,“你是说皇后和二皇子是被人设计的?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说完便想到在皇宫中有如此能力的也就只剩一个了,于是脸上的表情更是跟僵住了一样,最终只能干巴巴的说道,“会不会是你误会了,还是说是宫中的某个妃嫔?” 说完徽媛自己也沉默了。 后宫中自从惠妃那件事之后,后宫中就再也没出过特别得恩宠的妃子了,更别说能有能力设计皇后和皇子了。 疼爱自己的皇上一直在利用自己,一直对自己冷淡的母后和胞兄其实是因为自己父皇的设计,徽媛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原祚。 前几日他还因为魏胪的事取笑过他的小心眼,可此时却仿佛有些理解他了。 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对他是真心的,所以一旦遇上了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恨不得一个人偷偷藏起来,半点不与别人分享,而现在这个东西就是她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原因,徽媛就觉得喉头有些重。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往他身边靠近了几分。 原祚此时却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徽媛看,他突然站起来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有处理,我去书房一趟。” 徽媛看着原祚故意逃避的样子,此刻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随他而去,她跟着站起来道,“我陪你一起。” 原祚不知该如何拒绝,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只是表情有些为难的看着徽媛。 徽媛见状,虽然心里十分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还让他一个人面对,可也明白他现在或许真的需要一个人沉静一下心情。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怕是不能陪表哥了,等我处理完再陪你。” 原祚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道,“没事,我等处理完就回来了,你不必过去了。” 徽媛笑着应了,又把原祚送出了院子。 等见到原祚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她却转了个方向,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厨房。 虽然知道原祚需要一个人独处,但想到他今日骤然得到这些消息可能会有的心情,她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独自呆太久。 自从进宫之后,他便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即使如今回府了,他每日也吃的很少,虽然不知道是他这些日子没胃口,还是他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但徽媛觉得这种心情郁闷的时候还是吃点美味的东西比较能缓解心情。 想到上次厨房做的,自己端过去的那锅汤,徽媛觉得要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原祚吃了大概是会喜欢的。 徽媛的厨艺虽然不像原祚一般具有让人死去活来的能力,但至少能把东西做熟,而且她也不打算做什么复杂的东西,去了厨房之后就直接让人教她做了一盅汤还有一份杏仁酥酪。 酥酪是甜的,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这也算是徽媛吃了这么多年唯一一样做的还不错的东西,至于汤,则是考虑到原祚这些时日都没怎么好好给他吃过饭所以给他补身体的。 只是徽媛没有充分吸收上次让厨房给原祚做汤的教训,这次的汤所需要的食材仍然是全权交给了厨房,而厨房一听是要给殿下补身体的,立时就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67章 功效 等徽媛把酥酪做好的时候, 汤也已经在砂锅里炖了很长时间了。 徽媛闻着砂锅里传出来的香气, 问道, “这里面都有些什么?” 刚才她只听他们说着汤叫“复元汤”, 听着这名字就是培本固原,很适合人进补的,倒也没注意到里面具体都放了些什么食材。 候在一旁的人便一一细数起这些食材来,“主要是瘦羊肉和羊脊骨, 如今初春,倒春寒还没过去,吃羊肉正好,另外还放了淮山药,肉苁蓉, 菟丝子等中药用来调养身体。” 羊肉膻味重,尤其是用来煮汤, 而徽媛在西北吃的羊肉一般都是烤羊肉,此时倒没想到厨房做的这锅羊肉汤不仅闻不到什么膻味, 而且闻起来还特别香。 她就这么垂涎的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汤煮好了, 她才迫不及待打开盖子看了一眼。 里面的汤已经被煮成了乳白色, 食材也炖的烂烂的了,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感觉, 徽媛拿汤匙尝了一口, 顿时就有一种鲜掉眉毛的感觉。 她夸道, “不错, 这汤特别好。” 做这汤的师傅连忙说道,“都是娘娘指导有方,只是这汤是给殿下做的,不太适合娘娘喝,娘娘要是想喝的话我们可以再为您做一份。” 厨子说这句话是看徽媛刚才的表情实在有一种想一口干掉这碗汤的感觉,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汤女人喝太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徽媛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先给殿下送过去。” 虽然汤好喝,但她好歹还记着这次过来的目的不是来吃的。 她拿了食盒,把她自己做的杏仁酥酪和汤一起放了进去。 如今距离原祚去书房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徽媛想着他就算有什么情绪现在也冷静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放心的拎着食盒过去了。 原祚说有事要处理倒也不完全算是借口,他在宫中待了那么久,典狱司那里早就堆积了很多事,出宫这几日他也没怎么处理,如今真的处理起来倒也有些费时间。 徽媛到的时候,原祚正拿着笔坐在案头前批复手里的公文。 见徽媛过来,他便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问道,“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必过来了吗?” 徽媛拿起手中的食盒给他看,“我刚做了些东西,你帮我尝尝。” 原祚看着她手里的食盒,想到她上一次给自己下厨还是那份乳鸽汤,而因为那汤他还误会了。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怎么想起来下厨了?” “就是突然想下厨了。”徽媛也编不出什么完美的理由,直接就当成是自己任性了一下。 原祚其实也能猜到这其中的缘由,刚才不过就是就这么顺嘴问出来了而已,因此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道,“辛苦你了。” 边说着他边打开了食盒。 食盒有两层,上面一层便是徽媛做的那一碗酥酪,原祚看到这个倒也不意外,毕竟她喜欢吃甜点,会做这些倒也有可能,只是当他拿出上面那层再看到下面的那份汤之后,眉毛下意识的就跳了跳。 等把盖子解开,看着那一锅乳白色已经分不出原材料的汤,他还是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汤?” 里面羊肉的味道虽然不重,但原祚还是能闻到的,他心里隐约仿佛知道了这锅汤的用意,但想到上次自己闹出的误会,还是以防万一的问了一句。 徽媛其实对这些并不了解,她如实道,“厨房的人说这叫复元汤。” “复元汤?”原祚一听到这名字脸色就有些复杂。 他虽然也不怎么下厨,但他看得杂书多,尤其是后来得知徽媛爱吃后,更是看了不少记录了各种食物的书,而且男人嘛,总会下意识的在有某些功效的食物上多留意两眼,所以“复元汤”这个名字他是有印象的。 他看看那锅汤,又看看神色没有半分异样的徽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默默的两三口把汤喝完了。 喝完之后他看着徽媛眼中似有可惜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你想喝?” 徽媛赶紧摇头,“不不不,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给你做的,我不喝。” 她说着不喝,却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 原祚感受着嘴里还没散尽的羊肉味,看着徽媛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为了避免她还会给自己送这种类型的汤,最终还是委婉的说道,“这种汤喝多了其实不太好。” 这话厨子已经跟她说过一遍了,如今原祚又说,徽媛心里产生了一些怀疑。 她问道,“这汤有什么问题吗,我喝着还挺好喝的。” 徽媛这话说得原祚的神色更复杂了,他看着徽媛问道,“你喝了多少?”徽媛,“一汤匙。” 原祚听到徽媛就喝了这么点脸上的表情总算收回来了一些,只是他停顿了一下还是问道,“厨房做这汤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们说补身体的,里面放了羊肉,羊脊骨,还有很多中药材。”徽媛说着还凭着记忆把那些名字报了一遍,“淮山药,菟丝子,肉苁蓉……” 原祚听到“肉苁蓉”的时候就忍不住打断道,“你知道这味药最常被说起的功效是什么吗?” 徽媛诚实摇头。 原祚便道,“壮阳。” 或许是已经消化完了脑中的思绪,原祚说这话时的语气显得异常的平静和正常,以至于徽媛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两个多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字。 她先是十分自然的“哦”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之后一下子脸就变得通红,尴尬的连话都说不清了,“我……我,我不知道。” 原祚倒是十分自然的点头应道,“我知道。” 只是他这句“我知道”不知是说得他知道这汤的功效,还是他知道徽媛不知道这汤的功效。 不过他说完之后视线就在徽媛身上转了一圈,然后道,“只是不知道这汤到底效果如何。” 这话说的,再配上他的视线,仿佛原祚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浪荡公子。 如果换了别人这样看着她,徽媛估计会好好发挥一下他爹对她的教导了,可现在这个人变成了原祚,而且自己还刚端了这样一份汤给他喝,徽媛只能尴尬道,“对了,你尝尝这个酥酪吧,我就只有这个还能拿的出手了。” 原祚于是便又重新把目光落到那碗杏仁酥酪上。 甜甜的酥酪入口即化,还有一股浓香的杏仁味,说实话,虽然原祚算不上爱吃甜食,但这碟徽媛亲手做的酥酪对他来说味道比那锅汤要好得多。 徽媛还在一旁说道,“吃些甜的会让心情变好,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最爱吃这些东西,吃完心情就好了。” 原祚其实也就刚刚出宫那会儿心情低落了一下,只是毕竟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在书房坐了一下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然刚才也不会因为那份汤对着徽媛做出这副类似调戏的行为来,不过此刻看着她认真关心自己的模样,他心里还是觉得暖洋洋的。 他几口把那碗酥酪吃完了,对着她道,“很好吃。” 徽媛做的最多也就算中规中矩,被他这样夸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做做,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做。” 原祚点头,“喜欢的。” 虽然知道原祚这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徽媛还是有一种厨艺得到了认可的满足,她高高兴兴的把食盒收拾了放在一边,陪着原祚处理起公务来。 只是两人这样待着待着,突然原祚便觉得鼻子有点痒,然后便是徽媛担忧的声音,“表哥,你怎么了?” 原祚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鼻子里流了出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碰了一下,然后便看到了手上的血迹。 大概是上火了。 原祚想到刚才的那份羊肉汤,心里有了猜测。 只是徽媛却想起了上次在宫中见到原祚流鼻血,结果太医的诊治却不容乐观,以至于皇后最后都过来了,皇上更是因此让他们回府了,虽然事后原祚说这是他故意的,但如果那些话只是为了安慰她呢? 想到这里,徽媛觉得自己坐不住了。 她不顾原祚的意见,坚决让人去宫中请了太医。 不过太医到这里来还要有一会儿,徽媛便按着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土办法先扶着原祚坐下,让他仰着头,又用冷水绞了湿帕子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虽然这样子感觉自己像是发烧了似的,但看着徽媛担心的样子原祚还是宽慰她道,“我真没事,估计就是最近天气太干燥了。” 怕徽媛自责,他甚至都没有说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喝了那碗汤上火。 徽媛联想到两次的病情,现在心里已经颇有些忐忑了,她也没往上火上想,只是说道,“不管有事没事,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比较好。” 原祚一个偶尔会变成另一个人的病都能拖了那么多年,她实在是有些怕他会讳疾忌医。 夫妻两人一起在府里等着太医,却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68章 方法 其实每个皇子基本上都会有固定的太医看病, 所以没有意外的话五皇子府去太医院找太医, 来得几乎都是同一个人,只是这次来得人却换了一个, 换成了即将成为徽媛表姐夫的萧玄参。 偏偏萧玄参来了之后还十分正常的按流程先是行了礼, 然后打开随身带的药箱取出腕枕开始给原祚把脉。 等望闻问切都来了一遍之后,又十分自然的开始给原祚写药方。 徽媛一开始还怀疑他这次是故意来的,毕竟自从上次和原祚说开后,她后面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把原祚的病症透给表姐了,想必萧玄参差不多也知道一些了, 可是此时她看着对方连寒暄都没有多说两句, 又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严格算起来萧玄参虽然在太医院挂了名,但那只是因为他爹是院正的缘故,他自己其实是不怎么给人看诊的, 没想到今日他不但给人看诊了, 还是出宫给人看诊, 并且这么凑巧的就来了五皇子府, 这不能不让徽媛多想。 徽媛等萧玄参把药方写好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次怎么是萧先生过来?” 毕竟他和表姐还没有成亲,叫表姐夫不太合适, 而以她如今的身份,叫他大人又有**份, 她也只能叫先生了。 萧玄参倒是不介意这些称呼, 直接答道, “往常给五皇子府看病的那个太医这两日病了。” 这么一说,看来还真是巧合,徽媛不知是该担心还是该放心。 但此时却又听到原祚说道,“就算那位太医病了,太医院可以过来的太医还有许多吧。” 萧玄参倒是也没打算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没想到刚刚才以为一切都是巧合,对方立即就承认了自己是故意的,徽媛下意识“啊?”了一声,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萧玄参将目光转向原祚,原祚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开口道,“李云锦都跟你说了?” 萧玄参看原祚这模样怕他会迁怒自己未婚妻,便先发制人道,“锦儿说这是你同意的。” 这个原祚确实同意了,而且徽媛也知道他对自己这病比她这局外人还要不在意,所以她倒不怕原祚会迁怒,而是被表姐夫这脱口而出的“锦儿”叫的起了一下鸡皮疙瘩。 没想到这还没成婚了,表姐夫就叫的这么亲密了,而且瞧着他有些不通人情的样子,却是出口就在维护表姐,徽媛觉得自己有点满意这个表姐夫,而且她也能明白表姐为什么每次提起自己未婚夫都是那么一副羞答答的表情了。 她连忙道,“是,我都和表姐说过了,殿下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表姐夫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徽媛见萧玄参喊“锦儿”喊得那么自然,她也就不在意提前那么几天喊他表姐夫了。 果然萧玄参对这个称呼没有半点不能接受的样子,他十分自然的就站在了表姐夫这个身份上回道,“我听锦儿说妹夫的病最近好像有些波动,正好见到你们府上的人过来,我就顺便过来看看。” 徽媛从皇宫之行后就十分担心原祚的病,只是找别的太医他们又不放心,外面随便找个大夫吧,一是不确定对方医术如何,二是也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乱说,所以就只能暂时拖着,没想到倒是萧玄参先主动过来了。 既然如此,徽媛倒也是放开了些,她先是问了原祚流鼻血的事,在得知问题不大后稍微放下了些心,开始问起原祚这晚上会变成另一个人的病来。 萧玄参虽然有天赋,又肯钻研,但也从未遇到过这种病症,他只能慢慢询问起原祚每次发病的细节来。 但是原祚几乎每次发病都是往徽媛闺房跑,尤其是以前他们两人还没成亲的时候,这种事叫徽媛怎么说得出口。 她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歹萧玄参也不是全然不痛人情世故,见徽媛犹豫,便换了说法道,“你与我说说妹夫每次发病前都做了什么,以及每次发病后都做了什么就行了,若是有为难的地方可以先不说。” 这些事原祚完全没有印象,因此只能问徽媛。 得了萧玄参的这句话,徽媛想了想,才终于开了口。 第一次发病前是外祖母的寿宴之后,她当日一整天都陪着舅母待客,根本就不知道原祚发生了什么,结果当晚他就给了自己一盒糕点,第二次就更莫名其妙了,他们白天一起逛了个街,结果他把自己带去了典狱司,到了晚上居然又过来警告自己不许红杏出墙,第三次就是那份臭豆腐…… 虽然这些事都已经听徽媛跟他说过了,但没想到这么一下子数过来,他竟然已经在晚上做了这么多的事。 想到自己白天还在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结果一到了晚上就跑过去威胁对方不许嫁给别人,原祚的脸莫名的就觉得有些烧。 倒是徽媛和萧玄参,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认真,甚至萧玄参偶尔还会提几个问题,两人一副公事公办在讨论病情的样子。 最终等徽媛说完的时候,原祚觉得自己头都抬不起来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承认晚上那个人也是自己,那个自己幻想出了一堆剧情的人,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些情景原祚都曾幻想过,但这些被另一个自己当成真实发生的并且还一本正经的这样生活起来,想想都觉得想把这人打一顿。 这病得治,真的得治。 原祚立即问道,“不知可有什么办法能治?” 萧玄参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我只能尽量试试。” 他说着想起李云锦在信中叮嘱的,便补充道,“我对皇室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你们是锦儿在意的人,我便不会让他失望。” 这就是在承诺不会把原祚的病情告诉外人了。 虽然知道承诺这种东西大部分时候都不可靠,但萧玄参肯在此刻说出这种话终归还是让人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徽媛便开口道,“多谢表姐夫。” 这两人一个表姐夫,一个妹夫的,都十分适应良好的样子,完全忘了这个称呼分明如今还是一种未来式。 原祚也不太见得徽媛和别的男人太亲近,便拉回了萧玄参的注意,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想法?” 萧玄参其实在听完徽媛的叙述后是有些想法的,只是此时他还不确定,于是他便先问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巫山女的说法,不知锦儿可说过了?” 原祚点头,“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只是茫茫人海,实在是得不到什么消息。” 不仅那所谓的巫山女没有找到,连和原祚病症相似的人也没有找到,或许是没人发现,又或许这种人被当成了疯子,总之目前来看,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萧玄参其实对这次也不抱多大希望,听原祚这么一说之后便更是基本对这条路绝望了,他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个发病的原因应该是和白天的事情有关,所以我们可以先尝试着把发病的原因找出来。”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怎么找呢? 原祚和徽媛纷纷看向萧玄参,想知道要怎么找发病的原因。 他们两个是当局者迷,萧玄参这个旁观者却从徽媛说的一些事里大概得出了一些线索,他说道,“我看妹夫每次发病似乎都与表妹身边出现了别的男人有关。” 这话虽然说得好像徽媛有多水性杨花似的,但此时徽媛和原祚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妥当的地方,而是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第一次那个不算,那个有可能是喝酒了,后来徽媛也证实过酒会导致他发病,而从第二次开始,那次是那本后来失踪了的相亲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不知道白天是因为什么,但晚上显然是因为那本册子,第三次则是白天遇到了六皇子,甚至于最近的这次是在白天接待了魏胪。 两人越想越觉得萧玄参这猜测合理,于是异口同声道,“那怎么办?” 萧玄参看着他们俩这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能无奈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至于事实是不是如此还需要再验证一番。” “怎么验证?”两人又异口同声。 萧玄参这次却没有开口了,而是看看原祚又看看徽媛,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原祚和徽媛接收到了这个意思,两人对视了一眼,原祚直接开口道,“不行!” 让他为了治病,故意眼睁睁的看着表妹和别的男人亲近,他做不到。 徽媛的脸色也有些为难。 虽然知道这多半只是装模作样刺激原祚一下,但她还是做不到。 这种事萧玄参其实也知道不妥,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提供的意见,他怀疑若原祚真的被那个巫山女所影响,那那个巫山女定然是有某些操控人心的手段,以至于让原祚变成了这样。 只是就算有了这种猜测,他也不清楚那个传说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巫山女到底是以什么来操纵原祚的。最后,他看着不情不愿的两人,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了徽媛一眼才继续说道,“既然妹夫似乎喝酒也会发病,那不妨等他发病了问一问他最深刻最畏惧的记忆是什么?” 若巫山女真的是用的操作人心的法子,那必然是挑的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萧玄参只希望这个办法有用。 这个办法听着比上一个靠谱,两人点头答应下来。 虽然萧玄参也想现场研究一下原祚发病时的情况,但他也知道怕是不太方便,何况原祚发病又一直是在晚上,他若是留到晚上怕是也只能惹人怀疑,于是他便只能叮嘱徽媛这次要把所有的细节都记下来,等下次他过来的时候再给他看。 徽媛先是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原祚的意见,见他不反对便点头应下。 萧玄参又开了些镇定的药方,然后又把原祚的病情捋了一遍,才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拎着小药箱回了太医院。 ☆、第69章 乌龙 当晚, 原祚和徽媛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是一壶一壶的酒。 原祚拿起一壶酒, 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徽媛, 说道,“我自己喝就行, 表妹不必陪我。” 五皇子府的藏酒很多,有几样果子酒徽媛还觉得挺好喝的,但看着原祚一副严肃的样子, 她只能悻悻的放下了酒壶, 毕竟虽然她自认千杯不醉, 但原祚不知道啊,要是都喝成了两个醉鬼,那今晚就热闹了。 原祚这次喝酒只是为了喝醉,所以是各种酒混杂起来一直喝, 但喝着喝着,他想到什么, 放下酒壶对徽媛说道, “若是待会儿我发病了要对你做些什么, 你不许答应。” 徽媛无语, “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吗?” 除了共用一个身体,他们哪里是一个人了?反正原祚是不承认的, 他语气坚决道, “那也不行!” 徽媛看着原祚眼神分明已经带了几分醉意, 只能答应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 原祚听到这话才继续专心灌醉自己来。 因为这次是有意识的想要喝醉,所以反倒显得不那么容易醉了,眼见着桌上的酒壶已经慢慢都空了,原祚却仍然没有彻底醉过去的迹象。 徽媛看着原祚似乎还想找人再拿些酒来,怕他骤然一下子喝这么多会对身体不好,只能阻止道,“把这些喝完酒算了吧,一般喝酒都有后劲,说不定待会儿后劲上来了就醉了呢。” 原祚觉得徽媛说得也有道理,便也没再叫人,只把桌上的酒都喝空了,然后坐在桌边等着所谓的后劲上来。 徽媛看原祚的眼神已经有些迷蒙了,怕待会儿他真的醉起来,自己也没那个力气把他弄到床上去,只能说道,“我们现在先去床上坐着吧,待会儿也方便。” “方便什么?”原祚说着目光不自觉的落到徽媛的胸口,还咽了一下口水。 要不是他的相貌和气质放在那边,他现在这样子是真的十分猥琐。 徽媛见原祚这模样就知道他差不多已经醉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表哥还没出来。 徽媛只能率先站了起来,向床边走去。 原祚也跟着站起来,只是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 等两人往床边一站,原祚就直接把徽媛扑倒在了床上。 说好的等着酒的后劲发作呢? 徽媛没想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一遍推拒着原祚,一边喊,“表哥,表哥。” 这种事两人也不止做过一次了,徽媛此时自然不是不愿意,只是今晚喝酒的目的还没达到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胡来。 原祚却仿佛是彻底醉了一样,见徽媛抗拒像条大狗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嘴里有些祈求的说道,“呦呦,呦呦,难受。” 这模样倒不太像他白天的样子了。 徽媛不确定是不是晚上那个出来了,只能试探道,“阿祚?” 原祚又喊了一声,“呦呦。”然后头在徽媛的胸口蹭来蹭去。 徽媛被弄得满脸通红,又不能确定此时到底是谁,只能又试探道,“还有孩子呢。” 原祚听了这话却像是更激动了,他的手开始在徽媛身上游移,边动作边说着,“我现在就让你怀孩子好不好?” 这样子倒又像是白天的表哥了。 徽媛被弄得满头雾水,不知不觉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大半。 看着眼前的这幅状况,还有原祚这幅迫不及待的样子,徽媛也不再推拒,就打算这么半推半就的应了。 她闭了眼,满面羞红的任原祚动作。 原祚从徽媛的脸颊一直往下吻,不,应该说是啃,徽媛感觉他真的是像狗在啃骨头一样的,她估计自己身上已经满是痕迹了,只是还没到疼的地步,她便也没有说什么。 等身上的人的唇渐渐落到她胸口上的柔软时,他似乎十分留恋这里,一直停在这里许久。 徽媛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一直含着那里不松口,只能忍着羞意喊道,“表哥。” 身上的人没有回应,还砸吧了两下嘴,含着嘴里的东西嘬了两口。 徽媛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她推了身上的人一把,叫道,“表哥。” 原祚翻了个身,从她身上翻了下去,躺到一边,睡着了。 徽媛,“……” 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把自己的衣服合上,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的原祚,替他盖上了被子。 只是动作间衣服磨到身上,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掀开了衣服看了一眼。 只见自己身上从脖子到胸口青青紫紫一片,看起来分外凄惨。 徽媛有些忿忿的看了睡得无知无觉的原祚,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禽兽。” 原本以为喝醉后晚上的表哥就会出来,没想到他却是就这么睡死过去了,而且在睡之前还有借酒行凶的嫌疑。 身上看起来实在太过惨烈,徽媛不得不起身,从平时放药的小柜子里找了药膏来把有痕迹的地方都涂了一遍。 这些药膏还是原祚从前特意去宫里弄过来的,涂在身上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因为身上有药,徽媛也不好直接睡觉,反正屋里目前有意识的也就她一个,她就半坐在床上,想等着药膏慢慢晾干,顺便也看看原祚会不会再次醒过来。 但直到徽媛忍不住睡过去了,原祚也半点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第二日她是在一股有些慑人的目光中醒过来的。 刚一睁开眼睛徽媛就看见原祚眼含怒气的盯着她的脖子以下的地方。 徽媛低头看过去。 大约是昨晚她睡觉没有把衣服系紧,此时衣服已经敞开道能瞥见胸口的风光了,而昨日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已经全都变成了紫红色。 徽媛刚把衣服合上,就听到原祚语气带着三分隐忍七分酸意的问道,“你昨晚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徽媛,“……” 她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甚至都不清楚当时的原祚到底是哪一个原祚,而且她自己刚被勾起了一点感觉,结果他倒好,睡得比谁都熟。 徽媛只能一摊手,“我也不清楚。” 原祚皱起了眉,“这痕迹难道不是我发病时留的吗?” 想到那个自己居然在表妹身上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还不知这些痕迹背后还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他就越发的想赶紧治好自己这病了。 徽媛看着原祚这幅仿佛玩具被抢了要炸毛的表情,只能如实跟他说道,“昨晚你喝多了我把你扶到床上之后你啃了我几口就睡着了。” 徽媛说道“啃”这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可见原祚昨晚做的有多过分。 而原祚被徽媛这么一说仿佛隐隐约约也有了一点印象,但再仔细想又想不起来了,他只能问道,“我昨晚没有发病?” 其实两人已经差不多都认定了原祚喝醉了就会发病了,但昨晚的情形似乎又打破了这个猜测。 徽媛摇了摇头,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倒是原祚想到徽媛的那一声痕迹都是自己弄下的,一时间心里还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点小得意,但由于情况过于惨烈,他又有些愧疚。 “我……下次我要是这样,你就打我,我绝不还手。”他看着徽媛还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说道。 徽媛想到昨晚的尴尬,已经自己涂药时的那种虽然不严重但细细密密的痛感,直接扑到原祚身上,对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她也不过是一时气愤,加上原祚又说了这种话,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因此咬下去之后,感受着嘴里硬硬的肉,她很快就打算松口了,只是这时候她却感觉到除了他的嘴下,原祚身上又有一处硬起来了。 徽媛赶紧松口,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原祚也是一脸尴尬,只是这种反应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张口道,“我……” 只是刚说了一个字他就说不下去了,只是赶紧爬起来穿了衣服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于是徽媛转眼间就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了。 原祚宿醉醒来,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直到一口气出了房门,他才发现自己刚才那行为颇有一种吃过了不认账的既视感,只是现在这情况他也不好意思再回去和她解释什么,想到徽媛爱吃,他只能揉着头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最近几个月几次三番的迎来自己的主子,如今比起一开始已经淡定了许多。 他们听着自家殿下让他们多做一些娘娘爱吃的东西,想到昨晚娘娘让他们做的汤,一时之间看着原祚的眼神纷纷都是敬佩中带着同情。 一定是昨晚殿下太厉害把娘娘弄生气了。 原祚感受到他们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想到他们昨日给徽媛做的那份汤,顿时冷下脸来警告道,“往后不许再给娘娘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汤。” 看来确实是把娘娘惹生气了。 众人并不觉得害怕,他们觉得自从殿下娶了妻之后变得有人情味了许多,何况如今府里还有娘娘,他们不觉得殿下会真的对他们做什么,反倒是有一种猜测得到了证实的兴奋。 只是他们面上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应着“是”,之后也都挖空了心思把一餐早饭做出了万般花样。 ☆、第70章 巫族 徽媛看着原祚落荒而逃后又带着厨房的人端着一堆吃食过来。 一顿早餐硬生生被他弄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虽然因着是早餐, 大部分还是糕点羹汤什么的,没有太多的大菜,但这满满当当一桌子, 就算徽媛再能吃也不可能吃完。 这是……赔罪? 徽媛不太确定的看向原祚。 原祚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努力撑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这些你可喜欢?” 都是厨房费了不少心思做的,徽媛自然是喜欢的,她点点头。原祚也像是送了一口气似的, “那就多吃点。” 这么多的东西就算再多吃也吃不完吧? 徽媛只能说道,“表哥也多吃点。” 她说着还拿把自己面前的一份羹汤放到了原祚面前。 原祚二话不说的就吃完了。 徽媛见原祚吃得快,又端了一份给他。 原祚又是默默的吃了。 徽媛看着原祚这样子突然来了投喂的兴致, 一直不停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往原祚面前放。 表妹给的东西原祚也不好不吃,何况自己刚刚才做错了事,现在又带着赔罪的心态, 原祚更是不敢不吃,直到东西都堵到了嗓子眼,他看着徽媛还在不停的往他碗里放东西, 表情顿时就十分复杂。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徽媛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原祚的表情,见他这样子, 此时也觉得自己的心气舒畅了不少, 何况这么多看起来十分美味的东西她都还没好好尝过呢, 她顿时就放弃了继续为难原祚的心思, 反而问起他吃完的感想来。 好在原祚虽然吃的勉强,但却深知徽媛的口味,所以每次吃到一样他觉得会符合她口味的东西的时候他便会在心里留意一下,此时徽媛问起来,他倒是能一一把那些食物都挑出来。 原祚说一样,徽媛便吃一样,确实每个她都十分喜欢,一顿饭吃的分外满足,对着原祚的不满也少了不少,于是便开始担心起他的身体来。 只是此时锦绣和慧娘还守在旁边,她便先让他们退下。 昨晚殿下和娘娘喝了许多酒,今日又起晚了,何况早上娘娘脖子上还有了那样的痕迹,虽然说是新婚燕尔,但慧娘还是担心自家姑娘受不住,眼看着姑娘此时居然还要屏退他们,慧娘便大着胆子十分隐晦的对原祚说道,“我们娘娘身子弱,还请殿下多体谅些。” “身子弱”的徽媛被说的满脸通红,想到今日早上起床时被慧娘看到了痕迹,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把慧娘推出了门,“你说些什么呢,我们就是说说话而已。” 慧娘被徽媛推到门口还小声跟她叮嘱道,“这男人刚娶了妻贪欢是正常的,但是娘娘也要顾虑自己的身体,不能一味纵着,何况娘娘还需学会吊着殿下些胃口,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徽媛这下子连耳朵都红透了,她也不确定原祚有没有听见,只能对着慧娘道,“我知道的,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慧娘顿时就露出一副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表情,甚至连一直一言不发的锦绣也适时补充了一句,“娘娘还是要多考虑自己。” 徽媛顿时觉得自己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她把两人推了出去,直接就把门一关,把她们絮絮叨叨的声音留在了门后。 等转过身看到默默注视着他的原祚,她有些怀疑他其实都听见了。 这样一想,徽媛的脸顿时更红,支支吾吾道,“她们乱说的。” 原祚目前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人哄好呢,此时自然不会再作死的说些什么,只是顺着徽媛的话点了点头。 这副自然的模样,终于也让徽媛脸上的热度退了不少,她也有心思说起正事来,“现在这个情况要和表姐夫说吗?” 原祚点头,“再让他来一趟吧。” 只是十分不凑巧的是不过是隔了一日而已,给五皇子府看病的那位太医就已经回太医院正常看诊了,于是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等太医走后,原祚看着徽媛愁眉不解的样子安慰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实在不必着急这几日。” 话是这么说,可分明刚刚才看见了点希望,却又被打破,这比什么都没有还让人着急,可徽媛也知道昨日萧玄参来是凑巧,要是现在他们专门去寻他便显得太刻意了。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甚至是大皇子,说不定大家都在等着抓原祚的把柄,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徽媛只能点了点头,又带了一丝希望的问道,“你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吗?” 原祚虽然昨日和萧玄参说毫无进展,但事实上也并非是一无所获,其中有一队到西域调查的人传回消息说在西域和中原交界的一片小寨子里,他们发现了一群自称巫族的人。 据他们调查,这群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整个寨子基本都是他们这一族的人,他们姑娘不外嫁只招婿,为的就是把他们的能力一代代的保留在他们族里。 自然,这样的寨子是十分排外的,原祚派去的人所打探到的消息也基本都是听别人说的,他们进不去那个寨子,寨子里的人也不怎么出来。 但是据说这一族的人都拥有迷惑别人的能力,尤其是他们的巫女,更有操纵人心的能力,只是他们世代不出,所以也没什么人知道。 徽媛听着原祚说着,越听越觉得他们像是古籍里记载的人,但原祚分明从小生活在宫中啊,怎么会和西域边陲不世出的人有关系呢? 徽媛把自己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当然这也是原祚曾让那队人马着重调查的,想到他们的调查结果,原祚说道,“他们曾经有一代巫女出来之后再也没回去。” 据他们调查来的结果,那位巫女当时不过是趁着采购的时候想出寨子看看的,结果就再也没有回去。 巫族的人派人寻了好久,都没有寻到,他们以为巫女已经出意外了,便又在寨子里重新寻了一个巫女。 原祚算算时间,那个巫女的年纪和照顾她的那位嬷嬷有些出入,但既然有这样一个人流落在外,兴许是旁人学会了她那种奇怪的能力也说不定呢。 徽媛听着原祚的话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昨晚本来打算通过另一个原祚来了解导致他生病的原因的,没想到却没实现,此时听着原祚的分析,她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嬷嬷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原祚摇摇头,当时他年纪还小,本身就不是特别记事,加上他现在再想想,似乎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也十分模糊,这种模糊已经几乎到了想不起来的地步,现在回头来再想想,这似乎也有些不正常。 徽媛看原祚的样子,也知道他确实想不起来了,只能放弃了挣扎,继续问道,“那那个所谓巫族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吗?” 她问完这句,想到巫族不世出的规矩,脑子转了转,又问道,“是不是需要我们亲自去?” 原祚摇头,“亲自去也没用。” 巫族所谓的不世出,并不仅仅指的是他们不出那个寨子,而是他们也不接待别人进去。 “那怎么办?”又一次有了希望又被打破,徽媛有些着急。 原祚取出一封信给徽媛看。 信正是那几个发现巫族的人写来的。 其中一个人大约十分适合写话本子,他最新传来的这封信,说的便是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如何在打探消息的时候又遇到了巫族跑出来的小巫女,结果人家巫女一眼瞧上了他,硬要把他拖进寨子里当夫君,若非因为此,他们还得不到这么多消息,如今眼见着那巫女的攻势越来越猛烈,那人便在信中问,这人这样算不算是因公殉职。 徽媛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这还殉职呢,这分明是得了个小娇妻。” 这信虽然字数不长,但情节之跌宕起伏,徽媛觉得比她那些看过的话本子还要精彩,而且里面男女的那些互动,那个原祚的手下分明也是动心了的,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看着看着徽媛就想到了两人刚成亲的时候原祚白天对她冷漠,晚上又对她热情,顿时就挑了眉说道,“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的手下都和你一样的。” 原祚一脸正经,并不承认,“我从不干涉他们感情,他们想如何和我无关。” 徽媛原本也就是顺嘴吐槽一下而已,但原祚这么一说她倒来了兴致,“这么说他要是真的被这个巫族招婿了,你也不反对?” 在徽媛看来此时能被原祚派出去的应该都是他的心腹,就这样成了别人的上门女婿,说不定以后连出来都困难,原祚当真不介意? 原祚却是真的不介意,只听他说道,“他若是自己愿意,我自然不会反对。” 原祚说完这句又补充了道,“但他不会同意的。” 哦,原来是对自己的属下有信心。 徽媛忍不住说道,“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说不定人家就沦陷了呢?” 原祚听到这句话却是深深的看了徽媛一眼,然后说道,“那这也是他的福气。” 徽媛,“……” 他这是在对自己说情话吗?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被告白了的感觉? 但原祚说完这句却又转了话题道,“此事不必着急,再过些日子就是你表姐的婚期了,到时候我们还是先让萧玄参试试看。” 徽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想道,刚才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第71章 丫鬟 李云锦的婚事确实不远了。 李府和萧府原本定的就是二月十六的日子, 正好是春暖花开,天气转暖的时候。 这日子不过也就比徽媛迟了两个月而已,徽媛又陪着原祚在宫中待了近一个月, 所以出宫之后不久就收到了丞相府的帖子。 徽媛在丞相府时和表姐的感情不错,此时自然是去为她添妆的。 眼见着李云锦的婚期一日日接近,徽媛也早就准备好了添妆的东西。 二月十六这日 她早早的起了床坐马车去了丞相府。 李云锦看见她过来很是高兴, 拉着她说了很久的话,又是问她成婚后的生活,又是问她她爹给她送的那一堆嫁妆的, 半点也没提起她和原祚被软禁在宫中近一个月的事。 徽媛知道表姐除了关心自己之外也是因为紧张才会一直拉着自己说话的,她一直耐心的和她说着,眼见着她脸上被敷上一层一层的粉, 她又想起了自己成婚当晚的情形。 简直不忍直视。 徽媛忍不住在旁边说道,“粉会不会太厚了?” 上妆的仆妇立即就说道,“新嫁娘的妆容都是这样的, 这样才能多沾沾福气。”她说着又扑了一层粉。 徽媛,“……” 好吧,这沾福气的方式也是蛮特别的。 李云锦对着铜镜也看不太出来粉到底有多厚, 只觉得脸上确实有了一种厚重感,不过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仆妇这样解释后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等把流程都走完, 又等了一会儿, 就听见了新郎过来迎亲的声音。 李承允把自己的妹妹背出了门, 他见了徽媛还笑着说道, “我最近连着背了两个新娘子,沾了一身的喜气,想必今年一定会喜事连连。” 他说着话萧玄参的目光已经迫切的看着他背上的人了。 徽媛见了便说道,“表哥还是不要打趣我了,你再背着表姐不放,表姐夫该着急了。” 萧玄参在远处听见了,对着徽媛感激一笑。 李承允便也笑了起来,“不知道这个书呆子怎么就和我姐看对眼了,当初那死缠烂打的架势,可是让我家头疼坏了。” 不过此刻看着他这副一颗心都落在李云锦身上的样子,他们也知道这门亲事虽然看着像是低嫁,但个中的喜怒也只有当事人能明白。 他背着人走到了花轿边把人放了进去,又对着萧玄参说着警告的话。 徽媛站在不远处看着,仿佛看到了自己成婚那日的情形。 虽然和原祚才成婚不过两个多月,但这期间却仿佛经历了许多事一样,两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疏远到了现在的和睦,虽然原祚的病情以及皇宫的那一堆破事还没解决,但此时看着萧玄参即使被小舅子警告着也带着笑容的脸,她脸上不自觉的也带上了笑容。 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徽媛侧过头一看,便见到原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他对徽媛说道,“是不是想你的家人了,等这边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我就陪你回西北看看。” 他见徽媛一直看着李承允那边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 徽媛却是有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爹娘,不过此时她却是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徽媛过来是为表姐添妆的,这种事原祚是不必过来的,就算他想参加婚礼,也只要待会儿婚宴的时候去露个脸就行了,而且早上她出门时原祚也没有表现出要过来的意思。原祚不想承认他是一天没见到徽媛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脚不受控制的就来了这里。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似乎不知不觉的就习惯了能随时随地看见她,今日她早早的出门了,他一个人用早膳时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到了午膳时几乎就抑制不住那种想要去找她的冲动了,而就在刚才他从府里来到这里,拒绝了要通报的下人,站在远处看着徽媛的身影那一刻心才算是安了下来。 他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徽媛的手掌,回答道,“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想接了你一起去婚宴。” 虽说他们夫妻分开去婚宴是事出有因,但一起去看起来更好一些,徽媛也没怀疑,点点头和原祚一起上了马车。 成婚的仪仗还需绕着好几条街走一圈,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萧府,徽媛便和原祚便在半路下了马车,沿着街慢慢走着。 只是走着走着徽媛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不是平王妃身边的丫鬟吗?”她指着那个行迹有些匆匆的人问道。 原祚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他和大部分皇子都没有什么交集,和平王妃就更是几乎只在各种宴会上见过,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认出了那个人确实是平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 只因平王妃似乎经常把她带在身边。 他看了一眼那个丫鬟前进的方向,突然说道,“那是往原仲一处别院去的方向。” 那件事出了之后,原祚把和案子有关的几个人都调查了一番,自然也对他们在京中的产业有了一番了解。 原仲似乎对经营产业没什么兴趣,手下除了皇上和惠妃给他的一些产业就没有自己在另外添置了,倒是别院买了一大堆,而此刻丫鬟要去的这个方向正是原仲一处别院所在的地方。 “六皇子?”徽媛听原祚这么一说也惊讶了。 他们原本都以为这件事大皇子和六皇子都是被人推出来的,可此时大皇子府的丫鬟却往六皇子的别院去了? 徽媛问道,“会不会是大皇子和六皇子联手了?” 原祚摇头,“要真的如此,不会是派平王妃身边的丫鬟。” 徽媛一想也是,要是他们真的暗中联手,派去联络的定然是更为隐蔽的人,这个丫鬟就连徽媛都能认出她的身份,也太打眼了。 徽媛看着那个丫鬟转了个弯已经快要不见了,连忙看向原祚,“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其实不是很必要,有了怀疑之后他自然会派人再调查,不过看着徽媛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原祚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徽媛就悄摸摸的跟了上去,原祚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有人好奇的看过来了,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不必如此,这是在大街上,正常走路就行了。” 那个丫鬟也正是因为行色匆匆才会被他们注意到。 徽媛讪笑了一下,她也没经验,小时候和他爹学了点拳脚功夫还指望着以后能当一代女侠呢,后来被她娘硬生生掰成了大家闺秀,只是骨子里的那点小念头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她见原祚就是维持着正常走路的样子,也恢复了原本闲逛的姿态。 那丫鬟似乎是着急去做什么,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 等到之后那丫鬟站在一处门口对着大门扣了扣门锁,又往四周转了一圈。 这处宅子就在闹市,徽媛他们见状往人群中避了避,那丫鬟也没发现他们。 不一会儿就看见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了,那丫鬟侧身走了进去。 徽媛看看原祚,问,“要跟过去吗?” 原祚摇头,“不必了,不要打草惊蛇。” 徽媛看看那座宅子,又看看四周这热闹的环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是六皇子的别院?” 这么容易被人发现真的好吗? 原祚却是看着那座宅子说道,“大隐隐于市,你看我们就跟在她身后,她不是也没发现吗?越是热闹的环境反而越容易隐藏。” 原仲有好几处宅子都是买在闹市,其实大部分人要置别院更愿意挑个山水好的地方,那样清静,适合修养,原祚刚开始查到他这些别院时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财大器粗,故意想显摆,这也符合他平时表现的没什么脑子的样子,可如今看着这丫鬟小心翼翼的进了这里,他却不得不多想了。 徽媛被原祚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惊,“难道六皇子就是整件事的操控之人,可大家不都觉得他是被利用了吗?” 原祚脸色一冷,看着不远处的府门,“大家都为了那个位置费尽了心思,谁知道他们背后又是一副怎样的面孔呢?” 亲兄弟都可以反目,亲父子也可以利用,现在不过是有可能伪装了一个性格而已,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不可想象的事。 徽媛看着原祚突然变得有些冰冷的视线,心里也忍不住颤了一下,他呢,他也会为了那个位置变得让人不认识吗? 一想到这些,她突然就失去了那种跟踪人之后挖掘到什么大秘密的兴致,她又看了一眼自从那个丫鬟进去后就毫无动静的门,问原祚,“真的不去看看吗,那现在我们要干嘛?” 原祚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泛起了霞晕,他说道,“时候差不多了,你表姐那边应该也进门了,我们先过去吧。” 徽媛看了看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跟了这个丫鬟走了不少时候,她点点头,赶紧拉着原祚向萧府走去。 ☆、第72章 哄她 两人到的时候新郎新娘已经拜过了天地,正是喜宴开席的时候。 他们来的算是已经有些晚了, 不过原祚以一个皇子的身份来参加区区一个院正儿子的婚宴, 这本身算起来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所以也没人敢说什么。 倒是徽媛没看到表姐拜天地觉得有些可惜有有些愧疚。 她问过人得知表姐此时正一个人在新房之后, 便让原祚在前院和表姐夫他们说着话, 自己去找表姐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不要喝酒, 虽然说刚刚证明喝醉并不一定会发病,但万一呢, 这又不是他们自己府上, 这么多人, 一定会有人看出不对劲来的。 她说完见原祚答应了,又看四周都没有人敢上来跟原祚搭话,想想又觉得自己担心太多了, 于是便放心的去找表姐了。 李云锦一个人等着新房既羞涩又忐忑,见了表妹过来, 心中甚是欣喜, 想到表妹刚刚嫁人不久, 她忍着羞意问道,“新婚夜表妹过得怎么样?” 其实她嫁人前两天刚被母亲教导了人事,现在正是一知半解的,只知道大概会疼, 因为母亲让她忍一忍。 徽媛被表姐这么一问倒是愣了一下, 她的新婚夜是在原祚喝醉莫名其妙发病中度过的, 她还被对方嫌弃了丑。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表姐盖上盖头之前脸上的妆容, 问道,“姐夫什么时候过来?” 李云锦隔着盖头摇了摇头,“不清楚,应该要先在前院敬一圈酒吧。” 岂料她这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打趣的声音,“萧兄这是急着去见娇妻啊,一坛子酒直接二话不说仰头就喝了。” 没想到新郎居然来的这么快,且外面听着还有不少男眷的声音,徽媛一个女眷此时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只是听着声音人已经到了门口,她似乎也没有地方可以退,就在此时他听见外面传来原祚的声音,“内子还在里面,请大家止步。” 原祚一开口,外面嬉闹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萧玄参和原祚一样,都是不太和人打交道的,所以这里面的声音很少是出于真心,有多半都是故意起哄,只是他们敢对着萧玄参起哄,却不敢对着原祚起哄,刚刚原祚一直坠在他们后面没出声,他们下意识的就忽略了他,此时他一说话,一堆人顿时就跟被按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 萧玄参见状,对原祚投去感激的一眼,记下了这份恩情,并在心里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想法子替他把病治好的决心。 原祚倒是没想这么多,他本意就是不想太多人见到徽媛,此时见他们都安静了下来,皱着眉道,“各位还要做什么吗?” “闹……闹洞房啊。”有喝醉了的人不怕死的说道,只是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于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等到了推开门的时候就只剩了萧玄参和原祚两个了。 萧玄参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多酒力发作了,一看见安静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时,脸上立时就露出一个傻笑来,他似是忘了旁边还有两个人,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李云锦面前,语气有些委屈又有些欣喜的说道,“锦儿,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原祚见徽媛还在一旁颇有些好奇的看着,只能各人认领各自的媳妇,把她领走了。 徽媛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萧玄参解开表姐的盖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明明是一样的妆容,表姐夫就能毫不犹豫的亲对方一口,而表哥认不出来她就算了,居然还说她丑,这么一对比,自己的新婚夜真是过得再凄惨没有了。 她抬头看了原祚一眼,对方一无所觉,甚至对那晚的事根本没有记忆。 徽媛叹了一口气,这种仿佛嫁给了两位丈夫的生活真的是蛮刺激的。 原祚听见徽媛的叹气声,低下头问,“怎么了?” 徽媛摇摇头,想了想又说道,“只是觉得看姐夫的样子他一定是很喜欢表姐了。” 原祚听着徽媛这仿佛有些艳羡的语气,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皱了一下眉道,“你喜欢这样?” 一个含羞带怯,一个满面欣喜,这样的感情自然是羡煞旁人的,徽媛点了点头。 原祚露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低下头在徽媛脸上亲了一口。 徽媛,“???” 徽媛,“!!!” 她说得不是这个! 徽媛憋红了一张脸,抬头瞪着原祚。 原祚露出一副无奈又妥协的样子,说道,“算了。” 然后低下头,深深的吻住了徽媛。 等徽媛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他才松开了她。 徽媛看着他脸上那副“这下总该够了吧“的表情深深的怀疑起他脑子治愈的可能性。 原祚对此一无所知,她见徽媛终于不说话了,还以为自己已经满足了他,脸上甚至露出几分自得来。 他心里想道,虽然他没怎么哄过女人,但看起来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嘛,以后自己还是应该多哄哄表妹,免得表妹以后老惦记着那个发病时的自己。 他又想起了两人成婚前他看的那些话本,当时他心里有所顾虑,还专门让人去写了不好的结局,现在那些话本也可以换一轮了,对了话本里那些东西,他记得他当时还记了下来,待会儿回去就可以去翻翻,既然表妹喜欢这样的,自己做一做也无妨。 他想着想着还对着徽媛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来。 徽媛,“……” 她简直就要气死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翻了个白眼,没理原祚,只是也没松开原祚握着他的手。 原祚却以为她这是害羞了,一路上都琢磨着表妹这分明是想要又开不了口,自己回去得好好再研究研究那些话本。 于是,两人一回府,原祚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徽媛想到两人白天遇到的那个丫鬟,以为他这是让人去调查了,倒是也能理解。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原祚吩咐人去调查那个丫鬟只用了不到半刻钟,而研究那些话本却花了好几个时辰。 最关键的是原祚便研究还边想着这些要如何在徽媛的身上实施。 ☆、第73章 救人 原祚研究的用心,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许久。 他收起铺了一桌子的话本, 又把自己刚才记得那些纸一张一张的放整齐, 想了想,把他们放在平时放重要公文的那一个架子上,又往上面放了几本书,才起身理了理衣服回正院去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正院迎接他的不是温柔小意等着他的妻子,而是一片黑漆漆, 哦, 不对, 门口墙上还挂了一盏小灯。 要不是那盏小灯让他看清楚了这确实是他的房间, 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原祚看了看天色,月亮高悬在头顶, 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时辰,他又看了一眼在门口守夜的锦绣,问道, “什么时辰了?” “戌时刚过。”锦绣答着又怕原祚责怪自家娘娘没有等他就睡了, 便替她解释道,“娘娘今日天不亮就起了,又一整日没歇过气,实在是累及了才会先歇下的。” 原祚研究了一晚上,此时对象却睡着了, 心里自然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倒也不至于生气, 但他看着锦绣一副生怕自己对徽媛怎么样的样子, 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想到,难道我平时对表妹很差吗,为什么她们会以为我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责怪表妹? 原祚不是喜欢有事放在心里的人,这么想着他就直接问了出来,“你们很怕我欺负你们娘娘。” 锦绣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原祚看着她这惊吓的模样,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你们很怕我?难道你们娘娘也是?” 他忍不住回忆起平时徽媛跟他相处的点滴来,对方一直表现的很温顺,就算有些偶尔的小脾气,那尺度也在人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他实在是不觉得她哪里怕过自己。 锦绣被原祚问的害怕,可她也是个直性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直言道,“娘娘自小被将军和夫人宠着长大,心思单纯,有时候受了委屈也不会说,还请殿下多体谅。” “受委屈?”原祚不解。 锦绣犹豫了一下,叩了个头说道,“殿下月前突然被皇上叫进宫,娘娘担心的一整晚都没睡,第二日早膳都没吃就被皇后娘娘召进了宫,姑娘不通人事,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竟是一直没有出来。” 当日徽媛被召进宫,她们一路随行,最后却只能等在宫外,可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了宫里说娘娘病了,让娘娘暂时在宫中修养的消息。 娘娘自小康健,没道理入宫不到半日就病了,她们便猜测是娘娘在宫中惹了皇后不开心,被留了下来立规矩,虽说娘娘出来后和他们解释了她是在宫里陪着殿下,可他们见娘娘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还是觉得她是在宫里受了刁难。 宫里人心复杂,她们娘娘这种心思加起来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的人哪里斗得过。 原本他们一直忍了没说,可此时见殿下问起来,加上这些日子眼见着殿下和娘娘感情越来越好,锦绣一时冲动,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原祚听了一愣。 他倒没想到这丫鬟会说出这样一个原因来。 他忍不住也回忆起当时见徽媛的情形来。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怕徽媛受了委屈,可徽媛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来,而且这些年来母后虽然对他冷淡,却也不是会刻意刁难人的性子,何况徽媛算起来还是她的外甥女,他们当时成婚的时候,母后甚至还表现的颇为喜欢她的样子,所以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可此时表妹的贴身丫鬟都这么说了,难道她真的受了委屈没有跟自己说? 这么一想,原祚便站不住了,他对还跪着的锦绣随意说了句“起身”,手一伸便把房门推开了。 可是当他走到床前看着已经睡着了的徽媛时却又愣住了。 表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是觉得自己不会替她出头,还是担心自己会因此惹麻烦…… 原祚借着月光静静的看着闭着眼睛的徽媛,她已经从小时候那个每次宫宴上都会缠着自己要东西吃的白面团子变成了他的妻子。 这些年他有意无意的打探他的消息,不知不觉对她的心思就有了变化,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危险,也知道她心思不多,并不想拖她下水,直到赐婚圣旨下来后他甚至都还抱着这种心态,直到后来……他现在已经不想也不能放手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父皇给他赐婚的目的是什么,可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他,现在还要与他一起面对许多为止的危险,他就绝不能让她在他知道的地方再多受委屈。 想到这里,他想起自己的母后,目光动了动,在脑中把自己府里的人过了一遍,然后他也没在卧房久留,掀开床幔,看了徽媛两眼,又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重新回了书房。 与此同时,六皇子府。 一向表现的冲动易怒的六皇子此时却是目光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人。 “平王府的那个丫鬟又找过来了?”他的声音平静,神色间却透着狠厉。 来人吓得冷汗涟涟,却不得不回答道,“是,她说平王已经在怀疑身边的人了,正在调查,她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入我们府里。” 原仲冷笑一声,“什么叫入我们府,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有人趁着我们别院没人去想故意栽赃嫁祸而已。” 来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连连说着,“是,是奴才明白了。” 那个丫鬟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平王府的消息,说起来他们府上这边派过去和他接触的人除了那个宅子之外,几乎都查不出其他和他们府有牵连的地方。 原仲当初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故意选在自己的别院接洽,一来那里是闹市,反而不容易惹人注意,二来,那样的地方就算被人查出来了,也更像是刻意栽赃,可原仲没想到的是这事不是被人查出来的,而是原祚亲眼见到的。 所以前脚他的人刚被派去处理那个丫鬟,后脚那个丫鬟就被原祚的人救了下来。 原祚倒没想到原仲会如此心急,当夜就动手,彼时,他刚从徽媛房里出来,脑中还在想着徽媛有可能在宫中被为难了的事,没想到等到了下半夜,他派出去调查那个丫鬟的人就直接拎了个人回来复命了。 那丫鬟是被人点了穴推入水中想做出溺亡的假象的,原祚派去的人等那人走了,才把人从水里捞了上来,也亏得这丫鬟命大,被淹了好一会儿还没晕过去,只是原祚派去的人显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丫鬟一身湿漉漉的,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见了原祚先是害怕的躲了躲,往后推了推,又被救她那人踢了一脚,跪到了原祚面前。 丫鬟被点了哑穴,此时说不出话来,她以为是原祚要杀她,眼神惊恐的看着原祚,砰砰砰的不停磕头。 很快她的额头便变成了乌紫的一片,甚至有些渗血的感觉。 原祚不耐烦道,“行了,我没那个闲心思要杀你,你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想灭你的口,活该活不久。” 原祚这话说得又毒又伤人,丫鬟愣了一下倒是不磕头了。 很快她又“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原祚听的难受,看了旁边的人一样,那人立即上前把丫鬟的哑穴解开了。 穴道一被解开,丫鬟就立即大喊道,“是六皇子,一定是六皇子,还请殿下救救我!” 她说着又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第74章 邀功 那丫鬟被人丢进水里淹了一下, 又裹挟着冷风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被带来了这里,此时脸色惨白, 浑身也抖得不像样, 她此刻早就忘了那些攀高枝的心思, 一想到自己刚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顿时浑身抖得就更厉害了。 她并不傻,知道眼前的五皇子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救自己,所以磕了半天头见原祚没反应便直接说道, “是六皇子, 殿下的事都是六皇子陷害的。” 丫鬟虽然只干了一些替人传消息的活, 可这些时日关于大皇子, 五皇子, 六皇子之间的事早就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她稍微想一想便能猜到其中的联系,不然今天也不会大着胆子找到别院去, 只是没想到富贵没求到, 倒险些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她此时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 只顺着自己的猜测一骨碌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是六皇子府的人联系我让我平时多透些府里的消息给他, 那日有人拦轿也肯定是因为他们事先得了消息,之后又故意用这事栽赃殿下。”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甚至原本的那些害怕也没有了, 只想着五皇子那么受宠, 要是知道了是六皇子陷害他, 说不定还能替自己报仇。 原祚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丫鬟的小心思,他没有接话,只是问道,“你说这些话可有什么证据?” 丫鬟被问道这里顿时话头就停了,她神色间有些犹豫,可看了看原祚冷淡的表情,又感受到身上因为穿着湿衣服而袭来的一阵阵冷意,她咬了咬牙说道,“有!” 原仲自以为事情做的隐蔽,就算是留下的把柄也是能为他洗脱嫌疑的,可他不知道的事有时候女人认真起来其所爆发出来的能力是别人所万万想象不到的,尤其是她在王妃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最后却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了王妃,她在和对方接触的时候更是比常人多留了十二分的心眼。 她不仅记下了和她接触那人的容貌,甚至那人走路有些外八,左脚走路比右脚略重,右手食指靠近指甲的地方有一道疤这些细节她都一一记了下来。 至于平时那人交代她的话,以及每次许给她的好处,她更是复述的清清楚楚的。 这样清晰的特征,又可以确定是原仲的人,就算那人换了装扮,但只要他还会和原仲接触,就是不难找的。 原祚看了候着的人一眼,那人立即会意的领命,“属下立即就去找。” 丫鬟看着书房就剩了她和原祚两个人,想起自己略有姿色的脸,此时生命没了威胁,立即心思就转了起来,她仰头楚楚可怜的看着原祚,“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说这话眼含春水,又带了三分情义,加上一身湿衣尽显玲珑身段,就连额头那磕破的地方似乎也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只是原祚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丫鬟被原祚看得心里一颤,嘴唇嗫喏着,心里那些早就准备好了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原祚此时却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叛主的奴才自然是命不长的,心大的尤甚。” 这是在暗示自己命不久矣了吗?丫鬟被吓得浑身一软,直接由跪着的姿势变成了摊着的。 原祚却是看也没再看她,直接对着外面道,“把人带走!” 丫鬟没想到外面候着人,联想到她的上一句话,以为她是要把自己带下去处置了,顿时吓得大声求饶道,“奴婢知错了,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只是她话刚一说完就被外面进来的人带走了。 她刚才喊了这一嗓子,虽说是半夜,但动静定然也是被传出去了的,原祚却突然想到那话本子里男主面对勾引他的丫鬟果断处置却得了女主喜欢的情节,他心思一动,暗暗的给自己加了戏。 于是第二日一早有听到昨晚动静的来问情况,得到的消息便是他们殿下昨晚不忍打扰已经休息了的娘娘,想在书房将就一晚,结果却又不长眼的丫鬟来献殷勤结果被处置了的事。 他们殿下向来不近女色,大家居然丝毫没有怀疑的就信了这个传言,纷纷打探起是哪个丫鬟了。 原祚想到平王妃身边的丫鬟居然给平王惹来了这样一桩麻烦事,又想到自己府上的那一堆眼线,当晚也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大批人,于是大家一打听才发现一晚上之间居然莫名其妙的有许多人被处置了,也不知他们都去了何处,大家都害怕起来,连流言也不敢传了。 于是等原祚大早上的特意打理了一番陪着徽媛用早膳想接受一下她感激又仰慕的眼神时居然发现她无动于衷。 原祚,“???” 话本子里不是写这时候女主应该心里觉得十分欣喜,对男主的爱意也更重了吗?那里面的女的甚至还亲了男的一口呢。 原祚看了徽媛两眼,见她一心都落在眼前的吃食上,忍不住假意咳了咳。 徽媛其实一早就注意到原祚似乎眼神有点不对劲了,只是她想到自己昨晚没等他就早早睡了,以为他是在计较这个,便也没理会,此时见他都故意弄出声了,她只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嗓子有点干。”原祚说着又看了徽媛一眼。 徽媛端起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原祚接过水喝了一口,见徽媛又要继续吃饭的样子,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这么计较这件事吗? 徽媛放下了筷子,诚恳道,“昨晚没等你回来是我不对,只是我确实太累了。” 她想了一下,又说道,“以后若还是有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上床的,不必为了照顾我去书房睡。” 说实话,经常被原祚半夜闹醒,她现在都有些习惯了,如今都能做到再醒来之后立即入睡了。 不过想到这人晚上回来了一趟,为了不影响自己而去书房睡,她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虽然怕影响自己这个理由有可能是锦绣和他阐述的时候主观加上去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原祚的影响在慢慢改善。 想到这里,她给原祚盛了碗粥,诚心实意说道,“虽然入春了,但这种天睡书房还是有些凉吧,表哥快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虽然表妹这句话说得十分熨帖,但原祚看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自己为了她惩治了丫鬟的事顿时就有些郁闷。 想到话本子里的那些待遇,他喝了两口粥还是忍不住说道,“昨晚我在书房待到下半夜来了个丫鬟想要勾-引我。” 徽媛知道原祚虽然在外人看来性子不太好,但他条件摆在那里,有丫鬟想要博出位也很正常,虽然看着原祚的表情徽媛就知道这事的结果了,但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原祚见她这模样却是自顾自的把话说了下去,“我直接叫人把她处置了,看都没多看她两眼。”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送上门来的我才不要,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他说完就一脸“你不要太感谢我的表情”看着徽媛,眼里还隐隐有点期待。 徽媛,“……” 我是眼瞎了吗?他这是什么表情?这样子的原祚让她心里那点不舒服也没有了,她看着原祚,想了想说了句,“表哥真好。” 原祚露出一丝得色来,还特意把头微微往徽媛那边挪了挪,满怀期待的等着她亲上来。 可是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 原祚回过头一看,她已经又吃上早饭了。 原祚,“???” 话本里说的那些情节呢? 他也赌气似的的拿起筷子,一顿饭吃的闷闷不乐。 徽媛不知道他这是闹什么脾气,只觉得他这是越来越像晚上的那个了,忍不住心里又把替他治病的事又提上了日程。 只是表姐昨日刚成亲,之后又要回门,他们这种亲眷之间的拜访至少也要等上半个月,于是徽媛便想着这几日多认真观察观察原祚,以便到时候和表姐夫说病情的时候能提供更多有用的消息。 只是白天的表哥除了面对她的时候性子似乎变得幼稚了点之外,一切正常,晚上的那个最近又一直没有出现,她实在也找不到什么不一样的可做参考的地方。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再试一试喝酒,她总结了一下,似乎上次喝酒之后失败是因为他是有意识的灌醉自己?还是说是因为他一个人喝的,以前都是和别人一起喝的? 为了能多获取一些有用的线索,徽媛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加上原祚刚好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这就有了喝酒的由头。 于是,这晚,徽媛便借着感激表哥为了她处置了丫鬟的理由和他对饮了起来,原祚原本不赞成徽媛多喝酒,但是面对着她的理由,想到话本中的描述,又想到酒能助兴,顿时便期待的和她对饮起来。 只是直到他喝醉了,他也没盼来他期待的事。 而让徽媛高兴又期待的是,这次原祚喝醉后真的再一次变了一个人。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这次变成另一个人时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为什么不亲我?” ☆、第75章 病因 此时夜色已深, 外面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而原祚这仿佛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在这深夜听来格外清晰。 徽媛被他这么盯着看,心里不自觉就升起一丝心虚, 可她又不知自己为何心虚, 只能问道, “为什么要亲你?” 原祚的神色委委屈屈的, 像是想要抱怨又觉得丢脸的样子。 徽媛见他这样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的事,实在没找出哪里有亲他的契机,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原祚见徽媛一直不承认倒是忍不住了, 带着几分气愤的说道,“我明明都为了你把所有对我有想法的丫鬟都处置了, 你为什么不亲我?” 虽说男人处置身边的莺莺燕燕是应该的, 但原祚心里不知为何就觉得这种事做完之后表妹应该会高兴,还会主动亲他, 甚至会任他…… 想到这里, 他甚至脸红了红, 又有些郁闷的偷偷去看徽媛的肚子。 徽媛听到他这话先是一呆, 随后便是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问道,“表哥,你记得白天的事了?” 处置丫鬟这件事分明就是白天原祚刚做的, 现在却被他拿出来说, 徽媛没有注意到他说的亲不亲的事, 而是觉得他们这是记忆开始相通了。 但原祚却是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白天的事?” 白天的表哥对晚上这个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一直没在意,在徽媛说过之后便确认了晚上这个的存在,但晚上这个表哥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在白天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但有时候徽媛又觉得他并非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会刻意去忽略。 她见原祚不承认,脸上不解的表情又确实不像作假,只能问道,“表哥怎么会提起处置了丫鬟的事呢?” 原祚此时的表情却是更委屈了,“你不亲我就算了,此时竟然连提都不许我提了?” 徽媛,“……” 她算是知道这样下去肯定和他掰扯不清了,但是从丫鬟这个话题来看便能确认原祚的发病确实跟白天经历的事情有关,也许酒算是一个诱导因素,也许又不是。 想到此次她把人灌醉的目的,他也不去纠结他为什么会有白天事情的记忆了,见他一副指责的样子看着自己,只能先满足他的要求,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样可以了吗?”主动亲人徽媛脸还是微微有些红。 原祚看着她这样子却是低下头来擎住他的嘴又深吻了下来。等亲到两人气喘吁吁,徽媛都觉得他有了反应时,他又突然一脸忍耐的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的肚子道,“他到底还有多久出来?” 他说完又上手去摸,可是摸着摸着又觉得不对劲,皱了眉问道,“都五个月了,他怎么还是一点都没长大?” 原祚对孕妇怀孕不是很了解,可也觉得这都时间过去一大半了,表妹的肚子还是平平坦坦的好像有点不对劲。 徽媛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心想肯定不能长大呀,都没这玩意儿怎么长大。 但对着原祚她只能哄道,“也许是我平日吃少了。” 原祚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他完全忽略了徽媛平时吃饭加零食完全比得上他一个大男人,还颇为认真的对徽媛说道,“以后我让厨房多做点,你也多吃点。” 徽媛看着原祚似乎真的对孩子很在意的样子,突然有点不知道当十个月后自己生不出孩子来时原祚会是什么表现了。 还有五个月,希望这五个月内表哥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徽媛看原祚似乎还在研究她的肚子,她突然想起表哥这样会不会是跟他幼时的经历有关呢? 他们都猜测他的病可能和那个疑似与巫族有关系的嬷嬷有关,可那个嬷嬷在原祚还不算大的时候就死了,如果真的和她有关,那原祚这病只有可能是跟他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有关。 想到这儿,徽媛对着原祚说道,“表哥这么喜欢孩子,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 和白天的原祚不同,此时的原祚对小时候的事记得万分清楚,甚至是过分清楚了,他闻言抿着唇抬头看了徽媛一眼,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徽媛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像你还是像我,要是像表哥,我自然想知道这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会不会调皮。” 原祚听到这里眼神暗了暗,摇头道,“不必像我,像你就好了。” 徽媛看原祚的表现就知道其中必然有隐情,她并不像揭人伤疤,可为了了解更多的事情,她不得不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继续说道,“表哥就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你从小住在宫中,宫里皇子公主那么多,一定有很多玩伴吧。” 其实看现在原祚几乎和任何一个皇子都不来往,她也知道这不可能,但她还是故意这么问了。 果然她问完之后就见原祚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因为父皇经常找我,他们都不愿意和我一起。” 小孩子还没有什么攀炎附势的念头,自己的父亲独宠一个孩子,他们就会嫉妒,甚至会联合起来孤立他。 徽媛没想到他竟然从小就被所有的皇子孤立了,这次她是真的惊讶了,“那么皇后呢?还有二皇子,他不是你的同胞兄长吗?” “皇兄开始还会帮我,后来父皇对我越来越好,他也不理我了,甚至帮着别人一起欺负我,母后也每次都偏心皇兄。” 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原祚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记得异常清晰,甚至连其中的细节也记得清清楚楚,皇兄那种嫉妒又愤恨的样子,母后那种冷眼旁观的表情,原本这些话他谁都不打算说,可今日看着表妹担忧又关切的表情时他却忍不住说了出来。 说出来后他觉得仿佛多年积蓄的感情得到了一个发泄口,忍不住抱住了徽媛委屈又无辜的说道,“他们都不喜欢我,没有一个人在意我,皇兄和母后住在栖凤宫,别的皇子也和他们的母妃住在一起,只有我一个人住在一座宫殿里,我知道父皇也不喜欢我,不然他不会从来也不去看我。” 晚上的表哥似乎更容易变得脆弱,徽媛忍不住伸手回抱住了他,说道,“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了,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听完原祚的话下意识的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皇宫这么人心复杂的地方,就算是孩子,心智也成熟的很早,而且背后又有各自的母妃指点着,面对当时原祚这样一个受宠的皇子,集中起来明晃晃的孤立他应该不太明智,还有皇后和二皇子,她觉得二皇子应该不至于蠢到会亲自帮着别人欺负原祚,毕竟他的身份是将来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看皇后的意思应该也是如此,若他真的做了,将来一个不友爱兄弟的名头下来,也够他折腾一阵子了。 虽然心里有所疑虑,但看着原祚脆弱的样子,徽媛此刻却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只轻轻的抱着他,慢慢抚着他的背,等他心情平复。 过了一会儿,原祚心情平静下来了,顿时又觉得那样有点丢人,他欲盖弥彰的说道,“我就是故意想抱着你一会儿,你看你从来都不会对我主动一点。” 徽媛,“……” 徽媛,“好好好,我主动。” 她说着睨了原祚一眼,“你希望我怎么主动?” 亲吻刚才已经亲了,不仅没过瘾还惹出一身火气灭不了,原祚不自觉的看向徽媛的手。 那是自己的手第一次失去清白,徽媛自然影响深刻,以至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条件反射似的就把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原祚的眼神一时间就有些失望,但最后还是说道,“算了,刚才你也被我抱了这么久了,这次就算了,等下次再说吧。” 徽媛看着她这样子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等原祚一脸激动的结束之后,徽媛生无可恋的看着那只频失清白的手,有些不理解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 或许是表哥脆弱的样子打动了她,又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的表哥都一致的对她的万分迁就让她动了心,又或者自己哪怕皱个眉,撇个嘴表哥都会担心…… 仿佛两个表哥都在自己脑中闪现,最后又渐渐重合。 他们有些地方实在是差异巨大,可有些时候却又十分相似,唯一不变的是都对她很在意。 徽媛以前从未对人动过心,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感情至上的人,可这些日子以来,原祚对她的一点一滴却渐渐的落入了她的心里,她不敢说自己对他有多么爱慕,可却不得不承认他出事时她会担心,他脆弱时她会心疼,他说又丫鬟勾引他时,她心里也会难受…… 她慢慢的捋着自己的感情,但旁边一脸餍足的原祚见徽媛一直不说话却不满这样的安静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我原本不理解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为何那样对我,可现在我却不想明白了,也许我从前经历的这些都是为了现在。” 刚刚得到满足,又想着自己妻儿在侧,比起平时那副动不动就要炸的样子,整个人平和了许多,他慢吞吞的说道,“以前有个伺候我的老太监跟我说过,人一辈子的福气是有限的,用完了就没有了,所以前半生过得不好的人福气都在后半生,我以前不信,可现在却有点明白了。” 晚上的表哥除了说孩子之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警告他不要红杏出墙,现在却突然说出这种类似于情话的话来,徽媛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第76章 堵不如疏 原祚似乎也不习惯说这种话, 说完之后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徽媛。 徽媛想想他说的这些话,又想到他能变得如此定然是小时候遭受了些什么, 顿时也不为难他了,见他不敢看向自己, 便也收回了视线, 不再追着他看了。 可这样一来,原祚又不高兴了。 他刚才那话半是有感而发半是故意, 自觉又深情又不刻意,比那什么魏胪,原仲的不知好了多少, 简直堪称完美,可表妹看起来竟然没反应? 他忍不住又回味了一番刚才的话,突然又觉得有些矫情, 他皱了眉忍不住想到,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走这个路子。 这么想着,他又侧过身, 对徽媛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中心思想, “总之,我俩是天生一对, 以后打死也不会分开的,我为你守身如玉, 你也不许再念着别人。” 徽媛, “……” 这前后画风相差太大, 让她先缓一缓。 原祚却不给徽媛缓的机会,话说完就直勾勾的盯着徽媛。 徽媛只能无奈道,“好好好,你都说了很多遍了,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原祚这才满意,侧过身去平躺在床上,可躺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往徽媛这边蹭。 他忍了许久了,而且他白天开了荤,晚上虽然没记忆,但身体却有意识,刚才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后,此时静下心来却是更不满足了。 徽媛被原祚蹭的没办法,最后只能再一次牺牲了自己的手。 可这次原祚却不满足了,最后还来了一个“我就蹭蹭不进去。” 他倒是真的遵守承诺,蹭蹭没进去,但最后难受的却变成了徽媛,她知道自己没怀孕,刚被原祚蹭起了感觉,对方却又戛然而止,她忍着羞意暗示了一下对方,原祚居然还一副“他都忍下来了,她怎么不能忍忍”的表情看着她。 徽媛,“……” 她一脸羞愤的背过身去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不理他了。 管他是蹭蹭还是挠挠,以后她再理他她就是猪。原祚知道徽媛生气了,还跟着她后面哄她,“我也想,但是我怕孩子受不了,我们再忍忍,等孩子生出来就好了,到时候你想多久就多久,想几次就几次。” 徽媛听着原祚耐心哄自己的声音有些泄气。是自己怕刺激他没有揭穿自己根本没怀孕的事的,现在这所带来的后果自然也该自己承担,只是看着原祚对这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态度,她又不知道到时候十个月过去了,孩子没出来,她应该怎么和他解释。 他的病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要是不能治好,他是不是还要找自己要孩子? 徽媛甚至天马行空的想不知道现在怀一个来不来得及,不过现在怀也还差了五个月呢,难道要跟原祚说这孩子天赋异禀,所以在娘胎多呆了五个月? 她越想越不靠谱,忍不住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祚不知道徽媛根本没听完他说的话就去想自己的心思了,他只以为是自己的话把她哄高兴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哪怕一夜七次我也能做到的。” 徽媛的脸顿时又黑了。 这说的好像自己是吸人精气的山精妖怪似的。 她无语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了,不用说了。” 原祚听话的闭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还生不生气?” 徽媛觉得自己要生气恐怕都气不过来,于是便说道,“不气了,不气了。” 原祚放心了,从背后搂住徽媛,把人圈在怀里,又对着她的脖子啃了两口,安心睡了。 徽媛刚才是被原祚弄得无话可说,可现在安静下来却又睡不着了。 她不自觉回忆起原祚向她回忆起的小时候那些事,她总觉得其中有些地方不合理,可原祚却又记得清清楚楚,连细节都能说出来,不像是乱说的样子。 这中间一定是有哪里产生了偏差,徽媛忍不住想起那个嬷嬷来,传说巫族的巫女厉害的话会有操纵人心的能力,这里的不对劲会是跟她有关吗? 可是那个嬷嬷都已经死了,一切都埋进了土里,一切或许只有巫族的人能明白,又或者那个嬷嬷根本就跟巫族没有关系,看病主要的还是要找大夫。 徽媛忍不住又想起了萧玄参,她在心里默默数着还有多少日子可以光明正大不惹人注目的去到他的府上,到时候可以把自己的猜测也和他说一下,毕竟医者望闻问切,对病人知道的越多,治起病来也更能对症下药。 徽媛在心里默默数了数日子,很快便就到了他去萧府的时候。 彼时李云锦已经回过门,该拜访的亲戚也都走动过了,徽媛作为她的表妹此时拜访也刚好显得亲昵又不失礼数。 这期间原祚没有再发过病,这时间间隔长的甚至让不久前还在担心原祚的病情是不是又严重的徽媛忍不住怀疑起他是不是情况又转好了。 只是萧玄参却没有徽媛这么乐观。 他替原祚把了脉,又问了问原祚的情况,最后语气严肃的说道,“一个病人不怕他发病过频繁,也不怕他间隔时间过长,因为不管哪种情况都说明这病是有规律可循的,最怕的是病情反复,毫无规律。” 徽媛刚刚蹦出来的那些庆幸的念头被萧玄参这么一说立即就被吓没了,她无措的问,“那该怎么办?” 李云锦也在一边,见徽媛被似乎被吓到了,对着萧玄参嗔道,“你吓表妹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她对着萧玄参说完又对徽媛说道,“他这些日子研究了许多古籍,倒是给他研究出一个方法来,你不用太过担心了。” 萧玄参被自己妻子这样说也不生气,只摸了摸鼻子,对着李云锦无奈的笑了笑,又对徽媛和原祚说道,“是,这些日子我是想出了一个法子,只是到底有效没效我不能确定。” 他这些日子白天带着妻子各种走亲戚,晚上又要被妻子念着去找各种治病的法子,一个新婚简直过得比平时还要辛苦许多,要不是每天睡到床上之后还有温香软玉可以一亲芳泽,他简直就要怀疑自己妻子嫁给他就是为了她的表妹了。 不过治病本来就是他的兴趣,妻子的敦促又是一种甜蜜的负担,所以他也不觉得厌烦,拿着各种案例药理左拼右凑的倒也真的想出一个可能有效的办法来。 他说道,“俗话说堵不如疏,与其想尽办法把晚上那个除去,倒不如把他疏导开。” “怎么疏导?”除了萧玄参之外的三人齐齐发问。 这又不是什么风寒之类的,是脑子有毛病,这要怎么疏导。 原祚看着萧玄参的眼神在三人之中尤其深邃,这让萧玄参忍不住犹豫了一下,可想到是这人非要自己治病的,便也不再担忧,直接说道,“就表妹所说,妹夫的病应当与宫中的事情有关,或者可以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又或者可以找当事人把那些心结解开。” 萧玄参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是以你发病时的状态去解决。” 毕竟白天的原祚看起来很正常,关键还是晚上那个,尤其是晚上那个看起来才是对幼时那些事极为介意的人,所以所谓的疏疏的是晚上这个,毕竟这个对白天的事毫无记忆,就算白天原祚去疏了,晚上这个估计也完全都不知道,当然根据徽媛的说法他也有可能知道,但让晚上这个去显然是更为可靠的做法。 徽媛却是惊呆了,“你说让发病时的表哥去解决?” 那些事情的当事人最关键的三个就是皇上,皇后以及二皇子,徽媛难以想象要是他们知道原祚得了这种病后结果会如何。 她忍不住看向萧玄参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萧玄参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萧玄参研究许久,觉得他这个主要还是心病,于是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徽媛见状却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可是大部分情况下表哥都是半夜才发病的呀,总不能深更半夜让他去找人吧。” 这个问题萧玄参在之前也想到了,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可以试着让他白天也能维持这种状态。” 白天晚上都维持晚上的表哥? 徽媛下意识的看向原祚。 只见原祚眉头皱的深深的,似乎也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可最后却只听他说道,“那就这样吧,希望这个方法有效。” 原祚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不喜欢晚上那个居然在白天的时候也会占着自己的身子,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时不时的会有个人出来夺走表妹的注意力,甚至还不要脸的说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倒不如现在一次性把人放出来闹个够,以后表妹就是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对萧玄参点了点头,“希望你的办法能奏效。” 萧玄参其实也不确定,此时却不得不说道,“应该会有些效果。” 他说完又说道,“那我先试试能不能控制让晚上那个白天也出来。” 原祚点头,“现在就开始吧。” ☆、第77章 奏效 原祚的态度倒是十分坦然, 但徽媛眼见这萧玄参似乎真的要开始医治了, 还是忍不住开口对原祚说道, “可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被宫里的人知道了……” 她话也没说完,但原祚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父皇那边我不清楚,但想必母后和皇兄知道了之后定然是开心的。” 若是一个皇子脑子出了问题, 那定然是与皇位无缘了,皇兄和母后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威胁如此轻易就没有了, 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他说完便又对萧玄参重复道,“开始吧。” 萧玄参眼观鼻鼻观心的当刚才他们的话完全没听到,对原祚说道, 殿下稍等一会儿,我需先开个药方然后煎一碗药让殿下服下。 “什么药?”原祚问道。 “让殿下安神的药。”他说着解释道,“只有这样后续的步骤才好进行。” 原祚对这些不懂, 但用人不疑, 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随意。 萧玄参说是开药方, 但其实那些药早已记在了他的心里,他只是去自家的药房抓了一副药而已。 其实萧玄参这样做也不是完全安全,毕竟他在这个时候抓药煎药,然后原祚回去之后便性情大变, 怎么算都肯定和他有关系, 若是严重一点的话他说不定会被抓起来治罪。 所以萧玄参只是抓了一副药而已, 并没有在自家厨房熬,一直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他才在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借着煮药膳的名头,一边用个小炉子煮药膳,另一边则用另一个炉子替原祚煎药。 自从李云锦嫁过来后,萧玄参每日都会煮一份药膳给李云锦当点心,所以倒是没有下人发现他其实是在煮药。 等药煮好后,他又拿了个食盒底下放药,上面放药膳,拎进了他们房间。 徽媛一开始没想这么多,等看到萧玄参做了这么多掩饰之后才意识到虽然他们先前还担心过萧玄参可能会泄露原祚的病情,可同样的这件事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风险。 她有些愧疚的说道,“有劳姐夫了,若是法子真的奏效,姐夫这边改如何应对呢?” 萧玄参摇摇头,“我并非完全出于人情,能治好一个前所未有的病例,对我来说也是极为期待的。” 李云锦也在一旁说道,“是啊,你就别担心了,他啊,就是个药袋子,除了看病看药也没什么感兴趣的了。” 萧玄参在旁边看了李云锦一眼,直白道,“还有你。” 李云锦被说得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徽媛和原祚一眼,低嗔道,“还有人在呢,你乱说什么?” 萧玄参却是一脸事实就是如此的样子,半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徽媛看着他们这样子,刚刚沉重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些,打趣李云锦道,“好了,表姐,我看姐夫说的就是实话,哪像我家的这位从来没说过这些话。” 原祚闻言瞥了徽媛一眼,徽媛想起原祚似乎也说过那种让人尴尬的情话,连忙改口道,“哈哈,不过我也不在意的啦。” 李云锦被打趣的脸色通红,只能轻轻的推了徽媛一下道,“好了,好了,你就不要说我了,还是快给你家殿下看病吧,到时候你想听什么就让他说什么。” 李云锦一开始对原祚也是畏惧居多,不过到底两人是表亲,她也不至于和外人一样提之色变,但之后和徽媛陆续的书信往来中,她却发现这位表哥似乎对徽媛很是在意,而在亲眼见过之后,她更是觉得他和他们平时所了解的其实是大不相同的,所以此时也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了。 她说完看了原祚一眼。 对方脸上果然没表现出不喜的样子,与她视线对视见甚至还对她点了一下头,但随后他的视线便又转向了徽媛,问道,“你想听些什么?” 徽媛没想到表姐随意调侃的一句话,原祚竟然真的会问,她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她觉得原祚说起情话来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与其接受这种精神冲击,还不如维持现状,她说完就赶紧说道,“还是先治病,治病。” 这下子众人总算又把重心放到了治病上。 此时药刚好也放凉了,原祚便拿过碗一口把药喝净了,然后等着萧玄参的下一步动作。 萧玄参却是在一旁坐了下来,说道,“不急,先等药效发作。” 好一会儿之后,原祚渐渐觉得意识有些昏沉了,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散乱,整个人觉得有些困,但又不至于睡着,他强撑着抬头看向萧玄参。 萧玄参点点头,“好了,这是药效发作了,殿下不必担心。” 原祚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徽媛。 徽媛连忙说道,“没事,我就在一旁陪着你。” 原祚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却又始终没有到达那个睡着的境地,此时就听到萧玄参说道,“殿下,想想你最痛苦的事。” 最痛苦的事? 原祚往徽媛的方向看过去,他眼神已经散了,看人也有点不太清楚,徽媛在他视线中只剩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有些慌张的伸出手喊道,“呦呦!” 徽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了原祚这幅样子,赶紧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道,“我在,我在。”随即他又担心的看向萧玄参。 萧玄参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他原本以为他最痛苦的事应该是他幼时的那些事的。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原祚对徽媛依赖的样子,取过纸在上面写道:低声问问他幼时在宫中过得如何?语气要缓,最好有点诱哄的感觉。 徽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他的要求轻声询问原祚道,“阿祚,你小时候在宫中过得好吗?皇后和二皇子对你好吗?” 原祚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萧玄参看了看原祚的状态,见这个方法有效,又在纸上写道:问他,既然他们对他不好,他有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让他们后悔? 徽媛按纸上说的又问了一遍。 但原祚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不在意他们了,他们再如何又与我何干?”这个答案谁也没想到,徽媛无措的看向萧玄参。 萧玄参也迟疑了一会儿,他看向原祚紧紧握着徽媛的手,开口道,“可是殿下,你不做些什么,他们就会对五皇子妃做什么了。” 萧玄参想了想又补充道,“您和五皇子妃不是刚从宫中出来没多久吗?” 原祚闻言,眼神一冷,说道,“是啊,我不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安生。” 萧玄参松了一口气,又继续用纸写了递给徽媛,等问道最后,萧玄参说道,“殿下说了这么多话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吧。” 他说完又用眼神示意徽媛,徽媛也赶紧说道,“对啊,阿祚累了就睡吧。” 眼看着原祚果然睡了过去,徽媛低声问萧玄参,“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治病方法,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萧玄参点点头道,“我猜测殿下每次发病应该都是受白天的事情的影响,最大的可能性是受了某件事的刺激,而刚才所做的不过是把他心里最介意的事情放大,加重这种刺激,所以若是待会儿妹夫醒过来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就说明这方法成了。” 徽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但是殿下每次发病都只会维持一会儿而已,怎么能让他一直维持这个状态直到解决他的心结呢?“ 萧玄参道,“你不是说过妹夫在宫中时这种状态维持的时间会久吗,我便猜测若是一直加重这种刺激便能让他维持这种状态。” 他说完这句又补充道,“当然,这不是以毒攻毒,我煎的那副药也有一定的效果,会让人处于一种比较放空的状态,待会儿我再抓几幅给你带回去,你每日煎两次给他喝,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安神的药材,对身体没有损伤。” 听到萧玄参这么说,徽媛放心了不少,问他要了药方,又看着他出去药方抓药,便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原祚醒过来。 或许是因为这次是萧玄参刻意引导的结果,所以萧玄参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原祚便醒了过来。 他眼神先是迷茫了一会儿,在看到旁边的徽媛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放心的一直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 徽媛暂时不确定醒来的这个是谁,又被他这样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只是低声问道,“怎么了?” 原祚看了一圈,见徽媛好好的,没有半点受伤受委屈的痕迹,终于放下心来,面对徽媛的问题,他眯了眼,冷着声道,“不管他们对我如何,可是他们不该动你。” 徽媛,“啊?” 他这是在说什么,这莫名其妙自己加剧情的是晚上的表哥? 她也悄悄的打量了原祚一眼,试探的问道,“阿祚,你要看看孩子吗?” 有孩子没孩子大概是白天和晚上的两个人最明显的区别了。 原祚闻言果然低下头看向徽媛的肚子,然后声音更冷,“对,不仅是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还怀着孕他们就敢为难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做什么吗?” 是晚上的那个表哥没跑了。 徽媛松了口气,看来表姐夫的方法奏效了,可是为难自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刚才她问的那些话让晚上这个自己又加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剧情? 徽媛看向原祚,“什么为难我?” 原祚一脸冷凝,“你不必劝我,往常我是不在意,这次我决不允许他们动到你头上!” 徽媛,“……” 她觉得要发生大事了。 ☆、第78章 去二皇子府 原祚说完这句后又注意到眼前陌生的环境, 他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这是在哪儿?” 徽媛想到此时的表哥是没有白天, 不,应该说没有刚才的记忆的, 便跟他解释道, “这是萧玄参,我表姐夫家, 他们刚刚成婚,你陪我过来看看表姐的。” 原祚点了点头, 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说道,“既然看过了那就走吧。” 此时李云锦和萧玄参早就出去把屋子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徽媛看着原祚这副好像知道表姐和萧玄参成亲了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好奇他到底对现实里的事知道多少。 只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桩一桩去问,便先问了表姐这件事, “你知道表姐嫁到了萧家吗?” 原祚拧着眉道, “我要是不知道那我现在在哪里?” 她觉得表妹的问题简直就是在没话找话。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刚在母后那里受了惊吓,有些粘着我,但也不必故意这样没话找话跟我说, 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徽媛, “???” 虽然知道他现在这样是为了治病自己和萧玄参特意弄出来的, 但徽媛还是觉得心有点累。 她闭了嘴,以免原祚再说她粘着他,同时也确定了,虽然晚上这个表哥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对现实生活中的事也并非一无所觉,这样还好,至少不是经常和原祚接触的人应该察觉不出他的变化。 只是原祚刚才说的那个让他们付出代价让她有点担心。 听他那意思,他说的他们应该就是指的皇后他们,虽然不知道原祚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但显然他目前是目标明确的要去找他们麻烦了,虽然这好像刚好吻合了原祚要去找他们解开心结的治病方法,但毕竟他现在脑子不清楚,徽媛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她想了想问道,“表哥想做什么呢?” 原祚深深的看着徽媛,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徽媛的头发道,“这些事你不必管,我都会替你解决的,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 徽媛,“……”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脑子有毛病,不要上去就是干啊! 原祚显然是不知道的,不管徽媛怎么问他都不愿再多说,最后又要向李云锦和萧玄参辞别回府。 临别时他看着萧玄参给了徽媛一大堆药,眼神立即就慌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是我不知道的。” 徽媛到现在还不知道原祚自己加的剧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能如实和他解释道,“这不是给我的,是给你吃的。” “我?我有什么需要吃药的。”原祚看着那堆药顿时就充满了嫌弃。 萧玄参便在旁边解释道,“这些药虽然是给殿下吃的,但对五皇子妃也有好处。” 自己吃还能对表妹有好处?原祚一下子就想歪了,不过想到她现在还怀着孕,顿时又泄了气,只是好歹还是主动接过了那些药。 徽媛见原祚轻易就接受了这些药,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萧玄参用的借口,有些羞赧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感动,原祚的反应分明是因为提到了她,他才二话不说的接受了这些药,仿佛心里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而且这根弦这段时间被拨的还有些频繁。 徽媛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原祚空着的那只手。 原祚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全是写着,“我就知道你越来越粘我了,你不要不承认了。” 徽媛,“……” 她好歹忍住了没把手松开。 两人直到上了马车还一直十指紧扣,中途徽媛曾想把手松开,但原祚却握住了不让她松,于是他们便一路牵着手上马车牵着手下马车。 府里的下人似乎早已对他们这种行为适应了,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而原祚在回府之后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让她先回房,他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徽媛知道原祚这差不多是去想办法找皇后和二皇子的麻烦了,她有点想跟着一起去,但原祚显然并不想让徽媛接触这些阴谋诡计,态度十分不容拒绝,徽媛只能一脸不甘的回了自己房间,但却支使了自己的丫鬟去书房那里等着,就算不能知道他想干什么,知道他接触了哪些人也是好的。 另一头,书房。 原祚一到书房就立即召见了章龄之。 徽媛所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发病时的原祚处理起事情来也是半点不受影响的,甚至比起白天的他有时还会思虑良多,颇多顾虑,晚上的他要简单直白的多,对他来说徽媛就是他唯一在意的事,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等章龄之一来,他就直接说道,“我想给原致一个教训。” 章龄之一来就听到这话愣了愣,问道,“二皇子最近做了什么事吗?” 自己和徽媛的事原祚并不愿意和第三人多说,他只是说道,“我看他不顺眼。” 章龄之觉得这理由有点扯,不过他也没看出原祚此时已经换了个人,毕竟原祚就算正常的时候也是经常喜怒不定的。 他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问原祚,“殿下可是终于想通了,愿意争一争了?” 章龄之其实这些年一直都为原祚觉得不值得,他知道殿下分明从来就没有过争那个位置的心思,但所有人却都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各种暗杀陷害这些年就从来没断过,也就是这几年,殿下掌管典狱司后,手段狠辣了不少,那些人的动作才少了。 就章龄之看来,他们那么多事情都做了,殿下倒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意,真的夺了那个位置,此时他见原祚终于想通,难免有几分高兴。 “二皇子是殿下胞兄,算起来又是正宫嫡长子,属下觉得先动他不妥,倒不如先拿六皇子开刀。” 说到六皇子,章龄之想起来一件事,“殿下这两天是不是救下了一个丫鬟,刚好那个丫鬟和六皇子府有关,我们可以就拿这件事做引子。” 原祚的眼神茫然了一会儿,随即又想起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他摇摇头道,“那丫鬟虽然与六皇子有关,但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 他此时并非正常时候的原祚,虽然对这些事都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具体细节却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证据。 章龄之也沉吟了一下,想到原祚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对付二皇子,他想了一下说道,“既然这件事和六皇子有关,但我们调查出来又和二皇子有关,想必这是一出局中局,我们倒不如悄悄把人送去二皇子府,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 这想法和原祚的不谋而合,不过他并不打算悄悄把人送过去,他说道,“我亲自把人送过去。” 这样不是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位皇子。 章龄之赶紧说道,“殿下,这样不妥。” 原祚却不管妥不妥的,他就是要亲自去,亲自说,他要亲眼看见原致的表情才解气,也要借此告诉所有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可以动他的呦呦。 章龄之到底是下属,他劝了几次见原祚意已决,只能说道,“如此也好,殿下表现的,冲动无城府一些说不定还能让人放心,反正六皇子和二皇子那边就算没这件事关系也好不了了。” 于是第二日原祚便亲自拎着一个丫鬟,穿过街径直去了二皇子府。 所幸的是他们这条街算起来应该是皇子府一条街,所以路上除了各府出门办事的仆婢也看不到百姓经过。 不过虽然百姓不知道,但五皇子拎了个丫鬟去了二皇子府的事住在这条街上的各位皇子却是知道了。 大家纷纷猜测这个丫鬟和二皇子还有六皇子到底有什么关系,据说长得还不错的样子,难道是两人争一个丫鬟? 几乎所有人都往香艳的方向想,就连原致本人看见这场景的第一时间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这丫鬟的脸回忆了一下他留宿过的那些女人,发现实在没有什么能对的上的,便忍不住率先开口道,“五弟这是何意,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原祚道,“没有误会。” 他说完对着丫鬟道,“说,你是谁的人。” 不等丫鬟开口,原致便说道,“我真不认识这丫鬟,五弟若是看上了尽管收了便是,他并不是我府上出来的,也和我没有关系。” 原祚凉凉的看了原致一眼,“我没有说这是你的人。” 原致,“……那你把她带到我府上做什么?” 原祚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你这些年的脑子就长在对付我上了吗,能不能先听她说完?” 原致,“……” 原祚虽然从来没有敬过他这个兄长,但是也从未想今天一样说话这么难听过,他铁青着脸,又顾忌着自己平日可以营造的兄友弟恭的形象,只能冷声对丫鬟道,“说!” 丫鬟没想到自己刚死里逃生却被关了起来,如今得以出来却是要同时面对两位皇子,她半点不敢隐瞒,抖抖索索的说道,“奴婢……奴婢是六皇子的人。”☆、第79章 包庇 “六皇子?”原致直到此时才认真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丫鬟, 但看了就是这么看着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在脑中再次回忆了一下, 确定没有出错后才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这个丫鬟是跟在平王妃身后的吧?” 原祚没有接这话,倒是丫鬟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道, “是,奴婢是伺候平王妃的。” 原致此时终于重新把目光落回到这个丫鬟身上, 看着她的神色中带着掩藏不住额惧色,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你怎么又和六弟扯上了关系。” 丫鬟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人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 平王对王妃一心一意,她原本以为这次能攀上六皇子,结果却险些丢了性命, 可那时她甚至还抱着一丝攀上五皇子的心思, 但被那样无情的带走后,她此时却是再也说不出自己的目的了。 原祚此时却是在一边说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他说着鄙夷的看了原致一眼, 而后轻哧一声道, “你平时就知道装君子, 甚至想陷害我都是要借着别人的手, 却不知道别人正等着你这样呢?” 原祚说完见原致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尤没有收敛的意思, 而是继续说道, “整体就以为整个皇宫就你最聪明, 那个位置就应该是你的, 防备着这个忌惮的那个, 却不知道你这样子落在别人眼里都是在自从聪明。” 原祚越说原致的脸色就越难看,等原祚说完他反倒恢复了平静,他貌似漫不经心的看了那丫鬟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五弟这是在说什么,就算着丫鬟是六弟的人又与我有何关系?” 原祚看原致这幅死不承认的样子,觉得他真是虚伪极了,又觉得和他这样浪费口舌实在是没意思,他直接说道,“既然和你没关系,那我直接把人带去皇宫,到时候她是谁的人就和我没关系了。” 他说着对还跪在地上的眼神一凛道,“还跪着做什么。” 眼见着丫鬟就要爬起来,原致下意识的就伸手拦了一下。 原祚脚步顿了一下道,“好狗不挡道。” “你……”原致的脸已经阴沉的仿佛可以滴下水来,虽然平日里原祚对他的态度就算不上好,但今日却似乎格外的针锋相对,只是想到自己平日对他的态度,原致倒也没想到他此时根本就换了一个人。 他看着原祚带着丫鬟一副真的要进宫的样子,到底也怕他故意教唆丫鬟陷害自己,便又摆出了一副和煦的面容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兄弟间不能好好商议呢,父皇日理万机,我们又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去打扰他老人家。” 原祚原本和章龄之商议的就是把这个丫鬟交给原致,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可此时他看着原致这幅虚伪的样子却突然改了主意。 他也不理原致,就这么自顾自的往府外走。 丫鬟不想去皇宫,她看了一眼原致,始终还惧于原祚的手段,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原致对原祚这态度十分恼恨,可又不得不跟上他,软了语气道,“可是我刚才有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兄弟间哪有隔夜仇呢,你也不比因为一时之气就去宫中,要是惹了父皇不高兴就不好了。” 原祚听了这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原致。 原祚的身量大概比原致高小半个头,他这样从上而上打量原致的时候,颇有几分睥睨的意味,加上他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不屑,便显得他如今的态度十分倨傲。 而他随之出口的话也和这种感觉自成一派以至于原致听完之后那张黑着的脸顿时就被气红了。 只见他从上而下的睨了原致一眼,“啧”了一声道,“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他说完这句就转过了身,然后又用一种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装大度,被人耍了还想当大尾巴狼,你傻也不要以为大家都要陪着你傻。” 原致忍了半天,这下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沉着声音道,“五弟,还请慎言。” 原致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你不想听就当成我说的不是你好了。” 他说完这句“呵”了一声道,“你在我面前摆什么兄长的架子,一个连女人都能为难的人还要什么脸。” “什么女人?”即使被原祚的话已经气的不行,原致还是立即从他的话里找出了重点。 原祚却以为他这是故意不承认,冷哼了一声道,“你也就这样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一张虚伪的皮永远都撕不下来了。” 原致现在是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眼见着原祚已经走到了门口,而自己显然也拦不住他了,只能顶着他鄙视的眼光也顺势坐到了他的马车上。 他实在是害怕自己这个五弟不管不顾起来什么都敢做,又想到他刚才莫名其妙说的什么女人,只能压着脾气说道,“五弟刚才说的什么女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原仲的事你不知道,欺负女人的事是误会,总之全天下就是你最好,是吧?”原祚一脸嘲讽的说道,说完之后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既然他愿意在父皇面前树立一个贤徳的形象,那今天自己就当着他的面亲自打破它。 原致就是再能忍面对着原祚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无法再维持住自己的风度,他只觉得原祚今天跟条发了疯的狗似的一直逮住自己咬,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事。 他又恼怒又不解,最后只能归结为他是又发神经了,反正他时不时的就会这样,就像当初父皇给他赐婚,那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恩典,他却立即就跑去退婚了,惹了父皇不开心不说,还把女方得罪了。 但是听说最近他们夫妻倒是十分恩爱的样子,想到徽媛母家的势力,原致的眼神暗了暗。 他们一母同胞,原本他若是能为自己所用,他们兄弟二人联手自然是再好没有的,可这些年来父皇所表现出的种种优待,他不相信他这个弟弟会只甘心做一个臣子。 可是凭什么呢,他才是嫡长子,从他一生来他的母后就告诉他这脚下的万里江山将来都是他的,既然如此,别人又凭什么拿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维持自己那虚假的面孔,只冷冷的坐在一旁,等马车在宫门处停了下来,他又一路沉默的和原祚并排走着。 他倒要看看,他能在父皇面前说出什么来。 皇帝在听说二皇子和五皇子一同来拜见时神色变了变,但还是说道,“让他们进来。” 等看见两人互不搭理又都脸色难看后,他刚才转过的那些念头才一一散掉。 他看了看原致,又看了看原祚,问道,“有什么事值得你们一起过来?” 原致率先说道,“五弟抓了个人,说是六弟手下的。” 听到事情涉及六皇子,皇帝的眉间跳了跳,但脸上却分毫不显,只沉了声音问道,“哦~是什么人?” 不等原祚开口,原致就说道,“五弟说是平王府上的丫鬟。” “怎么又与老大扯上了关系?”皇帝问着话却又说道,“把人带上来朕瞧瞧。” 丫鬟在皇帝话音落下后就被带了上来。 她原本不过是平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平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有幸能被哪位皇子收入房中,捞的一个身份,可如今她却见到了不止一个皇子,甚至还见到了皇上,她隐约知道自己已经牵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中,于是对着皇帝半点也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不知道的,但凡她觉得眼前的人会问的都一一说了出来。 皇帝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这件事老二有所参与,他其实查到了一些,可老二和老五两人刚好彼此牵制,他不打算动,只是他没想到被他认为莽撞心思简单的老六竟然有可能布置了一处局中局。 难道他这些年的耿直都是装的吗? 可他是自己与惠妃唯一的儿子,惠妃怎么可能会把他养成这样? 他压下心里的惊疑,看原致正跪着和自己请罪。 “孩儿当时也是无意知道五弟竟然随意处置了人,只是我与他一母同胞,为了避嫌,我不敢多管,可又不希望其中有什么误会,便想着把这消息递给其他人,只是没想到最后结果竟成了这样。” 他这番鬼话自然是没人相信的,但要说错处却也挑不出什么来,而皇帝竟然还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你向来是个谨慎的性子,这件事也怪不得你。”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至于这个丫鬟,他若真是老六的人,他先是叛了老大媳妇,现在又是叛了老六,这样多次叛主的人,她的话不值得相信,我还需再让人调查一番。” 原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轻飘飘的揭过此事,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有个念头闪了一下却没有抓住,最后只能跪下谢恩道,“父皇英明。” 皇帝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老六向他隐瞒了什么,他正想就此让他们退下,却听到原祚在此时突然说道,“父皇这样是想包庇皇兄呢还是六弟?” ☆、第80章 隐情 原祚这话一出, 在场的其他两人俱是面色一变。 只见皇帝立时就沉下了脸, 语气严厉的问道,“老五,你这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 儿臣只是想不通而已。”原祚丝毫不惧的看着皇帝。 两人视线对视间,皇帝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原祚的目光太过无所谓了, 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中一样。 原祚的病是他一手促成的,比起原致的一无所知,皇帝立即就察觉出他这模样绝非他正常时候该有的。 若是老二知道了, 那这些年来他故意让他们兄弟相争的目的…… 想到这里,皇帝不再追问原祚,而是转过头对原致说道, “你先退下。” 皇帝让人走自然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原致只能行礼告退。 可是一出院门,他脚步一转,没有出宫, 而是去了栖凤宫。 在原祚那句话开口的一瞬间,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他脑中一闪而过却又被他忽略了的是什么了。 老六! 不管是一开始的案子, 还是现在这出疑似局中局的样子, 父皇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老六, 父皇真的是不知道不在意吗?还是如原祚所说的是在刻意包庇老六呢? 一想到后面这个原因他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冷意袭来。 而栖凤宫中, 皇后在听到原致的猜测时也是神色一凛。 她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这些年的细节。 除了原祚之外, 皇帝这些年对所有皇子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可如今仔细想来, 宫中所有皇子都或多或少的受过一些灾祸,唯有六皇子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大,甚至他鲁莽冲动,多次明晃晃的找原祚的麻烦,但皇帝都只是罚俸或面壁了事,表面看来,皇帝似乎是在维护老六,可若是一深想却发现这样一来只会让别人更忌惮原祚,而原仲他们却会看轻了,反而不会刻意针对他。 以前他们都是顺着这种表象,很自然的就和别人想到了一起,可现在看来…… 母子两人一对视,俱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难道……”母子两人同时开口。 可皇后想起这些年自己因为此刻意对原祚的冷待,她突然又说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你父皇是为了维护你呢?” 可这个理由说出口,两人却都是不相信,这些年帝后两人不过是维持着相敬如宾而已,而且原祚原致俱都是皇后所出,皇帝决不可能为了维护原致而委屈原祚。 倒是老六……惠妃…… 皇后突然想到当年惠妃失宠的太快了,似乎她一出事就立即失了宠爱,可仔细想想她这些年在宫中过得也不差,顶着一个四妃之一的身份,皇上偶尔还会去她那里,虽然很少过夜…… 皇后突然发现这些年她似乎忽略了很多事。 她看向原致,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给予厚望的儿子。 原致也开口道,“若真是如此,五弟那里是不是要安抚一下。” 皇后垂下了眼眸,“就算如此,老五那里这些年被你父皇这样捧着,你能知道他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一个人当突然发现可能对另一个亏欠过多时,她下意识的不是去弥补,而是从对方身上找理由,以让自己心安理得。 原致听到这话,想到原祚对他的态度,虽然依旧有些恼火,但还是不得不说道,“我看他的行事手段不像是有这个想法。” 其实要不是皇帝这些年来都对他表现的青睐有加,光凭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他适合这个位置。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此时稍后再议,何况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想到自己这些年有可能亏欠了另一个儿子,她连头都没抬,低声对着原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原致心情虽然不比皇后复杂,但此时也能理解,他说着,“母后不必太过忧心。”便退出了栖凤宫,坐马车回了自己府邸。而另一侧,御书房。 皇帝和原祚只见的气氛却不像栖凤宫那样沉重,他们只见甚至连话都没说。 皇帝只是一直观察着原祚,一方面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处于发病状态,一方面他也没有亲眼见过他发病的样子。 皇帝不开口,原祚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 皇帝其实并不知道原祚这病具体如何,只是如今看着倒是和他正常时候差别也不大1,至少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包庇老五还是老六?” 原祚垂下头,“父皇心中自然明白。” 皇帝神色又变了变,问,“你对朕有意见?” 原祚冷笑了一声,才说道,“儿臣不敢,父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无论是这声冷笑还是这句话都无疑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不管正常时候的原祚再怎么嚣张他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如今这个确实不正常无疑了。 皇帝无心和一个疯子纠缠,也不想知道他这病究竟如何,对他来说原祚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已,他给他赐婚,是因为他知道他的性格,想让他和那边反目,他允许徽媛进宫和他住在一起,是想让徽媛知道他的病,夫妻离心,虽然事后的效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可如今看来,他这病事越发严重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嫁给一个疯子,也没有一个国家的臣民能忍受自己的国君是一个疯子。 这是一个最不好控制却也最安全的棋子。 确定他如今正在发疯,皇帝再没有了与他纠缠的兴致,敷衍道,“事情我自然会派人调查,你不必多管,如今你新婚不久,还是该多回去陪陪你妻子。” 听到皇帝提起徽媛,原祚的表情一变。 他原本只是想把丫鬟交给原致,如今却中途改变主意来了皇宫,算一算时间确实耽搁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她等急了没有。 想一想自己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大半,他再也无心留在皇宫,便干脆的行礼告退了。 皇帝看着原祚这幅对徽媛十分在意的样子,想到他们当初相看两生厌的样子,突然有些1犹豫起他当初给他们赐婚的目的究竟能不能达成了,可是他转过头又想到他如今这幅发疯的样子,想必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的了。 这么一想他就又放下心来,只想着原祚刚刚那句话会不会对老二造成影响。 可是他已经布局了这么多年,一点小小的变动也影响不了什么。 只是老六,他真的如自己所了解的那般无心机吗? ☆、第81章 选择 这边皇帝想了想还是去了惠妃处, 而另一头原祚出了宫门却是匆匆回府。 徽媛知道原祚是去了二皇子府,原祚对二皇子的态度一向敷衍, 她原本以为人很快就会回来, 谁知道左等右等人也没回来, 想到原祚此刻的状态她难免有些担心, 因此不时的便会让丫鬟去门口看看。 此时她刚要再问问消息, 便听到有人过来回禀,“殿下回来了。” 徽媛赶紧站起来走到了院子门口,等见到往这边走来的果然是原祚之后,她又不眠之夜仔细的打量他,想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病情有没有什么影响。 原祚一走近便见徽媛一直盯着他看, 他笑了一下, 有些高兴的说道,“是不是想我了, 哈哈,你真是一刻都离不了我。” 徽媛,“……” 好了,病情很稳定,还是晚上那个表哥。 她不和病人多计较, 想了想直接问道, “事情怎么样了, 你不是去二皇子府上了吗,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是不是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原祚摇摇头,想了想又邀功似的说道,“我直接带着人去皇宫了,你是没看到原致出来时候的那个脸色,啧啧,让他敢欺负你。” 徽媛现在也反应过来他说的欺负应该是萧玄参那时候为了刺激他故意说的那句话导致的,只是不知道在现在这个原祚的世界里自己是怎么被欺负的,他只能问道,“怎么了,皇上对二皇子做了什么吗?” “父皇没做什么,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生气。”原祚说着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意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精于算计,把自己当成了这个皇宫中最聪明的人,谁知道到最后,他才是那个被人玩弄于掌心的人。” 此时的原祚既不介意原致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在乎皇上对他的利用,他只要一想到当时那两个人的脸色就觉得心情很好,他们一个两个都以为人人在盯着那个位置,为了那个位置费尽心计,却不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也成了别人的一颗棋子呢。 原仲到底是好是坏他不在意,皇位到底是谁继承他也不在意,最好大家都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不过他身份在这里,有些事还是得考虑。 他想了一会儿又问徽媛道,“你觉得谁继承皇位比较好?” 徽媛还在思索原祚说的前一句话,见他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她也猜不出到底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她正想在问问,却不防原祚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出来,她下意识的就往四周看了一圈,见周围的下人都隔着有一段距离,才稍稍放下心,对着原祚说道,“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她说着拉着原祚往屋里走,“何况这虽然是在自己府里,可这还是在院子里,人多眼杂的,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 原祚任徽媛拉着,他一直等她说完才说道,“恐怕现在他们也没空理我,估计一个个都忙的很。” 原祚说完已经和徽媛进了自己卧室,他想了想,关上了卧室的门,此刻颇有几分认真的说道,“你觉得哪个当皇帝会更好?” 皇帝如今看着精神头还好,估计暂时不会出事,徽媛不知道原祚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还是仔细想了想,然后又看着原祚问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吗?” 毕竟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没有一个皇子是不想登上那个位置的,何况原祚是中宫所出,身份上算是嫡子,即使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可皇帝又表现的对他异常偏爱,甚至亲自给他起名叫“祚”,而徽媛再想到自己,自己爹是有兵权的大将军,自己舅舅又是一朝宰相,原祚如今这条件若是单单从表面看简直就是最有实力和潜力继承那个位置的人了。 原祚对那个位置并不感兴趣,只是听到徽媛这么说之后,他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你想做皇后吗?要是这样我也可以试试。” 徽媛赶紧摆摆手,“做皇后有什么好,后宫那么多女人要管,而且那些都是想抢自己丈夫的人,逢年过节的还要接见一大堆人,又烦又累的。” 她一时口快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但说完之后又有些犹豫的看着原祚,“你真的没想过?” 不是徽媛不相信原祚,也不是她要鼓励他去争,只是从她的角度来看,他这种条件放弃了实在很可惜,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皇子都忌惮原祚,即使他表现得再荒唐也没有人相信他是对这个位置完全没有想法的原因,毕竟就算他不娶徽媛,丞相也还是他的舅舅,镇北将军也是他的姨夫,娶了徽媛之后不过是让这份关系更紧密了而已。 原祚这时倒是诚实点头,“也不是完全没想过,但正如你所说,成了皇帝之后连娶谁不娶谁都不能自己做主,每天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不耐烦那些。” 他说着又看向徽媛的肚子,“何况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和我一样。” 徽媛被原祚这话说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 若说什么地方兄弟之情最不值钱,大约就是皇宫了,徽媛想到原祚甚至都被折腾出了病,她也是半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 “可是你是皇子,就算你不想争,也不能抽身而退吧。”这才是徽媛更担心的。 夺嫡夺嫡,夺的都是兄弟,就算没那个心思,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掺和进去,皇子不像大臣,有野心的站个队,赌个从龙之功,没野心的一直中立,到时候也不会有太大的错处。一个皇子若是从头到尾都不争不抢,到最后好点的就是挂个王爷的名头,浑浑噩噩,没什么权力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看着度过一身,更多的还没到最后就已经进了土里,无论哪个结局,徽媛都不希望会变成他们的结局。 但出乎意料的,原祚听了这话却是说,“谁说我不争了?” 徽媛一脸惊诧的看着原祚,“你刚才不是说你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吗?” “我不想坐,但不妨碍我找个看得顺眼的人坐。” 原祚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嚣张,仿佛他想让谁做皇帝谁就一定能做似的,徽媛原本看发病时的原祚虽然有时候会自己臆想一些事情出来,但好像说话逻辑还算清楚,便以为他这是在慢慢好转的迹象,可此时看了他这嚣张的态度又有些犹豫了。 也是,这病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两天就好了,再说现在也没怎么开始治,不过是让晚上的那个暂时压过了白天而已。 这么想着,徽媛便想起今日原祚出去了这么久药还没有喝,便说道,“我先让锦绣他们把药煎了,等待会儿放温了就能喝了。” 煎药的事徽媛并不敢假手于人,只能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来做。 原祚听到徽媛说的话却是皱了眉头,“什么药,我又没病,要喝什么药。” 你这还没病呢,感觉你那语气都能上天了。 徽媛突然担心起他在皇宫对着皇上也是这态度了,不过看他现在平安归来,应该……不会吧,应该。 她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原祚一眼,答道,“就是表姐夫给的药啊,他不是说每日两次吗?” 这么一说,原祚想起了那个自己喝了也能对徽媛好的药,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徽媛一眼,嘀咕道,“你倒是上心。” “什么?”徽媛没听清原祚说的什么,顺势问了一声。 原祚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就这么在意这个?” “当然在意啊。”徽媛不明所以的看了原祚一眼,“这不是很重要吗?” 这病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治愈的办法,当然要重视。 原祚点点头,脸色稍稍红了一下,又隐晦的看了徽媛的肚子一眼,才低声说道,“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徽媛愣了一下,不过发病时的原祚说话向来有他自己的想法,徽媛也没有多想,要真的能在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生下来之前把病治好,倒是也省的到时候再担心该从哪里找个孩子给他了。 徽媛随意的点了点头,便想叫锦绣进来娶了药包去煎药,但原祚一看徽媛站起来便又继续了上一个话题问道,“你还没说自己的想法呢?” 徽媛,“……说什么?” “你觉得谁做皇帝比较好?” 徽媛,“……” 这是把自己当成太上皇了吗?还可以随口任命的? 徽媛在心里默念着他现在脑子有病,脑子有病,这么念了一会儿,才算是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问道,“你觉得呢?” “嗯……”原祚皱着眉头沉吟,倒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 徽媛,“……” 不会真把自己当太上皇了吧? 她忍不住说道,“这个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吧。” 原祚看了徽媛一眼,“你怎么知道不能呢?” “!!!” 徽媛被原祚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惊呆了。 这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吗? ☆、第82章 联合 徽媛到最后也没问出原祚到底是凭什么能够这么自信, 只是见他确实一副想听自己意见的样子,便按着自己心中的想法和他说了说。 她虽然对京中的人和事都不熟悉, 但毕竟现在已经成了一位皇子妃, 该知道的, 该打听的她还是好好了解了一番, 此时她便说道, “其他皇子我不太清楚,如今明面上的皇子就是大皇子,二皇子和六皇子。” 当然还有原祚,不过他刚才已经说了那种话,这个自然就不考虑了。 宫中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就六位,大皇子因为一直默默无闻, 或许再加上他是长子, 所以平安活到现在,如今还被封了王, 不过按照本朝的惯例,早早被封王也意味着早早的被排除出了这个位置,所以大皇子一直都不怎么被人关注,直到这次他莫名其妙的背了个锅,但即便如此, 他即位的希望也不大, 一来是在朝中没声望, 二来他也没有母家可以依靠, 而且本朝也从来没有被封王的皇子继承大统的先例, 所以大皇子若想即位,不仅几乎等同于从头开始,还挑战了本朝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风险太大。 至于三皇子和四皇子,这两位倒是能作死,一次狩猎上大概是想暗算对方或是别人,结果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老虎和熊瞎子,让两人一个瘸了条腿,一个废了只手,最后查出来这老虎和熊瞎子还都是对方暗中放进来的,虽然两人都不承认,但兄弟相残,又身有残疾,虽然最后没被圈禁,但也差不多了,所以这两位几乎是退出了京中所有人的视线,至于他们会不会在暗中搞什么再东山再起,这个可能性还不如指望皇帝再生一个再传位给他。 而在六皇子之后,宫中的皇子几乎就没有活过成年的,以至于后来皇帝便很少宠幸妃嫔了,这些年宫中也没什么小皇子,小公主,唯一的一位小皇子如今刚刚会走路,指望这个,大概是脑子坏了。 这么一想,居然只剩了二皇子和六皇子。 徽媛看看原祚的脸色,有些犹豫的说道,“六皇子一直以来对你的态度……要是他即位,恐怕……” 徽媛说一半留一半,但话中的意思无非是六皇子即位怕是不大可能会善待原祚,但是除了六皇子就只剩个二皇子,二皇子按规矩来算是嫡长子,倒是名正言顺,可就他和原祚的关系来看,对原祚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这么算一算似乎还不如原祚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可徽媛想想日后宫门深锁,连她家里人要见她都要提前递好帖子的生活,她忍不住狠狠的摇了摇头。徽媛纠结的看着原祚,“表哥可有什么想法?” 刚刚还一副我想让谁上位就让谁上位样子的原祚此时也是双眉深锁,他心中其实有人选,但又不太乐意,最后他还是摆了摆手道,“算了,再看看,先吃药。” 徽媛不知道原祚要看什么,但他主动要吃药,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赶紧出去吩咐锦绣煎药,等锦绣煎好药后,她又亲自看着放温了才递给原祚。 原祚看着徽媛对自己吃药这么上心的样子,又偷偷看了徽媛的肚子几眼,心里想着这些事已经拖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自己即将有妻有子,还是得赶快把事情解决了,这样就能全心全意的和她在一起了,她想做什么都能陪着她,就算想一直在床上,自己大概也是可以的。 徽媛不知道原祚的心思已经不知道偏到了哪里,他见原祚吃药吃得迅速,还默默感叹了一番这个表哥就是听话,不让人闹心。 两人就这么心思各异却又诡异的分外和谐,而和原祚一样刚刚从皇宫回去,处于原祚的“再看看”名单中的原致却没有他那么轻松。 他一回府就把自己的谋士找过来把能说的都和他们说了,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父皇这次是不是在故意包庇老六?” 皇帝对这件事的处理有些过于简单粗暴了,以至于虽然其中涉及到原致和原仲两个人,但原致的第一想法却不是皇帝是在包庇他。 而有些事一旦有了怀疑,便像是一座大堤打开了缺口,其他的疑似不对劲的地方也都汹涌而至。 此时有人谨慎开口,“会不会是陛下觉得此事他已经处置过了,如今再冒出这种隐情会有损圣威?” 原致凉凉的看了那人一眼,“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听你们说这种话的。” 那人立即闭了嘴,其他想说类似的话的人也纷纷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说道,“殿下与五皇子原本就一母同胞,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殿下若是和五皇子联手,不管六皇子是个什么想法也都施展不开了。” 原致和原祚的势力说起来大部分是重合的,毕竟他们是同一个外家,只是他们兄弟一直不睦,这份外家的势力便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而在原祚娶了徽媛后这份势力看起来又更偏向原祚了。 也正是因为此原致和皇后才会在这之后表现的对原祚更为忌惮。 说那话的人看原致沉默不语,便又说道,“殿下这些年如何对五皇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殿下和五皇子说清楚了,想必五皇子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他这些年如何对原祚的? 原致再一次沉默了。 算起来他其实也没对原祚如何过,他会派人去原祚府上,但也只是让人给他递递消息,从未做过什么,他也故意陷害过原祚,但也知道那些陷害对他来说不疼不痒,最多就是让父皇罚他一顿,他不过是希望父皇能对他越来越失望罢了。 可是他又想起年幼的原祚跟在他身后,他却只是冷漠的连头都没回一下,他在一旁只能看着其他皇子玩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默然离去。 但是他为长他为幼,凭什么父皇想把一切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他呢? 原致一直以这样的理由告诉自己,可此时却突然发现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那他还愿意为自己所用吗? 可他们是亲生兄弟啊,这个皇宫中他们才是最亲的兄弟,他不相信自己还能相信谁呢? 原致看着那些谋士投来的目光,最终点了点头道,“想必他能明白我的。” 他说完这句又和谋士分析了一下皇帝看重六皇子的可能性,毕竟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这个猜测不过是基于原祚的一句话而已。 但是他越分析却越心惊,因为他发现这些年的种种都表明原祚这个备受宠爱的皇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挡箭牌,而六皇子这些年看似声名不显,却始终顺风顺水。 这么一想,原致便更忍不住又一次考虑起了到底该如何拉拢原祚。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原致想了想原祚那个性情,对这个想法摇了摇头。 对了,他刚刚提到什么女人,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西北那位来的表妹的样子,虽然最近听说他们关系好了些,但也说不定是因为沈老将军要派人过来,所以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再说了他这么多年都没过女人,今天却突然跟他提起了什么女人,说不定也是故意的。 只是五弟和弟妹刚成亲就送女人,这个不太地道,而且闹出来也难看,原致在脑中想了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法子,或者什么合适的地方。 只是他们刚从宫中出来,他便约见原祚,这样似乎容易引起皇帝猜忌,这么想了想,他便把手中刚写好的拜帖扔进了废纸篓,又铺纸研墨重新写了一封,等第二日一早的时候,让人递了过去。 这种拜帖无论是谁来的,也不管是给徽媛还是原祚的,原祚都会让徽媛先看一遍,她觉得没问题了,原祚才会再看一遍。所以当徽媛拿着原致的拜帖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原致又要假惺惺的和他说什么大道理的屁话了,可是当他匆匆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脸顿时就黑了。 徽媛看着他浑身的气质一下子阴沉下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二皇子拜帖里说得很客气,就一直在赔礼道歉,说是他一时疏忽,最后又说他要亲自赔罪,时间还约在了半月后。 提前这么久打招呼看起来确实也很有诚意了。 原祚看她不明白,指着一处地名说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徽媛看了一眼“泼茶轩”三个字,这名字听着不是茶楼就是酒楼,但看原祚的表情又好像不太对,她便虚心问道,“这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原祚“呵”了一声,“这个泼茶最好是要茶湿美人衣才有意境,美人衣衫半湿,楚楚可怜,你却岿然不动,和友人饮茶作诗,多么正人君子。” 他说完又冷笑了一声,“我的好皇兄果然道貌岸然。” 只是他冷笑完见徽媛一直没说话,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表现的太过了解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职责所在,派人查过那里,自己绝没有去过。” 徽媛并没有怀疑什么,她刚才只是被原祚说的这种方式惊呆了而已,此时见原祚慌忙解释的样子,她佯装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问道,“真的?” 原祚连忙保证,“真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徽媛,“……” 这突如其来直白的让人想糊他一脸的情话。 怕他还要说这种话,她指了指这份拜帖,“那这个呢?” “不去!”原祚斩钉截铁道,“谁爱去谁去!” ☆、第83章 不对劲 第二日二皇子的帖子就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原祚还另外附了一封信,里面一会儿说他道貌岸然, 一会儿又说他居心不良,还说他这是想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原致看完回信气得恨不得直接把信扔掉,他觉得这人简直脑子有病,是他自己先提起的什么女人,他才想到约他到这种地方去,而且这里虽然听起来香艳了一些,但若是被邀请的人没有那个意思, 那里也可以当成一处呼朋唤友的雅处,结果他连挑拨夫妻关系都说出来了。 原致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突突的跳, 一方面他想到自己这些年有可能在对待原祚这件事上做错了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另一方面他想到父皇又可能更看重老六, 又觉得将原祚拉拢过来是有必要的,可如今看着这封信,他咬牙想到, 或许也不全是因为自己心胸狭隘, 就他这种态度,自己能和他亲近起来才有鬼了。 他把信扔到一边, 想了想又扔进了废纸篓里, 一时间心绪难平,在心里怀疑起拉拢原祚这件事的利弊来。 只是还没等他彻底的下定决心, 他安排在宫里的人却传来消息, 原祚带过去的那个丫鬟自尽了。 “自尽?”原祚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他捏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条久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向眼前的人,问道,“先生怎么看?” “属下觉得此事定有蹊跷。”章龄之如实说道。 原祚不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章龄之便继续说道,“依属下对那个丫鬟的观察,她不像是能为了谁去死的性子。” 这点原祚也明白,那丫鬟被带到他面前之后立即就招出了原仲,甚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其中有原仲提前派人杀她的缘故,但这也说明了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要用死来替别人保守秘密的必要,除非是有人希望她死。 谁最希望她永远闭嘴呢? 章龄之慢慢说道,“那丫鬟招供的是六皇子,但她却没有明确的证据,如今人一死倒显得是有人故意栽赃一样,但也正是因为人死了,我们反而能更确定她所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章龄之这意思让丫鬟自尽的人就是原仲了,可是这人是他亲自送到皇宫的,又是皇帝亲自安排人处理的,如果没有皇帝的默许,原仲又怎么敢做什么? 原祚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尽显嘲讽。 章龄之见了想到殿下这些年所受的冷落排挤乃至忌惮暗杀,他突然说道,“既然皇上如此狠心,我们倒不如干脆就……” 他说到这里四处环望了一下,然后目光坚定的看向原祚。 从很早以前章龄之便觉得皇帝对五皇子的这份宠爱有些像烈火烹油,看似荣耀,实则却太过危险,只是他一直也没明白皇帝这样做的意图,说是捧杀,有时候又会适当惩罚一下,可直到这一次事情出来之后。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却一下子将六皇子暴露了出来,从而也让他们突然醒悟过来,比起烈火烹油的五皇子,一直不温不火的六皇子却永远都是稳稳当当的。 仿佛一棒子突然打了下来,往常被迷雾遮住的种种一下子仿佛清晰了起来。 五皇子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想到这些,章龄之难免为原祚不平,同样是皇帝的儿子,怎么能用一个的危险处境来换取另一个的顺遂生活呢。 他说完见原祚没有回应,便继续劝道,“虽然陛下有可能暗中有其他打算,可他这些年对您的另眼相看也让不少朝臣纷纷起了心思,相信只要殿下愿意,会有许多人愿意跟随您的。” 万事有得有失,皇帝这些年对原祚的宠爱表现的由不得人不信,因此即使原祚性情表现的十分不好,想要投靠他的人也是从来不少。 只是投靠是一回事,但章龄之现在这话却是让他直接篡位的意思了。 原祚倒是没觉得大逆不道,只是有些惊讶一向尊奉孔孟之道克己守礼的章龄之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先生何出此言?”他问道,这话问的纯粹是出于好奇。 但章龄之却以为他是不愿意,他说道,“无论是君臣还是父子,先有君才有臣,先有父才有子,如今君不仁,父不慈,那自然便不用再管这许多了。”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离经叛道了,原祚从未想过章龄之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他震惊了一下才说道,“先生说的是,只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怕章龄之还要再劝便直接说道,“我不耐烦做皇帝,整天坐在高堂之上,听着底下一堆人你踩我一下,我踩你一下的,脑子坏了才去做皇帝。” 这下震惊的轮到章龄之了,他话都说不完整了,“殿……殿下,说……说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皇位这么嫌弃的,甚至还说脑子坏了才去做。 原祚刚才和章龄之分析皇帝,分析原仲,其实到后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此时说起对皇位的不屑倒是开始来了精神。 他接着说道,“先生娶亲了没,哦,不对,先生还没娶亲,等先生娶亲了就知道了,家里妻子要是粘自己一点,那真是恨不得待在后院不出来了,再生个孩子,没事遛着孩子来两圈,或者陪他招猫逗狗的,那真是一天天的想想就觉得时间不够用,谁耐烦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听一堆老头在那里叨逼叨的。” 章龄之,“……” 第一他没娶亲,第二殿下说的那些所谓的老头大概年纪和他差不多大,所以现在自己在殿下眼里是一个还没娶亲又爱叨逼叨的老头吗? 他总觉得殿下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提议在暗中骂他。 他不由的吞了吞口水道,“殿下说的是,只是殿下的安全……” 如今的情况不是原祚说不想要那个位置就不要的,他已经被皇帝架的太高了,其他皇子要是想顺利即位那必然要先除掉原祚这个威胁。 “我知道。”原祚“嘿”了一声道,“所以我和你们娘娘正商议让哪个皇子上位比较好呢,今天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您和娘娘商议?”章龄之觉得自己听错了,竟然还要听听自己的意见,这语气怎么跟老皇帝要给新皇帝写传位昭书一样轻松又自然? “是啊。”原祚却不觉得有什么,他应了一声道,“刚才我们也说了那么多了,现在你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章龄之,“……” 所以说刚才说那么多是为了选个继承人?他都已经做好了甚至到最后关头要逼宫的准备了,结果却是这个? 他沉默了一瞬,努力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才说道,“属下需要好好想想。” “没事,慢慢想,反正人也已经死了,想必也有很多人反应过来了,父皇果然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用了。” 皇帝这件事确实做得有些操之过急,落人口舌了,可是殿下这么说皇上真的合适吗?章龄之总觉得殿下这些天行事似乎比以前还要嚣张了,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在宫中得了皇上的什么优待,但如今这情况看着也不像。 他忍不住多看了原祚两眼。 原祚看向他,“怎么了?” “殿下这几日似乎有些……嗯……少了很多顾忌的样子。”章龄之话说得很委婉。 原祚却是粲然一笑道,“没办法,要当爹的人了,自然要硬气点,给孩子做个好榜样,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章龄之,“……属下尽量。” 他说完又反应过来有些震惊道,“娘娘有喜了?恭喜殿下!” “这不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了吗?”原祚说了一句,又说道,“不过先生的祝贺我收下了?” 章龄之茫然脸,“什么时候大家都知道了,难道只有他不知道吗?” 原祚看章龄之这副样子却是误会了,他拍了拍章龄之的肩膀说,“先生也不过太过介怀,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先生要是有看上的人尽管和我说,我会让娘娘尽力给你们撮合的。” 章龄之,“……” 话题为什么会转到了这里?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还不待章龄之想明白便见原祚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道,“先生慢慢想,不管是皇子还是妻子都好好想想,你们娘娘离开我这么久,此刻定然不高兴了。” 章龄之,“……” 真的不对劲。 可是原祚留给他的就只剩背影了。 ☆、第84章 变故 宫中的消息来得突然, 当时原祚正与徽媛在用早膳,虽然他颇想慢悠悠的把早膳吃完, 无奈徽媛觉得这大早上的,宫中来的消息定然紧急,于是她便催促着原祚赶紧把早膳吃完了去见人。 宫中传来的消息不过薄薄一张纸条,纸条上也不过就写了一句话,但他却因为这一句话听着章龄之从过去分析到未来,直到把事情掰扯的透透的,把各种可能性都设想了一遍, 最后甚至都差点让他立即提把刀冲进皇宫把那张龙椅夺下来了,他才算是勉强脱了身。 只是他出了书房门后, 抬头看了看早已高悬的太阳,眼前突然一黑, 整个人晃了晃才勉强站住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受到腹中一阵饥饿,以为是因为自己错过了午饭饿着了才会这样, 倒也没多想, 稳了稳又向正院去了。 因为原祚现在的状态特殊,所以徽媛现在也确实如原祚所说的有些粘他, 只是她也知道原祚商议政事的时候自己不适合在场, 所以只是在屋里等着。 原祚进门时徽媛闲着无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做了一顶小帽子出来。 原祚一看到徽媛手里的东西,顿时也忘了刚才的种种了, 他惊奇的拿过那个帽子左看右看, 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是给我们孩子的?怎么看起来还没我一个拳头大?” 他拿过在自己的拳头上比了比,“是不是应该做得大一点?” 徽媛,“……” 做大什么做大,做大了也不知道应该给谁。 徽媛觉得一定是因为这两天被如今这个表哥日夜念叨孩子的事导致她也有些迷糊了,竟然不知不觉就做出了这个东西,不过看着原祚似乎很欢喜的样子,她又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要是真的有个孩子,他还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这个念头一起,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母爱泛滥的感觉,她耐心对着原祚解释道,“这种帽子都是给刚生下来的孩子挡风的,孩子刚生下来都不大,所以这个应该是合适的。” 原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一次捏着拳头比了比,顿时有些愁,“就这么小一点点怎么养得活?” 徽媛,“……” 这会不会操心的有点多? 她微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细心点应该没问题。” 原祚点点头,脸上仍是有些不放心。 徽媛只能问道,“事情严重吗?” “就是那个丫鬟死了。”原祚无所谓道。 那个丫鬟的事原祚那日回来后就和她说了说,徽媛知道这应该算是个挺重要的证人的,她怔了一下,问道,“不是父皇亲自收押的吗?” 原祚点了点头,“所以说父皇老糊涂了。” 他说完戳了戳徽媛的肚子,“唉,不会我等孩子长大了也会变成这样的老糊涂吧。” 徽媛刚才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此时被他这样一说顿时又笑了起来,“不会的,孩子他爹厉害着呢。” 徽媛想到原祚那让她随便挑一个皇子即位的架势,看着原祚又笑了起来。 原祚不明所以的也跟着笑了笑,对着徽媛的肚子道,“可不是,你爹可厉害了。” 他说着竟然还真有几分得意起来。 徽媛在一旁看得好笑,发病时的表哥真的像个小孩,喜怒哀乐全都直白而又简单,若不是怕这个病影响他正常的生活,徽媛有时候也会觉得似乎治不治的也没那么必要。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开了个头,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她趁着原祚又在那边和她絮絮叨叨孩子的时候又让锦绣去煎了药。 这几日原祚的情况似乎都挺稳定的,白天的那个也没有出来过,但徽媛却觉得这不太像是治病,也没看到什么效果,所以心里也有点没底,只能继续让原祚喝着药。 药送过来时,原祚正说道,“章龄之到现在了也没娶个妻什么的,今天我说起你时看他一脸落寞的样子,想必也是羡慕我了,你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也给他留意留意。” 徽媛,“……” 这怎么还做上红娘了? 她迟疑道,“章先生有说喜欢什么样子的吗?” 原祚愣了愣,才想起章龄之刚才似乎没有说到这个,他摆了摆手道,“那就算了,等我改天问好了再同你说。” 徽媛点了点头,不过她又担心起别的事来,“章先生最近有没有对表哥说什么奇怪的话?” 章龄之是跟着原祚最久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虽然很奇特的,到现在似乎也没有人发现原祚已经变了一个人,但章龄之也会认不出来吗? 但原祚只是摇了摇头。 徽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有点堵的慌。 其实没有人认出原祚的不同并不是他伪装的好,而是说明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在意过他,所以他们察觉不出原祚的变化。 如今连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腹都没认出来,徽媛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该作何感想。 她亲自端起那碗药吹凉,递给了原祚。 原祚看着药皱了皱眉,“其实你现在还怀着孕呢,我吃了也没用。” 他说着又觉得头晕了晕。 原祚觉得这感觉有点奇怪,就算自己一顿饭没吃也不至于这么虚弱吧,不过他还是趁机跟徽媛说,“我午膳还没用,空腹喝药怕是不太好。” 其实原祚也不是怕吃药,只是想到这药的功效,又想到现在喝了也没用,就不太想喝,而且这药每次喝完自己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也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徽媛听到原祚还没吃饭惊了一下,“我吩咐厨房送过去了呀。” 她说着蹙起了眉,“难道他们阳奉阴违?” 虽然府上的人几个月来已经动了好几次,但他们却几乎没有动过厨房的人,难道厨房也有问题? 厨房要是出点问题,那就不是小事了,徽媛的神色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原祚笑了一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厨房的人都是我亲自一个一个找来的,肯定没问题的,是他们送过来没来得及吃,等想起来的时候都凉了。” 知道不是厨房的疏忽后徽媛的关注点突然转向了别的地方,“你一个一个找来的?” 她只知道厨房的厨子都是原祚重金聘来的,如今却得知所有人都是原祚亲自寻来的。 原祚点点头,“你既然爱吃,厨房自然要给你最好的。” 原祚说的理所当然,可徽媛却想起她偶尔会听到慧娘说起厨房的人都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年岁短的也有两三年了。 徽媛看向原祚,虽然这极有可能又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信,但有这么一个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默默按你的喜好替你准备好了最好的东西,这不能不让人心里起了波澜。 她抬起头想跟原祚说点什么,却看他撑着桌子神情有些难受的按了按太阳穴。 “表哥,怎么了?”她立即就担心起来。 原祚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那种眩晕的感觉却又一次袭来,他只能如实说道,“有些晕。” “晕?”徽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就算原祚刚刚没吃午饭也不至于饿的头晕啊,刚好她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桌上那碗药,她顿时就担心起是不是这药的副作用了。 她顿时也顾不得他们前两日刚去过萧府了,对着原祚说道,“我们还是去找表姐夫看看吧。” 原祚也意识到自己此刻情况有些不对,他觉得应该叫太医过来,但想到太医也都是宫里出来的,都受皇帝掌控,又看着徽媛似乎对那个表姐夫很信任的样子,点了点头。 徽媛便赶紧让人准备马车,打算立时就带着原祚过去,她还顺手把那些剩下的药也拎了过去,只是原祚刚上马车没一会儿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徽媛身上。 这是晕过去了? 徽媛没想到竟然发作的这么快,眼见着离萧府还有一段距离,她有些着急上火,连连催着车夫快点。 “娘娘,这条道上虽然没什么人,但过一会儿会经过一条大道,实在快不了。”车夫在外面为难道。 徽媛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有些为难人的意思了,她便改了话道,“那就尽量快点。” 她边说着边又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虽然知道他应该没有发热,但也忍不住哪里都有些担心,她摸完额头,见温度正常,又开始低声的呼唤原祚,“表哥,表哥,阿祚,殿下,相公,夫君……” 徽媛把每个称呼都挨个叫了一遍,希望他能有所反应。 他这样突然毫无预兆的晕过去实在是叫人担心,但徽媛也不懂医术,只能想尽办法希望能让他清醒过来。 她一边喊着,一边又想到原祚上车前说自己头有些晕,她便把原祚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空出两只手来,一边替他揉着两边太阳穴一边继续喊着,“阿祚,夫君,殿下……” 只是原祚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徽媛第一次觉得从五皇子府到萧府的路这么长。 眼见着已经快到了,徽媛忍不住顺着被风吹起的车帘看向外面辨认着距离。 只是她这样刚好错过了原祚眼睛的颤动。 原祚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85章 恢复 因为徽媛此时正微微侧着身,所以原祚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一片明显隆起的弧度。 只是还不等他辨认出这是什么, 他就觉得头下的触感似乎有些不对。他下意识的动了动。 徽媛立即就觉察到了腿上的动静, 她回过头,惊喜道, “表哥,你醒了?” 原祚皱了皱眉,终于发现自己此时是枕在徽媛大腿上的,而刚才那片落入眼帘的隆起正是她的胸口,此时徽媛因为惊喜, 就这么低头看着他,仿佛他稍微抬起头就能碰到那处。 原祚还没弄明白眼前的情况, 就先耳尖通红的侧过了头, 让自己的视线从眼前的隆起上离开。 他声音有些低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头晕,我打算带你去表姐夫那里看看,谁知道你一上马车就晕过去了。”徽媛解释完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惊诧道, “表哥,你不记得了?” 原祚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让萧玄参给他试试他说的那个方法那样, 他见了徽媛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他从徽媛的腿上移开,在一旁坐好才问道,“是萧玄参的那个方法奏效了?过去多久了?” 看着原祚在一旁坐好, 徽媛才反应过来他们刚才的姿势似乎有些羞耻, 她赶紧把腿收回来坐好, 然后才尽量自然的回答道,“你那日在表姐夫那里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就变样子了,不过时间不久,如今也不过第三日而已。” 她解释完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原祚,“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刚才他就那样突然晕过去,徽媛现在实在是不放心。 原祚没有作答,他坐着不动的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摇了摇头,又问道,“这几日我可有做什么?” 徽媛心想你这几日做的可多了,闹完二皇子府闹皇宫,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原祚都做得这么过分了,愣是没人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把事情大致和原祚说了说,谁知道原祚揉着额角回忆了一会儿竟然说,“似乎有些印象。” 徽媛这下真是惊喜了,她掩饰不住高兴的问道,“表哥记起这几日的事了?” 但原祚又努力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只是你说起的时候我觉得有些熟悉,但具体的不清楚。” 他仿佛能记起他似乎见过原致,也见过皇上,但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是说不出来。 但即使这样也足够徽媛高兴了。 原先的原祚对于自己发病时的事情可是半点印象都没有的,甚至都能做到忽略了这些事,可现在他却说有些熟悉。 眼看着已经能看到萧府门前的石狮子了,徽媛甚至激动的拉住了原祚的衣服道,“肯定是你的病在逐渐好转了,看来表姐夫的方法真的有效果。” 她说完这句,刚好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于是她迫不及待的拉着原祚进了萧府。 门房自然是认得他们的。 虽然他们没有提前打招呼,但也没有人敢拦,于是徽媛和原祚便被引着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李云锦和萧玄参的住处。 虽然徽媛刚进门时就有脚快的丫鬟来打过招呼了,但李云锦看到徽媛这么一副急匆匆却又带了几分笑意的脸也是难掩吃惊。 “你这是怎么了?”她问着话,又看了一眼徽媛身后一直被她拉着走过来的原祚。 徽媛这一路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而原祚竟也就这么被她拉着跟在她身后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徽媛顺着李云锦的视线也赶紧把她身后的原祚推了出来道,“表姐,表姐夫的方法似乎真的有效果,表哥说他对发病时的事情有印象了。” “真的?这么快?”李云锦也是有些吃惊,但随即她又体会到了徽媛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忍不住又看了原祚一眼问道,“五皇子表哥这是……恢复了?” 她记得当时萧玄参说过这个方法持续的时间不一定,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两个月,可这也太快了吧。 原祚对着她客气的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问话。 徽媛也从激动的劲头中缓过来,担心道,“对啊,我也觉得时间有点短,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说着眉头蹙了起来,继续道,“而且表哥刚才是突然晕过去又突然醒来的。” 李云锦对这些也不懂,她听完徽媛的话也觉得有些担心,但又不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已经派人去叫玄参了,他这些日子都在药房里待着呢。” 说实话,萧玄参对这药的重视程度比原祚本人还甚,尤其是那日他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弄出来的那个方法真的奏效之后,他就几乎住在了药房里,不过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三餐必然会掐着点出现在李云锦面前,晚上更是如此。 李云锦想着这些,便见门外已经出现了萧玄参的身影。 因为李云锦催的急,所以丫鬟也来不及跟萧玄参说什么,一去就气喘吁吁的说道,“少爷,少夫人有急事找您。” 这导致萧玄参还以为李云锦出了什么事。 他风风火火的赶来,一看见李云锦就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一遍问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李云锦被他紧张的样子弄得也感觉自己出了什么事似的,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不是我,是表妹和五皇子表哥来了。” 她说完又把徽媛刚才和他说的情况和他说了一下。 难为萧玄参竟然两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忽视掉。 直到此时他才看向徽媛和原祚。 他的视线在徽媛身上匆匆扫过,随后便落到了原祚身上。 作为一名医者,自然是对病人的情况极为敏感的,何况刚才李云锦也和他解释过了。 他看着原祚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才问道,“殿下恢复了?” 问完见原祚点头,他又继续问道,“殿下是说对发病时的事情有印象了?” 原祚解释道,“很模糊,完全记不清。” 萧玄参点头,他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这是他给原祚开的药起了效果,还是他那个把发病时的原祚引导出来的方法起了效果,他让原祚坐下,给他把了脉,又问了他此刻身体的感受。 除了有点饿之外,原祚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而萧玄参把脉也没发现有什么毛病。 他又观察了原祚的面色,再把了一次脉,最后说道,“殿下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看来这病对殿下的身体确实没有影响,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觉得这次殿下能够有模糊的印象,便说明这法子至少还是有效的。” 说到这里,萧玄参总结道,“所以,既然这法子有效果,我们便干脆趁热打铁,再试一次。” 原祚,“……” 他刚清醒就又要把他弄疯吗? 虽然这个办法是他同意的,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莫名其妙失去几天的记忆是好受的,尤其他还不知道另外一个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或者说对徽媛做了些什么,因为他刚醒来时的那个姿势确实看起来有些暧昧。 萧玄参此时却是看到了一种几乎从未有人发现的病例被他治好的希望,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狂热起来,“一定是这次维持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效果才会这么不明显,这次我们要把持续的时间加长。” 他说着也不管原祚的神色,和李云锦交代了一下,便又一脸兴奋的去药房了。 徽媛似乎隐约能听到他念叨,“这个药的药效有点弱,要换一下,那个药和那个药搭配应该会更好……” 徽媛,“……”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萧玄参,有些茫然的看向李云锦,“表姐夫这是……” 李云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每次在医术上遇到什么突破时便会这样的,看起来有些魔怔了,但实际他只是喜欢这个而已。” 所以关于原祚的病,不仅是她因为徽媛的缘故想让他早日想出办法,其实他自己也万分感兴趣。 徽媛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原祚,“可是表哥……” “没关系,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你们稍等一会儿。”李云锦说着吩咐人给他们准备一些茶点。 徽媛也不放心就这么和原祚离去,她一边等着,一边不停的观察原祚,试图看出两个原祚之间的区别。 说实话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发病时的那个表哥会有一种视线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而且也要求她把视线黏在他身上的感觉,但现在这个视线里却透出一种疏离,但在看向自己时又会透露出一种强势。 从私心里来说她更喜欢发病时的那个,但现在这个无疑是更能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室中生存下来。 她想了想问起了原祚对这几日究竟记得多少。 但原祚却基本什么都不记得,只能隐约记起自己见了什么人。 徽媛便在原祚说起某个人时和他解释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但很多事徽媛也并不是很清楚,直到此时她突然意识到,他们用这样的方法给原祚治病,但原祚一旦恢复正常却又不记得发病时的情况,这无疑对他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她心里默默记下了要让发病时的原祚把每日的一言一行都拿纸笔记录下来的想法。 ☆、第86章 吃药 原祚一边听着一边努力回忆, 只是他发现自己确认除了对那些人有印象外其余的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倒也不觉得泄气, 只是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几日……你和他……是如何相处的?” 徽媛,“???” 不是在帮他回忆这几日发生的事吗? 原祚也从徽媛的表情中明白了她的想法,他颇为认真的说道, “我们之间才是接触最多的,我觉得从这点出发应该会更好。” 虽然哪里好像不太对的样子,但徽媛看了看原祚严肃的表情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她有些犹豫的问道,“表哥想问什么?” 听徽媛的意思,这几日白天他都是奔波在外面, 那白天应该没什么事,于是他便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 “你们晚上睡在一起?” 什么你们我们的, 徽媛总觉得他这话问得好像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 她总觉得这话题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道, “我们不是自从说开了之后就一直睡在一起了吗?” 原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的, 但是一想到徽媛和另一个自己同床共枕, 他就还是忍不住脸色发黑, 只是这种心思说出来有几分丢人的意思, 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说道, “他一直以为你怀孕了, 睡在床上的时候应该比较安分吧。” 要是不安分他就把他那玩意儿剁了。 原祚只要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气血上涌, 不能忍受, 只是他气愤起来完全忽略了即使他觉得两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确实用的是同一个身体,要是把那个剁了,那这个…… 看着原祚这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脸色,徽媛点了点头。 只是原祚因为自己的臆想已经气得不行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太能控制住。徽媛就看见原祚的神色都开始有些狰狞了。 她低声喊了一句,“表哥?” 原祚终于回过神来,又迅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安分就好,他既然发着疯你也不必太迁就他,要是他做的有什么过分的你就直接喊人。” 原祚说着还把暗卫的联络方式告诉了她。 徽媛,“……” 有必要? 先不说晚上那个看起来其实比眼前这个要安全乖巧,就算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他们是夫妻也没什么影响吧。 而且这个暗卫的联络方式…… 徽媛总觉得自己拿到了一个烫手山芋。原祚看徽媛神色纠结,顿时就有几分不满,“怎么?你不舍得他?” 徽媛,“……” 这语气,为什么她越来越感觉有种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她想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她神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复杂,“表哥,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说完还喃喃的加了一句,“吃自己的醋?” 原祚的心思被徽媛一下子戳穿,一下子有几分恼羞成怒,“你是我娶进门的,怎么能被他占了便宜。” 徽媛,“……可是你们是同一个。” 原祚,“那也不行,你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 徽媛,“……好。” 虽然应该保持不了距离,但看着眼前的人恼羞成怒的样子徽媛只能答应下来。 原祚似乎也看出了徽媛的口不对心,只是现在是自己要治病,这也没办法,于是他在萧玄参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第一件事说的便是,“要我继续维持那种状态也可以,但你必须先想个办法让他这段时间不能人道。” 萧玄参,“???” 徽媛和李云锦,“!!!” 两个女人家又羞又惊的看看原祚又看看萧玄参。 无奈这两个男人表现的都很淡定,萧玄参甚至十分认真的问道,“殿下为何会有这个要求?” 原祚不解释,只问道,“做不到吗?” 萧玄参的表情有些纠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有些药的药效是相克的,所以为了治疗效果达到最好,一般不建议两种药一起用。” “那就先吃不能人道的药,等药效发散了,再治脑子。”原祚毫不犹豫的说道。 徽媛,“……” 要不要这么执着,分明晚上那个什么都没做,这醋吃得也太广泛了。 其他几人都是一脸懵,只有原祚十分坚持,于是萧玄参只能收起刚刚改良过的药方,转而开起原祚要求的药方来了。 一个男人要不能人道的药,还是要自己吃的,这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原祚想了想竟然还直接让萧玄参就在他家小厨房里煎药,并且还特意让人知道了这是什么药。 于是,当晚,皇上,皇后,二皇子,六皇子,甚至大皇子案头上都有了一份六皇子找萧院正的儿子去开不能人道的药的事了。 众人想到萧院正的儿子和六皇子也算是沾亲带故了,顿时就明白了他府上那日为何会有马车匆匆去往萧府,只是不是应该是治不能人道的药吗,这些年原祚不近女色,早就有人有了这种猜测,但此刻却是让人不能人道的药,这是消息有误? 所有收到消息的人脑中同时冒出这个猜测,但在反复确认过之后又发现消息确实是这样的,于是继原祚嚣张的闯二皇子府,进皇宫之后,原祚短时间内又给众人留下了一个谜团。 当然也有人同情起要守活寡的徽媛来。 而这些人只有二皇子想法与众不同。 想起自己前一日才写拜帖要请五弟去“泼茶轩”而第二日就传出了这种消息,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徽媛表妹做的。 果然将门出虎女,还是只胭脂虎,原致想起自己要不是已经娶了正妻,甚至还升起过要娶这位表妹的想法,顿时觉得一阵庆幸。 原致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封退回来的拜帖,连带着那封信,他顿时也不觉得生气了。 原来五弟竟然如此畏妻,看来娶个身份太高的妻子还是不太好的。 他根本就不觉得会有一个男人主动要那种药,也没想过原祚是因为爱重徽媛才会如此对她。 在他看来徽媛当时那么好的条件摆在那里,原祚却声势浩大的闹起了退婚,一定是心里极为不满这位妻子的,而现在也不可能短短几月之内就心思转变的这么快,那就只有可能是忌惮妻子娘家的势力了。 想到这些,原致顿时觉得自己有了拉拢原祚的方法。 有了这种消息,他也不担心皇上会忌惮了。 作为一个平时不管弟弟如何冷脸,都表现的对弟弟十分耐心的皇子,他此时过去探望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是想到那封被退回来的拜帖,他这次干脆连帖子也没有递,等到第二日一早就直接去原祚府上了。 原祚当天吃了萧玄参的药,晚上回去就要和徽媛试试效果,他对着徽媛又亲又揉,发现自己始终都立不起来之后,表情还十分满意,似乎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剩下被她弄得满脸通红的徽媛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简直想一脚把他踹下床的心思都有了。 只是徽媛脚刚一动就被他握住了。 徽媛也是第一次知道,就算两人之间不实际发生什么,但也可以有那么多让人脸红心跳又愉悦的花样。 她甚至在那种愉悦濒临顶峰的时候有些出神的想到,既然这个表哥知道这么多花样,那另一个表哥也知道吗?如果也知道,那他今天的这些药不是就白吃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等过了一会儿他就在原祚的动作中抛之脑后了。 而也因为昨晚的事徽媛今日起的有些晚,原祚也一直陪着她睡在床上,于是等两人去见原致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 原致自觉自己已经寻到了一个好方法,因此一大早就兴冲冲的来了,谁知道却被告知他们殿下还没起。 没起那就去叫啊! 现在又不是半夜,有客来访主人怎么能不接见。 但管家只是为难的表示,殿下睡觉的时候不许人打扰。 原致好歹是抱了拉拢人心的想法来的,于是便只能等。 谁知道这一等便是从晨光熹微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他甚至觉得原祚是故意晾着他,他有可能等到日落西山也见不到人。 因此当他在会客的大厅见到神清气爽的原祚时,他浑身的气压低的几乎让人不能呼吸了。 但原祚却丝毫不觉得让原致等这么久有什么不对,他甚至完全不在意原致浑身笼罩的低气压,语气颇有几分不喜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原致看了原祚旁边的徽媛一眼,他没想到原祚竟然会带着徽媛一起过来,只能压着脾气拐弯抹角的说道,“听说你昨日去了萧府?” 原祚“哟”了一声道,“皇兄消息挺快啊。” 这种心知肚明的事被原祚这么说出来更像是嘲讽。 原致想到自己的目的,忍了。 他又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就当是对这些年对他的赔偿。 他看了徽媛一眼,笑着对她说道,“我有些事与五弟商议,不知弟妹可否……” 原祚往徽媛身前一站,挡住了原致的视线,“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的,你要是还想说你的那些龌龊心思那就算了。” 他可是记得徽媛跟他说原致邀请他去“泼茶轩”的事,把徽媛带过来也是想证明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原致被原祚把话一堵,顿时就失了言语,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忍下了心里骂人的话,才咬着牙说道,“五弟这些年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什么龌龊心思,五弟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原祚瞥了原致一眼,“过不过分你自己知道。” 原致,“……” 他不过就是递了个拜帖而已。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了,原祚真的只是畏妻? 可是看着徽媛就在他的身后,他又摇了摇头,心里想到,哪有男人会心甘情愿这样呢? 他最终几乎磨破嘴皮,又是对着徽媛明示暗示,又是对着原祚各种保证,加晓之以情动之有理的终于说动了原祚得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第87章 教训 大厅一时之间就剩下了两个人。 原祚看着原致一言不发。 原致只能先开口道, “辛苦你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 原祚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带着几分嫌弃道,“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面对原祚如此恶劣的态度,原致此刻是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他拍拍原祚的肩膀, 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容易。” 原祚,“……再不说就滚!” 话说到这个地步,原致终于感叹完了, 他神色有几分真诚的说道, “将军的女儿彪悍点也是应该的,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让你……让你吃那种药, 都是为兄的错。” 原祚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原致。 他故意透露出这种消息,一个是为了掩饰徽媛急匆匆赶往萧府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徽媛,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竟然会冒出这种想法。 徽媛逼他吃药? 他怕不是被自己的皇子妃这么欺负多了吧。 原祚的目光一时之间变得复杂起来。 原致恍然不觉,继续劝道,“不过也没事, 女人嘛,让着点就好了, 只是当初父皇让你娶徽媛表妹, 如今想来倒是十分突然。” 这就是在挑拨原祚和皇帝的关系了。 原祚漠然的看着原致。 原致突然就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了, 但见原祚并没有反驳,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听说当初父皇突然召表妹进宫是受了惠妃的影响?” 他说完见原祚还是没反应,干脆咬着牙把自己的目的都说了出来,“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父皇和惠妃商量好的,故意让你娶个这么凶悍的皇子妃。” 他说着说着神色越来越认真,“我怀疑父皇真正中意的是老六,若真是如此,我们兄弟二人何不联手,这皇宫难道还有比我们彼此更亲近的人吗?” 原祚,“好。” 原致,“父皇这样……” 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原祚说了什么,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原祚又重复了一遍,“好。” 原致,“……” 目的达成的太快,他突然有点怀疑真实性。 他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原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反问,“不是你先说的吗?” 原致,“……” 是我先说的没错,但我以为还要劝个十天八天的,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答应了啊。 他这下真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原祚看着他这样子,心里默默的点了头,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就他这个样子来看,还算好控制。 他开口,“以后不要再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放到我身上,也不要找我去那些龌龊的地方。” 龌龊的原致一脸忍耐的点了点头。 原祚又说,“坐。” 原致觉得原祚现在的态度有些诡异,他只能暂时坐了下来。 原祚又开始吩咐丫鬟上茶,然后对着那盏还冒着热气的茶说道,“喝茶。” 原致不动。 原祚先喝了两口。 茶是原致看着丫鬟从同一个茶壶中倒出来的,原致于是放下心来也喝了两口。 原祚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微笑着问原致,“茶的味道怎么样?” 这还是原致第一次看见原祚对自己笑,他心头的那种违和感更重了,总觉得今天到这里来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可刚刚原祚分明还答应了和自己联手。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原致这么想着也对着原祚露出一个笑来,“很好喝。” 其实他根本就没尝出这茶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比起平时喝的似乎苦了点。 他下意识的又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然后就听到原祚说道,“我也觉得不错,萧玄参开的药见效还是很快的。” 原致,“咳咳咳咳……” 他一口茶没喝完就被呛个半死,然后艰难问道,“什么……什么药?” 难道原祚刚才给自己下毒了?可那茶分明他是看着他先喝的。 原祚微微一笑,“就是你刚刚说的表妹给我喝的药。” 他说完又轻声问道,“是不是味道还不错呢?” 不能人道的药吗? 原致下意识有些惊恐的看向自己的□□,可他此时也不可能验证一下,只能压抑着怒火看向原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原祚神色十分平静的看向原致,“皇兄刚才不是还很关心这件事吗?现在就是告诉你这药是我自己想喝的,和表妹无关啊。” 他说完见原致脸上怒容不见,又弯了弯唇道,“皇兄不是想和我联手吗,既然如此,我所经历的事皇兄也体验一下不是很好吗,毕竟我们从小就没有过这种兄弟同心的体验呢。” 说到小时候,原致身上的气势弱了下来,他仿佛突然明白了原祚如此做的目的,语气有几分颓唐的问道,“你这是在怪我?” 这份颓唐七分是装的,三分是真的,既然药都喝了,他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而是希望借此能让原祚最大程度的帮他。 原祚却不接招,他说道,“好了,既然皇兄和我的目的都达成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多说了。” 说着竟是要直接起身离去。 原致刚被骗喝了一杯莫名其妙的药,哪肯就这么放他离去,他开口道,“你说的联手的事……” “我答应了,你以后有事大可来找我。”原祚说完还目光赤-裸裸的看了一下原致的某个部位,轻飘飘的开口道,“说不定趁着药还没起效果前抓紧时间找人看一下也来得及。” 被原祚这么一提醒,原致仿佛也觉得自己那里不舒服起来,他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原祚,想到他已经答应了自己,到底还是不敢堵上自己那方面的健康,只能说道,“好,那我以后有事就来找你商议。” 看着原祚点了头,原致越发觉得自己那里不舒服起来,他也不敢再耽误了,匆匆和原祚出了五皇子府,路上还不忘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剩下的原祚站在门口有些愉悦的笑了笑。 他心里当初筛选留下的原本就是原致,对于这些年他故意冷待自己他如今倒也不是很在意了,只是他三番五次的想挑拨自己和表妹的关系这就不能忍了。 所以就算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不妨碍自己给他一点教训。 原祚的整个神色都变得愉悦起来。 ☆、第88章 另一个他 原祚维持着这种愉悦一直到了徽媛面前。 让人煎药这事还是徽媛吩咐下去的。 这是当时她离开前原祚特意叮嘱的, 徽媛虽然不解其意,但也照做了, 甚至还按着他的要求,让人尽量快点。 只是她也不明白那药的用处是什么,甚至还以为是原祚自己需要的,此时看着他高兴的样子, 她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是二皇子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 原祚每次看见或者提起二皇子表情都是嫌弃或不耐烦的,这次见完人后却还是高高兴兴的, 实在是有些奇怪。 原祚脸上愉悦不见,却是说道, “没有, 就是请他喝了点加了药的茶。” 加了……药的茶? 徽媛终于知道那药是干什么用的了。 不过想到二皇子这些年是如何对原祚的,她倒也不觉得原祚做的过分, 只是担心道, “这样做他会不会记恨你?” “没事。”原祚摆摆手, “他现在正打算跟我联手,就算心里不满也只会忍着。” 原致到现在为止也没摸清原祚的性子, 但原祚却早就知道了他的性格。 这个人有些虚伪, 但必要时候又狠不下心,只是他一心念着那个位置,在知道威胁他的另有其人后, 自然便会对原祚颇多忍让。 这也是原祚为什么最后选了原致而不选原仲的原因。 徽媛听了原祚的解释倒也没有多问, 只是惊讶道, “你和二皇子联手?” 原祚点头, 又解释道,“父皇此次行事并不明智,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怕是就要有所动作了。” 至于这动作是继续遮掩还是干脆直接为原仲铺路,谁也不知道,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早做准备。 而此时的惠妃和原仲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原仲坐在惠妃对面,神色有些阴沉,“母妃是说父皇开始怀疑我了?” “他前几日来我这里就一直在问你的事。”惠妃神色也有些忧虑,“那丫鬟的事你怎么不处置干净了。” 提起这个原仲也有些烦躁,“本来以为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而且她是平王妃身边的人,突然失踪了更惹人怀疑,何况我也没派人直接接触过她,就算查出来也不过又是有人故意栽赃我,谁知道原祚直接把人带到了父皇面前。” 提起原祚,原仲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些年看着原祚独受皇宠,他不是不嫉妒的,只能眼见着他一点一点的自己作死,他对他的敌意倒是渐渐减少了,只冷眼看着他哪天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可谁知道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至于皇帝的处理方式,原仲自己也有些怀疑。 他不确定的问惠妃,“难道父皇真的是为了维护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免也和原致他们想到了一起,“难道父皇真正看中的是我?” 惠妃却是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不过都是他用来制衡的手段而已。” 她想到当年自己大冷天的被人诬陷推入池中之后,又在栖凤宫跪了一个时辰的事。 她当时受尽宠爱,心高气傲,就算面对皇后的质问,也丝毫不肯退步,原以为事后皇上会为她洗涮冤屈,谁知道他最后竟只是过来看了她一眼,还让她病好后去给皇后赔罪。 在那之后更是渐渐冷落了自己。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她看着原仲还有些犹豫的眼神,问道,“若他真的一心为你,怎么会跑来问你的事,你以为他要是知道了你这些年的性子都是装出来的还会如现在一般对我们?” 他们在宫中的处境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可要是皇上知道了自己这些年的性格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原仲抛开了那些想法,语气坚定道,“儿臣明白了,儿臣定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惠妃欣慰的看着原仲,“母后这些年忍着他也就是为了你了。” 原仲听了这话,眼中也露出一丝温情来。 只是当他从宫中出来得知原致刚从五皇子府离开之后所有的想法便只变成了,“原致为什么要去五皇子府,难道他们兄弟讲和了?” 原仲也知道皇帝这次的行为太惹人遐想了,所以即使听到传消息的人说原致出来时神色似乎不太好看,他也不能放心。 可他和原祚的关系还远不到上门拜访的地步,于是他即使着急,还是只能吩咐人盯紧了五皇子府和二皇子府,一有消息就立即来报。 但是自从那日原祚答应和原致联手之后,他这些日子以来却是一直闭门不出,就连上朝他也是称病不去。 所有人都觉得五皇子这是在表达对皇上的不满,虽然做法大胆了一点,倒也附和他日常的作风。 只是徽媛却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 她这些日子简直要疯。 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另一个人替代,原祚这些日子都在嘱咐徽媛这个要注意,那个要注意。 在原祚第一百零一次说道,“同床可以,但衣服要穿厚一点”的时候,徽媛拿出厚厚一本小册子,一脸乖巧的说道,“知道的表哥,你看,我都记下来了。” 这本小册子是徽媛一笔一划写的,写完后又用针线装订了起来,后面还留了许多空白的纸,就为了等原祚随时补充。 原祚没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表妹居然都拿纸笔记下来了,他有些惊奇的接过那本册子翻了翻,什么“两人接触不许超过脖子以下,嘴也不行。”什么“他对你做的任何事情都要用纸记下来告诉他。” 原祚看着这些东西也不觉得羞耻,他反而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徽媛微笑,“对吧,表哥,我都说我全记住了,你不用再说了。” 原祚皱眉,“记下来了是好的,但是你也记得时时翻阅,经常温习。” 徽媛,“……” 我是要考科举吗?还经常温习? 这本册子不过是她见原祚真的特别在意这些事所以才记下来的,为的也是让他放心,结果现在这是要让自己背下来的节奏? 徽媛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个坑。 原祚似乎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他抬起手揉了揉徽媛的头发,“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补偿你。” 徽媛,“……” 补偿就不用了,你不要在自己吃自己的醋我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徽媛这几天也有点担心原祚那日所说的所谓的皇帝的动作,可是她提心吊胆的等了这么多天,甚至这些天原祚连朝都没上,也没见皇帝要做些什么,渐渐的她就放下了心。 此刻听原祚提起他自己的病,她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表姐夫家。” 既然这些时日皇帝没有动作,那么就趁着现在赶紧把原祚的病解决了才好,不然以后真出了什么事,原祚又发起病来那就不好解决了。原祚虽然不待见另一个自己,但为了早日把他解决掉也不得不选择尽快面对。 他算了算,那种药的药效应该快过了,便回答道,“这两日吧。” 他说完又看向徽媛,徽媛赶紧举起了手中的小册子道,“我都记得的,一定会好好遵守的。” 原祚点了点头。 说是这两日,原祚却是过了三日才又过去,这几日自然是又和徽媛重复了几遍到时候需要注意的事,甚至丧心病狂的拿着徽媛手写的那本小册子抽查她的背诵。 所以徽媛在跟着原祚踏上去萧府的马车时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终于要换个人了,她快被折磨疯了。 因为这次提前有了准备,而萧玄参这些日子也把药方和治病的方法改良了又改良,所以这次见效明显比上次快了很多。 徽媛只觉得她等原祚喝完药后和他说了几句话,原祚闭了闭眼再睁开就换了另一个人。 只是他这次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终于又回来了。” 徽媛,“!!!” 这是什么情况? 她立即转头看向萧玄参。 萧玄参开口问原祚,“五皇子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原祚抬头看向萧玄参,确认了一下才说道,“萧玄参?” 萧玄参点了点头。 原祚突然“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徽媛,“???” 这是彻底疯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原祚说道,“是你把我弄回来的吧,很好,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给你,只要你能一直让我如此。” 他说完又目光温柔的看向徽媛,“呦呦,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 徽媛吞了下口水,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不对。 她缓了缓,才试探性的问道,“表哥在说什么?” 原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都知道了,在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另一个人占着我的身体。”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震惊。 表姐夫这次的药这么厉害的吗,晚上的那个表哥也开始有白天那个的记忆了? 她忍不住再一次看向萧玄参。 原祚却在此时伸手把徽媛的头掰了回来,声音甚至有几分委屈的说道,“呦呦为什么要看别的男人,看我还不够吗?” 徽媛,“???” 她把求救的目光又一次锁定了萧玄参。 你这是放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89章 病了? 萧玄参, “……” 萧玄参也不清楚。 因为上次的药明显起了一些效果,所以他知道他的研究方向是对了,因此这次改良药方和方法也更大胆起来。 可是刚吃完药就有效果, 这会不会太快了? 萧玄参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质疑。 他看向原祚。 原祚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满, 但更多的还是有一种看重的感觉。 他开口,“殿下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这时的原祚却又是茫然脸了,他问“记起了什么?” 徽媛赶紧在一旁补充, “表哥刚才不是说会有另外一个人替代你吗?” “哦, 对。”说到这个原祚的神色警惕起来,“我这次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禁锢的感觉,而且我明显感觉有些时候身体是不受控制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萧玄参, “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另一个人掌控了我的身体,我当时觉得我想醒过来, 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还是你有办法。” 萧玄参, “……不敢,不敢。” 他艰难的看向徽媛,凭着自己的猜测和徽媛解释道,“这应该是和另一个一样, 开始对对方有所感知了, 但只是模糊的印象, 并不完全。” 这话除了说给徽媛听, 自然也是说给原祚听的, 他说完就观察着原祚的反应, 想知道他的态度是如何的,毕竟白天那个对晚上这个态度并不友善。 果然,萧玄参说完就见原祚拧紧了眉,然后对着萧玄参说道,“这么说真的还有另一个我,有什么办法把他除去吗?” 果然,两个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这是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萧玄参只能开口,“现在就是在帮殿下恢复正常。” “真的?”原祚看向徽媛求证。 徽媛总不能说恢复正常的结果就是可能让眼前这个消失吧,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他不知道这个表哥到底是为什么出现的,但显然这个是比白天那个脆弱很多的,对她的依赖也更大,很有可能这个是白天那个隐藏在心中不愿被人发现的一面,可现在这个却有可能就要不见了。 这么想着徽媛看着原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柔,“阿祚,没关系的,表哥会帮你的。” 有没有可能让两个都留下来,但同时又治好他的病呢? 徽媛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她握住原祚的手越握越紧。 原祚看了看徽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他也没心思管萧玄参能不能把另一个自己除掉了。 他耳尖红了红,低声道,“呦呦,这在别人府上还是要克制一点的。” 说完原祚的手还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挠了挠。 徽媛,“……” 她看着原祚似乎还有些娇羞的样子…… 真是白瞎了一腔柔情。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笑着说道,“表哥说的是。” 结果抽了一下手却没抽回来。 原祚说道,“没事,我们现在就回府。” “可是你的病……”徽媛开口。 在旁边一直默默看完了全程的萧玄参也不甘落后的抓住了旁边李云锦的手,然后笑着说道,“嗯,殿下这样却是可以回府了,还是跟上次一样,我把药给你们带回去按时喝就行了。” 徽媛看看旁边先是一脸懵然后又红了脸的表姐,突然发现自己和原祚现在在这里好像也有点多余,刚好原祚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往外走了,她就迷迷糊糊的跟着原祚离开了。 他们上马车时还有萧府的下人拿了一堆包好的药包给他们送上了马车。 原祚看着堆满了马车一角的药包,问,“这些吃了另一个人就不会出现了?” 徽媛,“应……应该吧。” 不过可能是现在这个你不能出现了。 这么想着对于原祚现在的种种行为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甚至主动靠在了原祚的怀里,轻声道,“阿祚,你是为什么出现的呢?” 原祚很自然的回答道,“是为了你。” “嗯?”徽媛立即抬头看向原祚。 原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出现具体是指什么,或许是说的我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但我觉得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徽媛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默默的靠在原祚的怀里,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阿祚,我们生个孩子吧。” 现在的这个这么喜欢孩子,要是真的有了孩子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但原祚并没有开心,他只是不解的看着徽媛,“我们不是有孩子了吗?” 徽媛,“……” 忘了现在这个表哥早就认定了他们有孩子了。 她顿了一下,才说道,“还可以再生嘛。” 一个女人家说出这种话是真的很害羞了。 但原祚却是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我们生一个就够了。” 他说完又深深的看向徽媛,“但是你若是想……也是可以的。” 这个停顿实在是万分可疑,徽媛竟然从这里面听出来了他潜在的意思,她连忙从原祚怀里退了出来,“不,我不想。” 原祚,“不,我知道你想的。” 他说着两只手捧着徽媛的脸就亲了下去。 徽媛一瞬间脑中闪过的竟然不是害羞,而是那本小册子的第二十六条:不许超过脖子以下,嘴也不行。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原祚却比她更震惊的松开了她。 徽媛就见他一脸惊吓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某个部位。 要是往常,光是表妹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就足够他气血上涌了,可现在他亲着表妹软绵绵的嘴唇,心神也荡漾的不行,可是身体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坏掉了? 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何在?眼看着表妹不解的目光看过来,他赶紧把腿并得更紧,神色严肃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让马车回一下头。” 虽然原祚尽力装的什么事都没有,但徽媛凭着他的动作也明白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对了,白天的表哥为了以防万一吃了那个药,但现在的这个肯定是不知道的。 她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只能说道,“可能……大概……应该是不需要的。” 原祚的神色有些着急,可他又不能和徽媛说,他只能继续道,“不,我觉得需要,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说完他还下意识的并了并腿。 徽媛,“……” 徽媛犹豫着开口道,“如果你是指的那个方面的话,那应该是因为你最近吃了些药。” 她说完怕原祚还要追问,就又补充了一句,“是另一个你吃的。” “他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原祚对另一个自己更不满意了,好端端的一个男人吃那种药做什么,这不是有病吗?难道是他真的不行,所以嫉妒自己,故意害自己? 原祚更觉得应该尽早把另一个自己除掉了。 徽媛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为了放着你吧? 她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大概……大概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再有什么原因也不能失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原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分外尴尬。 徽媛只能掀开了车帘装着看外面风景的样子。 这一看才发现竟是已经离他们府不远了。 徽媛松了一口气。 在这逼仄的马车里总觉得有些情绪总能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就比如这种尴尬的感觉,等下了马车就好了。 但是还不等马车停下来,府里管家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喊道,“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宫里刚刚来了人宣您入宫,现在还在等着呢。” 五皇子府的人原本对于皇宫的人不是特别敬畏,但自从上次自家殿下被带走在皇宫待了近一个月后,他们现在看见这种宫里突然来的人心里就忍不住担心。 原本管家还想着这宫里来了人殿下不在可如何是好,没想到人家竟是直接在他们府里等着了,还好,还好殿下刚好就回来了。 他喊完,看着自家殿下仍旧不慌不忙的让人停了马车,甚至还回过身小心翼翼的把娘娘扶了下来,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便忍不住提醒道,“这次来的是刘公公。” 刘公公就是上次把殿下带走的人,也是皇上身边的近侍。 徽媛一听倒是心里“咯噔”一下,她还记得原祚说的“皇上的手段”,她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什么动作,这才带着原祚想赶紧把病治了,但现在皇上却派了人过来? 徽媛一下子就握紧了原祚的手。 原祚感受到了徽媛的紧张,回过头,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 父皇来找自己无非就是为了原仲的事,哦,或许还有可能有母后,惠妃,甚至是原致的作用在里面,不过管他呢,他们喜欢来暗的,他就来明的,谁又能比谁厉害呢。 除了表妹这个逆鳞,其他的他都不怕,不像他们,这个也担心那个也顾忌,顾忌少的人总是占优势的。 原祚这么想着让徽媛先回自己院子,自己一脸不在意的去见宫中的人了。 刘公公看见原祚先是笑了起来,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后问道,“听说殿下和五皇子妃一起出门了,怎么没看见五皇子妃呢,陛下召殿下和五皇子妃一起进宫呢。” 原祚脸色一下就变了。 ☆、第90章 你倒是疼媳妇 刘公公却恍然不觉似的,继续说道, “唉, 要奴家说啊, 陛下一定是看殿下和五皇子妃夫妻和睦, 心里开心呢,毕竟当初这门婚事还是陛下亲自赐下来的。” 他说完维持着一副笑模样就等着原祚吩咐下人去把五皇子妃叫过来了。 但是等了半天,对方都没动。 刘公公这下笑不出来了,他疑问道, “殿下?” 刘公公虽然因为是天子近侍的原因谁都会卖他几分面子, 但这可不包括眼前这位。 这倒也不是说他有多畏惧他, 只是这位一旦性子上来, 他怕自己掌控不住场面。 若说原祚刚听到皇上要召见他和徽媛的时候脸色是黑了下来的话,那现在他的脸色就还带着点不解了, 他问刘公公, “我的婚事什么时候是父皇赐的了?” 就算他猜到了自己不想带着徽媛入宫, 也不必编出这个一戳就破的谎话企图来骗他吧。 刘公公, “……啊?” 他一脸的严阵以待顿时变成了茫然,下意识的说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当初您为这事还上御书房跪了好几个时辰呢。” 原祚,“为了求父皇赐婚?” 为了求父皇赐婚去跪个几个时辰倒像是他能做出来的,只是他分明记得是自己亲自上西北找岳父提的亲, 原祚眉头皱的死紧, 还是觉得这太监在编瞎话。 刘公公表情更空茫, 愣愣道,“不是为了求陛下退婚吗?” 好了,这太监在编瞎话无疑了,自己怎么可能会跟表妹退婚。 原祚脸一拉,表情一肃,“刘公公,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什么罪过,好了,你回去吧,就跟父皇说没有见到我们,你今天乱编的这些话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刘公公,“……” 不是,我没有,我什么时候假传圣旨了。 不过多年服侍别人的习惯,还是让他在原祚的气势下下意识的就弯身行礼道,“多谢五皇子殿下。” 原祚摆摆手,十分大方的原谅了他,“没事,我不和你计较,你回去吧。” 他才没空和他计较呢,自己那方面突然出了问题他能不着急,他得赶紧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心思和一个太监计较,至于父皇那里,他反正朝也不上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大不了去让母后顶着,想必二皇兄会好好和母后说的。 想到这里,原祚突然对二皇子满意了几分,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刘公公听着原祚的话下意识的就弯着身子往外面腿,直到等了门口他才反应了过来,对着原祚干笑了一下道,“瞧,老奴都糊涂了,殿下可别打趣老奴了,陛下还等着见您和五皇子妃呢。” 他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原祚不想进宫故意找了这样的借口打发他。 他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位五皇子行事是越发无状了,这样就算陛下再看重他,以后恐怕也不放心把这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不过这些就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能想的了。 刘公公驱散脑中的念头,对着原祚恭敬道,“还请殿下请上五皇子妃一起。”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殿下不喜欢进宫,于是便说道,“如今天色还早,若是此时进宫怕是不到晚膳就能出来了,等待会儿天色晚了,若是宫门落了钥,怕殿下就要和五皇子妃在宫中住一晚了,不过倒也不碍事,殿下的住处时时都有人在打扫的。” 虽然上次原祚入宫住的是重华宫,但这只是用来软禁他的地方,他离宫前真正的宫殿自然位置比重华宫更好,里面布置也更精致。 但原祚并不喜欢那个地方,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在那里过夜,他的眉就拧了起来。 他看着刘公公虽然一副笑意盈盈但显然不会轻易离去的样子,知道这是皇上铁了心要找自己了,还带上了徽媛,他虽然百般不愿,但仅有的理智也知道这种时候除了去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于是又问了一句,“父皇还召见了别人吗?” 刘公公半句口风不漏,只说道,“老奴不知。” 原祚看他不肯说倒也没兴趣为难一个跑腿的,他最终还是吩咐人把徽媛叫了过来。 徽媛一过来就被原祚握住了手,对方还轻声跟她说道,“不怕,一切有我,你待会儿跟在我身后就行。” 徽媛本来是不怕的,但被原祚这么一说倒显得很严重似的,她忍不住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刘公公一眼。 刘公公,“……” 他只是来传个消息而已,怎么现在弄得他像是个大恶人呢? 他微笑说道,“殿下严重了,陛下不过是想和你们说说话而已。” 原祚“哦”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刘公公自己也不太相信,不过眼见着任务将要完成,相不相信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弯着身子伸出一只手在前引路,“殿下和五皇子妃先请。” 原祚和徽媛就先请了。 刘公公看着原祚和徽媛走在前方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五皇子殿下最近不仅不上朝,竟然连陛下都不想见了,看来是为了上次的事怨恨上陛下了,这不刚才连那种装作不知道殿下赐婚的昏招都使出来了。 刘公公心里暗暗摇头,这皇子再受宠爱不还是仰仗着陛下的吗,五皇子最近做的有些过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仍是一脸恭敬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他看到原祚在上马车之前似乎跟府里的管家说了什么,但对方声音说得轻,又故意和他隔了段距离,他没听清。 总归和他关系不大,刘公公也没自己给自己找事,一路安静无话的把两人带进了宫。 只是刘公公走着走着方向却不是去往御书房的。 原祚看着这条路越走越熟悉,他的眉越拧越紧,语气不善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刘公公其实也闹不清楚皇上的用意,只能恭敬道,“陛下吩咐要让老奴带殿下和五皇子妃去毓景宫。” 毓景宫就是原祚出宫前住的地方。 他对那个冷冰冰没有人气的地方丝毫感情都无,因此出宫建府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此时骤然听到皇上在那里等着他,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皇上想和他回忆一番幼时父子之情,而是警惕。 徽媛看着原祚这模样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她自然也是知道毓景宫是什么地方的,虽说她从没去过,不过皇上在原祚曾经住过的宫殿召见他,虽然看起来不是特别符合规矩,但莫名似乎有了几丝温情的感觉,可此刻看着原祚的脸色,她就知道这里面怕是并没有什么温情。 她悄悄的捏了捏原祚的手,用嘴型说着,“没关系,我和你一起。” 原祚一把握紧了她的手,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徽媛见状,眼一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原祚也跟着扬了扬唇。 刘公公原本听着原祚的语气还以为他要闹一闹呢,谁知道他就愣了个神想了一下待会儿要怎么劝他的话的功夫这两位主子已经看着开开心心的了。 得了,这是好事,自己也不用费脑筋了。 他脚步松快的在前引着路,怕自己哪里说错话又坏了现在这种好气氛,他一路都保持着闭嘴的状态,甚至脚步都微微快了一点,只希望早点把这任务完成了。 毓景宫果然如刘公公所说的一样时时有人打扫着。 原祚他们到的时候一排宫人过来行礼。 刘公公低声对原祚道,“陛下就在正殿等着您和五皇子妃。” 原祚点了点头,迎着一排宫人的行礼声带着徽媛去了正殿。正殿的门大敞着,里面没有任何伺候的人,只有一个穿着玄色绣金线衣服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他似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缓缓的转过身来,视线先是在原祚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落到徽媛的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道,“老五媳妇也来了?” 徽媛,“……” 不是您叫我来的吗,怎么还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她只是盈盈的行了个礼恭敬道,“臣媳拜见父皇。” 原祚一脸戒备的站到徽媛身前,直到把他的大半个身子都挡住了,才跟着敷衍的行了个礼道,“儿臣拜见父皇,不知父皇召见所为何事?” 皇上见了原祚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他背着手问道,“听说你最近和老二关系不错?” 原祚神色露出一丝茫然。 徽媛虽然被他挡在了身后,但知道他此时状态不对,因此一直小心的注意着他的神色,她一间原祚的样子就知道要坏。 她连忙从原祚背后站了出来道,“是二皇子殿下听说殿下去找表姐夫开了点药,所以来关心一下的。” 原祚和二皇子联手的事还是他正常的时候做的,今天原祚在萧玄参那里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就立即拉着她回来了,之后又是片刻不得歇的进了宫,所以这些事徽媛还没来的及和他说,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皇帝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徽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老五好端端的为何要吃这种药?” 徽媛,“……” 徽媛不敢在皇上面前编瞎话。 倒是原祚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又一次把徽媛往自己身后一拦,道,“药是我吃的,你问我不就行了,问她她怎么知道。” 皇帝把视线转向原祚,开口,“哦~那你为何吃药?” 原祚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吃药,他连这件事都是刚知道不久,就在刚才还打算去找人看看还有没有的救呢。 但对着皇上他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嫌我那上面太好了,怕表妹吃苦。” 皇上,“……” 徽媛,“……” 皇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倒是疼媳妇。” 原祚还一脸骄傲,“那自然是的。” 皇帝,“……” 他当初只是想了个办法把他弄成了这副半疯不疯的模样,但看他这样子倒是疯的还不轻。 他也不是真心想关心他吃不吃药的问题,就他看来,他没有子嗣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因此他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语气有些恍然道,“挺好,挺好。” 然后便话锋一转问道,“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赐给你这座宫殿吗?” ☆、第91章 被留宿 原祚没有接话, 一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是啊, 为什么呢? 他一开始以为是父皇喜欢他,所以那么小就给了他那么大那么漂亮的一座宫殿, 虽然他觉得和母后皇兄住在一起也挺好的, 但是小孩子总是对自己能得到独一份的东西感到骄傲的, 所以刚搬进来的时候他真的是极为开心的。 可是后来他渐渐发现原本就不是很喜欢他的皇兄和母后似乎对他更冷淡了, 皇宫中的其他同龄的兄弟姐妹也对他更疏远了, 虽然在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明着欺负他, 可是这种没有一个人在意的状态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是极为打击的。 他记得那时候嬷嬷总会跟他说好多话, 告诉他这些人都不喜欢他,告诉他男孩子不能哭, 但要永远都记得这些, 告诉他好多好多, 后来他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发现了那个嬷嬷的不对劲, 可是那个嬷嬷却死了, 唯一一个会哄着他的人就那么死在了一口枯井里,虽然那个嬷嬷可能也是别有居心的一个人, 可是那是那几年唯一一个会经常跟他说话的人了。 他从此以后变得更沉默,情绪更喜怒无常,他也渐渐明白了从来都不会来看自己的父皇恐怕也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就连这座巨大的精致的宫殿仿佛都成了一个华丽的牢笼, 所以他渴望逃出去, 而那个牢笼外面的小姑娘也成了他这些年最大的慰藉。 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 她鼓着嘴巴找自己要吃的时候的样子让他得到了一种被人信任被人依赖的感觉,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会疏远自己,不会算计自己,也不会忌惮自己。 原祚又往徽媛身前站了站,直到把她完全挡住了,才一脸戒备的继续看着皇帝。 皇帝似乎也不需要原祚回答,他问完这句见原祚不说话便自顾自的往下说道,“你刚出生时还是我亲自取得名字,后来看皇后和老二待你不怎么亲近,怕你受委屈才特意赐了你这座宫殿,如今看着你长大了,也娶妻了,朕心里也十分宽慰。” 他说到这里终于看向原祚,“这段时间你可是觉得受委屈了,那个丫鬟的事我也没想到,只是人都死了,朕也没办法,所以这段时间你不愿意上朝,朕也没说什么,如今看着你和老二似乎关系也好了些,朕也知道你是想开了,不过你行事向来不愿多思多虑,又一直不喜欢老二,老二能得你欢心也是不容易。” 皇帝这话说得仿佛句句真心,就像是一个老父亲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似的,但徽媛在原祚身后却听得觉得仿佛哪里都不对劲。 这话说得分明就好像在说二皇子对原祚是别有用心似的。 这更像是在挑拨二皇子和原祚的关系。 徽媛突然心里一惊,悄悄在背后扯了扯原祚的衣服。 她刚才分明都说二皇子只是日常拜访,两人关系并没有多好了,可现在皇帝却说出了这种意味不明的话,她莫名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原祚感受到了徽媛的动作,不过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看着皇帝直接问道,“父皇是不希望我和二皇兄关系变好吗?” 皇帝和人打交道早就习惯了所有的话都不会明着说,而且不管他说什么别人都会顺着他说的状态,此时一下子被原祚这么直接的把目的问出来倒是让他愣了一下。 不过也不过是一瞬而已,他很快就恢复过来说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自然是希望看见你们兄弟和睦的。” 原祚对这话不置可否,却是突然问道,“父皇当初赐下这座宫殿真的是因为怕我受委屈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之后母后和皇兄对我的态度却是越来越不好了呢?” 虽然知道此时的原祚是脑子发疯的状态,可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皇帝莫名就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但他还是维持着威严的状态说道,“不然呢,至于皇后那边我当时就已经劝过她,只是她也是一国之后,她要做什么并不是我劝劝就行的。” 原祚被皇帝这话说的嘴角弯了起来。 劝过她?怕是从来没有劝过吧,可能还故意刺激过。 母后疼爱的一直都是皇兄,她也一直都想让皇兄继承皇位,所以后来一旦出现有人威胁到这件事,她便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似的,即使那个人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而造成母后这种错觉的恰恰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弯着唇说道,“是啊,母后对我不好,皇兄对我不好,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对我不好,就只有父皇对我好。” 皇帝以为目的达成,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你能明白这些就好。”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原祚说道,“可是父皇为什么从来不会过来看我呢,父皇真的对我好吗?” 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你在想些什么,朕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哪里有空时时去后宫?” 原祚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可是父皇却有空去惠妃那里呢,哦,那里也有一个皇子吧。” 皇帝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今日召原祚来,甚至还带上了徽媛,为的就是把老六这件事压下去,他知道上次恐怕让老六入了别人的视线了,但只要老五相信这事和老六无关,他再闹一闹,自己再表现表现对他的偏爱,大家的目光很快便会转移,没想到他却在此刻又突然提起了老六。 他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朕要宠幸哪个妃子也是你能管的吗?” 他丝毫不提原仲,只说是自己要宠幸妃子。说完这句他还把视线转向被遮住的徽媛,“就像你和你的皇子妃的事我也从来不会管一样。” 这话的语气说出来就带着一点威胁的意思了。 这也是他把徽媛一起召进宫来的原因,就是以防万一自己控制不住老五的时候还能有个牵制他的人,不管他们的夫妻关系是真好假好,至少这个人还是对原祚有影响的。 原祚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他往皇帝视线处移了移,一副要护着徽媛的样子。 皇帝看着他这副仿佛真的很在意徽媛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怀疑起当初给他们赐婚的决定来了。 当时老六也想娶她,可皇帝知道,皇后的背后所站着的和沈徽媛背后所站着的正是同一批人,老六就算娶了她,把她背后势力拉拢过来的可能性也很小,反倒是老五,一副对沈徽媛十分厌恶的样子,他要是娶了她,说不定反而让两家结了仇,这份势力自然就从内部分崩瓦解了。 可如今这情况,若他们真的如外界所传般夫妻恩爱,那这份姻亲岂不是还让这份势力更巩固了几分?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些事不能再等了,恐怕还是要尽早解决为好。 他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说出这种话,但这不是你一个皇子该说的,今晚你便留在宫中好好再回忆回忆这些年来学的规矩,明日一早再回府吧。” 说完他看也不看原祚,一副被他气到了的样子,拂袖而去,但等他离开之后却又悄无声息的找来暗卫对着他们吩咐了什么。 徽媛看着皇帝生气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同时她也对又要在宫中留宿这件事十分忧虑,前段时间住在宫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徽媛总觉得在宫中原祚的病情就会加重。 她看着原祚似乎有些嫌恶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但神色间并不见担忧,忍不住问道,“真的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原祚收回视线看向徽媛,“怎么,你不想住吗?” 说完他又露出了然的表情,“确实,这宫中住的心里也难受。” 他看向门口,“母后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到时候让她安排我们出宫。” “皇后?”徽媛有些惊讶,她几乎没见过皇后管过原祚的事,就算是上次也不过是原祚被软禁第二日她见了自己一面,以及原祚传出重病消息后她来看望过一次。 但原祚却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从栖凤宫到这里,再加上传消息的时候,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原祚话音落下没多久,徽媛便通过敞开的大门看到了不远处出现了皇后的仪仗。 皇后一直都比较讲究身份尊卑,所以她每次出来必定都严格按照皇后的身份来,宫女,太监的人数都是严格按规矩来的。 徽媛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皇后被一堆人簇拥着过来。 她觉得这位从前是她的姨母现在是他的婆婆的皇后有时候简直是固守这些礼仪到有些刻板了,似乎是在故意强调着什么似的,不过此时她还是震惊于原祚的未卜先知。 她看向原祚,带着几分惊奇道,“皇后真的过来了。” 原祚点头,“还记得我出门前跟管家说了话吗?” 这是刚不久才发生的事,徽媛自然记得,只是当时原祚大概是为了防着刘公公,声音说得极轻,以至于就算当时她在旁边也没太听清是说的什么,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是让管家去找皇后了?” 他竟然也会主动去找皇后? 但原祚却是摇摇头道,“我让他去给原致递了消息。” 原致既然想联手自然得先拿出联手的诚意来。 说起来也是可笑,明明都是亲生的儿子,他却要通过另一个来找自己的母亲。 不过这效果倒是很好。 原祚对着徽媛解释完,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一点点走近。 ☆、第92章 女装 分明应该是母子相聚的温馨场面, 可等两人真的面对面之后, 空气却只剩下了凝滞。 皇后就那么站在毓景宫门口,而原祚…… 原祚遥遥注视着门口的皇后, 也没有出去迎接的意思。 徽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看着两人仿佛僵持住了的样子, 她只能自己出了房间, 走到殿门口行礼道, “母后怎么过来了?” 皇后看着就那么站在不远处的原祚, 又看了眼徽媛这个递过来的台阶, 最终还是换上了温和的笑意道,“听说皇上突然把你们召进宫, 我不放心, 所以过来看看。” 她说着便开始往里走。徽媛自然跟在她的身后, 她边走还边给原祚使眼色, 意思是你都把人找过来了, 基本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但任凭她把眼睛弄得都要抽筋了, 原祚的脸色也是一成不变的冷漠,仿佛来的根本不是她的母后, 而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不太合他眼缘的陌生人。 等皇后终于进了正殿,和原祚相距不足一尺时, 原祚才勉强开口道,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没有说话, 她先是打量了一圈这个宫殿。 自从原祚被赐了这座宫殿之后, 她很少来过,对里面更是不熟悉,但此时看着里面的布置才发现这就是内务府给每个宫殿的统一布置,原祚根本都没有动过。 她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既有一种亏欠,又有一种亏欠太多反而不愿意面对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向原祚道,“你父皇召见你所谓何事?” 原祚也不和她绕圈子,直接道,“说原致对我居心不良。” 没想到原祚会说的这么直白,也没想到皇帝匆匆把人召进宫就是为了挑拨他们的兄弟关系,皇后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严肃道,“你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个宫中论亲近没有人比的过你们,你皇兄怎么会居心不良呢。” 她说完想到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觉得这句话有点空,便补了一句,“虽然这些年我们……但那都是碍于你父皇的关系。” “是吗?”原祚勾了一下嘴角,看了皇后一眼。 就在皇后以为他要质问自己这些年是如何对他的时候,却又听他说道,“不过,都不重要了,我不在意。” 皇后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母子哪有隔夜仇呢,她开口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了,我还怕你心里怨我们呢。” 她说完也像是怕原祚反悔似的赶紧说道,“看见你们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你父皇的话你也不必在意,你们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难不成还比不上别人肚皮里的亲近?” 想到这里皇后就有些咬牙切齿,当年惠妃盛宠一时,甚至被封为贵妃,当时宫人都隐隐去讨好她而不知不觉中轻慢了自己这个真正的后宫之主,要不是后来她使了手段,怕是这后宫就要易主了。 只是没想到皇上看似冷落了她,却还对她的儿子另眼相看。 这些日子她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又回忆起当时几乎被惠妃压过风头的事情,心里愈发肯定的觉得皇帝就是看重原仲,既然当年她能把惠妃压下去,现在她两个儿子难道还不能把他一个儿子压过去吗? 原祚就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皇后的神色变来变去,他也不在意她到底想了什么,只是等她神色平静下来后就说道,“父皇让我今晚在宫中住下,我不想住。” 皇后并不觉得在宫中住一晚有什么,何况她掌管整个后宫,难道还能让人钻了空子不成,她以为原祚这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便说道,“你可是对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马上吩咐人下去给你布置一下。” 就算把这里布置的和五皇子府一模一样他也不会满意。 原祚直接拧着眉头道,“难道父皇特意召我们夫妻进宫就是为了让我在儿时的宫殿住一晚,回忆过往吗?” 这么一说,皇后也想起了皇上上次匆匆把原祚召进宫结果却把人软禁了一个月的事了,她立即便说道,“也对,你如今都成年了,也有了自己的府邸了,再住在后宫中确实不太方便,我这就去跟你父皇说。” 原祚点点头,对这次把皇后叫来的成果还算满意。 皇后看着原祚这样子,突然又想起了她得到的那个消息。 他真的吃了那种药吗?他为什么要吃那种药呢? 她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徽媛,对方一脸乖巧顺从,她又看向原祚,一脸的欲言又止。 原祚根本就不想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见她说完那句话也不说赶紧去找皇帝,便直接催促道,“母后还不去找父皇说吗?” “我马上就去。”皇后随口应了一句,想继续开口问点什么。 只是怎么问呢? 你那方面还好吗? 那个药是不是真的起效了? 就算她是他的母亲,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何况这种迟来的关系他真的需要吗? 眼见着原祚的神情似乎越来越不耐烦,她最后只能委婉开口道,“有病不要乱吃药。” 皇后的本意只是说的让原祚不要乱吃那方面的药,但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徽媛却听的心里一惊,以为皇后是知道原祚的病情了。 她不知道皇后知道这件事会对原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能往原祚身前移了移,隐隐形成了一种保护的姿势,对着皇后笑着说道,“母后说的是,表哥也没有什么病,怎么会乱吃药呢。” 皇后有些疑虑的看着徽媛。 没病?她这是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不是听说他们是一起去的吗?还是说老五其实本来就有那个毛病,这次吃那药也只是为了在自己媳妇面前找个借口。 皇后原本就是心思重的人,这一下她便想到了万千种理由,偏偏每个都还看起来很合理,然后不管那个最终都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己儿子应该是那方面不行了。 她看着徽媛的目光一时之间便带上了几分同情。 好歹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儿,除了嫁给了老五之外,其它方面她原本还是很看重她的,却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活寡。 她心里因为两人成亲,乃至后续因为她父亲的事而对她生出的淡淡不喜顿时也消散了,她目光慈和的看向徽媛,“你往后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大可到宫中找我说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说不定有些事和我说说就想开了。” 徽媛,“……” 她对于皇后突然切换成明理婆婆的模式十分不习惯,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但原祚显然反应要比她快的多,他一下子就把原本站在他身前的徽媛拉到了身后,戒备的看着皇后说,“他是我的妻子,有什么话自然应该跟我说,为什么要跟你说。” 原祚这样子可以说是对皇后十分不恭敬了,但皇后想到他身有缺陷,如今这副紧张的样子怕是怕被别人知道,于是她也忍下了心中那种因为被冒犯而导致的不舒服,转而和原祚说道,“有些女人家的话怎么方便跟你说。” 原祚此时就像是一只护食的狮子,半点都不允许自己妻子被别人抢走,他反驳道,“女人家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把我当女人不就行了。” 皇后,“……” 徽媛,“……” 长得几乎快顶到门框的女人也是不多见了。 皇后觉得怕不是因为自己很少管这个孩子,以至于这个孩子被养的脑子都不正常了? 她艰难开口道,“阿祚,这个女人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时隔多年再一次叫出“阿祚”这个名字,她有一种恍然之感,甚至她心里还隐隐期盼着在她叫完之后他会想幼时一样对自己露出那种渴望又信任的眼神。 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原祚甚至都没注意道皇后叫了什么,只是紧紧护着徽媛道,“我说行就行,不行的话我穿着女装陪她说话,这总可以吧,不用还跑到宫里来和你说。” 女装…… 徽媛在原祚背后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他穿上一身藕粉色襦裙,还梳个发髻的样子…… 画面太震撼,她有点想不下去。 估计皇后也和她一样的想法,只见原祚这话说完之后皇后迟迟没有开口。 原祚想到自己还等着对方把他们弄出宫呢,到底还是没有把事情做太绝,见皇后愣神的样子,想了想,有几分勉强道,“平常宫宴遇到了,我会带表妹过来拜见母后的。” 皇后,“……” 宫宴本来大家都是要拜见皇上皇后的,为什么自己这儿子说的好像他原本不用拜见一样。 不过这些年他也确实拜见的很敷衍就是了。 刚才皇后也不过是一时之间同情心上来了而已,她此时也明白自己这儿子大约是不愿意自己跟徽媛多接触,不管是不是怕自己的病被暴露,此时她也不希望两人的关系闹僵,便顺着原祚这话开口道,“这种事看你们自己的意思就行。” 原祚立即接话,“所以母后还不去找父皇吗?” 皇后算是明白了,他今天找自己过来估计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虽然心里还是被梗的难受,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去跟你们父皇说。” 皇后亲自找皇帝说自己儿子年纪大了还留在后宫过夜怕是不方便,皇上自然没办法反驳什么,于是这件事很轻易的就解决了。 只是经过这件事他也隐隐感觉到皇后,老五,老二的关系似乎和以前不同了,再这样下去事情就要脱离掌控了。 原本今晚他将人留下来就是打算做些什么的,只是如今被皇后横插了一脚,不过也没关系,等朝臣都知道老五是个疯子后,他想换个继承人的事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与此同时,出了宫的原祚也收到了来自另一个自己派出去调查巫女事情的那波人马的消息:巫女被他们带回来了。 ☆、第93章 入内阁 原祚还未发病时曾在收到他们消息后向他们透露了那位失踪的巫女可能在皇宫的消息, 也表明了他不会干涉下属的婚姻大事。 跟着原祚的这些下属很多都是从小被训练出来的,他们从小跟一堆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 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去执行任务的路上, 就连接触女人也基本都是出于任务需要, 所以一堆二十来岁几乎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的大老爷们那几乎就是见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何况是容貌秀丽可爱, 又自小长在山寨中大方却又纯真的少女呢。 于是那个被巫女看上的人在得了自家主子的首肯后很快就被巫女拿下了。 成了寨子里的女婿之后有些事做起来自然方便多了,何况他们又提到了上上任失踪的巫女,于是他们以压下一半人在他们寨子里做人质的代价,让巫女跟他们回来了, 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如今这个原祚对这些事是分毫不知的, 他接到这个消息时满脸只有莫名其妙,什么巫女, 什么病, 若不是这信是通过特殊手段传过来的, 他甚至要怀疑是有人送错了信。 不过好在现在他和徽媛是寸步不离的,所以他收到这个消息时也没有避着徽媛,徽媛看着他神情不太对, 便出声问道, “怎么了, 可是哪里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原祚把手里的信件给徽媛,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说着这话时他突然福至心灵, 想到那种被人占了身体的感觉, 又拧着眉问道, “难道又是那个会占着我身体的人做的?” 徽媛正在看那封信。 在得知他们竟然把巫女带回来了之后先是一喜,但看到原祚这副抗拒的态度又有些忧心。 白天那个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那现在这个呢? 徽媛想到现在这个这种状态可能还要维持很长的时间,甚至会和皇上,二皇子他们打交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至少也要他大致了解一下情况。 于是她点了点头应道,“是,这是另一个你派人去调查的。” 她说完这句又赶在原祚开口之前一口气说道,“表哥,你生病了,有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这些人就是你派去寻找医治的方法的。” 原祚闻言,没有越拧越紧,不过想到这次醒来后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他倒是没有怀疑她话的真实性,而是问道,“那他们这信里的意思是找到能治我这病的人了吗?” 想到自己的身体会随时被另一个人占据,他神色间显出一丝厌恶,“难道萧玄参不能治吗?” 徽媛看了原祚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道,“也是能治的,我们带回来的药其实就是治这病的。” 听到能治,原祚的神色好了些,甚至主动要徽媛赶紧吩咐下去煎药,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既然萧玄参能治,那这信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觉得你这病应该是有人故意陷害的,所以也许这个所谓的巫女能找到害你的人。”徽媛耐心和他解释。 原祚听了冷笑一声,“害我的人还能有哪些,不就是宫里那几个吗?” 徽媛也知道肯定是宫里的人,但现在的问题是还不确定具体是谁,所以她也借着这个机会和原祚说道,“人肯定在宫里,但具体是谁我们却不知道,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所以你如今在宫里要万事小心一些。” 今天他们虽然因为皇后的原因顺利出宫了,但她亲眼见了原祚对待皇上和皇后的态度还是有些后怕,这未免有些太过嚣张了。 白天的表哥虽然也嚣张,但面子上的一些功夫还是会维持着的,仪礼上是基本挑不出错来的,但现在这个却给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他不怕,徽媛在旁边看着都怕。 原祚对徽媛的话还是听的,他点点头道,“反正我现在也不上朝了,往后宫里再来人也都推了就是了。” 原祚说起来官职不过是执掌了典狱司而已,但这又实在是个不能和大理寺刑部一样大大方方受理案件的地方,所以他一般上朝也不过是以皇子的身份站在那里而已,基本没他什么事。他也不会和原致,原仲他们一样,凡是都要说上两句自己的想法,所以一整堂朝会下来,他基本就是在那里增加了个人头而已,所以他去不去的还真的没有多大关系,至于宫里,如今有皇后撑着,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徽媛想到这些,也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头,只想着等那巫女来了,再想办法查出当年是谁害的原祚,那就差不多能把事情了结了。 但是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第二日皇上却突然让人向五皇子传了一封圣旨。 圣旨内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就是给了原祚一个从三品的虚衔,然后让他入内阁处理政务。 这个从三品的虚衔没人在意,毕竟他那个典狱司的身份虽然没有具体的品级,但他身为一个皇子,真正算起来品级是比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这些还要高的,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入了内阁。 内阁是什么地方,那里都是皇上的心腹,换句话说,一个皇子被派到内阁去基本是皇帝已经默认了这是下一位储君了,入内阁只是为了让他先和里面的各位大臣熟悉熟悉而已。 可以说这封圣旨不过寥寥几十字,但却在整个京城掀起了巨大的波涛。 这些年见识过皇帝有多宠爱这位五皇子的大臣们心里都是果然如此的感觉,虽然他们也认为这位五皇子的品性恐怕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但皇帝喜欢他们也没办法。 而大皇子则还没从莫名其妙被背锅的余韵中走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什么波澜,只是觉得这位五弟平时就对他们忽视的彻底,以后就算登上皇位怕是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么一想,倒是也挺好的。 至于二皇子则一会儿怀疑这是皇帝又故意使出来的挑拨手段,一会儿又怕是上次猜错了,皇帝其实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原祚,因此他如今是既不想亲近原祚又不想疏远他,只想着先按兵不动,观望观望。 而此时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原仲。 上次的事他甚至也隐隐产生了一种皇帝是故意偏心他的错觉,尤其是当周围的人都这么想的时候,他更是越想越觉得如此,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一向习惯于压抑自己真实情绪的他竟也忍不住失手砸了一个茶杯。 这哪是偏心他,这分明是因为对他的真性情产生了怀疑所以故意使出来的障眼法而已,为的不过是让他暴露于人前。 想到这里,他眼神幽暗,对着外面吩咐道,“备车,入宫。” 他入宫自然不是去见皇上,而是去见自己的母妃的,可是走到半道,他才发现刚才是太过冲动了,这样急匆匆的入宫,不正是给了人把柄吗? 他揉了揉额头,压下心里的情绪,又对着车夫吩咐道,“掉头,去五皇子府。” 按照他正常的“性子”,他得知了这种消息之后应该会忍不住心中的嫉恨,去找原祚的麻烦才是,而且他此时也确实有些想去找他麻烦。 原仲来时原祚也正和徽媛看着那道圣旨心烦。 与别人所想的欣喜不同,原祚身为当事人是很清楚皇上对他的态度的,而徽媛这个半个当事人也明白这事绝对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因此两个人都不想接受这个差事,但圣旨已下,这事拒绝也拒绝不了的,偏偏这时候管家又来报,“六皇子殿下过来了。” 原祚和原仲向来不对付,何况他曾经还当着自己的面讨好表妹,想到那份臭豆腐,原祚的脸色难看的要死,直接说道,“不见!” 管家苦着脸道,“可是六皇子殿下非要进来。” 原祚,“那就打出去!” 原祚话还没说完,原仲的声音就在门口响了起来,“皇兄好大的脾气啊,竟连兄弟上门祝贺都不愿意见一面,看来这果然入了内阁的人就是不一样。” 管家在一旁承受着自家殿下宛如刀剑在身般的凌厉眼神,内心也是十分委屈的。 对方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他带着人非要往里闯,他也只能找人拦着,但又不敢真动手,这样可不就拦不住了吗? 他正要告饶,就听原祚说道,“滚出去!” 管家如蒙大赦,“哎”了一声,弯着身子便要立即“滚出去”。 但原祚却又说道,“滚回来,谁说你了。” 不是说我还能说谁? 管家不解,一抬头便发现自家殿下的眼神直直的落在正要一只脚踏进门的六殿下身上。 管家,“……” 场面十分危险,管家看着自家殿下深不见底的眼神,噤若寒蝉,一点都不敢打扰这两位。 倒是原仲先恢复过来,“哧”了一声,冷笑道,“皇兄真的好大的架子,我连进都进不得了吗?不过是去内阁打个杂而已,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他说完不顾原祚的冷眼,径直走了进去,看见站在一旁的徽媛还对着她笑了一下道,“表妹,好久不见。” “嘭”的一声,原祚的拳头落到了原仲的脸上。 ☆、第94章 朝会 这拳头可谓是严严实实, 旁边的人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有多疼。 原仲今天来时原本就憋着气,加上他原本就是来找事情的, 所以反应过来后半点没忍着, 直接也把拳头挥了过去。 两个都已经二十多岁的皇子就这么在大厅里像两个小孩子似的挥拳动腿的打了起来。 管家老胳膊老腿的想上前拉一下又考虑到自己肯定拉不动, 只能干着急, 徽媛也是如此, 最后还是他们叫了府里的侍卫过来把两人拉开了。 原祚府上的侍卫自然是向着原祚的,所以到最后分开的时候原仲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 原仲被侍卫拉着,目眦欲裂,“你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 原祚脸上不过是青了几块, 他不屑的看了原仲一眼,“没空等你。” 说完他连看都没有多看原仲一眼, 拉着徽媛就离开了, 等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道, “以后再让我见到你勾引徽媛,我见一次打一次。” 众人,“……” 原来这才是这场打架的起因吗? 没想到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要勾引自己的嫂子。 众人顿时向原仲投向了鄙夷谴责的目光, 甚至那两个拉着原仲的侍卫都一副碰到了脏东西却又不得不忍着的表情。 原仲怒了, 吼道, “你们看什么看, 是你们家主子自己脑子有毛病,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 他不否认刚才那样喊徽媛确实存了几分刻意的意思, 但那也不过是为了恶心原祚而已, 他怎么可能真的当着别人的面做出什么来,但原祚这话说的却仿佛做了什么似的。 原仲对着侍卫喊完,又对着离开的原祚喊,“你有种就跟我当面对质,这样凭空泼脏水算什么?” 然而原祚并没有和他当面对质的意思,他甚至连头都没回。 围观全程的管家有些同情的看着六皇子气急败坏的脸,想了想劝道,“您看您也见过我们殿下了,要不我派人送您回去?” 虽然来时已经做好了会和原祚闹得不愉快的心情,但没想到竟然会被扣上一顶勾引嫂子的帽子,原仲此时的脸色是彻底的青了,他听到管家的话瞪了他一眼,挣开了两个侍卫的手,声色俱厉道,“不必,我自己回去。” 自家主子已经不在了,两个侍卫自然也不会再拉着原仲,甚至他们巴不得立即松开原仲,因此在原仲踏出门槛很远之后似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他们的讨论声。 “没想到六皇子竟然是这种人。” “唉……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们这种就是什么都得到了,反而被得不到的挠得心痒痒,说不定还觉得这样刺激呢。” 原仲,“……” 原仲气的捏紧了拳,脸更是黑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这边原仲被气的不行,另一边徽媛也被原祚的惊人言论惊呆了。 只是刚才碍于众人在场她不好出声,所以一回到他们的房间,她就立即瞪着原祚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这种话?” 原祚脸色也不好看,“怎么,他有脸做我还没脸说了?” 徽媛,“……” 人家做什么了,不久喊了我一句吗,虽然有故意的嫌疑,但她也没理啊。 徽媛看着原祚脸上的几块青紫到底还是心疼他多一些,她温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这样太冲动了,你看你这弄得一身的伤,疼不疼啊,明天还要上朝呢。” 说是一身的伤有些过分了,其实也就脸颊青了两块而已,至于手上红起来的地方,大概还有可能是打原仲打的太用力留下的痕迹。 但原祚很享受徽媛这样心疼他的感觉,他十分不要脸的说道,“有些疼。” 说完这句他还拉住徽媛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脸上道,“你摸摸看严不严重。” 徽媛知道现在这个表哥是有些小孩子脾气的,她倒也没怀疑原祚是故意的,果真在他伤口上仔细摸了摸,观察了一下。 原祚发出“咝”的声音,就仿佛是疼的忍不住不小心发出来的一样。 徽媛顿时就更心疼了,她找出房间里的药箱,把里面的药膏取出来轻轻的涂到原祚的脸上,一边涂一边用老母亲哄孩子般的语气说道,“你看你就是太冲动了,你就算是生气也不能直接动手啊,哪怕是叫别人动手呢。” 说完这句她似是觉得这有点教唆的嫌疑,连忙补救道,“你这样他说不定就告到皇上面前去了呢,皇上要是处罚你怎么办?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动手了。” 原祚感受着徽媛手落在自己脸上温温软软的触感,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他随意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没事,我才不会吃亏呢,你是看不见,我把他全身都揍了一遍,他现在不知道在自己府上怎么嚎呢,就算告到父皇那里也是他先过来找我麻烦的。” 说到最后他语气里竟还带上了几分得意。 徽媛,“……” 行,你牛逼,你最牛逼! 眼见着这位大概是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也劝不了了,只是默默祈祷其他想要对原祚做些什么的人自求多福了。 毕竟像他这么明火执仗跟人干架的皇子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原.没有自求多福.仲此时也确实和原祚说的一样一身的伤。 原祚作为一个经常对犯人用刑的人,对打在人身体哪里会更痛简直就是太了解了,所以两人打架时原仲只是觉得自己被对方挥了几拳,踢了几脚,但回府之后才发现自己简直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偏偏他找了太医来看,太医还都说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这一番下来气的原仲又砸了一只茶碗。 不过他倒没有如徽媛所说的一样跑去皇上面前告状,而是就这么忍了下来,只是他刻意留下了显眼处的伤没有处理,消息也没有特意去掩藏。 于是第二日朝会上,大家看着两位带上的皇子,纷纷心知肚明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该上奏的上奏,该吹牛的吹牛。 倒是最后皇帝被这些马屁拍的听不下去了,主动开口问道,“老五,老六脸上这是怎么了?” 皇帝自然也早就得知了消息,他也算不上生气,倒是因为原仲的这个冲动之举,反而相信了他往日的性格不是装出来的,反而是丫鬟说的那些事说不定只是巧合,或者有人故意陷害。 他眯着眼看着下面的两个人,等着他们的解释。 原仲一脸怒气,但又一副嫌丢人不肯先说的样子,倒是原祚大大咧咧道,“是原仲昨天自己到我府上来的。” 原仲看着原祚这副要颠倒黑白的样子,怒道,“我去你府上是为了挨打的吗?” 原祚瞥了一眼原仲,他实际上有些能猜到他的心思,刚好他也有这种想法便干脆遂了他的愿说道,“他是嫉妒儿臣能出入内阁,昨日故意去找麻烦的。” 这话一出,原仲立即跪了下来,“儿臣不敢,皇兄入内阁是父皇的决定,儿臣不敢有半点不满。” 这话说着不敢,实际上却处处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话并不高明,甚至是有些蠢,但皇帝偏偏却因此更相信了原仲是真率直,他叹了一口气道,“就为这么一点事也值当你们兄弟这样?”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眼朝下,尤其是在站着的几个皇子身边多注视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如今我精力渐渐不济了,原本就是打算放手让你们多做些事了,只是先把老五安排了下来而已,没想到你们一个个倒是都等不及了。” 在场的几位皇子全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儿臣不敢。” 原祚看了身边跪下的人,这次倒是也没有作妖,而是也和他们一起跪了下来,嘴里也低声说了一句,“儿臣不敢。” 虽然顺应了大流,但这比别人慢了几步的动作还是让他显得有些特立独行。皇帝看了一眼朝中几个比较德高望重的老臣露出不满的表情,心里也有几分满意。 他等了一会儿,等觉得时间够了,才抬起手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干脆我今日便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把你们都安排下去。” 于是接下来吏部,户部,礼部等地方都纷纷被安排下来了一位皇子。 只是虽然大家明面上官职等级都是一样的,但哪个职位更受重视一些又都有所不同,在众人看来还是提前得了圣旨被单独安排进内阁的五皇子最受皇上看重。 见证了这一场天子放权场面的官员们纷纷都有了自己的心思,而一些资历比较老,性情又比较古板的老臣也将对皇帝把五皇子安排进内阁的不满表现在了脸上。 皇帝却像是对此恍然不觉似的,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又看了看众人,照例等了一番他们继续上奏,当然,此时就算有人对皇帝这个决定有所质疑也没有蠢到当场说出来,他们只想着先看看各位皇子在自己职位上的表现后才有说话的余地,因此众人不过是又不痛不痒的说了几件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由着皇帝身边的公公宣布了退朝。 公公的声音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大家都明白从这次朝会上下去之后,很多事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95章 遗诏 一下朝, 原致就拦住了原祚,“今日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 五弟不如和我一起去母后那里禀报一声,再说你这一身的伤,若是母后日后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原祚并不想去见皇后,但看到原仲的视线向这边看来,他还是点了点头。 原致见原祚答应下来,心里终于安心了几分。 只是皇帝让原祚入了内阁这件事始终让他不安, 于是在去往栖凤宫的路上也是多方试探, 原祚被他问得烦了,直接说, “要不我去跟父皇说一声让你也去?” 原致这才停了试探。 他们到时皇后早已在中堂等着了, 见到两人过来, 她站来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道,“都过来了, 我们好久也没这么好好说过话了, 今日便都在我这里用了午膳再走吧, 我们母子三人也好好好说说话。” 这是这么多年来皇后第一次对着原祚露出这种慈母一般的笑意, 只要一想到这笑意之后的目的, 他就觉得有些恶心。 原祚没有应皇后这话,而是视线略过了她, 不轻不重的说道, “皇兄和母后放心, 就算入了内阁我也不会做什么的。” 心思一下子被戳穿, 皇后和二皇子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一下,最后还是皇后先恢复过来说道,“你这孩子,这时候说这些事干什么,后宫不能干政这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今日叫你们过来不过是一起吃顿饭罢了。” 她说着板起了脸,“我知道你从小便和我们分开住了,和我们也不亲近,怎么,如今连吃顿饭都不愿意了吗?” 原祚闻言也没有管皇后的脸色,直接点头道,“是,不愿意。” 皇后脸色正要变就听他又说道,“家中妻儿还在等着我回去用膳,我不能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妻儿。” 原祚这话说得语气正常,但皇后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她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这些年对原祚的刻意冷落。 可是,这都是皇上害的呀,我也是被蒙在鼓里而已。 想到这里,她看了原祚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落到他身后,放远,轻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虽贵为皇后,可在这宫中也是步履维艰,你皇兄是你父皇的嫡长子,可你父皇却偏偏什么都紧着你,如此一来,我除了多照顾些你皇兄又能怎么办呢。” 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悠远道,“你要怪就怪你父皇吧,若不是他算计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又何至于此。” 原致听着皇后说的这些话也感同身受似的,在一旁帮腔道,“当年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是他亲自去求娶的母后,可等他坐上这位置后,却日渐忘了曾经对母后许下的种种承诺,当年母后连他先生出了一个庶子都忍了,可父皇最后又是怎么对母后的,当年若不是母后使了些手段,怕是连这后位现在都已经被惠妃夺去了,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体谅母后呢?” 原祚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们母子两人卖惨,他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等原致终于说完了,他才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与我何干?” 皇后看着已经看起来已经对她没有半分母子之情的原祚,突然就落下泪来,“我知道你是怨的,我又何尝不怨呢,我忍了这么多年,结果到现在才发现还是输给了那个女人。” 她说着眼神发起狠来,“不,还没到最后,结果还不一定呢,我有两个儿子,她只有一个,何况我哪个儿子都比她要名正言顺,只要……只要……” 只要皇帝死了,她不管哪个儿子继位都比她的要名正言顺。 皇后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 原祚在旁边看懂了自己母后眼神中的阴狠,却也没有说什么劝阻的话,他甚至依然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说道,“那儿臣就回去陪自己妻儿了。” 皇后下了决定之后对原祚的顶撞倒显得不在意了,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原祚说的是妻儿而不是儿子。 她的目光在原致和原祚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说道,“放心吧,很快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属于我儿子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外一处也有一人几乎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惠妃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有几分不甘的原仲,给他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蜂蜜水,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放心吧,这是他欠我们的,就算他不愿意还,我也会想办法让他还的。” 她说完这话见原仲连被子都没动一下,笑了一声道,“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现在却忍不住了呢?” “我知道应该忍,可是母妃,原祚已经入了内阁,入内阁意味着什么您应该也知道,何况今日我还看着他和原致一起去皇后处了,他们要是联起手来……” 惠妃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凌厉,但随后又恢复了平和道,“联起手来又如何,若是皇上的遗诏是传位于你呢?” “遗诏?母后你……”原仲想到了什么有些震惊的看向自己母妃。 惠妃却只是想面对皇帝时一般柔柔的笑了笑道,“好了,既然你父皇也给了你实职你也好好历练历练吧,再说就算入了内阁,不得里面那些人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你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宫中这边你不必担心。” 原仲看着自己母妃柔和淡然的神态,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一个臆想而已,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把话问出来,只是低声说道,“是,儿臣知道了。” 惠妃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先回去吧,不用想太多,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过些日子能知道什么,原仲不敢想,但又隐隐有些期待。 一时之间似乎各位皇子之间都沉寂起来。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原祚。 原祚自那日从宫中回来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往府里请太医。 一开始是治自己那方面的病的。 那药是萧玄参开的,萧玄参的医术比起太医院的大部分太医都高,所以不管换了几个太医来看,都只是说这是用药压制住了,虽然他们解不了,但这个等药效过了就会恢复正常了,至于药效时间多长? 那就看你当初吃的药的剂量了。 药也不是现在这个原祚吃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剂量,而且问徽媛吧,他也问不出口。 谁见过有人问自己妻子,你知道我当初吃那个让我不行的药吃了多少吗? 一想到那个场面,原祚觉得他立刻就想把吃药的那个自己拖出来打一顿。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威严,他在徽媛的面前倒是有些羞愧的意思了。 徽媛每每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都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最后她在原祚又一次刻意在床上铺了两床被子的时候,把另一床被子掀了说道,“表哥,我没事,我真的不在意。” “你怎么会不在意呢,你明明,你明明……”他说着有些恨恨的看了徽媛一眼道,“你明明那么想,前段时间还非要拉着我想和我……” 他说完又把被子重新铺好,背对着徽媛道,“你不用安慰我,你放心,等你孩子生出来之后我一定会好的,你想的我都能给你!” 徽媛,“……” 我想什么了我?这不一直都是他在说吗? 徽媛觉得六月飞雪都没她这么冤。 不过想到他说的孩子,徽媛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按现在这位表哥的想法,现在孩子应该有六个月了,可问题是她现在肚子里除了饭就没别的东西了,这得上哪儿给他弄个孩子去? 徽媛这么一心虚,原祚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伸出手在徽媛肚子上摸了摸,却只摸到小小的一点点鼓起。 他顿时也有些愁,“这都六个月了,怎么他才这么一点点大,是不是你还是吃少了?” 徽媛,“呵呵呵呵……” 不瞒你说,我现在天天三碗饭,这肚子还是我好不容易吃出来的一圈肉。 可是现在这个她知道不正常,而且现在还在治疗期间,她也不敢太刺激他,只能说道,“大概……大概个头小。” 原祚若有所思的看了徽媛一眼,随后肯定道,“嗯,随你。” 徽媛,“……” 有一种被鄙视了的感觉,娇小怎么了,娇小多好,做衣服都少裁一尺布。 原祚仿佛感受到了徽媛心中的想法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她和你像,不过这样以后对着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我怕是就舍不得教训她了。” 徽媛莫名就脸红了。 她嗔了原祚一句,“孩子还没生出来你就想着教训他了,孩子怕不是就是被你吓得才不敢长大的吧。” 这句话不过就是句玩笑,没想到原祚听话倒是认真的看了看徽媛的肚子,然后低下头对着肚子问道,“你是不被爹吓到了,没关系,爹一点都不吓人的,你赶快长大出来吧。” 徽媛被原祚这种神展开惊呆了,轻轻推了推他道,“你干什么呢,我就是开个玩笑。” 没想到原祚却是抬起头认真道,“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可能,我们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太医一来不久露馅了? 徽媛连忙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你看太医这些日子天天往我们府上跑也辛苦了,我这边感觉很好,就不用麻烦他们了。” 原祚看了徽媛一眼。 徽媛立即露出一张真诚脸。 原祚,“也罢,那就再看看。” 徽媛立即松了一口气,开始在心里思考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比较委婉的和他解释自己没有怀孕这件事。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原祚这边答应的好好的,回过头来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仍旧觉得不放心,于是还是去太医院找了人过来。 ☆、第96章 暴露 太医院最近很忙, 非常忙! 先是五皇子每天每天的把他们找过去让他们替他看那方面的隐疾,在太医明确表示这个只能等药效过去后, 五皇子仍旧维持着每天至少换一个太医的频率,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去过五皇子府了,而这还是小事,最大的事是皇上病了。 说起来皇上的病并不严重,只是风寒入体而已,如今天气骤冷骤热, 偶感风寒也是正常的, 太医院的人便像往常一样开了方子。 药吃下去倒是见效了,可是不等两天便又复发了, 于是太医院的人只能继续开药, 这样重复三次之后, 是个正常人都觉得这病不对劲了,偏偏不管换了谁来看, 脉象都显示是风寒。 于是, 这段时间, 太医院的所有人都感觉有把刀悬在头上, 皇上看他们不顺眼, 但又离不了他们。 于是当听说五皇子府又来人时,大家几乎是崩溃的。 一个搞不定的就算了, 现在又有一个, 且这个脾气还更不好。 大家一致把平时最经常给五皇子府看病的那个推了出去。 太医跟在五皇子府的人身后小心翼翼的问, “请问这次是府上哪位要看病?” 虽然咒别人生病不好, 但太医实在是不希望这次还是五皇子找他看那个毛病,都说了治不好,治不好,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呢。这些皇子皇孙真的是非常倔强不认命。 来人只被吩咐了入宫请个太医回去,根本不知道是谁病了,于是他只能摇摇头道,“太医去了就知道了。” 太医绝望,这架势八成还是五皇子没跑了,他已经在心里思考起待会儿该怎么委婉的劝对方接受这个事实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请他的确实是五皇子,但对方却对着他说道,“五皇子妃如今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但肚子却没见长,你看看这是什么原因。” 太医,“???” 徽媛,“!!!” 徽媛见到太医的那一刻就预感不妙,等原祚这话说完她立即就站了起来,干笑道,“我……我没事,不是说不用找太医了吗?” 原祚对着徽媛安抚一笑,“乖,不要讳疾忌医,我想了想,这事还是找太医看看比较好。” 他说着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把徽媛扶到桌子前坐下,伸出他的一只手对着太医道,“麻烦了。” 徽媛简直如坐针毡。 乖什么乖,太医一把脉,发现没孩子,这不就立即暴露了吗? 这要是原祚一受刺激,变回白天那个还好说,要是更疯了,那就不得了了。 徽媛拼命的给太医眨眼睛,“呵呵,呵呵,殿下就是太担心我了,我说我没事吧,六个月不长也正常。” 她现在特别希望太医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但太医在宫中待久了,对于这些争宠固宠的手段都见过不少,只是这种连假肚子都不塞一个就装六个月身孕的,他也是无力回天了。 他假装没有看懂徽媛的意思,对着他恭敬说道,“娘娘自然是福泽深厚的,微臣也不过是看看可有哪里不妥而已。” 他说完将腕枕放到徽媛手边,示意徽媛自己把手放上去。 一面是认真工作的太医,一面是担心紧张的原祚,徽媛知道这次估计是躲不过去了,她把心一横,眼一闭就把手放了上去。 恰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跑过来禀报,“殿下,您派出去的人有几个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姑娘。” “姑娘?”原祚重复了一句。 徽媛立即趁机把手缩了回来在一旁猜测到,“是不是巫女,前两日你不是收到信,有人说已经带着巫女上路了吗?” 他们刚收到信没几日,倒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到了,看来写这封信时他们人已经上路了。 徽媛连忙站一起,一把挽住原祚的手,“快快快,说不定马上就能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回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徽媛心虚的连多看太医一眼都不敢。 原祚看着徽媛这副好奇的样子,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说道,“那便先去看看吧。” 就在徽媛以为终于躲过一劫的时候,却又听他对着太医吩咐道,“你先在会客厅等一会儿,等我们办完了事就回来。” 徽媛,“……不用了吧,说不定宫中还有事等着太医呢。” “宫中又不止他一个太医,何况比起待在宫中,这位太医更喜欢待在我们府上。”原祚说着看向太医,“你说是吗?” 宫中如今因为皇上的病却是人人自危,但太医听着五皇子的语气,却又觉得他这话仿佛有深意似的,他不敢多想,连忙弓下了身子恭敬道,“是,殿下说的是。” 然后她又对着徽媛福身,“微臣等娘娘多久都可以的。” 原祚笑着看向徽媛,“或者我们现在看了也可以,外面的人不着急,反正也等了那么久了,多等一会儿也不碍的。” 徽媛干笑。 本着能多拖一刻是一刻的精神,她直接忽略了原祚的前半句话,“他们一路奔波,千里迢迢赶回来也不容易,我们还是早点让他们把事情说清楚早点去休息吧。” 原祚点头,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好,都听呦呦的。” 呦呦想哭,她是怕刺激他,结果感觉自己要受刺激了。 她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拉了原祚就去见那几个刚回来的人了。 寻找到巫族的那一行人有五个,如今回来的却只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巫女。 巫女看起来和徽媛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小一些,大概刚满十五的样子,大约是为了不惹人注目,她穿的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通过她紧紧拉着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这样外放的行为能大概辨别出她和一般的闺阁女子性情有所不同。 双方相见,那两人先对着原祚单膝跪了下来,“见过殿下,娘娘。” 巫女站在一边没有跪,好奇的打量着徽媛和原祚。 等原祚让他们两人起身后,她才继续挽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问,“阿三哥哥,这是你的主人吗?” 被称作阿三哥哥的人被少女的这行为弄得有些脸红,低声对着她道,“阿娜,不许对殿下无礼。” 他说完少女又对着原祚告罪道,“殿下,阿娜自小长在西域边境的寨子里,不太懂中原礼数,还请殿下恕罪。” 原祚原本就不是特意在意礼数的人,他只是摆了摆手道,“无所谓的。” 然后他对着名叫“阿娜”的少女问道,“你是你们族的巫女?听说你们可以操控人心?” 阿娜看着原祚,眨了眨眼,问,“你是不是被以前的巫女伤害过,如果是巫女害的,我会帮你的,我们从不害人。” 她说完笑了一下,又跑回到阿三的身边道,“我知道你们中原人有个词叫礼尚往来,所以要是我帮了你的忙,你可不可以把阿三哥哥给我呢,以后我就是阿三哥哥的主人啦。” 对于手下的人,原祚并不会一定要求他们至死为他效命,所以他听到阿娜的话只是看了阿三一眼,然后说道,“只要他自己愿意。” “他肯定愿意的。”阿娜说着跳起来抱住阿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阿三,你说的对,你的主人真是个好主人,不过以后你就是我的啦,以后你只能想着我了,不许再一直说你的主人了,说的我都要吃醋了。” 没想到这位少女这么豪放,徽媛一时看得瞪大了眼睛,但除了她之外,其他几位却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 那位叫阿三的当事人,还在少女跳起来抱住他时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她,而另一位还不知道名字的男子则是一脸麻木,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原祚的表情,他脸上居然有点羡慕。 徽媛看懂这一点后更吃惊了,然后他就见原祚的眼神慢慢落到她的脸上,又看了一眼阿娜他们,又对着徽媛,神色渐渐的竟然有几分委屈了。 徽媛看着她满脸写着“你看看人家,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样的表情”她,“……” 呵呵呵呵呵…… 她对着原祚干巴巴说道,“他们感情还挺好的哈。” 阿三闻言,赶紧把还抱在他身上的人轻轻的扒拉了下来,跪下请罪道,“都是属下的错。” 徽媛赶紧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说说得到的消息吧。” 她一点都不介意他们亲近,真的,只是别被她身边这位看见就行了,她总觉得他看完之后会发生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 徽媛这话说完,阿三看了一眼原祚,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才低下头开始禀报这次得到的消息。 大部分情况他们在信中都已经说过了。 至于刚才阿娜所说的原祚被巫女所害,他们只当成没听到,半点没提起。 倒是原祚听完之后主动对着阿娜问道,“你说我被巫女所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97章 帮忙 或许是原祚的神色有些冷峻, 阿娜往阿三身边靠了靠才小声说道,“不是你让阿三哥哥找我过来的吗?你说的那个症状很像是我们族的巫女做的。” 阿娜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原祚一眼,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应该不是你正常的样子吧,是不是有人在替你治病了,我告诉你啊, 这个病治不好的。” 原祚派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从未说过是他自己得了这个病, 因此此时带着阿娜回来的两人听着他说的话心里都是一惊,阿三更是怕阿娜就这么惹怒了原祚,低声喝道,“阿娜, 不许胡说, 殿下只是让我们去寻有这种病症的人而已。” 阿娜闻言又仔细看了原祚两眼,不解道, “可是他明明也受了影响啊。” 原祚没想到这个叫阿娜的少女能一眼看出他的病, 甚至于他自己都是最近才接受自己可能不正常的, 他抬起手制止住了阿三继续要说的话,问阿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娜挠挠头, “我说出来你们也不能理解的, 是一种本能吧,就是能认出来谁受了影响, 我们每一任的巫女都有这个能力的。” 她说完问原祚, “对了, 你这样是见到了我们失踪的那个巫女吗?” 原祚没有回答,他想起收到那封信时徽媛和她解释的话,问道,“这么说你们真的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阿娜点了一下头,但随即又警惕的看着原祚,“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事,我们族的人从来不会用这个害人的。” 原祚勾起嘴轻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带着几分渗人的感觉,他说道,“不是让你害人,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而已,再说,你不是也想知道你们那位巫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娜被原祚这话说的有些动心了,“真的?你真的见过巫女,能让我知道她当年发生了什么?” 原祚轻声道,“我还从来没有诓骗过谁。” 鉴于原祚是自己心上人的主子,阿娜对原祚的信任本来就高,此时立即答应下来,“好,只要不害人,我愿意帮你。” 徽媛总觉得现在的表哥有些危险,她怕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道,“阿祚,我们还是先让阿娜姑娘帮你看看病吧。” 她从阿娜开口说原祚这病治不好时就对这件事万分在意。 她对原祚说完又问阿娜,“表哥这病真的治不好了吗,这样不是会很影响他的生活吗?” “病?这不是病啊?”阿娜摇摇头,或许是看徽媛和她年纪相仿,她的语气轻松了一些,和徽媛解释道,“我们这个只是通过放大人的某种情绪,然后让他渐渐的失控,最后变成另一个人而已,严重的人会出现两种性格,不严重的人就只是偶尔会情绪低落,记忆里多出一些自己幻想的事,这不是病,不用治的,只要学会把情绪控制住就行了。” 徽媛听着阿娜的解释,又联想到原祚的状况,觉得他是两种情况都有了,而其中最让她担忧的是两个人之间的记忆是不相通的,如今原祚身边危机四伏,她很怕就因为这点导致他会忽略一些身边的危险。 徽媛想了想,让另外两位先下去,然后把原祚的情况和她说了。 阿娜皱起了眉,“听你这么说,那这位殿下情况很严重了,至少得被影响了三四年才能做到这样。” 三四年?有这么久吗? 徽媛看向原祚,问,“那个嬷嬷是一直照顾你的吗?” 原祚现在也知道问题是出在那个嬷嬷身上了,他点了点头,“他是我的乳母,从我出生起就照顾我的。” 这样的话让原祚生病这件事很可能是从他出生就开始筹谋了,甚至时间可能远比三四年要长的多。 他们原本因为那嬷嬷一直是皇后身边的人都有些怀疑皇后,但此时看来却又不像了,毕竟皇后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有这样的恶念。 徽媛有些着急的看向阿娜,“这个应该是殿下小时候的事了,不过距离如今已经十几年了,难道隔了这么久,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这种事关键就是要把人内心最不想面对的情绪放大,放大成功后只要不进行疏导,以后就算不再继续进行,那那个人每次要是收到这方面的刺激其实还是在加重这种影响的,所以这种是持续的。” 阿娜解释完在心里默默的猜测了一下原祚的能力,脸上顿时就充满了同情。 “难道真的是我们巫女做的吗,她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说好的每次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的,而且事后要给人排解掉情绪的。” 徽媛闻言立即看向了阿娜,“那你有可以替表哥排解情绪的方法吗,不管什么代价我们都接受的。” 阿娜听到这话眼睛立即亮了亮,“真的什么都可以?” 徽媛看到阿娜这样子不知为何就有些犹豫,原祚却是在一旁直接点头道,“是。”阿娜立即说道,“那我要阿三哥哥嫁给我。” 她说完怕原祚反悔似的,马上补充道,“阿三哥哥说你答应了就可以了。” 原祚毫不犹豫道,“好。” 刚才还十分担心的徽媛此时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脸,“……” 她觉得自己见识有些少,茫然的问道,“嫁给你?” 阿娜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外面的人都是要嫁进我们寨子里的。” 徽媛一脸空白的看向原祚,你刚刚把你下属卖了你知道吗? 原祚丝毫没有卖了下属的自觉,反而对着徽媛笑道,“你不是一直担心我的这个情况吗,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话是这个道理没错,但徽媛一想到刚才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可能都有八尺高的一身劲装的汉子可能要穿着红通通的嫁衣嫁给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她就觉得场面十分之震撼,甚至心里隐隐升起几丝愧疚,虽然看刚才那个壮汉和这位少女的相处,他似乎还挺乐意的样子。 少女浑然不觉徽媛脑中自行想象的画面,她还挺高兴的样子,看看原祚又看看徽媛道,“你们感情真好,等阿三哥哥嫁给我了,我们肯定也能和你们一样。” 徽媛,“……” 还是先治病吧,让她的脑子缓一缓。 她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不知道阿娜姑娘有什么方法?” 阿娜道,“我说过这个不是病,不用治,也治不好,所以我只能根据你的担忧让他的两个性格的记忆能变成一样的,这样就不怕耽误事了。”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殿下这个时间太长了,我可能要很久才能做到,而且你们现在是找了别的大夫在治吗,我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方法,为了避免冲突,可能需要暂时停一下。” 徽媛顿时就有些犹豫。 表姐夫那里已经看到了一点点效果,但眼前这个又能一眼看出原祚不对劲的地方,她想了想问道,“那我们先跟原来那位大夫商量一下可以吗?” 阿娜也不介意这些,点点头道,“随便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反正都这么久了,也不着急。” 既然暂时不用替原祚治疗,阿娜又想起了找上上任巫女的事,“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巫女吗,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原祚只是说道,“你明日随我去宫中一趟就知道了。” “是要去皇宫吗?我是不是还能见到皇上?”阿娜对传说中的皇宫还是很好奇的。 原祚点了点头,“明日就是带你去见皇上的。” 听到这里徽媛有些惊讶的看了原祚一眼,可碍于阿娜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他们,她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和她解释着一些宫中的情况,又教了她一些基本的规矩,等人走了之后,她才问原祚,“你该不会是让她对父皇做些什么吧。” 原祚毫不避讳的点头,“既然她能操纵人心,我们不如就亲自听听父皇到底想做什么,顺便也问问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是怀疑……”徽媛心里一惊。 原祚的病如果不是皇后做的,那么有嫌疑的人就只有皇上和后宫的妃子了,但后宫妃子在皇后宫中安排人且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这个可能性是极小的,那么剩下的最有可能的人就只有一位了。 一想到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原祚的亲生父亲做的,徽媛就觉得喉头有些堵,她想了一会儿,只能无力的安慰道,“也许是惠妃或者某个妃子做的呢?” “大概吧。”原祚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完全是一副不管是谁都无所谓的样子。 徽媛知道他这大概是失望到不抱希望了,所以也只能在旁边轻轻的说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至少如果真的是皇帝做的,在他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有人陪着他。 “好。”原祚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徽媛对着原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场面一时之间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偏偏原祚突然又说道,“不过,你还是先让太医看看身子有没有什么问题,毕竟父皇这两天病重,我怕他传染给你。” 徽媛,“……” 这么温馨的时刻我们就不能忘了这件事吗? 徽媛顿时有些哀怨的看向原祚。 你非要自己给自己找刺激吗? 原祚对徽媛的表情半点没有察觉,或者他察觉了也只是固执的以为表妹这是讳疾忌医,所以直接就顺着徽媛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去,“走吧,太医还在等着呢。” ☆、第98章 刺激 太医一直等在会客厅里。 通过刚才五皇子妃为难的表情他已经猜出怀孕这件事当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了, 所以就算等了不短的时间他也半点怨气都没有, 甚至心里暗暗希望干脆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最好是五皇子已经把他忘记了, 这样他等到天黑下来就可以直接回太医院了。 但是显然他的希望落空了。 再一次被领着到正院的时候, 太医的表情甚至是有那么几分愁苦的,不过等真正面见了两位主子后,他还是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恭敬的对着两人行完礼又对徽媛说道,“请娘娘把手伸出来。” 徽媛万分不情愿的看向原祚。 原祚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的, 就算吃药也有我陪着你呢, 你看我不是天天吃药吗, 一点都不苦的。” 徽媛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她看着原祚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的眼神,只能认命的把手伸了出去, 并在心里默默的想到,我大概不需要吃药,不过原祚要吃的药可能又要多几种了。 把手伸出去的那一刻, 徽媛就觉得完蛋了,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太医的表情, 觉得他下一句大概就是,“娘娘这脉象并不像怀孕的。” 但徽媛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太医说这句话, 只见他松开了手然后又说道, “娘娘可否把另一只手伸出来?” 徽媛, “???” 她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该不会是在不知不觉中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吧。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怀孕不怀孕的了,她赶紧战战兢兢的换了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太医把脉的速度很快,他只把两个指头在徽媛手腕处搭了一会儿便开始抬起头问徽媛,“娘娘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 徽媛摇摇头,又不放心的问道,“是不是我患了什么病?” 太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好是坏,但他作为一个医者原本就不该把病人的情况瞒着,何况这到底算起来还是一件好事,于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娘娘这是怀孕了,只是还未足月,脉象不怎么显,所以老臣需要反复确认一下。” 徽媛,“我怀孕了?” 原祚,“什么叫还未足月?” 两个人同时出声,都是一脸震惊。 太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含糊道,“娘娘刚怀孕不久,不宜受刺激,万事还需宽心为上。” 这其实也算是在暗示原祚不要刺激徽媛了,徽媛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感激的看向太医,道谢道,“有劳您了。” 太医不敢受,只道,“这都是老臣的职责所在,老臣给娘娘开个安胎的方子,您这两个月按时喝就行了,等三个月之后就可以不喝了。” 太医说完这话也不敢看原祚,在桌前坐下来,只顾低着头写方子。 原祚在旁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同时又带着点茫然和委屈。毕竟刚才太医的话他也听见了,他想问又不敢问,就怕刺激到徽媛。可不问他又不能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该六个月的孩子突然就变成了还未足月的了。 他只能努力想着当初是找的哪个太医诊断出的徽媛有身孕,可这么一想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印象了。 怎么会这样,这种事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呢? 原祚试图把这段缺失的记忆找回来,可是他越回想却越惊讶的发现不止是这一段记忆,他有很多记忆都是有所缺失的,就好像很多东西都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突然就想起了刚才那个巫女说的话,他说自己现在是不正常的,难道现在的自己真的不正常?还有表妹跟自己说的另一个自己,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呢? 他突然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怀疑之中。 徽媛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原祚,见他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又变成了一副有些颓唐的样子,她顿时就有些担心是不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了。 她走到原祚身边轻声问道,“阿祚,怎么了,你是不是不高兴?” 原祚抬起头看向徽媛,“你其实根本没怀孕对不对,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的。” 徽媛没想到原祚一下子就说破了真相,她想点头承认,但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又有些犹豫。 原本应该是陷在自我想象中的原祚此时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徽媛的想法,他有些嘲讽的笑了一下道,“我说对了是不是,其实我就想阿娜说的一样,已经被影响的很深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不,你一直都知道的,只是现在这个你不知道而已。徽媛在心里默默想着,嘴上安抚道,“没关系的,阿娜不是说有办法吗,我们待会儿就把她找来让她试试好不好?” 原祚没有回答,却突然直视着徽媛问道,“我现在这样是不正常的对不对,其实另一个我才是正常的,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另一个我?” 徽媛,“……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吗?” 原祚摇头,声音坚定道,“不,不一样的,我不是他,我相信他也不觉得他是我。” 他说完这句又继续固执的问徽媛,“那你喜欢哪一个?” 徽媛,“……” 这让人怎么回答?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两个都要啊! 她一脸真挚的看向原祚,“当然喜欢你啊。” 没错了,两个分明是同一个,所以都喜欢,所以现在这个在自己面前就是喜欢这个了,要是另一个也这么问,那她的答案也是这几个字,都不用改的。 原祚显然是对这个答案满意了,但还是矜持了一下道,“真的吗,我有这么好吗,你难道不会觉得另一个更好吗?” 徽媛真诚脸,“表哥自然是好的。” 原祚心里的得意有些压不住了,接了一句,“那是当然的。” 说完这句之后他又在心里想到,看来表妹是更喜欢自己的,所以另外那个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等明天把那个小巫女带进宫后就告诉她,让她把另一个自己解决掉就行了,根本就不用两个都留着。 想到这些,他顿时就对以后的生活很满意了。 徽媛不知道原祚因为她这句话已经在暗戳戳的想着如何除掉他自己了,她见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转而才继续说起孩子的事,“这次我们是真的有孩子了,所以以后就算为了孩子你行事也要小心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徽媛见过几次他与皇上,皇后,各位皇子的相处,虽然他这样直接打脸的行为当时看起来是很爽的,可却也是很招人恨。 宫中的人都是习惯了暗中用各种手段,他们在明面上不像原祚这样什么都不顾忌所以在面对原祚时会吃亏,可他们暗地里的手段肯定是少不了的,所谓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的危险也是叫人不能放心。 原祚这些年什么暗杀没有经历过,投毒,刺杀这些都算是家常便饭,所以他明面上没有拉拢过谁,暗地里的护卫却是可以媲美皇宫,不过他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些大部分都是皇帝安排的,后来章龄之看出了皇帝对他的爱护目的不纯后,又把皇帝的那批人暗暗的架空了换上了他们自己的人,所以这几年几乎所有的手段还没使到原祚的面前就已经夭折了。 原祚把这些大致跟徽媛说了一下。 徽媛好歹放下了一些心,但还是说道,“就算这样,你以后行事也要收敛一点。” 她说完又想到原祚不是个会受气的性子,便补充道,“要是有人说你什么,或者故意刺激你,你就去找皇后和二皇子,反正他们现在有求于你,让他们替你动手。” 想到这么些年皇后和二皇子对原祚的所作所为,徽媛不是不气的,更何况就算现在事情已经在渐渐明晰了,皇后和二皇子似乎也没有特别愧疚的意思,她觉得让他们替原祚承受一波仇恨也是挺好的。 原祚感受到了徽媛话里护着自己的意味,他心里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毫不犹豫道,“呦呦说的对,我知道还是呦呦最心疼我了。”徽媛一下子就有些脸红。 在一旁被忽略很久的太医,“……” 你们还记不记得旁边有个人? 他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怕再晚宫中就要落钥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殿下,娘娘,药方写好了,可要派个人随我去宫中取药?” 至于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太医不涉及朝政,也不会管皇子间的斗争,他们可以说是整个宫中受皇权变更影响最小的人,所以原祚才敢当着太医的面说那些话。 一来他并不怕那些话被传出去,二来他也相信太医不会蠢到自己去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他听到太医的话也只是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道,“我马上派个人随你回去。” 倒是徽媛,刚才一时间被原祚弄得有些紧张,故而忽略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她听见太医出声,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想到刚才的话,心里十分担心,可看着原祚这副表情,又莫名的放松下来,只对着太医笑着点了点头。 原祚注意到之后,顿时就用自己挡住了她的视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怎么对谁都笑?” 已经连孙子都有了的太医,“……” 他并不能理解小夫妻间的这种情趣,一板一眼的行礼道,“那老臣就先回去了。” 原祚摆摆手,一直挡着徽媛的视线。 徽媛,“……” 真是够了,他这是从小时候开始就没长大过吧。 她也不说什么,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拉住了原祚的手道,“好了,人都走了,不要不高兴了。” 原祚感受着徽媛小小软软的手,脸上的表情逐渐松弛下来。 此时只剩两个人了,他的视线又情不自禁的落到了徽媛的肚子上。 ☆、第99章 神医 虽然六个月的孩子没了, 但却有了个还未足月的孩子,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一个孩子,而非出自自己的臆想了。 他一副想上手摸一下但又有所顾虑的样子。 徽媛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说道, “现在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原祚点点头,又问徽媛,“这次他会慢慢长大的对吗?” 上次那个因为是假的, 所以一直没有长大, 原祚还担心了许久。 徽媛笑道,“对啊,这次会长大了,我听说等五个月之后肚皮就跟吹气似的长起来了。” 原祚闻言皱了眉头, “也不要长太大了,你会难受的。” 他看着徽媛这仿佛连他一半都没有的小身板, 实在不能想象她肚子跟吹气似的长起来会是怎样一副危险的画面。 徽媛看着原祚认真的和自己说这种事一时间觉得感动又好笑,她只能说道,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到时候再请太医随时过来为我看看就行了。” 原祚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行的话就把萧玄参找来。” “表姐夫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再说到时候说不定表姐也怀孕了呢。”说到萧玄参徽媛又想起原祚的病来, 她又问道, “阿娜说表姐夫那边的治疗要暂时停一下, 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派人去跟他说一下,或者给他写封信?” “写信吧。”原祚说道,“在信里把事情交代清楚,顺便再听听他的意见,我现在就写了让人送过去。” 他说着果真走到书桌前就开始动笔。 现在写信让人送过去,最迟明日也能收到回信了,这么一想等明日原祚带着人从宫中出来后再开始进行治疗倒是刚刚好。 徽媛看着原祚写好信后让人送了出去,倒是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小夫妻两人倒是又就着徽媛肚子里这个还没成型的孩子讨论起来。 等连孩子的名字无论男女都想好了一大堆后,徽媛也困了,她就顺势钻在原祚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她醒来时原祚已经在穿衣服了。 因为他今日要进宫所以起的早了些,他背对着徽媛,在觉察到床上的动静后,回过头问道,“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 徽媛睡得还有些迷糊,闻言果然又往被窝里钻了钻,不过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她自己没察觉,但这些日子她确实比往日睡得多了些,这也算是孕妇的一大体现了。 原祚想到孕妇嗜睡,对着被子里的那块小包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的穿了衣服出去洗漱了。 阿娜早就被阿三带着在等着了。 她见到原祚,神情间还有些兴奋,“我们现在就去皇宫吗,皇宫是不是很漂亮,皇帝又是什么样的,和我们寨主一样吗?” 原祚看着旁边阿三想阻止又没来得及的神情,淡淡说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好。”阿娜点点头,挽着阿三的手臂,神色间还是很激动。 原祚看了他们交握的手臂一眼,道,“阿三不能进宫。” 侍卫是不能跟着主子进宫的,这是规矩,阿三也明白,所以他只是顺从的行礼道,“属下知道。” “啊?”阿娜看看原祚又看看阿三,神色带上了几分失落。 就在此时,原祚听到外面传来徽媛的声音,“阿祚,等等我,昨天我们说好了一起去的。” 徽媛刚才刚一睡过去突然就想到了原祚今天要做的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匆匆穿了衣服,胡乱的抓了两把头发就过来了,生怕原祚已经走了,如今看到原祚还没走,她放下心来,喘着气说道,“你早上怎么不叫我呢,害我差点来不及,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梳洗一下,马上就好。” 徽媛的一头黑发此时就这么披散在身后,要不是她的头发十分垂顺,而她本人也长得足够好看,怕是此时看起来就会有几分做女鬼的潜质了。 但此时她看起来却只有那种刚睡醒不加修饰的天然又带着几分懒散的美感。 原祚的视线在她身上顿了顿,但看着她这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又皱起眉来。 倒是旁边的阿娜十分真诚的赞美了一句,“五皇子妃娘娘这样好漂亮啊。” 徽媛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少女这样夸赞,何况她此时连梳妆都没有,她抿着嘴,对着阿娜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原祚顿时就更不高兴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得了珍宝的孩子,既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又怕别人知道了他的宝贝有多好之后会觊觎他的宝贝。 他顿时就走到了徽媛的身前,将她完全阻隔于他人的视线之外,然后低头对她低声道,“你要是困就多睡会儿,我就是去宫里问些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说完不等徽媛开口就继续说道,“何况你现在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莽撞的跑来跑去呢,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觉得铺垫的够多了,终于把自己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再说你这个样子除了我怎么能给别人看见。” 徽媛,“……” 说了一堆,原来重点在这里。 昨天是连孙子都有了的老太医,今天是比她还小的少女,徽媛深深觉得原祚这坛子老陈醋不仅酸,蔓延范围还相当之广。 她这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虽然散着,但在自己府里也没什么大碍,没想到原祚居然还吃起这个醋来了。她拿他没办法,只能说道,“我马上就去弄好,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进宫。” 原祚点点头,最后却是跟徽媛一起回去了。 徽媛也不介意,这样反而还不用担心他会趁着她不在先走。 原祚全程看着锦绣给徽媛上妆,等看到最后他还说道,“看着也不难,下次我帮你。” 在对方脸上动手动脚这样亲密的行为,原祚觉得还是自己上手比较好。 徽媛并不相信原祚的手艺,但看着他跃跃欲试的神情,还是如壮士断腕般的点了点头,同时心里无比庆幸起今天的妆已经上完了。 至于以后,大不了她不出门就行了,反正在自己府里吓人不算吓人。 上好妆,她又重新换了身宫装,等一切都打扮好,这才和原祚一起出了门。 朝会是三日一次,今日没有朝会,所以原祚进宫时路上没有什么人。 徽媛能大概猜到原祚带着阿娜进宫想知道什么,所以一路上她也没有问他什么,只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皇帝最近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修养,就算是朝会也都是硬撑着去的,大家也基本不会在朝会上说什么重要的事。 倒是六皇子和二皇子这几日入宫入的勤,一副孝子贤孙要过来侍疾的样子,皇帝看着他们这样反而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病入膏肓,他们都是在觊觎自己皇位的样子,所以并不高兴。 反而是原祚这个从他生病后从来没来过,他又知道他绝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人过来了他才生出几分真心实意想要接见的意思,更何况原祚说带来了一位隐居的神医,他就更愿意见一见了。 原祚进去的时候皇帝依旧是躺在床上的。 他看见原祚之后便直接往他身后看了看,“听说你带了位隐居的神医过来,人呢?” 原祚是一个人进来的,徽媛和阿娜现在都还在殿外,他便说道,“都还在等父皇召见。” 皇帝听后连忙道,“快把人召进来。” 皇帝身边的随侍领命下去。 很快徽媛便带着阿娜进来了。 徽媛皇帝自然是认得的,但阿娜实在是太小了,皇帝目光只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继续看向殿外,问,“人呢,怎么还没进来。” 徽媛此时便开口道,“父皇,臣媳身边这位就是。” 皇帝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看起来可能还没成年的少女来,打量了一会儿他有些怀疑的看向原祚,“这就是你找来的神医?” 原祚解释,“他们的医术是世代传承的,她就是这一代的传承人,从出生起就开始学了。” 这种传承多年的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放心许多的样子,皇帝再次看向阿娜,问,“你有把握治好朕的病吗?” 阿娜事先已经得了原祚的教导,此时只是说道,“这个还得等看过之后才能确定。” 对方没有直接打包票说能治好,皇帝顿时又放心了些许,他承诺道,“你要是能治好朕的病,朕就让你入太医院。” 阿娜并不稀罕入太医院,闻言只是在心里撇了撇嘴,觉得这个皇帝有些小气,不过想到原祚的交代,她还是尽责的说道,“多谢皇上赏赐,不过现在还是先让民女替陛下看看吧。” 阿娜虽然是传承下来的巫女,但其实也算是他们寨子里的大夫,所以替皇帝看起病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她先是结合自己诊断出来的结果和原祚提供的消息把皇帝的病情详细的说了一番,然后又犹豫的给了结果,“我看陛下这……像是中毒。” 皇帝早就怀疑自己这是中毒了,但太医院检查了好几遍,甚至连他平时的饮食都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他心里只觉得太医院无能,并不是十分相信他们的诊断,此时眼前这个少女一说中毒,他心里顿时就信了几分。 他连忙问道,“你看如今这症状可还严重,治好需要多久?” 阿娜想到原祚的话,故意扫了一眼四周说道,“陛下这病时间已经不短了,恐怕不好治,不过我们族有个法子应该能治好,只是族里有规定,治病时不能被别人看见。” 皇帝已经被这病已经很严重吓到了,他自然是惜命的,听说有办法可以治好,赶紧道,“有什么办法你只管用,只要能治好朕的病,不管需要什么,朕都马上让人找来。” 阿娜为难的看了一眼皇帝寝宫中伺候的人以及原祚夫妻。 皇帝想到她刚才说的话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但看在眼前少女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是对着伺候的人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去外面伺候着。”刘公公此时劝道,“陛下,这不妥啊。” 皇帝已经被这病折磨的够难受了,他也知道不妥,但要治好的**还是战胜了那一点担心,可此时被刘公公一劝,他又有些犹豫起来。 这时原祚开口道,“神医只是说不能让人看见,只要在屋里支一架屏风,我们都在屏风后面等着就行了。”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要屏风稍微透一点,他们也可以随时观察到屏风另一头的动静,这样就算有什么不对劲的也能立即察觉到。 皇帝顿时满意了,对着人吩咐道,“去支一架屏风过来。” 等屏风支好后,众人便都站在屏风后面仔细注意着那一边的动静。 ☆、第100章 当年 屏风是精心挑选过的, 不至于遮挡的太严实, 大家站在屏风后面能隐约看见皇帝那边的一个剪影。 她们就听见阿娜说了一声,“陛下, 那我们现在开始了。”然后便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了。 巫女除了具有这样一种天生的对人们情绪的敏感度之外, 还负责他们族里的治病和祭祀,所以在原祚昨天指导过之后,她知道今天她表现的越是神秘反而越能取信皇帝, 所以她便拿出了祭祀时的一些手段, 先是闭着眼睛低声念了一小段谁也不懂的咒语,然后才取出一根手指不停的在皇帝眼前晃。 皇帝果然没见过这种治病的方法,心里有些怀疑的同时又下意识的视线跟着阿娜的手指移动。 他精力本就不济,这样眼睛转了一会儿后渐渐头就有些晕。 皇帝心里顿时就有些戒备, 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屏风后的人听见动静便要冲过去, 但被原祚压住了,原祚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做什么, 要是耽误了父皇治病你们能担待的起吗?” 众人被原祚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犹豫, 看着屏风那边的剪影, 又发现那位神医离皇上也确实还在安全范围内,于是便忍住了没动,纷纷竖起耳朵仔细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阿娜没想到皇帝警惕心这么强, 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 但她是他们族的巫女, 向来都是被族里的人宠着的,所以脾气也不小,被人骂了之后直接说道,“我们族治病就是这样的,陛下若是不信干脆还是换人来治好了。” 她对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种事没什么概念,所以说起话来语气也不见畏惧。 皇帝看了她这样子反而放下了心,他觉得山里隐居的人都应该是这样有脾气的,反而要是阿娜战战兢兢的又非要给他治病他会更怀疑。 于是他语气恢复了正常道,“朕只是没见过这种方法,并没有别的意思,姑娘请继续吧。” 阿娜冷哼了一声,顿时觉得原来皇帝和普通的老头没什么两样,也是欺软怕硬又怕死的。 她又像模像样的又装神弄鬼了一番,直到皇帝和屏风后的人都看得晕乎乎了,才慢慢的将袖口的一个香料包解开。 这个香料包发散的很快,但气味却极淡,只有两个人靠的近才能闻到,甚至若是对方不刻意注意的话都不会发现,皇帝此时早就被阿娜弄得迷迷糊糊的了,自然也没注意到那丝极淡的气味。 徽媛看着皇帝的眼神开始涣散,便开始用一种呓语般的声音诱导着问道,“你喜欢五皇子吗?” 阿娜知道房间还有人,所以这声音极轻,而皇帝受她影响,声音也是极低的,只听他说道,“他是我精心培养的棋子。” 巫族的人对自己的孩子是极为看重的,阿娜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心里对皇帝的看法顿时就从一个普通的老头变成了有点让人讨厌的老头。 再说五皇子是自己心上人的主子,她自然是见不得别人这样对待自己心上人的主子的,所以此时就算不想着原祚的嘱咐,她也很自然的问道,“你培养他干什么的?” 说起这个,皇帝神色显出一点嫉恨,但隐隐又带了几丝骄傲,“皇后那个女人把权势看得比什么都重,我知道她一直都想把老二扶上位,我就故意扶持他的小儿子,这样他们自己就能斗起来,她不是一直都用母家的势力威胁我吗,这样她母家的势力不用我动手就自己分散了。” 皇后是当年皇帝为稳固地位自己求娶的,当时丞相虽然还只是朝中的一个侍郎,但他的父亲却已经官居一品,门生遍地,他看重了她背后的这重身份,但在他登上帝王后这件事再被皇后频频提起就有些让人厌恶了。 但当时虽然皇后的父亲已经过世,她的兄弟却已经做了丞相,而妹妹也嫁给了将军,皇帝并没有理由,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废后,甚至为了维持住名声,他也不能废后,于是他开始填充后宫,皇后自然闹过,可这种事没有任何人能说他的不是,甚至他每次纳的宫妃也不多,皇后渐渐的也变得对宫妃宽容大度了,直到慧儿出现。 慧儿天真纯善,看着他时永远带着崇拜,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她对自己是全情全意,不像别的妃子都惦记着从他这里讨什么好处,这种真情让他一直宠着她,他一次一次的给她升品级,直到最后将她升成了仅在皇后之下的贵妃。 但也就是此时,传来了她陷害别的宫妃的消息。 等他接到消息时她已经跪在了皇后寝宫,而那时候他和她才知道有一个孩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这么离开了。 他连夜彻查了整个皇后,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是自己对她的宠爱害了她。 他知道这件事定然有皇后的手脚,但他查不出证据,何况一个得了所有后宫女人嫉恨的女人又怎么能指望能在后宫中过得好呢。 他把她降成了惠妃,又让她去给皇后赔罪,还渐渐减少了对她的宠爱,这样才终于让她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而出于愧疚和喜爱,在得知她又一次怀孕后,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若是位皇子,他必定立他为储,但有了先前的教训,他知道这种想法只会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带来危险,所以皇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成了最好的掩护。 最好结果很完美,两个都是皇子,于是他亲自给原祚赐名,彰显对他的看重,在看到皇后眼神闪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必然会成功,而从这些年的结果来看,他也果然成功了。 阿娜此时释放的是皇帝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并且把它放大了,所以皇帝想着想着几乎露出得意之色来,他说道,“我不过是明面上给了他一些特权,结果皇后和老二跟他反目了,老六也被保住了,这难道不是很好吗?” 因为得意他的声音稍稍大了些,阿娜担心被屏风那边的听到,连忙捂了一下他的嘴。 屏风后的人见了阿娜要向皇帝靠近的动作连忙要冲进去。 原祚不可能人人都拦住,结果就让刘公公越过了屏风。 阿娜感受到有人来,及时收回了手,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对刘公公说道,“不是说不许过来吗?” 刘公公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仿佛睡过去了的皇帝,他不动声色的往床边移了几步,看到皇帝起伏的胸膛才算放下心来,对着阿娜恭敬道,“老奴只是听见陛下的声音有些不放心。” 他说完视线落到床上,问,“怎么刚才还听见陛下说话,现在陛下就睡着了。” 阿娜不耐烦道,“这是我们族的治病方法,你要是不相信尽管让我走就行了。” 皇上都没说让对方走,刘公公哪里敢说这种话,他只能干笑道,“是老奴见识少,还请神医见谅。” 阿娜心里也紧张,刚才只是做样子而已,此时她眼睛转了转,装作随意的问道,“你刚才说听见陛下说话,都听见了什么。” “只是听见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已,具体的内容并不知道。”原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说道。 他说完又对着刘公公厉声说道,“公公还在这里是真的想耽误父皇的病情吗?” 刘公公哪里敢顶这么大的罪名,连忙说着不敢不敢,又跟着原祚返回屏风后面了。 阿娜听到原祚说没听清,也放心了一些,等人离开后,她转过头看着床上的人,神色有些厌恶。 竟然故意让母子反目,兄弟相残,这样的人阿娜根本就没有见过。 至于他说的什么为了老六,阿娜也并不相信,既然他能这么坏,就不可能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另一个儿子,她觉得皇帝肯定还是为了自己。 让人长期处于这种□□预的状态其实会一定程度上影响他的脑子,但阿娜现在却觉得这样一个大坏蛋就算脑子坏了也是应该的,所以她也不顾忌时间了,只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这次她想知道的是巫女的事。 她问,“你知道五皇子脑子不太清醒的事吗?是不是你让人弄的。” 皇帝点头,不用阿娜多问,他自己就慢慢说道,“那个女人有一点异术,据说是跟她主子学的,她进宫也是为了找她主子,但宫里女人那么多,她怎么可能找到,最后我告诉她她主子被人害死了,我可以替她报仇,她就专心替我办事了,老五的事就是她做的,没想到她倒真有几分能耐,不过最后还是被老五察觉了,所以我就只能解决了她。不过老五这样子是不可能再继承皇位了,所以就算我再宠他,只要把他的病情一说出来,他就毫无威胁性了。”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阿娜听着直皱眉,他们族的巫女是绝对不会给人做下人的,何况五皇子还说过那个害她的人的年纪和他们巫女对不上,所以阿娜怀疑那个主子才是他们的巫女。 于是她继续问道,“那那个人的主子你找到了吗?” 皇帝嗤笑了一声,“这种连名姓都不为人所知的人还用找吗,肯定早就死了。” 阿娜看到皇帝这副样子,捏了捏拳,十分想揍他一顿,没想到他让人替他办事,结果却连人都没找过。 她生气的给他灌输各种暗示,“你这病是被人害的,害你的人你永远也发现不了,但只有找到那个人你的病才能治好。” 她说完尤不解气又加了一句,“你找不到那个人的,因为你命不久矣了。” 她看着皇帝面上露出惊惶的神色,才把那个香囊又用油布包了起来系紧了,又对着皇帝低语了一阵,让他忘记刚才自己问他的事才把皇帝又弄醒了。 ☆、第101章 男人的尊严 皇帝刚醒来时神色还有些迷茫, 直到与阿娜的视线对视上, 他的目光才渐渐清明起来。 他问,“不知我的病可是很快就能治好了?” 阿娜故作深沉的摇摇头, “陛下这病说重也不算太重, 说轻却也不清,只是必须要找到下药的人才能治,请殿下恕民女无能。” 阿娜说着学着平时阿三的样子单膝跪了下来。 她作为巫女除了请神祭祀时时不对人下跪的, 所以此时也没有行跪拜礼。 只是此时皇帝也没心情在意她的礼节到不到位了, 他听到阿娜这话后脑中莫名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能这么不知不觉给我下药且不会被太医查出来的人一定是一个我平时想不到的人,而这个人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恐怕再不把他找出来自己就命不久矣了。 这么一个人自己居然从没有发现,这到底是隐藏的多深? 想到这里, 皇帝一脸的惊惧加震怒,他也顾不得还单膝跪着的阿娜了, 直接对着外面喊道,“刘全德, 给朕滚进来!” 刘公公刚被原祚威胁了一番, 此时又听到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 几乎是立刻就从屏风后走到了皇帝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奴在,不知陛下有何事?” 皇帝看着跪在床前十分恭敬的人,脸色阴沉, 眼里的情绪也变化不定。 刘全德伺候了自己几十年, 若说对他不信任自己也不可能留他这么久, 还让他做到这个位置,可自己这病不就是越信任的人才越有可能得逞吗? 这么一想,他的神色又变得狠厉起来,他不再去看刘全德,而是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彻查!” 说完这句,他又怕打草惊蛇,便又补充了一句,“消息暂时先压下去,不要让别人知道。” 刘公公没有想到皇帝看了个病竟然就怀疑上了自己,不过他也知道皇上多疑,所以并没有多申辩,只是在地上“哐哐”的磕了三个头道,“老奴冤枉!” 然后就被带了下去。 直到此时皇帝才想起屋子里的其他人,他先让阿娜起了身,等众人都从屏风后出来后,又神色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 最后他的视线又定到原祚和徽媛的身上,宫人好处理,但老五和老五媳妇要是进了宫却没出去,定然会惹人猜疑。 最后皇帝勉强摆出一副温和的脸,语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对着原祚说道,“老五啊,平时你怎么胡闹,朕都不管你,但今日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轻重吧。” 他对着原祚说完又转向徽媛,“老五媳妇,朕当初为你们赐婚,也是看重了你稳重,你要多劝着些老五。” 徽媛看着皇帝这副慈父的样子,心里有些反感,但还是说道,“父皇放心,臣媳都明白的,臣媳和殿下今日只是过来看看父皇而已。” 皇帝听到徽媛的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随即视线又转向原祚,原祚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皇帝也不指望原祚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对他来说原祚能带着神医过来看他,就是心里还对他这个父皇有孺慕之情的。 没想到到头来倒还是这个孩子真的关心他的病情,想着治好他的病,而不像其他人一样,一心只在自己面前表现。 他咳了两声,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挥挥手道,“朕也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原本他还想把阿娜留下,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看到原祚连一句讨好的话都没说,就这么直愣愣的退下后,皇帝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对他做的事,他又对着门口的人说了一句,“只要你听话,不再惹事,你就会一直能像现在这般的。” 这几乎算是一个承诺了,他不会让老五做皇帝,但如果到时候老五能不帮着皇后他们的话,他会让老五做一个尽享尊荣的王爷的。 原祚的脚步停了一下,转过身谢恩,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皇帝这一日心情起起伏伏,也实在是倦了,他自觉已经给了原祚最优厚的条件,也没有去在意他的神色。 原祚今日进宫一趟,目的已经达成,对于皇帝的话他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去拜见皇后,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后他就带着徽媛出了宫。阿三一直在马车边等着,原祚便让他和阿娜坐了一辆马车,他和徽媛则上了另一辆。 等马车中只剩下两人了,徽媛才开口问道,“父皇刚才那话……” 原祚不等徽媛说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管他,他这病来的蹊跷,如今不过是想寻个心安而已,要是病好了,自然就又有别的想法了。” 徽媛点头,说到底她对皇帝也不是十分信任,当初召她入宫,不也是前一刻还说着她和原祚不合适,结果她一回府赐婚圣旨就下来了吗?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原祚并没有打算让皇帝的病好。 原祚实际上有些怀疑皇帝的病是皇后做的手脚,毕竟皇帝就算后来对这位皇后几乎只剩了面子情,但先前他们也是恩爱过的,也确实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了,所以皇后应该算的上对皇帝最了解的人了,她要是动手也十分轻易。 就算不是皇后动的手,这种时候自己也会让她动手的。 总之皇帝这病是不可能再治好了。 原祚此时脑中不断闪现幼时自己被孤立被无视,被各种陷害的片段,他不知道这些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但只有一想到这些有可能是自己名义上的父皇导致的,他就对皇帝不剩任何感情了。 徽媛看着原祚说完这句话后身上的气息渐渐阴沉下来,轻轻将自己的手附到原祚的手背上,然后带着他的手又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轻声道,“不要管父皇怎么想了,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三个就是一家,我们会永远都在你身边,一直和和美美的,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你要是不喜欢,他们就都是外人而已。” 原祚感受着手掌下的柔软,神色也渐渐柔软了起来。 他顺着徽媛的手,身子缓缓的侧了过来,然后头枕到了徽媛的腿上,用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声音带了几分委屈道,“我等了这个孩子六个月了,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月不到了,这下我又要重新再等六个月还不止了。” 徽媛知道原祚现在这样,其实有几分是装的,不过听着他这种有些孩子气一样的话,她还是有些好笑的说道,“我们还没成婚时你就说孩子有三个月了,这孩子也是长得很快了,说不定你眼睛一闭一睁,这孩子就又六个月了呢。” 徽媛说这话完全是开玩笑,但原祚听了却突然想到了自己这身子还有可能被另一个人占据,这下他就不是很能维持淡定了。 眼睛一闭一睁孩子就六个月了,就说明那个人极有可能占了自己的身体五个月,这怎么能忍? 原祚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想好了等待会儿一回府就找巫女开始帮自己把另一个人除了,最好把萧玄参也找过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把握一些。 徽媛全然不知原祚的这些想法,她一直让原祚躺在她的腿上,还时不时的跟哄孩子似的在他背上拍两下。 只是这样的后果是等马车停下来后徽媛发现自己的腿完全麻了。 她原本是打算缓一缓,等腿恢复了再下车的,没想到原祚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一路抱回了正院。 徽媛一直把头埋在原祚的怀里,根本不敢看下人的脸色。 所以她也没发现,下人神色已经很麻木了,他们一开始还惊讶,现在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早就习惯了。 原祚一回府,管家立即就送来了萧府的回信。 萧玄参对于自己研究出来的办法也并不是有十二分的把握,所以听说有了解这种病的人过来后,便建议他们还是先听那个人的意见,说完了这些,他又表达了自己也想全程参与的想法。 萧玄参沉迷研究医术,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而最近原祚天天找太医入府给他治那个病也几乎人尽皆知了,所以萧玄参来五皇子府倒不会显得很突兀,而且这也刚好合了原祚的心意。 所以他看完信之后便对着管家说道,“去告诉萧玄参,我答应了。” 管家也不清楚自家殿下答应了什么,不过想到这些日子在府里进进出出的太医,他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什么,领了命就直接亲自往萧府去了。 其实原祚也不是没想过让萧玄参替自己把药性解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算起来还是他的表妹夫,再加上自己这病还是另一个自己让对方下的药,他便抛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要面子的。 不过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也并不知道当初的另一个他在求药时已经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了,而太医虽然不会把他的病情告诉别人,但众人却都有自己的猜测,只是他们不会当着原祚的面上表现出异常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连内阁的那群老头对他的态度都不像以前那么厌恶了的原因。 原祚一心还想着维持自己男人的尊严,所以对管家说完之后又对着徽媛说道,“毕竟是你的表姐夫,他提的这点要求我还是能答应的。” 徽媛不知道原祚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大戏,听原祚那么说便高兴道,“表姐夫一向沉迷医术,他想必也是想知道阿娜是怎么治病的,如今他来了也刚好,等表姐夫知道了其中的药理之后,就算阿娜回了他们巫族,我们也不必担心了。” 原祚矜持的点点头,又说道,“如此,便等萧玄参来了再说,我们现在先问问巫女从父皇那里知道了什么。” 徽媛跟着原祚进宫,原本就是担心皇帝会当着原祚的面说出什么刺激到他,没想到到最后他们竟是隔着屏风什么也没听到,所以到了此刻真正要知道真相的时候,她自然也是要同原祚一起的。 于是等原祚让人把巫女请到正院里的花厅后,她便和原祚一起在花厅等着。 ☆、第102章 昏睡 阿娜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气鼓鼓的, 一方面是觉得皇帝真是她见过最坏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上任巫女的消息就这么断了, 所以不等原祚开口问, 她就把当时的情况一人分饰两角绘声绘色的在原祚和徽媛的面前演了一遍。 演完之后她还愤恨不平的说道, “原来传说中住在全国最好的房里里, 吃着最好的东西, 拥有最大权利的皇帝是这么坏的吗?” 徽媛听到阿娜演到皇帝说原祚只是棋子的时候就忍不住下意识的抓紧了原祚的手了,再等听到他竟然为了六皇子故意涉及原祚受了这么多年母亲兄长的冷落, 还让他脑子也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更是出离愤怒了,她接过阿娜的话说道,“是啊,手里权势越是大的人心就越是肮脏,因为他这权势也是用了数不清的肮脏手段得到的。” 皇帝登基时徽媛还没出生,但她也知道如今这位在还是一个皇子时既非嫡又非长, 也不是很得当时的皇上看重, 所以他能登基, 这背后用了多少手段几乎不用想。 阿娜听完也用力点头, “对,真坏,看来我们族长说的是对的, 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们, 我们不应该出寨子的。” 说到这里她有点想带着她的阿三哥哥回寨子了, 不过想到这位五皇子的病可能和巫女有关, 她犹豫了下对徽媛说道, “等把殿下的病治好我就带阿三哥哥回去了。” 虽然在她们的眼里这并不是一种病,但既然外面的人都觉得这是病,阿娜就还是吸取了他们的说法。 徽媛觉得阿娜这性子要是出门容易被骗,所以虽然她还挺喜欢她的,倒也没有要多留她一些日子的想法,她点点头应了下来,又客气道,“有劳阿娜姑娘了,到时候只要阿三愿意,我就让殿下放他离开,不过希望阿娜姑娘能把剩余的人放回来。” “那是肯定的,我们不会乱扣人的,族长他们也是不放心而已。”阿娜说完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不过我们寨子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漂亮又能干,要是他们自愿留下来就没有办法了。” 徽媛其实现在心情不是很好,面对阿娜调侃的话也只能勉强笑了笑道,“要是他们愿意的话,我和殿下不会拦着的。” 阿娜也察觉到徽媛心情不好,想到自己刚刚复述的那些话,她不是当事人都能生气了那么久,更何况对方是当事人呢,所以她也恢复了正经的样子,说了一句,“多谢。”然后便开始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给原祚治病。 徽媛觉察到阿娜态度的变化,说了声抱歉道,“我不该把情绪带给你们。” 其实现在比她更难受的应该是她身边这个人才对。 徽媛刚才一直不敢或者说不忍心看原祚的脸色,直到此时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原祚。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原祚此刻脸上既没有愤恨,也没有失落,他的眼神甚至于有些空茫,仿佛是在走神。 徽媛一时懵了,她有点怕原祚这是被刺激过头了,所以摇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呼唤道,“阿祚?” 原祚回过神来,下意识附和了一句,“对,太过分了,太肮脏了!” 徽媛,“……” 她忍不住开始有点怀疑表哥是不是脑子里的两个人又开始出现波动了,难道真的是刚才刺激太大了。 关于阿娜所说的这些事其实原祚早有所料,因此在听完她复述的那些话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内心甚至毫无波动,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因此在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在一脸愤恨的骂皇帝后,他就控制不住的走神了。 阿娜最后和皇帝说的那句话很有意思,也许可以利用起来,相信皇后会知道怎么做的。 他在心里盘算着这些,等到徽媛叫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于是下意识的便按照他们刚才的话接了下去,可接完之后才察觉到表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于是他便赶紧补救道,“哦,对了,刚才你们说到哪了,治病,对,赶紧把我这病治了。” 徽媛不太放心的看向原祚,“阿祚,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和我说,我们是夫妻,没有什么不能一起说的。” 原祚是真的不难受,但听着徽媛说的这些话,他心思忍不住动了动,看着徽媛道,“呦呦,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阿娜十分识趣的背过了身,一副“我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在徽媛心里原祚此时就是个小可怜,所以即使她完全没在原祚脸上看见什么悲伤的样子,她心里也觉得这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她在看到阿娜的动作后虽然脸微微红了一下,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原祚。 即使原祚把头在她胸口蹭了蹭,她也半点没觉得异常。 表哥一定是太伤心了,现在心里正在难受呢,她这么想到。 但实际上原祚贴在徽媛暖暖软软的胸口,脑中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无奈他的脑子和胸口都十分火热,但身体某个部位却没有半点反应,于是他此刻脸上倒真的有了几分愤恨之意。 但这愤恨并不是对着皇帝的,而是对着另一个主动吃了那种药的自己。 心中有想法,身体条件却跟不上,原祚埋胸埋了一会儿,便渐渐被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打败了,于是等徽媛看到原祚松开自己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那张充满了怨气的脸。 阿祚果然是把所有苦痛都藏进了心里不想让我担心。 徽媛顿时更心疼原祚了。 她说道,“我们不要管皇帝了,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去西北,到时候不管是谁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她知道这话有些不现实也有些冲动,可这一刻她确确实实想的不是替原祚报仇或者什么,她只希望带他远离这个伤心之地,让他以后都能够真正过上开心的生活。 直到此时她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对眼前这个人感情这么深了。 原祚知道徽媛这是误会了,但他难道能和他解释自己不高兴的真正原因吗?而且徽媛说的这些也确实是原祚的想法,但他知道他们不可能抛下京中的一切,就算他愿意,别人也不会愿意,所以他也只是勉强笑了一下,道,“好,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 徽媛明白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掰开原祚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直到与他十指紧握,才对着他说道,“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回过头就能看见我和孩子等在你的身后。” 这样的话,她曾经说过很多遍,但现在这一遍又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此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孩子,而她也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就要不平静了。 原祚听完徽媛的这话一直注视着徽媛,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深邃,仿佛在里面酝酿了一阵风暴,最后又归于平静。 直到他的目光又恢复清明,他才点了一下头,只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我相信你,但就算没有这个承诺,我也会一直把你们拴在我的身后,毕竟从你小时候找我拿糕点吃的时候,你就注定是属于我的了啊。 原祚脸上慢慢,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 徽媛没有察觉到原祚这笑容有些诡异,她以为是因为自己这话安抚到了原祚,便更用力的握了握两人交握的手。 倒是阿娜在听到身后已经没有动静的时候,看着原祚嘴角扬起的那个弧度,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不过她向来心大,看着徽媛毫无反应的样子,也就忽略了这件事,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多心了。 她看着面前两个人仿佛眼神里都是蜜的样子,顿时就有点想自己的阿三哥哥了。 还是早点把眼前这位五皇子的事情解决了,然后把阿三哥哥娶回家吧。 这么想着,她在旁边看看原祚再看看徽媛,终于小声的询问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可以吗?” 看着两人都点头答应,她又把目光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语气略有几分酸道,“那手能先松开吗,这个不太适合两个人这么亲近。” 徽媛赶紧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看着原祚还隔着虚空捏了捏手掌,仿佛在回味似的,她的脸又悄悄的红了红。 红完之后她又去悄悄看原祚的耳尖,然后就发现他的耳尖也红了。 果然表哥也不是全然不在意的,徽媛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于是她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阿娜给原祚治疗。 所谓的治疗其实和对付皇帝的方法差不多,她也是拿出了一个香包打开了,只是这次不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直接放到鼻尖让原祚闻了一会儿,而里面的香料也和给皇帝用的那个有所不同。 原祚闻完没一会儿就直接坐在椅子上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徽媛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头,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阿娜。 阿娜用唇语说道,“他并非昏迷,此刻只是在回忆先前的事。” 等他慢慢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些事后,再加上自己的引导,他慢慢就会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以及分辨出那些混乱的记忆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这些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所以后面这些话阿娜没有跟徽媛说。 徽媛还想在问,但看着阿娜连和自己说话都不敢发出声音,怕自己说话会影响效果,只能默默的站在原祚旁边等着看效果,并时不时的调整一下原祚的头,让他不至于睡得太难受。 ☆、第103章 部分记忆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阿娜会不时的根据原祚的表情低语一些话,而原祚原本紧绷的表情也会因为这些话慢慢放松下来。 徽媛在一旁看得神奇,但也没有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 阿娜慢慢吐出一口气, 然后对着徽媛点了点头道,“好了。” 徽媛看着仍然在沉睡的原祚,并没有看出什么差别。 阿娜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 “我见到的五皇子殿下应该是被人干预过的吧,等这次醒来他就会恢复正常的样子了。” 刚好说这句话时管家带着萧玄参到了。 萧玄参对医术的沉迷那是无人能及的, 所以管家到萧府告知他消息的时候他直接就跟着管家过来了, 没想到刚到门口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他对自己研究出来的方法还是有些信心的, 再加上这在原祚身上分明已经见了效果,所以听到阿娜说她直接把原祚恢复之后,他人未到声先出, “这位姑娘这么做可有何依据?” 当然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屋里的人听见了。 阿娜抬头看到了随着声音而来的萧玄参。 她并不认识对方,所以第一反应是看向徽媛。 徽媛便和她解释道, “这是太医院院正的儿子, 也是他在替表哥治病。” 了解了他的身份后,阿娜也知道他的疑问从何而来了,她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 但我的方法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萧玄参其实并不是生气对方质疑自己的医术, 相反他对于这种不熟知的方法十分感兴趣,于是他便尽量简化的说了一下他自己的想法,“我并非是质疑你的方法,只是我这方法也是翻阅了许多古籍,借阅了许多病例研究得来的,而且上一次已经见了一点效果了。” 徽媛也在旁边点头,并说道,“表哥上次治疗醒来后,确实对他发病时的事情有了一点印象。” 萧玄参此时就在一旁继续解释道,“据我诊断,五皇子这病应该是幼时遭受了刺激形成的,所以只要找出刺激的来源,并让被刺激出来的另一种性格的人将其解决掉,他自然会恢复正常。” 事情虽然做起来有些困难但总结起来却很简单,不过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阿娜认真听着萧玄参的话,等他说完之后也点了点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过你说错了,你这样做也许有效,也许会更刺激他呢,而且你说的治好他,是治好谁呢,你们认为正常的那个,还是不正常的那个?那其实都是一个人。” 萧玄参想的是等被刺激出来的那种性格完成夙愿之后就会自然消失,可此时阿娜却说有可能消失的是另一个人? 突然之间,他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阿娜,然后认真的对着阿娜说道,“不知姑娘想如何做?” 这基本是属于阿娜他们一族的秘密了,阿娜自然不会说,她只是说道,“说起来这件事也很有可能和我们族人有关,我会尽力让殿下恢复的。” 她说的是尽力,自然也是说她不能保证一定治好的意思,但她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算为难,徽媛被两人对话提起的心又放了一些。 不过想到表姐夫此次前来的目的,她便委婉的和阿娜说道,“不知道表姐夫可不可以看看阿娜姑娘的治疗过程?” 没想到徽媛会说这样的话,萧玄参有些惊喜的看向她。 徽媛对着他浅浅的笑了笑,毕竟对方从开始到现在也算是帮了他们不少忙了,她也并非那种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人,所以如果能帮到对方她也愿意帮,但要是阿娜不愿意,那她也不会强求就是了。 阿娜并不在意别人看这些,反正看了也学不会,她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萧玄参了,转而转过头去看原祚。 她观察了一下原祚的表情,低声对着徽媛说道,“殿下要醒了。” 果然就在她说完这话没多久,原祚的头就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神色并没有一般人醒来时的迷茫,而是带着眼中中带着一点凌厉。 第一眼看见的自然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巫女。 按阿娜所说的,此时醒来的应该是正常时候的原祚,所以他是不认识阿娜的,但此时他却开口说道,“巫女?” 虽然说出口的是疑问句,但语气中明显带着肯定。 萧玄参并不清楚原祚不认识阿娜,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一旁的徽媛则是惊喜的说道,“表哥,你真的有记忆了?” 原祚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头是枕在徽媛身上的,他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徽媛。 他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有阿三带着巫女回来,然后我带着她进宫的记忆。” 原祚说着又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说道,“再往前就是上一次萧玄参给我治病的了。” 也就是说他只记起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但即使这样徽媛也很高兴了,上一次原祚只是记起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她都可以高兴半天,更何况这次是有了一段清晰的记忆呢。 她对着原祚说道,“没关系,等阿娜姑娘再帮几次忙就好了。” 说完她一脸感激的看向阿娜,“没想到你的方法这么有效,真是太感激了,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一定给阿三准备一份……嫁妆。” 她本来想说聘礼的,但想到阿娜口口声声的要娶阿三,话到嘴边还是改了一下。 阿娜点点头,也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剩下两个男人对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倒也没有出声,反而是原祚对着徽媛说道,“虽然暂时只恢复了一小段记忆,但这里面刚好有可用的东西。” 不得不说,作为同一个人的两面,他们的思路大部分时候都是很一致的。 既然知道了皇帝一直以来的想法以及阿娜给的暗示,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利用的点。 所以眼见着萧玄参和阿娜如火如荼的当着他本人的面讨论起他哪里哪里不正常,哪里哪里有问题,他也没有半点反应,而是对着徽媛脸上有些迷茫的表情继续说道,“我觉得现在就应该写一封信把父皇所有的想法告诉母后。” 徽媛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原祚说起来自己并没有培植什么势力,所有也不方便在宫中做些什么,倒是皇后,经营多年,又是后宫之主,做起什么来都很方便,更重要的是,把事情交给皇后,原祚就可以撇清其中的关系了。 徽媛并不在意原祚会做什么,哪怕是弑父,徽媛觉得就凭皇帝这些年对原祚的所作所为她也是能理解的,只要他能保全自己,她便会在最大程度上支持他。 不过徽媛想了想还是说道,“但是也不能全部说吧,比如阿娜的事情。” 原祚自然不会大意到把这些都说出来的,他点点头道,“不必担心,我只说结果不会说过程的。” 徽媛放下心来,也不再多问了,只是看了看还在热切讨论病情的的两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原祚。 原祚道,“无事,我并不在意。” 其实这样的讨论反而更有利于两人能研究出更彻底的办法治疗原祚的病,于是徽媛见原祚是真的不在意后也不管他们了,而是留他们在这里继续讨论,她则跟着原祚去写那封要递给皇后的信。 原祚在信里就只说了皇帝从前所作所为背后的目的,包括对皇后的不喜,对惠妃的维护,最后他还特意强调了皇帝如今最怀疑的就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 皇后虽然不了解原祚,但原祚因为曾经还试图得到母亲的关怀,所以对于这位母后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了。 他知道皇后看完皇帝这些年暗中对她的打压对惠妃的维护后,愤怒嫉妒会使她根本不会在意原祚这消息是怎么来的,而最后他强调的哪一点又给了她发挥的余地,所以原祚根本就不担心皇后会怀疑这消息,而且也不担心皇后会追问他消息的来源。 而此时收到原祚这封信的皇后也果然如原祚所料,先是愤恨嫉妒,最后神色变得狠厉坚决。 她在看到原祚这些年都是在被皇帝利用后,心里愧疚了一下,但想到自己也是被利用的那一个,顿时那种愧疚就减轻了,反而对于惠妃的嫉恨压过了一切,最后又想到皇帝娶她时对她的承诺,以及后来对她的冷落,再到现在对她的利用,渐渐的她所有的情绪就都变成了最深切的怨恨。 她将手中的信攒成了一团,然后目光阴沉的自言自语道,“你不是将她看得比谁都重吗,那我就看看到底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你对她的感情重要。” 皇帝本质上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点皇后比谁都清楚,她说完这句,站起来,将信放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一点化成灰烬,冷笑着低语道,“就让我看看你知道给你下毒的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后,你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吧。” ☆、第104章 侍疾 次日, 皇后给原祚回了信, 信中只有几个字:已知晓, 勿轻举妄动。 如原祚所料,她既没有追问原祚消息的来源,也没有对原祚这些年受的利用表示任何感情。 徽媛原本是十分为原祚抱打不平的, 但不知为何, 她如今看着原祚平静的表情, 竟也有一种习惯了皇后这种处理方式的释然感。 而且如今她也明白了,对一个人的伤疤最好的办法不是反复抚摸, 而是慢慢遗忘, 直到它结痂消失。 想通了这些, 她脸色平静的低声问原祚,“皇后这是要动手做什么了吗?” 原祚神色冷漠, “她忍了这么多年, 也是时候动手了。” 徽媛,“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原祚其实在信里已经暗示了皇后该从哪里突破了,所以他此时颇有几分把握的说道,“不出明日惠妃那边就该出事了。” 比起惠妃下毒, 原祚实际上更倾向于皇上的毒是皇后下的, 但这种事谁管真相如何呢, 不过是看谁手段更高明而已。 他想了一下,对徽媛说道, “待会儿就把衣服换了, 如果母后今天就动手, 那估计待会儿我们就得进宫了。” “这么快?”刚才原祚说皇后不出明日就会动手时她就觉得这动作有些快了,没想到现在又变成了今日动手。 原祚点头,“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就是要对方措手不及才更有效果。” 这道理一说徽媛立即就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皇后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按皇上自己的说法,他对惠妃是真心宠爱的,难道他会因为皇后的一面之词,或者说刻意陷害而问罪吗? 而此时正在皇帝寝宫的皇后若是听到了徽媛心里的这些话,她就会十分肯定的告诉她,皇帝会。 她要的不是皇帝给惠妃定罪,而是给皇帝一个怀疑的对象,他知道一旦皇帝怀疑一个人他就会静悄悄的去调查,而她不相信惠妃自从被从贵妃降下来后就一直安安稳稳的什么事都没做过,哪怕她那边只是失踪了一个丫鬟,她也有办法把那个丫鬟变成暗中接触过毒-药的人。 而若是她真的未留下丝毫痕迹,她也会给她制造点痕迹。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皇后心里越是想的多,脸上的表情反而越是沉静。 她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皇帝的床边,举着手里的药碗,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 皇帝现在看谁都觉得是害他之人,尤其是皇后,他更觉得他的嫌疑大。 刘公公已经被带下去盘问了,他身边也没了可信之人,所以对着皇后,神色里尽是防备,他看着那碗药碗摇了摇头,“朕暂时不想喝,先放着吧。” 若平时皇后定然还要再劝几句,但此时她竟是顺着皇帝的话把碗放到了一边,道,“既然陛下不想喝,那就等会儿再让人煮一碗来吧。” 皇帝神色狐疑的看着皇后,对她一反常态的行为有些不能接受,他下意识的看向那碗药,说道,“朕突然又想喝了,你把药给朕端过来,朕自己喝。” 这个女人不让他喝,说不定就是见不得他的病好。 皇后也不阻止,只是看着皇帝一口气喝下了那碗药,才说道,“我知道陛下这些年对我的感情渐渐淡了,所以这药我也不过是端过来而已,真正亲手熬的人是惠妃。” 皇帝身在病中,此时说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难免神色间露出一股温情,他低声道,“她向来就只会做这些事。” 这话说是怪罪,语气中却带着难掩的亲昵,他说完还稍微支了支身子,看向门口,问道,“既然药是她熬的,那她人呢,没进来吗?” 这种时刻,皇后怎么会不让对方到场,甚至今日惠妃亲自去熬药都是她故意让人暗示的。 因此她神色温婉的对着皇帝说道,“惠妃就在外面,陛下可要召她进来?” 皇帝自然应好。 于是很快惠妃便低着头进来了。 比起刚得宠那会儿的春风得意,大出风头,此时的惠妃整个人像一块被打磨过的玉,气质温润又让人亲近。 只是皇后想到原祚在心里说的内容,心里冷笑一声,这个女人装了这么多年也是装的好。她也没有太反常的与惠妃保持亲近,只对着她点了点头,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陛下听说药是你熬的,所以召你进来。” 惠妃福了个身,声音柔柔道,“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昨日原祚白天刚进宫,晚上就有他府上的人往皇后宫中送了信,惠妃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此时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而此时刚好有人在她身边说,这种事不然借着看望皇帝的机会试探试探,于是她便亲自去厨房熬了药,没想到刚走到一半,药就被皇后端走了。 惠妃心里有些咬牙切齿,面上便不得不装的一如往昔的恭敬。 而皇后看着她这动作也一直没让她起身,直到看她双腿都有些打颤了,才开口道,“不必多礼。” 惠妃起身,对着皇后笑了一下,随即视线却立即转向了皇帝。 她神色间不见半分委屈,反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或者说不愿意表现出委屈让皇帝担心。 皇帝一下子就心疼了,他皱眉对着皇后道,“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惠妃是宫妃,你也不该这样。” “哦~是吗”皇后语气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然后又轻飘飘道,“刚才不小心走了个神,想必惠妃不会介意吧。” 惠妃难道会说自己介意吗,她只能笑着说道,“自然是不会的,皇后娘娘说这种话真是折煞妾身了。” 皇后只轻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皇帝今天从头到尾都觉得皇后有点不对劲,此时更是被惠妃这副委屈求全的样子气到了。 “皇后……”他刚打算大声说话,没想到此时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惠妃一见立即冲上前着急道,“陛下你怎么了?” 皇后却是一直站在旁边一动都没动,但她看着努力晃着皇帝的惠妃道,“妹妹这么动怕不是想加重陛下的病情吧。” 皇帝也被晃得有点难受,但他抬起头看到因为皇后这句话而变得惊惶的惠妃,立即就对着皇后怒斥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胡不胡说现在还没有定论,但陛下刚才吃的那碗药可是惠妃亲手熬的,臣妾记得陛下从起床到现在也就喝了这一碗药吧。”皇后说完视线十分自然的转向刚刚被他们放在旁边的碗。 皇帝也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惠妃的手。 在自己亲手熬的药里下毒,只要不是脑子有病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但惠妃看着皇帝顿时变得怀疑起来的眼神,也感到有些心寒。 果然这些年他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假的。 她神色平静的松开了皇帝的手,然后直视着皇后道,“陛下这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现在还不知道,难道皇后就认定了是那碗药的问题吗,再说那碗药可是在半路被皇后端走了。” 皇后神色不变,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直接回道,“我从头到尾也没碰过那碗药,除了在陛下的时候端了一下,这些这条路上的宫人都看见了。” 皇帝此时其实是两个都怀疑的,其实他心里更偏向惠妃,但皇后的态度又坦荡的根本让人说不出事情是她做的的话。 他目光不停的在两人身上动来动去,神色也是变化不定。 惠妃和皇后都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他们各自说完之后也没有再争辩,只一人一边站在皇帝的床边。 皇帝咳了那一下之后就没有再咳,仿佛刚才只是一种错觉,但没人敢不重视这件事。 于是很快就有四五个太医提着各自的药箱过来了。 而一直在原祚府上研究原祚病情的萧玄参也因为想了解一下导致原祚犯病的皇帝究竟是如何的,这次也罕见的跟了过来。 皇帝虽然没怎么见过萧玄参,但他爹是院正,他自己又名声在外,所以他对萧玄参的医术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只是想到他娶的妻子就是皇后的侄女,他一时之间也没有立即把萧玄参召到身边来,而是任着其他太医给他医治。 皇后要下药,自然不会太过简单粗暴,在三个太医把过脉后他们都齐齐皱起了眉头,最后对视了一下,又让萧玄参上前,萧玄参把手搭在皇帝脉上没一会儿就十分干脆的说道,“中毒。” 这脉象和气急攻心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皇帝本身体内就中了毒,这下两相交错,反而叫两种毒都露了破绽。 只是想到先前他们口口声声说的皇帝只是风寒,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开口。 皇后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结局,神色并不意外,她在旁边沉稳说道,“既然太医都如此说了,陛下是不是该彻查此事,不如就从我开始吧。” 惠妃没料到皇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神色变了一下,随即也不甘落后的说道,“也去我那里好好查查。” 她神色间没有半分心虚,反而有一种受了委屈却不得不忍着的故作坚强之感,这种神色,哪怕就是在前两刻也是很能打动皇帝的,但此刻他只要想到眼前的人极有可能是害他之人,便神色冷漠的转过了视线,吩咐道,“那就都彻查吧,整个皇宫都彻查一遍。” 他说完想到了什么,眼睛眯了起来,又说道,“所有成年皇子从现在起,即刻进宫侍疾!” ☆、第105章 搜宫 皇上口谕传召下去的一个时辰内, 从大皇子开始, 所有已经成年出宫建府的皇子纷纷进了宫。 而其中有人带着自己的皇子妃过来, 也有人没有带,不管带没带,传旨的人都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他们的任务时将皇子带进宫中, 所以其余的他们并不会多管。 因为原祚和徽媛早就准备好了, 所以他们的动作也很快,他们到皇帝寝宫的时候, 除了还未成年本来就住在宫中的皇子外, 就只有他们先到了。 不过即便如此, 皇帝的寝宫中此时看起来也有不少人了。 惠妃和皇后依旧是一左一右的站在皇帝跟前,只是因为身份原因, 惠妃的位置稍稍靠后一点而已。 皇帝闭着眼躺在床上谁也没看, 等到听人禀报道五皇子到了,他才睁开眼看了一下原祚,然后语气温和的说道:“你来了?” 他说完看到原祚身后跟着的徽媛,顿时就更满意了。 原祚只娶了妻还未生子, 他们夫妻二人这样前来就基本等于五皇子府上所有人都在皇宫了, 皇帝此时心里就觉得这才让人放心, 说明他并无二心。 惠妃见到皇帝的神色,眼中的情绪也变了变, 她看了一眼门外, 在看原仲到了没有。 但第二个到的却是大皇子。 大皇子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皇子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他也不知此次进宫所为何事,自然不放心让他进来。 皇帝对大皇子从来就没有过多少关注,此时见他就一个人过来,心中有所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躺在床上看了他一眼,就继续闭上了眼睛。 接着,其他皇子一个个陆续都过来了。 原致和原仲几乎是前后脚到的,两人都是卡在中间不早不晚的时候,既不会显得急切,也不会显得不上心。 虽然怀疑自己的毒有一定的可能性是惠妃下的,但对于六皇子,这个自己为他筹谋了多年的孩子,皇帝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样一来,就显得对原致的感情有些冷淡了。 原致还没来得及知道皇帝所说的那些话,所以一时之间神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及时低下了头,掩住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只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皇帝和原致说着话。 皇后已经提前知道了真相,此时情绪倒没有原致波动那么大,但她也不会白白看着自己儿子被这样下面子,所以她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道,“既然所有皇子都差不多到齐了,那陛下是不是该提前调查了?我那边陛下随时都可以派人去,至于惠妃那边……” 皇后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而是看向惠妃,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众皇子都只知道皇上口谕是让他们进宫侍疾,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听到皇后的话便都明白过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对于皇后他们都没有太大的感情,毕竟对方虽然对他们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也不是苛刻的人,没有刻意打压过他们,而且对方身为后宫之主,他们天然就对她存着一股敬意,所以皇后说出这种话,他们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几乎都是下意识的以为她这只是要以身作则而已。 而惠妃则不一样,她从一个秀女,一跃而上,最后位至贵妃,虽说之后又被降,但在宫中如今没有贵妃的情况下,她的身份和贵妃也不算差了多少,这几乎曾是每位皇子母妃口中又恨又妒的人,所以处于一种隐秘的心思,大家都觉得甚至是希望这次是惠妃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 这么想着的同时,众人又都用隐晦的目光看了一眼六皇子,刚才他们还羡慕皇帝对他的亲近,可此时看来,谁知道这是不是一把利刃呢? 即使众人的目光并不露骨,但被这么多人一齐看着,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原仲隐忍惯了,只能强作不知,心里却也暗恨皇帝刚才对自己如此明显的亲近,他并不了解皇帝的心思,甚至心里觉得皇帝这是故意在给他树敌,他暗暗捏紧了藏在袖子下的拳头,低着头,没有打扰皇后和自己母妃说话。 惠妃心里也暗恨皇后这故意的行事,但此时也只能咬着牙说道,“我那边自然也是随时都可以查的。” 皇帝倒也不废话,直接就说道,“那就现在就查吧,也不用分什么先后了,就所有的寝宫都一起查吧。” 他说完看着屋子里乌泱泱的一堆皇子又想到了什么便说道,“老五你带着人去惠妃的院子,老六你带着人去皇后的院子,老大你……” 他就这么一圈吩咐下来,竟是每位皇子都带着人去了各位妃嫔的位置,且还基本都是相互之间关系不怎么样的。 这么一圈吩咐下来,皇帝也累了,但他此时精神却半点放松不下来,这宫中,这他自以为被他把持的如同铁桶一般的宫中竟是有人想要害他,且还得手了不止一次,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愤怒就压抑不住,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信任之人,这岂不是说自己一直在受人愚弄? 他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之后又硬撑着对着众人厉声吩咐道,“都给我彻查,哪怕有半点不对劲也都给我禀报过来!” 众人此时心头都出了不少冷汗,就皇帝刚才这么吩咐,分明表明他对后宫之中的许多事都是知情的,于是众人纷纷收起了一些小心思,齐声应道,“儿臣明白!” 于是一堆皇子浩浩荡荡的领着一堆宫女太监去了后宫。 成年皇子进皇帝的后宫本来就不算特别合适,皇帝这次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为了保证一切都出其不意,后宫中的事先也都没有得到消息,于是等一堆皇子去到各个妃嫔的寝宫时倒是引起了不少的慌乱。 不过众人身后都带着有资历的嬷嬷宫女太监,于是事情很快就进展的很顺利了。 原祚在去惠妃宫殿的路上一直都显得漫不经心的,徽媛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心情也不算特别紧张,只是她还是有些对方不明白,“皇上这样就不怕有人故意陷害别人吗?” 因为身后跟着宫人,他们说话自然是在对方耳边的。 原祚比徽媛高不少,徽媛只能微微踮了踮脚才能够到他的耳朵下面一点点。 于是原祚便自觉弯下了身,然后又低声对她解释道,“其他人不清楚,但你觉得我会故意陷害惠妃吗?” 以徽媛对原祚的了解他自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徽媛想了一下,顿时睁大了眼睛,问,“难道皇上让你过来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做出故意陷害的事?” 想到皇帝这么多年为了惠妃做了这么多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而这不就说明皇帝明面上显得自己十分一视同仁,可暗地里却还是偏向惠妃的。 原祚看到徽媛的神色知道她想通了,便和她说道,“自古以来,皇帝身边最得宠的永远都不会是他的糟糠妻子,她见证了那个男人最落魄的时候,对男人来说她的存在就代表了他曾经最想抹去的时光,所以史书上多少男人成名之后身边的女人永远都是他光鲜后才另娶的。” 这种事说起来其实十分矛盾,一个男人往往他的成功依靠妻子越多,最后他的妻子的结局就越不好,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定论,可到最后那个男人往往又不觉得自己的成功是因为自己的妻子,甚至觉得是他的妻子一直在挟恩求报,所以忍耐多年,最后不堪忍受才会做出那种事。 徽媛向来不喜欢看史书,史书中总能将这些事修饰的多么合理,皇帝或者那些功成名就的政客是多么无奈,他们的原配妻子是多么的刁蛮无理,可她从一个女人的视角却只能看到男人的无情。 想到这些,徽媛心里就不是很舒服,她甚至心里不无恶念的对着原祚说道,“如果惠妃真的做了什么呢?” 原祚事实上也觉得这些男人这种行为分明就是自己窝囊,所以他对皇帝如今做的也分外看不上眼,他声音冷冷道,“放心,这趟我们去肯定能查出些什么的。” 而皇后那边,原祚不知道皇后具体的打算是什么,但让原仲去查,他肯定不会空手而归的。 徽媛觉得自己现在大概也有些变了,因为她听到原祚的这话竟然有些期待待会儿会查到什么了,甚至她也十分想看到皇帝待会儿的脸色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惠妃的宫殿。 虽说惠妃这些年都很低调,但她的宫殿布置的却处处精致,虽说一眼看过去并不会有很奢华的感觉,但有点眼光的人却都能看出来处处价值不菲。 只是如今这些却没有什么人关注。 皇帝派来的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此时一个个都是一副半点不徇私的样子,纷纷进宫搜了起来。 从庭院到寝宫,一处都没有落下,连里面宫人的名单都一一核实。 而到最后不仅有人的名单对不上,甚至还搜出了不少东西。 原祚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以及跪在自己面前解释的人,他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对着那些人吩咐道,“都带走!” ☆、第106章 调查 几个时辰后, 所有皇子都带着皇帝派给他们的人回来了。 不仅是原祚,几乎每位皇子都或多或少带了些东西回来, 没有一个空手而归的。 皇帝此时已经被人服侍着穿好了衣服坐在正殿里。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人,用手指着他们, 声音像一个漏风的箱子,“你!你们!你们……” 这些证据若是真, 那就说明这宫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害他,而这些证据若是假,那就说明在这种危及他生命的时刻,这些他的儿子, 他的女人不想着替他找出凶手, 还一心想着陷害别人。 皇帝气极, 指着他们的手都有些抖,一句话没说完便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此时萧玄参并着刚才给皇帝看诊的几个太医都还随侍在他的身边,此时见状, 立即上前给皇帝诊治。 皇帝一口血吐完反倒觉得胸口舒服了很多,他挥开了要给他看诊的太医, 指着原祚说道,“你来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 说来恐怕他自己都想不到,他此时最相信的居然是这个从小被他利用大的孩子。 老二心机深, 又向来有野心, 老六又太鲁莽, 容易意气用事, 只有老五虽然做事全凭自己心情,但却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 原祚上前一步,行了个礼便说道,“儿臣不知,儿臣只是奉父皇之命监督而已,父皇若是想知道,问他们即可。” 原祚说着露出了他身后的人,也就是皇帝派下去的人。 那些人在皇帝目光落过来时立即跪了下来,其中领事的人说道,“启禀陛下,奴才们在惠妃宫殿一个花盆里发现了某些药的残渣,如今还未检查,在花坛里也发现了一整窝突然死去的蚂蚁,还有院子里有一棵枯死的树,以及核对名单时,有两名丫鬟不知所踪。” 药渣,死去的蚂蚁,枯死的树,以及失踪的丫鬟,一切都似乎在指向一个事实,皇帝立即看向惠妃,目光中满是不信。 惠妃没想到这些人会查的这么细,药渣什么的她确实不知道,至于蚂蚁和树那些只要自己不承认,这看起来就像是牵强附会。 惠妃立即就做出了反应,惶恐跪下请罪道,“这位公公说的什么药渣我确实不知道,说不定是有人吃了药不小心倒在那里的,至于什么丫鬟,我平时眼熟的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不管是少两个还是少三个我都没办法察觉,还请皇上替妾身明鉴。” 惠妃这话几乎是处处都在说有人陷害她了,而这个人她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可此时最有动机的除了皇后还有谁呢。 皇帝于是又问原仲,“老六,你呢,都查到了什么?” “父皇。”原仲喊了一声,直接激动的上前道,“这是儿臣在母后身边的一个丫鬟身上搜到的,那丫鬟还不肯承认,儿臣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儿臣想请太医帮忙看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原仲的那种迫切几乎有些难看了,可皇帝却并不觉得不高兴,他看着原仲手里的那一小包药粉,目光凌厉的看向皇后,问,“皇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皇后脸色没有半分变化,她只扫了一眼,便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怎么会知道,不如让太医好好验一验?” 原仲看着皇后这态度直觉哪里不对劲,可他这莽撞的性子装久了,有时候性情也自然有些往这上面偏,而且那时候那丫鬟的态度也让他觉得不对劲,于是他还是小心的把那一包药粉交给了一旁的太医,然后便一眼不错的盯着太医检查。 太医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汗都要下来了,可是他检查着检查着却突然惊呼出声,对着皇帝跪下说道,“陛下,这药,这似乎是一种□□,药性暂时还不是十分明确,但里面我们能判断出来的几位药材似乎都有让人寒气入体的效果。” 皇帝的病他们几次得出的结果都是寒气入体,所以一直以为是风寒,如今这药又有这样的效果,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皇帝脸色难看的看着皇后道,“皇后,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此时的神色依旧不见慌乱,她也没对太医的结果提出什么质疑,只是反问道,“陛下是在怀疑毒是我下的吗?” 她说完不等皇帝回答就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自潜邸之时跟着陛下到如今掌管后宫这么多年靠的都是蠢吗?把毒-药藏在自己丫鬟身边,还让人去查?” 皇后边说边带着冷笑,提及潜邸时嘴角的冷意更是能把人冻住。 她如今对皇帝已经没了半分期待,自然也不像从前那般还维持着几分情谊。 皇帝在听到潜邸两个字时脸色就变了,可也因为此,他不能轻易给皇后定罪,便只能冷声道,“那皇后倒是好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有人一去查就查出了这个,那我认了便是,只希望陛下对其他人也能如此果决。” 皇帝知道皇后这是在威胁他,他心里暗恨,却也不能真就如此定了她的罪,只能又继续问原仲,“你都说说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原仲当时看一个丫鬟神色慌张,下意识的叫了她一下,谁知道那丫鬟被吓得直接跪下了,还掉了这么个东西到地上,原仲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事情太巧合了,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指着跪在不远处的那丫鬟道,“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 丫鬟一脸惶恐,对着皇帝的方向一直磕头,“奴婢冤枉,是六皇子突然叫住奴婢,奴婢跪下后,六皇子就指着奴婢身边的这包药非说是我的,可奴婢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有包药了啊。” “你胡说!”原仲立即骂道,或许是这几日皇帝的所作所为让他急躁了,又或许是今日这机会实在难道,他竟连这么明显的局都没有看出来。 而此时丫鬟也是直接委屈道,“这些当时在不远处的宫人都可以为奴婢作证的,奴婢怎么敢胡说。” 原仲想起当时确实身边只有他和这丫鬟两个人,明白自己就是被故意陷害了,他转身对着皇帝跪下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父皇明鉴啊!” 可此时到底谁的话真谁的话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这药若是原仲故意拿来陷害皇后的,那他是为什么有这个药就很值得怀疑了。 皇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原仲,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把视线转向惠妃,问道,“惠妃,你可曾听过这药?” 皇后他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哪怕再多忍一段时间他也觉得没什么,可是惠妃不行,她是自己真心放在心上的人,他不能忍受她对自己哪怕有一点点的不忠。 惠妃看着皇帝的神色就知道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想到自己这么些年对他的曲意奉承,她苦涩一笑道,“陛下既然已经心里有了结果,又何必再问我呢?” 皇帝闻言,闭了下眼睛,神色痛苦,“真的是你?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朕对你不好吗?” 他说到这里又垂下了头,挥了挥手道,“朕现在什么也不想听,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典狱司去查。” 交给典狱司也就是交到了原祚的手里,原祚如今身上还领着内阁的职,如今又得了皇上这样的信任,大家看着原祚的目光纷纷就变了。 若说以前他们还是各种嫉妒的话,那现在就全然都是想讨好的心态了,毕竟当你跟一个人差得太远的时候,你是生不出嫉妒的。 但生不出嫉妒不代表他们不喜欢看到别人对他生出嫉妒,于是大家又纷纷隐秘的看向了原致和原仲,毕竟一个是这位的胞兄,一个则是经常和这位作对的人,这这段时间不知为何,皇帝隐隐表现出了一些对这位六皇子的不同。 原致原本心情也有些复杂,可是当他听皇后说过原祚的病后顿时对他的态度就又恢复了亲近。 毕竟有疾的人是不能做皇帝的,在原祚告知他们自己病情的那一刻,皇后和原致就已经下意识的把他的威胁去掉了。 至于原仲,他还来不及发挥自己的演技,就直接被原祚扔去了典狱司的衙门内。 因为徽媛几乎全程参与了这些事,所以这次她也希望自己能了解一下审问的过程,于是在从皇宫到典狱司的这段路中,典狱司此刻正昏天黑地的忙着。 侍卫甲:“听说了没有,待会儿娘娘好和殿下一起过来?” 侍卫乙:“娘娘,什么娘娘?难不成殿下还把宫里的娘娘抓过来了?” 侍卫丙:“什么宫里的娘娘,是我们的五皇子妃娘娘。” 侍卫乙:“ 那我们待会儿审问的时候是不是要卖力一点,让娘娘知道我们殿下平时做事多认真,多威严?” 侍卫丁:“刑具准备些什么,是不是得备全了?” 章龄之刚刚接到原祚的消息路过,顿时斥道,“你们吃饱了没事都在胡说些什么,刚刚殿下来消息说了,娘娘身娇体弱的,又是有孕在身,我们要给娘娘看到的是我们温柔的一面,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不是整天都抽着鞭子血肉满天的逼着人认罪的。” 侍卫甲茫然,“温柔?” 侍卫乙不可置信,“讲道理?”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两个词,他们难道不是一向是谁不说就打一顿吗,一顿不行就打两顿。 章龄之看着他们不开窍的样子只能说道,“总之,殿下的吩咐你们听着就是了,不会温柔,不会讲道理,想想平时你们在家里怎么对自己媳妇儿的。” 想到自己媳妇,众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现在明显是殿下要讨好自己媳妇,众人只能艰难的点点头应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问章龄之,“那先生,现在我们要先做点什么吗?” 章龄之,“……把那些刑具都收了,还有地上的血迹冲一冲,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整天嚎的也都换个地方。” 于是在徽媛觉得今天的马车异常的慢时,典狱司里基本已经忙疯了,甚至有些犯人看到平时看管他们的人态度突然变好了不少,还说要给他们洗洗澡时都纷纷怀疑是不是他们马上要上路了,甚至有几个平时打死了不肯招供的,此时突然痛哭流涕的把事情都招了…… ☆、第107章 残害手足 徽媛对这些自然是全然不知的, 她感觉今天在马车上待的时间有点久了,于是便不时的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一看。 虽然典狱司和皇宫他都去过, 但从皇宫到典狱司这段路却是从来没走过的,所以她也不知道此时马车速度慢的有点异常了, 她还以为是这段路人比较多,所以车夫故意放慢了行程。 等两人终于到达的时候, 典狱司里的一切也已经按原祚的吩咐处理好了。 徽媛刚被扶着下马车,章龄之就走了过来,“见过殿下,娘娘。” 原祚点点头, 问, “都处理好了吗?” 章龄之答道, “都吩咐下去了。” 原祚满意了,他扶着徽媛道,“好了, 现在进去吧。” 被当着原祚下属的面这样扶着,徽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把胳膊从原祚手里抽了出来,低声道,“我自己可以走的。” 原祚立即就瞪了旁边的章龄之一眼。 章龄之很无辜。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低下了头,原祚便又对徽媛道, “这里煞气重, 你现在又是有孩子的人了, 我不扶着不放心。” 他说完再次不容拒绝的扶住了徽媛的腰。 徽媛感觉自己脸都烧起来了, 她不好意思的偷偷看着四周的人,谁知道她每次视线和谁对视上,对方就努力扬着唇,露出一个带着些温柔的笑意来,有些人大概真的不经常笑,那笑容看起来还有一点吓人。 徽媛,“……” 这似乎和自己以前来的不是一个地方。 以前那些腰间别着把刀一脸冷酷的侍卫们呢? 徽媛轻轻扯了扯原祚的袖子,等他询问的眼光看过来时,才悄悄问原祚,“这里是不是新换了一批人?” 原祚扫了一圈那些眼熟的脸,问道,“怎么了?” 徽媛又偷偷看了那些人一眼,跟原祚咬耳朵,“他们和以前那些人不太一样,一个个怎么都笑得这么奇怪?” 章龄之在不远处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他不免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自家殿下怎么解释这件事。 原祚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哦,大概是听说又要来一批醒的犯人,他们有事干了,所以高兴吧。” 章龄之嘴角抽的更厉害了,谁会因为自己手头事变多了而高兴呢。 徽媛也和章龄之一样的想法,她“哦”了一声,干巴巴道,“看来他们很尽职尽责。” 原祚,“我手下的人自然都是百里挑一的。” 徽媛,“……哦。” 她赶紧转移话题,“宫里那些人都送过来了吗?” 原祚看向章龄之。 章龄之赶紧说道,“殿下和娘娘到之前刚送过来。” 原祚点点头,“那就过去看看吧。” 这些人当中身份最特殊的还要数原仲。 当时皇帝把这件事交给典狱司查的意思也不过是把那些宫女太监交到了原祚手上,但原祚却是在离开时直接吩咐人把原仲带了回来,这件事自然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面说什么,毕竟当时是皇上亲口吩咐了让原祚处理这件事,而当时原仲也确实有嫌疑。 也因为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皇帝是知情的,所以竟没有一个人向皇帝禀告这件事,至于其他的皇子则是被留在了宫中。 那些宫女太监自然是由原祚手底下的人去审,他主要要问的还是原仲。 此时刑讯堂里的刑具都已经被撤下去了,甚至地上还用柚子叶水冲了两遍,徽媛和原祚进去时看见的就是一张长条的桌子,桌子的对面坐的是被捆住了手的原仲,而另一面放了两张椅子,显然是留给徽媛他们的。原本应该是有些昏暗的刑讯室此时甚至点了好几盏灯,显出一种昏黄的光晕来。 要不是原仲被捆着手,此情此景,徽媛觉得来壶茶,他们就可以促膝长谈抵足而眠了。 原仲看见原祚过来很激动,“原祚,你把我抓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以为你残害手足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他还会如此器重你吗?” “残害手足?”原祚看着原仲神情似是十分不解。 原仲以为自己的威胁有效,继续说道,“我知道今天这事一定是你和皇后联合起来故意陷害我的,我迟早会找到证据的。” “我没有和皇后一起联合陷害你。”原祚摇了摇头,又漫不经心的看了原仲一眼,“不过你说残害手足,你是觉得你自己配当我的手呢,还是配当我的脚呢?” “你!原祚,你别太嚣张!”原仲被气得站了起来,要不是此刻他被捆着手,徽媛甚至都怀疑他会冲上前和原祚打起来。 原祚却是丝毫不惧,甚至还故意往原仲面前走了几步,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他道,“手足?你觉得自己配吗?我自出生起就得父皇赐名,开蒙后又得父皇赐殿,如今更是入主内阁,你呢,你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一个嫔妃生的儿子而已,若不是在皇家,你这身份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庶子而已。” 原祚每说一句,原仲的脸色便狰狞一分。 是啊,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庶出而已,从小到大,母妃交给自己最多的便是隐忍,他要装愚钝,他要装鲁莽,他要处处和原祚作对,甚至有时候沦为别人的笑柄,现在父皇又把自己交到了原祚的手里,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庶出而已。 呵,庶出,父皇当年不也是庶出吗,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原祚把原仲的一切神色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他心里也露出了讥嘲的笑意。 父皇自以为把一切都算在了手里,所以他甚至都没有跟原仲说过他自己真正的心意,可他却没有算到,他最喜欢的这个儿子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对他感情那么深厚。 他能猜到今天这件事定然是皇后所为,可就在皇帝把事情交给他处理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有了别的想法。 陷害这种事说到底还是在于当事人信不信,皇帝今日看起来是有几分动摇了,可等他过几日再平静下来想想后还会如此生气吗,他会不会心软呢,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亲自动手想要杀他更刺激呢? 原祚想到这里脸上几乎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对着原祚道,“你说,我今日要是直接定了你的罪,父皇会怎么处置你呢?意图谋害天子可是相当于造反哪。” 原仲此时也不继续故意装莽撞无脑了,他重新坐了下来道,“我没做过的事,就算你定了罪,我也不会怕的。”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徽媛,“而且皇嫂应该也不会看着皇兄给我乱定罪名吧?” 徽媛觉得此时终于学会了叫她皇嫂的原仲比往常那个故意叫她表妹来挑衅原祚的那个他看着要难对付一些,于是她直接说道,“我一切都听我们家殿下的。” 原祚闻言对着原仲挑眉,“你都听见了?” 原仲,“……你到底想怎么样?” 原祚冷哼一声,“不过是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而已。” 身份!身份!身份! 这几个字仿佛一个魔咒,一直压在自己身上,原本刚才那个口口声声说着“都听我们家殿下”的女人也该是他的妻子的,可就是因为身份,父皇把他赐给了原祚。 原仲的心仿佛被刺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冒出汨汨的毒液来。 他偏头又看了一眼徽媛,然后才眯着眼睛道,“我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皇兄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才好。” 他这时候还在企图挑拨原祚与原致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想到原致对那个位置完全没有兴趣。 原祚对这点并不生气,他生气的是他刚才又看了徽媛一眼,他怀疑原仲这是对自己妻子还贼心不死,于是也没兴趣继续跟他玩文字游戏了,直接道,“我身份再怎么样也比你尊贵,你还是多想想自己要在我这里呆多久吧。” “你什么意思?”原仲的表情立马就裂了。 原仲却一副不欲与他多说的样子,直接吩咐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关押起来。” 这个关押自然不会是一个人的牢房,而原祚相信自己手下这些人看见了自己刚才的态度也会很贴心的给他选个好地方的。 把原仲的事情处理完,剩下的就是听底下的人来禀告他们审问的结果了,这种事不必呆在刑讯堂这种地方,原祚便带着徽媛去了外面的厢房等着。 房间还是徽媛第一次来的那间,只是此时里面已经多了一张小榻。 徽媛眼神困惑的看着那张榻。 原祚见状,一副十分随意的样子说道,“那次章龄之过来说他年纪大了,要在典狱司里准备些可以休息的地方,这大概就是他弄的吧。” 他说着又指着一个新多出来的柜子道,“里面有毯子,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徽媛走过去打开柜子果然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床毯子,还有几个小枕头,只是这些藕粉,烟紫,嫩黄色的东西是章先生置办的? 徽媛,“……章先生还蛮……蛮……想得蛮周到的。” 原祚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还故作正经道,“他就是事多。” 还在审问犯人的的章.事多.龄之默默打了个喷嚏。 想到上次娘娘离开后殿下就吩咐他去准备的休息的东西现在大概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心里难免为自己的办事能力骄傲了一下,那些可是他特意打听了小姑娘的爱好的,娘娘应该会喜欢吧。 ☆、第108章 不能生育 徽媛默默的拿出了一个藕粉的小枕头, 放到小榻上后, 看着原祚似乎变了变的脸色, 又继续抱出了一张嫩黄的毯子。 原祚,“……” 他顿时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没想到章龄之竟然会喜欢这种。” 徽媛, “呵呵……” 装,你就继续装吧。 原祚似乎也觉得这理由说服力不够,又咳了两声道, “可能是章先生也想成家了吧, 所以才会开始研究这些颜色的东西。” 徽媛继续微笑, “嗯,表哥说的对。” 反正一孕傻三年,我就假装自己已经傻了。 明明就是给他给自己准备的, 难道承认一下就这么困难吗? 徽媛想到从前他白天对自己冷漠,晚上对自己热情的情形, 顿时也能理解了,她甚至还体贴的主动帮原祚转移了话题。 她问道,“你刚才是故意刺激六皇子的吗?” 说起正事, 原祚不尴尬了, 他点了点头, 道, “原仲还不知道父皇其实最看重的是他, 这样一刺激他肯定就忍不住了。” 而且原祚还打算把原仲多关几天, 这样一来估计宫里的惠妃也忍不住了。 至于他这边的消息, 自然有皇后帮他掩护着。 虽然原祚并不希望让徽媛接触太多阴谋诡计,但他也不会瞒着她,所以就把自己的打算和她都说了。 他在说的时候甚至心里还有一点担心徽媛会觉得他行事太过狠辣,毕竟一个是他的生父,另两个看起来也并没有真正害过他。 但徽媛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对方不问,不解的反而变成原祚了,他问,“你不觉得我这样行事太过狠辣了吗,不仅想置自己的生父于死地,就连自己的生母也算计了。” 徽媛摇摇头,“所谓的孝道,原本就是要父慈才能子孝的,虽说皇上皇后生你养你,可是却也算计了你,皇后就算了,可皇上这分明就是拿你的命在做诱饵,我曾经问过章先生,要不是你命大,这些年你早就死过无数次了,天家本就无父子,从他皇帝的身份看我不怪他,而从你是我丈夫的身份看,我自然也是无条件支持你的。” 原祚被徽媛这句丈夫顺到毛了,他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来,“你不用做什么,到时候帮我好好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 宫中人心诡谲,原祚不会把徽媛置于这份危险之中,而宫外的事他也可以处理好,所以她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徽媛也不是那种明明帮不上忙却非要帮倒忙的人,她再三确认过确实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后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不久之后章龄之便带着其他人的审问结果过来了。 今日这件事原本就是皇后故意做出来的,所以除了惠妃处和皇后处外,其余的地方都没有什么价值。 无非就是一些你陷害我,我陷害你的常规操作,倒是有两个只承过一两次恩的美人有了身孕。 这就有意思了,皇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临幸过后宫了,居然有美人怀孕了? 原祚觉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父皇,父皇一定能高兴一段时间了。 他问,“说出这个消息的人呢?” 章龄之道,“是那两个美人的贴身宫人,那两个美人原本就没有单独的宫殿,两个人刚好是住在同一个宫殿里的。” 原祚,“把人留着。” 就算不能一下子把皇帝如何,时不时的恶心他一下,原祚还是很乐意的。 章龄之禀报完消息,看见那张小榻上已经放上了他准备好了的东西,便问道,“不知娘娘对这些可还满意。” 徽媛刚要开口,原祚就直接对章龄之说道,“你想要成家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让你们娘娘好好帮你留意的。” 章龄之,“???” 他看着原祚警告的眼神,只能说道,“那就有劳娘娘了。” 徽媛,“……我会好好留意的。” 一群人陪原祚一个人演戏也是够了。 等被强行想成家的章龄之心酸离开后,徽媛才笑着对原祚说道,“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吧,阿娜姑娘还在府里等着我们呢。” 既然阿娜的治疗这么有效果,徽媛自然是一天也不会让原祚落下。 而萧玄参也是十分准时的掐着时间来了五皇子府上。 除了继续围观了原祚治疗的全程外,他还告诉了原祚另外一个消息,“皇上的身体内不止中了两种毒,除了那种会会引起风寒症状的毒以及今日导致他吐血的毒外,皇帝还被人下了绝子嗣和绝欲的药,只是这药的分量极轻,又是长期一点一点慢慢下的,所以就算是太医也都半点没有察觉出来。” 本来萧玄参也不会察觉的,只是这毒和萧玄参前些日子开给原祚的那药成分极像,他刚接触过这些药材,自然就对这个多了几分敏感,这才察觉了出来。 只是这毒要想半点不被人察觉的达到这种效果,至少也得十几年了,十几年过去,怕是很多痕迹都查不到了,更何况这情况也只有他一人查出来,为了避免惹火烧身,萧玄参当时并没有说出来。 这些日子原祚的动作他也看明白了几分,此时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至于他要如何利用,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萧玄参说得云淡风轻,但听的人却无法像他一样保持淡定了。 绝欲加绝育? 难怪皇宫中出生的皇子公主越来越少,原本大家都以为是皇帝去后宫变少了的原因,现在看来就连少去后宫都是因为被下了毒。 “难道是皇后?”徽媛猜测道,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有可能的人,可再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不对劲,要是皇后想这样做,那在二皇子出生后她就可以这样做了,毕竟她看起来对原祚也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显然对她来说有一个儿子就足以稳固地位了,可是二皇子出生后,明显还有好几位皇子公主降生了,又或者是当时下药时间不久,药效还没发挥出来? 她用求证的眼神看向原祚。 原祚却是十分笃定的说道,“是惠妃。” 能让皇帝一直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人除了死人之外就绝不可能是什么心思单纯之人。 现在想想,确实是从惠妃怀孕开始,皇帝去妃嫔那边的次数就渐渐的少了,哪怕有时候去了,也很少留夜,若是仔细思索一下,那时候皇帝去别的嫔妃那边倒更像是为了让他去惠妃那里的行为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惹眼。 而从原仲出生后宫里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孩子再出生了,即便是后来有几个宫妃怀孕了,孩子最后也都因为一些意外没有保住,再后来出生的孩子年岁就和原祚他们差的比较多了。 事情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父皇要是真的不能生育了,那那两个怀孕的美人就更有意思了。 原祚问萧玄参,“除了你之外别的太医能查出父皇中了这种毒吗?”萧玄参道,“他们只是从未往这上面想过,若是有人提醒他们,他们再仔细把脉,应该也能有所察觉。” 这毒是因为分量下得轻,时间又隔得久,所以才被人忽略了,但要是特意留心了,也不是完全没有痕迹,要真的没有痕迹,萧玄参也查不出来了。 原祚闻言便道,“那就有劳表姐夫了。” 现在的原祚倒是比发病时的那个要更通人情世故,也更懂变通一点。 经过阿娜的再一次治疗,原祚又多了一些发病时的自己的记忆,他自然是记得那时的自己从来没有叫过萧玄参姐夫的,但徽媛显然与自己表姐感情很好,对这个表姐夫印象也不错,自己既然需要人家帮忙,叫一声“表姐夫”也没什么,这样既能拉近关系,又能在徽媛面前留个好印象。 此时的原祚已然觉得现在的自己远比发病时的那个蠢货聪明的多了,不过是一个生病了的疯子而已也想和自己抢表妹,真是病情让他自信心膨胀了。 原祚想着带着几分自信的看向徽媛。 徽媛确实被原祚那声“表姐夫”惊了一下,虽然自己一直是这么叫的,但她知道原祚一向是自恃身份不叫的,想到原祚这都是因为自己,她也确实感动了一下,对着原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原祚顿时就满足了,心里有一种打败了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他顿时对于这声表姐夫叫的更顺口了,“我过两日会进宫,麻烦表姐夫尽量在这两日内让其它太医对此事有所警醒,我进宫那日会让太医来给父皇把脉的。” 萧玄参对于原祚换不换称呼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点了点头道,“这些都是锦儿要我做的。” 李云锦让他在不会危及自己的时候尽量帮着她的表妹他们,所以在他看来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李云锦。 原祚倒不在意他是为了谁,只说道,“那也替我谢谢云锦。” 李云锦算起来是他的表妹,他自然不能再跟着徽媛叫表姐了。 徽媛听到萧玄参说都是为了表姐,也在一旁说道,“也替我谢谢表姐,让她不必为我担心了,我这边都很好,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当然有萧玄参照顾表姐,徽媛也是放心的,所以这些话也不过是表表自己的心意而已。 两边都不是会客套的人,话说到这里就有点干了,于是双方尴尬的笑了笑,就没了话。 沉默了一会儿,萧玄参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殿下进宫那日,为了避嫌,我应该不会进宫的。” 他原本最近进出五皇子府就有些频繁,若还每次原祚进宫时他都恰巧在宫里当值那也太惹人怀疑了。 原祚点点头,他只需要那日有人能指出皇帝中毒的事就行了。 萧玄参见状便放心离开了。 ☆、第109章 一起查 又等了两日的时间。 皇帝那边的消息果然被皇后拦了下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原仲被原祚带到典狱司关了两日, 等他发现这两日众位皇子都来了一遍,唯独原仲没有过来过之后才问了起来。 刘公公已经被放了出来, 他没有休息,而是忍着一身的伤痛仍旧随侍在皇帝的身侧,此时见皇上问起, 便答道,“前两日陛下不是让五殿下彻查吗, 六殿下就被五殿下带走了。” “胡闹!”皇帝拍了一下床,“这种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把原祚给我召过来, 咳咳咳……”他说着又咳了起来。 虽然已经确认皇帝是被下毒了, 甚至连毒,药都确定了, 但皇帝的身子已经伤了,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传召五殿下。”刘公公得了命令立即便吩咐了下去。 原祚原本就早有准备,所以见到宫里来人时也不惊讶,他安抚住了要陪他入宫的徽媛,只身一人进了宫。 只是进宫前他对着手下的人吩咐了一声,说了几个名字, 让他去跟典狱司的人说一下。 交代完这些, 他才不急不慢的进了宫。 皇帝这几日也没见到原祚, 他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他在审案子, 没想到他竟是把老六也抓了起来。 于是他一见到原祚就一脸怒意的质问道,“混账,我让你审案子,你怎么把老六也抓进去了?” 原祚道,“当日原仲最有嫌疑,父皇不是也看见了吗?” 皇帝当时确实怀疑过,可过了那一阵冲动,他就觉得丫鬟的话有些蹊跷了,“就算你要查,把人叫过去问问也就是了,怎么我还听说你把人关了起来?” 原祚理所当然道,“他不仅不承认,还当众辱骂我,我为什么不能把他关起来?” 要说老六辱骂老五,皇帝是信的,而老五又有疯症,皇帝一下子就犹豫了,他声音柔和了下来,“那现在你总该把人放了吧。” 原祚顺从道,“父皇说放自然是要放的,我马上就吩咐下去,不过这次除了这件事,儿臣还查出来一些事情。” “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处置就行了。”皇帝觉得没有什么事会比给他下毒这件事还要严重了。 原祚道,“这件事儿臣处置不了,是父皇后宫两位美人有喜了。” “什么?”皇帝先是下意识一喜,可随即又想到他近期都没有宠幸过什么美人,脸色渐渐就变了,再等听原祚说了两个他根本没印象的名字后,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把那两个人给我召过来。” 原祚在旁边补充道,“父皇不顺便也请一下太医吗?” 皇帝黑着脸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听见了没有,还不去请!” 等两拨人都出去了,皇帝才脸色阴沉的看着原祚问道,“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父皇放心,并不多。”原祚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脸色并没有变好。 很快,两拨人就都回来了。 两位美人突然被带到皇帝寝宫都很惶恐,见到皇上后直接就跪了下来行礼道,“妾身见过陛下。” 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两日完全看不出痕迹的肚子,问道,“听说你们怀孕了?” 两个美人脸色一变,纷纷摇头,“没有,妾身怎么可能会怀孕。” 皇帝并不听他们解释,直接对着刚刚被召来的的太医道,“去给她们检查。”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怀孕,两个美人身子一软,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但此时原祚却突然说道,“父皇老年得子,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皇帝神色不明的看着原祚,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他刚刚还让他放心,说知道的人不多,分明也是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而他自己更不可能连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 原祚仿佛没看见皇帝的脸色还径直说道,“一宫两个美人同时怀孕,说不定是父皇那日喝醉了酒刚好走到了这里,而起居注也没有记下来。” 两个美人知道真相暴露出来她们必死无疑,因此听着原祚的话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纷纷附和道,“对,陛下那日喝醉了,我们也没想到那次竟然就怀上了。” 面前三人这副笃定的样子让皇帝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些怀疑,他竟真的回忆起最近有没有什么时候喝醉过了。 只是不等皇帝想完,其中一个太医便跪了下来道,“这孩子决不可能是陛下的。” 皇家血脉被混淆是国家大事,太医不敢在这上面模糊。 这几日他们得了萧玄参的暗示,原本就在为皇帝诊治的上面多留了心,虽然还不能有十二分的把握笃定皇帝是中了毒,但皇帝确实已经不能生育这一点却是已经能够肯定了的。 皇帝从太医这过分肯定的话中听出了些不寻常的意味,他冷着声问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太医之所以没有一有所察觉就上报,怕的就是如今这情况,原本他们想着等脉象确定了再行禀报,可此时却是话到了嘴边不得不说了。 太医硬着头皮道,“下官,下官检查出陛下如今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有子嗣了。” 皇帝愣住了,但随即就是暴怒,“你说什么,朕身强体壮,如何就不能有子嗣了?” 虽然宫中近些年确实少有子嗣,但皇帝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他还不到五十,觉得自己还不算年迈。 太医也不敢隐瞒,把自己的诊断连带猜测都说了,“陛下身体自然没有问题,下官怀疑陛下这是因为中毒。” 又是中毒,皇帝连续两次被人下毒,此时对这件事正是敏感的时候,他听到太医的话下意识的就看向原祚,“你那边把老六都抓起来了,还没查出是何人所为吗?” “他自然是查不出的,因为查出来了你也不会相信。”皇后就在此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帝皱着眉看着出声的皇后,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皇后轻笑了一下,“你刚才不还在因为六皇子在责怪我儿子吗?” “他难道不也是我儿子吗?”皇帝对皇后不喜,此时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皇后没了对皇帝的那份情谊后也并非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直接挑了挑眉道,“谁知道是不是呢,毕竟太医刚才的话我可是听见了。” “你!”皇帝被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这时才对太医说道,“你继续说,皇上中了什么毒。” 太医也被皇后的这一系列行为吓傻了,此时愣愣说道,“陛下这□□性并不强,想必下的分量也不大,若想达到如今这效果,怕是至少要十几年。” “哦,十几年,我可没有这好耐性。”皇后这句话显然是看穿了皇帝的想法。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又青又紫。 皇后看着皇帝这样子心中觉得有几分快意,她又继续补充道,“我记得惠妃一向耐性好,皇上既然怀疑我了,不知道有没有怀疑过惠妃呢。” 皇帝下意识的反驳道,“怎么可能是她。” “嗯,为什么不可能?”皇后挑眉问道。 皇帝这才想起他一直都表现的对惠妃不冷不热的样子,此时这反应有些反常了,于是他便继续说道,“皇后若是怀疑的话,尽管去查就是。” 皇帝是相信惠妃不会做这些事的,就算是前两日他也觉得是皇后的陷害。 皇后看着皇帝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却露出了鄙夷的笑意。 前两日下毒的事确实是她故意陷害,可也正是因为此才让她偶然发现就在她下手给皇上下毒的前几日,惠妃居然也有过下毒的迹象,只是不知为何收手了,她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竟然还查到了更有意思的消息。 她竟然连续十几年都会让人出宫买相同的几味药材。 那些药看起来都没什么特殊的,可就在她得知皇帝竟然被人下了绝育的药后,她立即就把两者联系起来了。 只是此时她并没有打算把这些告诉皇帝,她只是说道,“既然陛下如此说了,臣妾一定尽全力去查。” 皇帝看了原祚一眼,“你也一起查。” 他到底还是不相信皇后,可却莫名的相信原祚。 或许是觉得他们母子关系不好,又或者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原祚是他手中最听话的棋子。 皇帝说完这句就再也没看过那两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直接就吩咐人把他们处置了,甚至让人把整个后宫也清查了一波。 之后他刚好起来的身体又是突然严重了起来。 可此时却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皇帝的身体了。 皇后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后便问原祚,“你打算如何查?” 原祚道,“母后尽管去查,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皇后犹豫,“你父皇不是让你去查,总该做做样子吧。” 原祚不屑,“他现在那样子我就算不做样子他又能怎么样?”皇后想到皇帝的身体,点了点头,她没有跟原祚说过毒是她下的,此时张了张口想说出真相,却又想到这儿子向来不贴心,到底还是犹豫了,最后她只是说道,“你好好帮着你皇兄,将来他不会亏待你的。” 原祚点了点头,嘴角却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 ☆、第110章 你喜欢谁 原祚说是什么都不会做也确实没再管宫里的事, 他回去之后就直接让人把原仲放了。 原祚并没有亲自去典狱司,据回来禀报的人说原仲被放出去的时候双眼通红, 脸上似乎带着几分恨意, 但却沉默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原祚将原仲关在典狱司的这几日其实也并没有对他如何,只是让狱卒将他安置在了最靠近刑讯堂的位置,每次要提去审问的犯人都一定是他旁边那个牢房的,而每次被审讯完带着一身伤回来的犯人就会被扔到他的牢房。 一方面他每日都看着这些人,担心着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另一方面又因为总也轮不到他, 他被那个行过刑的犯人有意无意的用饱含恨意和恶意的目光注视着。 虽然只在这里待了短短两日,原仲却觉得这比两年还难熬, 而他心里的恨意也从一开始的原祚渐渐的变成了皇帝,要不是他授意,自己怎么会被原祚这个疯子折磨,要不是他这些年一直偏心, 自己怎么会被一群下人吓到。 这份恨意越演越烈, 等到他终于出狱又得知自己母妃在被皇后为难后,这份恨意几乎到达了顶点。 宫中一片血雨腥风,五皇子府里也是一片血雨腥风,无他, 原祚又恢复了部分记忆。 而他恢复的恰好是徽媛对着另一个自己说最喜欢他的那部分。 原祚逼问, “你说你最喜欢他?” 自从原祚恢复了这段记忆后这已经是他问的第五遍了, 徽媛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谁, 她一脸痛苦的说道, “那时候不是怕刺激他吗,其实你们就是一个人啊,我都是一样喜欢的。” 原祚,“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对我说最喜欢我,你难道不怕刺激我吗,还是说其实你对我确实感情没有另一个深?” 徽媛,“……深深深,都深,特别深。” 原祚,“那你怎么不说。” 上次说了结果就导致了现在的情况,现在她怎么还敢乱说。徽媛心里苦,但是徽媛说不出口。 徽媛只能勉强的笑着说道,“这不是现在有表姐夫和阿娜姑娘双重保障吗,我知道表哥不会有事的。” 原祚“哦”了一声,平静的总结道,“看来还是对那个感情比较深,不过他已经快要消失了,需不需我让他见你最后一面。” 徽媛张口,“……” 他还没说话,原祚便又冷漠道,“我看还是不必了,你们也没什么要说的,反正我们都是一个人,你有话都跟我说就行了。” 徽媛,“……” 她还能说什么呢? 看来这件事他是记仇记定了。 她最后只能“哦”了一声。 但这样原祚又不高兴了,他看着徽媛不可思议道,“你竟然还敢跟我生气?我都不跟你生气了,你竟然还敢跟我生气?” 徽媛,“……我没生气。” “你刚才那态度分明就是生气了,你还不承认。”原祚一脸笃定。 徽媛,“……” 心有点累。 阿娜确定是把人治好了吗,为什么她觉得这是又搞了个奇怪的表哥出来? 奇怪的表哥还不罢休,他问徽媛,“你说说你为什么生气?” 徽媛,“……” 她只是心累,她不是生气。 幸好此时外面来人禀报道,“殿下,章先生来了。” 徽媛不等原祚说话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赶紧说道,“请请请,快把人请进来。” 于是等章龄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脸热情的徽媛,以及一脸嫌弃的原祚。 章龄之一头的雾水,但也见识过自家殿下吃醋的劲儿,于是也不敢对上徽媛的目光,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六皇子殿下回去后又进了一趟宫,似乎和皇后娘娘的人发生了一点冲突,然后就回府了,但是我们的人调查到六皇子回府后似乎在联络手下的人。” “联络什么人?”问话的是徽媛,她知道不管是六皇子还是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都比原祚要大,而原仲刚从皇宫出来就联络部下怎么听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章龄之听到徽媛的话看向原祚,等原祚点了头他才继续道,“是北城营的人。” 京城除了直属于皇帝的禁卫军外还有南北两个城营的军队驻扎在不远处,这两支军队平时可以任由各部门紧急情况下调用,但主要任务还是维持京城的稳定以及保证皇帝的不时之需。 这基本算是皇上的私兵了,没想到原仲居然能联络上北城营的人,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不过此时联络军队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原祚看着章龄之着急的脸色,知道他也猜到了,他便说道,“不用着急,不是还有南城营和禁卫军吗?” 更何况原仲逼宫这件事虽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却也差的不远, 他原本以为他把原仲关个两天,再加上惠妃那边出的状况,一定会让原仲有所动作,到时候在趁机让他那个父皇看看他不惜牺牲一个儿子来维护的另一个儿子到底对他有多深的感情,只是他倒没想到原仲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一些,自然所做的事也比他预想的还要决绝一点。 章龄之看着原祚淡定的神色忍不住问道,“难道殿下已经和南城营那边联系上了?” 原祚,“嗯。” 章龄之不知道这件事,激动道,“殿下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系上的,原来殿下早就有所打算了,是我瞎担心了。” 原祚,“待会儿。” 章龄之,“什么?” 殿下在说什么,他没听明白。 原祚,“我是说待会儿我就和南城营联系上了。” 章龄之,“……” 他干巴巴的说道,“原来殿下还没联系上啊。” 待会儿去联系,关键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理你啊。 章龄之想到自家殿下那差到极点的名声,对此不抱多大希望,他建议道,“不如去找二皇子商量商量?” 毕竟现在自家殿下也算是和二皇子在一条船上了,而二皇子平时在朝中笼络的势力也不少,说不定能有用的上的呢。 原祚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暂时先不跟他们说。” 章龄之说的二皇子,原祚却说他们,这显然也把皇后包括在内了,章龄之有一些事并不知道,所以也就不是特别明白原祚对于宫中各位人员的态度,况且六皇子有可能逼宫这事态可以说是十分严重了,他神色一动,显然是还想再劝一劝。 徽媛却是在这瞬间仿佛懂得了原祚的心态,她对章龄之摇了摇头道,“先生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和殿下会再想想办法的,先生还是先回去吧。” 章龄之看看徽媛的神色,再看看原祚的神色,终于还是带着几分担心的离开了。 原祚看着章龄之离开,等着徽媛开口,可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她的动静。 他疑惑的看向徽媛,“你不是要劝我吗?” 徽媛却是说道,“皇后和二皇子一个是你的兄长,一个是你的母亲,可是却因为你有可能威胁他们的地位而那样对你,让他们吃一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原祚听了这话惊讶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徽媛笑了一下,“这件事按你一贯的做法,直接告诉二皇子让他去愁,最后去立功就行了,但你却没有,你肯定是想到时候让他感受一下皇位险些被别人夺走的感觉。” 原祚看着徽媛说得十分笃定的样子,好奇道,“如果我只是因为想自己立功呢,毕竟这可是救驾诛叛贼的大功。” 徽媛看着原祚,问,“你在意这种功劳吗?” 她不等原祚回答就又自己回答道,“怕是就算把皇位送到你面前你都会嫌麻烦不想做吧。” 原祚只是掌管一个典狱司,有时候案子多了都会把手下骂一顿,所以他是真闲,因为绝大部分事情他都会放权给自己手下去做,而就他这样子,他会去皇帝面前特意表现吗? 而且就皇帝对他所做的那些事以及他对皇帝的态度而言,徽媛甚至怀疑他有可能会等皇帝已经被杀了才慢慢赶过去救驾意思一下。 他最后的目的只是吓唬一下二皇子和皇后,以及把六皇子解决了。 原祚没想到徽媛刚嫁给自己一年就能把自己的想法看得这么透,可怜皇后和二皇子,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却还一直担心自己和他们抢那个位置,要不是最后知道了他的病,恐怕到现在他们也会对他有所忌惮。 原祚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徽媛的说法。 他道,“到时候你就在府里待着,就算有人闯进来你也不必管。” “六皇子会派人过来吗?”徽媛立即就明白了原祚话中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原祚道,“不一定,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他联系北城营肯定是有了不轨之心,具体他会怎么做现在还不能确定,总之你到时候一切都要小心。” “那你呢?”徽媛见原祚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自己,不免有些担心。 “原仲到时候一定会想办法让皇帝把所有的皇子都召进宫,我那时候应该在宫里,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原祚安抚徽媛。 对皇帝下毒的元凶现在还没找出来,皇子中除了不可能有嫌疑的,还有一些留在了宫里,所有要想把所有皇子都召进去,其实也不算难。 徽媛听原祚这么说了以后,不仅没放下心来,反而更担心了。 于是这几日她便处处跟着原祚,看着他确实是在联系人,才稍稍放下了心,要不是她爹离得远,她都想联系她爹那边了,毕竟她爹也是个将军,手里是有兵权的。 ☆、第111章 逼宫 原祚这边在忙碌, 原仲那边也没停下来,而宫中皇后对于惠妃的调查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大家仿佛都在比着谁的速度更快似的。 只是皇后的动静是明面上的,原仲和原祚的动静却要隐晦的多。 原仲自从那日从宫里出来后,依然会三五不时的去皇宫,有时是去探望皇帝, 有时是去看看惠妃。 惠妃既然能在十几年间持续不断的给皇帝下毒, 这背后的把柄自然不好抓,皇帝看着皇后始终没有查出什么来, 再加上原仲这几日对他那仿佛再真心不过的关心,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让皇后去查了。 皇后自然是万分恼火,又加派了人手去查。 就在此时,皇后突然就查到了上次惠妃院子里那棵枯死的树所在的土下面就有那些惠妃长期购买的药的成分。 这树上次查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在意,虽说有人怀疑过是被毒死的,但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毕竟太医也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 但这次由于皇后下了死命令,底下的人是真的掘地三尺了。 而查出那些药的土也并非最上面的一层,而是底下的土, 由此可见上面的土是有人新盖上去的,因此上次才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有了这个突破口,其他的事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很快平时最常接触这树的宫女被查了出来, 她并不承认自己倒过什么药, 但她交代了曾见过人偷偷倒过什么, 于是另一人又被牵扯了进来,一步一步,最后竟然真的将惠妃供了出来。 想到皇帝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设计的他们母子近乎反目,皇后查出这些的时候只觉一阵痛快。 她没有理会惠妃那惶恐的脸色,径直带着那些证据去了皇帝的寝宫,自然她也没注意到惠妃在她离开时脸上突然浮现的笑意。皇后去的时候想到这么多年皇帝对惠妃的维护,她有心让他们母子二人永远翻不了身,便对着身边随侍的宫女吩咐道,“你去将宫里宫外的皇子全部召过来,就说我有事要说。” 她身为皇后,自然也能凭口谕将皇子召进宫,更不必说还在宫中的皇子了。 想到待会儿要在所有人面前当着皇帝的面亲自戳穿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真面目,她就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因此她几乎是一路疾步就到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已经后悔让皇后去调查惠妃了,他虽然相信惠妃,但这些日子没见过惠妃,又见老六每日都会过来说他母妃每日有多憔悴,又说她还在默默替自己做衣服,他便觉得这行为怕是已经伤了惠妃的心,于是此时看见皇后过来他也没什么好脸色,而是直接说道,“你来的正好,这些日子,你一直调查惠妃的事,到底调查出什么来了,既然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也不必查了。” 皇后现在心有所持,所以看着皇帝这副模样觉得他愚蠢的有点可笑。 她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已经把所有皇子都叫过来了,待会儿你就知道这件事要不要继续查了。” 自己后宫的女人的事居然还让自己的儿子来围观,皇帝觉得愤怒,“后宫的事你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 “谋杀当今圣上,妨碍皇室子嗣,这难道不是关乎国祚的大事吗?” 皇后从知道皇帝心思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再留着惠妃了,包括她那个儿子,此时这件事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一来母妃谋杀圣上,儿子自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皇帝看着皇后这副笃定的样子却是一时之间也犹豫了,毕竟他再喜欢惠妃也不可能忍受她毒害自己,因此他沉默下来。 皇后看着皇帝这模样冷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很快,还在宫里的那几位皇子先到了,随后便是还在宫外的,但皇帝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原仲。 原仲这两日是天天入宫的,就算没有皇后的传召,此时也到了平时进宫的时辰了。 皇帝扫了一圈,问,“六皇子呢?” 没有人回答。 此时又有一个宫人一脸惶恐的跑进来在皇后面前跪下道,“惠妃娘娘不肯过来。” 既然皇后要说的是惠妃给皇帝下毒的事,惠妃自然要在场,她在离开时就已经让人把惠妃带过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人,她原本正在奇怪,没想到竟然是对方不肯过来? 自从被降级后,惠妃这么多年行事向来让人抓不大把柄,此时这是狗急跳墙了? 皇后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对着来人厉声道,“惠妃不肯过来,你们就不能把人请过来吗,要你们是干什么的?” 宫人们哪里敢对宫里的娘娘动手动脚,何况这位还是有身份的,再说他们请人向来那人就会主动过来的,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明明白白的说“我就是不过去”的,所以他们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此时听到皇后如此说,他们却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帝。 为了让别人知道这事绝非她陷害,皇后用的并非是自己的心腹,所以这些人还是更在意皇帝的命令。 皇帝刚刚没见到原仲就觉得奇怪,此时见惠妃也不肯过来,很自然的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但他还是不愿意往坏处想,便对着宫人道,“你就说是我的意思,我不会让人冤枉她的。” 皇后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皇帝一眼,这一眼中竟又带上了几分恨意。 皇帝见到这眼神莫名有几分心虚,但想到这些年时时被皇后掣肘的那种憋闷感,他又忽略了这种心虚,对宫人道,“去吧,就这么说。” 宫人不敢耽误,赶紧领了命下去。 只是还不等那宫人回来,原仲就出现在了皇帝寝宫门口。 “听说父皇和母后要找我母妃,母妃这些日子都在自己宫里好好待着,不知哪里又有了错处?” 原仲此时脸上带着几分自信的笑意,再也没了平时那种莽撞的感觉,他眼睛在皇帝的寝宫扫了一圈,眼神黑沉沉的,竟透出几分深不可测来。 就连皇帝也在此刻觉得这个他一直保护的儿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此时看到原仲无疑打消了他心头的不少疑惑,他看着原仲温和问道,“怎么来的这么迟?” 原仲上前,走到皇帝的床边,扶着皇帝在床上半坐起来,依旧一副恭敬的样子回道,“刚好手里有点事耽误了,还请母后不要怪罪。” 他说着带着几分笑意看向皇后。 皇后觉得自己分明看见了他眼神中的挑衅,她冷然道,“既然来了,那不如就好好听听你母妃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吧,就是不知道这些事你有没有参与了。” 原仲眯着眼看着皇后,“ 母后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不过父皇如今身体不好,这么多人待在父皇的寝宫怕是对父皇病情不利吧,不如先让我的这些皇兄皇弟们回去?” 原仲话说完也不需要别人同意,直接就说道,“来人,把我的这些兄弟们都先暂时请出去。” 随着原仲话落,外面立即就进来了一群人,把包括原祚在内的皇子都强行请了出去。 原祚从头到尾脸色都很平静,就算现在被请出去,脸色也没变过,倒是一旁的原致,立即大喊道,“六弟,你这是想做什么,你当着父皇的面这是想造反吗?” “造反?”原仲听到这话,挥了挥手,让抓着原致的侍卫停了下来,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才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个?” 他说着就笑了,然后视线落到一旁面无表情的原祚身上,“可是若论嫡,你这位弟弟也不遑多让呢,何况他还这么多年一直深得父皇宠爱,你瞧瞧,就连这种时候他都比你看起来镇定多了。” 他说完对侍卫吩咐道,“好了,这两位就留下吧,我们也让他们看看,自古能坐上那个位置的都是凭能力,而不是凭什么狗屁的嫡庶之分。” “混账!你在胡说些什么,咳咳咳……”刚刚还对原仲的到来表现的甚是欣喜的皇帝此时听了他这一番话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欺骗,语气中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原仲这时却没了平时的诚惶诚恐,他回过头看着皇帝冷然道,“怎么,父皇看见你最疼爱的儿子被我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前两日我被原祚扔进典狱司的时候你又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皇帝听着这话愣住了,“你在说什么,什么最疼爱的儿子,你被老五抓去典狱司的事我当时并不知情。” 原仲听到这话自顾自的笑了一下,“你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吧。” 他说完不再理会皇帝,而是对着一边的刘公公道,“刘公公,麻烦你了。” 皇帝闻言,要解释的话立即咽到了喉咙里,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径直走向御案的刘公公,“刘全德,你要做什么?” 刘公公低垂着眼,“陛下跟老奴说要禅位给六皇子,老奴这就替陛下起草圣旨。” “刘全德,你……”同时被两个信任的人背叛,皇帝怒极攻心一句话没说完,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倒到了床上。 可此时全场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他一下,皇后和原致,原祚虽然被控制住了,但神色里也没有半点担心,他们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原仲的身上,而原仲和刘公公则像是根本没注意到皇帝的情况似的。 皇帝喘着粗气说道,“你做这些事你母妃知道吗?” “我自然是知道的。”惠妃人未至,声先到。 ☆、第112章 对峙 “你说什么?”皇帝短短时间内受了太大的刺激, 此时就算已经怒火攻心, 语气仍旧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惠妃此时已经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被侍卫控制住的皇后他们,然后才把目光转到躺在床上的皇后身上, 重复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 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仍是温柔的,说完这句他就笑着看向皇后道, “我还要多谢皇后娘娘替我把所有的皇子都召进宫来了呢, 这样倒是省了不少事。” 皇后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利用了,她脸上没了面对皇帝时的那种轻慢, 而是咬着牙问道,“那些消息是你故意透露给我的?你故意利用我?” 皇帝听到这话, 神色也露出几分期许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只是现在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皇帝不知道此刻他是在骗自己还是不肯承认自己这么些年都信错了人,他希望这一切都是老六一时鬼迷心窍, 惠妃并没有参与。 但惠妃听到皇帝的话却只是摇了摇头道,“陛下,你错了,皇后找到的这些证据都是真的。” 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我来的晚, 也不知道皇后跟你说到哪里了, 不过都无所谓了, 反正这些也不重要了。” 她说完这句也没有给皇帝解释的意思, 只是看向原仲那边问道,“都弄好了吗?” 原仲点点头,然后皇帝就眼见着他在那封刘全德仿制的圣旨上拿起玉玺盖了个章。 “你,你们放肆!”皇帝目呲欲裂,他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可刚一坐起,原仲就走过来扶了他一把,把他又放平到了床上。 “父皇既然病重,以后就好好休养不好吗,我知道你喜欢五皇兄,不过五皇兄脾气一向不好,怕是不能担当重任,以后还是我来吧。”原仲说着这种话,脸上也是一副一心为大家好的表情,他甚至还对着原祚露出了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过的和善笑容。 他对着原祚笑完,又对着旁边表情一直都十分愤怒的原致说道,“二皇兄想必也不想看到五皇兄坐上那个位置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你对五皇兄的敌意并不比我少。” 原致并非冲动之人,他之所以一直不说话是不清楚原仲此时的实力究竟如何,外面又有多少他的人,可眼见着他这种时候还不忘当着原祚的面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他忍不住说道,“我们是同胞亲兄弟,再怎么样也不是你能比得过的。” 原仲听到原致这样说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道,“是吗,既然你们兄弟感情这么好,那想必府上的人也是一样的感情好了,干脆我到时候让人直接把两位府上的人都并到一块好了。” 既然设计把所有皇子都骗进了宫里,原仲为了万全,自然也派人把各位皇子的府上都控制起来了,尤其是二皇子府和五皇子府他更是特意加派了兵马。 原致对家中妻儿感情不算很深,但此时听到原仲这样说也是变了脸色,反观原祚,反倒是脸色半点没变。 原仲见状说道,“当初明明是我更中意沈姑娘,但父皇因为偏疼你,还是给你们赐了婚,如今看来这婚事果然还是不能强求,看你这样子想必就算沈姑娘出了事你也不会伤心吧,沈姑娘那么玲珑剔透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原祚原本并不想和原仲浪费口舌,但听着他口口声声都是对徽媛的觊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掀起眼皮看了原祚一眼,用一种近乎嘲讽的眼光说道,“就算父皇不赐婚,表妹也看不上你。” 原仲并不像他平时表现的那样跟个炮竹似的一点就然,此时听到原祚这话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动不动的,他道,“这些想必皇兄说了也不算吧,不如等待会儿事情定下来了,我们亲自问一问沈姑娘。” 一个是即将沦为阶下囚的皇子,一个是即将登上九五之位的君王,原仲不信沈徽媛她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会不选他。 看着原仲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原祚眼中透出不屑来,“看来是父皇这些年的保护让你的脑袋大了不少,不过可惜的是里面空荡荡的,唯独外面一张大脸而已。” 原仲看原祚都到现在了仍旧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的耐心也告罄了,他根本没在意原祚说的什么父皇的保护之类的话,而是直接冷下了脸道,“原祚,你的脾气我建议你还是收敛一点为好,若是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让你们夫妻团聚。” 原祚冷冷一笑,并不理会他这话,他甚至在想今晚回去要和徽媛一起吃什么了。 徽媛最近开始孕吐了,或许应该喝点酸梅汤,他隐约想起了另一个自己似乎厨艺还不错,或许等他记忆全部恢复他就可以亲自下厨为徽媛做点什么了。 至于原仲说的派了人过去他是半点不担心的。 此时,五皇子府。 章龄之看着院子里被捆成一团扔在地上的侍卫,问徽媛,“娘娘,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唔……”原仲看着这些连嘴都被赌起来的侍卫想了一下道,“先扔在这里吧,等殿下回来再处置。” 这些都是原仲府上的侍卫。 原祚进宫后不久这些侍卫就带着一批人过来了,不过这种情况原祚进宫时就有所预料了,所以府里早就有所防范。 于是领头的那几个侍卫就被捆了扔到了徽媛面前,至于他们带来的那些人都是北城营的士兵,徽媛从小和这种士兵打交道,知道他们都只是听令行事而已,也知道他们最在意什么,所以三两句那些士兵就放下了武器,转而变成了守在五皇子府门口了。 这倒也不全是徽媛说的那些话的功劳,徽媛这两日看原祚到处联系人,她也想到了自己爹,只是自己爹虽然有兵权,却是山高水远的,她自然也是有些心急,觉得自己帮不上忙的,没想到此时慧娘却突然从她的嫁妆盒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给她,说这是将军在他们回京前交给她的,让她在徽媛遇到不能解决之事时交给她。 慧娘和锦绣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些时日看着章龄之进进出出,加上她们对徽媛的了解,也知道事情怕是很严重了,加上徽媛现在又怀了孕,于是慧娘便想到了这个盒子。 慧娘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只是负责把东西交给徽媛而已,但徽媛打开盒子却惊住了。 里面竟然是半枚虎符,这虎符半枚在他爹手里,半枚在皇帝手里,这可是兵权的象征。 她爹竟然把这种东西交给了她?徽媛立时就拿着虎符去找原祚了,结果才发现这只是一枚仿制的而已,原来当初每枚虎符在制作时为了防止有突发情况,便会一并制作一枚备用的,只是这枚是有标志的,所以在真正的虎符没有丢失也没有损毁的情况下,这枚备用的便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若不是熟悉这些的人,这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骗骗底下的小士兵也绝对够了,若真的遇到紧急情况,调兵遣将也是可以一试的。 所以徽媛的话加上这半枚虎符,那些士兵几乎是在原仲府上被抓的后一刻就全都投诚了。 于是原仲心心念念,以为是留了后手的抓了徽媛去威胁原祚的招数刚一使出来就已经折戟了。 徽媛这里解决的轻松便开始担心起原祚来。 原祚到底是在皇宫,皇宫不比五皇子府,怎么说五皇子府都是原祚自己的地方,他想安排人手自然是极便利的,但皇宫…… 那对徽媛来说是个会让原祚犯病的地方,所以徽媛下意识的就觉得原祚待在那里很危险。 她问章龄之,“我们真的不需要去皇宫看看吗?” 章龄之这几日看着原祚短短时日竟真的联系上了南城营的人,心里对原祚的敬佩已经不能言表了,他此时对于原祚是无条件相信的,于是对着徽媛也一脸笃定的说道,“娘娘放心,殿下已经全部都打算好了。”话是这么说,这几日徽媛也见识到了原祚的能力,但是这心里的担心还是控制不住的,她点了点头,却不时的往门口走。 要不是怕自己现在就算进了宫也是给原祚找麻烦,她现在真想直接进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忧虑过重,她这样来回转了几圈后便觉得头有些晕,还一直干呕起来。 她这些日子原本就有些孕吐反应,但只是吃饭的时候会这样,现在却突然一下子一直不停的这样干呕,这可把众人吓坏了。 慧娘和锦绣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大夫,如今宫中形势严峻,慧娘她们再不懂,但看着这捆了一圈的人,加上徽媛的几句解释也明白过来了,于是她们便打算派人去外面药堂找个大夫过来。 但章龄之想到自家殿下对娘娘的重视,却半点不敢马虎,不仅派人去请了萧玄参,还让人给尚在皇宫的原祚递了消息。 于是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和原祚对峙着的原仲正觉得原祚说的那些讽刺之言都是在垂死挣扎时便发现皇帝寝宫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来人一脸着急的直奔原祚,“殿下,不好了,章先生来消息说娘娘身子不舒服,似是受惊了。” ☆、第113章 控制住形势 “放肆, 你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的人都死了吗?”原祚还未开口原仲先说话了。 原祚却没管他,直接问来人道, “娘娘怎么了,你直接说。” 来人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六皇子,到底还是更畏惧自家主子,他直接跪下来回禀道, “娘娘在府里一直担心殿下, 所以不时的会去门口看看,谁知道刚才娘娘突然就吐了起来,止都止不住,章先生不放心,让我来告知殿下。” 原祚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 直接就要跟着来人回去。 原仲看着原祚这幅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立即对原祚身边的侍卫命令,“给我控制住他!” 两个侍卫得令, 立即一左一右的挟制住了原祚。 他们原本只是站在原祚身边防止他会做出什么事的, 此时则是直接让原祚一动都不能动了。 原仲见状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他慢慢踱步到原祚身边, 对着他道, “皇兄怕是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了吧, 我现在就让你好好明白一下。” 他说着目光狠厉的看了刚刚不知为何能进来的下人一眼, 然后对着外面喊道, “来人, 给我把刚才闯进来的人带下去。” 他说完看着一旁皇后和原致带着几分愤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 神色间难免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几分得意。 只是他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到有人进来。 他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对着外面大声道,“人呢,都给我进来。” 此时皇后,原致包括皇帝和惠妃眼神都落到了原祚的身上。 惠妃到底心疼儿子,她率先开口问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问完她又去安慰原仲,“不要着急,我们把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就算原祚做了什么也没多大妨碍的。” 原仲看着外面没有半点动静,却不敢像自己母妃一般乐观,他看向原祚,几乎是咬着牙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原祚此时哪里还有空看他们母子演戏,他甚至都没有理会自己母后以及原致投来的目光,直接对着外面吩咐道,“先把人给我控制住,我要回府一趟。” 他话音刚落下,外面立即传来整齐划一的“是”的声音。 皇后立即露出欣喜的神色来,“你原来早就有所准备了,刚才怎么不说?” 原祚还需要皇后给他控制宫中形势,所以此时还是耐着心和她解释了一句,“刚才没来的及,人都是后来才调过来的。” 他要是直接承认自己早就有所准备,岂不是当着皇帝的面说自己知情不报,或者是他自己或许也有逼宫的嫌疑。 此时二皇子比皇后先一步明白过来,他连忙说道,“是啊,五弟怎么可能事先有所准备呢,他本来手里就掌管着典狱司,人肯定是从那边调过来的。” 他说着一脸体谅的神情对原祚道,“你府里弟妹不是出事了吗,赶紧回去看看吧,宫里有我和母后呢。” 在原致看来,他既然已经和原祚合作了,那原祚的势力他自然也是可以用的,而这种时候谁留在宫里自然就更占优势了,所以此时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徽媛这个弟妹,想让原祚赶紧回去的。 皇后也明白了原致的意思,也在旁边说道,“对啊,徽媛这还怀着孩子呢,可半点不能马虎,你赶紧随着下人过去看看吧。” 皇后和二皇子这吃相其实有些难看了,一旁的惠妃和原仲都变了脸色。 惠妃更是直接讽刺道,“姐姐真是打的好算盘,五皇子替你铺好路了,你就把人踢走,扶二皇子上位了。” 她说这话其实还存着几分挑拨皇后和原祚他们关系的意思,所以她说完就看向了原祚。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哪怕是仲儿,这些年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因为顾念着血脉之情,而被别人利用,最后被卸磨杀驴。” 惠妃的神色十分温和,既没有故意讨好的意思,也没有恶意挑拨的感觉,仿佛是真心为原祚考虑似的。 原祚看着她,想到曾经他对自己的笑容和此刻是那么的相似,他分辨不出到底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还是权势将一个人变得习惯于带着面具生活。 最后他只是移开了视线,对着皇后他们说道,“那就有劳母后和皇兄了。” 这模样竟是直接忽略了惠妃的话。 惠妃的脸色变了变,她声音终于有了几分着急,问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住了一切?” 原祚没有回答,外面进来的人已经表明了一切。 只见有侍卫走进来先是控制住了原本控制原祚他们的几个侍卫,然后又有几个走到惠妃和原仲的身边控制住了他们。 而原祚就趁着这个间隙直接跟着府里的人走了。 原仲见自己多年筹谋竟是就这么轻易被毁掉了,他控制不住的对着已经走出去的原祚大喊道,“你凭什么这么轻易就得到了一切,你有什么能力做到这样,你不还是凭着父皇的宠爱吗,哪像我,我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真性格也不敢展示给别人看,除了身份外你到底有哪里比得上我?” 原祚已经走远了,他或许听见了原祚的话却根本就不在意,又或许是连听清楚都不曾,他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而是一直在问身边的人徽媛的情况。 “你出来时娘娘怎么样了,可还在一直吐?请太医了吗?” 那人半点不敢隐瞒,一句一句的解释道,“娘娘一直都是干呕,锦绣姑娘他们拿了些酸梅子给娘娘吃,娘娘似乎好了一些,章先生也派人去请萧太医了,还有阿娜姑娘,她也会医术,奴才出来时见到阿娜姑娘已经过去了。” 听到章龄之都安排的这么妥当了,原祚原本是该放心的,但他的脚步还是半点都慢不下来,下人跟着一路小跑才能追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而此时早已知道一切的原致和皇后听着原仲的话几乎露出了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只是碍于皇帝还在场,他们并没有直接当着原仲的面把真相说出来。 原致十分虚伪的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六弟这些话说得过了。” “呵,我说的过了?”原仲冷笑一声,“你要是真的这么想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亲近原祚,还不是因为嫉妒?” 皇帝一直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暗地里护着的老六神色间再没有平时的耿直率真,而是满满的怨恨和嫉妒,他闭了闭眼,对着原致说道,“你和皇后先下去吧,我想和老六再说说话。” 皇帝自然也是知道原致和皇后一直以来的夙愿的,但既然在这种时刻原致还能说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种话来,他便觉得这个儿子至少还是听话的,所以他又恢复了皇帝的威仪,说出的话也直接都是命令似的。 原致看皇帝似乎到此刻心里还惦念着原仲,他有几分不甘心,张开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后拉住了。 皇后对着他摇摇头,等出了皇帝的寝宫才说道,“他们定然是翻不了身了,这种时候我们正是该等着你父皇立诏书的时候,所以这种小事还是顺着他吧。” 皇后说完眼神一沉,又继续道,“何况他都不怕原仲他们对他做什么,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最好原仲直接把人弄死了,到时候他是弑君之君,你就更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即位了。” “话是如此,但宫中的人怕都是五弟的人,他们真的愿意拥护我吗?”原致说到底还是对原祚存了几分忌惮,这种忌惮是几十年日积月累下来的,所以即便所有的事都表明原祚对皇位并没有心思,他却还是下意识的会防备他。 就像现在,明明他刚才劝原祚离开时觉得原祚的人就是他的人,可到了真正要用到他们时又开始担心起他们是不是真心会听自己的话了。 皇后却比原致要放心的多,她说道,“你看他对徽媛那个重视的劲儿,他就是个重情的,再说就他脑子那个毛病,就算他有那个心,朝廷的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皇后说完,又轻声道,“不知道徽媛怎么样了,她孩子现在月份也没稳,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当一切利益纠葛都没有时,皇后还是期盼自己的孙子出世的,何况徽媛也是她的侄女,无论是作为自己儿媳还是作为自己的侄女,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皇后都没有理由不喜欢。 当然,比皇后更重视的自然就是原祚了。 在原致还在担心他会威胁自己时,原祚脑子里根本就已经完全把皇宫的人都忘了。 他回府后看到院子里那被捆了一串的侍卫后连脚步都没听,直接就冲到了他们的卧房,等看到抱着个痰盂在吐的徽媛后,神色立即就变得紧张起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徽媛面前心疼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孩子又折腾你了,我想起来怎么做饭了,你是不是想吃什么,我立即就去做给你吃。” 徽媛,“我没事……”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吐了起来。 原祚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立即问道,“人呢,不是说阿娜和萧玄参都过来了吗,人在哪儿,表妹怎么还会这么严重?” ☆、第114章 下厨 “阿娜姑娘去配药了, 萧太医还没过来。”慧娘在旁边小心解释道。 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现在这样她自然也是心疼的,不过她到底是怀过孕的, 知道这是女人必经的阶段,只是有人反应大有人反应小而已,但是她却没想到自家殿下这模样简直像是要把那两位大夫吃了似的。 徽媛吐完缓过一口气也解释道,“我就是突然觉得想吐, 大概是太紧张了, 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按道理此时宫中形势正是紧张的时候, 谁也没想到原祚居然会这么快回来,甚至比萧玄参来的还早。 章龄之因为身份原因并没有进内院, 他只是在外面候着, 所以也没人跟徽媛解释原祚是如何一听到她的消息就把宫中的事抛下赶回来了。 这已经颇有点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意思了,章龄之甚至还想到看这样自家殿下是对那位置确实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也幸好是这样,不然他还真担心自家殿下哪天就成了个恨春,宵苦短的昏君了。 不过这些徽媛不知道, 原祚也不在意,他听了徽媛的解释只是皱着眉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问道, “阿娜姑娘怎么说的?” “她也说是没什么大碍,所以其实她也不是去配什么药, 只是去找一些可能会减轻我这些症状的东西而已。” 徽媛这话刚说完, 阿娜正好拎着一篮子东西进来。 真的是一个竹编的小篮子, 最上面用一块布盖着, 看不清里面具体都放了些什么。 她看到原祚回来了也不在意,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把那一篮子东西拎到了徽媛面前,“这些都是我们寨子里的姑娘怀孕了吃的,我刚才在厨房找了很久,还有些是让人出去找的,不过很多都跟我们寨子里的不一样,你先试试看有没有效果吧。” 阿娜说着掀开了篮子上面的那块布,众人此时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竟然都是一些吃的。 有比较常见的孕妇吃的腌好的酸梅子和梅子干,一个用小罐装着,一个用纸包着,不过此时阿娜都一一打开了给徽媛看,“这些厨房就有,我看见你平时也在吃,应该还是有些效果的。” 然后便是阿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柑橘,还有腌的杨梅,她把这两样给徽媛看了向她解释道,“这个时节的橘子是暖房里的,比较酸,还有杨梅也是去年腌到现在的了,这个可能也比较酸,所以待会儿你尝尝看能不能接受,这两个应该效果比较好。” 阿娜说完又陆陆续续的拿出来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偏酸的,其它人只是看看就觉得牙都要倒了,倒是徽媛看着甚至咽了一下口水。 梅子干早就吃腻了,徽媛看着那些青青的橘子,拿起了一个来尝。 这种还没熟透的橘子皮也不太好剥,她剥了半天,最后还是原祚默默的递过了一个剥好的给她。 徽媛闻着橘子的酸味就觉得馋了,她对原祚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的剥了两瓣橘子吃了。 橘子的酸味一入口,徽媛就觉得心里那种想吐的感觉被压下去了不少,她眯着眼睛,觉得胸口好受了不少,又剥了两瓣放进了嘴里。 原祚在一旁看徽媛喜欢吃,又不动声色的把徽媛那颗剥了一半的橘子拿过来又默默剥好了。 于是徽媛一颗橘子刚一吃完,另一颗就递了上来。表哥如此体贴,徽媛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秉着有东西就要分享的想法,她剥了两瓣橘子递到了原祚的嘴边。 原祚张开嘴接了,然后眉毛就迅速的皱成了一团。 徽媛此时还问道,“味道怎么样?” 原祚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表妹似乎还有再给自己喂的意思,他不动声色的拒绝道,“这是阿娜姑娘给你找来的东西,还是你多吃一些吧。” 徽媛自己不觉得这些东西酸,所以也没察觉到原祚的嫌弃,她只以为原祚这是体贴她,便乖顺的点了点头,等又吃完几个橘子后,才开始吃别的东西。 这里每样东西换了一般人吃估计都会被酸的受不住,但偏偏徽媛一点都不觉得酸,还吃得颇为享受,甚至连那种想吐的感觉都淡了不少,只是等她每样都尝过一口后,原祚便开始出声阻止她,“这些东西吃多了倒牙,不要一次性都吃完,慢慢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徽媛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胃口便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此时就算吃了这么多,她也不觉得撑,不过牙齿是真的有些软了,她于是点点头,有些不舍的让慧娘她们把东西收了起来。 此时,萧玄参也终于姗姗来迟的赶到了。 他一来,先看向徽媛,等看到她的脸色看起来并无大碍时,才开口问道,“不知表妹觉得哪里不舒服?” 原祚府上的人过去时只是十分着急的和他说他们娘娘身体不舒服,其他的并没有细说,所以萧玄参一时之间也不清楚徽媛的情况。 徽媛刚想说没什么事了,原祚就先开口道,“她刚才一直吐,而且吃很酸的东西也没什么反应。” 原祚想到刚才那瓣橘子的味道,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一下,似乎嘴里此刻还弥漫着那股味道。 萧玄参却是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伸出手来,“这个还需我先把脉判断一下情况。” 等把手搭在了徽媛脉搏上,他才问道,“表妹刚才吃的都是什么?” “柑橘,酸梅……”徽媛一一细数,然后又补充道,“都是阿娜姑娘特意为我寻来的。” 萧玄参点点头,“表妹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突然干呕不止,只是因为心火上升,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而已,此时表妹的心绪平了下来,加上有阿娜姑娘寻来的这些东西压了一下,症状自然就缓了过来。” 虽然萧玄参说着没事,但原祚想到自己刚回来时表妹的情况仍是不放心,他问道,“就这样了吗,难道不需要治一治?” “孕妇吃药本来就是大忌,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所以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吃药为好。”萧玄参说到这里看到原祚似乎怎么也不能放下心来的样子,想了想补充道,“若是实在不放心,或者孕吐的症状还是控制不住的话,我建议还是以食补为重。” 他说完这句怕原祚以为食补就是平时大家所理解的把中药放在食材里便又解释道,“像阿娜姑娘带来的这些就属于很好的食补,孕妇实际上并不宜大肆进补,所以我说的食补是以孕妇的需要为主,多做些她想吃的,爱吃的,比如酸的,甜的之类的能缓解孕妇胃口和心情的东西。” 原祚听到这里明白了,就是说表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 于是她立即对徽媛说道,“你想吃什么都跟我说,我亲自给你做。” 现在这个表哥可是白天时候的表哥,徽媛想到自己曾经在宫中吃过的他亲手做的然后导致自己拉肚子拉了一天的菜,立即求生欲很强的说道,“不用了,阿娜给我的这些我觉得够我吃好久了。” 徽媛怀孕后不仅智商下降了很多,就连演技也下降了不少。 原祚看到她这么明晃晃的嫌弃,沉默了一下,才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个自己的厨艺我已经想起来了,所以你尽管跟我说就是了,想必做出来你会喜欢的。” 这句话原祚刚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不过徽媛那时候正在吐也没在意,此时这么清楚的听到他这样说,徽媛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晚上那个表哥的厨艺她可是尝过的,不管是糕点还是臭豆腐,那厨艺都让人惊艳,她立即开始点菜,“我还想吃你做的臭豆腐。” 原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着徽媛这模样,心里默默想到,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另一个自己,难怪当时会对着他说出最喜欢他的话。 不过没关系,现在自己已经慢慢有了他的记忆,等到最后他会永远的变成自己,这样表妹喜欢的就只能是自己一个人了。 原祚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温柔了些,说道,“好,我马上就去给你做,现在我先吩咐厨房把豆腐卤起来。” 徽媛下意识的觉得原祚此时的表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不过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吃到原祚亲手做的臭烘烘又香喷喷的臭豆腐了,她还是眼神亮晶晶的点了点头,并且还要去厨房和原祚一起,看着他做。 原祚看着徽媛一脸期待的样子,自然是毫无原则的点头答应了。 于是就在宫中还在为了逼宫夺嫡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时,任谁也想不到,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五皇子匆匆的从战局中脱身后竟是和自己的皇子妃在厨房做臭豆腐。 而那群被捆成粽子的侍卫眼见着五皇子第一次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一个,第二次经过他们时更是直接跟没看见似的。 于是一群原本雄心满志的侍卫从大早上信心满怀的过来,到最后竟是在五皇子府吹着冷风晒着太阳一直直到天黑。 ☆、第115章 撕破脸 原祚说是回忆起了厨艺其实也并不完全,不过臭豆腐这样东西, 因为厨房的师傅们见证了它的诞生过程, 所以真正需要原祚动手的地方并不多。 而当原祚真正开始上手的时候, 那种天然的熟悉感也让他一切都做的很顺利,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在宫中那一餐即使徽媛最后吃的拉肚子了, 但当时那些菜的卖相都是很好的, 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手感而已。 徽媛兴冲冲的跟着原祚过来,但闻到那股味道后又开始有些想吐了, 不过看着原祚忙碌的背影她还是忍住了, 而等那一锅臭豆腐真正做好被放到她面前时, 那种反胃的感觉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消减下去了。 臭豆腐的味道和徽媛曾经吃过的别无二致,甚至因为是刚出锅的味道还要更好一些。 原祚看着徽媛吃完一块,才小心的问道, “味道怎么样?” 表妹因为吃了自己做的菜而拉了一天肚子的事他还记忆犹新,所以此刻原祚也难免像个第一次给喜欢的人做吃的的毛头小子一般紧张了起来。 徽媛看着他这样子突然想到了她曾经晚上受到的惊吓, 她故意把脸皱了起来,一副很犹豫的样子沉吟,“嗯……” “没事,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我再重新给你做新的,他能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做到。”原祚说着就要把徽媛面前的碗端走。 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比不上发病时的自己, 他也升起了一股斗志。 徽媛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伸手把碗夺了回来, 笑着跟他说道, “刚才骗你的,做的很好吃,来,你自己也尝一下。” 徽媛说着夹了一块递到了原祚的嘴边。 原祚直接一口咬住,嚼完咽下去之后才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些都是我随便做做的,这味道也就一般,你将就着吃吃就行了。” 徽媛,“……”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刚才那个一副要和臭豆腐大战三百回合的人不知道是谁。 她不说话了,就任凭原祚自己在那里嘚瑟。 原祚没人捧场,自己故作矜持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尴尬了。 他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始一块一块的喂徽媛豆腐。 徽媛自己吃的好好的,哪里需要人喂,她反而还觉得这样碍事,于是张着嘴接受了几次投喂后,便强烈要求自己吃。 为了表示被人喂真的会导致吃不好,她也开始投喂原祚,试图让他明白自己不能好好吃的痛苦。 岂料原祚适应良好,还一脸享受的表情,一碗吃完后又继续看着徽媛一副等着她投喂的样子。 徽媛只能自己吃一块又给原祚喂一块。 一锅臭豆腐吃完徽媛才想起来问原祚宫里的事。 想到似乎是自己身体一不舒服没多久原祚就回来了,徽媛抬起头问原祚,“宫里的事都解决了吗,还有到我们府上来的人似乎是六皇子府上的,宫里是不是也都是他的人?” 徽媛觉得或许怀孕真的能影响智商,又或者是他们夫妻二人实在是对那个皇位没有多大的心思,原本这应该是重中之重的事可她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原祚也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随意道,“我提前已经把原仲有可能安排人的地方都控制住了,现在宫里是皇兄和母后他们在管。” 徽媛听到这里,也不觉得原祚这是丢失了机会,只是问道,“你就这么回来宫里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事?” 原祚摇头,“他们估计也巴不得我不要掺和呢。” 他怎么会不明白原致和皇后的心思,只是他对那个位置不在意,所以才会直接把剩下的事都交给了他们而已。 而且经过原仲这件事之后,如今原致就成了所有皇子中最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了,只要他不是丧心病狂,他除了将原仲拿下,清理掉他在宫中的人外,就不会再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 徽媛一知半解的点点头,看着原祚轻松的表情,知道不会出什么乱子后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追问了。 而此时宫中。 原致他们出了皇帝的寝宫后也确实如原祚所猜测的一般在清理原仲埋在宫中的势力。 首先自然是他联系的那一拨随着他逼宫的宫中禁卫以及北城营的人,只是这些人都被原祚后来联系的南城营的人控制住了,所以皇后他们就开始清理起惠妃埋在宫中各处的那些钉子。 他们这次逼宫,把很多隐藏多年的人都暴露出来了,皇后也是一边清理一边在震惊于惠妃这些年居然还发展出了不少的势力。 只是再多的势力在绝对的强权下依旧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一会儿,所有的人便都被清理了出来,移送宗人府的,送往大理寺的乃至直接压入天牢的,一个个都有了他们应得的归宿。 然而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皇帝寝宫的门依然紧闭着,惠妃和原仲仍旧在里面没有出来。 原仲从门关上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大势已去了,他此刻面对着皇帝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没了敬畏之情。 “父皇还想跟我说什么,说我大逆不道吗?”他看着皇帝轻飘飘的说道。 “你这个逆子!”皇帝被原仲这话气的又是一阵咳嗽,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惠妃,“这些年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惠妃看着皇帝笑了一下,轻声道,“陛下不是说过,我们的孩子将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怎么,他现在这样不好吗?” 惠妃这一笑,仿佛穿越多年的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当初他们刚相遇的那几个月。 当时皇帝正因为皇后的事而满心憋屈,一个既不能废又时时刻刻让他想起当年的皇后,这实在是不能让人心情愉悦的起来。 而当时还只是一个刚入宫最低等级的美人的惠妃就这么不小心撞进了他的视线里,对方有皇后所缺乏的柔和的性子,还有不谙世事的少女的天真,这和皇后几乎是两个极端,他们最浓情蜜意时皇帝确实说过这种话,而到了后来他们的孩子出生后他也几乎这么做了,虽然不曾让他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他这些年也确实一直暗中护着他。 想到这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和悲哀紧紧的锁在了皇帝的心上。 他问,“这些年难道我对你还不好吗,你高居妃位,底下也没有人会为难你,皇后也不会针对你,难道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满意?”惠妃嘴角轻轻的勾起一个弧度,眼中带着嘲讽,“陛下觉得我该对谁满意?是曾经害死我孩子的皇后他的儿子依然欺负着我的儿子,害死曾经口口声声说着最喜欢我的陛下每月就来我宫中一两趟,其余时间新欢都没断过?” 惠妃知道今日过后一切都完了,她索性直接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冷笑一声道,“陛下,你是一国的君王,你可以掌管天下人,可你却从来都不懂女人的心,皇后的你不懂,我的你也不懂,要不是我动了手,仲儿此时怕是已经有一堆年纪相仿的弟弟了吧,到时候陛下难道还能记得我的仲儿吗?” 皇帝听到这句终于明白过来,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惠妃,“我身上的毒真的是你下的?” 惠妃没想到皇帝竟然还不知道,她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毫不在意的承认道,“我每次给陛下泡的茶连茶叶都是我亲自动手的呢,陛下喝了这么多年想必都已经习惯了吧。” 惠妃泡出来的茶味道确实和别的宫里不一样,皇帝一直都以为这是她一种特殊的手艺,没想到这居然是她下药的手段,想到自己喝了她这么多年的茶水,一瞬间,所有的情谊都烟消云散了,他怒道,“你放肆!” 他说着抓紧了穿上的扶杆,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原仲见状立即走到惠妃面前挡住了她,然后和皇帝对峙道,“父皇口口声声说对母妃好,可是这么多年却只一个月才去母妃寝宫一次,也很少过夜,而且您还一直扶持母后的儿子,这让母后怎么能不寒心。” 皇帝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曾经自己废了最多心思的儿子,今日这一天他见到了他的很多面,就在刚才他还在让刘全德假拟圣旨,带着人逼宫,而此刻又是一副护着他的母妃的孝子样子,但这份孝顺却是踩在自己身上的。 皇帝突然觉得心底涌上一股疲累,他说道,“你母妃曾经就是因为太过受宠,风头太盛,才会惹了别人的眼,招了众怒,我去的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而已,而一个月几次的频率既不惹眼,又不会让人看轻了她,所以这些年你母妃这个惠妃的位置才会坐的安安稳稳的,至于你……” 皇帝说到这里,看着原仲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但我对你确实没有辜负当年对你母妃的承诺,你只看见了我对老五的宠爱,却没看见他这些年被暗杀了多少次,又遭受了多少来自亲生母亲的冷落,倒是你,这么多年来你可曾有过半点危险?” 皇帝说这些倒也不是想解释些什么,只是面对自己废了这么多心思的爱妃和儿子,看着他们似乎都一脸憎恨的看着自己,他便忍不住把这些年的事都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他也没管对面两人突然凝固住的表情,只是语气有些沉重的对着身边随侍的人道,“让人把他们带去宗人府吧,给他们一个痛快。” 刘全德已经被拿下带走了,此时随侍的公公是曾经跟在刘全德身后的,他此刻为了表忠心,半点不敢耽搁,立即就把皇帝的命令传了下去。 感受到外面有人进来,此时惠妃才恢复了神志,她不肯相信的一直摇头,“就连陪着你从潜邸走过来的皇后你都能如此算计,你又怎么会对我有多深的情谊,这些话不过是你说的好听而已。” 她说完便“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做皇帝的怎么会有真心,一切不过都是玩弄人心,算计而已。”皇帝听到惠妃提起皇后就变了脸色,此时听完她的最后一句话,神色变得冷凝,连心里的最后一丝情谊也没有了,“给我堵住他的嘴带下去。” 原仲见自己母妃被这样对待,直接对着皇帝说道,“父皇这是听不得真话吗,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之外,其它人有几个是真心的,父皇是觉得自己心意被辜负了吗,但谁不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呢,说不定大家都在盼着父皇驾崩呢。” 原仲说完似是觉得好笑,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帝看着他们母子两人癫狂的样子,自觉自己的一片心意不仅被糟蹋而且还被人放在地上踩了好几脚,他立即恼羞成怒的吼叫道,“都愣着干什么,嘴都给我堵住,带下去,立即带下去。” 说完他力竭似的往床上一躺,然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副被气狠了缓不过来的样子。 ☆、第116章 诏书 原仲和惠妃很快被带了下去。 皇后时机也拿捏的很好, 就在原仲和惠妃被带下去后不久, 又带了太医进来。 但皇帝此刻谁也不信了,尤其是皇后先前的态度也算不上好, 所以他只是看了皇后一眼, 并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躺在床上伸出胳膊让太医给他把脉。 他此刻觉得胸口很闷, 脑中也跟针刺似的一阵一阵的疼, 甚至觉得连说话都废力气。 太医诊完脉便跪了下来,他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 而是垂着头斟酌着用词,“陛下这是怒极攻心, 伤了心脉,加上陛下身上余毒未除,怕是……怕是要长期调养才行。” 太医说完便开始磕头,“微臣不才,还请陛下治罪。” 他这话虽然已经特意说得委婉了一些,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还是再说皇帝这身体轻易是好不了了,而且大家都知道太医说话向来留三分的规矩,因此他这话听在众人眼里就几乎等同于皇帝命不久矣的感觉。 皇帝自然是不愿意接受这种事的, 他甚至觉得这太医是在胡说八道,想把人拖出去治罪,但他此时还是更惜命, 因此他忍住没有发作, 而是唤了另外的太医来给他诊脉。 结果自然是差不多的。 皇帝此时终于怒了, 他看了看跪了一圈的太医,又注意到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皇后,怒道,“原祚呢,他这种时候去哪儿了?” 不知为何他在此刻第一个想起的竟然还是这个从头到尾都在被他利用的孩子,皇帝无不悲哀的想到,也许就是因为只有这个孩子没有表现出对自己身下这个位置的野心吧又或者他始终以为原祚是在他的控制之下的。 皇后原本还想装一装温情,但看在皇帝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也失了这份心,现在看着皇帝还不知自己这么多年的谋算早就被他们知道了,竟然还在这种时候想从原祚身上找安慰她便觉得讽刺。 不过眼见着他刚刚亲眼见证了惠妃他们的背叛,皇后此时倒是也对他多了几分耐心,她特意弯了弯身子,口气温和的在皇帝旁边解释道,“老五媳妇身子出了点事,他不放心,刚刚回去了。” 刚才的那些事皇帝也是亲眼见到了的,可在皇帝突然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事他却迫切的想见到这个在他心中最让他放心的儿子,他厉声道,“难道我还不必他的妻子重要,让他即刻进宫来见我。” 皇后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这么强势的要见原祚,想到刚刚太医那几乎是说皇帝已经没救了的话,她脑中突然就冒出一个猜测,难道他是想宣布继承人? 想到这里,她眼神变了变,对着皇帝恭顺道,“是,我这就让人去叫他,陛下先把药吃了好好休息吧。” 为了让皇帝放心,皇后从头到尾没碰过那些药,甚至都没和煎药送药的人接触。 皇帝见状放心了,等药端上来后便一口喝尽了。 皇后看着喝完药不久就陷入沉睡的皇帝,默默的退出了她的寝宫。 走在回栖凤宫的路上她对着身边的人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到底是老了,连脑子转的都开始慢了,有些事我何必亲自动手呢。” 身边的人不明白自家主子说的什么,也不敢多想,只在旁边诺诺应是。 皇后就仿佛只是一时感慨而已,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但一直等到她回了栖凤宫,她也没有半点要派人去把原祚召进宫里来的意思。 原祚是第二日才见到宫里来的人的。 徽媛本就是因为紧张才会突然反应变大了起来,在原祚回来后她便渐渐又恢复了正常,经过一夜的修整后更是基本没什么异样了,所以原祚接到宫里的消息后便放心进了宫。 人虽然是皇后派来的,但口谕却是皇帝的,所以原祚入宫后直接去了皇帝的寝宫。 一夜之间皇帝就好像老了许多似的,他躺在床上似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看见原祚过来,他让人扶着他坐起来,然后也不管旁边还站着的皇后和原致就对原祚招招手道,“坐到我的身边来。” 听到这话,原致的眼神变了变,皇后却在旁边说道,“快听你父皇的话。” 原祚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皇帝的床前,只是站着,并没有坐下。 皇帝抬头,看着这个个子早就已经比他高出许多的儿子,有些感叹的说道,“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啊。” 说完他看着原祚的神色,希望能从中找出一点温情来。 原祚似乎是体会到了皇帝的心情,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 不过就算这样,皇帝也满足了,他继续说道,“从小我就最看重你,如今也是一样的,你说若是我立你为储君,你可高兴。” 听到这话,原祚的神色终于变了,但他也只是抬头有些惊讶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后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嘴里吐出了两个字,“随你。” 皇帝看着原祚不见半点高兴的样子有点失望,但也正因为此他更肯定了只有原祚不是因为惦记着他身下的位置才来看望他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貌似释然般的说道,“父皇老了,这天下该交到你们年轻人的手上了。” 皇帝说完看到旁边原致和皇后齐齐变黑的脸色,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快意,你们越是在意朕便越是不给你们,何况,皇后对他来说一直是一个阴影般的存在,即使到了这种时刻,他也不想让她顺心。 他将目光又重新转投向原祚,“这几日你便在宫中陪陪我吧,我过几日便让人立诏书。” 原祚看着皇帝自信满满的样子却说道,“我可以白天留在宫里,但晚上我要回去。” 皇帝闻言,脸色黑了下来,“你连在宫中过夜都不肯吗?” 原祚并没有被皇帝的表情吓到,而是实话实说道,“表妹晚上没有我陪着会害怕,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睡觉。” 皇帝,“……” 他没有想到原祚竟然能说出这种在他眼中近乎是荒谬的理由,他劝道,“我们这种人最忌讳感情用事,你这样将来怎么成事?” 原祚不说话了。 他原本可以说出很多刻薄的话来,但他比晚上的那个自己多了几分理智,知道那些话说了并没有什么用处,甚至会给徽媛带来不好的影响,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皇后此时也上前打圆场道,“他这是年纪还小呢,再说他媳妇刚怀了身孕,他第一次做父亲自然是紧张的。 皇帝不冷不热的看了皇后一眼,倒是也顺着她这个台阶走了下来,他对着原祚道,“也罢,你此时还不明白,等将来你就知道了,站得越高你身边的人便越少,也只有这样你才能一直站得这么高。” 皇后看着毫无反应的原祚,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原祚这才说道,“儿臣明白了。” 皇后便趁机说道,“陛下放心,他都知道的,这个时辰陛下该吃药了吧,我们就先退下了,等吃了药陛下好好休息,你的身体一定很快就能好了。” 皇帝如今一天要吃五顿药,加上他睡觉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所以他几乎是醒来之后每隔一会儿就要吃一次药。 皇帝觉得这药吃的让他变得越来越困,可是每次睡醒后他又全身有一种轻盈的感觉,所以他也没怀疑什么,皇后的话说完他便点点头让他们退了下去,他自己则等着太医院送药过来。 等出了皇帝的寝宫后皇后才对原祚说道,“你现在先顺着你父皇,等他诏书下来了,到时候你再把位置让给你兄长。” 皇后说到这里怕原祚会因为这话有所不满便软了语气道,“不是我逼你这样,只是你也该知道你的身体实在是不合适,何况我看你对徽媛那么在意,若是你真的登上那个位置之后,三宫六院是躲不过的,徽媛性子刚烈,到时候你们夫妻怕是就要离心了。” 皇后说着不免想到了自己,语气里便带上了几分真心的怅然。 原祚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到时候随便你们怎么办。” 他一直所希望的不过是能够和徽媛安安稳稳的而已,不过就算他不在意那个位置,他也不会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 对原祚来说皇后和二皇子只是相对安全的合作对象,而并非是有血脉之情的亲人。 他对着原致说道,“希望到时候皇兄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原致点头保证道,“你放心,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便将之划为你的封地,将来你的子孙也可以时代沿袭。” 原致点了点头,对原致这话说不上多么相信,不过他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不怕到时候原致会出尔反尔。 他也没有跟着他们去皇后的栖凤宫,就在宫中随意的转了转,甚至去了他曾经住过的宫殿转了一圈,等到皇帝身边的太监过来寻了,他才又回了皇帝的寝宫。 ☆、第117章 感情用事 皇帝此时刚吃完药睡醒, 他觉得精神好了些, 便把原祚叫到了床前,“这些日子, 你在内阁感觉如何?” 皇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 大部分事情都是靠内阁处理,内阁再把事情分轻重缓急送到他这里来, 他开始把原祚安排进内阁只是一个幌子, 此时却是真心希望他能适应内阁那群人了。 原祚看着皇帝关切的表情,内心毫无波动, 只是答了一句“还好。” 皇帝点点头问,“你上次带来的那个神医可还在?朕想再见见她。” 原祚的病还没治好, 阿娜自然是还没有离开的。 原祚以为皇帝这是对太医的诊治还没死心,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儿臣明日便让她进宫来替父皇诊治。”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什么,他又和原祚说了一会儿话,大部分都是在说原祚幼时的事。 皇帝既然能让这么多人都深信不疑觉得他对原祚的偏宠是独一无二的,表面上的功夫自然是做得天衣无缝的,所以他自己说着说着竟然恍惚间也觉得自己最疼爱的就是眼前这个永远都不会刻意奉承他的儿子, 而不是那个刚刚被他关入大牢的儿子。 他看着原祚丝毫没有动容的脸竟然还有几分伤怀,“你如今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只是我希望你记得我一直都是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有时候也不要太感情用事。” 这个感情用事自然就是指的他对徽媛的过分在意,原祚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冷硬的说道,“这门婚事当初也是父皇赐的,如今父皇是要说自己当初的决定错了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时说这门婚事不好了,只是男子怎么能沉湎于儿女情长!”皇帝说着语气急促了起来,显然是被原祚这态度有些气到了。 原祚却也不管,继续说道,“我不管父皇想做什么,但我这辈子只会娶徽媛一个人,也只会和她生一个孩子,所以父皇要是不满意了,还是早点做打算为好。” 皇帝听出了他语气中对自己那所谓诏书的不在意,他虽然生气,却也生出了一种既然你不想要我偏要给你的心思,毕竟其他几位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对他没有半点真心,他看着他们那副丑态,已经觉得有点厌恶了。 但他知道此时自己怕是暂时还劝服不了原祚,所以他伸出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原祚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吧,我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原祚二话不说就要走,甚至最后还说了一句,“外面太阳已经落了下来,我要回府了,父皇待会儿不必再派人寻我。” “你!”皇帝又被他气着了,现在那个皇子不是巴不得天天在自己眼前晃着,只有他还嫌在自己眼前待的时间长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滚吧,滚吧。” 原祚就真的滚了。 等他回府后他就直奔了徽媛那里。 对着徽媛他也不隐瞒,把皇帝在宫中那些事都和她说了。 徽媛听到皇帝有心立他为储君时,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但随即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既然当时皇后他们也在场,那他们会不会又再次针对你。” “不会,我不会坐上那个位置的。”原祚说道,“我已和他们说好了。” “你说他们就相信了吗?”想到这么些年皇后他们做出的事,她并不相信他们的人品。 原祚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他们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不相信我他们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徽媛不知道原祚为什么永远都能这么自信,但她看着原祚如此笃定的样子,她也选择了相信他。 私心里她也不希望原祚坐上那个位置,只从她自己的角度来说,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她以后可能要面对着越来越多的姐妹,甚至她有可能变成下一个皇后,她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人,而且她也更不希望原祚变成皇帝那样的人。 可是就凭原祚如今这个嚣张的态度,等二皇子真的继承皇位之后他们能全身而退吗?她看向原祚。 不用任何言语,原祚就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担忧,他先扶着徽媛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才对她解释道,“放心,我不会不给我们留退路的,就算是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会什么都不打算的。” 他没有和徽媛说自己的打算,徽媛也没有问。 说完这些,原祚便说起明天让阿娜进宫的事情来。 徽媛和原祚是一样的想法,也觉得是皇帝想要他为自己治病,所以她只是问道,“若是治不好,父皇会不会怪罪阿娜。” 原祚摇头,“我到时候也会一起进宫的。” “父皇这身体是真的治不好了吗?”徽媛的语气中有了几分担忧。她倒不是担心皇帝的身体,而是怕若是皇帝早早的就出了事,原祚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原祚摇头。 他没有说的是现在怕是没有一个人希望皇帝的病治好,所以就算他能治好也不可能真的治好,皇帝或许也猜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故意当着皇后的面对原祚说这些话。 只要他们母子有了间隙,那他这个皇帝自然就重要了起来,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原祚不仅对那个位置半点不在意,甚至还愿意拱手让人,所以他的算盘也落了空。 两人的话说到这里也自觉话题有些沉重了,因此原祚便转了话题,问起徽媛在家中的事来。 “你今日身体觉得如何,可还难受,我这几日怕是白天都要待在宫里,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派人到宫中来与我说。”原祚说完这些还让徽媛可以找他表姐过来陪陪她。 因为原祚的病,这些日子萧玄参总往他们府上跑,徽媛觉得过意不去便也时常把李云锦找来,李云锦都打趣说他们夫妻这是要赖在五皇子府上了。 徽媛点头道,“昨日只是意外,你不必担心,我明日也刚好约了表姐过来呢。” 自己让她找人是一回事,表妹自己找又是一回事,眼见着这些日子他因为宫中的事脱不开身,而徽媛却与李云锦越来越亲密,他忍不住吃味的说了一句,“你们平时偶尔见见面也行,但不要交往过甚,以免惹人猜忌。” 太医院的人确实不适合和皇子关系过好,徽媛听原祚这么说也是慌了一下,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原祚过分正经的表情,再想到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有些怀疑的问,“表哥真的只是担心这个?” “不然呢?”原祚毫不心虚的反问。 徽媛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常,便说道,“我明白了,这些日子我也会跟表姐夫说的。” “那倒不必,平时交往的时候注意一点就行。”原祚只是吃味,倒不至于真的限制徽媛和人交往。 但此时徽媛却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行,你这时候正是危险的时候,我不能给你拖后腿。” 原祚看着徽媛一心为他的样子高兴起来,“也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徽媛从头到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想了一遍又没想起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只能点了点头,又吩咐人去跟阿娜说明天进宫的事。 阿娜上次进宫不仅没有找到巫女,还被皇帝恶心坏了,所以现在对皇宫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但是既然是阿三哥哥的主人来说的,她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皇帝是想替自己再寻些其他治疗办法时,第二日早上天不亮,宫中便来了皇帝的口谕,说是皇帝要召五皇子妃进宫。 原祚觉得事情蹊跷,要跟着一起进宫,传旨的太监却一脸为难的拦着他道,“陛下只召了五皇子妃。” “怎么,连我进宫你也拦着吗?”想到昨日皇帝刚说让他不要感情用事,今日就召徽媛进宫,原祚怎么可能放心让她独自去。 太监也知道现在皇帝独独信任这一位,他也不敢硬拦着,只能劝道,“陛下就是想找五皇子妃娘娘说说话。” 原祚道,“我也只是进宫找父皇说说话,再说让我每日都进宫石福煌昨日亲口说的,你敢拦着我。” 太监立即不敢拦了,只能一脸紧张的把两人连带着阿娜都带进了宫,只是到了皇帝寝宫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拦着了原祚道,“殿下先在外面等等。” 原祚看了太监一眼,在太监紧张的神色中倒真的没有再进去,而是说道,“我在偏殿等。” 这个偏殿自然是指能听到里面交谈的地方,太监顿时明白了过来,没有皇帝的吩咐他是不敢这么做的,只能一脸为难的看着原祚,“殿下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毕竟是在宫中,徽媛怕原祚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中,所以劝道,“没关系的,我就进去一会儿就出来,再说还有阿娜陪着我呢。” 阿娜也立即保证道,“我会保护娘娘的,有我在,殿下放心吧。” 原祚看看两人,最后勉强的点了点头,不过等人进去了他也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站在了门口。 太监此时也不敢再劝了,只能自己退到了稍远处的地方。 很快,原祚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皇帝的声音,“老五的病你都知道了吧。” ☆、第118章 侧妃 一门之隔的寝宫之内, 皇帝说出口的话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神色却是肯定的。 毕竟当初将原祚软禁在宫中的那一个月,他是特意将徽媛放进去的,事后他又特意找人做了手段,让原祚那病发作的更加频繁, 为的就是让徽媛见识到他这病之后, 他们夫妻会离心, 而徽媛身后的势力也不会为原祚所用。 徽媛看着皇帝的神色也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所以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皇帝看到徽媛承认, 眼神没有刚才凌厉了, 他对着徽媛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的话,那你也应该知道他这样的病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别人是绝不会同意我把皇位交给他的。” 皇帝原本以为他这话说出来徽媛会万分担心紧张,毕竟在他眼中没有人不希望登上那个至高之位, 所以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止住了话头,只等着徽媛来求他, 问他办法。 但徽媛只是摇了摇头道,“儿臣对这些不太清楚。”随后便低下了头,一副木呆呆的样子立在了一边。 皇帝心里一梗, 只是看着徽媛这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又不得不继续说道, “你们如今对这些都不在意, 等到事情真的不可收拾就知道我这些话说的都是对的了。” 徽媛点点头, “是,父皇说的是。” 说完这句,他又不说话了。 皇帝心里有点觉得徽媛不识时务了,他将视线转向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阿娜,问道,“你可知道老五有什么病?” 阿娜对皇帝一点好感都没有,她也不知道皇帝问这话有什么意思,只单纯的觉得他不按好心,所以便迅速的摇了摇头。 皇帝见状便继续问道,“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老五家里,就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只是住在客房而已,五皇子殿下和五皇子妃娘娘平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我们基本不见面,所以我也不清楚情况。”阿娜答道。 皇帝怀疑的看向徽媛。 徽媛点了点头道,“殿下只是因为担心父皇的病才把神医留了下来,我们平时和她并无交流。” 她说到这里又问道,“不知道现在就让神医替父皇看看可好?” 皇帝听到原祚是因为关心他才留下了神医,心情终于好了些,他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不是让神医过来替我看病的。” 他说完这句便又重新看向了阿娜,开口问道,“不知神医可曾婚配?” 阿娜听到这话立即警惕起来,“我们寨子里不管男女都只会娶外面的人,不会嫁给外面的人的。” 皇帝自信一笑,“我们皇家的人怎么会和外面的一般人一样,神医这般说便是没有婚配了?” 他说着并不管阿娜的反应便对着徽媛说道,“老五的病刚才我也说了,这会是他登上皇位的一个重要阻碍,你既是他的正妃,又知道他的病情,自然应该帮着他,神医刚好还未婚配,若是她做了老五的侧妃,自然便能时时看顾老五的病情了。” 皇帝昨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原祚太过沉溺于儿女私情,一个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太重情,而且若是他真的重情到以后也对皇后他们冰释前嫌,那他这么多年的打算就白做了,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再为他添一门妾室。 这位神医虽然听着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皇帝觉得让她成为一个皇子的侧妃,将来成为一个宫妃,这绝对是对她的抬举,加上有她在,原祚的病情也可以得到控制,皇帝想到后来便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可是他太高看了他身后这个皇位对人的影响,所以当他听到徽媛说,“父皇想的很周到,所以若是原祚需要有人替他控制病情,我甘愿让出正妃之位。”时他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这是威胁我?”皇帝厉声问道。 徽媛摇了摇头,神色恭敬,“我知道父皇都是为殿下考虑,父皇想的很周到,只是从小爹爹就跟我说一夫不娶二妇,陛下若真要为殿下娶侧妃,那儿臣愿意让出正妃之位,也免得委屈了后来人。” 皇帝想到沈将军确实一辈子只娶了他夫人一个,再加上他平时那张什么浑话都能说出口的嘴,顿时就觉得这些话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他只是想为原祚纳个侧妃,以免他耽于儿女私情,可徽媛也是他当初亲自赐婚的,若是让人知道她最后竟被自己逼得下了堂,岂不意味着是他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而且按原祚那性子也是绝对要闹起来的。 所以他立即便说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让出正妃之位了,不过是希望你多为老五想想而已。” 阿娜在一旁忍了很久也终于忍不下去了,她觉得这个皇帝真是又老又丑又坏,所以她直接不客气的说道,“我们治病就治病,要是我给谁治病就嫁给谁,那我还给你治了呢,难道还有嫁给你吗?” “你,放肆!”皇帝对神医虽然有几分尊敬,却也不允许别人冒犯他的威严。 阿娜翻了个白眼,“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您作为一国的皇帝竟然听不得别人说实话吗?” 皇帝自然不会承认他听不得实话,但阿娜的表情又让他生气,他瞪着阿娜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原祚在外面听到这里也不再忍,直接推开了门进去,拉起徽媛的手就走。 这下子皇帝又是有点慌又是气极,对着原祚的背影大喊道,“混账,你要去哪里?” 原祚连头也没回直接说道,“父皇若是非要把表妹逼走,才肯将那个位置给我的话,那父皇还是另找别人吧。” 皇帝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问道,“你难道就真的不怕我将皇位传给别人?” “您随意。”原祚说这话时,连脚步都没停。 “你,你……混账,你给我回来!”皇帝这下终于急了,他见原祚没反应就想起身去追,但他浑身实在是没力气,光坐起来就废了极大的劲儿,此时一激动竟是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 周围伺候的人看皇帝和五皇子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纷纷都缩在一边不敢上前,此时见皇帝摔下了床,终于动了。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 “太医,快传太医!”他们一边喊着一边讲皇位扶上了床。 原祚听到身后的喧嚣,脚步终于停住了。 此时也有一个太监追了过来道,“殿下,皇上昏过去了,您身边这位是神医吧,您赶紧让她给陛下看看吧。”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原祚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他点点头,转过身又带着阿娜返回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一从床上摔下来立即就晕了过去,此时被人扶着重新躺到了床上,却是闭着眼睛半点反应都无。 原祚对着阿娜点了点头,道,“你上前去看看吧。” 阿娜到底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她不甘不愿的走到了皇帝的床前。 她先是从头到尾看了皇帝一遍,见他额头上磕出了一点痕迹,又上前仔细看了看。 她身后的宫人都屏息紧张的等待着。 毕竟今日是他们当值伺候,若是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一群人也定然没有好下场。 他们看着阿娜左看看又看看研究了一会儿,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神医,陛下怎么样了?” 阿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包,然后把包打开,拿出一柄只有拇指长的小刀说道,“具体情况要看人能不能醒来,不过我看情况估计不是很好,我可以试试给他放血治疗。” 放血治疗这种事一听就很吓人,宫人不敢答应下来,只能讪讪道,“神医不如等太医来了一起探讨探讨。” 他们说着又将视线看向原祚,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原祚看着阿娜手里的刀,也怕皇帝出了事他们会赖到阿娜身上,便说道,“那就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阿娜只能有些遗憾的收起了那柄小刀。 她站在皇帝床边,看着他闭着眼睛毫无知觉的样子,想到他刚才那副一脸恶心的用皇位威胁他们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她不动声色的捏碎了袖中藏着的一丸药,等药的气味发散了,才假模假样的又看了皇帝一眼,才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太医还有一会儿才来,那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宫人都已经慌了神,再加上他们也不觉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位神医能做出什么,所以都没有阻止。阿娜便借着给皇帝看病的名头,将那只藏了药的袖子贴在皇帝的口鼻处放了许久,然后又低头对着皇帝的耳朵处说了一会儿话。 此时有太监觉得不对劲了,走上前欲拦住阿娜,“神医在做什么?” 阿娜半点不心虚的说道,“试试陛下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太监看看毫发无伤的皇帝,再看看一脸镇定的阿娜,相信了她的话,不过他还是就这么站在了旁边没有再退下去。 阿娜事情已经做完了,她无所谓的抖抖肩道,“看来是没什么反应,我们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说完这话她就起身和原祚他们站到了一起。 ☆、第119章 中风 太医们来的不算慢, 随着他们一起到的还有得了消息的皇后和二皇子以及几位在宫中略有些地位的宫妃和他们各自的儿子。 虽说争储的事情在六皇子就那么被关押后局势几乎就明朗了起来,但没到最后一刻又有几个人真的会死心呢,所以这段时间几位还抱着期望的皇子那几乎就跟在宫里住着无异了,待的时间简直就比原祚这个皇帝特意吩咐过的人还长。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皇帝的寝宫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了起来, 徽媛他们也不得不让到了旁边。 大家对着皇帝都是一脸关切的神情, 但此时皇帝晕着, 不管这些人是真情假意他都毫无察觉, 倒是一旁的太医客气的对要挤到皇帝床前的几位说道,“各位娘娘, 殿下, 陛下此时的情况需要清静,还请几位不要都站在床前,让出些地方让陛下透透气。” 说话的正是萧院正,作为太医院的院正他在宫中也是颇有地位的,此时他的话一出, 挤到床前的几位纷纷讪讪的往后退了几步。 萧院正这才上前开始为皇帝诊治。 他的手法和刚才阿娜的有很多相似之处,医者讲究望闻问切, 他自然也是从这些方面入手,不过看完之后他却没有立即说出结果,而是又把地方让给了另外几位太医。 皇帝如今的身体是江河日下, 所以每次看病都不止一位太医, 这次来的人又说情况严重, 自然来的人就更多了。 只是当所有太医看完之后, 大家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致的望向萧院正。 萧院正便点了一下头道,“看来大家的诊治结果和我一样了。” 他说着面朝向皇后他们,说了自己的诊治结果,“陛下原本就因为多次中毒伤了根本,这次一下子气急攻心,怕是有中风的前兆。” 中风? 这对大家来说几乎就是足不能行,口不能言的代名词,这样会不会意味着皇帝变得好控制了呢,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倒是半点都没有对皇帝的担心了。 反正就算皇帝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也不会让他们来伺候。 不过即使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大家还是尽量克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还有人假惺惺的开口道,“那陛下的情况严重吗,还能不能治好?” 萧院正在宫里待了几十年了,哪里能不明白眼前这些人的心思,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才对着他们说道,“如今陛下昏迷一切都还不能确定,具体情况要等陛下醒来了才能确定。”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萧院正看向皇帝,这个曾经坐在最高位置上,掌握天下人生死的男人,如今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生死,无论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儿女。 他想着这些,也没有理会他话说完之后诸位的表情,只是对着身边的人道,“把我的药箱拿来,我替陛下行针。” 众人一下子都紧张的看着太医的动作,就连阿娜也好奇的看着太医的动作。 她已经对皇帝下了暗示,此时是十分希望皇帝赶紧醒来的。 能坐上院正之位,萧太医的医术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不久之后皇帝就睁开了眼睛。 大家看见了都忍不住向皇帝的床前靠近了几分,想看看他的神志是否还清醒。 皇帝的视线在眼前的人面前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原祚的身上,“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却发现嘴巴一歪,发出的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众人见状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肿……肿么……肥四!”皇帝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想要质问太医,无奈一句话说的万分费力,即使如此,却连发音都不清不楚的。 萧院正上前解释道,“陛下恐怕是中风了,请容微臣再给您看看情况。” “你!你……”皇帝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口水竟然不受控制的留了下来,他立即就不说话了,只用一双凌厉的眼神看着上前的萧院正,眼神里透露出要是他治不好就给他好看的威胁之意来。 萧院正在宫中这些年,这种视线受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所以他不为所动,只是尽职尽责的开始查看皇帝的情况。 等查看完他才对皇帝说道,“陛下如今应该是手足口都有些受影响,以后还需保持心态平和,慢慢修养。” 这意思基本等同于他基本成了个废人,皇帝怎么能接受这种情况,他刚想开口训斥,但嘴一张,话还没说出来,口水就已经流了出来,皇帝只能闭紧了嘴,只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眼睛大概是他浑身上下唯一没有受影响的地方了。 可是如今他这样躺在床上光靠一双眼睛已经没有多大的震慑力了。 众人见皇帝虽然看着神色还算清醒,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想到这之前待在皇帝寝宫的人,一时间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原祚。 “太医说陛下是气急攻心,刚才可就只有五皇子一家在陛下的寝宫里。” “五皇子向来说话比较随性,一时之间惹了陛下生气也是有可能的。” 大家开始不阴不阳的说了起来,纷纷想将这件事归罪到原祚身上,毕竟这几日皇帝的意思大家都看了出来,若不趁着现在拉一把怕是后面的结果就已经定了。 皇后冷眼看着这些人,等他们都说完了才开口道,“陛下都还没发话呢,诸位未免太过于心急了吧。” 众人这才想起来将视线投到皇帝的身上。 虽然刚刚皇帝的表现已经让他们下意识觉得皇帝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可皇后这么一说他们才想起来皇帝现在到底还是清醒着。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讪讪的,但还是有人不死心的说道,“陛下刚才是不是被五皇子气到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子的性情向来如此,您要放宽心。” 皇帝目光阴冷的盯着说话的人,那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皇帝看着眼前这些各有心思的人,用尽力气,对着他们喊了一声“滚!”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又或许是因为只有一个字,皇帝这次说的倒是很顺利。 萧院正冷眼看着这些人的表演,直到此时才说道,“陛下需要休息,诸位娘娘皇子还是先回去吧。” 众人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皇帝,又看看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没有说过话的原祚,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甘的意思,可既然给皇帝看病的萧院正都说出这种话了,他们要是还不离开就是故意妨碍皇帝的病情了,于是一群人只能不情不愿的退出了皇帝的寝宫。 刚出了房门,就有人带着酸意说道,“这有人啊就是嫁得好,事情都摆在面前了,皇上竟还是偏宠他们一家。” 刚才的情形让他们也有些明白过来,他们不敢再说原祚便说起徽媛来。 有人说了第一句便有人接上了第二句,“这男人还不是图新鲜,你看这过了头几个月不就有新人带在身边了。” 这是有人注意到了和徽媛站在一起的阿娜。 只是这些人都打错了算盘,原祚不在意别人说他,却是见不得他们说徽媛,他也不管他们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或是她们都是长辈之类的规矩,直接就说道,“诸位只能一直待在深宫当个怨妇看来是有道理的,要是我对着你们这些嘴脸,怕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吃不下饭。” 这些人说是在宫中有些地位,那也只是对比起别的宫妃来,再说宫中女人这么多,皇帝心中又一直念着惠妃,他们又能真正分得多少宠爱呢,原祚这话可谓是戳了她们的肺管子了,一群人顿时就气的脸色通红。 偏偏皇后又在此时说道,“你们一群人和一个晚辈计较什么,也不嫌跌份。” 一句话又让她们没了发作的理由。 自己的母妃被这样羞辱,在场的皇子自然是忍不住的,可是他们向来是被原致和原祚压着的,此时原祚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原致也看向他们,再加上皇后有些迫人的视线,大家顿时就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 众人带着一丝期待而来,又带着满腔憋屈离去,等到最后只剩下皇后三人时,皇后才皱着眉问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其实也怀疑皇帝的情况是原祚造成的,只是这情况对她来说并不算坏,所以她的语气里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纯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祚也知道这事迟早会被人知道,所以也不瞒着皇后,如实说道,“父皇想让我娶侧妃,我拒绝了。” 皇后一听,眉头皱的更紧,脱口说道,“胡闹!” 说完她怕原祚误会才又解释道,“我没有说你,你们夫妻感情好好的,纳什么侧妃,你父皇这是病久了脑子不清醒了。” 皇后只恨不得原祚沉溺于儿女私情,无心权势,所以在她看来自然是他们夫妻感情越好才越有利,因此她说完这些又继续说道,“你不必管你父皇的话,你们夫妻好好的才是。” 原祚点了一下头。 皇后便又看向徽媛,握住了她的手,口气亲和道,“你现在怀着孕呢,你父皇也是,这种时候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放心,老五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不必担心,不过呢,有些时候呢,你也要多体谅体谅老五,他现在每日也辛苦。” 皇后说着眼神中还透露出些许隐秘的感觉,她拍了两下徽媛的手道,“回头我让你给你送些补品过去。” 这就是让徽媛多笼络笼络原祚的意思了,徽媛下意识的看了原祚一眼,原祚竟然还对他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徽媛,“……”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笑容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她迅速收回了视线,对着皇后笑了笑。 皇后这才又重新对原祚说道,“你父皇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你这些日子也稍微顺着他点,不要让别人占了便宜。” 见原祚皱了一下眉,她又说道,“也就忍这么几天,等到今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原祚看着皇后热切的眼神,到底还是点了一下头。 皇后见状才终于不再拉着他们说话了。 原祚于是带着徽媛他们出了宫,等走到宫门口快要上马车的时候,阿娜才一脸神秘的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用管皇后的话啦,放心吧,皇帝明天就会传位给你了。” 徽媛一脸惊讶的看向阿娜,“是你刚才做了什么?” 阿娜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表情,“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皇帝那么恶心,她是真的觉得忍不下去了,她看着他用那个位置威胁阿三哥哥的主子就觉得不爽,说完这些,她还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原祚,希望能替她的阿三哥哥邀个功。 原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等你们离开的时候不仅阿三的嫁妆聘礼,还有你的嫁妆聘礼,我都包了。” 阿娜立即露出高兴的神情,心里已经在暗戳戳的等着明天事情结束后她要找原祚要些什么了。 ☆、第120章 大结局 事情果然如阿娜所说第二天就有了结果。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刚刚中风, 连话都说不清了, 这两日定然是全心治病不会再弄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皇帝竟然让人扶着他上朝了。 朝会已经停了有一段日子了,皇帝突然这样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尽管大家都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宫中, 但比起平日来时辰仍是晚了些。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觑着皇帝的神色。 皇帝此时坐在最高处的那张龙椅上,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下面的人,如此一言不发的样子倒是看不出多少异常。 众人纷纷在心里猜测, 难道太医院真有通天之能, 竟然一夜之间就让皇帝恢复了正常? 皇帝没有理会众人的想法,看人都来齐了,对着身边的太监道, “念!” 太监得了旨立即将手中明黄的圣旨展开,提高了嗓音读道, “奉, 天承运, 皇帝诏曰……”没想到皇帝把他们都召过来竟是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让人读圣旨, 众人纷纷互相看了一眼, 皆是不明所以的看向宣旨的太监。 太监的声音并未受众人视线所影响, 他仍是一字一句的读着,“皇五子原祚, 服膺明哲, 灵武秀世……” 众人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皇帝竟然直接跳过了立储君的步骤, 直接将皇位传给了五皇子。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原祚。 原祚虽然昨日得了阿娜的话, 此时却也有些惊讶,不过他脸上却没表现出半分,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等着太监把圣旨读完。 圣旨不长,一共也就二百四十八个字,是皇帝早上醒来就立即让随侍代笔写的。 皇帝如今说话艰难,这封两百多字的圣旨用了半个时辰,而他看着随侍写完又盖上玉玺的印后便立即让人去通知所有人来开朝会了。 随侍看着皇帝这样子觉得陛下仿佛是梦中得了什么指示似的,但他看皇帝神色清明,态度也很坚决,想到头七都还没过的刘公公,半句话都不敢多说,领了命就下去了,此时念完圣旨也是按着皇帝的吩咐问道,“可有人对此存疑?” 这么突然众人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尤其是原致,他是知道父皇想把皇位传给原祚的,可他和皇后都以为那时候的场景该是皇帝把人叫到他的床前,立一封遗诏,那样在场的人定然不会很多,到时候原祚不承认,他们再把那封诏书稍微改一下,他便能名正言顺的即位了,可现在这情况却是皇帝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直接在朝会上宣布自己退位给原祚。 原致有一种功败垂成的失落以及愤怒的感觉,他几乎要忍不住上前说些什么了,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用眼神示意一个支持他的官员开口。 该官员得了指示立即跪下道,“陛下三思,您如今身体尚在恢复的时候,立储君代您尚政即可。” 有人开口,立即就有其他不希望原祚上位的人附和道,“是啊,陛下,如今朝堂之上还离不得您。” 皇帝看着这些下跪的人,心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离不得自己,可又有几个真心盼着自己好呢? 他今早一觉睡醒便仿佛一下子想通了许多事似的,他如今身体已然成了这样,昨晚他的那些妃子儿子在听说后当着他的面就能吵起来,若是以后真让他们其中一个人得了机会会不会立刻就觉得自己碍事了呢,就像老六,自己为他铺了那么多年的路,最后得了什么,不过是他的怨恨而已,还有惠妃,这么多年竟是一直都在给他下毒,只有老五,昨日甚至会为了他的媳妇抛弃皇位,这样的人就算得了皇位对自己的态度也会一如既往。 他如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皇位也没办法再坐下去了,他自然会选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继承人,不知为何,他想来想去竟还是觉得老五最合适,甚至连自己中风差不多是由他导致的都忽略了。 皇帝不知道他这是受了阿娜的干扰,他此时只觉得所有拦着他的人都是不安好心,所以他只是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些下跪的人,既不叫他们起来,也不说任何话。 他此时也确实没办法说话,他怕一说话嘴巴就不受控制。 跪着的人虽然知道皇帝中风的消息了,但却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他们这么跪着一会儿见皇帝始终不说话后心里就有些忐忑了。 许久之后皇帝才说道,“起。” 话音落下,皇帝身边的随侍就立即说道,“此事陛下已经定下,毋须再议,诸位有事秉奏,无事退朝。” 有了前面几位的教训,此时自然没有人再敢出头了。 于是这场朝会就是听了太监宣读了一张圣旨就结束了。 可是这张圣旨的分量却是比以往任何一张圣旨都重。 出了正殿之后已经开始有人半真半假的开始参拜新帝了。 原致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才上前心情复杂的说道,“阿祚,恭喜。” 原祚看了原致一眼,他从原致的眼神中看见了嫉恨,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因为幼时的事,他对原致的情绪很敏感,所以他只是点了一下头道,“我说的都还作数。” “是吗?”原致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原祚皱了一下眉,觉得原致这样实在是不堪重用,以至于他都想换个人了,但他对其他皇子的了解远不比原致,所以其他人对他来说危险性更高,他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拿着那张圣旨离开了。 原致看着原祚的背影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事已至此,他除了再等两天看看又能如何呢,难不成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造反的名义在新帝还没登基的时候就篡位吗?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原致努力压抑着心中将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阿娜从知道原祚被召进宫后就一直情绪高兴的等着他回来,徽媛一直和阿娜在一起自然也受了她影响,她倒不是高兴,只是想起阿娜的话心里一直很忐忑。 无论是她还是原祚对那个位置都没多大的兴趣,可是阿娜却说今日皇帝就要传位给原祚。 徽媛不安的等着,但有了上次干呕的教训后,她这次刻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手边也放了许多阿娜寻过来的吃食。 等原祚回来时徽媛手边的几个碟子都几乎要空了。 阿娜先是看见了原祚手里的圣旨,她立刻就对着徽媛说道,“你看,我说的吧,事情肯定成了,哈哈,我这次要带好多东西回寨子了。” 徽媛对着她笑了一下,视线却是落在往这里走的原祚脸上。 原祚走到徽媛面前后对着她点了一下头道,“父皇确实传位给我了。”他说着就把手里的圣旨给徽媛看。 阿娜虽然心大,但也知道有些事知道多了不好,所以她在确认自己的方法奏效后就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徽媛在看手中的圣旨也没注意到,等她看完了圣旨她才有些艰难的对原祚说道,“所以你要做皇帝了?” 原祚做皇帝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但这又不能说不是一件喜事,毕竟哪个男人没有万里封侯的梦想呢,所以徽媛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 原祚却是直接抽出徽媛手里的圣旨扔到一边道,“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我答应过你的,等以后陪你去西北,我们就在那里定居,牧马放羊,我也可以把你喜欢吃的东西都学会再做给你吃。” 这话原祚似乎无论白天还是夜里的表哥都曾跟她说过,她每次听到这话都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既感动又向往,可此时对方却是面对到手的万里江山对她说,我不要这万里江山,我只想陪你在这万里江山的一个角落共度余生,哪怕这只是一句哄人的话也足够人心动了,何况对方还是神色无比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呢。 大概每个人在看到有人在江山美人中选择时都会觉得选美人的那个必然会是个昏君,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就是那个美人呢。 徽媛自然也是希望的,她看着原祚,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就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你这个傻子,是不是脑子还没治好啊,父皇都在朝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传位给你了,你怎么还想着跟我去西北做我的厨子呢。” 徽媛想,就算他最后不能实现承诺,仍是坐上了那高高的位置,就凭着他现在如此真心的说出这句话也足够她陪着他住进那可能会失去自由的宫中了。 原祚看着徽媛这又哭又笑的样子也轻轻的笑了一下,他抬起手一边替徽媛擦眼泪一边说道,“对啊,我脑子还没治好呢,不过你都忍了我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介意再忍一忍吧。” 徽媛轻轻的锤了他一下,“谁要忍你。” 原祚就抓住了徽媛的手,然后轻轻的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我不仅脑子有病,脾气还不好,以前晚上发病的时候还经常吓你,可是怎么办呢,就算我有病,我还是只认定了你一个。” “是啊,我真倒霉。”徽媛说着双手却慢慢的抱紧了原祚,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可是我却庆幸我这么倒霉。” ☆、第121章 番外一 皇帝传位给五皇子的圣旨下来之后剩下的自然是礼部筹备登基大典了。 登基大典是件隆重而又繁杂的事, 其中也包含着徽媛的封后大典, 所以即使礼部顾忌着皇帝的身体想要尽快办妥,但等一切真正筹备好之后也是一个月之后了。 这期间皇后和二皇子自然也是多番试探原祚的意思,当然现在他们除了试探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原祚如今得了圣旨名正言顺,上次原仲宫变也让他们看到了原祚并非毫无势力,所以若非到了最后关头,他们仍是不愿意撕破脸皮的, 而其中皇后作为两个孩子的的母亲,显然也是希望能以一个和平的方式解决的, 所以在得了原祚的答案后她便会劝原致, 让他放宽心,毕竟圣旨刚下来, 一切也不宜做的太明显, 还是再等等为好。 原致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盼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却在即将拿到手时的前一刻骤然失去, 心里难免有落差。 他经常会想起自己儿时因为嫉妒刻意冷落原祚的事, 有时是觉得愧疚, 有时又会猜测他会不会因此而恨自己,而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自己, 所以在等着原祚登基大典的这段时日他竟是瘦了一大圈, 脸色看起来也变差了,不过倒是也从始至终克制住了自己, 既没有做什么膈应人的事, 也没有说出什么不适合的话。 徽媛他们对这些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他们夫妻二人对于这登基大典甚至于都不是很重视, 反正一切都是礼部在办,他们也不过是让尚司局的人量了一下尺寸而已,因此对于这件事竟是没有多少真切之感。 不过这期间倒是有件事值得高兴,那就是在治了快一个月之后阿娜宣布原祚的情况已经基本都好了,以后只要不再受什么大的刺激就没什么事了。 原祚自己也表示已经想起了晚上那个自己的所有记忆,虽然有时候徽媛觉得面对这个合二为一的表哥不时的逼问会有些难以招架的感觉,不过病好了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阿娜离开的时候不仅得到了原祚承诺的嫁妆聘礼,还得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她和阿三离开的时候身后跟了整整五大辆马车。 阿娜此行虽然没找到那个失踪的巫女,但也知道恐怕早就兄多吉少了,不过本来她出来时大家就没抱多少希望,所以也谈不上有多少伤心,倒是得了个如意郎君,以及这一堆寨子里没有的东西,所以她和徽媛他们告别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也是极为高兴的,并邀请他们有空去他们那里做客。 徽媛觉得以后若是她真的和原祚在西北定居了,也不可能永远都待在那个地方不出去,应该也会不时的出去玩玩,所以就笑眯眯的应了。 送走阿娜之后不久礼部便把一切都筹备好了,钦天监又测算了一个不远的好日子,于是所有人都在翘首等着那天的到来。 徽媛觉得钦天监测算日子应该也考虑了她怀孕的因素,因为到那时她的肚子也有三个多月了,刚好胎像稳了能撑下来这大半天的仪式。 那一日是一个风朗日清的好天气。 原祚和徽媛已经在不久前搬进了宫里,所以他们俩是直接从宫里出发的。 徽媛看着两人身上的龙袍和凤袍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两人成婚的那一日。 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好天气,她一身凤冠霞帔,心中满是忐忑,却没有多少喜悦,她猜测着对方也和她一样,没想到在后来才知道对方早就对她有了情,那份情浓郁炽烈,却压抑多年,所以才会有了晚上那个他的不管不顾,随心而动。 徽媛忍不住又抿着唇偷偷看了原祚一眼,说起来他们成婚时日也算不上久,可此时的心境却和那时完全不同了,她不为成为皇后而高兴,却为能这样并肩站在他的身旁而高兴。 原祚突然握住了徽媛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起早了有些困?” 徽媛摇摇头,又抿着嘴对着原祚笑了一下。 她一笑起来眼睛就亮晶晶的,原祚也忍不住笑了。 他的笑很浅淡,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他轻轻牵着徽媛的手道,“走吧,快要结束了。”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老皇帝的退位来的猝不及防,却也不得不说这给了原祚一个新的思路。 他原本是打算等皇帝立了遗诏之后将那份遗诏收起来,再做些别的防范手段作为以后他和徽媛的一个保障的,没想到此刻却已经开始了他的登基大典,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他和徽媛今后的生活就更有保障了。 新帝的登基大典办的极为简单,只把祭天祭祖这些必要的流程走了一下,不过众人考虑到重病在床的老皇帝倒是也能理解这种做法,毕竟上一任皇帝还在病床上躺在,新帝便大肆操办自己的登基大典怎么看也有些不好。 老皇帝听说这件事之后也很高兴,觉得果然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么多个儿子当中,虽然老五表现的嘴冷心冷情,可他才是那个真正对自己还有几分父子感情的那个,就因为这份高兴,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体都好了不少。 可就在众人都等着这位新帝会做些什么的时候,新帝却突然宣布禅位给自己皇兄,皇二子原致。 此时距离登基大典过去了不过一个月,如此迅速的禅位不说前无古人,肯定也是后无来者的,众人一时之间比老皇帝宣布退位的时候还吃惊,甚至怀疑是新帝被这位二皇子挟持了。 但是显然新帝看起来并无任何被强迫之意,甚至他宣布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仿佛卸下了一件沉重的包袱,而他们去看二皇子,二皇子神色沉静,甚至也带着一丝惊讶,显然事先似乎也并不知情。 原致事先确实不知情,虽然原祚承诺过他并不想要这个皇位,但他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就禅位给自己,他按照正常的流程推拒了几下,最后“推拒不过”接下了圣旨。 刚刚登基的皇帝摇身一变成了太上皇,大家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对于消息不太灵敏的百姓来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好几个皇帝了,不过众位大臣反对的声音也不是很明显,毕竟原祚的名声向来算不上好,甚至算得上恶名在外,对于他们来说性子和缓又颇有才能且是皇后所出嫡长子的二皇子显然是更适合这个皇位的,于是皇位交接的也还算顺利。 若说原祚以一个王爷的名义离开朝堂容易被原致忌惮猜忌以致召来杀身之祸的话,那以太上皇的名义离开显然这种忧虑就小了很多,毕竟太上皇和王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且原致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名声,表明自己绝没有逼迫自己弟弟让位的态度,他甚至专门下了好几道圣旨都是让人好好安排太上皇的事宜的,包括对于原祚以后孩子的爵位也有所安排,男的自然是王爷女的就是公主,辈分上也比他所出的皇子公主高一辈,且三代之内若无大错,都不降爵,这既是一种恩宠又是一种限制。 原祚的身份如今比原致高,他自然不能对原祚下什么圣旨,但对于他的孩子却是可以的,他也问过了原祚的意愿,在得知他想带着妻子游山玩水后也让人给他准备了许多东西。 原祚在离开京城之前留下了他在位的最后一封圣旨,既三代之内无论他和徽媛的三服以内的亲人犯下任何错都可以免除死罪,若非犯下天怒人怨的罪行,也最多只能贬为庶民,不许抄没家产,也不许流放或入奴籍。 这是他对亲人的保护也是对原致最后的防备,至于三代以后,到时他和徽媛还有原致估计都不在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了,他就管不了了。 新帝登基不到一个月便禅位给自己兄长,随后只留下一封圣旨便携妻游戏山水的故事一时之间成为了百姓口中的一桩传奇故事。 ☆、第122章 番外二 被传游戏山水的新鲜出炉的太上皇并没有那么传奇,他最近很愁, 非常愁。 既然答应了要陪表妹去西北定居, 他把皇位留给原致之后自然就是带着人回西北了。 因为徽媛怀孕的原因,马车走的很慢, 慢到什么地步呢,就是沈老将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女婿做了皇帝时他就被告知自己女婿已经成了太上皇了。 沈老将军,“???” 我是老了赶不上趟了, 还是真的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沈老将军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心里藏不住事儿,在知道那个迅速上位又迅速成为太上皇的女婿要来西北后, 他就直接骑着马上路迎接了。 大概……是迎接? 徽媛看着手里她母亲提前派人传过来的消息, 看着一脸紧张的原祚说道, “没关系的,我爹很疼我的,他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沈老将军确实很疼表妹没错,但要说喜欢自己那就只能呵呵……了。 原祚现在还记得手下传过来的消息。 表妹本就生的小巧可爱,肌肤又白的怎么都晒不黑, 于是在这大家都被风沙吹的糙的不行的大西北,表妹就显得美的格外惊心动魄。 西北民风又开放,那真是到了出个门都能收到一堆少年郎的礼物的地步,然后有个少年郎也不知道是傻大胆呢,还是真的不小心, 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借着送一把小匕首的功夫悄悄的蹭了一下表妹的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据说沈老将军亲自见了那少年郎一面, 自此之后只要提前沈徽媛这三个字,那少年郎的腿还是软的。 当然这种事并非独一无二的,所以这也是最后为什么徽媛会选择进京择婿的原因之一,毕竟西北的人都知道将军府的这朵花美是美了,但折不动啊。 所以说发病时的自己那幻想自己去提亲却被沈将军折磨的记忆也不是凭空而来的,那分明就是藏在内心的恐惧啊。 岳父对于女婿真的有一种天然的看不顺眼,而女婿对于岳父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原祚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的,岳父向来讲道理。” 徽媛,“……” 讲道理?这话说出来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觉得昧良心。 她呵呵干笑了两句,只能道,“我父亲应该还有几日才能到,我们这几日便直接去镇子上找个客栈等他吧。” 他们在路上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但路途不过就走了一半多一点点,所以沈老将军就算是骑着千里马日夜兼程也不可能一日之内赶到。 徽媛说着话不自觉的撑了一下腰。 她的肚子最近渐渐的大了起来,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对怀孕的人说你身子重了,确实挺重的,所以这种扶腰的动作就成了她的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原祚这些时日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徽媛,一见她这动作立即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快躺下休息一会儿。” 徽媛摇摇头,“天天躺着,骨头都躺软了,没事。” 原祚闻言便把手轻轻的放在了徽媛的腰上道,“那我替你揉一揉。” 因为原祚在还没登上帝位的时候就有了决不当皇帝的打算,所以在等待登基大典的那段时间里,他既没有忙着了解朝廷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没打算梳理后宫,他而是找了一堆太医仔细研究该如何照顾孕妇。 被找到的太医当时,“???” 这怕不是个假皇帝? 不管他们如何想,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把所能知道的都说了,包括饮食,睡觉,不同的月份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甚至还有妇科圣手把怎么按摩,嗯……怎么行房都说了。 当时的原祚是绷着一张正经脸以一副研究的样子听的,但现在的原祚却是揉着揉着就心猿意马起来。 说起来他刚开荤没多久表妹就怀孕了,期间还有另一个自己出来捣乱,所以四舍五入一下他真的就是闻了个味儿而已。 男人什么时候最冲动,不是还没开荤的时候,也不是身经百战的时候,而是刚开了个荤就被迫吃素的时候。 怀孕头三个月不能动这是规矩,之后一直在路上,原祚考虑到徽媛的身体也是干馋着没敢动,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岳父即将到来的压力反而给了他破釜沉舟的勇气,原祚觉得自己似乎,大概,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尤其是在表妹哼了一声之后。 那声音那么软,那么糯,就像那时候他轻轻在她体内放肆的感觉。 徽媛不知道她身后温柔的表哥已经成了一头饿狼,她还夸了一句,“真舒服。” 这话不是客套,原祚当时学得用心,按摩手法十分专业,加上这些日子又经常给徽媛按,那娴熟程度更是突飞猛进,徽媛只觉得自己还有些酸的腰立刻就舒服了起来,在原祚又在某处穴位按了一下后,她便忍不住又“嗯”了一声。 原祚只觉得热血上涌,某个小家伙立即就精神了起来,他的手也忍不住一点点向下,然后就触到了徽媛圆润的臀。 那地方软软的,小小的,又翘又白,原祚回忆着自己记忆里的模样,他记得这一处和上面一处的手感极像,入手细腻软滑,一掌难握。 原祚觉得自己更热了。 徽媛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她侧首看向身后的人,然后目光落到他正按在自己臀上的手上,红着脸问,“表哥,是不是这次有点偏下了?” 原祚收回手,认真且正经的回道,“我怕你坐久了这里也不舒服,所以也给你按一按。” 虽然原祚的神色是一本正经的,但眼里炙热的光芒却一时之间收不住,徽媛下意识往旁边移了移道,“不……不用了,我觉得好多了,表哥也歇一会儿吧。” 原祚克制且隐忍的看了徽媛一眼,点了点头应道,“好。” 他说完却又问车夫,“还有多久到镇子里?” 车夫道,“很快了,不出一个时辰。” 原祚闻言,回过头对着徽媛咧嘴一笑,“就快到了,到时候我们都能好好歇歇了。” 表哥笑是从不露齿的,徽媛看着原祚笑出来的那几颗白花花的牙齿,莫名的感到了一种危险。 但这只是一种直觉,她说不上哪里危险,只能对着原祚笑了笑道,“好。” 不过很快等到他们在客栈住下后她就知道这种危险是从何而来了。 因为原祚直接抱着她下了马车,然后用一件披风将她兜头罩住,直奔客房而去,期间还不忘了吩咐,“提两桶热水过来。” 洗澡自然也是原祚强势要求帮忙的,虽然不至于洗个鸳鸯浴,但徽媛也是洗的满身通红了。 等到她被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之后看着原祚宛如饿狼般的眼睛,徽媛哪里还会不明白原祚在想什么。 对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何况她心里也有他,自然就没有不愿的,只是她不会主动提就是了,如今原祚既然想,她也只是红着脸道,“表哥先去洗个澡吧。” 原祚宛如得了什么鼓励似的,眼睛里的火焰瞬间便染成了熊熊大火,他连点头都来不及,就顺着徽媛刚才的洗澡水迅速的冲了一把,然后就带着满身水渍,一件衣服也没穿的又回到了床前,直接对着徽媛压了下来。 徽媛挺着个大肚子,自然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的,但同样的,他们可以用更多姿势去弥补。 天黑下来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徽媛他们的窗台处不知是客栈主人的雅致还是上位客人的闲情,留下来一盆花。 那盆花正是花期最灿烂的时候,花朵整个绽开了,于是雨水便直接顺着花心流了进去,花朵被雨水弄得颤了颤。 雨又突然大了起来,于是雨水便像利刃似的直直的往花朵里戳,娇弱的花朵不堪这样的重击,似乎想合上花瓣,无奈雨实在太大,花瓣反倒被弄得失去了光彩,雨也因此一股脑的灌了进来。 花朵终于不堪重负,一下子从枝头坠落下来,彻底融进了雨水里。 不久之后,这场突如起来的暴雨也停了来。 原祚听着外面的动静,轻轻吻了吻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的徽媛道,“这场雨倒是会看时间。” 徽媛无力的嗔了原祚一眼。 她哪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原祚刚压上来时突然来了这场雨,那时他还对压着声音的自己说,“没关系,雨这么大,叫多大声都被雨声遮住了,听不见。”而现在他终于放过了自己,雨也几乎停了,这场雨仿佛就是为了配合他们这一场旖旎的。 徽媛推了推原祚,“不要再逞嘴皮子功了,赶紧带我去洗澡。” 一身黏腻的徽媛觉得自己这样绝对睡不着。 虽然没吃饱,但好歹尝了口肉的男人十分好说话,他抱着徽媛洗了澡,又趁机占了点便宜后才抱着人睡了。 原祚想,自己得了人家这么好的女儿被为难两下算什么呢,三下也没关系啊。 原祚不愁了,他亲了亲徽媛,脸上只有满满的满足。 因此等沈老将军见了面发现这女婿真的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且对自己女儿千依百顺还发誓绝不会纳妾,也绝不会让徽媛多吃几回生孩子的苦后,他就基本认同了这个女婿了,甚至有时还与他骑马射箭,把酒言欢。 只有徽媛默默摸了摸自己酸掉又被按摩好的小细腰,独自咽下了心里的苦。 ☆、第123章 番外三 太上皇的孩子出生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但原祚这个过分年轻的太上皇确实在西北定居不久后就迎来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西北的人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自然是不认识什么太上皇的, 但徽媛这个当时漂亮了一整个城池的将军女儿他们还是认得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和沈老将军一起进的城,所以虽然他们并没有和沈老将军住在一起,但也差不多出名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 重点是将军女儿生了,还是双胎, 一胎两儿子。 沈老将军和沈夫人自然是高兴坏了, 那抱着孩子恨不得立刻就搬过来住。 徽媛生了两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俩孩子就睡过去了, 剩下发誓只生一个的原祚看着岳父岳母手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娃, 一脸懵逼。 徽媛怀孕到后来, 肚子确实比平常人大一点,但是大的也不多,请了大夫也从没有人说过这会是个双胎, 所以等原祚听到婴儿啼哭想冲进产房时听着里面的产婆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时可见表情有多茫然了。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皱巴巴又黑红黑红的,看着不太好看,加上又是一胎两个,每个孩子都显得很小,看着也就跟两条小奶狗没多大差别。 沈夫人抱着孩子一脸爱怜, “哎呦, 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呢, 将来可得好好养。” 沈老将军养孩子的唯一经验就是这个唯一的女儿,所以看着怀里这个感觉只有他巴掌大的小娃娃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的样子,不过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很喜欢。 他一边看自己媳妇咋抱的孩子,一边调整自己的姿势,等看到握着自己女儿的手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的女婿时立刻就说道,“来,你自己的娃娃你不好好抱抱。” 原祚立即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过岳父手中的孩子。 孩子又软又小,抱在手里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弄坏,原祚半点经验都没,神情万分紧张,比起刚才小心翼翼的沈老将军,那更是小心翼翼了百倍不止。 沈夫人见状一边小一边教他怎么抱小孩,“你们这是头胎,没经验也是应该的,多抱抱就习惯了,只是这双胎这么小,你们要好好养,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们。” 原祚点头,跟着沈夫人的指导调整姿势。 突然,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原祚吓得差点把孩子扔出去,还好理智阻止了他,不然他怀疑在孩子之前他是先被扔出去的那个。 他一脸求教的看向自己岳母。 沈夫人看着自己这女婿表情似乎有点委屈,加上孩子的哭声,她仿佛也从原祚脸上看到了要哭的表情,她被雷的不要不要的,只能指导道,“孩子可能是饿了,或者尿了,你帮他检查检查。” 徽媛生产前就一直坚持要自己喂养孩子,所以他们并没有请奶娘,原祚只能让人熬了米汤过来,自己跟着岳母的知道掀开尿布看看孩子尿了没有。 尿布干干的,原祚正想重新给他塞上,小家伙的小叽叽就竖了起来,兜头浇了原祚一脸。 出生的第一炮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童子尿就这么一滴不浪费的全都奉献给了他老爹的脸。 原祚,“……” 小孩子不能生,真的不能生,生一个都嫌多,现在还来了俩,他以后绝对要疯。 原祚一言不发的重新帮孩子盖上了那块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尿布,把孩子交回到岳父的手里,自己转身去洗澡换衣服了。 小孩子还不知道他出生没半个时辰就干了一件大坏事,尿完不难受了,继续美滋滋的睡觉。 徽媛是半点不知道这件事的,她醒来之后也没人给她提,所以等到给孩子起名字原祚说一个叫原琛,一个叫原童时她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取了这两个半点没有关系的名字。 原祚一本正经解释道“琛是宝贝的意思,所以这个就是我们的小宝贝,童就是希望他永远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快快乐乐。” 徽媛听了解释,也觉得寓意都还不错,所以就这么同意了这两个名字。她半点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童是孩子他爹为了纪念那泡童子尿。 一个是宝贝,一个是尿,可见这位太上皇有多记仇了。然而原祚没有料到的是这位宝贝也和他不对付。 因为徽媛要做月子,加上原祚也心疼她生孩子辛苦,所以在岳父岳母带了大半个月的孩子回府时他就基本承担了带孩子的活儿。 孩子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倒是也不算特别难带,除了吃的多了点。 不过因为沈夫人知道自己女儿要喂养两个小娃娃,所以这大半个月每天都熬催乳的汤给她喝,效果显著,孩子十分够喝,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当然这只是原祚刚开始的想法,等他天天被闹醒后,他就不觉得孩子好带了。 又是一晚上被闹醒,他抱了孩子过来让徽媛喂食,等孩子吃完后,他又让徽媛先睡,他来哄孩子。 孩子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刚出生时还皱巴巴丑的不行,现在就已经白白胖胖,两只眼睛跟黑葡萄似的了。 黑葡萄天天睡,吃饱了也不是特别困,就睁着眼睛看着抱着他的人。 孩子不困,原祚困,他只想赶紧哄孩子睡觉。 哄着哄着孩子突然就吐奶了,原祚又赶紧手忙脚乱给他处理。 谁知道这一处理孩子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对着原祚“噗噗噗”的试图把嘴里残余的奶渍都吐到他老爹身上。 原祚,“……” 还宝贝啥宝贝就该叫原唾沫。 所幸孩子力气小,吐了半天全吐自己嘴边了,原祚给他收拾了一会儿,就发现小宝宝自己累睡着了。 原祚把原琛放回床上,又看了一眼旁边睡得砸吧嘴的原童,脸上露出几分慈爱的表情,也去睡了。 他以为不管是尿他身上,还是试图吐他脸上都只是一个意外,可是他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件持续的事。 小原琛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当然闹着吃奶,吃完奶后被娘抱着超乖,不过抱了一会儿小眼睛就开始咕噜噜转,开始找他爹。 徽媛笑着把孩子交给了原祚,又抱起另一个孩子喂起奶来。 小原琛睁着小眼睛看了原祚一会儿,然后开始“噗噗噗”的对着原祚吐起唾沫来。 原祚,“……” 虽然小家伙其实是吐了自己一脸,但是这一个月不到就开始和自己爹不对付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原祚觉得他们一定父子相克。 偏偏此时原童听见哥哥奇怪的动静也放弃了口中的美食看了过来。 他瞪着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在干什么,不过这不耽误他也开始要和自己爹玩。 原祚,“……” 他又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最后变成了一边臂膀一个孩子的事实。 然后…… 两个孩子就开始你一下我一下的对着原祚“噗噗噗”了起来,“噗”完了,兄弟转过头看着对方,笑得可开心,然后继续对着对方“噗噗噗”。 原祚,“……” 这是生了两个噗噗怪吗? 两个“噗噗”怪“噗”累了休战一会儿,原祚给他们喂了点糖水。 喝完糖水,两个小家伙又精神了,继续一起对着原祚“噗噗噗”。 原祚,“……” 我真是手贱,好端端的给他们喂什么糖水,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不好吗? 徽媛在旁边看着原祚生无可恋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哎,这俩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个坏习惯了,你要好好教教他们。” 原祚觉得他是教不了了,这两小家伙明显和他有仇,都说生儿子是来讨债的,他一下生了俩讨债的,可见上辈子估计是个赌鬼。 这种噗噗噗的游戏一直持续到两个孩子会爬原祚也没能给改过来。 当然那时候两个小孩子已经有力气了,不会再“噗噗”自己一脸了,变成糊自己爹一脸了,所以导致原祚每次带孩子都要往脸上蒙块布吸收吸收这人工降水。 带孩子带的跟做贼似的也只此一家了。 要说这样肯定父子关系不好吧,那也不是,两个孩子最黏的还是原祚。 孩子会爬之后原祚就把整个卧室连带孩子经常活动的地方都铺上了毯子,西北毛皮做的毯子是真不值钱,他们就算整个院子都铺上也没人会觉得奢侈。 有了这毯子俩孩子自然就能随便爬了,然后他们一看见原祚就会一人一条抱住原祚的腿,导致原祚在卧室出行基本就是一条腿上抱着一个孩子,要是原祚要出门那就更不得了了,俩孩子抱着原祚的腿根本不撒手,原祚一掰他们就开始哭,原祚再掰,他们就开始“噗噗噗”,原祚还掰,他们小手把尿布一扯直接对着原祚的腿就嘘嘘了起来。 原祚,“……” 谁教会的他们扯尿布!!! 原祚感受着湿漉漉的小腿和鞋子,低下头刚要训斥他们,就见他们扬起了小脸,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他。 都说儿子像母亲,他们这两双眼睛简直就是从他们娘脸上扒下来的,恰好这时徽媛也过来了,她看着这状况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俩小家伙又不听话了?” 原祚看着这三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啊。 他原本以为这种日子等到两个小家伙三岁的时候就结束了,因为他们既不会随便吐口水也不会随便尿尿了。 可谁知道这时候徽媛又怀孕了。 原祚,“……” 谁,谁给我吃的假冒伪劣的药?他明明一直都有吃药的。 这个谜团谁也解释不清,但原祚看着徽媛那渐渐仿佛开始比正常孕妇大的肚子,被双胞胎支配的恐惧再一次萦绕上了他的心头。 ☆、第124章 番外四(终) 沈老将军的女儿又又又生了!! 大家这么激动也不是说沈老将军的女儿生的太频繁, 毕竟这一胎和上一胎也隔了好几年了,对于大部分盼着三年抱两的老百姓来说这生的很不积极了。 可是人家生的不积极耐不住人家效率高啊,两胎抱了四个大胖小子, 那简直就是羡慕死一堆人了。 还不时的有人去原祚他们门前逛两圈, 再趁机摸一摸他们门口的石狮子, 想沾点福气, 那狮子要是有毛估计都被摸秃了。 但是被众人羡慕的原祚此时却是差不多要!炸!了!!! 无他, 说好的只生一个, 一下子来了两已经够他缓一阵子的了,但是一胎有两, 生都生出来了,他也不能再塞个回去,只能就那么养着, 虽然那两孩子粘他粘的让他时刻都想哭一哭, 但好歹终于熬过来了, 孩子也开始能走能跳,能听懂人话了,只是还没等他欣慰一下呢,又来了俩小子。 这下原祚是真的想把他们塞回去了。 但是塞不回去!! 怎么办呢,继续养着呗,就当那两臭小子还没长大呗。 但是养着养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哪是那两臭小子还没长大, 这简直就是那两臭小子的升级版。 变成“噗噗”怪这种小事就不说了, 他有点怀疑是他们俩哥哥教的, 但是这两臭小子居然会吃醋。 他抱他们娘,他们会哭,他们娘给他擦个汗他们会哭,总之就是不管是他们爹还是他们娘眼里就只能有他们。 这就很过分了。 因为徽媛生产已经吃了好几个月素的原祚就觉得这不能忍了,他打算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小家伙。 他把俩小家伙排排放在给他们哥哥准备的毛毯上,神情严肃,开口,“你们知不知道……” 一句话刚开了个头,俩小家伙听见爹爹的声音就挥着拳头一脸高兴的“啊啊啊”了起来,似乎是要和他们爹爹说话。 他们哥哥和徽媛最像的是一双眼睛,其他地方倒还是像原祚多一点,但这俩小家伙稍微长开一点之后那眉那眼那鼻子简直就跟徽媛一模一样,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跟小时候那个找他要糕点吃的表妹站在他面前似的。 原祚,“……” 他能怎么办,当然还是选择原谅他们啊! 原祚就很愁,非常愁! 然后徽媛有一天半夜醒来就发现表哥衣着整齐的坐在床前,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徽媛,“!!!” 她被吓了一大跳,认出是原祚后才有些埋怨的说道,“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床前。” 原祚一脸委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对我那么凶?” 徽媛,“!!!” 什么情况,带孩子带多了变傻了? 徽媛又被吓了一跳,看了看他那张委屈的不要不要的脸,小心喊道,“表哥,你是不是做梦了?” 原祚继续委屈,“你就是生了孩子就不爱我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生孩子。” 徽媛,“……”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试探,“我什么时候生过孩子?” 原祚,“不是刚生吗,还在那里躺着呢。” 好像……是正常的。 徽媛松了口气。 但很快原祚又说道,“当初你怀孕三个月跑到丞相府不肯回来,我就该知道肯定是你肚子里的臭小子撺掇的,没想到他们生下来之后果然不老实,现在弄得你都没心思在我身上了?” 怀孕三个月去丞相府? 那不是原祚臆想出来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而且听他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俩孩子就是她当初怀的那个? 徽媛凌乱了。 原祚还在继续说,“不行,明天就把他们扔给岳父岳母带,我们要好好过二人世界,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还知道岳父岳母? 徽媛怀疑的看着原祚。 原祚似乎为自己这提议感到机智,眼神有些激动,见徽媛望过来便继续道,“我也不是不负责任,我们反正和岳父岳母住的近,经常接他们回来就是了。” 徽媛,“……”还知道和岳父岳母住的近,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徽媛看着原祚由委屈变得兴奋的脸,突然想起来阿娜离开时说的话,“基本没问题了,只要不受大的刺激就不会复发。” 不受大的刺激…… 徽媛想起原祚最近带孩子带的愁眉苦脸又忍着暴躁的样子…… 带孩子带的受刺激了? 想着她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句,“阿祚?” 这是她以前鉴别白天的表哥和晚上的表哥的方法,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谁知道原祚一听,眼神立刻就发起光来,然后对着徽媛的嘴就啃了下去,边啃还边叫着,“呦呦,呦呦……” 徽媛,“……” 这可真是猝不及防。 不过就是叫了他一声,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过也是因为此,徽媛开始有几分相信可能是因为表哥受了刺激,病真的复发了。 她有点愧疚。 其实是她生了两个儿子后看着人家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之后也想要个漂漂亮亮的女儿,才会偷偷换了原祚的药的,没想到居然又生了俩儿子,更没想到的是那两孩子那么能折腾人,把他们爹都折腾疯了。 想到这些,她哪里还会拒绝原祚,半推半就的就开始顺了他的意。 原祚一感受到徽媛的顺承顿时就更激动了,一边在她嘴里攻城略地,一边开始扒衣服。 在啃到她胸口闻到那浓郁的奶味时,想到那俩臭小子,还埋在徽媛胸口啃了半天,直到里面没东西了,才松开了嘴,对徽媛道,“以后他们不听话我就都吃光,不给他们吃。” 徽媛,“……” 还能更幼稚点吗,气氛都给搞没了。 不过原祚发泄完脾气,动作又开始变得轻柔又缱绻起来,徽媛被他弄得弓起了身子,嘴里发出舒服的微弱的声音。 等他真的闯了进去大开大合的动作了起来,那声音又变得破碎起来。 两人已经很久没这么亲密过了,一直到徽媛实在受不了了,眼看着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原祚才终于放开了徽媛。 累了一晚上,也没空管什么干净不干净了,两人随便擦了擦身就相拥着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被小孩子的哭声吵醒。 徽媛睁不开眼睛,还是原祚起床去哄的。 等他把孩子抱过来喂奶,徽媛听着孩子砸吧嘴的声音才清醒过来想到昨晚的情况。 表哥都被俩孩子弄得旧病复发了。 徽媛说道,“要不,以后孩子还是我多带一点吧,实在不行就让我娘过来,慧娘她们也能多照顾一点。” 其实倒也不是她非要原祚带孩子,只是两个孩子实在是粘原祚粘的厉害,旁人根本就带不了。 不过现在表哥都这样了,就算带不了也得带了。 原祚却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徽媛一眼道,“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可是……”徽媛想说点什么。 原祚还没等她说就打断了,“我知道是昨晚的事让你担心了,没事的,那只是意外。” 徽媛,“……” 她不解的看着原祚,“你记得昨晚的事?所以昨晚不是因为……” 她想说难道昨晚不是因为他发病了才那样的吗? 原祚摇了摇头道,“昨晚我确实又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我现在醒过来能记得那时的事了,所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即使原祚这么说,但既然原祚是发病了,徽媛就还是不放心,所以最后她还是尽量培养让两个孩子适应别的人。 但是她却发现即使这样晚上那个表哥好像也塞不回去了。 而且晚上那表哥一出现没一刻钟就会缠着她干啥干啥。 她累的要死要活又不好拒绝。 自己闯的祸哭着也要承受啊。 原祚却是每次第二天醒来脸上十分愧疚,心里十分餍足。 果然还是装发病最有效,想干又不好意思干的都可以推给另外一个自己,反正不要脸的是不是他,自己还是个听媳妇话疼媳妇处处顺着媳妇的好丈夫。 不过偶尔他也会吃吃自己的醋,觉得表妹是不是反而更喜欢晚上的自己了。 徽媛直到很后来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时候两人都已经垂垂老矣,银发染了满头,那四个淘气的孩子也都各自娶妻给他们生了一堆孙子了。 徽媛像年轻那时候一样,笑着锤了一下原祚的胸口,“你有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干什么要装病吓我。” 原祚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那不是觉得都四个孩子的爹了,还吃孩子的醋,还和你撒娇丢人嘛。” 徽媛瞪他,“那你晚上一直那样我喊都喊不停。” 原祚嘿嘿笑,“我想媳妇了嘛。” 他说完看了徽媛一会儿,轻声喊,“呦呦,媳妇儿,娘子,夫人……” 语气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深情。 徽媛轻轻的笑了,她握住对方早已遍布褶皱的手,轻声道,“真是冤家啊,刚见面就被你吓,现在还被你吓。” 原祚反握住徽媛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他也带着笑容轻声道,“谁叫你贪吃呢,你要我帮你拿糕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是我的人了。” 屋外是孩子的欢声笑语,屋内一对老夫妻带着笑容,亲密的仿佛刚成婚的小夫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