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透明的密室三部曲》 第一章：冥冥中相遇 夜风嗖嗖，在他耳边疾驰呼啸。男人骨子里对速度的迷恋被唤醒，让他感受到一种原始灵性的刺激，然后彻底失去了理智。 几秒钟后，他突然揉了揉眼睛。 前方的弯道好像出现了分叉，路似乎也变成了两条。不对呀，这条山路闭着眼都能数清楚有多少个急转弯，这是哪儿 又揉了揉眼睛。那双深邃且犀利的眼睛。 车内的仪表盘亮着蓝光，两侧的车窗外一片漆黑，前方车灯远光照射处，金灿灿的好像电灯泡的反光材料，也比平时更多更密集。 他的第一反应是走错了路。 下山的时候，一起同行的车辆已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这让他更加确信是自己走错了路。 眼花了。专业术语叫“双眼复视”。他当时并没意识到这是酒精上头和眼肌疲劳的原因。他却说我很清醒。 喝醉的人总是这样说。 显然他也忽略了目前一百二十码的车速，当时可是在下山的公路上，但是他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意识清醒地踩下了刹车，就在前方的急转弯处。 眼看车就要撞到护栏，而后将冲到悬崖峭壁上。 尽管只有几秒钟，但他清楚地记得，在这之前，自己明明用力踩下了刹车，不只是踩刹车，他还按下了紧急智能制动按钮。 这辆限量版“兰博基尼”跑车，拥有强大的制动功能，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不起作用，怎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死神不愿给他更多的时间用来疑惑。随后，他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的身体一直在往下坠落，四周漆黑一片，好像身在浩瀚的宇宙黑洞里，身体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那超过一百八十公分长的健硕身体往下吸，那是个无底深渊 两名护士推着病床跑出了icu病房。一位刚满三十岁的豪门继承者躺在颠簸的病床上，脸上戴着吸氧罩，早已失去知觉。 冷色调的走廊灯光下，移动病床“吱吱嘎嘎”作响，点滴瓶的吊针管跟着响声摇摆。 主治医生任建华和助手田雨迈着箭步跟在病床旁。四个人的脚步声“噔噔噔噔”交错在一起。 “手术室那边已准备就位，咱们动作快点。”任建华喘着气说。 “切除了部分脑细胞，他就算活过来也”田雨没有把话说完，病人的家属都已经签字，这时候她的任何担忧都显得多余。 手术室的两扇米白色电动门缓缓敞开，仿佛玄冥诡谲的罗生门，主宰着生与死的通道。 “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我儿子保佑他手术成功”张玲芳站在手术室门口的通道上，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 米白色的地板砖，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让手术室门外的通道显得更加阴冷。 张玲芳神色焦急不安，任医生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 “张女士，您得有心理准备，即便手术成功，但是切除了部分右脑，您儿子醒来也不会像正常人那样思考和行动。” 人的左右脑分工明确，左脑控制着人的右半边身体，右脑控制着左半边身体，右脑一旦切除，即便活下来，除了影响人的正常思维外，身体左肢也会失去控制能力。 “任医生，没别的办法了吗”签字前，张玲芳问医生。 任建华摇摇头。他说理论上虽然有一个办法，但目前时间紧迫，可能性几乎为零。 张玲芳打电话给远在新加坡的丈夫，两人迅速商议过后，她在手术协议上签了字。 切除了右脑，儿子就算活过来，也会变成一个半瘫痪的傻子。想到这里，张玲芳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不知所措，只能祈求菩萨保佑，同时也期盼奇迹发生，希望儿子醒来后能像个正常人。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七八米开外转角处的电梯口，沿着手术室通道由远而近。 “让一让，请让一让” 有五个人小跑步正朝张玲芳这边过来。 其中四人抬着一个担架，另外一人弯着腰跟在担架旁，用一只手捂住担架上那人的胸口。那只手和白色止血带都被鲜血染得通红。 张玲芳见到这一幕，心跳不由加速。 担架上的男人已经昏迷不醒，只有左手垂吊在担架外，五指蜷缩呈半握拳状，随着担架上下摇晃，就像一朵血染的莲花在风中摇曳。左臂膀上有个盾牌形状的徽章，在通道上的灯光照射下银光闪闪。 张玲芳看清了上面的图案和字样 两条尾部交叉的稻穗中间，竖着“特警”两个汉字，上方还有一排呈圆弧形排列的小字“中华人民共和国”。抬担架的其中两人也穿着同样的警服。 张玲芳顿时肃然起敬。 活了大半辈子，也见过世面，然而当担架从身旁经过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进她的鼻子里，瞬间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手术室大门关上以后，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这样的情景，张玲芳并不陌生，身边因病痛先她一步离开这个纷繁世界的大有人在，见多了，恐惧感自然也就减缓了。 三分钟后，一个年轻女警跑了过来，她的喘息声打破了手术室通道的异常安静。 灯光下，她黝黑的皮肤像黑珍珠一样细滑光泽，草莓形的脸上，两条修长的细眉宛如柳叶此时却沿着眼角下垂，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泪光。 她瞪着双眼，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身体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脸，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张玲芳看了女警一眼，空气中新增添的忧伤和焦虑再次感染到自己。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抬担架进去的两名特警走了出来，双双垂头丧气。 其中一名特警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更显威猛，方正的国字脸上浓眉大眼，身上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气场。他叫邢志国，特警队资历深厚的老队员之一。 女警摘掉了头上的警帽，随手捋了捋齐眉的短发。 “志哥，怎么样”她的声音已嘶哑。 邢志国走到女警跟前，摇摇头，然后像是翻译自己的肢体语言，说： “赫敏，你要有心理准备，医生说子弹刚好穿透了心脏”他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女警瞬间崩溃。她双手捧着脸，张大了嘴巴，原本应该听到“哇”的一声嚎叫却久久没有哭出声，仿佛无声电影的画面。 心脏移植手术 不是还有心脏移植手术吗一定还有生还的希望，我不能哭，坚决不能哭 赫敏其实也明白，这危急关头，哪有匹配的心脏事先准备着生存的机会同样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弥漫在手术室门口的紧张空气令人呼吸急促。突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手术灯并没熄灭。 这一瞬间，无论张玲芳还是两位特警，他们都直勾勾地瞪着打开门的那位。 个戴着蓝色帽子和蓝色口罩，穿着蓝色大褂的急诊室女医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章：脑移植手术 女医生扯下口罩后，动作和语气都很干练，话语中感觉不出一丝感情色彩。 “谁是徐天九的家属” 张玲芳的儿子最讨厌被人直呼其名，因为“徐天九”这三个字听上去又土又老气，索性便使用tj这个拼音缩写的洋名，自己感觉挺洋气，以为像j或者c罗，可没想到依然背后遭人调侃，特别是进入网络时代后，这两个字母成了“太监”的缩写。不过这时候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张玲芳战战兢兢，小声回答说，我是。声音小的就像蚂蚁的叫声。 “谁是邱云峰的家属”女医生接着问。 赫敏内心才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喘息，便又被提到了脑门心，正要开口，邢志国抢先一步说： “他的家属无法到场，单位授权我为代表” 刚刚抬担架进手术室后，也是邢志国签的字。 “那赶紧的”女医生职业性面无表情，“两位家属都跟我来。” 邢志国和张玲芳进了手术室，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快速戴上鞋套后，一边走，一边戴上帽子和口罩。 走了一截儿五米左右的通道，穿过一道手推门，才发现里面还有多个房间，除了数字号牌的手术室和观察病房，转角处还有两间办公室。 医生领着两人分别进入了两间急诊室医生的办公室。 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男医生，手上拿着两份文件，快速说明了请张玲芳进来的缘由，然后征求她的意见。她点了点头，医生把文件递给她签了字。 张玲芳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这下我儿子有救了，谢天谢地，谢谢菩萨保佑” 隔壁房的邢志国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叹了口气，也提笔在上面签了字。 在他刚跨入办公室时，医生便直奔主题，告诉他院方的一个突然决定。 “什么把脑细胞移植给别人” 邢志国有些反应不及，语气也颇为不满。要把队友的大脑移植给别人，院方怎么能擅自作主 正当他要进一步质问时，医生接着说： “邱云峰同志被子弹打穿了心脏，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他断气前突然醒来，告诉我们他与陆军总医院签署了一份协议，关于遗体及器官的自愿捐赠。” 医生将一份传真文件递给邢志国。 “我们和陆军总院进行了电话协商，打算联合做移植手术，除了将邱同志的部分右脑移植给一位病人，其他完好的器官也将移植给匹配的病人这也算达成了邱同志最后的遗言。” “最后的遗言”邢志国有些茫然，又有些激动，“他说了什么” “邱同志刚才突然苏醒，用尽浑身力气说了一番话” 医生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邱同志说，医生，我的器官哪些还凑合，赶紧切给有需要的人，晚了就不新鲜了。039他竟然用调侃的腔调，说了一番让人肃然起敬的话” 从邱云峰口中得知他和陆军总院签了协议后，这间拥有先进医疗技术的私立医院马上联系了陆军总院，双方达成共识，成功摘除了邱云峰的部分脑细胞组织，以及体内多个活体器官。 即将准备移植手术，时间非常紧迫。 “老邱他竟然”邢志国唏嘘道。再次泪眼朦胧，内心百感交集。 张玲芳和邢志国分别签了关于手术的保密协议，然后分别走出了急诊室办公室。 在通道里再次相遇，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友善地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各自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凌晨六点多，只有两个病人做手术，稍一打听便无任何秘密可言。 张玲芳既高兴，同时更为担心，期望越高，可能失望越大。 随后，她还是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等候在贵宾休息区的其他家属。张玲芳早猜到是那名中枪的特警换脑给儿子，家属自然也都知道了。 休息区的其他所谓家属只有三个人，实际上也都是外人。司机老罗，总裁秘书苏晓晓，总裁助理田文斌。 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徐氏家族的人，除了母亲张玲芳，各个假以托辞，一个都没来。 苏晓晓给徐公馆的老管家徐福打了电话，告知了总裁获救的消息。随后，这位机灵娇媚的秘书和总裁助理来到走廊过道，相互看着对方。 两人的眼神和表情都很复杂。 “回想起这几天的事，简直太巧了，我觉得这可不像一场恶作剧”苏哓哓说。 虽然过道上没人即便有人，这时候也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依然让身旁的总裁助理惊出一身冷汗。 “小声点，”田文斌竖起食指，环顾四周。平日里他总给人斯文淡定的印象，此时却像一只惊弓之鸟，深呼吸了几口，才接着说：“对了，他们几个怎么还不来医院”声音很小。 “管家说他们一直在家等消息。”苏哓哓倒是淡淡地说。 “哎”田文斌叹息道，“这事儿绝不像我们先前想象那样。” “没错这场车祸与这两天发生的怪事有太多牵扯，那个搞鬼的人难道是想” 苏哓哓脸色骤然间变得刷白，她掏出手机，翻出了两条手机短信。 “你还没删除”田文斌提高嗓门，又竖起食指在嘴边，再次环顾四周，压低音量，“赶紧删除掉，搞不好我们会被牵连。” 但愿tj醒来不会发现什么吧，他的脾气哎 “怕什么”苏晓晓接着把脸凑近助理，“要我说呀，这种人最好别醒来” “嘘嘘”田文斌竖起食指，然后又指着苏晓晓的手机。 姑奶奶，别废话了，赶紧把短信给删了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章：徐氏家族 2011年9月26日。 凌晨6点30分。徐公馆。 徐福醒来以后，感觉头依然昏昏沉沉。老管家七十出头的高龄了，年轻时跑长途货车时烙下病根，一条腿患有严重的风湿关节炎，一旦遇到下雨天他连路都走不了。 他步履有些蹒跚。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一套组合式真皮沙发上坐着三男一女，他们从凌晨一直聚集在一起，面色焦虑。 天还没亮，徐福见到客厅这种情形，心里顿时觉得情况不妙。跟他们一打听，才得知“大少爷”此刻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 老管家坐立难安。如果不是腿脚不利索，他早已下山前往医院了。 没多久，座机铃声响了，是秘书苏晓晓打来的电话，讲完电话以后，徐福激动得泪流满面。 挂电话之前他还重复问了一句：“这样的话大少爷是不是得救了”得到的回答是“获救的几率很高。” 老一代的下人还习惯称呼“大少爷”，改不了口。说话时，这位七十多岁的老管家嘴角不停地颤抖。 “医院来电话了说是有人捐献了脑细胞给大少爷这样得救的几率很高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听到老管家的消息后，沙发上的三男一女更加忧心忡忡。 “什么竟然这么巧”徐天慧的表情既惊讶又失望，“这么说那自私鬼醒来就不用变白痴了” 她是tj的妹妹。看上去很年轻，下巴很尖，脸上五官小巧精致，一头长发这两天的颜色是紫红色，说话时也不理在场人的感受。 说完便埋头鼓捣着手机，动作显得烦躁不堪。 一位俊朗青年连忙挥手示意老管家。这儿没你的事了。紧接着，他习惯性摸了摸唇上两撇修剪细致的髭须，等管家离开客厅以后，他先是发出一声狡黠地冷笑，又接着说： “我的好妹妹啊，我们几个都没去医院看他也就算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就敢这么放肆” “我说三哥呀，你敢去医院吗哼”徐天慧斜睨了青年一眼，然后继续用拇指滑动手机的触摸屏。看样子在玩游戏。 一个肥不溜秋的少年，模样十五六岁，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突然抬起头看着徐天慧，说：“姐，换脑细胞难度大，成功几率小” 徐天慧却连头也没抬一下。 “你懂个屁” 肥胖少年做了个鬼脸，嘟起嘴愁眉苦脸。 紧接着，留着小胡子的俊朗青年，阴阳怪气地说： “我的好弟弟，你不愧读了那么多的书，不过全都是望天书三哥来给你科普一下吧。 早在2001年，深圳一间破医院就成功做了脑移植手术，那可是十年前，我的好弟弟幸好你是爸爸的儿子，不然” 青年故意不把话说完，脸上露出一副轻蔑挑衅的笑容。 肥胖少年哭闹着，然后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沙发上那位一言不发的中年男人。 “舅舅，他们都欺负我” 张全顺一直静坐着，只有眼珠子四处转悠，他也终于打破沉默，煞有介事地说： “行啦，现在可不是互掐的时候，一会儿还是要去趟医院。一切等你们大哥醒来再说吧，且进且退，步步为营” 张全顺的两只松鼠眼左右打转，又意味深长地说： “唉要我说啊，幸好你们几个都是徐万豪的子女” 这句话让其他几人脸上都有些尴尬和羞愧，几个人都低着头撅起嘴。 传奇富商徐万豪，白手起家创立了万豪集团，大名位列全国富豪榜十强。 三年前，徐万豪突然把集团交给自己的大儿子徐天九打理，自己跑去了新加坡搞禅修，还让家人没事别跟他联系。 有钱人的性格就是古怪。 不过富豪当中，他的私生活算“检点”了，前后只娶过两任夫人，原配病故后，才娶了填房，也就是张玲芳。j，这一辈是“天”字辈，加上其余三人的名字，凑成了“九五至尊”。 徐万豪是一个思想守旧，崇尚江湖义气的人，又拥有万丈雄心，这样的人突然放弃事业跑去海外搞禅修，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等搞清楚当中原因，那是他回国以后的事了大儿子这次做手术他都没回来。 徐万豪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徐天灵，是结发妻子所生。小女儿名叫徐天慧，今年二十四岁，与“九五至尊”四兄弟同为张玲芳所生。 徐家客厅里这几兄妹，还有舅舅张全顺，几人从凌晨一直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我们的好大哥霸道又任性的集团总裁，他的运气总这么好” 老三徐天至说话总是这么阴阳怪气。 “他在医院竟然能遇到活雷锋要是雷锋叔叔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估计宁愿把脑子换给狗也不会给他” “没错，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自私鬼，运气总这么好”徐天慧搭腔道，她说话总是这么直来直去。 “我我害怕害怕他醒来后要是知道我们几个” 十五岁的徐天尊话还没说完，便被三哥徐天至呵斥：“你给我住口” “我说小朋友们，有完没完都沉住气吧” 张全顺摸着下巴上稀松的山羊胡，闭着眼像个能掐会算的军师，嘴里念念有词，“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这几位徐家的闲人坐在欧式宫殿般的客厅里，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 2011年9月26日。上午9点。万忠地产董事长办公室。 二叔徐万忠得知大侄子做脑移植手术的消息，已是上午九点多了，他正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了大嫂打来的电话。 “喂，大嫂啊怎么会这样哦，已经在做手术了啊，你别急，小九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好那我处理完手上的急事就来医院。” 挂了电话，五十岁的徐万忠继续搂着坐在他身上的小秘书。今年才十九岁。 “宝贝儿，这就叫报应啊”徐万忠脸色一转，“不过那小子命真大，紧要关头竟然有人捐脑给他不知道是个什么人。” tj当上集团代理主席兼执行总裁后，与二叔徐万忠关系闹得很僵。徐万忠一怒之下，撤股独自创办了“万忠地产”。至今，叔侄俩在商场上明争暗斗已屡见不鲜。 外界传闻，当初是徐天九为人太霸道，逼走了自己的二叔。j在内地八卦周刊和网站上是常客，以冷漠无情和自私霸道著称。 “居然有人把脑子捐给那种人”小秘书撅起嘴，然后调侃道，“估计是个瞎子呗” “不，我看不是瞎子，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一番调侃后，徐万忠和怀里的小秘书两人都乐开了怀。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章：正义的特警 2011年9月26日。 下午4点15分。医院太平间。 入殓师为遗体化好了妆。邱云峰躺在水晶棺材内，面容平静安祥。 命运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如果当时有一个适合的心脏移植给这名特警，那他就可以活下去。现在他的遗体内却被掏空了。 肾脏、肝脏和双肺，一天之内成功移植给了急需的病人。那些挣扎了许久的顽强生命。也是为活下去做好充分准备的人。 “你真是个傻瓜。” 女特警赫敏站在水晶棺材旁，面容憔悴不堪。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太平间门外的走廊站满了人。除了特警队队友，还有电视台和报刊的记者，另外还有好几个家属，但他们都不是邱云峰的家属。 “特警邱云峰，像一颗纵然划过的流星，用消逝前仅有的光亮，点亮了那些绝望之人今后的人生。” 电视台的一名女记者说话抑扬顿挫。 “活在世上三十七年，最后的遗言竟然是一句玩笑话，他曾这样说道医生，我的器官哪些还凑合，赶紧切给有需要的人，晚了就不新鲜了。” “这是一种豁达的人生境界，也是国家和人民赋予给他的崇高的奉献精神” 随后，女记者又拿着麦克风，分别采访了那些家属模样的人。摄像师的镜头随着她的步伐移动。 一对中年夫妇首先出现在镜头前。 两人很严肃，也很紧张。女记者用现场访谈的形式，直播报道了他们的真实故事。人物均采用了化名。 “一位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在十一岁时患了肾衰竭，奇迹般挣扎了六年之久。中途有过条件匹配的，父母求死求活，死者家属就是不同意捐献，今天终于等到了邱云峰的肾脏”女记者字正腔圆，话语很激动。 马茵茵的父母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由于家庭平困，男的之前做了绝育手术，如果失去这个唯一的女儿，他们的后半生将永远活在老无所盼的孤苦和绝望的阴霾中。 这六年来，没人知道这对从农村来城里打工的平凡夫妻的一路辛酸。太过于平凡和老实，又缺乏家底，他们在面对生活不幸降临之时，缺少应有的抵抗力。 在媒体和一名爱心人士的帮助下，这间本地知名的私立医院了解情况后记录在档。 “私立医院的病人，思想观念要开放些，说不定在这里反而能遇到适合的肾脏。”这是当时那名爱心人士说的话。 这六年里，就诊的那间公立医院出现过好几次匹配的肾脏，却遭到病人家属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马茵茵的家庭差不多都快绝望了，没想到竟然接到一间私立医院主动打来的通知。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医院打来了电话后，她的父亲说的第一句话。 这位憨厚老实的洗车行员工，只是得知有一位自愿者自愿捐赠了肾脏，医院没有告诉他捐赠人的任何信息。 他立即打电话给在餐厅做领班的妻子，夫妻两在通话时，双双激动地掉下了眼泪。欢喜和感动的眼泪。 不知道在天堂的邱云峰能否看到这一幕。 “一名三十二岁的青年男教师，他是一位单亲爸爸，邱云峰同志的肝脏，也让他重获新生” 电视台的女记者继续做现场报道。 邱云峰的双肺移植给了一个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不，如果不是病情突然加剧，他此刻已经进入了大学的校园。 两个多月前，他以理科第一名成绩考入了一所全国重点的理科高校，开校前一周，医院却对他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家里不缺钱，但是依然找不到适合的内脏，就连黑市交易的渠道也去打听了几次，眼看一个青春正茂的生命即将逝去之际，家人却在今天早上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太平间内，三个素未谋面的家庭，怀着同样的感恩之心，依次瞻仰英雄的遗体。 由于邱云峰家庭的特殊情况，以及受捐赠家属的强烈要求，医院最终商议过后，破例告知了捐赠人的信息。 十七岁女孩的父母，青年教师的姐姐、姐夫和四岁的女儿，还有十八岁少年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他们面对遗体时都肃然起敬。 “三个不幸的家庭，因邱云峰的辞世而重生，让我们再次向邱云峰同志致敬” 空间狭小的太平间内，女记者放下麦克风以后，同受访的家属代表一起再次向遗体鞠躬。 赫敏看到这一幕时，眼泪忍不住又一次掉了下来。先前心中还在抱怨的“不公平”在这一刻终于释怀了。 本地媒体对这次震撼人心的事件做了特别的现场报道，事后各大媒体也分别采访了受捐赠人的家属，报道的时候均采用了化名。 所有媒体的报道中，唯独没有提及大脑捐赠一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章：三声枪响 医院刻意对外界隐瞒了捐脑这件事。一方面考虑到脑移植手术在国际上颇有争议，另一方面又考虑到受捐赠人是社会上层人物，具有较强的社会影响力，怕惹来舆论的抨击和热议。 特警队代表成员在镜头前向遗体致敬后，赫敏一个人靠墙站着，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搭档的遗体。她眼角有明显的泪痕，层层叠加而后风干，凝固在一起，让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上去肿胀得厉害。 她谢绝了电视台的单独采访，一个人站在靠墙处，一会儿看看水晶棺中的遗体，一会儿又朝门口张望。 张玲芳在媒体离开后，终于来到了遗体前，心怀感恩地念叨有词。放下一束鲜花后，朝门外走去。 赫敏终于等到了这位穿着打扮优雅高贵的太太，迅速跟了上去。 “这位女士我能和您谈谈吗” 张玲芳回过头一看，她也认出了赫敏，亲和地点了点头。凌晨时候，两人一起等候在手术室门口，当时虽然没有交谈，但彼此都认得出对方。 “您儿子的手术顺利吗” 赫敏从邢志国那里得知了换脑的始末，院方虽没明确告知受捐赠人的信息，不过打听这事儿对她来说太容易了。见张玲芳来此，赫敏便直截了当询问。 “谢谢关心，目前情况还不错。” 张玲芳也不予以否认，而是把头扭向屋内的遗体，肃然起敬。 “多亏了邱云峰同志啊我们徐家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个英雄的名字。” 赫敏也把目光再次投入到搭档的遗体上，话语有气无力。 “他活着的时候，就总是替别人着想，一个这么好的人，没想到就这么没了”说着说着有些哽咽，然后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哎” 听见张玲芳也长长叹了口气，赫敏连忙用手指擦掉眼角的眼泪。 “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了。” “突然发生这种事，换做是我也难以承受。” 张玲芳看着面容憔悴的赫敏，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没少掉过眼泪。那时候的她正值芳华妙龄，比赫敏现在的年纪还要小几岁，却没少经历过人生的苦难。 “如果没有邱同志，我儿子恐怕” 张玲芳说着说着也突然间哽咽了。 “以前我虽然不认识邱同志，但他真的是一个伟大的人，让那么多几乎绝望的家庭获得了新生，他会永远活在人们心里。” 人都不在了，活在他人的心里又有什么用 赫敏不想再听人说一些如同小学语文读本上歌颂英雄的空话，她虽然明白张玲芳说这话发自肺腑，但是这些话听了一整天了，逝去的人不能活过来，而活着的人反倒不断勾起伤痛。 张玲芳是个很懂察言观色的女人，她见赫敏的脸色有些难堪，于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赫敏的臂膀。 “孩子，我说多了，但句句都是心里话，”她顺手握住赫敏的右手，轻轻拍了拍，“亲人离去的滋味我最能明白，请节哀吧” 赫敏点点头。 “亲人”这个词让她心里感到很温暖。张玲芳的眼神极度真诚，赫敏能感受得到她的善意。 “对了，您儿子先前得了什么病” “他”张玲芳愣了一下，“他出了车祸。” 在这种场合下，作为一个母亲，她并没说出全部的事实儿子其实是酒后飙车出了意外，除了脑震荡导致部分脑细胞坏死，身体还有多处骨折。 如果这样一说，只会让眼前的女特警心情郁闷她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请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赫敏或许意识到这样问太冒然了，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不应该冒然打听受捐赠人的信息，我没别的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张玲芳连忙说，“我儿呀，他是个企业家。” 赫敏想了解邱云峰的脑子究竟捐给了什么人她最害怕搭档的脑子捐给了坏人，这样是对搭档最大的亵渎和侮辱。 不仅是这样，她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您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母亲，想必您儿子一定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如果您儿子苏醒了，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醒了我一定通知你” 张玲芳明白赫敏的心思。 儿子的大脑里也有邱云峰的部分“零件”，即便不能成为那些思念邱云峰的人的心灵寄托，至少也有责任和义务当面对他们传递感恩之心。 从小到大母亲都教育这个儿子，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 赫敏和张玲芳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正挥手道别时，太平间门口出现了一个年龄看上去比赫敏大好几岁的女人，牛仔裤配白衬衫的打扮看上去很朴素。她正冲着邢志国微笑。 赫敏的脸色顿时变得刷白。 她脑子里再次响起凌晨那三声可怕的枪响 “砰砰砰” 第一、二枪之间，枪响间隔长，第二、三枪间隔较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章：劫匪 2011年9月26日。凌晨5点。“友记”海鲜超市。 王莹和往常一样，准时来到了超市门前，停好了电瓶车并取下了电瓶自从电瓶被偷了两次以后，她养成了这个习惯。 她把肩包斜跨在胸前，一只手提着十公斤重的电瓶，一只手从包里掏出店门钥匙。 这是一间名为“友记”的海鲜自选超市。说是超市，其实也就不到五百平米，员工之间都只称呼“店”。 王莹在这里工作已经五个年头。年初，她荣升为了“店长”，生活和工作一直都安安稳稳，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更别说遇到接下来那桩让她至今都后怕的事。 这间店的老板是个广东人，两年前刚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产业。 新老板上任后，每年呆在成都的时间很少，店内大小事务都交给店长负责。原来的店长是个三十三岁的女人，去年年底因为生小孩而自动离职，这才给了王莹上位的机会。 王莹去年结了婚，丈夫在一间国企工作，属于编外人员，收入和工作稳定度都不高，不过为人老实勤奋。 小两口本打算今年年初要个小孩，没想到老板突然将王莹从普通收银员直接提拔为了店长，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老板找她谈话时说得很清楚：“你一直很勤奋，工作态度没得说，是时候给你个机会了，不要让我失望哟。” 王莹欢喜之余却也有些遗憾，老板擢升她其实有个委婉的附带条件。 “现在女人三十岁生孩子也不晚，你好好考虑下吧，我可不想一个得力帮手刚接管我的生意，又回家生孩子，那样我会很伤脑筋啊” 王莹年初打算要孩子的事看来也传到了老板耳朵里。 回家跟丈夫商量过后，夫妻两决定把生小孩的事暂缓几年。心想，反正才二十六岁。看上去却像三十好几的人。 她每天早上四点半准时起床，妆也不化就外出，五点多一点就会来到店里。 每天早上五点一刻左右，都有大卡车送来海鲜产品，她和另一名轮换着上早白班的员工要一货和收货。 今早，另一名店员李月梅前脚刚跨入店里，送货的大卡车便停在了店门口。王莹走出店门，对卡车上下来的两个中年男人说： “师傅，搬货的时候小心点儿啊，别把门口弄脏了，腥味重，客人会不满哦。” 又转头对李月梅说：“月梅，快点儿出来帮忙，小心地滑呀” “谁叫你们后门不打开嘛，走后门搬的话就不用担心味道了。”工人半开玩笑似的抱怨着。 超市的后门连着一个僻静的巷子，总给人“不安全”的感觉。王莹工作至今，印象中几乎都没打开过那道后门，手上的那把钥匙都快生锈了。 今天的货不多，只用了十几分钟，工人们便把货搬进了店里，一些腥味很重的水还是洒到了店门口。 李月梅拿着拖把正在打扫。王莹正拿着计算器和登记薄在货架旁点算货物。送货的卡车刚走，店内突然进来了四名“客人”。 “月梅，你怎么忘了锁门呀” 平时这个时候都会把正门的玻璃门从里面反锁，这段时间并不会营业。 “对不起，我们现在还没有营业” 王莹刚抬起头，见到眼前的“客人”，瞬间，身体开始哆嗦。 李月梅站在门口浑身发抖，她身后有个身材健硕的女人，用一把匕首顶着李月梅的腰。 门口有个瘦高个儿的男人在望风，环顾四周之后鬼头鬼脑进了店，用手把卷帘门放了下来。 王莹面前不到两尺的距离，还站着两个面露凶光的男人，吓得她只能站在原地发抖。 三男一女，看样子就知道绝非善类。 王莹所站位置离收银台还有三米远 那里有报警触发系统，与辖区派出所联网，只要按下触发按钮，派出所就会接到报警信号。 其中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包裹在夹克衫内，看样子不是长刀就是枪，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你们” 王莹声音颤抖得厉害，话还没说完，只见他面前一位留着寸头的高大男子，把食指竖在嘴边，然后抢白道： “我们只求财，不想伤人” 王莹战战兢兢，点点头，又用手指了指收银台处。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章：枪响谜团 “胜利大街与星光路延线交叉口，友记海鲜超市，疑有匪徒挟持了人质，具体人数不明，请求特警队支援请求支援” 五分钟之前。 三名辖区派出所巡警接到自动报警信号后，迅速赶到了超市门口。卷帘门从里面反锁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巡警敲门也没人回应。 “里面亮着灯，有点不对劲”其中一名有经验的巡警察觉到了异常情况。 另一名巡警拍打着卷帘门，大声喊道：“里面有没有人” 透过卷帘门上的缝隙，巡警隐约看到里面有人影。 “里面的人听着，立即打开门” 巡警冲着里面大声喊话，又不停拍打卷帘门，持续了三十多秒。 明明有人影，里面却没人应答。据经验判断，怀疑有匪徒劫持了人质，里面什么情况暂时搞不清楚，只好向特警队求救。 市公安局海报特警队以最快速度集结了十三名队员。这群警队精英全副武装，身形健硕，动作利索，按照平日演练部署到位。一共用时二十分钟。 “里面的人听着，赶快打开门，否则我们将发起强攻里面的人听着”指挥官用扩音器朝里面连续喊了三声。 特警队经过现场的快速分析，打算从前门发起正面突击。派出所增援的巡警全都要配合着从正面发起进攻，毕竟店内的情况暂时搞不清楚。 超市还有道后门，指挥官早已派了两名特警前去“守株待兔”。先前检查了那儿的地理环境，派两名特警把守后门外那条巷子的两侧即可。 赫敏和邱云峰在超市后门外已经就位。 两人再次检查了那道后门，从里面锁得很严实，从门上的灰尘来看，应该很久都没有打开过。 这一点也确认了里面的人并没有从后门出逃。赫敏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门出来要经过一个转角，然后只能通往一个很深的巷子，足足三百多米，巷子两边都是高墙，路面有两辆轿车车身那么宽，一旦有人从后门出来，这个地理环境可以用“瓮中捉鳖”来形容。 巷子两边的高墙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常给人很古老阴森的感觉，以至于大白天周围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摄影师倒是除外。 赫敏第一次执行任务，所以把她和搭档安排在这个岗位上。原本危险系数最低。 邱云峰和赫敏收到指挥官从耳麦里传出的行动信号： “三、二、一，行动”倒数三秒后从正面展开了攻击。 由于不知道店内的情况，不清楚匪徒的人数，店内又无任何动静，担心人质有 生命危险，所以指挥官才当机立断，下令破门而入。 这时候，后门外的巷子出口处临街的马路边，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捷达”轿车，由于周围安静，能清楚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车没有熄火，大清早突然停在那里似有可疑。可能是来接应的汽车。 正门的行动开始后，赫敏继续守在后门与巷子连接的转角处，双手举枪，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后门。 邱云峰慢慢往巷子出口处移动，正要靠近那辆“捷达”车的尾部时，汽车突然飞快倒车，还好反应灵敏，在地上一个侧身翻滚，刚好躲了过去。 “请求支援” 邱云峰下意识对着耳麦说了一句，声音不对劲，这才发现腰间的无线通讯器在猛然翻滚时被压坏了。这个装备在实战中看来还是有不完善的地方。 汽车开到巷口调了个头，又正面向邱云峰撞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撞上了，邱云峰一跃而起跳到了车顶上，一个翻滚落到地上，只是受了些轻伤。 巷子与后门之间有个转角，距离后门大约七八米远，却刚好挡住了赫敏的视线，但她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感觉到不对劲。 她这时要么“擅离职守”冲进巷子去支援搭档，要么继续原地待命。 汽车发动机已经两次非正常的“嚎叫”，关键时候，她却有些犹豫不定。刚刚一转身，正准备冲进巷子里，突然后脑勺一阵疼痛。 天空依旧黑压压一片，巷子两边的高墙上挂着几盏复古式的残灯据说还是一些摄影爱好者自己弄上去的，此刻就像浩瀚夜空中的闪亮星云。 这一瞬间，赫敏只感觉到后脑勺被重物击中，发动机的轰鸣还在耳畔，她没有听到后门打开，更没察觉到有人跑出来。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梵高的那幅名为星空的作品。 昏阙倒地前，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人从身边跑过，一个穿着印有“友记”浅蓝色背心的女人背影。昏迷中，她好像听到了三声枪响也或许是事后同伴的讲述，唤醒了她的某种潜意识记忆。 枪战过程很短暂，三声枪响把前后都算起来就差不多一分钟。 赫敏昏迷了多久，不记得了。 醒过来后，她在同伴的参扶下走到巷子里，看见穿着超市工作服背心的一个女人已被击毙，邱云峰也倒在了血泊中，而后被同伴们送往最近的一间私立医院。 特警队发起正面攻击后，一名匪徒用西瓜刀架在王莹的脖子上，邢志国乘乱将她从持刀歹徒的刀口下救出，还替她挡了一刀，右手手掌受了轻伤，却流了不少血。 三名男匪徒被当场活捉。 邢志国最先发现有人从后门逃窜，他和身边另一名特警立即跟了上去，却发现后门外赫敏晕倒在地。 “砰”一声枪响 转角挡住了视野，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另一名特警留下照顾赫敏，邢志国用沾满鲜血的右手握枪经过转角冲进了深巷。 “我冲进巷子以后，先是有辆黑色轿车高速倒车，差点撞上云峰，这时候穿着超市工作背心的女人开枪打中了云峰，我紧接着瞄准她的头开了一枪，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邢志国事后对负责本案的刑警说。他虽然是特警，但毕竟开枪打死了女匪，按理也接受了内部的调查，要判断他开枪是否合理。 赫敏看到王莹出现在医院太平间门口，再度回想起早上的事件。难过之余，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抢劫海鲜超市的四名匪徒，其中一名竟然是持有正规枪械的女悍匪，这些人怎么会打劫一间现金流很少的海鲜超市 赫敏回想起女匪躺在血泊中的情形 女匪皮肤黝黑，像是沿海一带的人，身材特别强壮，看上去就像一名受过训练的军人，而且左右手旁边各有一把同型号的军用手枪。 这点更加让人质疑她的身份。 受过特训的特警队成员，在使用大口径手枪时都是双手握枪，就连枪法高超的邱云峰，虽然在射击比赛中可以单手射击，但在执行任务的实战中也都是双手握枪。 毕竟大口径手枪后座力大，单手射击很难控制，更别说左右手使用双枪。电影里看着简单，现实中却是两码事。 这个女匪的身份大有可疑。如果她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怎么可能会和三个混混无赖一起打劫一间海鲜超市 作案时间，为何要选在临晨虽然凌晨行动便于脱逃，但那时候超市的现金流很少，总不可能连这点也没打探清楚就贸然行动吧 派出所民警接到报案赶到后，那时候匪徒为什么不选择从后门逃跑 赫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章：霸道总裁苏醒（一） 手术后第一天。 特殊病房内。 tj躺在一架特殊的病床上。病床就像浓缩的宇宙飞船船舱，而他的头和脸则被包裹成了木乃伊。 大型的监测系统连接着他的大脑，时刻监测他的脑细胞再生和生命体征情况。 信号正常，并未出现排斥，生命体征良好。 每隔一分钟，戴维森博士就会亲自检查，并作波形解析和记录。目前未见任何异常。下午的时候，博士把报告交给主治医生任建华和助理女医生田雨。 “昏迷期至少有三到四周，明天我要回瑞士，接下来病人就拜托你了，任医生” “没问题，博士。”任建华干脆地回答道。 田雨的表情却显得忧心忡忡。 她个头又瘦又高，双手环抱双臂，静静盯着病床上的人，若有所思。她对大脑移植手术一直心存芥蒂。 大脑局部移植手术，尽管技术已成熟，却不被国际医学界普遍提倡。 两个来自不同大脑的脑细胞结合到一起，这样做真的合乎情理吗原本属于一个人的脑子里，却同时拥有两个人的思维，两种不同的行为习惯，甚至两份记忆仅想一想，田雨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看了看病人，既盼着他醒来，却又怕他醒来，简直不敢想象他醒来后的情景。 这个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究竟是什么人他从前和未来的生活又将发生怎样的转变田雨想着想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手术后一周。 任建华和田雨一直守在这间急诊室内的特殊病房，从一开始每隔一分钟检查一次，变为一个小时检查一次。j的生命体征正常。 “小田啊，你今晚还是回家睡吧，老是睡这里，孤男寡女的，小心干柴遇上烈火” 任建华开玩笑来表达关心，或许见病人情况良好，心情特别舒畅吧。 “呵呵，我出了名oen，无所谓，反正他看上去还不错有四块腹肌哟。” 田雨看着病床上昏迷的tj调侃道。 “你呀，真是够用心的”任建华接着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守着的是待嫁的未婚夫呢” “嘿，还真没看出来，任医生原来这么八卦呀”她嘴上调侃，心里却一片阴沉。 田雨今年二十八岁，父母在她七岁时离异，而后母亲一个人将她抚养长大，三年前母亲再嫁后，跟着外籍继父移民去了加拿大。 母亲时隔多年都已再嫁，女儿至今还是个“高知剩女”，这种社会现象在当下层出不穷。她参加过几次类似“非诚勿扰”的相亲节目，也试着谈过几次恋爱，但最终都以告吹收尾。 田雨曾立志要成为一名法医，对人体器官及构造特别感兴趣，读书时代就曾一边吃饭，一边看解剖学的录像带，在学校是一个出了名的“重口味”另类美女。 第一次和大学时代的初恋男友，她对男人的器官并不害羞，因为学医的缘故，男友也理解。翻云覆雨过后，田雨竟然对男友的那个部位指指点点 “头部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这样女方更容易到达高潮”，“硬的时候要有些自然向上的弯曲才好” 男友当场惊出一身冷汗。这可不应该是“第一次”的女孩儿该说的话。 他出身于一个传统的书香门第，和田雨是高中同学，大二开始交往了近一年，但大学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他们相处和感情方面都没什么问题，反倒因为第一次的“男欢女爱”，让男友觉得她太“开放”，从心理上产生了些影响。 “这种事还是不要挂在嘴边谈论吧。” “有什么不能谈的，明明可以让男女生活的质量提高，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对，我又不是和别的男人在讨论” 没多久，田雨这段初恋告吹。 让她最感愤懑的是分手后，从好友那里打听到初恋男友竟然这样说： “和田雨在床上太没有自信了，感觉自己就像个初中生，跟教生理卫生课的老师在做一样” 中国男人难道都是内心脆弱的“东亚病夫” 研究生毕业后，田雨带着疑问交了第二个男朋友是个美国留学生，比她要小四岁。交往一段时间以后，她却发现这位美国“小鲜肉”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除了白天上课外，其余时间不是打游戏就是与来自五湖四海的狐朋狗友泡吧，性格太贪玩了，最后，玩到酒后和田雨的一个姐妹“滚床单”。 “天下渣男一般贱”田雨和他分手时愤怒地说道。 今年年初田雨通过相亲节目和网站，改变了“战术”，几乎同时和三个成熟稳重型的三十多岁的“大叔”交往仅仅是吃吃饭，看看电影，平淡如水地交往了一段时间，最后用排除法排除了其中两人。 剩下的那位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某种意义上也算个“暖男”，虽说是“二手”，田雨也并不计较，难得连吃饭的时候谈论分尸案和人体解剖他也能承受，事业和身体也都处在巅峰，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他了吧 这位“二手暖男”其实是他前妻一手给“逼”出来的，这位好男人最终原谅了“出轨”的妻子看在三岁女儿的份上，两人竟然和好如初了。 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田雨，我很喜欢你真的，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我真诚地祝福你早日找到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伴侣” 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这种电影和小说中的情节怎么就被自己遇到了呢 田雨只能无奈地苦笑，看来命中注定只能做一个顽强的剩女了。随后她把多余的精力都用到了工作上，也只能这样了 今年三月份，她才进入这间本地知名的私立医院做医生，没想到半年后就中了“头彩”竟让她碰到了一起颇具争议的脑移植手术，虽然心里有些排斥，但有机会研究这个病例，还是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取得了法医资格的公检部门特聘法医，每当人手不足或者遇到重口味案子的时候，她偶尔会变身法医。 徐天九手术后的这段时间，田雨完全像个全天侯的保姆用心守着他，用寸步不离来形容也不为过。她也一直睡在这间特殊的病房里。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章：霸道总裁苏醒（二） 手术后第二十三天。 移植后的脑组织刺激tj坏死的脑细胞，完成了整个再生过程，期间未见任何排斥或者异常反应，生命体征完好。 午夜，tj的手指先是有了轻微的反应，而后他慢慢睁开了双眼。室内光线暗淡，对他的眼睛完全没有刺激。 田雨面带微笑看着他。 “徐天九，你看见我了吗” tj的头部被包裹成了木乃伊，由于身上多处骨折，手和脚还有脖子都被石膏固定，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一双眼睛和一张普通人大小的嘴。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见病人没有反应，田雨接着问道，“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你可能还说不出话来，不过你可以眨眼睛你看得见我吗” tj眨了一下眼睛。 “太好了” 田雨欣喜过望，打电话给任建华。 任医生来的匆忙，身上穿着白大褂却没有戴口罩。j的眼睛，用手电筒照了照，又检查了脑电波，做了一次波形分析，各方面均正常。 “徐先生你能看见我吗”任建华把脸凑到病人跟前。 tj立即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张合，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任建华疑惑了一下，“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回事”又用力掰开病人的眼睛，拿手电筒试试瞳孔对光线的敏感程度。 tj突然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有完没完”这声音像一个每天抽五包雪茄的老头发出的，也像是外太空发来的电磁波干扰声。 “说话啦他好像说话啦”任建华转头对田雨笑道，又转头对着病人，“你是在说话吗你想说什么” “瓜货” “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任建华把耳朵凑过去说道。 “” 任建华摇摇头。 “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你一会儿观察下，可以的话给他喝点水。” 徐天九的眼睛突然间连续眨了多下，任建华恍然大悟道。 “明白了，他看来是口渴了” tj的眼中流出了一滴眼泪。老子憋不住了 病床上有排尿系统，连接着病人下体的透明管子里，有液体正在缓缓流出。任建华面无表情地问助手：“病人今天的大小便都正常吗” tj突然瞪大眼珠子，斜睨着田雨。嘴里咿呀唔，嗓子根本不听使唤，别人也根本听不清他想说什么。 “正常，大小便的颜色看起来都还好，下午的小便有些偏黄，现在好了” 田雨掀开被子，他的那个“它”正连接着塑料管，暴露在医生眼前。黑黝黝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有一根擎天大柱。还是硬邦邦的。 田雨随手检查了一下他的那个因憋尿和充血导致“变大变长变硬”的“它”用拇指和食指把“它”竖着，检查了排料管的接口，又指着排尿软管，一脸严肃地说： “你瞧，他的尿液都变清了呀” tj彻底闭上了双眼，眼皮子都羞红了，像两颗红樱桃。这样尴尬的情形下，生性怪癖的霸道总裁感觉很没面子。 “看来身体对加入复合物的生理盐水不再排斥了。”任建华点头道。 手术后第三十天。 tj脑部缝合的针线全部拆除，手脚上的石膏也取了，换了一套全新的蓝白条纹病人服，头上戴着一顶白色薄棉帽子，被人推到了icu病房。 任医生满意地笑了笑。 “徐先生，刮了胡子挺精神嘛手术很成功，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 田雨觉得有些不对劲。j面无表情，对医生的话完全没有反应，眼睛也不看人，一直盯着天花板。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田雨接着说，“昨天我跟他说话，他还会眨眼，今天怎么没反应啦” “我看看”任建华走到跟前，掰开病人的眼睛瞧了瞧，“徐先生徐天九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眨眨眼吧” 徐天九完全没有反应。 “徐先生看得见我吗”任医生对着病人做了个剪刀手，“这是几” tj依然目不转睛盯着天花板。 两位医生把他扶起来坐着，他身体依然一动不动，眼珠子偶尔会眨眼，却完全不在医生说话的节奏上。他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田雨把手放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他依然如魂飞魄散般，坐着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任建华把病人的帽子取下，仔细检查了缝合处的疤痕 像一条暗红色的蜈蚣，从右耳上沿着大脑的右半球蔓延，经过脑顶门的中心线，一直到面门顶。普通人看到这道疤痕就会反胃，两位医生却面无表情，样子十分淡定。 任建华的双手在他的太阳穴轻轻按了按，他依然毫无反应。 “病人先前一直在特殊监护室，那里灯光、声音都跟这儿不同，他可能对空间的认知出现了短暂的不适应。” 田雨脸色有些暗淡。 “他对色彩和声音的反应出现了状况，这些都跟右脑有关，难道手术” 任建华抢白道：“没事脑细胞无排斥，生命体征完全正常先让病人留在这里观察观察再说吧。” “那我留下来照看他。” “好。”走到门口，任建华回过头说，“噢，对了小田啊，你马上通知病人的家属，这种情形，让他们派一两个代表来就行了。” 田雨嗯了一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们家究竟做什么的呀，我看他来头好像不小” “你竟然连霸道总裁徐天九也不知道，我们这间医院也有他们徐家的股份。” “难怪”田雨欲言又止。如果是普通人，即便出钱，医院也未必替他做这手术。术后恢复是个大麻烦。 任建华走后，田雨把帽子替病人戴上，遮住了光头以及头上那道恐怖的疤痕。 她叹了一口气，“哎”又自言自语道，“你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万一脑子有毛病，还不如直接把右脑切掉算了。” 田雨让徐天九躺在了病床上，把床头稍稍给他摇了一点起来。 “你躺了这么多天，一定有些不舒服吧，我把床稍微给你摇高一点，要是不舒服你就说哎，差点忘了，你这会儿听不见。” 她坐到了靠窗的椅子上，掏出“三星”最新的s4手机。打完一个电话后，坐在那里一直玩手机，视线也一直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过一会儿，徐天九偷偷用手挠了挠头皮隔着帽子，看来刚愈合不久的伤疤有些发痒。他心里嘀咕道，装疯卖傻还真难受。 又仔细打量了田雨一番：这女医生看起来知书达理的，没准儿也是个磨人的妖精。看样子二十六七了吧，手上没戴戒指，也没有戒指痕迹，身上没有香水味，看来长年泡在医院，不用说，高知剩女一个。 咦我怎么会突然观察这些无聊的玩意儿tj感觉有些不对劲。 田雨看着手机屏不禁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木头人般的徐天九，没作理会，继续沉浸在手机游戏的乐趣中。 又过了好一阵。 “砰砰砰”有人在门外轻轻敲了三下门。 “请进。” 门开了，徐天九的眼睛情不自禁看向了门的方向，这一瞬间刚好被田雨看到。他反应够快，左手手指微微抽动了两下。 “有反应啦”田雨连忙起身来到病床旁，“我说话你听得见吗” 徐天九看着田雨，慢慢把左手抬起来，然后又用右手抓住左手，紧接着左手拍打了右手一下。 田雨顿时脸色苍白。不会吧，她担心的事难道发生了 “你好”赫敏推开门进来，“请问这是那位姓徐的病人吗” “是”田雨见赫敏穿着特警制服，语气不确定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是特警队的，病人的母亲打电话叫我来的” “哦。”田雨点了点头。 “他这是怎么了”赫敏问。 天九的模样看着挺精神，左手和右手反复在那儿比划，似乎又挺神经，田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一会儿，说： “手术后暂时对环境的改变有些不适应，前两天在监护室都好好的。” 赫敏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慢慢走到徐天九跟前。 她仔仔细细看着他那张酷似漫画人物的瘦脸皮肤白皙，五官轮廓线很分明，而且都很精致，眼睛有些像欧洲人那样凹陷，显得犀利有神。 “你认得我吗” 赫敏的眼珠子水汪汪的，她看天九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至亲。 这女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在哪儿见过。刚才脑子好像有点不受控似的，难道跟我做了脑手术有关 tj这些天有意无意都听到医生和护士谈论他的手术，他很聪明，从谈话的只言片语里，已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应该是出车祸后病危，运气好做了脑细胞移植手术。 “你认得我吗”赫敏又一次问道。 天九机械式摇了摇头，像个慢动作的机器人。 “我想喝水。”他故意拖长了每个字的发音。 “你好些了吗”田雨紧张地问，赫敏也好奇地看着他。 tj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没见过我吗” 赫敏有些哽咽，看样子她完全把他当成了邱云峰。 tj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看见她哭，我会莫名其妙的难受 tj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跟从前比，有些细微的变化，一些从前不被他注意的细节，开始自动在脑海里闪现。 第一次注意到这点是昨天。他醒来后，脑子烧得迷迷糊糊，大脑里突然多了一个“主宰”，不完全受他意识控制的“主宰”。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脑子里另一个“主宰”在问他。 “当然，我是万豪集团的执行总裁，传奇富商徐万豪的大儿子，人们都管我叫tj你是谁你不完全是从前的那个我” “对，我并不完全是从前的你可我是谁呢我倒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答案。”脑子里的“主宰”说。 “可我是生意人，我眼里只有买卖，这笔买卖中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信息你不知道的信息，是否可以用来交易”脑子里的“主宰”接着说。 “可以，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信息” “这场车祸，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车祸对呀，我记得明明踩了刹车，按理说不应该冲出护栏” 突然间就不自觉地回想起了车祸前夕，想起了一些被忽略的小细节，而且是全部的细节，就像录像回放般在脑子里立体重现，这让他惊讶不已。 这一切发生在他的大脑里，既熟悉又陌生。 想暗算我的人究竟是谁 tj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怀疑家中有人想害他，于是才装疯卖傻，这样等于把自己也藏到了暗中。打算暗查。 赫敏看着傻傻呆呆的徐天九，表情很失落。 两小时以前，她内心还满怀期待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章 枪案调查简报 赫敏和新搭档一起巡逻，二人路过武侯祠横街一间藏式工艺品店，里面有一个银饰的小型转经筒吸引了她的目光。两人都停了下来。 新搭档原名多吉，原来是甘孜自治州公安局的刑警，加入海豹特警队已有四年多，今年三十六岁，是队里的狙击手。 特警队里年龄超过三十五岁“高龄”的人，除了队长外，就只有邢志国、邱云峰和多吉，其余都是二十六七的少壮派。不过一支优秀队伍里需要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就像一只优秀足球队一样。 “赫敏，你对藏式的工艺品感兴趣” “那个是转经筒吧，去年在西藏集训时，我在庙里见过更大的。” “没错，那就是我们藏族寺庙的转经筒。” “我听当地人说，每转一遍，相当于念诵了一次经文，转动千百次，就相当于念诵了千万遍六字大明咒，这样人就能脱离苦海。” 赫敏眼睛还不时看向店铺里面。 “是的，我妈妈现在老家每天都会转成千上万遍。” “有信仰的人，才会那样虔诚。”赫敏语气很坚定。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特警制服，脚下一双战靴擦得很干净。一百七十五公分的个头，匀称的身段，让她看上去有一种特别的美，尤其配上一张明星脸，在街上的回头率超高。 她的脑子里却始终只装着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他，无论时间的冲洗，无论身处何方，无论生死离别，这种挂念将始终如一。 他在天堂里还好吗会不会也跟现实中一样孤独 邱云峰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被当地天主教会的几名修女轮番抚养长大。活了三十七年，也一直没有成家立室。 邱云峰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因此失去了入党的资格。我国党员必须是无神论者和无教派人士。 上级曾劝他脱离教会，然后入党，才有升职的空间。他却淡淡笑了笑。 “我的一切，上帝在冥冥中早安排好了” 这样的人活在当下的都市中不过是傻瓜一个。也有说他愚昧的。 不过现在，经媒体报道他的事迹后，终于有人说他这是善良。还有人夸大伟大。好几十万网友都这么夸。 不过也有不知情的网友“喷”他，说这一切都是炒作。还有人拿他没结婚“黑”他，说他喜欢男人。 这些网友的评价让赫敏深感恼怒，却又无可奈何，不过自从发现邱云峰的死有蹊跷，她便再没工夫搭理网上的无聊人。 “多吉师兄，我想再问问你，枪响前后，真的没发生过可疑的事吗” “赫敏，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跟云峰是同一批进入特警队的，他的死我也很难过” “师兄，你别嫌我烦，你再仔细回忆回忆，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吧”尽管对赫敏说过多次，多吉还是耐心地点了点头，接着说： “那天我和志国从后门追出来，看见你晕倒在门口，接着就听到了巷子转角后面传来一声枪响，志哥叫我留下照顾你，他迅速冲了进去，随后我又听到两声枪响，很快我们的人又从后门出来冲进了巷子里，那时候志国双手握枪瞄着倒地的女匪，而云峰也倒在血泊中。前后确实没发生过什么可疑的事。” 多吉的再次所述，显然也没有让赫敏眼前一亮，她表情很失望。 “师兄，你看过刑警队的调查简报了吧” 案发后，特警队的人集体向刑警队施压，刑警队破格把部分调查记录做成简报，给了特警队的人。 “我看过了，简直就是敷衍”多吉颇为埋怨。 赫敏语气也带有些指责。 “都过了四个多礼拜了，这案子好像没什么进展，还有那三个被逮捕的混混，我真想亲自审问。” 她的右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过了一会儿才松开。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现在是特警，还是做好本职工作吧，这份工作千万不能分心啊” “我知道，谢谢师兄提醒。” 赫敏嘴上应着，脑子里却在反复咀嚼着刑警队的调查简报。 第一份简报是关于现场勘查内部可公开的部分内容： 一、凶器分析：女疑犯尸体的左右手，各有一把俄罗斯造九二式5。口径手枪。 二、弹道分析：一颗子弹击中了墙壁，一颗子弹击中了邱云峰的心脏。从邱云峰的伤口判断，子弹是从女匪倒地的位置射出，在她开枪打中邱云峰的时候，邢志国在她身后两把手枪各少了一颗子弹。 三、枪械来源：不祥。潜伏在本地枪支黑市的卧底也无线索情报提供。推断枪械源于外地，甚至海外也不无可能。这种型号的军用手枪，在东南亚一些国家大受欢迎。从广西和云南一带的边境走私进来的可能性大。 四、枪上指纹：两把枪上均有女疑犯左右手的指纹，除此外无任何痕迹。 第二份简报是关于疑犯调查内部可公开的部分内容 一、被击毙的女疑犯：尸体大脑中取出一颗子弹，与特警邢志国当天配备的中国造九二式5。口径手枪吻合。邢志国的配枪弹夹中只少了一颗子弹。 女疑犯身份尚在调查中。从其身上练就的肌肉，以及右手经常握枪形成的老茧来看，推测其可能有军警背景。 二、逃走的疑犯：案发现场有一辆黑色捷达车逃离，疑为女匪接应，车上有一男子，目前在逃。案子尚在调查中，其身份暂时不能公开。 三、被捕的三名劫匪：案子尚在调查中，三名劫匪的口供暂时不能公开。 特警队手中也就这样两份简报，外界新闻媒体对此案的进度更是一无所知。 赫敏的手机响了，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张太太。那天在太平间里，赫敏和张玲芳相互存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喂我是赫敏，您是张太太吗您儿子苏醒啦，太好了好，好，真是谢谢您，嗯，再见” 张玲芳给赫敏打电话，说医院通知她徐天九苏醒了，害怕家属去太多影响病人的情绪，叫家属派代表去看他。 张玲芳实现了对赫敏的承诺，第一时间竟然通知她去医院看望徐天九，这让赫敏觉得这位母亲很伟大。 她的儿子应该为人也不错。 赫敏听说过脑移植手术，这些天也查了些资料。一些文献上记载，被移植的大脑很可能会保留着原来的部分记忆。 不知道真假。 如果是真的，对于她来说，邱云峰依然还活着，只不过他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她心里忐忑，也很期待，幻想着那个病人见到她，能认出她是谁，还能记得和她以前的事。 当赫敏见到当时正在装疯卖傻的徐天九时，她彻底失望了。邱云峰没能像她想象般那样重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一章：赫敏的决心 她静静躺在床上，到半夜仍然睡不着，口干舌燥。起身到客厅倒杯水，看见父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随后去父亲房里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这套只有64平米的两室一厅，装修得很温馨。 布艺沙发后面的照片墙上，挂着许多张赫敏身穿制服的照片，那是她“警校校花”，“美女民警”，“特警队女神”三个时期的各种见证。 墙上还有身着便装卖萌自拍的照片，模样显得清纯可爱，风格迥然不同，不知道的人见了可能以为是双胞胎姐妹。 不过温馨的照片墙中也隐隐透露着一丝孤单，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一张与男生的合照。 赫敏关了电视后，站到了窗户边，手握着一个纯银的十字架项链吊坠，默默注视着窗外的黑暗。记忆穿越了宇宙的虫洞。 赫敏十岁前一直住在农村，时光荏苒，一转眼她今年已二十六岁。 十多年前，父亲赫庆田被迫从本地农村到了成都市区，干过很多又脏又累的活儿，最后终于在一个高档的楼盘社区当上了保安，从此才安定了下来。 赫庆田随即给家人寄回一张穿着制服的照片，神采奕奕，威风八面。这张照片却再度惹出事端。 赫敏那年九岁，和母亲一直生活在农村老家。家里之前就遇到了件倒霉事，父亲才被迫离开老家。孤儿寡母也因此经常被人欺负。 她从小很聪明，个性也好强，谁欺负她母亲她就站出来骂谁，她从小就身强体壮，和村里的很多男孩子打过架。 赫敏拿着爸爸的照片给周围的孩子看，说她爸爸当了警察，看谁以后敢欺负她。 没想到这事儿在村里传开了，村里人都在说赫庆田当了警察，连镇上的学校也知道了这事。 谎言总会有揭穿的时候。与赫庆田一起去城里打工的村民吴老四，因为在建筑工地摔折了腿回到村里养伤，村民们从他口中得知了赫庆田不过是当了一名看门的保安。 本来一件小事，却让原本就不受村民喜欢的赫敏受尽了白眼。 邻居们说她从小就学会了撒谎骗人，将来长大一定不是个好女娃子。嚼舌根的人很多，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赫敏当时念小学五年级，这事传到了她的班主任老师耳中，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赫敏虚荣心强，还让她站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作检讨，保证以后绝不撒谎。 这算多大的事 小小年纪的赫敏，一开始也并不是有意撒谎，一个九岁的农村女娃哪里知道警察和保安的本质区别她只是觉得警察很威风，才随口撒了谎。 或许撒谎本身有错，但被老师当众责骂虚荣心强，她小小年纪，终究在心里留下了童年阴影。 父亲不在身边，母亲体弱多病，赫敏逐渐从一个开朗的女生，变得有些自闭。 第二年，赫敏的母亲因为乳腺癌去世，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赫敏的性格变得更加消沉且叛逆。 赫庆田变卖了家里的房屋田产，在市区买了一套64平米的二手房，把女儿接到了城市。他因为工作忙，只好把女儿送去了全托管教育的学校。 在学校里，每次听到同学们谈论自己的父亲做什么工作，赫敏总会羞愧地低下头，默默转身离开。 自尊心和虚荣心不过是一念之差。 无法表达内心的想法，没有存在感，赫敏变得越来越叛逆，甚至和学校里一些为非作歹的高年级学生们混在了一起。 十三岁那年，她参与了一起校外群体斗殴事件，被民警抓到了派出所。 邱云峰当时正在这个派出所担任巡警，那年他才二十四岁而那天，他刚好拿了一个射击比赛的冠军。 捧着奖杯和纪念金笔回到派出所，他见到了留着短发的赫敏。这是他与赫敏第一次见面。两人从此结下不解之缘，在邱云峰的细心教诲和帮助下，赫敏才逐步重返人生正轨。 十六岁那年，赫敏心中的死结终于被邱云峰打开了。 “小敏，这人啊从哪里跌倒，就得从那里站起，每个人心中都有障碍，只要战胜内心障碍，那天下便再无难事” “峰叔叔，你能不能用现代人的说话方式呀，本来看着都挺出老了，还学古人说话。” “啊，是吗”邱云峰当时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他当时的样子赫敏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的意思是，小敏有没有想过，长大了当一名警察” “当警察”赫敏突然变得严肃，表情中包含了一种少女特有的自卑。 当警察 她从来不敢这样想。相依为命的父亲，他勤奋努力了一生，到头来也只能当个保安，我一个来自农村的女娃，可以当警察吗 警察这两个字，一直是梗塞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每次听到有人提警察，她就会回想起童年往事，回想起邻居的白眼，班主任老师的批评，站在讲台上当着 由于家庭条件和心理阴影，赫敏高中毕业能考入大专警校，付出了比常人多出十倍八倍的苦心，也多亏邱云峰的帮助，她才能坚持到最后。 十八岁那年，当赫敏的右脚跨入警校大门时，突然间，她痛哭流涕。这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走了她内心所有痛苦的阴影。 邱云峰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告诉她，这是上帝的呼唤。 那年的圣诞节，赫敏在教堂接受洗礼，正式成为了一名天主教徒，神父赐她圣名为“贞德”。 邱云峰当时送给了她一条纯银的十字架项链。 赫敏看着窗外的夜色，夜空有东西划过，是一颗流星陨落。她紧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吊坠，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孤独。紧接着，脑子里又听到三声枪响。 赫敏认为邱云峰此番被枪杀，幕后一定充满不为人知的疑团。 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二章 可疑的舅舅 tj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普拉达”鸭舌帽，尽管讨厌戴帽子，不过出院时还是给戴上了。做手术前剃的光头，虽然长了一些头发出来，还是遮不住手术时留下的那道疤。 头上顶着一条蜈蚣虫一样的疤痕。 这却并不影响他那张脸的帅气指数，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睛，读书时代被女生们夸赞具有意大利男人般的忧郁。 兄妹中只有他遗传到了母亲的双眼皮。 一件灰色夹克衫，脚上一双白色运动板鞋，高大健硕的体形配上这身打扮，模样挺精神。 司机老罗掺扶着他走向停车场，这一路上都引起不少病人及家属的注目。 “人多容易影响病人的情绪，这时候病人与一两个家属呆一起最好。”有医生的嘱托，张玲芳只让司机老罗陪同来医院接儿子出院。 医院对徐天九手术后装疯卖傻始料未及，检查各方面生理机能和脑电波都正常，只能把他目前这种情况归结于“暂不适应”。 坐上那两黑色奔驰s600的后座，tj总算松了口气。 装疯卖傻真是太幸苦了。 突然，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飘进鼻子里，里面还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真是不像话 老罗一定又把车子偷偷借给了他儿子。这烟草味不是普通的烟草，老罗不抽烟，他儿子据说吸大麻，没错，肯定是这样。 tj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三四个青少年“杀马特”，坐在这辆大奔里兜风的情景。 改天抽空一定要教育教育这些迷途青少年。 不对，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冒出这种无聊的念头tj揉了揉右脑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老罗拉开了后坐车门，张玲芳坐进车内。刚才办理出院手术时和医生交谈，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tj用余光看了看坐到身旁的母亲，内心突然有些忐忑。为了查出想害自己的人，不得已连妈也给骗了。见张玲芳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内心很不好受。 tj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很脆弱，内疚感忽隐忽现，脑子里却似乎有一股陌生的脑电波在干扰他。 我这脑子究竟怎么了观察力好像比以前更细腻了，可怎么都用到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上还冒出一些无聊的念头 tj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徐公馆的建筑面积达到了两千平米，大富大贵之家讲究儿孙满堂，可徐家这一屋子都是些光棍。 舅舅张全顺四十多了也没成家，也住在这里，反正房子大不碍事，人多热闹。j继承家业后辞退了保镖，不然人更多。 tj的房间在三楼，这是一间面积近六十平米的oft大卧室，带独立卫生间和阳台，阳台上种了许多薰衣草盆景。就连房间的门外，也挂着一串薰衣草装饰的风铃。 他躺在那张带自动按摩功能的大床上，上身靠着红木框的床头板外面包裹着一层米白色真皮，里面是松软的三十公分厚海绵。 母亲走到阳台前的落地窗面前，拉开了一点窗帘，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进来。 张全顺来到房门口，张玲芳向他点头示意，并走到跟前小声嘱咐道：“医生说要和他多说说话，这样有助于康复。” 张全顺说了声，我知道了。轻手轻脚朝床边走去。张玲芳离开了房间，从外面轻轻关上了房门。 张全顺一屁股坐到床边的沉香木凳子上这是一根圆形的原木色凳子，像个树桩一样。 那可是一件艺术品，平时我都舍不得坐。j心里顿时不高兴。 看着躺在床上的外甥，舅舅脸上的伤感恰当好处。j心想。 “天九，我是舅舅，认得出我吧”张全顺摇晃着手微笑道。 徐天九沉默不语，呆若木鸡。 “唉至尊天地人和主，天杠地杠从九数，”张全顺嘴里振振有词，“难道这就是你的命中劫数不过，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命格从你父亲，等你醒来，必定更胜从前” 虚伪的老家伙，满嘴“之乎者也”简直有病。如果我真变傻了，你还会说这番话 tj突然又想起一些往事，大脑仿佛不受控制一样。 张全顺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见他嘴巴在动，tj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从前的往事片段，就像看录像一样，感觉画面很真实，最后自己仿佛被吸入了其中，和往事融为了一体，如同穿越回了从前，亲临现场重温了一遍。 那天是张全顺二十九岁生日，男人大寿祝九不祝十。一家人在香格里拉酒店包下宴席，场面宏大，亲朋好友，上千人到场。 家里的晚辈依次上台给舅舅贺寿，从年龄最小的开始排序，作为长子和家族继承人，tj排到了最后一个。那年他才十三岁。 轮到他时，他双手捧着一个饭盒大小的礼盒，外观异常精美，包装纸都是找设计师专门设计的，上面有一个精美的“寿”字。 作为未来集团的继承者，他一登台，便赢来阵阵掌声。他把礼盒递给了张全顺，“舅舅，拆开来给台下的叔伯阿姨们看看。” 张全顺打开纸盒，拿出了里面的金饰，形状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像是纯金打造的动物尾巴。张全顺一头雾水，仔细一看，发现上面有四个字。“狗尾师爷”。 “师爷都用扇子对吧，可大热天的，别的师爷扇破扇子还焦头烂额还是我舅舅本事，只需摇几下尾巴，问题迎刃而解” tj还故意模仿舅舅的语气，然后当着众人面讲了一段真实的故事。 张全顺既是徐万豪的小舅子也是助手，军师谈不上便自称师爷。前不久，张全顺闯了个大祸，由于他疏于监管，被人用豆腐渣材料给骗了，造成供货的工地上死了人。 大热天的，公司的人为了这件事东奔西走焦头烂额，而他只是摇尾乞怜，给姐夫认了个错，就一直坐在办公室吹冷气，问题竟然就解决了。 事后，张全顺到处吹牛，说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瞎吹自己如何如何了得。事实是徐万豪暗中解决了问题没有声张。 “舅舅肺活量大啊，牛皮能吹死人”年少的tj讲完这句话，他的父母才回过神来，始料未及，根本来不及阻止。 tj当着众人面，搞出送金狗尾巴的名堂，在舅舅的大寿上揭他伤疤，让张全顺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从此“狗尾师爷”这个称号，成了张全顺心中的痛。 我怎么突然想起这事 回过神来，感觉刚刚就像做梦一样，紧接着舅舅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天九啊这么多外甥中，舅舅最疼你，虽然你对舅舅有些误会，不过我不怪你，正所谓荡胸生层云天九，你也得放宽心境，凡事别太过计较和苛刻，这样也有助早日康复” 张全顺说完朝门口走去。 阳光照到tj的半边脸上，他那双有些凹陷的眼睛眯成了缝，窄窄的脸上，五官的轮廓线在光影下更显分明。 这老家伙明明嫉恨我，却心口不一，大有可疑。 徐天九看着张全顺的背影，又一次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某日与舅舅相处时的片段，就像是储存的图像在脑子里突然播放一样。 那天，早上起来吃早点，舅舅习惯性跟他打招呼。 “天九，早啊。” “恩。”他面无表情挤出一个字，眼珠子盯着报纸。 “最近没见你去俱乐部” “嘘”他竖起手指抢白舅舅一顿，又指指报纸，意思是别影响我看新闻。 过了一会儿。 “天九，能跟你说点事吗耽误你一点时间” “等晚上回来吧”他甩手而去。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 “天九，有空吗” “空这个字从来不存在我的字典”然后用手指着弟弟妹妹，“他们倒是跟你一样，字典里只有这个字”冷呼呼转身走掉。 又过了一阵。 舅舅敲他房间的门，“天九，耽误你一会儿。” “说” “我能进来吗” “你再不入正题，就从耽误变成耽搁了。” “好吧，是这样啊，过几天呢，我想” 舅舅在门口话还没说完，听到房内电话响了。 “喂，刘总啊” 徐天九电话不断，前后一共讲了三十多分钟。张全顺在门口足足等了三十多分钟，听里面没声音了，他才说，“天九” “舅舅你还没走” “我有点事想找你” 屋内又传出短暂的电话铃声，接着是徐天九调侃的声音，“喂，你这小妖精，这时候想起我来啦” “哎我还是明天再找你商量吧。”张全顺边走边念叨，“三更灯火五更的鸡，烦扰男儿读书时”嘴里习惯性念叨一些不着边际的文言体。 一直到母亲生日当天，徐天九才得知，张全顺是想找他商量怎么给张玲芳过生日的事。 父亲不在家，大姐和二弟也不在家，徐天九忙起来也把母亲的生日给忘了。他的三弟做事不着边际，小妹终日疯疯癫癫，四弟年纪又太小，结果这个生日从头到尾是张全顺一人操办。 我怎么会情不自禁想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往事这些记忆是自动冒出来，试图传达某种信息给我 天九心想，舅舅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恶，至少对他姐，也就是我妈他是真心疼爱她的，反倒我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我怎么会突然内疚 徐天九心里诚惶诚恐道，难道脑子出问题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三章：兄弟间的恩怨 “咚咚”门响了两声。 门上的风铃也叮铃铃响起来。 三弟徐天至推门而入，阴阳怪气道：“大哥啊我的好哥哥，你可担心死弟弟啦，你身体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白痴，废柴一块，除了花言巧语哄女人，一无是处。你小子满肚子坏水，暗算我的人是不是你看着老三唇上那两撇八字小胡，tj心里盘算着什么。 “大哥，能听见我说话吧能听见就眨眨眼。” 白痴老是重复这段对白。 “大哥呀，我的好大哥，这些天你不在家，二叔家那两个臭小子跑家里来，把茅坑里的石头搁桌上” 嗯tj心里很疑惑，什么意思 “臭显摆啊” 废物整天说话阴阳怪气。j心里极不耐烦。 “一会儿说签了多少过亿的合同，一会儿又说睡了几个女明星，还说二叔打算退休，让他们兄弟俩共同主事，这些话啊，简直就是一个大耳光，啪啪的耳光，每一下都啪啪地打在你弟弟脸上” 够了，你小子也太罗嗦了吧 “呀儿，他们哪是在打我呀，分明是打大哥你的脸，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我可是你徐天九的亲弟弟”徐天至噼里啪啦说个没停。 够啦废物被二叔家那两个废物欺负，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天九心里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装傻还真是受罪 不对，出车祸那天，这个废物鬼鬼祟祟tj想到了什么。 自三年前上任后，徐天九搞了大裁员，第一批裁员几乎都都是徐家的亲戚，以及跟徐家关系近的人。舅舅和老三也未能幸免。 二叔徐万忠也被迫撤了万豪的股份，创立了万忠地产，也是集团公司。 这事儿一晃三年了，舅舅和老三在家也无所事事。母亲提议开家庭会，商量让他们复职一事。起因是二叔在公司挖走了很多人。 开了一整天会。y，家人却以折腾一天为由拒绝参加，他只好叫来其他朋友。一直玩到了凌晨十二点。 他当时喝了两瓶红酒，随后有人提议去酒吧，他酒意上头，执意要驾车下山，根本没人拦得住。 他驾着那辆兰博基尼跑车飞速下山，快到山脚时，刹车突然失控，连人带车翻到了山沟，随后不省人事。 同行的朋友后来把他送到了医院。 当晚，在医院做完急救躺在icu病房，凌晨时，坏死的脑细胞扩散，碰巧遇见中枪身亡的邱云峰，这才做了换脑手术。 那天白天在家的人有： 母亲张玲芳，舅舅张全顺，三弟徐天至，小妹徐天慧，秘书苏晓晓，助理田云斌，司机老罗，四弟徐天尊也在家，关在房里打游戏。 家里除了七十高龄的管家徐福，还有六个年轻佣人，三男三女，都是徐天九亲自面试，启用的新人，那天也都在家。 当天在家的人，除了母亲，个个都有嫌疑tj疑心很重。 开会中途，老三徐天至离开了一段时间，感觉鬼鬼祟祟的，形迹可疑，特别是兄弟俩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反目过。 老三的嫌疑看来很大tj心想。 现在还没看到车祸现场的勘察报告，等弄清了情况再盘问你小子 tj回过神以后，心里叫了声“ohygod” 徐天至还在没完没了地说。 “大哥，我从小到大可是最崇拜你呀，就拿卢文洁那件事来说，她先跟我劈腿，还嫁给了你，唉这事儿我后来也想明白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嘛” 白痴竟然又提起这件事，自己被人耍还不知道，我和她结婚，那是逼不得已。 徐天至从影视传媒大学毕业不久，经常以投资电影产业为由从父亲那里忽悠钱。电影没拍出像样的，二三线女演员倒是交往不少，卢文洁就在其中。 卢文洁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但人长得很漂亮，也善于打扮和包装，举止言谈优雅大方，三两下就俘获了徐天至的心。 交往没多久，徐天至就把卢文洁带回家见父母。 徐万豪当时不在家，母亲张玲芳是个慈母，自然顺着儿子的心意，同意他们交往。j，对卢文洁的第一印象也还不错。 卢文洁和tj真正意义上接触，是后来在一次商务酒会中。 酒会开始以后，蓝风地产的ceo李公子打电话叫来了卢文洁。他之前投资了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个二号角色指定给了卢文洁。 李公子当着众人面，硬生生让文洁喝了三杯纯的伏特加以表谢意，目的其实是想让tj面子难堪。 匹夫见辱尚且拔剑相怒，事关tj的家族颜面，不可不出手。 随后，在这间会所的豪华包间内，tj和李公子两人上演了“单挑”，谁也不服谁，两人一口气各干了大半瓶纯的伏特加，没多久，李公子当场不省人事被“拖走”，tj却硬是撑到了众人离场。 喝酒时他耍了些伎俩，乘着酒精还没完全被吸收，他偷偷去洗手间，把手指伸进喉咙，强行吐了一大半出来。要说没醉那不可能，充其量算作七分醉三分醒。 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包间，只有卢文洁留下来照顾他，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卢文洁百般引诱和魅惑他，可他却一点反应没有，嘴上除了骂人，就是一个人摇摇晃晃k歌，弄得在一旁脱来只剩下内衣的卢文洁尴尬万分。 见招数不管用，文洁便使出阴招。 她早就有备而来，在tj的解酒茶中下了药。当晚，文洁还拍下了两人在酒店“滚床单”的照片，后来又假装不小心让徐天至发现，正值集团上市前夕，tj两兄弟差点闹出三角恋的花边。 不过下药一事终归是下作。 tj第二天醒来就觉得不对劲，找到私人医生验尿。j当时心机太重，得知真相，他思前顾后，不仅心照不宣，还做了一个让卢文洁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要迎娶卢文洁过门。 婚前三天，文洁也在某记者发布会上主动辟谣，说从始至终都只和徐家大公子tj在交往，跟徐三少只是普通朋友。 结婚没超过三个月，卢文洁却被tj以牙还牙，被迫离了婚。 回过神来后，tj陷入了某种愁绪中。 “那我就不打扰哥哥休息啦，你多放宽心，有利于早日康复，虽然你对我有误会，但你永远是我最敬重的大哥”徐天至说罢，走出了房间。 tj察觉到什么。 不对，这废物的虚情告白，还有先前舅舅的话，怎么听起来像排练好的一样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四章：白骨精妹妹 徐天慧推门而入，一脸不情愿地坐到了床边，斜睨着她的哥哥，那眼神就像看见了蟑螂，既厌恶嫌恶心，又有些投鼠忌器般的害怕。 “自私鬼，真是一辈子都走运这样你还不死，属小强的呀”小妹倒是一点儿不隐藏内心的真实情感。 tj当时目瞪口呆。 “你看什么看，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疯卖傻，如果不是妈非叫我来和你说几句，人家才懒得来看你。看见你那对眼睛我就来气” 徐天慧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叉他眼睛的动作。 嘿，你这死丫头，脾气比我还大着呢。j憋着一肚子火。 “我才不会跟他们一样，跑来虚情假意，实话告诉你吧，是舅舅说你满肚子心计，有可能装疯卖傻，所以大家才跑来假装关心你，还要说祝你康复的话来讨好你，其实各个心里都希望你变白痴行啦，本小姐没话跟你说，管你真傻还是装疯，本小姐不伺候了” 真的是舅舅。j心想道。 “啪”一声响。j脸色暗淡。 从小到大，他最疼爱的小妹，怎么会这样对他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怎么之前一点感觉没有 他记得小时候，兄弟姐妹中，小妹最为可爱，只有她最像自己的母亲，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不像其他兄妹。包括自己。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些畸形和怪癖。 妹妹念小学三年级时，爸爸常年在外，平日都是家里的佣人开车接送。有一次小妹在学校门口等佣人来接，大多数小朋友的爸爸都是骑自行车来接他们，因此很羡慕徐天慧。 “天慧，你真幸福，每天都有小轿车接送你” “我一点都不幸福，小轿车有什么好，要是我爸爸能来接我，我宁愿天天坐自行车。” 年少的tj听佣人们说了这件事，便经常跑去学校接妹妹放学。 “天慧，爸爸太忙没办法来接你，以后大哥来接你。长兄为父这句话听过吗” “没听过，什么意思啊” “长兄就是大哥，这句话就是说大哥就像爸爸一样。” “难怪大哥对二哥三哥那么凶，真的跟爸爸一样呀” “没错，我对那两个家伙，要比爸爸对他们还严厉，不过你是女孩子，我不可以对你太凶。” “大哥真好，我爱你” tj毕业回国就进了集团做事，工作繁忙，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后来小妹出国念书，他和爸爸没有去学校看过她一次。 几年后，妹妹的毕业典礼，他和爸爸本来答应去参加，结果也没去成。 天慧先前还跟室友夸下海口，说她大哥比明星还帅，室友们特意聚集在一起，就为了一睹tj的尊荣，最后等来的，却是失望而归。 看着别的华人同学，父母百忙中都抽空到场，为子女的毕业演讲助威喝彩，徐家的人却都以事务繁忙为由，一个没到。母亲当时身体不适也来不了。 天慧在台上“答辩”时，看着台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孤独。这种孤独感，到毕业加冕的重要时刻，尤为强烈。 那天黄昏，天慧一个人漫步在伦敦街头，心里带着泪。 上一次和妹妹谈心是什么时候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谁tj全然不知，突然发觉自己和妹妹已形同陌生人。 只记得三年前，当时小妹交了第一个男朋友，是一个画油画的英国青年，叫什么来着吉米还是杰米 天慧那时候背着家人，一直和他暗中交往。 tj不知怎么就窥探到了妹妹的秘密。某一天，他单独找到青年画家，为了证明人性之恶，随手给了老外一百万人民币支票，让他消失。 “我这人一向讲民主，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吧，第一，拿钱走人，第二，我让你消失，你分文没有。” 老外拿了钱，第二天便退了房，从此销声匿迹。 “你都霸道成那样了，他还有得选吗”徐天慧后来哭闹着说，“我恨你，恨死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算什么大哥呀，什么长兄为父，全是屁话我恨你我恨你们” tj的大脑似乎根本不受控制，他曾一度讨厌回忆，认为回忆不过是沉浸于过去，简直浪费时间，但现在往事却不断浮现眼前，让他陷入了沉思。 我当时是不是有点过分不，我没有错，我是为她好。一个从来不会反思认错的人，竟然又一次不自觉反思自己。 糟糕我脑子真出毛病了，一定是那家伙的脑子在影响我。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五章：没必要再伪装 在房间里用过午餐。趁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偷偷打电话给亲信公司总部的法律顾问鲁学勤，是他初中和高中的老同学，也算是唯一可信任的朋友。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tj在出院之前就偷偷打过电话给鲁学勤。 “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 “你别急嘛，我慢慢告诉你”鲁学勤在电话中讲完以后，tj先是一脸震惊，随后心情沉重。 关于那场车祸，警方勘察完现场，判定完全是单车事故。道路也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只能出现车子本身。 这点是在预料中。 鲁学勤找专人检修了跑车，发现车上多处地方都被人动了手脚。 首先，机油盖应该是被人刻意做手脚拧松了，跑动起来就会松动，然后会漏油，事故现场有大量的机油痕迹，离事故点较远的一段路上也有。 其次，轮胎上有被扎过的痕迹，但是这款车的轮胎材料很特殊，一般的刀和钉子扎不进去。 再次，油箱里的汽油也被动了手脚，里面化验出尿液的成分。这款车的油路过滤系统功能强大，即便有少量尿液也不影响正常启动。 还有，车子内还发现了一个无线高清的针孔摄像头。由于事故后车子面目全非，说不定还不止这些。 最致命的手脚，是刹车的液压系统遭到破坏，破坏的技术很高超，像是行家所干。车子一开始不会出现异常，但是下山路上频繁踩刹车，就会突然失灵，如果不是这款天价豪车的abs智能制动系统强大，tj早就一命呜呼了。 “你来我家里，我们商量商量。j站在窗户边，用手捂着话筒，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tj手上正拿着电话，看了眼来人他的四弟徐天尊，今年才十五岁，体重已经二百五十多斤。 tj顿时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哥，你干什么呢”徐天尊摸着后脑勺，围着tj打转，像一只疑惑的大白熊狗。 tj装得像个机器人一样，努力做出想打电话的姿势，嘴上咿呀唔的，连口水也悬吊着。看上去演技挺好。 猪脑门也不敲就跑进来。他心里骂道。 母亲超过三十五岁才怀上这个最小的弟弟，当时由于身体虚弱，吃了许多补品，导致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太大，临盆时十分痛苦，挣扎了十几个小时才产下他。父母当时对剖腹产都比较忌讳。 张玲芳个子娇小，竟然顺产产下了一个十斤重的男娃，创了医院当时的记录。j当时寸步不离守在产房门口，母亲的惨叫声至今历历在目。 为了生下四弟，母亲痛了足足十几个小时，中途几次痛晕过去。 徐天尊降世以后，身体发育很快，但是智力却明显比同龄人要低，家人怀疑是母亲怀着他时吃了一些不该吃的补品。九十年代那会儿，大多数中国人的科学观都落后，徐万豪一个大男人也没有经验，只知道什么贵买什么。 徐家的子女各个在读书时成绩都名列前茅，唯独徐天尊从小学起就经常“抱鸭蛋”，那时候tj对他倒是比较耐心，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态度语气上远没有后来那么凶神恶煞。 弟弟上初中以后，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数学考了个零光蛋，学校老师要请家长，tj正好在家，弟弟不敢告诉母亲，哭着求哥哥去一趟学校。 tj不仅不帮忙，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地，淡淡说了一句：“猪脑你怎么配做徐万豪的儿子”便甩手而去。 这以后，他见到弟弟就叫“猪脑”。 天尊年纪虽小，但自尊心还是有的，从此内心对tj产生了抵触和憎恶的情绪。 “哈哈哈哈”徐天尊一连串萌宠般地大笑过后，看着tj，这只可爱的大白熊狗狂吠了起来，“猪脑大猪脑你才是大猪脑”似乎平日里的怨气一口气撒了出来。 张玲芳跟着走进门来，“儿子，你怎么跑那么快，别吵着你大哥休息” “妈，大哥变猪脑了” “别胡说” “我没胡说，你看他那样，现在遭报应了吧，平时老是叫我猪脑，猪脑”说着又做了个鬼脸。 “行啦，别闹了。” 张玲芳随手从桌上拿起纸巾帮tj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天九，好好休息，等康复了再打电话吧。”母亲接过他手里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叫妈，弟弟妹妹们还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对了，一会儿有人来你房间安装呼叫器，以后妈亲自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都没问题。”张玲芳有些哽咽。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咿呀唔咿呀唔，”tj张嘴说了一串外星语言过后，眼眶里泛着泪光，他终于忍不住了，说： “妈你快去休息吧，我好像没事儿了”他语速很慢。 “天九我的儿你认得妈妈了呀”母亲很激动。 徐天尊却吓得撒腿就跑出门外，嘴里高喊着：“霸道总裁清醒了，妖魔鬼怪快逃啊” “是啊突然间，我好像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了这种事没法解释啊” 张玲芳欢天喜地，哪顾得了其他，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赶紧告诉他们。” “妈，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的语气稍有些焦躁。 “好好”张玲芳喜极而泣。 tj觉得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舅舅既然猜到他有这招，各个都有所防备，再装下去反倒让母亲操劳。 张玲芳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刚刚对妈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现在总感觉自己老是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总对这些鸡毛小事斤斤计较，自己怎么老跟自己计较 不用说，又是那个家伙的脑子在作怪。j心里嘀咕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六章：车祸前夕 阳光越来越强烈。j走到窗户边，看了看楼下，两个佣人刚修剪完草皮。他随手拉拢了窗帘，在屋里坐一会儿，又起来走一走，坐立不安。 鲁学勤终于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水果篮。 这位年轻的法律顾问个子不高但身材魁梧，椭圆形的脸上，有一对粗眉毛，他一脸的笑容，样子很有亲和力，看上去并不像严肃的律师。 “来啦够快嘛。j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说话的时候，头也一直低着。 “总裁既然吩咐，当然快马加鞭。”鲁学勤把果篮放到柜子上，刻意拍了拍篮子。 “行啦，马屁就省了。j依然看着地板，把一根食指竖着贴在嘴边，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标准动作。 “这不好说啊，你那天在医院只是给我讲了个大概，我还没整明白。但我查了你们家车库的监控录像，当天被人刻意关掉了，从最后的影像记载时间推算，应该是在9点左右被人给关了。” “你看，我没说错吧，肯定是家里的人。” “但你说过九点钟你们的会议已经开始，中途有人跑出去吗”鲁学勤站在书桌旁，一只手摁在桌上，右脚交叉到左脚前面。 “那我再给你详细说说那天的情况” tj继续来回走动，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那天上午九点，一家人都坐在四楼屋顶的阳光房里开会。 母亲提出来恢复舅舅等人的职务，tj强烈反对，然后开始数落别人，整个上午，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连珠炮，把家人这些年的毛病翻了个底朝天，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上午的家庭会议，中途第一个离开的是徐天至，离开了有二十分钟。j立即要求接下来上厕所不得超过五分钟。 第二个离开的人是徐天慧，她只离开了五分钟时间不到。 第三个离开的人是舅舅，离开了六、七分钟左右。 接着是秘书苏晓晓和助理田文斌，也分别离开过五六分钟。司机老罗整个上午都没离开过会场。 按会议的原计划，总裁将在下午对几个闲人进行现场考核，前提是家人自愿选择参不参加。j当场叫人准备试题。 为了避免有人打电话到公司找人泄题，除了母亲，所有人不得离开会议室，手机也被当场没收，中午原地用餐。 只有司机老罗中途离开去公司取了试卷。 几个闲人都积极应考，包括小妹徐天慧。因为赋闲时间太长，一来无聊，二来如果不在集团任职的话，收入也少得可怜。j上台后，对不劳而获的家人实行了管制。 下午，司机老罗送来了试卷，由于临时组合试题耽误时间，考核一直到下午四点才正式开始。 午饭期间到开始考试，没有人下过楼。 傍晚，笔试在六点半结束，佣人送来晚餐，所有人原地用过晚餐，继续等待接下来的单独面试。先前面试过的人也不能离开，以免泄露情报。 tj在隔壁房对他们依次面试，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正式结束，中途没有人下过楼。隔壁房就在楼梯口，没关门，他在那里看得清清楚楚。 秘书苏晓晓和助理田文斌，作为监考参会，从头到尾也没离开过，有他们俩盯着，其余人也都没敢轻举妄动。 折腾了一天，最终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通过了考核。 tj看到了家人近期努力的成果，或许为了面子，或许出于真心，他临时办了个arty给家人庆功。但是折腾了一天，没一个人愿意参加。 “不参加算了，这群磨人的妖孽，想玩集体孤立我是吧” 八点以后，tj打电话找来一帮生意上的朋友，一直在后花园喝酒聊天。他人就在车库旁不远，这个时间段，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 “所以，动手脚的人，只能是上午离开过会议室的人” 听完详细的讲述，鲁学勤依旧迷惑，瞪着双眼皱着眉头。 “我还是云里雾里也看不出谁是疑犯我称那个人为疑犯，可以吧” tj点了点头。 鲁学勤毕竟是个律师，逻辑推理能力要高于常人，他接着分析说： “首先，作案时间不够 你们家的大车库在后花园，你那辆车停在车库最里面，虽然车库里修车工具齐全，但从四楼到车上，跑步去的话，来回也要两三分钟吧，既然疑犯是上午离开过会议室的某个人，而每个人离开的时间都太短。 其次，还是作案时间不够 你说离开时间最长的人，是老三对吧，他离开了二十分钟，可是开车门安装摄像头和往油箱里撒尿、这都需要车钥匙啊即便他偷了你的备用车钥匙，还有松动机油盖，破坏刹车系统，扎轮胎，最后还要回到你面前，一次性做这么多事，二十分钟恐怕完成不了吧” tj眉头紧锁，颌首表示赞同，愣了一下，又说：“那我问你，除了刹车系统，其他的手脚会不会是以前弄的车祸前三天我并没有动过车。” “不可能，都是同一天破坏的。”鲁学勤语气很肯定，“车库的监控只有当天被人关掉了，我查看了之前的监控记录，你车祸前没人动过你那辆跑车。” “那就还真如你所说，老三这废物只离开过20分钟，其余时间他根本没下过楼，我的备用钥匙放在前院的地下室，那里是杂物房，从四楼到杂物房，再到车库，我曾经试过，就算小跑步也需要6、7分钟，从车库回来还要3分钟左右，所以他在车上动手脚的时间也最多最多10分钟。” 安装摄像头、刮花轮胎、撒尿、破坏刹车这些事究竟要多少时间 “对了，车子你找人大修了吧，马上打电话给负责修车的人，问问做那些手脚要多少时间”tj接着说。 “行” 鲁学勤打电话给先前负责检修的汽车专家询问，立即就得到了答案。 “别的不好说，因人而异，但就破坏那个刹车系统的手法来看，熟手也至少得30分钟以上。” “这么说的话，唯一能做手脚的人，就只有司机老罗了，他离开过很长一段时间，也名正言顺去了车库”鲁学勤振振有辞。 tj又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绝不是老罗” “为什么不是他”大律师说话时一副狐疑的样子。 tj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把手捏成拳头，然后像在揉搓着什么，嘴里像是自言自语念叨： “看来是时候传召证人了” 这时候还开玩笑，你的确变了鲁学勤不禁用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你说的证人是指家里的佣人” “没错。j眼神变得异常犀利。 “也是。”鲁学勤颌首道。 随后，六个佣人依次被传召问话。 佣人在当天九点钟也开了个会，大约十点左右散会，然后有的去了厨房，有的去了前后花园除草，从十点一直忙到了中午十二点。 佣人当中，有人看见了徐天至大约十点半去了车库。 有佣人说看见去车库的人不是徐天至，而是徐天慧；也有佣人说是田文斌；有人说是苏晓晓，还有人说看见的人是四弟徐天尊；当天出入车库次数最多的是司机老罗，他是中午过后去的，他也是唯一从车库开车离开过的人。 每个佣人的口供都不一样，tj询问完所有佣人，终于发现了端倪。 舅舅张全顺、三弟徐天至、四弟徐天尊、小妹徐天慧、秘书苏晓晓、助理田文斌，司机老罗，这些人在当天应该都去过车库。 佣人的口供中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去过车库的人，当时都行色匆匆，好像很赶时间，而且手上也没拿什么工具，进了车库很快便又出来，平均呆在车库的时间为二、三分钟。 车库里所有修车工具齐全，如果真要搞破坏，去的人只需两手空空就行。 在车库呆的时间最长的，是第一个去的徐天至，有两名佣人都看见了。j刚刚推算的一样。 破坏刹车要30分钟，时间根本不够。 鲁学勤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去过车库的人当中，除了老罗是午饭后去的，其余人都是在上午。 从作案时间的充足程度判断，司机老罗嫌疑最大，可tj第一时间果断排除了他的嫌疑，这是为什么律师有些不解。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七章：大律师的推理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律师突然一惊一乍的，吓得tj身体抽搐了一下。 “你吓我一跳，说吧，怎么回事” 鲁学勤歪着脑袋，此刻他已坐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手里正转动着一支钢笔。 “他们每个人都在你车上做了手脚” tj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他走到书桌面前，一把捉住了律师手中转动的钢笔，把钢笔轻轻放在书桌上。 “说归说，别乱动我东西。” “啪”一声响。鲁学勤拍了一个巴掌，“一定是这样的” 我说你别一惊一乍好不好 “油箱中不是检测出尿液成分吗，这只是小儿科的恶作剧，还有用刀去扎轮胎，很显然不懂那款车的性能，至于安装摄像头，目的也不过是想拍一些你的花边新闻” 嗯哼。j做了个招牌动作。耸了耸肩。 “真正想要害你的人，暂且称为疑犯，一定是通过什么手段，控制了他们每一个人，故意制造出一场恶作剧，让每人都搞一点破坏，最后组合起来，神不知过不觉破坏了刹车系统，即便警方事后追究起来，也不容易找出谁是真凶，当然啦” 大律师话锋一转，语气和表情更为得意： “也可能是他们所有人都串通好，一起针对你，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不高” tj不以为然的样子，大律师却沾沾自喜，接着说： “因为你舅舅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可能串通好谋害你，好像东方快车谋杀案美国著名推理小说里的团队凶手情形，否则就不符合常理了。” “精彩你一点儿不像律师，简直像个神探” tj的语气却充满了嘲讽。大律师瞬间皱起眉头。 “你前后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也相信是这样，只是中间有一点，这点恰恰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我用异想天开来形容你，不算过分吧” 鲁学勤顿时脸上有些发热，被霸道总裁这样奚落也不是第一次了。 “照你刚才的推理，你口中的疑犯简直就不是人，而是法力高超的巫师，这位巫师指示每个人在车上破坏那么一点点，最后组合起竟然能破坏刹车系统请问，具体该怎么做呢” 大律师无言以对，表情有些惭愧。 “那你是怎么分析的呢” “我没有分析，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我何必问你”tj话锋一转，“不过你刚刚的分析还是大有可取之处，比方说这个疑犯控制了所有人搞恶作剧这点，我相信跟事实的出入不会太大” “是吗呵呵” 鲁学勤憨厚地笑了笑，原本也是个精明的大律师，可每次在tj面前却显得很愚钝。律师收突然起笑容后，话语也变得沉重。 “可话说回来，这场车祸可不是单纯的恶作剧，我一想到他们当中有人要害你，而且是动真格的，想起来我心里就发毛，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tj突然有些头痛，好像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不是脑子里那家伙，而是他从小到大一直熟悉的那个内心的声音： 我要偷走你的一切，我要把你的秘密告诉全世界，我要让你一无所有 他从小就怕贼。怕贼半夜进屋偷走他宝贵的东西。这也是他在门外挂上一串风铃的缘故。 tj一屁股坐到床边，像一个泄气的气球，瞬间瘫痪在床边。 “你怎么了”鲁学勤走上前去一把扶起了tj。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可能是大脑的手术创伤还没痊愈吧”tj似乎在掩饰什么，他说话时也躲闪着律师的眼神，似乎害怕心中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看穿。 从小到大，每当情绪波动激烈，tj就会头疼，然后就会听到内心的另一种声音，人们称之为自己的“心魔”。 在tj心中寄生了多年的“心魔”，阴差阳错与脑移植手术撞到了一起，现在大脑里又多了一个“主宰”，今后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喝了一口水以后，tj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刚刚怎么回事一想到是自己的家人要害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心痛的难受我的铁石心肠哪去了我的心怎么会突然变得脆弱，和从前一样脆弱。 “tj，没事了吧，在想什么呢”律师关切地问。 “没想什么，走神了，接着说我们接着说。” 鲁学勤点了点头，压低音量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你二叔在幕后策划” tj第一反应瞪了下双眼，随后又摇摇头。 “应该不会，我爸还健在，二叔跟我斗法，无论玩多大，还不至于敢对我下狠手，我暂时也没什么头绪，出了这场车祸，我才发现一些真相，原来我是这么的惹人恨，幸好这时候有你这个老同学在身边，谢谢你学勤，谢谢。” 律师忽然打了个冷颤。 并非是这番充满基情的话，而是tj说话的方式，这些年都没见他这样诚挚地说过话了，好像突然回到了读书时代。 “tj，你今天说话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tj突然皱着眉头，直勾勾盯着鲁学勤。 好像没那么霸道和蛮横这话律师没说出口。 “具体我也说不出来。”鲁学勤口是心非。 这个时候，房门并无动静，门外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八章：短信恶作剧 “谁”tj一声怒吼。 “大哥呀，是我，天至。” “废物在门口鬼鬼祟祟偷听，有什么进来当面问我” 徐天至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探头探脑地进入屋里，立即跪在tj面前。 “大哥，我的亲大哥，弟弟知错啦，弟弟知错啦” “真是你小子想杀我”tj怒目而视。 “杀不不不，我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想，连想一下都不敢。” 徐天至抬起头看着大哥，一脸无辜像。 “那你认什么错”tj斜睨着弟弟。 “弟弟被人要挟，在您的车上做了点小小的手脚。” tj一脸不屑，似乎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有多小比针孔摄像头还小” “哥哥英明神武，我就知道没事能瞒过哥哥，所以主动来认罪，弟弟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行啦，废话留在肚子里憋成屁，爱哪放哪放去，别在这儿臭我，赶紧说我想听的” 大律师还真没猜错。 “疑犯”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特征，指示他们分别做了一些看似不靠谱甚至荒唐的恶作剧。 徐天至是个花花二少，平时最爱玩自拍偷拍，安装针孔摄像头这种事当然由他干最贴切。他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开会前一天。凡是第二天在家的人，除了张玲芳、司机老罗、管家徐福和六个佣人，其余人都收到了一条相同的短信，内容是： 你对tj做过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这样就把你们控制了天哪你们到底是一群什么物种，你们的智商来自侏罗纪还是创世纪就你们做那些破事，也好意思被人当作把柄”tj顿时火冒三丈。 “哥，原来你早知道我阴你的事”徐天至跪着挪动了两下。 “我真怀疑我们是不是同一个父母”tj或许觉得这话有些重，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 “你不就是在我婚后跟卢文洁滚过几次床单嘛，我早知道了，要不我怎么能逼她跟我离婚你个白痴” “啊你早知道了啊，照你这么说，你一直没怪过我”徐天至突然间很感动似的，模样也极为诚恳，一点也不浮夸。 “行啦行啦，别摆那副娘炮样，继续往下说” 徐天至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慢慢低下了头。 “每个人后来又各收到一条短信，我按照第二条短信指示，去指定地点取出了摄像头，是我最熟悉的那一种，然后偷了您那辆雷明顿的备用钥匙，再接着去车库，把摄像头装在你车的后座上。” “指定的地点在哪儿”tj从话语中发现了什么。 “就在前院的杂物房，跟您车的备用钥匙放在一起，我猜这个人既然熟悉家里的情况，那么这人应该是” “是谁”tj的语气有些迫不及待。 “是家里面的某个人” 废话我早知道了 tj不耐烦道：“事后你们都相互坦白了吧” “是的。得知你出了车祸以后，我们互相都坦白了，我们当时吓坏了，也不敢立即去医院，所以才商量好，等你醒来后，大家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你出院时竟然” 变傻子了是吧我要真傻了你们就乐了 哼tj冷笑一声。然后把一只手放在弟弟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他感觉到平日就胆小如鼠的弟弟浑身都在颤抖。 “那你老实跟我说，是谁破坏了刹车系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十九章：右脑的暗示 “刹车系统”徐天至抬起头，脸上全是大大的问号，“难道有人破坏刹车系统不应该呀” “你少装蒜”tj斜眼看着弟弟，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快说” “没有没有，”徐天至连忙摆手，“大哥呀，我笨，可不傻啊，因为是对你的爱车搞恶作剧，我才暂时向恶势力低头，我就只负责安装摄像头，我发誓” “我问你，你们互相看过对方手机上的短信吗” “看过，我们都看过彼此的短信内容，绝对没有人收到过破坏刹车的命令” 如果徐天至说的是真话，“疑犯”要么不在收到短信的人当中，要么就是收到短信的人中，有人故意耍了什么花招。 tj心里更倾向于后者。 徐天至跪在地上，又向前挪动几步，抱住天九的大腿，一脸惊恐地说：“大哥，听你这么说，难道有人要谋害您” “我没空回答你”tj弹了一下腿，甩开了弟弟的手，“你说说，其他人都干了些什么”又不耐烦道，“瞧你那两撇胡子，跟汉奸真有点神似，快说吧，废物” “我是废物，我是汉奸，哥哥呀，我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加害您啊” 行啦，别废话tj把脸朝向窗户方向，近六十平米的大卧室，此刻也让他感觉窒息和压抑。 “舅舅收到的短信是扎你的轮胎，但不能扎破，只要有明显的蜂窝眼就行，其实你那款车根本刀枪不入； 小妹收到的短信是往你引擎盖里扔死老鼠，你知道她的性格，小时候还捉着老鼠玩； 还有四弟他” “不用说，那泡尿肯定是那猪脑干的，疑犯还真是了解你们”tj嘲讽道，“你接着说” “你的秘书和助理，他们收到的短信内容是一样的，只是去到车库里，什么都不做，待两分钟就行，然后再回楼上。” tj揪住弟弟衣领，眼中一团怒火。 “大哥，我的亲哥哥，我们知错了” tj松手后，来回走了几步，渐渐平静了下来。 机油盖是谁拧松的呢路上机油如果漏光，发动机很可能也会出问题，但由于致命原因是刹车系统，这个问题tj并没追问。他认为这时已无关紧要了。 后来回想起这个细节，tj心里却充满了不安，如果这时没忽略，之后发生的事或许都有可能避免。 “行啦，起来吧，废”想骂废物骂了一半，“算了你们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大哥”徐天至站起来，突然眼泪汪汪，他第一次听到大哥竟然在责怪自己，“大哥，我没听错吧” “你”tj指着弟弟，“今后给我悠着点儿赶紧滚蛋” 徐天至走到门口，突然转头嬉皮笑脸地问：“大哥，我跟文洁那事儿，您真没放心上” “别跟我提那破事儿，赶紧消失” 离开房间，徐天至轻轻关上了房门。 “你觉得那小子撒谎没”tj问鲁学勤。 “看不出来，模样挺真诚的，却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鲁学勤严肃道，毕竟是个叱咤风云的律师，善于察言观色。 “我有同感。j突然又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可笑又客气你刚也听见了，我家那几朵奇葩，表面看都被同一条弱智短信威胁，然后逼不得已才搞恶作剧，我跟你说，千万别被他们的假象蒙蔽，这些家伙各个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经常在我背后搞小动作” “有这种事”鲁学勤的表情介于惊讶和平静之间，“我还真想听听” “他们做那些事，想想也真气人。舅舅好几次为了暗算我，暗中私通二叔，以为从我这儿能打听到一些商业机密，我只是没空收拾他” “我四弟更蠢，真是猪脑子经常偷用我的毛巾来擦屁股，擦鸡鸡，以为我不知道我根本没用过那些毛巾。这点屁都不如的事，他们怎么就认为我会翻脸呢真是猪脑，我在他心中那么小气” “”鲁学勤捂着嘴强忍着没笑。 “还有苏晓晓跟田文斌，两个人明明是情侣，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公司的人不能谈恋爱” “我记得你有说过。有一次，会计部的张涛和王梅同时请假，因为王梅要生小孩了，你当时当着很多人说过，以后招人绝不招两口子。”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算了算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啊，瞒着我情侣关系这点，就这也算把柄” “你骂的最多的人就是他们俩，他们也是怕失去这份工作嘛” “我觉得他俩是可塑之才，才经常指点他们，一些人求我骂还得看我心情，不知好歹” tj越说越来气： “还有小妹，我小时候有多疼她，长大了却把我当陌生人，为了一个英国流浪汉跟我闹翻，这死丫头” tj似乎想起来什么往事，又有些暗自神伤。 那个发短信搞恶作剧的“疑犯”，使用的是陌生手机号，非实名制手机卡毫无线索可循。j也并不打算报警追查。 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惊讶。大脑“自动回放”功能突然开启，向他传递了一些可疑的往事片段。 这些难道是关于凶手的信息tj心里不太确定。 家里暂时不能呆了，倒不是怕凶手再度暗算，而是这件事没搞清楚以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人，索性提议暂时搬去鲁学勤家中。 “你要搬到我家住”鲁学勤一脸惊恐。 “你现在一个人住，难道不方便” “倒不是不方便” “那你担心什么虽然你家只有一百多平米，我就当凑合一下吧，不用担心我住不惯” “”鲁学勤无语以对，心里嘀咕着，看来tj强势任性的性格还是没变。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章：枪杀案的嫌疑人 赫敏大清早就来到刑侦支队，找到了负责侦办邱云峰被杀一案的刑警。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刑警，身材矮胖，脑门心秃顶，一双眼睛尤为犀利，此刻坐在办公桌旁翻阅文件。 “赵主任，又来打搅您啦”赫敏客气道。 赵树斌是侦查处调查科的主任科长，也是市刑侦支队经验最为丰富的刑警之一，上头专门派他负责侦办邱云峰被害一案。 “你这丫头怎么又来了你对我们很不放心嘛”赵树斌开着玩笑说。 “您别误会，我就是着急，峰哥对我有恩，我不想让他的死有半点儿含糊，我真的很想了解调查的情况。” 赵树斌听说过邱云峰生前死后的一些感人事迹，他对这个案子也格外上心，鉴于赫敏同为市公安局的警察，此番破格在调查阶段将情况告诉了她。 目前，女匪的身份已经查到，名叫阮银红，三十二岁，是越南的退役女兵。根据被抓的三个劫匪交代，阮银红和一个中年男子临时在一间地下钱庄，找到了这三人，当时他们仨输钱输红了眼。那名中年男子鼓吹那间海鲜店里有大量现金。 男子外号叫鬼哥，已确定他就是驾车逃离现场的人。 “据三名疑犯交代，鬼哥部署好一切，由阮银红带着三个赌鬼去抢劫海鲜店，他按时在后巷接应。四名劫匪到了店内，才发现现金总共才不到三千元，当时店内只有两名女工，事后都不记得是谁触发了自动报警系统，报警的人是谁这里尚有疑问，我甚至怀疑是那女匪故意报的警。” 赵树斌说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地方做的不太周到，于是从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用纸杯给赫敏倒了一杯水。 赫敏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过谢，双手接过纸水杯。 赵主任接着说： “派出所巡警赶到后，匪徒当时并未被逼到死角，不马上从后门逃走，女匪反而掏出枪挟持人质，还叫所有人不能做声，就连三个赌鬼也始料未及，碍于女匪手上的枪，谁也不敢多说。三个赌鬼没有抢劫犯罪的经验，估计当时也是被吓傻了，其中一人本能反应，拔出西瓜刀，跟着挟持了另一名人质。后来，就在你们特警队投入烟雾弹发起攻击时，阮银红趁机换上女人质的工作背心，并打晕了人质，趁乱从后门跑掉了。” 女匪跑出来正好从背后用枪柄打晕了赫敏，紧接着邢志国和扎波多吉也从后门追了出来。 “我们已经查到，鬼哥真名叫徐德贵，年纪不过三十三岁。有过案底，犯过打架伤人罪和恐吓罪。三年前，徐家的风云人物徐天九上台后，有过大规模裁员，被裁的大多数人都是徐氏家族内部的人，徐德贵就在其中。” “徐天九这名字好熟悉是他”赫敏自言自语，她顿时回想起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英俊的富二代。当时他还在装疯卖傻。 峰哥的死难道跟那个富二代有关联赫敏心中疑惑道。 赵树斌接着说： “徐德贵很可疑。我们查问过海鲜店，店长说店内的现金流，最多的时候那是在晚上九点半扎账时，凌晨的时候店内几乎没什么现金，所以我们怀疑这场抢劫另有阴谋，只不过三名嫌疑人也是被人利用，从他们口中没得到太多信息。” 赫敏神色凝重。 “赵主任，您记得上次我跟您提到过的假设，抢劫只是用来掩饰谋杀的真相，假设成立的话，那么峰哥可能得罪了什么人遭到灭口难道跟徐氏家族的人有关” 赵树斌点了点头。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们还在寻找线索。另外，阮银红还有个特殊身份，她和徐德贵已注册结婚，而眼下当务之急是抓到在逃的徐德贵。” “对了，赫敏啊，邱云峰身前的物品我们进行了调查他有个日记本，记录了一些生前的事，我们发现最近的一页被撕掉了，可能是别人撕的，也可能是他自己撕掉的。所以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这点跟他的死有没有关联，我们查了半天，没找到什么线索，你拿回去试试。” “我知道峰哥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你们都没发现，我能找到线索吗” “日记上面很多处都提到了你”赵树斌忽然神色忧郁，“你回去好好看看吧。” 日记上多处提到了我赫敏一脸惊讶，心里突然泛点爱的涟漪。 老刑警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了一个深蓝色皮面的笔记本，有a4纸张三分之二大小。他走到赫敏跟前，把日记本交给了她。 “另外，我们发现女匪阮银红并非是使用双枪的高手。她的右手有明显常年握枪的痕迹，左手却没有” 话没说完，赫敏就抢先发问： “既然左手对枪不熟练，为什么要用双枪呢”赫敏疑惑道。 “我们也纳闷这点。但是两把枪一模一样，枪上各有女匪的左右手指纹，此外也别无线索。” 赫敏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那个巷子很深又没有遮挡物，女匪既然连开了两枪，而峰哥却一枪都没有开这不符合常理啊” “没错，我跟你有同样的疑问，所以我们反复还原过现场情况，根据邢志国和多吉的证词分析，邱云峰躲开了第一颗子弹后，本来有机会射杀女匪他没开枪并非他动作慢了一拍，真实原因不得而知。” 除非他有意想放那女匪一命这话赵树斌没说出口。 “照这么说，峰哥难道” 赫敏用手捂住脸，埋进了两腿之间，隔了一会才抬起头。 “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难道还要对匪徒心慈手软绝不可能他虽然善良，但并不傻呀” “我们反复演绎过，现场三声枪声的间隔时间，第一枪和第二枪之间间隔最长，邱云峰是受过特训的人，据分析两声枪响间隔应该有两秒钟以上，我们检查了他的枪毫无问题，不存在卡弹现象，另外，现场那辆接应的轿车在第一声枪响以后就已经遁逃，所以当时双方的互射条件是对等的，女匪开了第二枪，而邱云峰却没扣动过扳机，着实可疑。” “没错，即便不想取她性命，总可以开枪掩护自己吧”赫敏情绪激动。 “对了丫头，邱云峰日记的第一页上面，写有一段天主十诫，其中一条是勿要杀人，不知道你怎么理解这点，另外，我们了还解到一些情况，邱云峰当差以来没开枪打死过一名犯罪分子，两年前的川西恐怖袭击案，他当时也是犹豫没开枪，后来还是邢志国舍身救了他一命” 赫敏想了想，内心顿时有一种挫败感。 天主十诫上帝难道是你赐给峰哥的善良，害死了他自己吗他怎么会迂腐到这种程度 不对，赫敏记起邱云峰曾对她说，当生命受到歹人威胁时，警察身份的教徒在特殊情况下只有“九戒”“勿要杀人”这条可以不遵守。 赫敏内心坚信邱云峰绝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信仰绝不是愚昧。 “辛苦啦赵主任，那我不耽误您了。”她语气淡然，传递出说话者内心的坚定信念。 辞别了赵树斌，回到特警队，邢志国刚巧从外面回来。她把刑警队调查的新进展告诉了邢志国。 “云峰善良不假，但他并不愚蠢，两年前他曾经因为犹豫，不仅他差点没命，我当时为了救他，身受重伤，事后他做过深刻的反思，所以他不可能再犯那样的低级错误”邢志国语气浑厚，话说的十分坚定，“除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邢志国没有说出口，摇了摇头。 除非邱云峰和那女匪之间有某种羁绊。 赫敏脑子里也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又立即加以否定。甚至恨自己突然冒出这个邪恶的念头。 我和邢志国是峰哥最信任的人，连我们都会这样想，刑警队的人恐怕早就这样怀疑过了，赵主任不过是当着我的面，碍于我的感受，没明说罢了。 赫敏再次陷入惆怅。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一章：再见吾爱（一） tj打开墙上的电动门衣柜，拿了两条深蓝色的“阿玛尼”牛仔裤，整齐叠放在一起放入了地板上的行李箱包内。箱包里已经放好了洗漱用品和其他衣物外套。 房间门没关，一阵女人的高跟鞋在地面发出的“噔噔”声，传入耳中，tj转身一看，小妹画着浓妆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色连衣长裙，习惯性披着一条白色披肩，说话时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怎么刚出院就要离家出走啊” “死丫头”tj上下打量着白骨精般的妹妹，“管好你自己吧，没日没夜泡夜店，看你还有多少青春用来挥霍” 管得着吗天慧神色傲慢，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tj摇摇头没出声，看着妹妹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随手拉上了箱包的拉链，站起身来时，佣人陈大力刚好走了过来。 “大少爷，收拾好了吗” 天九点点头。 “算了，东西不多，我自己可以拿。” “好的。”陈大力面相宽厚老实，点头的时候看上去很有礼貌。 “对了”天九接着说，“我住院的这些天里，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佣人愣了一下，回答说没有。 “舅舅，还有我那几个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他们呆在家的时间多不多” 陈大力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下，说：“跟以前差不多吧。” “小妹还是每晚都去夜店” 佣人点了点头。j脸色不悦，连忙补充说：“小姐白天的时候倒是经常在花园里画画。” 那是心里对初恋男友或许恋恋不忘吧tj有些愧疚，同时也有些疑惑，他想到了什么。 他提着箱包走出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下楼，而是朝妹妹的房间方向走去。 推开门，房间内摆设凌乱，那张公主大床上散落着十来件不同款式颜色的衣服和裙子，tj不禁叹了口气。 妹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当初男友的不辞而别有着重大关系，而自己当初的举动可以说是导致这件事发生的外力因素。 环顾四周，这间房可谓一片狼藉。 天然橡木地板上满是零食袋、乱七八杂的时尚杂志，还有一个黑色胸衣。j实在看不下去。 死丫头，难怪不让佣人收拾房间，自己也嫌丢人。 床边的地上有一幅油画映入眼帘，立即吸引了天九的眼球。 在他出车祸住院以前，印象中似乎没见过这幅画自从老外拿了一百万不辞而别后，小妹很长一段时间都对画感到厌烦。 她的房间内不可能出现任何与油画有关联的东西，刚才听佣人说她竟然在花园里画画，tj心里就充满了疑惑，所以打算来看看。 还以为这死丫头振作了，没想到屋里竟是这幅模样 油画框右下角的标签上有四个字，应该是这幅画的名字，旁边还放了一个英文的像是护照一样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无国界自愿者组织颁发的证件，翻开一看，tj顿时眉头紧锁，脸色也变得僵硬。 鲁学勤等候在一楼大厅，看着tj与母亲道别的情景，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大律师内心很愧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的就是他自己。 tj坐进副驾驶以后，鲁学勤发动了汽车。 “tj，你突然搬到外面住，怎么跟伯母说的” “我说家里有人要害我，我呆在家随时可能没命” 鲁学勤张大嘴感觉不可思议，一脸严肃的tj这才露出苦笑。 “怎么可能嘛，我说有急事要出几天差” 大律师的两条粗眉毛上扬了一下。一脚踩下了油门。 “你真的认为家里有人要害你”鲁学勤边开车边问。 tj侧脸看着车窗外，摇了摇头。 “不重要了。我现在的脑子出了毛病，谁要害我已经不重要了。” “可能刚做完手术，慢慢恢复一阵就对了。”鲁学勤安慰道。 tj此刻的大脑，就像一台拥有两个中央处理器的计算机，两个cu一旦同步合拍，便能发挥出双核的作用，让计算机的性能大大提升，然而一旦不合拍，随时可能造成系统崩溃。 “tj，你说谁想害你已经不重要了，难道打算放弃调查” 如果真的不在乎了，你又何必搬去我家里住口是心非吧。律师心想。 “谁说我要放弃我只是现在更担心我的脑子”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口是心非 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折腾，下周那起官司我得好好掂量掂量。律师在心里盘算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二章：再见吾爱（二） 天才刚亮，卧室的门就从外面发出“咚咚咚”的敲打声，鲁学勤睡得迷迷糊糊，闭着眼极不耐烦应了一声，“哎呀，起火了还是地震了” 大律师昨晚一直在看文件查资料，下周有一起重要的官司要打，凌晨三点多才睡。 “起火了我肚子里一团火，你再不起床我一把火烧了房子”tj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大声说。 “烧吧，烧了我搬到你家住。”鲁学勤说完，把被子套在头上。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却无法屏蔽，他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才早上五点五十分。 “tj，这大清早的你是要赶飞机还是火车呀”说完打了个哈欠，又伸伸懒腰，这才下床走过去打开了卧室的门。 “睡觉还反锁房门，看你那副没睡醒的模样，鬼知道你昨晚在干嘛你前妻躲在衣柜里吧”面无表情的冷幽默过后，接着说，“赶紧收拾，吃完早点陪我去个地方。”说完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鲁学勤摸着后脑勺，脑子里一片雾水。 这位目前单身的大律师此刻满脑子都在想下周那起官司，这两天几乎把帮tj查找想害他的人这事给忘了。这也在情理之中，那起官司对他来讲太重要了 官司本身没什么大不了，而是他的对手太重要。 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前妻也是一名律师。两人结婚两年，因为在要不要小孩的事情上发生了分歧，一年前离了婚。 鲁学勤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婚后自然而然想要一个孩子，这样却违背了他和妻子结婚前的约定两人原本打算这辈子做一对“丁客”夫妻。 双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虽然心里感到遗憾，但依然尊重儿女的决定。 结婚一年后，鲁学勤越来越想要一个孩子，传宗接代不仅是中国人的传统，也是人类的本性，这点并不需要特别的理由。试着和妻子委婉谈过一次，遭到无情拒绝后，他倍感失落。 原本志趣性格都相投的夫妻俩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摩擦。 鲁学勤是一个懂得反思自己的人，他认为自己的思想观念和当初发生了转变，是导致夫妻不和的根本原因，这件事上责任更多在他，而不是妻子，她倒是始终如一从未变过。 夫妻俩深度交谈了一次后，感情指数基本上恢复到了刚结婚的时候。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半年左右，然而不过是一种假象。 鲁学勤内心深处真的很想要个孩子，这半年来他过得其实很压抑，妻子也感觉出丈夫在刻意压抑自己，为了配合丈夫，也为了维持这段婚姻，她尽量装作感受不到，其实也是自欺欺人。 半年后，两人终于不打算再继续折磨对方和自己，决定“好心分手”。 离婚后也是好朋友，这种现象在当下也不足为奇，逢年过节他俩和双方的父母偶尔还会约在一起吃顿饭。两人离婚后都暂时没有再找另一半。 “如果哪天你想通了，我要是还单着就再娶你一次”鲁学勤曾在一个酒吧里对前妻调侃说。 “那估计得下辈子了”举杯的同时，前妻也以同样的调侃回敬道。 “我们都才刚刚三十，你十年后应该都可以生，话别说的太早。”前夫口齿伶俐。 “如果我四十岁还能生，那我可以考虑考虑，但不知道那时候是为你生，还是为别人。”前妻也不示弱。 当晚两人在五星级酒店渡过了极为浪漫的一夜，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谈恋爱的时候。而后每周两人都会在五星级酒店“啪啪啪”一次，不，有时候不止一次。两次。偶尔三次。 前夫和前妻变成了“炮友”，这种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 tj和鲁学勤匆匆吃过早点后，鲁学勤开着车朝川北县城方向驶去。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鲁学勤打了个哈欠。 “tj，这是要去山区献爱心” “找人。j闭着眼睛淡淡说道。 “找人穷乡僻壤还有你tj要找的人”鲁学勤咂了砸嘴。 “行啦，到了你就明白。j依然闭着眼睛，感觉心事重重。 两人来到了北川县城。 三年前的大地震几乎毁掉了整个县城，幸运活下来的人，庆生之余，他们还需要比房屋重建更为漫长的时间，才能治愈失去至亲的痛。 “终于到了，赶紧，别让人家久等。” tj和鲁学勤把车开进了希望中学的路面停车场，他催促着律师，这一举动很反常。 “tj，我没听错吧”鲁学勤挠了挠耳朵，“你竟然担心让人久等” “行啦行啦，没想到你原来也是个阳奉阴违的家伙。” “啊”鲁学勤茫然地张着嘴，他这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心想。 鲁学勤回想起tj搬到他家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尤其那不可一世的神色中，被嵌入了某种哀愁。 特别是昨晚，他打完电话后，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震慑了魂魄，消沉到了极点。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三章：再见吾爱（三） tj搬到鲁学勤家里后，把自己关在房里哪也不去。j正在网上查找资料。内容是关于脑移植手术的相关学术研究报告。 被移植的部分大脑究竟会不会储存着原来的记忆 关于这点目前没有明确的论断。人的右脑相比左脑来说，未被激发的潜力要大得多。通常所说，左脑是普通脑，右脑则是天才脑。 借助语言文字进行表达的逻辑推理能力通常由人的左脑控制，这只是一种基础的思维方式，而超乎语言的深层次逻辑推理思维，具备将逻辑思维图像化、立体化的功能，以潜意识方式储存在右脑中。 右脑某种潜意识一旦唤醒，就会产生“共感”，让人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比如速读、超级心算、过目不忘等，这时候整个大脑就像一台超级电脑，根据外界的反应，有效传达指令作出各种有效处理，就连记忆也会自动分类储存。 tj查资料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一条过期的网络新闻发生在北川县希望中学的“感动中国”事件。 鲁学勤当时从电脑上看见了黑色的标题，不禁产生疑问：理智冷静的霸道总裁，什么时候对这种报道产生了兴趣难道跟他做了手术有关 听说捐脑给他的特警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 鲁学勤当时没太在意。 第二天，tj托人费尽周折找到了这侧新闻报道的旧报纸，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报纸，这点让鲁学勤觉得当中定有文章。 现在想想，此番前来这里，一定跟这事有关。 昨晚的电话看来就是打给这间学校的。 “你不是调查害你的人吗，怎么还有空管其他闲事”这句话律师并没有说出口，他忽然意识到此番前来恐怕与调查不无相关。 一栋陈旧的教学大楼，上面的暗红色砖墙已经极为少见，这栋民国初的建筑后来经过几次翻修，竟然在地震中屹立不倒，一时间还成为了师生们谈论的焦点。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师生都放假，校园内显得很冷清。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底楼的一间办公室里走了过来，她应该是透过玻璃窗户见到了tj两人朝这边走来。 女人个子矮小，脸色泛黄，一副高度数的银边眼镜看上去更显呆板和教条。 “请问是成都过来的徐总吗” “我是。j的表情没有了从前的傲慢，语气也很温和，这让身旁的律师撅嘴皱眉。 “我是学校的副校长，我姓刘。j面前，“再次收到您的助学款，十分感谢来来来，请到我办公室里坐。” tj和她握手的同时，客气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疑惑，她为什么说再次口误 鲁学勤眉宇之间的两道缝隙也越陷越深。 这究竟怎么回事以前像这种捐款做慈善，只是维护集团品牌形象所需，冷酷无情的tj从不会亲自负责，他今天是突然善心大发，还是别有所图 来到了副校长办公室。面积不大，放了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勉强放下了几根凳子，空间局促。书桌书柜上的摆设看上去都有些年份，书香气很浓郁。 tj坐下以后，副校长一边泡茶，一边和客人寒暄，诸如“大老远开车过来真是辛苦啦”此类的话，tj更多只是点头客气地回应。 他随后主动聊起学校灾后重建的工作的话题，又聊了聊学校教学师资的话题，随后，鲁学勤才慢慢得知了天九此行的根本目的。 “我从报纸上看到，说地震后有位外国青年自愿者，在你们学校做了近三年的外教，还入选了感动中国栏目，我很好奇。” tj掏出一份上个月的过期报纸，日期刚好在他出车祸前一周，这是他昨天托人从报社的发行部仓库里找到的。 报纸上的新闻和他前天在网上无意中看到的内容大致相同。报道了一个外国青年志愿者在北川县希望中学支教的感人事迹。 鲁学勤这才意识到，tj说过她小妹以前有个外国男朋友，这段恋情被他给强行拆散了，此行难道是因为内疚来帮妹妹找男朋友 仔细看了看报纸，律师瞪大眼珠子，又看了看总裁阴沉的脸色，感觉不太对劲。 “徐总说的应该是吉米吧”刘校长的神色突然间有些凝重，她没有看报纸，显然她熟知报纸上的内容。 “对，是他。j颌首道。 刘副校长摇摇头，胸口像海浪一样起伏。她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tj脸色阴沉，语气也沉重，说：“吉米什么时候来的学校” “好吧，本来我都不想再提这事” 刘副校长双手握着茶杯，看了看tj和鲁学勤，点点头，说话的语速很慢。 “那是三年前的某天，我记得也是深秋，一位留着长发，个子高高的、打扮像艺术家的外国青年来到了我们学校” 地震后重建工作刚开始，许多国内外的志愿者都前来援建。 吉米来到学校，说他是自愿者，除了擅长绘画，还可以教英语，中文说得非常流利。当时学校还在重建，师资缺乏，核查过吉米的背景他是联合国无国界志愿者组织成员，曾在非洲做过志愿者，于是就把他留在了学校任教。 当天，吉米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捐给了学校，事后还请求学校不要将此事宣扬。 刘副校长讲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接着对tj说：“徐总，当时那张支票也是你们万豪集团开的现金支票，上面也有您的亲笔签名。” tj表情有些尴尬，心里终于全明白了。 “吉米说那笔钱，你们集团不愿意公开捐款信息，正因此我是记忆犹新，徐总崇高的善举令人敬佩啊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公开表示感谢。” 刘副校长说罢，接着讲述吉米在学校的感人事迹。j后来每次回忆起来，都无比内疚和自责。 是我害死了他吗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四章：再见吾爱（四） 吉米当年只有二十七岁，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在外国青年当中他一百七十八公分的个头并不算高，人很瘦，走路的时候上身微微有些前倾，眼窝深陷，眼袋也很深，除了那头长发，他的样子很像自杀前的梵高。 走在路上，他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个颓废的艺术家。 第一天给学生们上英语课时，无论学生还是旁听的老师，都觉得他有点“不靠谱”。 那天是他初登讲台，给初一三班的学生上英语课。这个班很特殊，学生们的家园和部分亲人都被埋在了地震的废墟中。 吉米没有按照课本上讲课，而是告诉学生，人死了以后会上天堂。 “我可以跟天堂的邮递员取得联系你们有什么话想对逝去的亲人说，那就写信给我吧” 学生们很茫然。在中国的教育中从来不会出现这种不严肃的教学方式，学生们也只是机械式地接受指令而已。旁听的部分教师各个绷着脸。 这节英语课，吉米连一句英语都没说过。这让当时的刘副校长手心里还捏了一把汗。 下课前，他布置的家庭作业就是让每个学生写一封信交给他，用中文写下对逝去的亲人想说而没来得及说的话。 学生们很茫然，不知道这个外国老师想干什么，明明是一堂英语课，却变成了语文课写作文。 学生按照要求，第二天每人交了一篇“作文”给他。 第二次给这个班的学生上课时，吉米手上拿着二十八个封信，分别给了班上的二十八名学生。全班一共三十九名学生，交了“作文”的只有二十八人。 学生们拆开信以后，一些人情绪波动很大，特别是班长何小琴，她站起身来，激动地对同学们说： “我爸爸给我回信了，是我爸爸的信，是我爸爸” 她已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念出了信的内容： “小琴，你的来信爸爸收到了，你的那句迟来的辛苦了，爸爸收到了，看到小琴又长大了，爸爸很开心，其实爸爸也想对小琴说一句辛苦了，因为从此以后要靠你来照顾妈妈和奶奶，所以辛苦你啦” 爸爸明明在地震中去世了。这封信是吉米老师写的吗他的中文真好。 不管怎样，何小琴心里依旧感觉很温暖，尽管字迹和口吻也跟他爸爸相去甚远，她却仿佛在信中看见了爸爸那个矮胖的身影。 她爸爸在世的时候，在一座炼油厂负责送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少有时间陪家人。她放学后见到爸爸回来，说不上两句话，爸爸就躺在沙发上憨头大睡。 印象中爸爸很少陪她一起玩耍，她当时很不理解，甚至有些埋怨。 直到地震失去爸爸以后，她才静下心听妈妈说一些关于爸爸工作的艰辛。消防官兵发现她爸爸时，已经是断气七十二小时以后的事了。何小琴当时哭得稀里哗啦。 女儿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一颗成长路上依靠的大树。 悲痛有时会让人更加成熟，这之后小琴变得越来越懂事。自从懂事以来，何小琴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跟爸爸说过一句“爸爸，您辛苦了” 于是她在信里面写下了她们家的一些琐事，以及她的心声。 有一些学生什么都没写，也有一些学生提笔敷衍了事，吉米依然提笔写了回信。面对空白和敷衍的信，他没法用语言回答，于是用铅笔画上一些可爱的卡通图案，画得很精美。 当何小琴当着全班同学念完她收到的回信时，很多人都感动地哭了，孩子们虽然哭了，但心里突然多了份温暖。 “信背面的英文写的是什么呢”何小琴摸着小脑袋。 吉米用中文回答说，“那是英文的翻译。天堂里有世界各国的人，为了便于人们沟通交流，大家都说英文，所以你们一定要学好英文。” 从此以后，这个班上的学生对英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如此，吉米开始收到越来越多的信，不仅是其他年级学生的来信，甚至还有些大人的匿名信。 一开始，信的内容是写给地震中去世的亲人，后来逐渐扩大到人生遇到的各种不顺心和烦恼之事。 吉米只要收到信，都逐一用心回复。 他在学校的专用信箱，一时间成了学校师生们的心灵鸡汤，被称作天使信箱。他凭借良好的中文底子，抚慰着劫后余生的人们的悲痛心灵。 三年来每一天都是如此。 一个多月前，吉米因脑癌晚期离开了人世。根本没人能预想到他第一天来这里时，脑子里便装着个“定时炸弹”。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五章：再见吾爱（五） tj神色变得很凝重，在刘副校长讲述的过程中，他多次深呼吸；一旁的鲁学勤这位理智的大律师却多次揉了揉早已红润的双眼。 “他生前有没有留下遗书一类的东西”tj问。 刘副校长用纸巾擦掉了泪水，摇摇头，又回答说：“他只留下了一幅写实的油画。” 画上面是一个中国女孩儿，画的名字叫告别吾爱。j脑子里浮现出小妹房里的那幅油画。 “我能看看这幅画吗” “真不巧，一个多月前，画上面的那个中国女孩来过学校，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就是画中的女孩儿，所以我们把画交给了她她还讲了一段她和吉米之间的故事” 鲁学勤平复情绪后，看着tj的神色，他逐渐意识到这些事恐怕与他的车祸有着很深的关联。 刘副校长接着转述了那个女孩讲的故事。 吉米是一个街头流浪艺术家，而她是一个在英国留学的豪门千金。吉米从小是个孤儿，从来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而她虽然有个锦衣玉食的大家庭，却依然感觉孤独无依。 那天是这个女孩的大学毕业典礼。黄昏时，她一个人在伦敦大街转悠，无意中发现了街边替人作画的吉米。她因漫无目的而坐了下来。 吉米一边画画的时候，一边用中文和她聊天。 原来吉米早年被人遗弃在唐人街，被一对中国夫妇收养，从小就有中文底子，这期间也开始学习油画。不幸的是养父母在他十六岁时于车祸中丧生。 吉米不得不开启了街头流浪艺人的生涯，他之前从没尝过恋爱的滋味。 当那幅画的初稿大功告成之时，两个不同世界，两颗孤独的心，在一个特殊的时候相遇，并出乎意料擦出了爱的火花。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见钟情或许有，或许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吉米后来跟着女孩儿回到了中国。 由于家庭条件悬殊，他们两人只能暗中偷偷来往，不料却被女孩儿的家人发现，女孩的哥哥硬生生拆散了他们。 吉米拿了女孩哥哥的一笔钱，从此竟然销声匿迹。 女孩因此逐渐消沉堕落，性情大变。 她认为世上再没有比金钱更为可贵的爱情，而且拼命放纵和折磨自己，活在失去灵魂的躯壳中，活在满腔的恨意中，恨吉米，也恨她那个亲情淡薄的豪门之家。 直到一个多月前，她无意中看到了网上一则发生在川北小县城的动人故事。 她才终于明白，吉米没有为了金钱而背叛她，他之所以离开她，并非是背叛，而是他无意中查出自己脑子里有个手术风险极高的恶性肿瘤。 他不想让女孩似水如花的青春，白白浪费在一个不久人世的人身上。有一种爱的境界叫放手，所以他选择默默离开。 吉米后来把当初替女孩儿画的那幅速写肖像重新画成了一幅油画，那幅画反复画了一个多月才完成，一直没取名字，直到他离开人世前，才命名为告别吾爱。 女孩明白了一切，对吉米的误会消失了，她既欣喜又悲伤，离开时还引用了一句名言。 爱到分离才相遇。出自飘 “当时，我们还担心女孩会做傻事”刘副校长说。 徐天慧并未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学校方，学校的校长老师也没多问，因为她不可能撒谎跑来冒领一幅油画那幅名为告别吾爱的画中女孩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刘副校长讲完后，tj揉了揉眼睛，但动作很奇怪，仿佛是要告诉别人他眼中有太多的细小沙粒。 “这女孩是哪天来的”tj故作镇定，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我想想啊，那天是九月二十三号。” 九月二十三号，刚好是tj出车祸的两天前。 tj和鲁学勤离开了学校，开车回成都，汽车驶入高速路有一阵子后，tj终于开口跟律师讲话，这句话却让律师大吃一惊。 “小妹来了北川，她认为是我的专横害她失去了恋人，甚至认为是我间接害死了吉米，于是才策划了那起谋杀” 汽车正好驶入弯道，刚过弯道前面一百米左右的那辆奥迪轿车突然急刹车，鲁学勤也连忙急刹车，由于惯性两人身体一直前倾，安全带都已经绷直了。 前方出了车祸，交警正在清理现场。 车停稳以后，由于急刹车的惯性两人又猛然靠到椅背上。 “你说什么”鲁学勤一脸震惊，倒不是惊讶刚才的急刹，“所谓的疑犯是你的小妹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愿相信，但事实上她对我早已恨之入骨。j脸色暗淡。 短暂的沉默，让律师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突然搬到我家，无意中发现了吉米的消息便联系起你小妹的可疑，这似乎太偶然了吧还是说你看到那则新闻之前，就已经怀疑你小妹了” 这时候前方的车已经缓缓启动，鲁学勤也发动了汽车。 “是的，没错。” tj双眼看着车窗外远处延绵起伏的山丘，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有什么可疑之处让你产生了怀疑呢”鲁学勤又摇摇头，“还有，即便她有动机，即便她用短信控制其他人一起对你恶作剧，但是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开会那天，她中途离开的时间很短，再怎么说她也无法在你车上搞出专业性破坏啊” tj闭上眼，沉默不言。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忧伤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六章 被忽略的人 回到了鲁学勤的家中，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鲁学勤把客厅的落地窗帘全部拉开，秋天的落日余晖从西边照射进来，缓和了不少屋中的冰冷沉默。 鲁学勤好像听见了tj的呼吸声，从急促不安，慢慢变得平静规律。 “tj，没事了吧现在谈谈正事儿” tj揉了揉眼睛，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会怀疑天慧的呢” tj深呼吸了一口，说：“你还记得吧，我三弟说有神秘人提前一天用陌生手机发短信威胁他们，他们因为做贼心虚，便听从神秘人的指示。” “一个短信就控制了他们” 鲁学勤咂咂嘴。如果换做是别的普通家庭，这种事恐怕就不会发生了。 “我们家那几朵奇葩啊” tj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竖起食指上下摇晃。 “首先，对我搞恶作剧，本来就是他们时常捉摸的事，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恶作剧的背后隐藏着一个谋杀诡计 “其次，他们之所以被威胁，原因是自以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些事就是他们经常性的恶作剧。 “然而唯独天慧，我印象中她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一点恶作剧的影子都看不到”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她没做过，可能你没发现罢了因为这个你就怀疑她” 鲁学勤的表情显然对天九的分析难以置信。 tj来到窗户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眼睛看着窗外的夕阳。 阳光避开高耸密集的建筑物，渗透进屋，渐渐化为一抹孤寂的夕阳，屋中人刚一转身，落日余晖也黯淡谢幕。 “我想了半天，天慧不是那种干恶作剧的性格，于是我开始回忆她当天的举动，就是她参加考核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她对家族生意从不感兴趣，而我虽然限制了她的花销，但她身边那么多追求者，个个都是公子哥，她要什么被人就送什么，她怎么受得了一整天被关在屋子里接受考核那天她表现得实在太安静了，以她的性格来看，这很反常”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这不符合你小妹叛逆的个性。”鲁学勤颌首道。 “用假定性思维”tj来回踱步，边走边说，“天慧被人威胁去我车上放死老鼠，只是她自编自导的一场戏，她用陌生手机给她自己发两条短信就可以。另外，你找人检修车时，也没发现有死老鼠。当然，可能翻车时甩出去了，但可能性小。 “再假设车祸发生以后，有人追问起来，她可以随便编造一些事，说自己暗地里也对我搞过恶作剧，心虚，所以被神秘人的短信控制了。” “再大胆假设我如果死了，警方就会介入，他们首先会怀疑徐家的外人，包括家里的佣人，而徐家的外人根本没做过，警方也就没有真凭实据，而天慧把自己隐藏在其他搞恶作剧的人中，很难被人发现，这场车祸，很可能成为悬案” 小妹房里的那幅油画一直浮现在tj脑海。 “吉米失踪后，小妹明明厌恶油画，房里却多了一幅油画，自己还动手画画，我当时就觉得很可疑。” tj的脑子里不断有往事的片段重现，而且都跟当初那个外国流浪汉有关。 徐天慧从前并不是一个放纵自己的女孩儿，她你冰雪聪明，心地善良，能让她从内心爱上的男人，而且是个落魄的街头画家，如果这个穷画家是个贪图钱财的俗物，天慧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tj在搬到鲁学勤后，一边查找关于脑移植手术的资料，另一边上网搜查吉米的情况，鲁学勤以为他是无意中看到的“感动中国”栏目，其实不然。 那天在天慧房中找到的无国界自愿者组织的证件，上面有吉米的头像，tj当时就联想起了三年前的汶川地震，有目的地搜查外国志愿者，这才查到了吉米的信息。 为了确定网络新闻的真假，tj找新闻界的朋友提供了同期的报纸，这才有了北川之行。 天已经黑了，tj闭上双眼，若有所思。 小妹内心究竟扭曲到什么程度，竟然对自己的哥哥下狠手 “天慧即便可疑，又有动机，不过”鲁学勤在沉默过后也开口说，“你上次分析过，这案子有个根本性死结似乎还没解开哦” tj耸耸肩。示意律师继续说下去。 “你舅舅他们并没有接触过刹车系统，那天开会中途，天慧也只离开过五分钟，然而要用专业技术破坏刹车系统，至少也要半个小时。六个佣人见到过的所有人中，你三弟徐天至安装摄像头，在车库也只呆了七、八分钟，其余人在车库只呆了两、三分钟，那么刹车系统如何被破坏的呢唯一能办到这事的人，目前只有一人” “你想说只有司机老罗在那天名正言顺去了车库，处于无监视状态下，他去帮我取试卷，前后有两次机会接触车库”tj摇了摇头，咂咂嘴，接着道： “不是老罗，他是我爸的死忠分子，我小妹无法控制他。你忘了吗老罗没收到过恶作剧的短信。” “或许你妹妹用了别的办法控制了他呢正因为他没收到短信，逆向思维，他岂不更有可疑”鲁学勤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在参加辩论大赛。 “不可能。我说过，如果我死了，警方首先会怀疑那天在徐家的外人，老罗是司机，而且懂修车，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如果他是小妹的帮凶，一眼就被看穿，这场谋杀岂不太儿戏”tj反问。 律师点点头，用手抓了抓圆润的鼻头，“难道是家里的六个佣人之一” tj摇摇头。不，那都是我亲手挑选的人，只忠心于我。 鲁学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撅起嘴，说：“那我实在猜不到了，难道天慧会法术” “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被我们给忽略掉了” tj刚说完，大门上的可视对讲系统响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七章：前后判若两人 鲁学勤走过去按下了对讲按钮，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学勤通过可视画面和对方说了几句。 tj正在思索，并没在意。 “tj，竟然有人到我家来找你。”律师打开了楼下的自动门，把自家大门也开了一道缝，然后朝客厅走来。 “谁”tj靠在沙发上，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长得也挺漂亮。”鲁学勤坐到沙发上说。 赫敏先去了徐公馆，从张玲芳那里得知tj和鲁学勤一起出差了，不知回没回来，打听到了鲁学勤的律师事务。利用午休时间去了事务所，却被告知律师没出过差，她心中疑惑，打听到鲁学勤家的地址，下班以后就来了这里。 赫敏轻轻敲了敲门。“请进”律师说道。 当赫敏出现在tj面前时，他感到很意外，不为别的，而是她看他的眼神，用的是一种警察看疑犯的特有目光。 “寒暄就免了吧，找我什么事”tj语气有些烦躁。 “你知不知道徐德贵在哪儿”赫敏直奔主题，她似乎不愿多看tj一眼。 “谁徐德贵天啦”tj的模样焦躁不堪，语气恢复了几分往日霸道总裁的风采，“你没搞错吧，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消防队的，你现在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鲁学勤不禁一惊。j回来啦 赫敏脸上有些茫然，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但她这几天看过几本本地杂志的报道，上面把tj刻画成了性格古怪的霸道总裁。 “你什么意思”赫敏疑惑道。 “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跑去白宫问奥巴马，嘿，总统大人，你二叔公堂弟的孙子现在人呢” 赫敏更加迷惑，直勾勾盯着tj，心想，这人说话不着边际，该不会脑子还没恢复正常吧 不过说话的语气真让人讨厌 鲁学勤立即在一旁打圆场，试图缓和尴尬的氛围，“警察同志，你问一个拥有万名员工的集团总裁，下属公司某位底层员工在哪儿这有些不妥吧” “徐德贵不是你的亲戚吗”赫敏用犀利的目光，扫视屋中的两个男人。 tj索性转过身去，用傲慢的背影对着女特警；鲁学勤倒是一副老好人的神态。 “警察同志，徐家的亲戚也有几百上千号人，社会层次参差不齐，徐德贵这个人我清楚，但我们总裁日理万机，他恐怕连号都对不上吧” tj转过头来看看鲁学勤，神气活现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你说的真对 “三年前被你亲手裁掉，你会不记得”赫敏不依不挠追问。 “噢我的天啊，我实在忍无可忍告诉你，这几年前前后后被我裁掉的人少说一两百号，难道我个个都要记得我看谁名字不顺眼，想要叫谁滚蛋，一张纸就可以行啦，天黑不安全，早点回去吧，我还有要紧事” 赫敏面无表情，根本没把tj的冷嘲热讽当回事，尽量压制着情绪，说：“徐德贵关系邱云峰被杀的真相，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儿，请你告诉我。” “谁被杀”tj用手指了指着自己的右脑，语气很不屑，“你是说换脑给我的那家伙” 赫敏顿时有些愤怒道：“你说什么” 称呼救命恩人为那家伙，实在让人气愤。 “算啦算啦，我跟你说不清楚。”天九不耐烦道。 “你的救命恩人很可能被人谋杀，请你抽一点时间出来也不行吗”赫敏再次压制着情绪。 “我的天哪，现在我的家人要谋杀我，有什么能比我的命更重要别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的，再说换脑又不是我逼他行啦行啦，我没空搭理你，请吧” “自私的人我见过很多，今天我算我又长见识了”赫敏看着tj，她的眼神冷得像冰块。 一个无私正值的人，竟然把脑子捐给了一个无比自私的家伙，赫敏心里愤愤不平。 她失望地离开了鲁学勤的家，随手关上了防盗门，声音并不大，看来职业素养让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刚刚那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tj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语气态度缓和，又开始自责。 刚刚那样才是你的真面目 律师没有说出心里话，而是恭维道：“理智上来讲，你刚说得也没错。” “我脑子真的出毛病了我现在随时随地都在回忆从前，然后陷入深深的自责，我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这感受你明白吗” tj双手抓挠两鬓的头发，接下来整个人近乎歇斯底里。 “我以前难道真那么惹人恨可恨到我妹妹都想杀我的地步天哪，我真想把这半边脑子切下来，看看里面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tj双手抱着头，感觉痛苦不堪。 “tj，你没事吧”鲁学勤战战兢兢问。 他沉默不语，目不转睛盯着窗外。 夜色的黑暗就像恶魔的爪子伸入到屋中，与屋内的消沉气氛混为一体。 律师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内心有些感慨：最近这些年他的改变实在太大了。 从初中开始，tj和鲁学勤就在同一个班念书。 那时候的徐天九学习成绩很好，而且作为班长，他性格虽有些强势，却是一个有责任心，充满正义感的的学生。家里虽然富有，但他从不仗势欺人，相反，还经常助人为乐。 高中的时候，两人又在同一个班，那时候的徐天九和初中时相比，除了个头更高大，性格更成熟稳重外，其他方面变化并不大。 大学时，tj去了法国读书，每年回国他都会和鲁学勤一起吃饭、打打羽毛球等，从不骄奢淫逸，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性格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直到快毕业的时候，那时候tj突然和所有人保持距离，这之后和鲁学勤也有四五年没见过面。 这期间发生过什么没人知道。 三年前tj继承了家族生意，聘请鲁学勤做法律顾问，这时的他和先前简直判若两人。目中无人，性格也古里古怪，嘴里经常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的债。 有人说是人长大了会变，也有人说这就是“继承者”的宿命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总是给人霸道自私的印象。 对鲁学勤来讲，曾经的友情岁月不会轻易被磨灭，更何况tj现在还是自己的老板。每年的顾问费对于一个年轻律师来说是一笔稳定的收入来源。 一个豪门继承者的内心压力究竟有多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八章：帮凶 回到徐公馆已是当晚十一点。j和鲁学勤悄悄来到前花园的茶室。打开了一盏小灯后，天九坐在茶案旁，表情很淡定。 佣人陈大力召集了其余五名佣人，王梅，杜鹃，李月红，吴发和肖海军。 每个人都把出车祸那天，所做的家务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佣人们感觉大少爷连夜回家是来查岗。 “我问你们，那天下午，司机老罗开车回来的时候，你们谁看见他了”tj表情很严肃。 “我看到了。”王梅说道；“我也看到了。”吴发说道；“还有我。”李月红道。 鲁学勤坐在一旁，满腔疑问，明明说了老罗没有嫌疑，现在怎么向佣人打听他的行踪 “那么上午九点至十点期间，我记得你们说那天在开会，你们都参加了吗”tj前后两个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没人缺席，八点五十人就到齐了。”陈大力说接着说，“除了老管家，是您说的他年纪大，我们开会参不参加随他，但是我按理通知了他，老管家那天腿脚很痛，所以没参加。” 徐福年纪大了，替徐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目前基本上就在徐家养老了，也没人把他当下人使唤。 tj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了一些日常家务问题，关于中央智能控制系统的使用，游泳池的水温控制等问题，佣人们回答后便解散了。 鲁学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眉头一直皱着，表情很茫然。 这东一下西一下到底要问什么前后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tj，咱们晚上赶回来就是来查佣人的岗” 律师的话有些嘲讽，但语气还是很客气。 “我刚刚的问题中，你没发现有用的吗” tj面无表情反问道。 “有，你问早上九点至十点期间，佣人们是不是在开会，因为车库的监控是九点左右被人关闭的，对刹车系统搞破坏也要至少半小时，我觉得你这个问题可能有目的，但其他那些我实在听不明白” “你说得对，其他问题毫无意义，我只是不想让佣人们对老管家起疑心。” “什么”鲁学勤张大嘴，“老管家你是说是徐福在你车上” “小声点”tj竖起食指。 “不会吧七十多岁的老头”律师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tj在站起身，在茶室里来回走了几步，竖起食指在唇边，上下摇晃道： “早上九点，我们一家人在四楼开会，佣人们在这里开会，我做事的时间观念向来提前十分钟，所以从八点五十起，家里只有徐福处在无监控状态。 “首先，他九点关了车库监控，有足足一小时搞破坏； 其次，那个所谓专业破坏，我前两天已经搞清楚了，就是用专业打磨工具将刹车片打磨到很薄很薄的程度，再将液压传感系统的链接线路破坏一点点，要做到藕断丝的程度，这个很考技术。 这样一开始动车就不会有问题，但是连续踩刹车的话就会导致刹车突然失灵，而我家车库里所有工具齐全，搞完破坏后再把工具复原即可，我家车库内隔音效果十分好，那个时间段所有人离车库都较远，没人会听到响动。我家那几朵奇芭去搞破坏时，刹车系统都已经被破坏了。” 尽管推理逻辑清晰，鲁学勤除了感觉匪夷所思外，脸上依然充满疑惑。 “徐福是你爸爸的旧功臣，为人忠心耿耿，他为什么要和天慧串通起来害你还有，他都七十多岁了” 一盏白炽灯的光源只能点亮茶室局部，天九在室内来回踱步，穿梭在黑暗与光明之间，随着身影的每一次闪烁，他脑海里都闪现出一些早已被他遗忘的记忆。 天九深深叹了一口气，“哎”接着语气沉重道： “所以我说，从头到尾我都把他给忽略了。j一脸阴沉，他深呼吸了一口，“徐福年轻时是干什么的” “跑长途汽车，驾驭的可是十个轮子的大货车”鲁学勤恍然大悟，“那年代的驾驶员，车坏了都是自己动手修，徐福可是个动车的老炮” 徐福腿脚犯病以后，在做了徐家十几年的管家，不说功劳多大，最起码从来没出过乱子。j三年前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后宫”，把家里原来的十来个佣人和保镖全部裁掉。 新招聘的佣人，三男三女，都是通过正规家政培训上岗的年轻人，具备职业化的素质，是他一手精挑细选出来，其中一名男佣叫程大力，tj让他取代了徐福。 徐福是父亲当家时代唯一的旧人，却也成了家里的闲人。 老人家坐不住，经常想为徐家做点事，结果全都被新来的佣人做完了，毫无用武之地。j谈话，想要找点事做，结果都被几句话搪塞了事。 “老管家，放着清福你不享，瞎折腾什么呀，你就别跟年轻人争了啊” 两个多月前，徐福又一次找到徐天九。 “大少爷，我除了这条右腿，身体都很好，在家里挂着管家的名，却又不做事，这叫我怎么过意的去呢” “老管家，我说的话你怎么听不懂啊再说了，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做什么呢家里的佣人各个手脚比你利索，懂的知识比你多，你说，你能做什么” “我我可以替大少爷修车，做维护和保养也行” “修车还保养和维护老管家，懂得不少嘛不过你老糊涂了吧，我那可是全球限量版的跑车，还有你今年七十多了，再说什么年代了车坏了哪还自己修” 老糊涂居然想跟4s店的人抢饭碗。 “大少爷这话我不赞同，懂车的人还是自己检修最为踏实，想当初啊，我开车的时候，十个轮子的大货车，坏了照样是自己修” “行啦行啦，就别你那些当初了啊” “老管家，别瞎折腾了吧，好好享清福不是更好我那车你根本玩不转” “大少爷，别的本事我没有，但说到汽车，无论什么车型，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能弄明白” 原来徐福并不是说说就算了。七十多的人，谁能料想的到呢 听完了tj的讲述，鲁学勤为之震惊。 老黄忠七十岁还能百步穿杨不能低估了老人家的能耐 “tj，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徐福害你的动机是什么呢他难道不知道破坏了刹车系统的后果你爸爸的旧臣子，怎么轻易被你小妹控制” 鲁学勤刚说完，就听到门口有响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二十九章：主谋的独白 “砰砰”茶室的门轻轻敲响了两下，接着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天慧” 鲁学勤顿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疑犯”吓了一跳。j看着妹妹却一言不发。 “你们说的话，我在门口都听见了。”徐天慧面无表情道。 她穿着一件黑色睡群，披着白色的棉绒披肩，环抱着双臂，像一个冷面蛇蝎美人。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看来你们去过希望中学了”她的话语比这秋夜的凉风还要冷。 鲁学勤点了点头，表情复杂。j和妹妹的眼神对峙，像两股寒流交汇。 “没错，我才是主谋，不关老管家的事。”徐天慧冷冷说道。 随后，她不以为然地道出了事情始末。 有一天在车库门口，徐天慧碰到老管家，他手里刚好拿着打印的图纸资料，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佣人帮徐福从网上下载的，关于tj那辆跑车的发动机构造。 天慧跟徐福交谈后得知，老管家想以后帮tj检修车子。 徐天慧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天啦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心里怎么还惦记一个自私鬼，如果不是你犯贱，那真是老天瞎了眼” 从北川回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车祸前一天。 天慧又在车库里碰到老管家，手上也拿着图纸，随口一问，研究的怎么样原本不过是随口一说。 徐福却说车子比较复杂，研究了近一个月，终于差不多了，还不停对天慧唠叨，说了一些关于刹车系统的检修，说这辆车的刹车系统性能强大。 “你那么牛，把刹车给他弄坏，再给他修好不就得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忽略你” 徐天慧原本是一句玩笑话，话一出口，她瞬间来了灵感，于是她告诉老管家，让他破坏tj的刹车系统，还要弄得一般人看不出来，最好是开着开着才会出问题那种，等出问题以后再修好它。 “太儿戏了吧徐福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鲁学勤疑惑道。 “当然知道”徐天慧一脸镇定，用手拉扯了一下披肩，接着说，“所以呀，我费尽口舌他都没答应，本来我打算修改计划，没想到一个钟头以后，他主动找到我，说愿意参加。” “为什么徐福又参与了呢”鲁学勤一脸疑惑。当中一定还有隐情。 “老管家或许闲了太久，也或许急于表现自己老当益壮，管它呢，最后反正他是答应了参加，所以我就按计划实施了，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两条短信我知道那些家伙巴不得暗中对付你，拿你的车子出口恶气，事后还能推到神秘人身上，那些阴险胆小的家伙当然巴不得” tj面对妹妹的“不知悔改”并没理会，任由她接着说。 “我们这屋子里的人，眼睛都被镜子给挡住了，眼里只有自己，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钟表，只为自己的生活而转，从来不会在乎他人” 徐天慧说完发出一阵冷笑。 “其实白天的时候，我陪你们瞎折腾了一天，你不觉得我很反常吗但凡你的眼中稍稍有留意我这个妹妹，你都会察觉异常” 天慧身上的睡裙很单薄，那条棉绒披肩也不足以抵御夜间的寒冷，她说话时浑身都在哆嗦，只是她内心的温度要低于体温，大脑并没有接收到寒冷的信息。 鲁学勤见她冷得哆嗦，连忙脱下外套给她穿上。 天慧站在tj面前，兄妹两近距离对视着彼此，两人都一动不动，仿佛他们的身体已被秋夜寒流给冻僵了。不，是心都被冻结了。 一阵寒风透过茶室的一扇木窗吹了进来，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tj有气无力地走到茶案旁，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凳子上。 “你说对了，但凡我有留意你们，也不会发生那天的事。” 徐天慧斜眼瞪着哥哥，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说吧，你想怎么对付我都行，别为难老管家，要把我交给警方吗我敢做就不怕承认” “好不愧是徐万豪的女儿”tj站起身，声音洪亮，“做了错事就得认罚” 鲁学勤目瞪口呆；徐天慧却面无表情。 “我要你去北川县希望中学支教你外语不错，在那里好好做一个外语老师，还有，吉米生前写信替当地人排忧解烦，我要你接着做，直到你反思清楚了，才能回家” “你说什么”徐天慧眼泪涌了出来，她用手擦掉泪水，“你要我去接替吉米” “没错。j语气坚定，接着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有责任，不仅忽略了你，还忽略了家里很多人，我不仅自私，我还伤害了很多人，所以老天才用一场车祸来让我醒悟。” tj不再对抗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顿时觉得几天来的沉重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徐天慧看着哥哥的脸，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张脸很陌生，但是这一刻，小时候那个熟悉的哥哥，好像又回来了。 哥哥要她离开家去做吉米生前没做完的事，这不是惩罚，而是对她内心的治愈。 “tj”鲁学勤看着总裁，仿佛在说：你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老管家从头到尾都是被我利用而已，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天慧的语气比刚才有所缓和。 “我明白了”鲁学勤恍然大悟，“你刚刚问佣人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说是不想让佣人们对老管家起疑心，其实你早就想好，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接着说出了心声，“tj你真的变了” tj沉默不语，脸色如窗外的夜色般阴郁。 这场车祸还有很多疑点。 机油盖被谁拧松的这个小细节，tj早已经忽略了，令他生疑的是老管家为什么突然答应帮助天慧搞恶作剧破坏刹车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徐福不可能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脑海里有片段闪过，但此时此刻的tj，却不打算再去追究。 老管家没理由会害我，他之所以参与，答案只有这一个。心里一阵冰凉。比发现妹妹要害自己时更加冰凉。 算了，反正人也还好好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恢复家庭成员间的关系车祸就当成一次警钟吧 tj突然不再排斥脑子里的另一个“主宰”。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章：日记中的线索（一） “放下刀”赫敏双手握着枪，枪口朝着一名手拿美工刀，挟持了一个女童的中年男人，“放下刀，不然我开枪了” “你开枪我就割断她喉咙” 玉林小区一间破旧的居民楼里，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头不高，身体很壮实。他被逼到了楼梯的角落，楼梯上下处都被特警堵住了去路。 男子的左手从后面紧紧勒住一名六七岁女孩儿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搁在女孩儿细嫩的脖子上，脖子的表皮已被划伤见了红。 一名三十多岁的妇女从楼梯转角的房里冲出来，一名特警在屋内将她拦腰截住。妇女看样子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冲着男子哭喊： “强娃子，是我对不起你，但女儿是无辜的啊” “你们不给老子活路，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退后退后”后面两句是冲赫敏及身边的特警喊道。 男子名叫贺伟强，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农民工工头。半个月前，他无意中撞见工地的包工头张某和妻子吴秀英在工地背后“车震”。 事后，张某嚣张跋扈，反过头将贺伟强痛打了一顿。 贺伟强腿被打骨折了，住了半个月的院。今早出院后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妻子吴秀英竟然拿出一张离婚协议，硬逼他签字，还要把女儿带走。 “这么多年了，老娘受够了我和女儿继续跟着你只会吃苦” “你们走了，叫俺咋活” “你咋活那我可管不着为了女儿以后的幸福，你就签了吧，你不签也没关系，大不了打官司” “俺有啥对不起你和女儿俺辛辛苦苦在工地打工，挣的都是血汗钱，俺把烟酒都戒了，钱全都给了你和女儿” “哟哟哟，就你那两个臭钱，还想抽烟喝酒说得自己多伟大一样。” “你跟张老板鬼混，俺都忍气吞声，你到反过头来要跟我离婚”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老娘给你带了绿帽，你还低三下四，你说女儿跟着你这样的爸爸，以后能有好日子过我们娘俩指不定要受多少欺负” “你和女儿走了，俺活不下去啊” “你活不下去，我还活不下去。你要真活不下去，那就去死吧，反正你这种人活着也多余” “你要走可以，把女儿给我留下” “想得美，老张就是想要个女儿，他也很喜欢婷婷，老娘一定要把她带走，再说了，你有什么本事，女儿凭什么给你” 吴秀英的牙尖舌利突然间惹怒了贺伟强，他发了疯死地扑上去对她拳打脚踢，还把她绑在了椅子上，把口罩塞进了她嘴里。 女儿中午放学回家后，看见妈妈被绑着，就大声哭了起来，贺伟强凶神恶煞，顿时把女儿吓得说不出一句话，连哭也不敢哭，只是不停地干抽泣。 隔壁邻居郑波听到了上午贺伟强两口子大吵大闹，因为是家常便饭便没在意。 郑波的女儿和贺伟强的女儿贺婷婷是同班同学，中午一起回来，约好下午一块儿上学。午后两点钟，郑波敲了开了贺伟强的门，发现屋内乱七八糟，贺伟强精神状态也好像有些问题。 “你没事吧” “俺没事。” “哦你们家女儿呢该上学了，我女儿和她约好一起走，我刚好可以送她们去。” “俺闺女不舒服，下午就不去上学了。” 贺伟强迅速关上门，说话的声音也很紧张，郑波因此起了疑心，于是打电话报了警。派出所民警赶到后，发现事情大为不妙，主动请求特警队支援。 特警队成员了解情况后，邢志国从隔壁屋爬窗悄悄潜入了贺伟强家的阳台，解救了被绑在卧室的吴秀英。 贺伟强发现不对劲，抱起女儿往门外跑。桌上有把美工刀，妻子昨夜划开纸箱包装后忘了放回原位。他顺手拿在手里。 女儿一整天都被他这个发疯的老爸吓到了，浑身哆嗦，不敢开口说话，像个木偶任由爸爸操控着。 打开房门后，才发现楼梯上下处都被特警堵住了，转过头，邢志国站在屋门口。贺伟强被逼到了角落。情急之下，他竟然拿自己亲闺女当人质。让人极为气愤。 赫敏双手握着枪，食指一直放在扳机圈上，只要食指轻轻一动，这个射程之内想要爆头击毙一名普通男人十拿九稳。 “你再不放下刀，我就开枪了” 这些都不过是口头威胁而已，希望疑犯知难而退，不到关键时候，她绝不会开枪。贺伟强叫特警后退，却收效甚微，特警们原地不动。 “你们开枪吧，俺不想活了俺和女儿相依为命，死也要一起死” 赫敏的耳麦里响起了队长的话：疑犯情绪太激动，不要正面威胁，从侧面劝解。 “你不想活了，可你有没有问过女儿，她才多大，她想不想活啊那是你亲生女儿，你能下得了手吗” “俺管不了那么多了”贺伟强情绪激动。 赫敏又看着浑身被吓得哆嗦的小女孩。 “小朋友，听阿姨的话啊，马上求求你的爸爸，求他不要伤害你。” 贺伟强瞬间不知所措。小女孩却没有反应，眼神飘忽。赫敏又不断重复。 “小朋友，马上求求你的爸爸，求他不要伤害你，你看你的脖子都流血了，不疼吗快求求你爸爸” 小女孩摸了摸脖子的伤口，看到手上沾到的血迹，被吓到失去的知觉才恢复过来。 “爸爸，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爸爸，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贺伟强握刀的手下意识远离了女儿的脖子，眼泪决堤而出。 “别说了别说了爸爸也不想伤害你” 他像瞬间瘫痪了似的，双手顿时垂下，刀也落到了地上，特警们的耳麦里顿时传来“行动” 几乎同时，赫敏和邢志国以迅雷之势将贺伟强制服，控制住了局面。邢志国本来是狙击手，后来当了队上的副指挥官。但他总是亲力亲为，冲锋陷阵。 早在派出所接到报案时，就已经有电视台的记者到了现场。 傍晚，特警队解散后，赫敏换上便装，一个人走出了公安局。她走在街上，看着街上形单影孤的男男女女，感觉他们都很孤独。 一个孤独的人如何能在这个繁华世界活下去 她回想起贺伟强的举动，以及他事后的交代。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竟然也会因为害怕孤独而绝望发狂，孤独才是人们内心的最大痛点。 赫敏今后该如何面对这个孤独的世界呢邱云峰死了，这个残酷的既定事实不会改变。 邱云峰的死大有蹊跷，而她根本没时间也没头绪甚至没资格去越权查案，走着走着，她的内心一下子失去了重量。空空如也。 走在十字街口，赫敏又一次迷失了，人行道上的红灯，也早被她忽略了。 这时候，一辆高速前进的白色奥迪飞速同她擦肩而过，车上的人瞬间愤怒地破口大骂。 “妈的，瓜婆娘，找死啊” 车过卷起一阵呼啸的凉风。赫敏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真的好险。自己家中还有个相依为命的父亲，为了父亲也得好好活着。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一章：日记中的线索（二） 继续步行走了两条街，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三十五分。赫庆田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盘子，双椒鱿鱼烧鸡的香味飘散在客厅。 “你回来啦，女儿。” “回来了。”赫敏换上拖鞋后去了洗手间。 “女儿，今天很威风啊”他放下盘子后说道。 “什么呀我听不清楚。”赫敏在洗手间洗脸，水龙头里哗啦啦的水声充斥在耳边。 “刚刚的新闻，你上电视了，大特写” “哦。”赫敏一边擦脸，一边淡淡说道。 “来，女儿，吃饭了，讲讲你今天的英雄事迹。” “哪有什么英雄事迹啊，别那么夸张”赫敏语气略微有些烦躁。 她到房间换了一套睡衣，然后来到了饭桌旁，用手抓起一小块鸡肉塞进嘴里。 “嘿，赫庆田同志，这么多年没做过这道菜，没想到你手艺还是那么棒啊” “那还用说，我这是宝刀未老啊，从今天起，你又有口福了” 赫庆田在一间名为力道的物业管理公司工作了十七年。他曾经是一名厨师，在农村老家及镇上专门替人做“坝坝筵”，小有名气。 每次逢年过节，红白喜事，他凭借着出色的手艺成为了村里和镇上屈指可数的“大厨”，日子过的也比大多数村民富足。 赫敏诞生以后，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成长。每逢赶集赶场，赫庆田总会在镇上给女儿买一些新鲜的玩具，小敏从小就是村里其他孩子羡慕的对象。 赫敏健康快乐地长到了八岁，这一年，三十五岁的赫庆田倒了大霉。 村民王四的妻子被隔壁村的村民吴二娃杀害。打丧火的时候，王四的父亲请了赫庆田做大厨。王四家门口摆了二十桌丧葬酒席，全都出自赫庆田那口大铁锅。 村民许三叔，还有儿子和儿媳妇，一家三口来晚了。王四的父亲要赫庆田临时给他们做一道菜，做一道拿手好菜。 赫庆田就用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道拿手好戏，双椒鱿鱼烧鸡，色香味聚全，是赫庆田祖上传下来的“私房菜”。 许三叔一家三口吃完这道菜却当场毙命。 赫庆田当场被村民送去了镇上派出所，被拘留了两天一夜。直到警察破案。真相是王四的父亲把砒霜下在了那道蔡里，目的就是要毒死许三叔一家三口。 后来才得知，是许三叔的儿子许六和儿媳妇收了吴二娃的钱，诱骗王四儿的媳妇到吴二娃家打麻将。吴二娃起了色心，递眼色给许六夫妻，两人会心，借尿遁。 吴二娃对王四媳妇“示爱”，遭到反抗后，他恼羞成怒，用剪刀刺穿了王四媳妇的颈动脉。 凶手吴二娃事后已畏罪自杀。许三叔从儿子许六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为了帮儿子和媳妇隐瞒真相，竟然拿了两万元收买当事人王四。 妻子被人害死了，王四却见利忘义，竟然给警方假口供。 明明许六两口子早知道吴二娃有色心，钱迷心窍跑去约吴四的妻子打麻将，王四当天在家，现在妻子死了，他收了钱却说妻子是半道中碰见许六两口子的，改了一点点口供，事实却是天壤之别。 王四的父亲无意中听到了儿子和许三叔的谈话，心中愤怒不已。儿媳妇对他比亲儿子对他还好，怎么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呢 王老汉经常被儿子王四拳打脚踢，他找儿子理论，又被打得鼻青脸肿。 王老汉把心一横，儿子靠不住，孝顺的儿媳妇死了，他今后也没了盼望，于是买了四两砒霜，私下要替儿媳妇讨个公道。 丧葬酒席之际，特意在中途才去邀请许三叔一家来吃丧火饭。 许三叔一家做贼心虚，又未免惹人生疑，不得已只好赴宴。菜快好的时候，王老汉在厨房故意支开赫庆田，把砒霜放入了菜中。 警方逮捕王老汉时，问他杀人动机，他只说了一句：“不能让我的女儿冤死” “许三叔一家并不是害死你媳妇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歹毒” “不是他家媳妇诱骗我闺女，我闺女就不会死，事后他包庇媳妇，还卖通我儿子，我劝我儿子说出来，还被这个忤逆子打了一顿，我气不过，气不过” 蛮狠的报复酿成接二连三的惨事，赫庆田也被无辜牵连。 他被关了两天，以为相安无事了，却因为派出所的民警没到村里做过任何解释，顿时谣言四起，有人说赫庆田收了王老汉的钱，下药的其实是赫庆田。越传越离谱。 从此，再没有人请赫庆田去做宴席。 三十五岁的赫庆田被迫离开老家，去成都市区打工。他去了很多间饭馆应聘，因为没有国家颁发的个人健康证和厨师荣誉证书之类的，赫庆田竞争不过那些上过厨师班，拥有各种证书的年轻厨师，渐渐心灰意冷。 没找到工作的日子，他找了份保洁公司的兼职，负责高空擦玻璃，认识了一些农民工朋友，为了多挣点钱，他还去建筑工地当农民工。 某一天，他在工地上无意中发现了物管处招聘保安的告示。赫庆田灵光一闪，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他身强力壮，为人老实，给人感觉很踏实，第一次面试就被人录取。没想到这一干，就是十七年。 今年才五十二岁的他，昨天正式宣布退休。原因是左腿膝关节风湿痛，每逢刮风下雨天就会疼痛难忍。 八年前他受过一次伤。 赫庆田刚刚当上力道物管公司的保安队长，当时他正在值班，一辆白色尼桑出小区门时，他发现不对劲，要求驾驶员报出小区的门牌号，结果那人支支吾吾。车上还有两人。 他立即用对讲机换来其他保安人员，不料车上的三人突然冲下车想逃跑。 赫庆田与其中一名歹徒搏斗纠缠时，被另两人打翻在地，左腿膝盖被其中一人用铁棍敲碎了。后来虽然治好了腿，却因此烙下风湿关节炎，每逢刮风下雨便疼痛难忍。 赫庆田凭借毅力，又苦苦支撑了九年。本来赫敏当了警察以后，他便可以退休。 “赫庆田同志，你就退休了吧，以后家里的开销我来承担。” “你刚刚参加工作，收入不高，老爸好歹工作了那么些年，现在辞了可惜，等几年再说吧” 他瞒着女儿，病情一拖再拖，直到身体“报警”。 上周五，晚上又下起了雷雨，已经是这周的第三次雷雨。赫庆田的右腿突然痛得不能动弹，被迫中途找人顶班。 这样的事，最近三个月频频发生，这周也是第三次了。第二天，公司领导找他谈话，委婉表达出希望他个人主动提出离职。这样情面上大家也都比较好过。 赫庆田其实是被人炒了鱿鱼。 他为了让冲动的女儿安心，说是自己主动辞职。他一旦告诉女儿，不仅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反倒会让女儿心生闷气。 再说了，再缴三年的养老保险金，他便算是工作满了二十年，等到了退休年龄，便可以领到养老保险金。赫庆田有女儿相依为命，什么都想开了。 赫敏用筷子夹起一块鱿鱼，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爸，我好像记得你年轻时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做这道菜” “呵呵，这人上了年纪，很多事都想开了。” 赫敏点了点头，用筷子夹起一个鸡腿放到父亲碗里。 “今天在家还呆得惯吗” “都这个年纪了，哪还有惯不惯的，你别为我操心，用心工作啊，你那份工作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恩，我知道。”赫敏点了点头，“对了，你要是无聊的话，就用我的电脑上上网，找几个大妈约会。” “小敏，说起约会这事，我倒是想起” “老爸相亲的事以后再说吧” 赫庆田没想到女儿迟迟不谈恋爱的原因，是因为一直暗恋着邱云峰，而他只是把邱云峰当作是对小敏在工作上有过帮助的人，这些年也就见过几面。 前些日子听说邱云峰殉职后，他虽然也难过，但远不如女儿那样天崩地裂，他和女儿相依为命多年，直到邱云峰死后，他才隐约察觉到女儿对邱云峰的情感非同一般。 “我哪是叫你相亲啊，我是看到小区有人发传单，标题是约会英雄，是一些青年自愿者为追悼邱云峰办的活动。” “是吗”赫敏连忙放下碗筷，语气激动，“在哪儿，我看看” 赫庆田起身来到沙发上，在一本杂志上面拿起一张彩色的铜版纸，交给了女儿。 传单上写着邱云峰身前死后的感人事迹以及个人背景情况。活动内容却怪怪的，应该是学生想出来的点子吧。赫敏心想。 上面说邱云峰从没谈过恋爱，活动方想邀约社会各界女性一起在本周末与英雄约会，年龄不限。当然，这只是个噱头，是希望有更多人参与这个特殊的追悼会。 赫敏看完后心里的滋味怪怪的，觉得这点子怪怪的，可出发点又很好，但过于直白地揭露邱云峰没谈过恋爱，她担心容易被不明就里的网友们当作笑柄。 晚饭后，赫敏回到房间，看着书桌上那本邱云峰的日记本，思绪万千。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二章：日记中的线索（三） 赫敏坐在书桌旁，几次拿起邱云峰的日记本，想要翻开，却又将此念想压制住了。 她明白，赵树斌之所以把日记交给她，并不指望她能发现什么线索，只不过找个理由将日记本交给她而已。 那天听赵树斌说，上面有多次提到过她，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激动又害怕，此刻又不禁想起往事。 赫敏在警校的第一学期，当时邱云峰到学校去看望她。 “峰叔叔，你为什么不成家呀” “一个人自由自在，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呵呵，小敏果然长大了人越长大越孤独，有时候我也很孤独，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相过几次亲，不过人家都没看上我，是不是很糗啊” “峰叔叔那么好的人，是那些女人没眼光。” “哎呀，小敏这样一说，我倒是又有信心了”邱云峰摸了摸后脑勺，“那我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告别单身对了小敏，以后别叫峰叔叔，叫峰哥，我现在才发现，我其实只比你大十一岁而已。” “你还打算去相亲”小敏有些生气道。 邱云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没有明白赫敏当时生气的根本原因。直到她毕业以后当了派出所巡警，而邱云峰入选了特警队，两人的男女关系才开始隐隐萌芽。 邱云峰或许是碍于年龄，以及小时候的一些经历，让他受到太多世俗伦常的羁绊，迟迟羞于开口。 四年后，赫敏也考入了特警队。 特训期间，她跟男警的训练标准是一样的，吃了多少苦，只有她心里知道。第一天执行任务，上级把她安排和邱云峰搭档，这让她欣喜若狂。 那天，是赫敏二十六岁生日。她和邱云峰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她打算晚上豁出一切，大胆向邱云峰表白，决心由她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结果世事难料，邱云峰竟突然与世长辞。 赫敏迟迟不敢翻开日记本。 因为被心爱的人写在日记上，证明了自己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但是他迟迟没有表达他的心声，会不会他心中所属的另有其人呢 这个念想源于前两天，赫敏无意中听人说邱云峰是个“同志”，她一开始愤怒地排斥这种流言。 但是慢慢回想起邱云峰从小到大都是孑然一身，三十七岁了，好像一个女朋友都没交往过，当前人类社会似乎也越来越畸形，对于流言，她内心隐约有所动摇。 即便知道邱云峰是“同志”，她肯定也不会抱有成见，但是她却不敢保证自己对他的爱，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纯粹。 脑子里越这样想，她越是不敢打开日记。 那本黑色的日记本却像有黑魔法似的，时刻出现在赫敏的脑子里，不断引诱着她去打开。她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之后，邱云峰在她心中的伟岸形象，一定会被心中的魔鬼玷污。 “我怎么能这样想呢无论峰哥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像以前那样爱他”天使总是在内心脆弱时发出善良的呐喊。 “你真是虚伪人家明明喜欢男人，你暗恋了多年的人竟然喜欢男人，这种事谁也接受不了。现在他死了，你也是时候找个男人谈一回恋爱了。”魔鬼在内心残忍地揭示人性的另一面。 赫敏一直暗恋邱云峰，邱云峰在她心里是无可替代的白马王子，为了有一天能和王子在一起，她到现在一直没有交过男朋友。 这份深沉的爱埋在心中，像一直压抑在海底的火山，想要爆发却冲不破海水的阻力。爱的太深沉，反而痛苦，就像哲学家的脑子里，总是住着两个自我，一个懦弱的自我，一个残忍的自我。 赫敏从小敏感而脆弱，这导致她的性格两极分化严重，要么执著的认死理儿，要么随时怀疑和否定自己。 “上帝啊，请原谅我的懦弱和残忍吧，请指引我该怎么做，不要让我陷入迷茫”她默默地祷告着，然后在心口画了一个十字架。 她翻开了邱云峰的日记，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读出声来，读了不到三分之一，她已热泪盈眶。 “今天是小敏第一次从头到尾参加完教会的活动，虽然她没有跟其他孩子说过一句话，但是她呆到了最后，这让我很欣慰” “小敏第一次主动和我谈心，她问我警察和保安都穿制服，为什么在人们眼里悬殊那么大我只说了一句，你长大了自然明白。我真是惭愧啊，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上帝才知道吧” “小敏今天在学校又跟男同学发生了争执，因为她性格太好强，所以男生们才没有把她当女生对待吧” “今天有同事看见我的日记本觉得很奇怪，他说警察每天的事都是与不好的事打交道，写下来岂不等于永远记着心里垃圾其实我以前也不写日记，是因为小敏我才开始写。我第一次在派出所见到她，无意中捡到了她的日记本，为了帮助她重回正轨，我偷看了她的日记。我读到了一个女孩儿的心声，跟她叛逆的外表完全相反。我要谢谢她，她让我明白了写日记的真正内涵现在人与人之间很少讲真话，人越长大越总是欺骗自己，久而久之就会麻木，写日记不仅是简简单单记下发生的事，而是让最真实的自己发出最真实的声音” “小敏考上了警校，她长大了，原来我只比她大十一岁而已，我有些高兴” “今天我和小敏第一次逛街，不知道这算不算约会，我从来没尝试过近距离看她，小敏真是越长越漂亮啊，我的心跳很快，这难道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暗恋我都三十出头了，这些话说出来真是糗大了” “我真想找个机会告诉小敏，我喜欢她，但是万一她拒绝我怎么办我算是看着她长大，人们总说男女之间太熟悉是不会产生爱情的，何况我比她大了十一岁，我今年都快三十二岁了” “小敏明天就从警校毕业了，我现在真的好想拥抱她一下” “小敏毕业后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才没跟我联系吧，她会不会有了对象了呢不管怎样，只要她快乐就好。哎，我都已经是一个大叔了，一辈子没恋爱过的大叔，以前每次相亲时，我最怕对方问我谈过几次恋爱，我真是失败啊” 赫敏擦了擦眼泪，又往后翻了好多页，发现里面几乎都围绕着她在写，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翻到了邱云峰死前写下的日记，最后有一页被撕掉了，而前一页的内容，正好是那次行动前的一周。邱云峰的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写，有时候一周写一次，有时候几个月写一次，所以一本日记的内容跨度了十多年。 上面写着： 下周小敏过二十六岁生日，她通过了集训，现在已经是特警队的成员了，下周即将归队。我是叫上队员们一起热闹呢，还是我单独和她过呢 这可真有点为难啊，一方面人多热闹，而且她可以借机跟前辈们熟悉熟悉；另一方面我又有点私心，我真想跟她表白，她这些年也单着，我发现她应该对我有那方面的好感吧我真是不够自信啊但我再不说，怕没机会了。 那我该送她什么礼物好呢我脑子里突然有个大胆想法，干脆向她求婚吧，毕竟我都三十七岁了，再拖几年我看上去明显就老了。万一她不答应呢如果她不答应，没关系，我就说是开玩笑，给他的生日惊喜那就这样决定了吧 赫敏将日记本贴在脸上，眼泪不断往下流，内心却感觉到一股暖流淌过。 她回想起行动头一天，是她主动提出和邱云峰单独过生日，她还打算当晚自己主动表白，原来他的心里跟她想的是一样的。 过了一阵。她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生日礼物呢 之前翻遍了邱云峰的遗物，没有发现任何礼物。每年她过生日，邱云峰至少提前一天准备礼物，为什么没有发现生日礼物呢 赫敏越想越不对劲，他在日记里说要向我求婚，生日礼物难道是戒指但是他留在警队以及家里的所有遗物中，都没有发现，案发现场及医院也没有。 假设他买了戒指，而这个戒指却不见了，会不会有人刻意藏了起来这个戒指或许是个重要线索。 如果以上假设成立，撕掉的最后一页，或许是被别的人撕掉的而撕掉这页日记的人，很可能就是幕后元凶。 日记里记录着什么撕掉日记的人会是谁呢这人为什么不整本都拿走呢 赫敏脑子里在推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是刑警队的赵主任打来的。 “喂，赫敏啊，我是老赵。” “您好，赵主任。” “丫头，我告诉你一个最新的调查消息，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啊”赵树斌在电话里语气很低沉。 “您请讲”她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我们在邱云峰家里的床架上，找到了大量的现金，足足一百万” 赫敏瞬间瘫痪了，如同被雷击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三章 警长的烦恼 章友光挺着大多数四十岁男人都有的啤酒肚，一摇一晃来到了公安局附近一个路边的锅盔摊，买了一个锅盔和一杯豆浆。 他这张圆脸总给人充满亲和力的感觉，从这张脸上很难看出他内心的苦恼。 他其实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这也难怪，男人最抬不起头的病症竟然被他给遇上了。 女儿读高中平日都住在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平时家里只有他和妻子两人。 妻子曾是大学校园的校花，如今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很不错，身形容貌都足以羡煞同龄的家庭主妇。 昨晚趁女儿不在家，章友光和妻子使尽了各种办法妻子一会儿打扮成护士，一会儿穿着紧身皮衣套装，手铐和绳索都派上了用场，章友光连“伟哥”也吃了，最终不行还是不行。 “我不行了。”男人最忌讳的一句话，他在心里暗自说道。 妻子反过来百般安慰，他表面上装作没事，苦笑着说：“改天我抽空去看看医生，才这把年纪，我相信应该还行。” 他内心明白，应该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性功能障碍，这比生理上的毛病更难医治。已经是第三次了，只要和妻子发生关系，脑子里就会想起那段血腥的视频。 第一次出现这种现象是一个半月前，刚破获一起重型案件没几天。 三个月前为了破获一桩碎尸案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被分尸分别丢弃在不同的地方。章友光等人连续加班了四十多天，他每天就住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连做梦的画面都是各种材料和线索图片。 这个案子的凶手后来查出是女死者的丈夫因为性功能障碍，妻子竟然与丈夫的弟弟搞在一起。东窗事发后，其丈夫一开始竟然选择了隐忍，而后妻子和弟弟却变得肆无忌惮。 一天夜里，丈夫当时在外地出差，妻子和丈夫的弟弟在家鬼混，不料丈夫利用出差制造不在场证明，半夜偷偷潜入家里，杀死了两人。 分尸的过程，他还用手机全部录了下来，据说他心中的愤怒在杀死妻子和弟弟后都还没有平息，拍下分尸过程是为了日后用来观看解恨，这让负责办案的几位年轻刑警都感到毛骨悚然。 那段视频虽然血腥，但章友光毕竟是见怪不怪的中年刑警，还不至于受什么影响，几天后便把脑子里的负能量和阴暗垃圾自动“清理”了。 然而上个月初，凶手落网后没几天，却在拘留所撞墙自杀了。 墙上和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和脑浆不说，法医验尸时还发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疑犯撞墙之前，竟然用手捏碎了自己的一个睾。 “估计是乘着那种自虐产生的巨大疼痛，才能一头撞爆自己的脑子。”女法医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章友光记忆犹新，他当时却条件反射般感觉到自己“蛋疼”。 当差二十余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用这种残忍方式自杀的凶手。 一个中年男人因丧失性能力而令妻子出轨，这似乎是世界上最为丢脸的事。 其实有迹象表明，凶手在杀人分尸前，就已经出现了间歇性精神障碍，只是一直没人关注罢了。 如果凶手因为精神病而逃过法律制裁，只会让公众第一时间怀疑凶手背后是不是有保护伞。这是当下的社会现象，百姓对司法机关的信任度比纸还薄。 当天晚上，章友光和妻子开始男欢女爱之际，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个自杀的凶手，由于没有见到凶手自杀时的样子，他脑子里便反复出现那段碎尸的视频，无论他怎么控制都无法“删除”，最终导致他和妻子的夫妻生活半途而废。 这段视频仿佛成了碎尸案凶手的咒怨，就像午夜凶铃一样从此诅咒着章友光，只要他和妻子准备行房，那段视频就会在他脑子里播放。 昨晚已经是第三次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如果为了这种事去看医生，章友光觉得很没面子，但是为了妻子以及夫妻间的幸福，他又有些动摇。 章友光把吃了不到一半的锅盔和半杯豆浆扔进了刑警队楼下的垃圾桶，心里挂着事，肚子根本不饿。 等他到了调查科办公室的时候，他这组的一名年轻刑警小郭立即走上前来。 “光哥，赵主任叫你去一趟技术科，他在那里等你。” “这么早去了技术科”章友光意识到了什么，“看来案子可能有了新的状况。” 他口中的案子就是特警邱云峰被枪杀一案，这个案子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些鲜为人知的谜团。 事件的起因是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赵树斌刚洗完脸回到卧室，正准备脱掉睡衣，突然听见手机“嘟”了一声，刚好手机就在面前的妆台上，随手拿起来一看。 收到一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 邱云峰认识阮银红，家中藏有赃款。徐德贵。 赵树斌的这个工作手机号在公安局的官网上有公布，就在刑警队的二十四小时举报热线专栏里，被别人知道不足为奇。 赵树斌回拨了这个电话，无人接听，但是手机并未关机。 他迅速赶到了刑警队，立即叫人打电话到电信公司查这个号码，运气不错，这张卡是买苹果第四代新手机配的实名制卡，相关信息在电信公司都有记录。技术科的人了解苹果手机的自我定位系统功能，从电信公司查到并输入该手机的“云端”账号，通过“云端”定位就找到了手机的位置。 章友光到了办公室不久，就被主任叫去了技术科。查到手机位置后，他随后带着两名刑警赶到了目的地人民公园后门，在一个方形不锈钢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白色的4代苹果手机。手机调了静音，并未关机。机身很新，估计刚买没多久。 三名刑警逐一询问公园门口的定点商贩，却没有发现扔掉手机的人长什么样。 电话扔掉后没有关机，这让章友光产生了怀疑。他检查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二十，显示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而且全都是同一个号码。 章友光回拨了那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以后，发现对方是一个女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四章：可疑的支票 “喂，您好，是您捡到了我的手机吗，我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请问您在哪里” 该手机原来是一个刚刚被盗的手机。 章友光找到了机主，她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名叫黄丽云，一个普通的白领上班族与电信公司查到的实名制卡主为同一人。 根据黄丽云的讲述，她的手机应该是早上坐第一班地铁，在人民公园地铁出站口被盗的，但她没有留意到任何可疑人物。她用同事的手机先后拨打了无数次，但她的手机既没有关机，也无人接听。 黄丽云有没有撒谎真的是巧合还是精心安排刑警队接下来要对她进行深入调查。 章友光立即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赵树斌。 赵树斌了解情况后，心里分析道：自称是徐德贵的人，在人多嘲杂的地铁口偷了一个上班族的电话，用这个手机发了短信，扔掉前却并未关机，这究竟是为什么 按常理的话，发完短信立即关机是最安全和省事的做法，这个自称徐德贵的人，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态呢是对警方办案程序很了解，还是说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犯罪自信心 赵树斌心中存疑。他右手托着下巴，五官以鼻子为原点收缩，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上去像一只斗牛犬。他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短信的真假，只要一试便知。 下午的时候，刑警队调查科的四名刑警，第三次来到邱云峰家中查找线索，此番接到主任的命令不同于前两次。 “这次要把邱云峰当作疑犯来搜查，重点是墙体和家具的隐秘地方，查找可疑之物。”赵树斌当时语气很严厉。 作为此案主要调查小组的警长，案情陡然辗转，章友光心里充满了疑惑。 前两次来搜查线索，目的是为了替英雄揭开被杀的真相，重点是在邱云峰的私人物品中查找，诸如电脑、笔记本、日记本等，赵树斌亲自到场指挥，搜索时小心翼翼，尽量不弄乱英雄的遗物。 一个月不到，同样是警长章友光那组的人，此刻他们却在这间50平米的小户型电梯公寓里翻箱倒柜，举止变得粗暴。 “我说你们几个小心点，别弄得太乱”章友光冲着其他人喊话。 书柜里的书被翻得七零八落，衣柜里的衣物也难逃“尸横遍野”的下场。邱云峰从英雄到疑犯，也就短短一个月。 两名刑警揭开床垫，在床架上发现了一卷一卷的东西，稍微凑近一看，每一卷都是透明薄膜一般的纸包裹着的崭新钞票，塞满了床架凹下去的格子缝隙。 得知情况后，赵树斌心情很沉重。他这才前往邱云峰家中，他发自内心不愿意相信那条短信，所以才没有亲自去搜查。 赵树斌随后赶到了现场。刑警们点算了钞票，足足一百万。赫敏接到赵树斌电话后，既震惊又无助，变得不知所措。 她之前就怀疑邱云峰没有开枪另有蹊跷，她也猜测过邱云峰会不会认识女匪，没想到这个不着边际的猜想，竟然变成了事实。 她内心极度无助，于是拨打了邢志国的电话。 “喂，志哥，我是赫敏”她把赵树斌电话中的内容转述给了特警队队友。 “不可能，云峰怎么可能认识女匪，你别急，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志哥，你好不容休息一天，在家多陪陪嫂子和华宇吧” “没事，你嫂子的身体最近好了不少，华宇今天也要在家补习功课，我跟你一起去，我决不能容忍有人污蔑云峰” 邢志国的儿子在今年年初检查出患有遗传性“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俗称渐冻人，他的腿脚已经无法站立，长期在康复医院接受治疗。 妻子因为自身有这个病的家族病史，加之操劳过度，精神开始出现抑郁，邢志国的家庭目前笼罩在阴沉的乌云中。 他除了工作外的所有时间都留给了家人，警队、医院、家，是他枯燥生活的三点一线，但他一直无怨无悔为家庭付出，为此几个月前还特意放弃了晋升队长升职考试。这反倒使他在特警队的威望更高。 连现在的队长都敬他三分。 邢志国的话如醍醐灌顶，让赫敏立即清醒过来。邱云峰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连邢志国都能坚信队友的清白，彼此深爱的人却反倒动摇 她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怎么能对峰哥产生怀疑呢我真是连个外人都不如。” 赫敏毕竟才二十六岁，人生经验并不丰富，而那颗敏感又脆弱的心，从小到大就缺乏安全感，在人生海洋的风浪中，时常容易迷失。 赫敏和邢志国以最快速度赶到了邱云峰家中。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感受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 “怎么会这样” “自称是徐德贵的人，发来一个短信”赵树斌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赫敏。 “绝不可能”邢志国颇为愤怒，“这一定是栽赃” 赫敏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看似莫名其妙，冥冥中却又跟邱云峰有些隐形的牵扯 邱云峰在那天的枪战过程中，为什么不开枪打阮银红是他内心遵守信仰的戒条勿要杀人，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如果他认识阮银红，所以犹豫了一下，这倒是合乎情理。 可是一个特警和一个越南来的劫匪怎么会认识呢短信中提到的赃款莫非是纽带阮银红是徐德贵的妻子，所以徐德贵知道这件事，于是他发来了短信。 赫敏眼睛微微眯合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疑点。 “这件事看似有逻辑关联，但是有个很大的疑点，在逃的徐德贵冒着危险发来短信，难道就为了揭发一个死人的罪行，这似乎不太合理” “没错。”赵树斌满意地点点头，立即又眉头紧锁，“不管发短信的人是不是徐德贵，他这么做都不仅仅是为了揭发一个死人的罪行” 赫敏看着赵树斌的眼睛，内心突然感觉到一种共鸣，这种共鸣是建立在对邱云峰的信任基础之上。 “赵主任，您怀疑发短信的人不是徐德贵” “现在还不好说。” 赵树斌刑侦经验丰富，他办案的直觉也非常准。 “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邢志国愤怒说道，“我跟云峰搭档了四年，他的为人我再了解不过，这件事刑警队务必要查清楚，在此之前，这件事决不能对外张扬，以免破坏云峰的名声” “恩，你说的没错上头那边儿我来想想办法吧。”赵树斌拍了拍邢志国的肩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心情我明白，我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 章友光仔细看了看这些钞票，把每一卷的钞票都依次按顺序抽出几张，对比了一下，发现钞票号是连号。 “这一百万应该是一次性被提出。”章友光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露出喜悦的神色。 “有什么发现” “这么大金额的现金被一次性提出，必须提前和银行取得联系。” 章友光的妻子曾经在银行工作，客户要提前预约才能提取大金额的现金，一些大银行通常会对提前准备的钞票的连号做登记。 刑警队派专人与人民银行成都地区负责人进行了沟通，如今各大银行都通过“银联”用互联网联系在一起，很快便通过银行内部网络查询到了人民币钞票号的记录。 这一百万钞票刚好是九月初的时候被一次性提出，是万豪集团开出的现金支票，支票上的签名是徐天九，提款人的签名正是阮银红。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五章：人格分裂的传闻 苏晓晓的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自打出了电梯门，她的嘴就没歇着。 总裁助理田文斌在她身旁，时不时搭一句话。两人急匆匆穿过走廊，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tj出院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是吗”田文斌懒懒道。 “他好像知道咱两的关系了，还有啊他出车祸这事儿，到现在都没提过，不像他的作风呀” “恩。”田文斌漠不关心地点点头。 “会不会跟他做了那个手术有关呀”苏晓晓看了看身旁的同事兼男友说。 “不好说。” “我看八成跟那个手术有关，要不然他干嘛找人查这个”苏晓晓拍了拍手上的蓝色文件夹，冲着男友眨了眨眼。 “晓晓”田文斌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压低了嗓门，“你该不会偷看了资料的内容吧” “怕什么，大不了不干了。他出事以后，我们本来就做好了被炒的准备” “嘘” 田文斌把声音压得很低，比两人的皮鞋在大理石瓷砖路面发出的脚步声还要轻。 “这不相安无事吗，别自个儿找事儿，你真以为万忠董事长挖我们是看中我们的能力” “这倒也是，tj虽然脾气古怪，做事情倒是有章法，我听说万忠董事长做事不讲规则” “行啦，别说了。” 徐天九出车祸之前，二叔徐万忠派人在万豪集团内部四处挖人，工资比万豪集团多出50，连后勤部的主管和清洁大婶都收到了邀约。 目的再明显不过，徐万忠摆明是针对侄子。 徐天九做了集团代理主席兼ceo以后，对集团做了大幅度裁员，被裁的人多数都是徐家的亲戚朋友，其中不乏跟着徐万豪和徐万忠一起打天下的旧部。 叔侄俩彻底决裂前，曾有过多次激烈的语言冲突，第一次发生冲突就是徐天九第一波大裁员的当天下午。 “天九，做人可不能忘本啊”徐万忠当时十分气愤，但是碍于侄子是家族继承者身份，可以压制着心头怒火。 “二叔，这些人不能再用了，我也是为了集团的未来着想。”徐天九一开始语气也较为委婉。 “你刚上台就一次性大刀阔斧，近两百号人啊，这个架势太大了点儿” “长痛不如短痛嘛。” 天九语气缓和，但态度坚决，逐步惹恼了二叔。 “年轻人，做人做事都得留有余地，大哥把集团交给你打理，可不是让你吃完饭就打厨子” “行啦二叔，我就直说了吧时代不同了，打打杀杀那套行不通了，这些人留在公司不仅一无是处，而且每个人都是定时炸弹，现在国家正在严打，我可不能让这些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您与其坐在这里对我说教，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您身上的污点洗清再说吧” 徐天九放鞭炮似的回应道。 “你你反过头教训起二叔来了，你好狂妄” “二叔”不等徐万忠说完，天九又抢白道，“本来我打算明天会上再宣布，看来得提前支会您一声了，您打理的那几间物流公司，我找人查过，账面大有问题不说，还有涉黑的嫌疑我说二叔您以后就什么也别做了，等着集团的分红就行啦。” 出言讥讽还用敬语“您”，他二叔不冒火才怪。 “你说什么你小子这是要彻底架空我”徐万忠被气得说话声都在颤抖。 “架空呵呵，二叔你们那套过时了，您是集团的股东，按理说本来就不应该参与管理运营。” “你小子” “二叔”徐万忠根本插不进话，徐天接下来的话语充满了挑衅，“再说了，你也快五十了吧，人的身体能有多少精力啊我听说你最近又收了个小妖精，才十九岁，那可正是磨人的年龄，老人家身体要紧啊，哈哈哈哈” “你” 徐万忠差点被气得窒息。 后来叔侄俩来又多次发生冲突，终于一怒之下，徐万忠卖掉了万豪集团的股份，另立山头，创办了万忠地产开发公司。毕竟人脉财力雄厚，两年时间竟然就兼并了十几间中小开发公司，还成立了万忠集团。 徐万忠在今年初更是明目张胆和徐天九展开较量，抢地抢资源不说，还在万豪集团高薪挖人。迄今为止，集团总部的许多中层都跳槽去了徐万忠麾下。 苏晓晓和田文斌来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整理了一下着装，调整面容保持亲和微笑，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苏晓晓推门而入，把蓝色文件夹放到那张黑色的檀木大办公桌上。 “tj，您的资料送过来了。” 徐天九坐在黑色真皮转椅上，背对着办公桌，头上没有戴帽子。当秘书放下文件时，他才转过身来。头发终于长到可以完全遮挡住那道疤痕，时尚又不失稳重的短发造型，让他那张轮廓线格外分明脸显得更有立体感。 “行，你先出去吧。” 苏晓晓离开后，田文斌走到大办公桌前。徐天九下巴伸缩了一下，示意助理坐下。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徐德贵失踪了，警方也在到处找他。另外，我查到了他近两年来的情况。” “好，说说看。”徐天九一只手托着下巴。 “徐德贵离开公司后，一直在万忠董事长旗下一间地产公司，任工程部的经理助理，两年前，因为在一次拆迁纠纷当中，涉嫌一桩暴力恐吓事件，被警方起诉，坐了一年牢，出狱后游手好闲，混迹于地下赌场。他还和一名越南女人注册结了婚。” “他跟我二叔有没有联系” “查不到。自打他坐牢以后，好像与万忠集团就划清了界限，查不到任何的联系。” “看来我二叔这两年也学聪明了嘛”徐天九冷笑道，“对了，徐德贵怎么会娶个越南女人” “这方面还没查到，徐德贵失踪后，他那个越南老婆也消失了。” 徐天九咂咂嘴，他的目光停在桌上的蓝色文件夹，心想道，恐怕与邱云峰被杀有些关联。他暂时还不知道被特警击毙的女匪就是阮银红。 “tj，您舅舅和三弟已经正式回到了公司，正等待您的进一步安排。” “让我舅舅回总部。人事部的头儿离职了，让他去补位，务必一周之内把总部的各个缺位全补上，尽量用受过专业教育的年轻人，没经验不要紧，经验多的也都是老油子。” 徐天九早就想换新人了，只不过找不到理由再裁员，他心想，二叔真是自作聪明，现在社火上有很多懂技术、有才能的年轻人，却因为做人做事的风格和老一辈相去甚远而不得志，我正好给了这些人机会。 “明白。那三少爷呢” “企划部的经理跳槽了，让他去那儿。下周有个项目的发布会，让他多花点心思点搞好创意。” “记下来啦。还有什么吩咐” “没啦，其余的日常事务交给你和晓晓来处理。” 多疑小气的徐天九，竟然信任起身边的人来了，田文斌内心觉得很奇怪。 “tj，您是不是要出远门” “文斌你跟了我八年多了，从我还是部门实习经理时，你就一直在我身边，这些年辛苦你了。”徐天九答非所问。 “tj”田文斌很激动，“您突然说这种话” 徐天九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表情很严肃地说道： “我这里出了点毛病，所以说话就变得有些造作了，我知道你们很难适应，没关系，今晚有一个美国的催眠大师会来我们家，用不了多久，以前那个我会回来的。” “”田文斌一时无语。 他骤然间觉得后脊背一阵凉意，心想，此刻的徐天九其实挺好，以前那个霸道总裁还是别回来的好。脑子里想起了许多这些年面对霸道总裁时的委屈和心酸，尤其第一次被骂的时候。 “你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我手里要有把刀一定把它劈开看看，跟了我这么久，竟然犯这种错我真是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我敢说，动物园猩猩跟在我身边，智商恐怕都比你高” 第一次做错事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把他多少年的功劳苦劳全给抹杀了，还恶毒的人生攻击，至今想起来田文斌都觉得委屈。 那会儿徐天九刚刚升任集团副总裁，当时正在拍公司宣传片，由田文斌全权负责。徐天至当时介绍了一间广告公司，田文斌碍于他是副总裁的弟弟，情面上说不过去只好把业务给了那间公司，谁知道拍出来的质量差太远。本来事也不算大，尾款也没支付，换一间公司就行了，没想到徐天九却大发雷霆。 不过这次算是真正意义上摸清了tj的脾气别说皇亲国戚，天王老子他也不买账，他事后当着众人面把弟弟骂到差点吐血。 老板为人尖酸刻薄，但对谁都那样也倒公平，公司多数员工虽惧怕他，倒也在可承受的范围，至少他从不拖欠和乱扣薪水。只是骂人太恶毒了。 徐天九见助理心神不宁，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和你开个玩笑哪有什么狗屁催眠大师，是我母亲非叫那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回来不可我接下来要花点时间到其他地方，所以公司暂时要你多费心。” “” 田文斌依然无语，对于徐天九的冷幽默和一惊一乍，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总裁的脑子果然出问题了传闻这些天徐天九出现人格分裂，看来是真的。 田文斌出去以后，徐天九翻开了蓝色的文件夹，上面是找人搜集的关于邱云峰的资料。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自言自语。 “虔诚的天主教徒天主教在中国算是非主流教派吧。他居然一辈子没交过女朋友，世界上还有这种男人肯定不是个纯爷们儿，我该不会受影响吧” 越往后翻，表情越深沉。 当他看到邱云峰死后，体内完好的器官一天之内全部移植给了急需的病人时，脸色变得沉重，表情也异常复杂。 继续往下看，又念叨起来。 “当了十八年警察，做特警也有四年多，竟然没开枪打死过一个人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二十年来救助过的孤儿和山区贫困儿童有两百多人” 徐天九脑子里又一次想起了那天在鲁学勤家，赫敏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我真的很自私吗可世界上的人明明都很自私，就连说别人自私的人，本身就是个自私的人。不，邱云峰应该例外，这样的人不应该死的不明不白。 徐天九找人查徐德贵，是因为赫敏那天的眼神和话语，让他的良心很不安，他以为是脑子出毛病了。 “我怎么会被这种报纸和网络上屡见不鲜的所谓好人好事轻易感动最近总感觉脑子越来越不受控，难道右脑里储存的某种潜意识正在被唤醒这难免太科幻了吧” 就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办公室门口的秘书苏哓哓已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徐总，外面有两位刑警找您”说完，苏哓哓探头探脑打量了室内四周。没人呀，一个人自言自语，看来真的人格分裂了。 “刑警我知道了。” 徐天九有些纳闷，刑警来找我做什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六章：气焰嚣张的总裁 警长章友光和候补警长刘勇等候在万豪集团总部的会客厅。来此之前，警方排除了黄丽云的嫌疑，她与徐德贵之间毫无关联，是一个背景干干净净的普通上班族。 她的手机被盗，看来只是一场巧合。 章友光坐在一张真皮沙发椅上，感觉比警队的沙发要柔软舒适得多，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封面正是徐天九的半身特写，这是一本模仿香港八卦杂志的本地周刊，名叫新一周。 刘勇不耐烦地来回踱步。 “光哥，听说这徐天九是个很傲慢的人，他会不会把我们凉在这边不理” “你知道这人” “我在那本周刊上看过他的报道，”刘勇指着章友光手里的杂志，“说他是本地最霸道的十大总裁之首。” “周刊杂志就爱搞这种无聊的排名肤浅”章友光随即像扔垃圾似地把杂志随手扔到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不以为然地说： “不管怎么说，他跟我们调查的案子有关联，再霸道的人也不至于比法律还霸道吧” 再霸道的人也不至于比法律还霸道吧刘勇点点头，警长前辈说的这几句话，让他内心感触颇多，而且他父母跟徐天九也有些渊源。 刘勇今年二十五岁，中国公安大学科班毕业后，刚当上刑警没多久。参与调查过的两起凶杀案都与普通家庭的情杀有关，此番调查身价几十亿的富二代企业家，他还是头一次。 刘勇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他的父母退休前都在万豪集团下属的一间建材公司工作。 三年前，他刚分配到某区的公安分局工作，那时候经常听父母议论新上任的集团总裁徐天九，说这人多么霸道无情。j上台后，除了集团总部大裁员，下属公司及厂家也都纷纷下了裁员指标，一时激起了民愤。 “再霸道的人不至于比法律更霸道吧”刘勇当时也这么说过。 刘勇内心对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带着一种憎恶情绪，同样也有一丝自卑感，起因是和女朋友分手，不，应该说是被女朋友给甩了才对。 他从大学三年级时谈了四年多的女朋友，工作没多久后，为了一个富二代跟他劈腿。从此后，面对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刘勇心里蒙上了一层自卑的阴影。 “无论你努力奋斗多少年，也追不上你和他的差距，这就是命，请原谅我的现实吧”女朋友分手前的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休息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你们就是来找我的刑警吧”徐天九来到了会客厅门口，看了看表，“最多给你们十五分钟” “时间恐怕不能由你说了算吧”章友光理直气壮道。 徐天九走到沙发旁坐下，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限量版“宝玑”手表。 “我改主意了，你们只有十分钟”他语气很冷淡。 章友光和刘勇面面相觑，似乎在说，果然是嚣张傲慢。章友光突然想起了什么，觉得不能跟徐天九来硬的，有钱人随时可以叫来律师周旋，反倒耽误调查时间。 “行吧，那我就直说了请问你跟阮银红是什么关系”章友光有些不耐烦地说。 “谁什么什么红”徐天九更为不耐烦，除了不耐烦，语气还多了一些疑惑。 “徐德贵的妻子阮银红，徐德贵跟你是亲戚，你不会不认识吧”章友光说话时，眼神很犀利。 徐天九突然放下了二郎腿，欠身道：“徐德贵又是跟徐德贵有关” “哦照你这么说，你好像知道徐德贵做过什么”章友光感觉眼前一亮。 “警官，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不然这场谈话随时可能终止。” 刘勇在一旁脸色很难看，恨不得给徐天九两拳。 章友光这时候似乎闻到了线索的味道，倒是突然有些圆滑地笑了。这时候跟这些有钱人斗气没什么好处。 “呵呵，那行”章友光接着说，“特警邱云峰你应该不陌生吧，听说你的脑子有一半还是他给的，而开枪打死他的人就是阮银红。” 刑警队来此之前就调查了徐天九，也知道了脑移植手术一事。 “昨天下午我们在邱云峰家发现了一百万现金，银行的记录显示是用你开出的现金支票提取的现金，有你签名的支票日期是九月七日，而第二天提取现金人的签名就是阮银红” “什么有这种事”徐天九站起身来，显得雷厉风行，“我马上查一查。” 他打电话叫人送来财务室的记录。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直来回踱步，神色比两位刑警还要疑惑。 到底怎么回事徐德贵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徐德贵跟徐天九沾一点亲戚关系，按理属于同辈的堂弟兄关系，是徐天九的爷爷的堂弟的孙子，具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准确的称呼。 徐德贵曾经是二叔的打手，坐了一年牢出来就离开了二叔的公司，还娶了个越南婆娘，而且还是个会使枪的女汉子，他们究竟搞什么名堂跟二叔会不会有关系 徐天九深入思考的时候，章友光和刘勇的神色也都充满了狐疑。 秘书送来了九月七日的财务支出复印资料，徐天九迅速拿到手里，快速翻查。 “我这人很节俭，一百万以上的支出都要我亲笔签字才能作数，所以今天大家的运气都不错”一边翻查一边说，“嘿找到了” 徐天九指着复印材料。 “这一百万是支付给一间名为世纪年华的活动公司的推广费，当时是为一个新项目做的启动仪式。” “提取现金的人为什么是阮银红”章友光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希望你们能给我个答案，如果我是你们的话，会立即调查这间世纪年华公司，顺便再说一句，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什么什么红，徐德贵是跟我沾点亲，但他的样子我都不记得了，如果二位对我的话有怀疑的话，那就请与我的律师预约吧” “那行，我们会作进一步调查，你说的话我们也都记录下了，耽误你时间了”章友光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徐天九看了看表，咂咂嘴。 “足足二十八分钟，哎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时间啊”说完，他就急匆匆走向了门口。 徐天九心里明白，刚刚那套摆架子，不过是在硬撑，他的霸气正在一点点泄漏。越是明白，他越要拿腔拿调地伪装，这才造成了他给人性格多变的感觉，以致闹出人格分裂的传闻。 “对了，关于世纪年华这间公司的详情你们去七楼找市场部的人了解。”在门口停住脚步的徐天九回头说道，走的时候又看看表，煞有介事地说： “谁说时间就是金钱，钱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时间要贵得多” 刘勇看着章友光，无奈地摇摇头。章友光眉毛上扬了一下。两人的无声对话似乎是“这人够拽的吧”，“可不是”。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七章：支票背后的秘密 两名刑警从万豪集团市场部了解到，世纪年华活动公司的法人代表叫杨晓丽，她是徐茂昌的前妻徐茂昌也是徐氏家族的人，与徐天九是同辈。 “业务来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章友光问一名女职员。 市场部的一名年轻女工作人员一直保持着微笑，这是一种习惯性的职业化微笑。 “同这间公司的合作是从半年前才开始。” “是吗”章友光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表情却好像说的都在他预料之中，“为什么更换合作公司” “我不太清楚这方面，这些事是部门负责人决定的。” “是这样啊”章友光摸了摸下巴，“那更换合作单位这种事需要你们总裁批准吗” “恩”女职员想了一下，“原则上应该需要吧，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市场部总监做主，对于我们部门，总裁向来只管最后的工作成果。” 感觉她说这话时很自信，看来市场部在集团的表现是得到肯定的。章友光点了点头。 “请问你们部门的总监人在哪里” “之前的负责人罗总已经离职了，目前负责人是新来的部门经理” “之前”这两个字刚说出口，章友光立即皱起了眉头。 两名刑警进一步了解到市场部总监罗云海跳槽去了万忠集团，市场部总监一职暂时悬空，徐天九的弟弟徐天至暂时任市场部经理，刚才才接到人事部的通知。 章友光原本想深入了解万豪集团与世纪年华的合作关系，看从中能否发现一些线索。现在只好放弃。 记下了罗云海的联系方式，随后两名刑警离开了万豪集团。 章友光拉开警车副驾座的门，他所站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万豪大厦外立面一幅巨大的内衣广告，上面有一个十分性感的外籍模特，他的表情却陷入了惆怅。 这周到底要不要抽空去看医生 回过神来坐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后，说：“现在去万忠集团找罗云海。” “光哥，你为什么要找原来市场部的负责人，不直接去那间活动公司做调查” 刘勇有些好奇，能与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多交流，是积累调查经验的好机会。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注视着前辈的神色。 “市场部的负责人不仅熟悉那间公司情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促成两间公司合作的人就是这位前市场部负责人罗云海。” “哦，我明白了，罗云海与那间活动公司的负责人关系一定不浅，支票虽说是徐天九签的字，实际操作的人可能是罗云海，与阮银红有关联的万豪集团的人很可能就是罗云海。” “你再想想，是万豪集团吗” 刘勇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珠子像弹球一般跳动了几下。 “我懂了，是万忠集团徐天九的二叔徐万忠徐德贵也好，罗云海也好，都跟徐万忠有关联，此行不仅是找罗云海，应该好好查查徐万忠。” 章友光看了看晚辈，摆出一副的煞有介事的模样，似乎在说“孺子可教”。 “徐天九刚才那么着急，看他样子好像很关心邱云峰的事，倒是可以利用他。”章友光说。 “利用他去查徐万忠” “没错这下你反应够快，像徐万忠这号人物，如果没有充分证据，我们恐怕连见到他都困难。” 刘勇看着章友光，眼神里露出佩服的神色，用脚踩下油门。 “光哥果然厉害啊，刚才你不跟徐天九来硬的，原来你早就发现案子幕后有关联的人是徐万忠而不是徐天九” “这没什么，来之前我做了些功课而已”章友光把脸朝向车窗，淡淡地说。 “小刘啊，徐万忠的公司这两年发展太快，听说当年他就是帮徐万豪充当打手的人物，而徐德贵这样的人，三年前就被徐天九扫地出门了，反过来又替徐万忠卖命，这就说明他们两才是一路人。那么，一张支票上的签名，也就仅仅是个签名而已，徐天九这种人虽然嚣张傲慢，从他大刀阔斧裁员来看，他是想把公司彻底净化，他应该是个做事讲规则的人。” 一张支票怎么能说明徐天九跟一个女匪有关呢 刘勇内心突然有些惭愧，他因为一时意气用事，竟然忽略了案子深层次的关联，此番调查前，也仅仅是翻了几本关于徐天九的八卦杂志，从头到尾忽略了徐万忠这号人物。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八章：徐万忠和李明畑 徐万忠的办公室摆满了古董，装修采用中式风格，他正跟得力助手李明畑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警方及舆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刑警找上了门。 这几年，徐万忠那张宽大的国字脸上堆积了不少赘肉，每晚几乎都在风月场所一边应酬一边享受，但样子看上去比五十岁的同龄人要更显年轻。 这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打玻尿酸的结果。 徐万忠先后离过四次婚，第一任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老大叫徐天礼，老二叫徐天仁。 这兄弟俩的性格倒是和堂弟徐天至差不多，也是吃喝玩乐的主，不过运气比徐天至好，兄弟俩是徐万忠唯一的两个儿子，老爸的财产迟早是他们的，而天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家族接班人。这样也好，可以无忧无虑做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徐万忠的另外三任妻子都比他年龄小一半多，分别是空姐、歌手和护士，离婚的原因如出一辙，也都很简单“没感觉了就离吧” 这位五十出头的富豪依旧是个情场玩家，追寻着爱的刺激和浪漫，也追寻着他那早已逝去的青春。 “感情到位就结婚，没感觉就离婚，反正婚姻法没限制次数。”徐万忠说得出这种话，可见其内心对女人和爱情是有特殊追求的。 婚前财产分明，所以每次离婚后，支付给前妻们的“赡养费”也并不多，对他来讲小菜一碟。现如今他正和自己的十九岁小秘书情到深处他对十九岁的姑娘似乎情有独钟，传闻他十九岁时，曾经被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深深伤害过一次，当中细节没人清楚。 事业上来讲，徐万忠完全是学到了大哥徐万豪做生意的本领，而他和大哥的区别在于，他对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有时候挺热衷，特别在一些拆迁问题上，使用暴力往往简单奏效。 最近几年国家强力推行法制建设，对于徐万忠来讲，他却并不担心，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主动权还是在他手上。只要不违反重大的政治过错，早年间积累的资源、资本和人脉，已足够他家至少三世不衰。 在能力范围内任性妄为，没什么大不了。他总是这么认为。 “徐德贵果然是个毒瘤，看来当初小九还真有先见之明”徐万忠说。 李明畑长得尖嘴猴腮，脑袋也是尖尖的，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 “董事长，徐德贵出狱后跟公司就没有了往来，警方只要调查就会弄清楚真相，目前主要是一些网站和论坛对付起来比较麻烦，那几个狗仔一旦报道，网友们一定会以讹传讹，唯恐天下不乱，对公司接下来的发展很不利。” “所以你必须想出对策，该给红包还得给，实在不行找人把那几个狗仔的手给我打断” “千万不能时代不同了，对这些记者万万不能使用暴力。”李明畑摆动着手说。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想想看。” “真他娘的急人徐德贵这小王八蛋，没事儿跑去招惹什么越南婆娘，还是个退役的军人，这小子现在闯大祸了吧” “董事长，这件事我觉得可没您想得那么简单。” 李明畑好像发现了什么，神色十分严肃。 “徐德贵一年前出狱后，就跟公司断绝了来往，不知道跟什么人混到了一块儿，他背后的水恐怕有点深啊” “你听到什么消息”徐万忠好奇地问。 “我听说那个被打死的特警，死得有些蹊跷，您试想，徐德贵跟他那个剽悍的越南婆娘怎么会去抢劫一间海鲜店” “你是说抢劫只是放空枪，杀人才是目的” 徐万忠自己这么一说，顿时觉的浑身有些发冷，想当年与暴力团体一起在腥风血雨里眼都不会眨一下，现在内心居然有些怯懦。 看来人真是越活越胆小，年纪越大越怕死。 李明畑点点头，似乎也是屏住了呼吸。 有预谋地杀死一名特警，徐德贵如果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那就是背后有人在控制着他。什么人竟敢公然挑战警队精英部门的权威 即便是徐万忠这号暴力团出身的房地产风云人物也只能望而生畏。 “真相看来只有徐德贵才知道。”李明畑说。 “可是这小王八蛋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徐万忠不耐烦道。 李明畑的脸上隐约出现了一种担忧，虽然他没有说出口，天命之年的徐万忠依然看出了端倪。 现如今是科技时代，网络信息发达，近两个月都销声匿迹，恐怕是凶多吉少。 徐万忠十九岁的小秘书在门口敲了敲门，透过实木门的门缝传进来娇滴滴的声音，妩媚撩人。 “董事长，市场部说有两名刑警上来找您。” “警察果然来了叫他们进来吧。” 徐万忠回想起某一天在饭局上跟公安局一名副局长喝大了，对方出于朋友关系善意“提醒”他最近小心点儿。他因此才得知了一些案情的内幕。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三十九章：人物关系之谜 章友光和刘勇到了万忠集团，先按照原定计划找从万豪集团跳槽过来的市场部总监罗云海，没想到在电梯里就碰到了。 罗云海当时正在打业务电话，通话时自报了家门。 罗云海出了电梯，一边走一边讲电话，两个刑警就跟在他后面，直到他来到开放式办公室的密码自动玻璃门附近，才挂了电话。 “请问是罗云海吗”刘勇在他身后很客气地问。 “我是呀，你们是”罗云海疑惑道，眼前两个男人的眼神与常人不同。 “刑警队的”刘勇从浅黄色的外套内包里掏出证件。 一听是刑警，罗云海脸色骤然变得刷白；刘勇同时与章友光面面相觑，“这人看来有些问题。”两人用眼神交流道。 罗云海把两名刑警领到了茶水间，关上并反锁了门。平时到这里喝下午茶都是放松的心情，现在这里的气氛却比办公室内还要沉闷。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声音有些发抖。 罗云海掏出一支香烟塞进嘴里，或许太紧张，烟头都反了，他一瞬间却没发现，直到打火机的火光靠近，他才尴尬地把香烟调了个头。 “世纪年华活动公司的杨晓丽，跟你什么关系”刘勇问。 “杨晓丽呀，我跟他纯属业务合作关系，你们为什么问这个”罗云海悬着的心似乎放了下来。 “九月份，那时候你还在万豪集团，你们支付给他们公司一张一百万的现金支票，有没有这事” “有，有这事儿，是一个活动的推广费。” “世纪年华公司有没有一个叫阮银红的女员工” “阮银红我没听过。” 两名刑警面面相觑，看样子不想撒谎。 “你是怎么认识杨晓丽的”刘勇接着问话。 “这”罗云海有些吞吞吐吐，眼珠子向左上角翻动，神色很不自然，“我是通过她的前夫认识的” 刑警进一步了解到，罗云海通过徐茂昌认识了杨晓丽。 徐茂昌也曾在万豪集团做事，三年前被徐天九裁掉。两年前徐茂昌和徐德贵都因涉嫌打人和恐吓而坐牢。徐德贵一年前出狱，徐茂昌仍在坐牢。 “你跟徐茂昌看来关系不错” “也说不上有多好，只是我能进入万豪集团，是徐茂昌引荐的，所以” 罗云海不知道刑警究竟要查什么，也不好反问。他告诉刑警，徐茂昌这人没什么头脑，为人粗鲁暴力，倒是讲些江湖义气。说的是实话。 “徐德贵跟徐茂昌关系怎么样” “关系很差，徐德贵那家伙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据说跟杨晓丽有一腿，才导致了徐茂昌离婚，两人在监狱里还经常大打出手。”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章友光终于开口说话。 “你一听说我们是警察，似乎很害怕” “啊哪有，没有，没有。” “是吗”章友光眼神犀利，“你刚才说的话最好不要有谎言，更不要有所隐瞒，不然你和我们接下来都会很麻烦，你明白我意思吧” “明白，我句句属实，我也不希望你们经常来公司找我，我刚跳槽过来，怕影响不好。” 罗云海害怕刑警，是因为另一件事。昨天有个户外广告公司的老板因为价格问题和罗云海谈崩了，后来便出车祸住进了医院。今早他的助手便答应了罗云海提出的广告折扣。早听闻徐万忠做事不讲规则，罗云海担心这事有暴力恐吓的因素在里面，所以疑神疑鬼。 “你再想想，对阮银红没有印象吗她可是徐德贵的老婆。”章友光接着说道。 “我跟徐德贵从来没什么来往，他结婚也没请我，我真不知道。” 章友光捏了捏双下巴，胡渣子有些扎肉。 “我猜你跟杨晓丽的关系非同一般吧”突然这么一问，让罗云海和刘勇同时都有点懵了。 “这哎都是那次喝醉了惹的祸” 害怕撒谎引来更多麻烦，罗云海只好承认。 万豪集团一直有合作的活动公司，杨晓丽还能从罗云海手里得到业务合作机会，加上她和徐德贵有一腿，于是章友光推断出她和罗云海可能也有不正当关系。 “你和她搞上是什么时候的事”章友光问的直接，调查关键时，任何委婉都是废话。 “啊请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 “是是一年前。” 果然如此徐德贵正好是一年前出狱。 那一百万被阮银红提取，跟徐德贵自然脱不了干系，杨晓丽跟罗云海勾搭上，会不会跟徐德贵的某种预谋相关徐德贵这种瘪三顶多只是小喽啰，或许背后还有人在操控。 章友光思考了一下。 徐万忠，杨晓丽，徐德贵，阮银红，他们之间究竟什么关系，邱云峰的死以及那一百万，跟这些人又有何牵扯 “你说的话我们会下来求证。”章友光随后问，“你们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几楼” “在八楼。” 罗云海到目前为止依然搞不清刑警究竟查什么，他只是认为跟徐家的人有关。 现在的超级富豪，似乎屁股都不太干净。城门遭殃殃及池鱼，然而高薪面前，却又成为罗云海这些职场佣军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外力。 两名刑警随后到了八楼，见到了五十岁的徐万忠。从这号大人物嘴里只得知徐德贵跟万忠集团一年前就没有了来往。 随后进行了核实，徐万忠没有说谎。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章：幕后黑手推论（一） 掌握了不少杨晓丽的信息，章友光和刘勇又马不停蹄去了世纪年华的公司所在地，见到了杨晓丽本人，她三十出头，身上有一股风尘味。 杨晓丽一开始云里雾里，最后在刑警的软磨硬泡下，终于说了实话自从与徐茂昌离婚后，徐德贵跟她一直暗中交往。 一年前出狱后，徐德贵换了手机号，与徐家的人似乎断绝了往来，还突然和一个叫阮银红的越南女人注册结婚，阮银红的来历他从没跟杨晓丽说过。 警方也只查到阮银红曾经入伍做过越南女兵，其余身份背景不详。虽然通过公安部，再经外交部，联络过越南警方，这事却一拖再拖，迟迟没有进展。 阮银红与徐德贵注册结婚的必要文件婚姻公证书是唯一线索，上面有越南外交部的公章，中国大使馆也有备注，两人才能合法注册结婚。 根据这方面信息，最终只查到阮银红是个孤儿，父亲曾是越南边丧生的边防军人。 搜查她在中国的住所没有可疑发现，周围邻居那里也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只感觉她神秘莫测，似乎整天在家。 平时做什么，靠什么收入都不祥，也没有信用卡和银行卡，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徐德贵和阮银红名义上是夫妻，却没有生活在一起。警方查过徐德贵租的房子，不像是夫妻共同生活的地方，而阮银红也是一个人住在相隔几条街的一间出租房。 徐德贵和阮银红两人向来独来独往，也没发现可疑人物和他们接触过，就连杨晓丽这层关系也隐藏的很深，如果不是邱云峰家的现金曝光，至今没人知道。 因此推断两人可能是假结婚。 警方还调查过徐德贵的手机通讯记录，上面除了一些地下赌场放高利贷的人，就连杨晓丽也没用电话进行联络过。 杨晓丽告诉刑警，徐德贵出狱后，每次跟她联系都是直接到她家，两人偶尔同居，一大早徐德贵就离开，有意隐瞒两人关系。 这倒不难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见不得光。 徐德贵怂恿杨晓丽引诱罗云海，为的是与万豪集团能有进一步的合作。其余的事情，徐德贵从未向她透露过一二。杨晓丽早年做过“外围女”，与徐德贵认识比徐茂昌更早。 “徐德贵为什么和阮银红结婚”刘勇问道。 “说是帮朋友忙，这样阮银红才能继续在中国生活，名义上阮银红是我公司员工，可从来没正式上过班。那女人神神秘秘的，中文也不流利，我一点不了解。” 刘勇认为她没撒谎，继续发问：“让你引诱罗云海，目的只是为了能接到万豪的公司业务” “没错。其实不止万豪的罗云海，还有万忠集团的市场部经理，只不过他后来叫我算了，还说以后罗云海会跳槽到万忠集团，没想到他半年前的话竟然应验了。” 章友光和刘勇都意识到了一点，徐德贵背后的人，应该很熟悉万豪集团和万忠集团，这个人既不是徐天九也不是徐万忠。 “徐德贵平时跟什么人在来往” “我只知道他跟一些地下赌场的人一块放水高利贷，我也没见过那些人，他说让我干干净净做生意，别牵扯到违法的事。” “徐德贵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可疑举动” 杨晓丽摇摇头，说什么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听命于徐德贵” 杨晓丽掏出一支女士“娇子”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在空中吐了两个烟圈，随后意味深长地说： “我这间公司其实是徐德贵出钱开的，我不听命于他难道回去做外围我都三十多了，哪还能跟那些二十来岁的妹子抢饭吃呀” 这番话让两位刑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勇才开口： “你嫁给徐茂昌后，生活不是挺好吗，为什么又和徐德贵勾搭上呢” “警官，我犯贱行不行，没错，我有今天都是自找的，嫁给茂昌那会儿倒是衣食无忧，但是他整天不在家，一走十天半月，替公司收账打人，好容易才能见上一面，让我一个女人在家怎么过早知道我还不如一直做外围，说不定现在可以自己当老板，活得自由自在” “”无言以对，刘勇顿时一脸阴沉。 “九月初万豪集团给你们公司的现金支票，为什么授权让阮银红去签字领取” “徐德贵才是老板，这是他的安排，我当时问过，他叫我别管。” “这么多钱你就没有起疑他虽然是老板，但也不能乱来吧”刘勇问。 “我当然问了，很生气地问了，但他说这钱是用来放高利贷的。” “有没有说借钱人是谁” “没有。”杨晓丽摇摇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一章：幕后黑手推论（二） 目前为止，徐德贵音讯全无，阮银红早已埋入黄土，邱云峰也魂归天国，这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不得而知。线索全部中断。 从目前调查来看，对邱云峰很不利人已死，倒也无实质意义。 一场虚晃一枪的抢劫，一个神秘的越南杀手谋杀了一名英雄般的特警，而后在特警家中找出一百万现金。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刑警队内部展开了讨论。 “邱云峰发现了徐德贵的某种秘密，而徐德贵先用一百万贿赂他，而后再策划了一起名为打劫的谋杀。” 一部分刑警根据目前的线索做出以上推理，立即遭到支持邱云峰的多数人的反对。 “目前的线索太表面化了，徐德贵能有什么秘密目前连我们都没有任何发现。邱云峰作为一名特警，更多是执行一些危险系数高的任务，不可能越权去调查徐德贵这样的人，这个假设站不住脚。” “一百万在他家发现，这足以构成证据。” 正方提出的依据对反方很不利。 “徐德贵有可能是预谋陷害和栽赃，从他发短信给赵主任这点看来很可疑，一个在逃的通缉犯冒险揭发一个死人，对他有何好处不符合常理。” “犯罪分子的心态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争论不下之时，赵树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注意，徐德贵至今下落不明，警方展开了天网通缉令，近两个月没有发现他任何踪迹，他的信用卡和银行卡没有任何消费记录，这当中大有可疑啊 假设徐德贵也死了如果他在发短信前就死了，那么幕后有人栽赃这个假设势必成立，如果他在发短信之后死了，他的死也必有疑点，本案涉案的人全都死无对证，那么幕后一定还有双看不见的黑手” 幕后黑手的推论，让警队的意见渐渐开始统一。 徐德贵这号角色，怎么看，其背后都有一双黑手在操控这一切。经验丰富的刑警仿佛已看到了这双手，一双正在发出阴险嘲笑声的黑手。 “幕后黑手难道是徐万忠” “照杨晓丽的供词来看，能够提前预言罗云海跳槽的人，一定跟万豪和万忠集团有关，但徐德贵既然叫她先后引诱当时在万豪集团的罗云海和万忠集团的市场部经理，说明指示徐德贵的人不可能是徐万忠或徐天九，哪有老板监守自盗，也不会是两大集团的核心决策人。但这人跟这两个集团一定有什么瓜葛。” 刑警队再次统一了意见。 “徐天九看样子很关心邱云峰的案子，此案如果牵涉到徐家两个集团公司，好好利用此人说不定能有所意外收益。” 赵树斌又一次提出大胆想法，却惹来一片哗然。 “徐天九近几年全都是他的八卦传闻，都说这人自私霸道，性格古怪，再说了警方求助外人，即便破案，传出去恐怕引发舆论遐想。” “没错，这不符合国情，中国刑警队向来没有求助私家侦探的先例” 章友光笑了笑，似乎对警对同仁的上纲上线和机械死板表示不屑，他那柿子般的脸上露出一副圆滑的表情，说：“那就当找个卧底嘛” 一会儿私家侦探，一会儿卧底，立即引发一阵哄堂大笑。 赵树斌敲了敲桌子。会议室内恢复了安静。 “徐天九接受了邱云峰的脑捐赠，这事儿迟早被外界知晓，他因此协助警方查案可谓义不容辞，舆论这边倒没问题，我倒是怕这位富豪不肯配合。” “据我观察，他应该愿意，更何况这案子很可能牵涉他的集团公司，于利于义，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章友光补充道。 经过警队一致商议，大家都提议由年轻的刘勇去找徐天九谈，试试他的意向。这有点明摆着让新人去碰钉子的意思。 “不，我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赵树斌的提议得到了刑警队的一致赞成。 随后，赵树斌电话里告诉赫敏，案子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下一步需要她参与协助。 “让我去找徐天九帮忙我之前试过了，没用。”赫敏在电话里说。 “丫头，我听专家说做完脑移植手术后，人的性格可能发生变化，当然，这种事目前还没准确的科学解释。” “好吧，既然是为了案子，我一会儿再亲自上门去找他。” 希望那家伙自私冷漠的性格真能够受到峰哥的影响，会有所改变吧赫敏心里却并不抱希望。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二章：催眠师归来 晚上八点一刻。u的航班落地已有一阵子。徐家的司机老罗一直在机场大厅里等候着。 终于，一个穿着长款浅灰色风衣的瘦高个男子出现在他的眼帘中，看他样子不到三十岁，打扮既成熟又时尚。 男子向他挥了挥手，径直走了过来，普通话里带有一点点洋人腔调。 “老罗，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 “谢谢二少爷关心，我身体好着呢” 徐家的二少爷徐天五，英文名sky，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年纪轻轻，却是一名在美国取得了国际催眠师认证的催眠师。 催眠师是一种特殊的职业，主要通过催眠治愈病人的心理疾病。他们没有法术，只是普通人，某种程度跟心理医生差不多。 对徐家的人来说，徐天五考上催眠师这个职业，已经算是稍微靠谱的事了，他同时还是色彩搭配师、冰淇淋品尝师和鸡尾酒勾兑师。还善长电子机械维修。 徐天五曾经是徐家子女中智商测试最高的一个，只是他志不在经商。 他在二十四岁那年，因为要去美国考催眠师认证这之前一年他刚取得了冰淇淋品尝师认证，于是被大多数徐家的人认为不务正业，还跟父亲徐万豪彻底闹翻了脸。 “我从没听说过吃个冰淇淋还要让美国人给你授权，你瞒着我考了就算了，现在又要去考什么催眠师科幻电影看多了是吧，你是徐家智商最高的一个，你说，这考来有什么用放着会计师，律师，精算师你不考，也不好好学做生意，整天搞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简直不务正业简直枉费老天爷给你的脑子” “世界包罗万象，无所不有，有些人自以为见多识广，到头来才是井底之蛙” “你这个不肖子，含沙射影，反过头来说你老子我是井底之蛙，你翅膀长硬了是吧，你又要飞美国是吧，好，只要你飞出这个家，就不要再回来” 一气之下，徐天五飞去了美国。 和徐家别的子女不同，徐天五动脑动手的能力很强，知识面丰富，在哪里他都能生存下去，不靠家里提供分文的帮助。 目前徐天五依靠工作签证，生活在西雅图，转眼已是四年，过年他也没回过家。顶多通过视频与母亲和小妹聊聊天。 他这次回成都，主要是应母亲所托，帮大哥徐天九进行催眠治疗。做过脑移植手术的病人，容易产生双重人格，总是担心自己的脑子里，有别人的记忆和习惯，容易出现幻觉。 比如有人手术前后的饮食口味相差甚远，以前不会说的语言，突然能听懂几个单词甚至语句，一些陌生又熟悉的人的面孔，总是出现在脑海里等等。 轻微患者失眠头痛，病情严重者精神分裂。这也是脑移植手术不被国际医学界普遍推广的重要原因。 其实病人大多数都是自我心理暗示，以及潜意识里的一些记忆复苏，通过长期的催眠治疗，帮助病人找到原因，然后一步步回归正常生活，已有成功临床案例。 因为父亲徐万豪的缘故，徐天五和徐天九的关系也不太融洽曾经的徐天九，简直就是徐万豪的翻版。 在徐天五心中，他的大哥和父亲完全是一类人，言谈举止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霸道、专横、自私和无理取闹。 “听说太上皇一直在新加坡，三年都没回过家了”徐天五问司机老罗。 “差不多三年了。” “究竟什么原因问母亲吞吞吐吐，小妹又说不知道，本来我也难得理会对了老罗，你知道吗” “哎说是老爷命里有煞，龙师傅说过只有在那边才能躲得过” “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要躲到什么时候” “二少爷，因为是你问我才说，在家里是不允许谈论此事的，我今天都已经多嘴了”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过问。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把母亲一个人丢在家里，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徐天五发过誓永远不再踏入徐公馆半步，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这次是母亲苦苦哀求，他才一时心软答应回来。 他顿时想到大哥徐天九，那副傲慢嚣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嘴脸。 “我哪用得着那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来诊断，在中国比他厉害的人，我一抓一大把” 徐天五脑子里一想起大哥，突然间打了个寒颤。 其实在听到徐天九出车祸后，他心里还是很担忧，一直打电话询问家人大哥的病情。这些事他不让母亲告诉徐天九。 “二少爷，你的房间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太太亲自为你挑选的新的床上用品，是你最喜欢的红黑格子，她在商场转了一整天，累得腰椎上的老毛病都犯了” 老罗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车门，徐天五坐到了这辆奔驰s600的后座上。 “是吗，严不严重，有没看医生” “她说不要紧，休息下就好。” 老罗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徐天五表情有些复杂，似有难言之隐。 “老罗，我已经订好了酒店，那个家，我发过誓不再踏入半步。” 看来这一家人都是犟脾气 “二少爷，人都回来了，还住酒店而且太太等了你一天，如果不是我拦着，她都顶着腰疼来机场接你了” 徐天五的脸上被一团愧疚的火烧云笼罩，脸上和心中都感觉很烫。 好好一个大富大贵之家，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老罗心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穷人富人，各有各的喜怒哀乐。 汽车在喜来登酒店门口停下，门口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徐天五一看是舅舅和三弟，还有一个高大健硕的背影正在讲电话。 那人好像是大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三章：家庭聚会 徐天至冲上前来打开车门。 “二哥，下车吧” “三弟，你们怎么” “大哥猜你不愿回家，叫人打电话查遍了成都所有的五星级酒店，才发现你住这儿。” “大哥怎么会” 徐天五很震惊，大哥怎么会突然和家人出现在酒店门口，难道一直在等自己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印象中那个冷漠自私的大哥干的 “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呀，大哥出院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最近几天古里古怪的，公司传闻他人格分裂，一会儿像原来那个霸道总裁，一会儿又像捐脑给他那个舍己为人的警察。” “你说大哥像那个捐脑给他的特警” 难道因为心理暗示，产生了某种假性模仿 “没错，走吧，边走边说，别让妈在房间里久等”老三徐天至语气很敷衍。 “妈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徐天五下车朝酒店大厅走去。 tj讲完电话后，看了一眼四年都没见过的二弟，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像尊雕塑。 “大哥”徐天五从嘴里硬挤出了这两个字。 tj略微点了点头，表情不冷不热，“进房间再说吧，别让妈久等。” 舅舅张全顺走过来拍了拍徐天五的肩膀。 “天五，在国外过得不习惯吧，还是那么瘦。” “舅舅。”徐天五恭敬地叫了一声，然后几个人朝酒店电梯口走去。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tj查到二弟订了喜来登酒店后，立即叫人在酒店又开了一间总统套房。母亲和家人都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那头犟牛发过誓不会踏入家门，我料到他会订酒店，果然没错，”tj随后提议，“干脆今晚一家人都去酒店住，好久没家庭聚会了。” “大哥，您不但料事如神，还想得很周到啊”老三徐天至时刻不忘拍他马屁。 “妈觉得呢那头犟牛不愿回来，只有劳烦你移驾了。”天九看着母亲说。 母亲当然愿意，她太想见儿子了。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如此提议和安排的人竟然会是大儿子天九他竟然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妥协自己，儿子究竟是长大成熟了，还是说换脑以后性格也受到影响 不管怎样，几年来，这个人心已支离破碎的家，似乎正逐渐得到修复。 “我没问题，大家的意见呢”母亲说。 “你们有没有意见” tj看看舅舅和三弟，这两人本能性地点头哈腰，或许是霸道总裁从前的“余威”依然还笼罩着他俩。 出院后的tj，潜移默化中似乎有意无意修复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人非草木，大家都能有所感受。 一个大家庭，从前以徐万豪为核心，但是他忙于事业，疏忽了对家庭成员的关注和沟通，以至于家庭成员失去主心骨而人心涣散。 徐天九成为继承者后，有过之而无不及，言语之间总是无时无刻都在伤害着家庭中的弱小分子，要么就不理不睬忽略他们的存在，久而久之，一家人的心，已越走越远。 车祸这件事给了tj痛心的教训，他万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差点谋杀了他。 通过这件事，他开始不断地自我反思与人相处的方式方法，对他人的尊重和理解等，这些从来不会令他上心的事，开始逐渐占据他的大脑。 是不是邱云峰右脑的无形影响，暂时没人说得清。 一家人走进了酒店房间。张玲芳见到徐天五后，眼泪瞬间挂在了脸上，她摸摸儿子的脸庞，亲切地说： “你瘦了，我的儿” 她的另一只手握住tj的手，很激动，似乎是在感谢大儿子今晚作出的意外安排。 张全顺很久没见到姐姐如此激动又高兴的表情了，他内心也感慨万千。 “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老姐，你终于又盼到了一家团聚的时候了” 自从父母死后，张玲芳十七岁就沦为了舞女，早年间，她吃过太多太多的苦，跟了徐万豪后，却又如同守活寡，儿女是她唯一的心灵寄托。 在这间总统套房的客厅内，三个儿子都忽略了豪华的真皮沙发，他们席地而坐，聚在母亲的面前。一家人有说有笑，聊起了许多从前的开心往事。 聊到四弟徐天尊他住在学校，今晚没一起来，聊到有一次他的大屁股卡在马桶拔不出来，大家都笑得人仰马翻。 张玲芳和三个儿子聚在一起谈心聊天，上一次是多久以前她都忘了。她喜极而泣，泪水里充满了幸福，表情却有淡淡的遗憾。 “小妹要是在，就好了” 徐天五揉了揉红润的眼眶。 “对了，小妹呢” “你小妹去了北川县支教，这孩子也终于长大了。”张玲芳笑着擦掉幸福的眼泪。 tj没有拆穿小妹想谋杀他的阴谋。他原谅了妹妹，兄妹两和解了。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也都选择了“记忆删除”。 “为什么去县城支教” “她跟你一样，有自己的追求。j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反对吗”徐天五斜睨了大哥一眼说。 “反对有用吗”tj盯着弟弟，没有解释太多，也无须进一步解释。 家人也都只知道天慧是突发奇想，她走之前只说是想趁年轻做点有意义的事。 “大哥，你好像变了。j。 “行啦，不说这些了。j起身离开，看样子有心事。 屋里的几人又聊了一阵。 徐天五也起身去到阳台上，来到护栏旁，动作跟他大哥一样，双手肘拐搁在欧式石刻图案的护栏上。 “今晚我这样安排，你感觉怎么样”tj看着斑斓的都市夜色。 “说实话，我很意外，这不像你的风格，但我很开心，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没什么事能比一家人在一起更开心了。” “你说得对要是爸爸也能这样想就好了” tj耸耸肩，没有作声。 “你这头犟牛啊，一走就是四年，这脾气，你比我更像爸爸。j说这话的心情感觉很沉重。 “算啦，还是别提他了。对了，你做完手术到现在，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这里”tj指着右边脑袋，“模模糊糊的，还有另一个人的意识。” “我明白。两年前我遇到过一个做了脑移植手术的病人，由于自我心理暗示产生了人格分裂” 老二话没说完，便遭tj抢白。 “我知道你说的情况，一开始我也认为自己属于心理反应，刚开始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思维，但是这两天出现了一些异常。” “我早上起来会情不自禁在胸前划十字，脑子里竟然记得一段祷告经文。” 徐天五却并不感到惊讶。 “你忘了我们家大姐也信耶稣，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你的潜意识说不定不自觉记下来了。” “好嘛潜意识”tj不以为然的样子，“那推动我这么做的意识从哪儿来的呢你知道我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出院后你回医院做过复查吗可以听听主治医师的意见。” “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见到那医生，特别是他的女助手。j脑子里回想起刚刚醒来时的一幕。 “为什么” “你还是别问了，如果生命体征没问题，我这辈子都不想去那间医院，尽管我们家还持有一点点股份。” tj性格怪癖，他不愿看到任建华和田雨，是因为他觉得很糗。尤其是拉屎拉尿都在那张病床上。 再次回想起他醒来后的那幕田雨指着排尿管，一脸严肃道，“你瞧，他的尿液变清了呀”他想起来就觉得颜面扫地。 “既然没复查过这样吧，我替你催眠试试” “明天吧，今晚你也累了。j内心也压根不信催眠这套。 “大哥，现在的你挺好嘛” “以前那个真的很差” 嗯嗯。徐天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两兄弟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时候已是晚上九点，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徐天至打开门一看，是一个短发的女人，个头高高的，她穿着一套修身的暗红色运动服，体型匀称又健硕，曲线很分明，很性感，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像一对黑宝石。 “请问徐天九在这里吗” “你是”徐天至仔细打量着女子，习惯性摸摸八字胡。 “是赫敏啊”坐在沙发上的张玲芳认出了她，“你怎么到这儿来啦快进来再说。” “我刚去了您家里，听说您一家人到酒店了，我有点重要的事想和您儿子谈谈，这事儿挺急的，所以就冒昧前来，打搅您的家庭聚会，实在不好意思。” 赫敏进屋后，徐天九和徐天五有说有笑刚好从阳台上回到客厅。 有钱人家在五星级总统套房里搞家庭聚会，一家人其乐融融，眼前这温馨的氛围，让赫敏一个外人也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tj看见赫敏，脑子里突然有一种急迫想要靠近她的冲动，此刻，这种冲动比在医院时要强烈许多倍。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四章：悲喜交加 酒店一楼的咖啡厅，还有零星几桌外国客人。j单独面对一个女人，突然间感觉很紧张，这在以前从没出现过。 “这么晚来打搅，真是不好意思。”赫敏说。 “没关系。j语气温和，这让赫敏反倒有些疑惑。 “我这次来，还是想请你协助调查邱云峰被杀一案的真相。” 赫敏性子急，白天她要执行特警队任务，往后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接到赵树斌电话就连夜来找徐天九。 “你是说”tj眉宇间多了两道肉缝，“我想起来了，你上次找我时，说邱云峰可能是被谋杀，这究竟怎么回事” tj的话让赫敏再次感到意外，这才几天时间，这个自私的家伙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是这样” 赫敏讲述了案子的来龙去脉，包括枪击的过程，以及刑警队的最新调查情况等。 “难怪早上有刑警来问我那一百万支票的事，原来是这样邱云峰可不像收黑钱的黑警啊” “你调查过峰哥的背景” tj一脸严肃地点点头，把他了解到的情况也说了一下。 赫敏突然间对他有了一种好感，这种好感依然建立在双方的共同点上，彼此对邱云峰为人的信任，让两个彼此陌生的人相互间有了好感。 “对了，刑警那边有没有查过越南女人的底细” “我听刑警队的赵主任说，那个越南女人跟徐德贵应该是假结婚，目的是为了让她能够长期留在中国。他们只查出了阮银红的军方身份，以及一年前来到中国，此案之前，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做过什么。我猜应该有人在操纵着她。” “幕后那家伙可能就是万豪或者万忠集团的某个人。j颌首道。 “刑警队也这样推测，还把主谋称作幕后黑手。” 用幕后黑手来形容案件的主谋倒是很贴切。 “照这么假设，如果幕后黑手潜伏在我和二叔的身边，这案子跟徐德贵又有牵连，那么这个人跟我和二叔之间，恐怕也有某种牵扯”tj接着说，“我可以试试从我身边的徐家人开始着手。” “这么说你愿意协助警方破案” “这事儿不仅牵涉到警方破案，我隐隐感觉到这个幕后黑手跟我们徐家恐怕有什么纠葛” 徐德贵一年前出狱后，突然与二叔断绝了来往，一定是与幕后黑手勾搭上了。幕后黑手找上徐德贵，利用徐德贵的活动公司同时接近两个集团公司，那他背后的阴谋恐怕跟徐家有一定关联。 tj跟刑警队的推理是相吻合的。 “那这事就拜托了。”赫敏很诚恳地看着他说。 点了点头。j说，这也是我的分内事。 他仔细看着赫敏的脸庞，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是很熟悉的那种，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想问你个问题”tj有些犹豫，“邱云峰和你是不是恋人关系” 赫敏瞬间很惊讶，她和邱云峰只是相互暗恋着对方，如果没有看过邱云峰的日记，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徐天九即便找人调查，也不可能会查到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他怎么会有此一问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的直觉。” “你做完手术后，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或者其他不适应”赫敏小心翼翼进一步试探性地问。 “我记得你第一次到医院见到我时，问我还认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想问我脑子里有没有邱云峰的记忆” 两人就像玩答非所问的游戏，都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提问，反倒是提出新的问题试探对方。毕竟两人不熟，又都是成年人，贸然谈论一些超自然现象有悖常理。 “我回答说是会不会让你觉得我很幼稚，或者很愚昧”赫敏倒是说得很直接。 “不会。” 徐天九果断而肯定地回答，眼神里有一股真诚，一种对赫敏来说似成相识的真诚。他接着说：“我现在其实” 其实很想靠近你和拥抱你。j没说出口。 “其实什么”赫敏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嗯其实，时间有点晚了，我还得上去陪陪家人。” 赫敏这次见到徐天九感觉怪怪的，他好像多了些腼腆，这种腼腆似乎也似曾相识，难道她摇摇头，不可能，这种事在科学上是没有根据的。 理智这样告诉她。 “好吧，那今天打扰了。”赫敏欠身道。 “没事。对了，你有我的号码没不用每次都到家里来找，先打个电话，以免跑冤枉路。” “我只有你母亲的手机号，你的多少” 相互存下对方的手机号码后，tj送赫敏出了酒店大堂。 回到了酒店房间后，看见家人依旧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看到这一幕，tj内心感到很温暖。自己的努力看来没有白费。 “大哥，那个女警是不是跟你在拍拖”老三徐天至坏笑着模仿港台腔。 “你小子就爱见风是雨。” “天九，你别说，赫敏那女孩儿给我的印象挺不错，当下社会很浮躁，如此安静的女孩儿不多见啊，人也挺漂亮的”母亲张玲芳也参合进来。 tj耸耸肩，无可奈何地笑笑，这种笑容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大哥，你都三十了，可以重新考虑下终身大事了。”老二徐天五也笑着说。 “嘿，你也来劲了是吧，你可只比我小两岁，我好歹结过一次，顾着你自己先。” 一家人拌拌嘴，其乐融融。 tj至少有十年不曾感受到这般来自家庭的惬意了。他曾一心扑在了作为继承者的压抑之路上，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老姐，你怎么了老姐” 舅舅张全顺突然看着张玲芳惊慌失措地大喊。 张玲芳好好的，忽然身体后仰，晕倒在了沙发上。 “妈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快打120”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五章 腐尸之谜（一） 十一月的寒雨淋在赵树斌的头上，他那稀疏的头发很快就被淋湿了，像几根水草要死不活地贴在早已谢顶的脑袋上。 赵树斌到了更衣室内，黑色的风衣外套已被淋湿，他打了一个喷嚏后，清鼻涕也渐渐流了下来。五十六岁的人了，每天起早贪黑，还经常加班，身子骨已大不如从前。 从公安局的路面停车场到刑警队大楼，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步行路程，但这一路上却没有遮挡物，他等于是足足淋了五分钟的寒雨。 生活中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无时无刻都隐藏着转换成危险的高几率。 妻子之所以瘫痪，其实是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滑倒了，导致坐骨神经坏死。起因却是一双底部几乎磨平的拖鞋，没来得及及时更换。 此刻，赵树斌有些后悔没把妻子的话当回事。 早上出门前，妻子还专门叮嘱他记得带雨伞。当他换好鞋子出门时，依然把伞遗忘在了鞋柜上。若不是妻子一年前瘫痪在床，她一定会亲自送他到车库。 “老赵，看样子今天这雨停不了，出门时记得带把伞。” “我开车，没事。” “带把伞以防万一，你身体也比以前差多了，哪还能淋得寒雨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儿子在国外读书花费很高，我又这样了，现在这个家可离不开你啊”妻子絮絮叨叨道。 “知道了，知道了。”赵树斌心不在焉敷衍道。 妻子依然不放心，双手支撑着身体，吃力地下床坐到轮椅上，从储物柜里找出一把雨伞，放到了鞋柜上，提醒丈夫出门时记得带走。 “你就把伞放车上吧，随时都可能用得上。” “好好好。”赵树斌赶紧把妻子推回卧室，把她扶到床上躺着，“你看你，赶紧多休息一下。” 妻子下半身瘫痪了一年。这一年里，赵树斌虽然早出晚归，妻子基本上是自己照顾自己。儿子在国外念书花销大，为了能省一些钱，他们没有请专门的看护到家里照顾妻子。 白天的时候，妻子都是坐在轮椅上，扫地拖地以及洗衣做饭这等事，她都能自己搞定。 妻子出事后，从一开始抑郁消沉，到鼓起勇气重燃生活的信心，赵树斌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会在前一天下班时，去超市买好第二天的菜放在冰箱里。他在家的时间也确实不多，晚上如果能早点回家，就能和妻子一起吃顿晚餐，这已成为他生活中的最大快乐。 赵树斌换好衣服，参加了刑警队支队长主持的例会，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喷嚏却越来越多，清鼻涕也长流不止。岁月不饶人啊。他心里感叹道。 散会后，调查科的人留下来继续开会，讨论近期的几个案子。快要中午的时候，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刚好响了起来。 “喂，赵主任，这里是调度室，大邑县刑警大队今早在九峰山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赵树斌立即开车前往大邑县城。 大邑县九峰乡的村民唐长丰，今年已经51岁。儿子在成都市区打工，家里只有他和妻子。两口子承包了后山的一个鱼塘，搞了个“鱼家乐”，一辈子的积蓄三十来万，全都花到了上面。 儿子去年在成都交了个女朋友，女孩儿是本地人，普通工薪家庭，目前和父母住一起。 两人最近想要结婚，但女方家里有个条件，那就是男方必须在成都市区买套超过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没房子不结婚，这已是当下中国社会的一种现象。 “老唐，儿子昨晚又打电话来了，你赶快想想办法啊”妻子念叨道。 “我还能想什么办法，钱全部压在了鱼塘上，等过年再说”唐长丰不耐烦地说。 “你干脆把鱼塘转出去，钱不够的话把家里房子也卖了。” “那我们睡大街去” “搬去跟儿子一起住嘛，儿子难不成还不管我们了” “你真是老糊涂，儿子一旦结了婚，还愿意跟我们住一块儿他愿意，儿媳妇也不会愿意，到时候我跟你睡大街啊” 天还没完全亮，唐长丰就摔门而出，冒着寒雨前往后山的鱼塘。这一路上，他心中的怒火都没有平息。 儿子自从交了女朋友以后，由于花销大了，经常打电话到家要钱。他每月倚靠鱼塘挣到的六七千元，大部分都补贴了儿子的花销。 最可气的是儿子带女朋友回家的第一天，就惹得他闷气横生。都说城市里的女孩儿娇生惯养，可没想到儿子谈的女朋友竟然连一点礼貌也不懂，从头到尾连句叔叔伯父之类的都没叫过他一声。似乎都没正眼瞧过他们两口子。 在家吃饭的时候，未来儿媳妇一会儿嫌碗筷脏，一会儿又说菜的味道太咸，一会儿又说回锅肉炒得太肥腻。 特别是饭后上厕所捏住鼻子那模样，唐长丰一想起来就呕气。 天色稍微亮开，雨不见停，山林小道依然陷入一片阴沉之中。唐长丰一不留神，滑倒在了泥地上。 “妈的，真是个扫把星，想一下就倒霉”唐长丰自言自语骂了起来。 突然，他看到侧身方向有什么东西把脖子伸过去一看，顿时感到后脊背一阵冰凉，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六章 腐尸之谜（二） 那是一只残缺不全的断手，从手腕处断裂，好像是被动物撕咬啃噬所致。五根手指头已参差不齐。唐长丰回过神后，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大邑县刑警大队派人赶往了现场，办案刑警仔细检查了这只腐烂且残缺不全的人手。这是一只人的右手。 大拇指被咬断了一半，残留的肉已腐烂，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掌骨体；食指和中指被咬断只剩下一截骨肉桩子；无名指和食指的肉已经完全腐烂，露出几节完好的铮铮白骨，雨水清洗之下，白得令人头皮发麻。 办案刑警根据现场情况，推断这只手是被野狗叼来此处，不出意料的话，尸体应该在附近不远。警队派人支援后，开始在附近搜索。 远离山间道路至少一公里的树林里，有一个凹陷的天然泥坑，上面被树枝树叶覆盖着，经验丰富的刑警看出了异常。 两名刑警穿着黑色雨衣和雨胶鞋，由于地面很滑，他们缓缓靠近泥坑。 一股恶臭变得越来越浓，下雨天，泥土和草木的芬芳清新里带有一股腥味，配上这股肉类腐烂散发的恶臭，顿时令人作呕。 经验丰富的刑警已嗅到了尸体的味道。 掀开树枝和杂草，一只腐烂的断手映入眼帘，手腕处的骨头有被啃食过的痕迹，白色的蛆虫大大小小，在断裂处蠕动。 两名刑警继续用双手捡走树枝杂草，一张腐烂的人脸浮现眼前。眼眶周围已腐烂，仅剩的残肉也已腐烂不堪，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像两个大窟窿，现在已经成了蛆虫窝。 泥坑很潮湿，下雨还有积水，尸体除了腐烂而且肿胀得厉害。 尸体身着一件黑色休闲西服，从各种体征明显判断出是一具男尸。 尸体的双腿上用封口胶布缠绕了好多圈，捆绑着一个大石头，一名刑警用瑞士军刀割断胶布，很费劲地才把大石头搬开。 “看来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目的是防止野狗拖走尸体。”一名刑警带有浓浓的鼻音说，他脸上的五官都在朝鼻子收缩，满脸的褶皱像咸菜一样。 另一名刑警带着手套，开始搜索尸体的外套口袋，什么都没发现。休闲裤的几个口袋里也是什么都没有。 西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体恤衫，上面也没有发现任何物品。搜遍尸体浑身上下，什么物品也没发现。 尸体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凹陷开裂的伤口，疑为被重物击打造成，身上也有多处伤痕，大多数像是被撕咬造成，疑为死后蛇虫鼠疫所为。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很明显是他杀并弃尸。尸体身上所有物品应该被刻意处理了，从尸体穿着打扮以及腐烂程度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初秋之时，具体等法医验尸再作确认。” 在另外两名刑警的协助下，四名刑警把尸体抬出了泥坑。一人继续搜查尸体身上，其余人在泥坑里仔细搜寻。在雨中忙活了一阵，颗粒无收。 “凶手看来很冷静，处理尸体时极为小心，没留下任何线索。把尸体抬走吧。”一名负责指挥现场的办案刑警说道。 随后，四名刑警到九峰乡进行查访，询问最近有无失踪人口，结果却没有任何发现。询问村口的几户村民，最近有无外人陌生人进入村子，却一问三不知，无人留意。 三个小时以后，法医把最基础的验尸结果报了出来。 受害人年纪三十到四十之间，身高一米七六，o型血，死亡时间推断在十月前后十五天以内，死因是被钝物击打后脑勺，失血过多而亡，从伤口形状推断，凶器疑为一把特殊扳手管道扳手，而尸体上其他伤痕是死后被撕咬造成。 大邑县公安分局调出档案，查找近期的失踪人口，没有相匹配的。询问附近县城的几个公安分局，也没有相匹配的失踪人口。 一名办案刑警突然想起成都市公安局发放的通缉令，通缉一名叫徐德贵的嫌疑人。 通缉令正好是十月初发放，嫌疑人至今音讯全无，年龄身高及血型都吻合，于是打电话到市公安局请求协助。 中午，赵树斌到了大邑县城，在街头一间面馆吃了一碗兰州拉面，然后直奔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从办案刑警处了解到了详情。 “尸体很可能就是徐德贵，我马上联系支队的技术科做dna匹配。” 随后，赵树斌从县刑警队借了一把雨伞、一套雨衣和一双雨胶鞋，记下了报案人的信息和联系方式，一个人开车去了九峰山。 唐长丰在县公安局录完口供后，惊魂未定，叫了辆摩托车，上山回到了鱼塘。 今天下雨，还没有钓客和游玩的客人，他便跟两名杂工聊起了早上发现尸体的过程，一会儿感叹当下社会的复杂，一会儿又抱怨未来儿媳妇多么的不懂事。 赵树斌开车上了山，沿途打听，终于来到“长丰鱼家乐”。见到了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唐长丰，听到他正在发儿子的牢骚。 “都说养儿防老，放屁，啃老还差不多” 赵树斌就站在饭厅大堂的门口，收起了雨伞，擤了擤清鼻涕，说话的时候带有浓浓的鼻音。 “老弟，请问你是这儿的老板吗” “哟，老哥您几位啊，钓鱼还是吃饭”唐长丰转过头来说。 “不不，我是刑警队的，找你谈谈早上发现尸体的事”赵树斌说话的时候向唐长丰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唐长丰的脸色顿时陷入了阴沉，面部表情绷得很紧。 “我这才从公安局出来没多久，怎么又来了” 赵树斌面色和悦，看起来很有亲和力，他笑了笑，说：“老弟，我是成都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你发现的那具尸体可能牵涉到一个大案子，所以我也有必要向你打听点情况。” “哦，好的好的。” “老弟啊，能不能请你带我到发现尸体的地方再走走啊” “这” 唐长丰面色有些为难，但是看着眼前这位年纪比他还大的刑警似乎是带病出巡，看着他一脸的笑容中国刑警少有的亲切笑容，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犹豫了一下。 “好吧，你等等，我去换件雨衣。” “那谢谢了啊，我也去车上换雨衣，一会儿就在这儿等吧。” 两人都换好雨衣后，唐长丰领路走在左边，比身旁的赵树斌往前了半个身位。发现断手的地方是在后山的小道上，汽车无法到达。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七章：腐尸之谜（三） 两位年纪加起来一百岁出头的中老年男人，都穿着黑色雨衣，步履蹒跚地走在十一月的寒雨中，就像两盏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烛，在风中虚弱地摇曳。 “到了，今早天刚一亮，我就是在这个位置发现那只断手的。”唐长峰指着路边说。 赵树斌点了点头，又四处观望了一下，用指着前方一片树林。 “老弟，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不是在那边” “没错，几个刑警就是在那片树林里的一个大坑里搬走了尸体，里面没路，车进不去，几个人抬着走了好长一截路，才放到了车上。” “好的，辛苦你了，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就不耽误老弟你忙了。回头我到鱼塘找你。” 唐长丰站在原地没有动，想了想，说：“老哥，前面树林没路，迷路先不说，泥地湿滑不好走，看你这身体好像感冒了吧，我今天反正也没事，你不嫌我碍事的话，我就陪你老哥一起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啊，实在是麻烦啦。” 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朝树林子走去，走了二十来分钟，才来到发现尸体的那个泥坑。赵树斌仔细在周围搜寻，脑子里若有所思。 眼前那一块大石山体滑落的石头，赵树斌用双手搬起来，又立即放下，感觉很沉。 “唐老弟，离这林子最近的大路有多远，我是指汽车能够开到的地方。” 唐长丰用手指着南边方向。 “从那里走出去，要走至少三十分钟，能够到后山的盘山路上，车可以停在那里。” “那里是不是经常有山石滑坡的现象发生” “没错啊，你以前是不是去过” “我没去过。我看这块石头应该是县刑警队所说的绑尸体的石头，形状材质与这片树林里的碎石都不一样，所以我才这样问。” “真是好眼力。” “今天早上县公安局的车停在什么地方” “停在前山的一个空坝子上，一般人都会把车那哪儿。四个警察用塑料袋包裹着尸体，抬着走了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才搬到车上。” “好的，我明白了。老弟，腿脚还能走吗，我想去后山的盘山路看看。” “能走，我带路吧。” 下午三点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赵树斌和唐长丰取下来雨衣上的连体帽。走了差不多二十四分钟，出了南边的林子，到了后山的盘山公路。 果然不出所料，一块山体滑坡的警示牌出现在了眼前。赵树斌走到山壁跟前，脚下全是山体滑坡形成的大大小小的山石，树林中那块用来绑尸体的石头应该来源此地。 “唐老弟，这后山有没有什么农家饭馆旅店之类的” “没有，这里很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来。” “这附近有没有住着村民” “这一片很荒凉，没有住人，再往山上走就是死路了。” “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吧，走大路到你的鱼塘大概要走多久” “沿着这条路下山，再走穿过一条石板小路，差不多要走个把钟头。” “穿过树林原路返回，也省不了多少时间，那就走大路吧。” 一路上，两个人聊起了家庭，聊起了儿子。两个年龄相仿的中老年男人，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背景层次相去甚远，却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唐老弟，儿子长大了有他的追求和选择，你要看开点儿。” “唉，赵老哥，我们这些乡下人没文化，大道理我说不出来，不过你这话我还听得懂，我也想看开，可想起来心头始终有股子气。” “这日子啊，终归还是你儿子自己过，咱们上了岁数的人，少参和为妙，你们老两口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你老哥说得对，回家我得多劝劝婆娘。” 唐长丰的目光里带着崇敬，他打心里觉得赵树斌是个与众不同的老警察，除了做事认真负责外，还有一股普遍警察身上鲜有的亲和力。 回到了县刑警大队，赵树斌把想法整理了一下，跟办案刑警进行了沟通。 “尸体是从别的地方搬到山上，凶手应该动用了机动车辆作为交通工具，停车的地点应该是后山盘山公路山体滑坡路段的附近，因为九十月份秋雨连绵，正是山体滑坡频发时候，开车上山的人会很少，凶手故而选择那里，绑尸体的石头，应该是取自那里。” “赵主任果然经验丰富，我们竟然忽略了那块石头，还以为是树林子里就地取材，检查了上面没有线索，索性就没管它了。” “一般人都容易忽略。我以前学过地质学，所以对石头的材质形状比较敏感。” “照您这么分析的话，凶手应该很熟悉那个地方，很可能是本地人。” “有这可能，但也不绝对，尸体如果是徐德贵的话，这案子牵连很大，我们到时候会介入。” “嗯，市刑警队接手的话，我们也好跟着学习学习。赵主任，您目前有没有什么指示” “根据目前仅有的线索分析，从步行搬运尸体这点分析得出，凶手要么是两人以上的团伙，要么就是一个力量十足的男人。首先排查本地村民，有案底的人，跟暴力团伙有来往的人，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重点调查身强力壮的，另外，弃尸点附近及网上，都张贴通告，看能否寻找到目击者。” “明白。” 随后，市刑警队刑事技术科的人把徐德贵家中发现的毛发，与尸体做了dna配对，数小时以后，结果出来了。吻合度高达99，确认了尸体就是警方通缉了一个多月的徐德贵。 他果然死了。 死亡时间是在十月份前后十五天以内。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八章：母亲的过去 tj一直陪在母亲的病床旁，一整夜他都未曾合眼。半夜的时候，他叫家人先回去休息，由他一个人守在医院。 张玲芳的脑子里有一个恶性肿瘤，导致颅内压升高压制中枢神经而昏迷。她一年前就查出来了，却一直瞒着家人，因为医生告诉她手术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天亮了没多久，tj冒雨跑到医院外，走了两条街，终于发现了一间福建人开的混沌店铺。 靠近店铺，他闻到了一股海味鲜香，还有葱花的清香，配上蒸格里蒸饺的面皮香味，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味道，还有儿时的记忆。 一笼蒸饺配上一碗混沌，这是他小时候最熟悉和喜爱的味道。 在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母亲早上送他上学，最喜欢带他到馄饨店，叫两碗馄饨和一笼蒸饺，母子两人有说有笑的，那时候的徐天九是个可爱又懂事的小朋友。 “妈妈，老板说话的口音怎么跟你很像呀” “老板跟妈妈是同乡，我们老家都是福建的。” “哦，难怪妈妈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原来是你家乡的味道。” “天九真是懂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你知道什么是家乡的味道吗” “嗯家乡的味道就是小时候的味道” “呀，天九说的真好” 母亲在混沌店吃到的是她小时候的味道，味道中有她小时候的记忆。张玲芳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自然对从前的点点滴滴记忆犹新，美好的童年记忆是她终身难忘的幸福。 “天九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吗” “喜欢，以后我长大了，这就成我小时候的味道了。” 不过他食言了，至少有十五年，徐天九都不曾闻到过这街边混沌馆的气味了。 他长大后，无论是身份和地位的标签，理智还是知识，都让他逐渐觉得这种路边餐馆的东西很脏。从远离、排斥，再到不屑和厌恶。 他从外到内都逐渐远离了属于平常百姓的市井生活。 “老板，我要打包”tj叫了一碗混沌和一笼蒸饺。 这间店铺虽然不是小时候那间，但除了看上去更整洁宽敞外，也看不出太大的区别。街边小餐馆基本是十年如一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阵熟悉的酸不溜秋的话传到tj耳朵里。 “舅舅您怎么来这里了” 张全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既惊讶又惊喜。 “我一整夜都睡不着，就去了医院，值班的护士说你刚离开。我本来打算替老姐买点儿早点，怕她醒来饿着，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tj点了点头，此刻看舅舅的眼神里多一份曾经少有的尊敬。 这时候东西打包好了，tj把塑料袋提在手里，肩并肩与舅舅往医院走。 “舅舅，我曾经看过一本八卦杂志，上面说妈年轻时曾经做过舞女，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张全顺脸色有些阴沉，似有难言之隐。 “没什么，随便问问，以前这些事我也从没放在心上，我只知道爸的传奇故事，对于妈的事我却从未关心过，想想真是觉得惭愧。” “跟你爸的经历比起来，你妈一个女人家怎么能相提并论，但是她的前半生也的确够坎坷，我都不忍心提及，提起来我的心都是痛的” “看来杂志上的传闻是真的了，想不到妈以前竟然会有这样一段经历。” “唉我老姐她命苦啊”张全顺讲述了一段关于张玲芳的昔日往事。 张玲芳出生于福建一个有钱人家，可惜家道中落。父母因破产债台高筑，而后双双自杀。那年她刚满十七岁，弟弟张全顺才十三岁。 父母死后，房子被银行收回抵债，姐弟两被母亲的姐姐收留。 住到姨妈家才一个星期，姨父便对张全顺看不顺眼，开始从漫骂逐渐升级为拳打脚踢，他浑身上下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寄人篱下的滋味，让当时正在念高三的张玲芳敢怒不敢言。 只要姨父在家的时候，她和弟弟尽量躲开着，要么到公园的路灯下去做作业，要么在家的周围瞎转悠，哪怕躲在那间小小的8平米的储物房临时改造的卧室里，面黄肌瘦的弟弟也会让姨父觉得碍眼。 姨父没有正当职业，整日游手好闲，在家的时候也只是和邻居打麻将，输了钱就会火冒三丈，怪张全顺的面相以及八字与他不合。 姨妈两口子之所以收留姐弟两，一来是亲戚朋友们当初凑给了张玲芳姐弟俩一笔还算高额的赡养费足足两万元，在八十年代已是巨款；二来每个月还可以从居委会领到一笔政府的补贴。 赡养费基本到手以后，姨父更加肆无忌惮。有一次喝醉了，他竟然对张玲芳起了歹心。 那天张玲芳下了晚自习回家后，去了厕所洗澡。张全顺则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趴在那张硬板的连体木床的上铺，悄悄看孙子兵法，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当代的军师。 姨父以为张全顺不在家，悄悄在卧室里把自己脱个精光，然后一脚踢开了厕所的房门，冲进去用手捂住张玲芳的嘴，把她摁到墙上，用另外一只罪恶肮脏的手在她的身上到处抚摸。 张玲芳身材瘦弱，使劲浑身力气却挣扎不脱，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简直撕心裂肺。 正当姨父兽性大发正要强行施暴时，张全顺从后面用花瓶砸破了姨父的头，一个踉跄，姨父滑倒了，头刚好碰到厕所的墙壁，当场晕了过去。 那晚，姨妈在外面跟朋友打麻将不在家。 张玲芳姐弟俩快速收拾好了一些衣物，逃离了那个不属于他们的家。走的时候，张全顺跑到姨父的房间，从他裤子里拿了三百块钱，却被张玲芳喝止。 她把钱愤怒地扔到了地上。 “弟弟，不能偷别人的钱，不管以后有多艰辛，姐姐都会靠自己的双手养活我们” 事后，姨父为了逃避责任，监守自盗，又编造谎言，说是姐弟两趁他洗澡时偷袭了他，还偷了家里的钱和贵重物品。 当晚，张玲芳和张全顺身上一共只有十三块钱，两个人来到一间破旧的私人旅店，房费最低却要十五块，没办法，姐弟两只好到那个熟悉的公园里，坐到一张长椅上。 当时虽然是夏天，不过夜晚依旧凉气袭人。 半夜的时候，他们能用衣物抵抗夜里的寒风，却久久不敢入睡。公园里无家可归的人，可不止他们两个未成年人。 当时，公园里还有六七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年轻的身强力壮，看样子三十多岁，老的也就五、六十岁，这几个人邋里邋遢的，眼珠子似乎放着绿光，都在窥视着这对弱不禁风的姐弟。 姐弟俩相互拥抱在一起，把衣物和行李包放在两人中间，在颤抖和惊恐中渡过了漫长的一夜。一整晚都提心吊胆。 幸好这几个流浪汉对他们以及他们的物品并不感兴趣，也或许是公园外停放着一辆警车的缘故，虽然车上的四名警察都在憨憨大睡。 第二天，张玲芳和张全顺都没有去学校以后也都没有再去过，姐弟俩在福州市的街上走了一天，到处找工作。 问遍了大大小小的餐馆、服装店、化妆用品店，没有一家愿意雇佣他们，原因是他们背着书包带着行李，让人误以为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屁孩儿。 晚上，路过一间舞厅，张玲芳想起了班上的几个女同学。她们很少来上课，早已放弃了高考，据说是在舞厅做了舞小姐。她有意无意听说过这种自由的舞小姐的挣钱方式。 张玲芳已走投无路，她不能再让弟弟跟着她露宿街头了。一整天，姐弟两就各自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些自来水在公共厕所门口水龙头里的水，此时身上还剩下十元钱，按照每天吃一个面包的节奏，那也最多够他们生存三四天。 她把心一横把书包和装衣物的简易行李包交给弟弟看管，然后在公厕里换上了母亲生前留下的一件黑色晚礼裙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否则也被贪心的姨妈给“收藏”了。 张玲芳整个人一下成熟了很多，她此刻看上去既漂亮又可爱，更难得的是身上有一股大部分男人都迷恋的清纯之美。 一个半小时后，张玲芳从舞厅出来了，身上多了一百多块。那是他在舞厅里陪了七八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跳完舞以后的小费。那也是她忍受住这些男人在她身上隔着衣服摸摸搞搞后的报酬。 当晚，姐弟两找了一间小的私人旅店，长期租了下来。 以后的每天晚上，张玲芳都穿着那件黑色的晚礼裙到市中心的舞厅去陪人跳舞。她被迫与社会各种阶层的男人搂抱在一起，任由这些人用手在她的胸部、后背、腰间、臀部以及大腿上肆无忌惮地“摩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 这期间，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有想要跟她交往的已婚大叔，有揩油吃豆腐和占小便宜的混混无赖，也有诱惑她进一步沉沦风尘的老女人，还有“女同志”。 再后来，张玲芳固定在一间舞厅做舞小姐，收入更为稳定，人身安全也更有保障，但她却终难守身如玉。这间舞厅的老板连哄带骗，和几个客人一起灌醉了她。 当晚，一个台湾的商人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第二天醒来后，她欲哭无泪。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身。张玲芳终于意识到了都市之夜的本质，除了五色斑斓的表皮外，里面只有无尽的黑暗。那一刻，她面临着人生的转折，她忽然意识到，继续这样活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和弟弟终归是没有出路。 张玲芳脑子里想了很多，甚至想过破罐破摔进一步沉沦风尘，乘年轻时多赚些皮肉钱说不定还能早日脱离苦海。但是她心中始终有一道底线，为了梦想而拼命坚守的底线。 她渴望着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白天的正常生活中，嫁给一个真正爱她的人，他们一起生儿育女，幸幸福福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这个梦想经过一年来的苦痛折磨，逐渐变成了幻想。 美好的幻想，只能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绝望的那一瞬间，她也想过干脆答应几个已婚富商的要求，跟他们暗中交往，至少每月可以获得一笔生活费，但是她瞻前顾后，万一有一天自己被玩腻了，该怎么办呢到时候谁还肯为她的青春买单 这些在残酷现实中一步步出人头地的中年男人，他们都只是爱着她的身体，爱她青春美丽的容颜，没有人爱她的灵魂，更别说爱她衰老时的皱纹。 张玲芳彻底迷茫了，残酷的现实生活逼得她喘不过气。 她没有准确的人生目标，没有对未来的进一步打算，只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离她遥不可及。 之后，她在舞厅里变得消极怠工，经常心不在焉，老板和顾客对她也越来越不满意，收入也一天不如一天。 “苦尽甘来啊，老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你爸爸，她的真命天子终于出现了”张全顺一边说，一边拭去眼角的泪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四十九章 父母相遇 正说到父母是怎样相遇的时候，不知不觉，他们已回到了病房门口。推开房门，三弟徐天至坐在母亲的病床旁，旁边的柜子上也放着一碗福建混沌。 兄弟俩都各自看着对方的那碗纸盒装的混沌。 站在一旁的张全顺感觉到一股暖流流进心里，看着病床上的张玲芳，说：“老姐啊，你要是现在醒过来，一定会很高兴。” “大哥，原来你去给妈买了早点”徐天至看着tj，一边说一边准备站起身来，“我从家附近买来的，我真笨，时间长了都没法吃了。” tj示意弟弟坐着别动，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走到弟弟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老三，大哥以前经常叫你废物，还说你只会耍嘴皮子，大哥错了” “大哥，你”徐天至很激动，他从来没想到大哥竟然会给他认错。 “对了，你二哥他们出发了吗”tj问。 “出发了，天刚亮没多久，鲁学勤就开车来接他，现在应该上高速了吧。” “小妹要是得知母亲生病一定会很难受，叫你二哥怎么开口呀”tj说话的时候心很沉重。 徐天至深深叹了口气，看样子比先前稳重了不少。 张玲芳终于苏醒了，她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弟弟在她床边，尽管她脸色很苍白，脸上依然露出了微笑，笑容很慈祥，充满了对亲情的感恩。 “妈，您会没事的，爸爸就快回来了。” “天九”张玲芳抓着儿子的手，“你说你爸爸要回来” “嗯，我昨晚给爸打了电话，他下午六点的飞机到成都，他还让我劝您答应做手术，爸还说，有家人为您祈福，您一定吉人天相。” “万豪”张玲芳提到丈夫的名字，已是泪眼朦胧。 外人只知道她嫁入豪门这些年等于是守活寡，但她除了爱和感恩，反而心有愧疚。在她人生最低谷时，是徐万豪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生。 张玲芳十九岁那年，先后换了好几间舞厅，没一间能超过两个月。对这份只属于夜晚的工作，她越来越感到烦躁。 徐万豪当时才二十四岁，走南闯北四处倒卖建筑材料。 那晚在福州，因为生意上的应酬，他与几个本地包工头来到了一间名为“夜之魅”的夜总会，当时张玲芳并没有被他们选中陪酒。 徐万豪上洗手间的时候，厕所门口有两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人，长的尖嘴猴腮的，两人瞟了他一眼，没作理会。从洗手间出来往座位方向走，这才发现刚才那两人原来就坐在自己隔壁桌。 两个男人不停灌同桌一名舞女喝酒。 徐万豪不屑地摇摇头，并没作理会。他回到自己座位上，跟同桌的人喝了几杯。过了一阵，隔壁桌的两个男人扶着那名被灌醉后偏偏倒倒的舞女离开了座位。 徐万豪起身跟了过去。他刚刚在洗手间门口听见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嘿，一会儿轮着把她灌醉，老子在这小妞身上可花了不少钱了。” “没问题，这小妞装清高，灌她几杯就老实了。” “一会儿带她从后门走，我花钱买通了后门的保安。” 徐万豪当时年轻气盛，借着酒劲上头，他打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毕竟年少冲动。他在通往后门的过道上呵斥住了两个男人。 “放开她” “你他妈谁啊” “我叫你们放开她” 其中一个混混用本地话谩骂着，冲上前来。本来就喝的醉熏熏的，拳头挥舞着冲徐万豪脸上而来，步履却有些踉跄，徐万豪一个侧身，这小混混反倒摔到地上。 另一个混混把双手从舞女的胳膊和腰间松开，她顿时坐到了地上，看了看正在打架的三个男人，她的眼神很恍惚，嘴角却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徐万豪和两个男人厮打在一起。其中一个男人喝得并不多，他以一敌二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放翻在地，浑身上下吃了很多拳脚。 那年代走南闯北的“倒爷”，谁的身上不揣把匕首刺刀防身。徐万豪从腰间掏出一把绿色手柄的解放军军用匕首，连续刺了那两个男人很多刀。徐万豪躺在地上，每一刀都刺在他们的腿上。 两个男人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徐万豪站起身，收起了匕首，一把扶起坐在地上看热闹的舞女，然后把她扛在肩上，从后门离开了。当时后门有两名保安，看到徐万豪扛着一个舞女离开，只是把头扭向一边，坏笑了几下，并没阻拦。 按舞厅规定，客人不能强行带舞女离开，这也算是对舞女们的一种保护，不过这种保护常常形同虚设。 上了一辆出租车后，舞女问徐万豪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徐万豪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当时脑子进水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离开” “我他娘也想知道” 舞女把头贴在了徐万豪的胸口上，眼角流出了泪水。 依靠着这个厚实的胸膛，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一个为她跟人打架的陌生男人，说不出任何缘由，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张玲芳虽然喝醉了，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 那两个灌醉她的混混是她的常客，最近一段时间只有这两个混混隔三差五找她作陪，那时，她已没什么收入。当晚她被灌醉，或多或少有些出自自愿。 心自清高，无奈身为下贱，她差一点就要进一步沉沦到深渊了。 后来，徐万豪带着张玲芳姐弟俩回了成都。当时的徐万豪早已结婚，还有个三岁多的女儿大女儿徐天灵。徐万豪的前妻病故，张玲芳又怀上了徐天九，之后大半年，她才名正言顺嫁给了徐万豪。 张玲芳坐在病床上，徐天九亲手喂她吃了一口混沌。 “妈，这是您小时候的味道，也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儿子你越来越懂事了” 吃了大半碗混沌，张玲芳摇摇手，吃不下了。 她有些口渴，tj立即放下手中的半碗混沌，把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瓶盖，把杯里的水滴了几滴在自己的手背上，水温合适，他才把杯子递给了母亲。 这几个细小的动作，连刚进来的护士小姐看在心里也颇觉感动。 护士替张玲芳量了量体温，询问了一下情况。j的手机响了，是老二徐天五打来的。 这个时间段他们应该刚到北川县希望中学，这时候打电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tj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走出病房后，才接听了电话。 “大哥”电话另一端，徐天五的声音低沉，感觉他的心里像是被一道墙给堵住了。 听完徐天五的讲述，tj的新手机苹果第四代新产品，当场滑到地上。手机几乎完好无损，他却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突然间头也开始疼得厉害，紧接着眼前一黑，晕倒在了病房过道上。过道上人不多，还是引起了小小的慌乱，病人和护士急匆匆围了上来。 徐天至跑出病房一看，竟然是大哥晕倒了。 为免惊动母亲，他和护士把tj抬进了过道上一间空病房。 tj身体并无大碍，一会儿就醒了。他的样子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章 毒杀之谜（一） 徐天慧的英语说得很流利，也擅长拼写，一篇英语千字文可以用“信手拈来”形容，在希望中学初中部所有外语教师中，她的水平绝对是“教授级”。 刘副校长亲自“面试”过后，天慧得到一份为期三年的聘用合同。她成了学校聘用制的外语老师，负责2011级初中七个班的外语教学。除了周三上午没课以外，周一至周五每天的课程都是满满的。 上了一周的课，她并不觉得累，心里只觉得充实，每天都与单纯的孩子们打交道，她感觉很快乐。她也很受学校师生的欢迎，不仅是她英语教的好，还因为她是吉米老师生前的爱人，全校师生都知道这点。 天慧第一天上课，就在课堂上宣布她要把吉米的“天使信箱”重新开启，她也会利用课余时间，与学校的师生及周围的居民保持着书信交流。 当天晚上，她便收到了一封信。信的大体内容是传达对吉米的思念，同时对她此举大加赞赏。第二天上午，信箱基本上爆满，信的内容大体都差不多，几乎都是写下对吉米的思念，还有对天慧和吉米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表示感动，以及鼓励和安慰她的话。这些信的最后都注明了不用回复。 天慧内心感到很温暖。 正式收到的第一封“烦恼信件”是一个学生匿名寄来的，写信人落款用的是笔名“路边的野草”。吉米的专用信箱被学校师生称为“天使信箱”，吉米曾用笔名“天使翅膀”，天慧也延续了这个笔名。 信上面写道： 你好，天使的翅膀，我最大的烦恼是不小心怀孕了，可我今年才刚上高中，男朋友是我的同班同学，他知道后居然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而是叫我把孩子打掉，虽然我也只能打掉孩子，但我觉得这件事上他很自私，很想跟他分手，可我内心又很喜欢他，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高中生怀孕在当下屡屡发生，已不足为奇。天慧感到困扰的是不知该怎么提笔，为人排忧解难原来并非一件容易事。 吉米收到这封信会怎么写回信呢 要是他以前写的信在手上就好了。 其实连吉米生前收到过的信也不在天慧这里，那些信如今已成为了学校的重要文物被收藏起来，据说将来建设学校博物馆时要用来展陈。 天慧试着站在吉米的角度思考，却不断回忆起两人从前的往事，精神根本无法集中在写信上，一直到了晚上两点，她才终于提笔写信，决定按照自己的风格来写： 路边的野草，你好，你的信已收到，关于你信中的烦恼，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能写下一些个人意见供你参考。 我认为早恋是人生中的一道景色，它很美，但是很脆弱，任何一场风雨袭来它都可能破碎。比如你们的父母或者老师，他们知道后你们将怎么办 另外，爱一个人需要勇气，因为真正的爱是为对方付出一切，你如果爱你的男朋友，请问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吗 如果不能，那么你对她的爱迟早会消退，到头来你们的恋情也会消失。同样，你的男朋友爱你吗他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吗所以，在你做任何决定之前，想想我提的这几个问题吧。 这样的匿名信无法通过学校的邮政寄出，以前吉米面对这种情况时，是把信放在自己的信箱上面，信封上用大号字写下收信人的笔名，“当事人”会在某个时候对号入座，取走属于自己的回信。 第三天，天慧再次收到了“路边的野草”的来信。 你反问我的问题，没有一个我能回答，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你说的没错，高中生的恋情真的太脆弱了，我妈妈发现我怀孕了，逼我说出他的名字，我害怕便出卖了他，同时还保证念大学前都不再谈恋爱了，我现在依旧很难过，我还想过干脆生下孩子来气气我的父母，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坏女生 天慧的信没有帮到那个女孩儿，她感到有些小小遗憾。第一次总会遇到挫折，但她并不气馁，她要一直坚持下去。 再次提笔回信： 路边的野草，很遗憾没能帮到你。我不认为你是个坏女生，你敢于写出自己的心声，这需要勇气。而且从你的信中，我看到的是一个会站在别人角度为他人考虑的女生，你一定长得很漂亮。 其实呀，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做一些错事，因为年轻就是用来试错的资本，错不可怕，只要知错能改，从错误中积累人生经验，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很幸福，因为你是个有勇气又懂得替他人着想的好女生。 一天以后，天慧再次收到“路边的野草”的信。 明天我要做手术了，这几天家人都对我爱理不理，我老是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坏女生”三个字，我很难过，于是给你写了第二封信，看了你的回信，能得到你的认可，我内心感到很温暖，谢谢你，天使翅膀。 天慧从信里仿佛见到了一个露出快乐笑容的女孩，她还见到了吉米那张温柔的笑脸。 通过与他人的书信交流，她其实是在冥冥中继续与爱人进行着某种超意识形态的接触，她能从写信这件事中感受到爱人灵魂的存在。 天慧设身处地体会到了哥哥对她的这次“惩罚”，其实是一次救赎，一种内心的治疗。 因此她反而觉得自己不可原谅差点谋杀了自己的亲大哥，无论如何此举都不应该被原谅，她总是在内心这样提醒自己。 今天又收到了五封来信，其中有一封信让她内心深处产生了共鸣，她思考了很久，当她写下回信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 这时候手机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为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听到来电人的声音时，天慧一瞬间很诧异。 可她当时却没能意识到，打电话给她的人竟然会夺走她的生命。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一章 毒杀之谜（二） 天还没亮，鲁学勤便睁开了眼睛。顾雪躺在他的胳膊下睡得很熟，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前妻裸露的肩膀，雪白的肌肤光滑柔顺。 学勤脸上露出了一种男人特有的幸福满足的微笑。 一场官司的对决以前妻获胜收场，鲁学勤尽了全力也无遗憾，何况他虽然输了官司，却有个更大的收获。 这起官司本身并不是什么重大案件，只是一场离婚案的子女争夺大战，最终以前妻顾雪的当事人曹美芳获胜收场。 一位八零后年轻的家庭主妇成功取得了女儿的抚养权，顾雪在准备这起官司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潜移默化中，她却感受到了一个软弱女人在成为母亲后特有的坚强。 曹美芳的父母都是外地农村人，女儿结婚当天父母才从外地老家赶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女婿。新郎官谢俊儒是曹美芳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两人才开始交往。 机缘巧合吧，美芳在一间家具厂做文员，而这间家具厂便是谢俊儒父亲开的，谢俊儒当时也在厂里担任销售主管，一来二往两人竟然暗中谈起恋爱。 谢俊儒的父母瞧不起曹美芳，认为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但是得知她肚子里怀着孩子，百般无奈之下才答应了儿子的婚事。 结婚当天，双方的父母彼此间都没有好脸色。美芳的父亲虽然是个农民，但是脾气倔强，喝了几大杯五十六度的五粮液，竟然当场发脾气摔破杯子，闹的婚宴不欢而散。 美芳和俊儒当时的收入都不高，仅凭两人之力根本买不起房子。 原本打算租房住，却遭到丈夫父母的强烈反对，最终俊儒的母亲要和儿子住一起，原本家里的房子也有一百五十多平米，就让一对新人和父母住在一起。 美芳婚后成了一名专职的家庭主妇，和强势的公公婆婆住一起，没少掉过委屈的眼泪，但是生性软弱的她选择了逆来顺受。 结婚大半年后，女儿出生了，美芳的日子却比从前更难过，她基本上成了家里的佣人，每天起早贪黑忙一大家人的家务，还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女儿，她比上班时要累好几倍。 就这样委曲求全过了两年，美芳终于受够啦，那时候丈夫也手头有了些积蓄，按揭一套小户型应该不成问题。俊儒跟父母商议，母亲坚决不同意。 “有了媳妇儿不要娘” 婆媳间的关系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有一天上午，曹美芳刚哄完孩子睡觉，加上人有点不舒服便做到沙客厅发上躺了一会儿，随手打开了电视机，看了看搞笑的综艺节目。没想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婆婆一把抢过遥控器关了电视。 “家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地板上全是灰尘，厨房里还堆着一大堆脏衣服没洗，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懒惰，我儿子在外辛辛苦苦忙活，你却在家躺着看电视，娶了你我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地板明明早上起床才擦过，哪来的灰尘厨房几件脏衣服是公公早上出门前才放进脏衣篮里，美芳对于婆婆的无故挑刺终于终于忍无可忍。 “我受够了，我又不是你们的佣人，凭什么家务事全都该我做” “你好呀竟然反过头来骂我我们给你吃的住的，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婆媳的吵闹把正在睡觉的一岁多的女儿吵醒了，美芳抹掉眼角的泪水，快步进入房间，温柔地把孩子抱入怀中，“啊宝宝不哭，不哭啊，是妈妈不好，不该大声说话” 当晚，夫妻两下定了决心要从家里搬走。 仅仅过了一天，丈夫却改了主意，原因是父亲警告他，一旦搬走他们就不认这个儿子，父亲的家具厂也不会交给他。 俊儒从小就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性格软弱的他也就“叛逆”了一晚，晚上回家他继续做妻子的思想工作，然而美芳却下定了决心。 “如果不搬出去住的话，那我们就离婚吧” “你说什么”俊儒万没想到妻子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这让原本就已经很烦躁的他彻底生气，“离就离” 最后造成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是俊儒的母亲在听到儿子和媳妇说要离婚时，她忍不住参合进来，她这一句话，把原本只是气头上说要离婚的小两口逼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你要离婚要改嫁都可以，孙女必须跟着我们谢家” “不可能，女儿是我的命根子，说什么也不能和我分开” 美芳更加坚定了离婚的信念。 她后来发现她这场失败的婚姻的罪魁祸首并不是软弱的丈夫，也不是蛮横的婆婆，而是她自己的懦弱的性格。 这场离婚导致的女儿争夺大战终于闹上了法庭，对曹美芳最为不利的只有一点，她目前仍然没有找到工作，她对女儿今后的抚养能力遭到质疑。 “我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双手把女儿抚养长大，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官司到了尾声，女儿的抚养权非曹美芳莫属。 最后的宣判之前，双方律师在场进行最后一次庭外协商，俊儒的父母提出用家具厂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来交换孙女，这笔费用当时市值估价近五百万。 曹美芳的父母都动摇了。 “女儿，妈妈是过来人，你还这么年轻，女儿将来可以再生” 言下之意，五百万却是你这辈子恐怕都赚不到的数。 “不，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把女儿给别人，如果我今天卖了女儿，不仅我会痛苦一辈子，女儿长到了也会很痛苦” 没错，被贪财的母亲所遗弃的女儿同样会痛苦一生。 “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富有，但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让我女儿过得幸福” 法院宣判结果的时候，获胜的顾雪除了高兴外，内心也感到很沉重。 她被一位年轻的母亲所感动，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遗憾，她开始思考那句曾经并不以为然的话。 没有做过母亲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 鲁学勤给前妻庆功时，烛光晚宴上的话题，全是围绕着孩子展开，而且是顾雪主动谈及，学勤看得出前妻被这起官司背后的故事所感染了，他内心有种“输了官司赢了人”的偷乐。 昨晚男欢女爱之际，生平第一次没有采取避孕措施。 天刚一亮，鲁学勤就去了徐公馆，他受tj之托，把徐天五接去北川，然后一起把徐天慧再给接回来。 tj并没有提前打电话给妹妹，考虑到吉米因脑肿瘤去世的缘故，母亲脑子里也有个肿瘤的噩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想还是让二弟徐天五见到小妹当面说。 徐天五和鲁学勤到了学校，在校工的指引下来到了徐天慧的单人宿舍。 听人说徐天慧今天早上没课，她一上午都呆在房里没有出过房门，校工猜她人是不是不舒服。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二章 毒杀之谜（三） 宿舍管理员轻轻敲了敲房门，没人作答。又加大力度敲了好几下，里面依然不见有人作答。这才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生病了”徐天五有些紧张道。 “赶紧打开门吧”鲁学勤着急地对管理员说道。 宿舍管理处没有备用钥匙，幸好房门门锁是九十年代那种旧式的暗锁，校工用自己的身份证卡片插入门缝中，顺着锁舌向里用巧力，轻易就打开了房门。 徐天五和鲁学勤进入宿舍房间，两人当场看傻了眼。 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门开着，徐天慧倒在卫生间的地上，双目睁得大大的，脸色异常苍白，身体也已经僵硬，手指甲磨出了血痕地上有被抓挠的痕迹。 徐天五把手指放到她鼻翼下，早已没有呼吸。颈部脉搏也停止了，死状看起来大有蹊跷。校工第一时间拨打电话报了警。 鲁学勤见状不妙，两步走到徐天慧面前，打算将她抱到床上，却被徐天五伸手连忙制止。 “小妹已经死了好几个钟头了”徐天五神色凝重，嗓音也异常低沉。 他知识渊博，看出了徐天慧的死有异常，为了不破坏案发现场，他控制住自己情绪，任由妹妹躺在阴暗潮湿的卫生间地上。看着妹妹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内心的痛苦外人很难想象。 “怎么会这样”鲁学勤傻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徐天五咽下一口唾沫，不忍心直视妹妹的尸体，他转身来到了门口走廊，把其他人也叫出来。他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欲哭无泪，好像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怎么会这样小妹无缘无故跑来这里支教，现在又非自然死亡，先前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越感到无助和迷惘，这时候，他已经到了承受伤痛和压力的极限了，此刻，唯一能依赖的亲人只有大哥，在他心里大哥是个遇事不慌不忙，天塌下来都能一个人扛的人。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理解大哥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越发变得冷漠无情了，或许是商场上的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让他不得不适应和改变吧。 “这世上只有冷漠无情的人才是最坚强的，软弱的情感只会成为自己懦弱的牵绊。”这是徐天九在多年前，有一次喝醉了说的话。 那天，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喝得烂醉如泥，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徐天五观察敏锐，他一直记得，那次是大哥性情突变的转折点。 天五拨通了天九的电话，把小妹的噩耗告诉了他，而后听到啪一声，紧接着从电话里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三弟徐天至的声音。 “喂，二哥呀，大哥突然晕倒了，可能太疲劳了，我不跟你说了啊” 挂了电话后，徐天五脑子里一片空白。 母亲躺在病床上，接下来要面临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手术，小妹又突然死了，连大哥也晕倒了。大哥听到这个噩耗，难道也撑不住了吗我该怎么办这么些年我东学西学，的确学会了很多东西，可是没学过天塌下来该怎么扛。 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大哥的手机号，他顿时感到身后似乎有根擎天大柱。 “喂，大哥” “老二，听我说，你无论如何自己要稳住，先了解清楚小妹的死因，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有家里人这边，暂时还是不说为好，千万别让妈知道，无论如何等妈明早进了手术室再说，你和学勤暂时留在那边，我俩随时保持通话。” “明白了大哥。” 徐天五此刻有些后悔，后悔曾经和大哥的一番争执。那是他离家出走以前，他指责爸爸和大哥平日里疏忽了对家人的关心，整天忙着所谓的大事，却忽略了身边的点点滴滴。徐天九却趾高气昂痛斥他。 “这个家真要有什么大事发生，还不得靠爸爸和我” “生活本是琐事构成，哪来那么多大事，平日都不关心家人，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从小到大，家里的事，几乎都是爸爸和我在处理，你们几个不务正业的家伙，除了嘴上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一点实际用处没用。” “正因为你跟爸爸的强势和专制，才让其他人显得一无是处，归根结底，你们也难逃责任” 回想起来，徐天五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大哥的性格现在已经改变了，反观自己，大道理一套套，实际做的却也是让家人伤心难过的事。 他深呼吸了几口，提醒自己要挺住，千万不能乱了阵脚。他学识渊博，智商也高，现在需要的就是控制住情绪。 随即，他让宿舍管理员叫来学校的几个领导，又叫来了保卫科的人维护现场秩序，保护好现场。 第一时间在学校范围暂时封锁了消息。 现场只留下两名保卫科的人把手门口。其余相关人等都在走廊上等候警察，不相关的同层楼教职工都被疏散远离。 徐天五看着鲁学勤，眼中带有狐疑的目光。 “学勤，今早大哥叫你来接我，这一路上你又熟悉这边的路，看样子你们应该来过这里，你跟大哥是不是有事瞒着大家小妹到这里来支教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啊这”鲁学勤支支吾吾，叹了口气，“唉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还是等你大哥日后告诉你吧。” 徐天五正要追问时，当地的两名刑警来到了案发现场。其中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短款皮夹克，眼神尤为犀利。另外一人穿着警察制服。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三章 毒杀之谜（四） 便衣刑警来到房门口，看见现场秩序维持有度，不禁点了点头。进门后发现了死者尸体依然到在厕所地上，看样子尚未被移动过。 “看来有人懂刑侦学。”他表情很满意，对穿制服的刑警说。 便衣刑警靠近徐天慧的尸体。他带上了白手套，用手翻开尸体的右眼角，眼角膜充血，有粘性的血丝浮在角膜上；又掰开嘴，用手机上的电筒灯照射喉管，也发现了粘性的血丝；为了进一步确定死因，检查了鼻孔，里面也有血渣。 他经验很丰富，当场判断出死因是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从尸体僵硬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已超过了八小时。 “死因是砒霜中毒，分量还不小。” “是违禁毒药，这案子看来不寻常啊。”穿制服的刑警立即拨打了电话，请求进一步的支援。 便衣刑警仔细察看了卫生间，洗簌用品摆放整齐。他刻意检查了牙刷，刷头干燥。然后将牙刷递给了同伴，用塑料袋装好。 徐天五看到了这一幕，若有所思。 警察是想化验牙刷上的残留物，这一细节将是判断自杀与他杀的重要依据。如果小妹服用砒霜后才刷牙，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砒霜，如此一来自杀的可能性就很小。 徐天五站到门口，点了点头，对警察办案的细致从内心加以了肯定。 随后，便衣刑警开始了进一步的搜查。制服刑警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是一间普通的单身教师宿舍，带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室内有一个衣柜，高一米八，宽一米二，衣柜里衣物整齐，并无翻找过的痕迹。 室内有一张单人床，是一张钢丝床。旁边有个简易的床头柜。柜子上有一盏黑色灯罩的台灯。台灯旁有一盒纸盒装的橙汁，上面插着吸管。旁边还有个白色的苹果手机。 便衣刑警把橙汁拿在手中，摇了摇，是个空盒子。随后放入透明塑料袋中封存起来。把手机装入另一个塑料袋中。又看看垃圾桶里，只有橙汁的外包装和一些撕碎的纸屑。他捡起纸屑，也放入一个透明塑料袋中。 书桌上有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旁边堆着七八封拆过的信件，信封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牛皮黄，白色，卡通图案的都有。另外还有一个崭新的白色信封，和一张折叠好的信纸，信纸跟信封相聚五厘米左右。 刑警取出手机，对书桌上的物品原封不动拍了照。陆陆续续赶到现场的警察来了六七个，最后来的人是个中年卷发女人，她虽然穿着制服，眼神却明显跟其他人不一样不犀利，却很冷。 她戴上蓝色口罩后一直围绕在尸体旁，仔细地检查尸体，眼神冷得像尸体的温度一般。便衣刑警继续搜查线索；法医正在验尸。来增援的警察开始对报案人及目击者进行询问。然而得到的线索，却还不如正在搜证的那位便衣刑警知道的多。 中午时分，搜查结束了。 徐天五向警察说明了母亲的情况，请他们暂时不要惊动家人。他签过字以后，徐天慧的尸体被带回公安局的法医解剖室做解剖。 徐天五和鲁学勤也来到了北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协助警方调查取证。 他和便衣刑警单独在一间办公室内，了解到警方掌握的基本情况警方初步怀疑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 “法医验尸结果，死因确定系三氧化二砷中毒，那盒橙汁里化验出有这种剧毒成分，死亡时间推断在昨夜凌晨一点半左右。 “受害人牙刷上也化验出含有橙汁及毒药成分，根据化验的毒药浓度数据推测，服食后发作期在十分钟以内。受害人是在不知情况下服食了砒霜，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受害人这三个字让徐天五心里隐隐感觉不舒服，他脸上除了不悦还有疑惑。 “我妹妹为什么死在厕所” “经过现场勘察，发现受害人的左手手指上有少量的胃液，嘴里也有少量呕吐物，看来她想吐出腹中的毒药，也就是说她怀疑自己可能中毒了，因为一般人肚子痛的话，是不会想到用手指去抠喉咙迫使自己呕吐的。可惜那种情况下，已经来不及了。” 刑警接着说：“她既然怀疑自己中毒，很可能已知道凶手是谁，我们以此可以推断凶手应该是个熟人。” 果然是这样。徐天五点点头，对刑警的推理表示赞同。 “目前有线索吗” “我们从校方领导以及宿舍同层楼的教师那里查问过，死者刚来学校没几天，与很多人都不太熟悉，但是她很受学校师生的欢迎，并没与谁发生过矛盾。我们查问学校的门卫时，得知受害人昨夜凌晨十二点左右出过校门，回到学校大概是在半个小时以后，从校门口的监控画面看到，死者回来时手上多了盒橙汁。” “我妹妹一直喜欢喝橙汁，我记得她以前熬夜就喜欢喝橙汁。” “我们也了解到她熬夜的原因，她是给一些笔友回信。” “给笔友回信”徐天五一头雾水，什么年代了，小妹竟然还有笔友。 “学校以前有位外国教师，他在世的时候，经常写信解答来信人的烦恼，这事在学校及周围是家喻户晓，据说受害人和他曾是恋人”便衣刑警讲述了一段关于吉米的往事。 小妹来支教的原因难道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外国人 徐天五四年前离家出走，他不知道小妹跟吉米有过那段经历。因为对小妹的经历一无所知，他内心有些愧疚我整天指责爸爸和大哥不关心家人，我又何尝不是 他努力压制住情绪，把思绪调回到案情中。 “小妹的手机上有没有可疑号码” “你问的很好昨晚十一点五十分，受害人的手机和一个陌生号码有过一分多钟的通话纪录。不过这个号码已经关机了。我国太多的非实名制手机号，这方面线索已经断了。这个号码很可能就是凶手的。半夜能将死者叫出去，一定是熟人，关系恐怕还不浅。” 凶手要么是本地人，要么是受害人以前认识的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刑警这样推断。 “请问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目前，警方已经按照三十分钟的路程为半径，在学校周围找寻目击者。至于线索嘛”刑警似乎故意有所保留。 究竟什么人要害小妹动机是什么徐天五脑子里全是疑问，他有些走神了，也没听清刑警说的。便衣刑警见他若有所思，反过来询问。 “受害人在成都的时候有没有与人发生过争执” “这”徐天五表情有些惭愧，“我其实昨天才刚回国，跟妹妹几年没见过面了。我家人应该清楚，但是明早我母亲动手术，所以烦劳你们暂时不要惊动我家人，等过了明早再说吧，拜托了。” 徐天五站起身来很诚恳地对便衣刑警说。 “你请坐。这事我会转达给上级，但这案子我们要联合成都市刑警队一起查，不过你放心，这方面我会尽我全力协调，尽量避免因查案带给你家人其他影响。”刑警回答道。 徐天五感觉眼前这位三十七八岁的刑警很细心，应该是一个可靠的人。 “非常感谢。对了，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霍青山。” “好的，到成都以后，我会跟家人一起进一步协助您查案。” 霍青山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把目前掌握的一个重要线索告诉徐天五。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四章 毒杀之谜（五） “好吧，既然说到协助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在受害人的物品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霍青山说。 “奇怪的痕迹具体是指” “扔在垃圾桶的纸屑，我们做了拼接还原，上面是一封回信的初稿” 信上面写道： 这位朋友，你好。你的来信我已看完，你的信让我内心大有感触。其实每个人或许都做过很多伤害他人的事，尤其是对身边的家人，伤害了还不知道。 你的来信上说父母偏心哥哥，于是你心里很讨厌哥哥，甚至想过希望他死去。这种想法千万不能有，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曾经一度也很恨我的哥哥，还差点害死了他，但是哥哥知道以后，非但没有责怪我，反倒原谅了我，而且让我找到另一种方式救赎自己。 我现在正在救赎自己，但我依然觉得我不可原谅。所以你一定不能有那种不成熟且可怕的想法。亲人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人，今生有幸一起走过一段并不算长的路，我们都应该学会彼此包容和谅解，更重要是懂得珍惜。 “信的第一稿，有些错别字，有改动过的痕迹，看得出她对写回信这事很认真，不容有瑕疵，所以才有了照抄的第二稿，”霍青山搜查时发现了这封信，“文字基本上与第一稿相同，只是在最后增加了一句有时候一份小礼物，一瓶饮料，也能传递相互间的情感哦。” 这封信在徐天慧的书桌上还未装入信封，很可能是她在中毒以前刚写完。 “我妹妹很可能是回到宿舍后才抄完这第二稿。”天五接着说，“她在第一稿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话，那句话里提到一瓶饮料，很可能就是那盒有毒的橙汁” “没错。你的逻辑很强嘛” 霍青山拧开不锈钢保温杯盖子，喝了一大口水。 “还有，不知你注意到没，这封回信里提到她和哥哥之间曾有过矛盾，在第二稿中补充这样一句话莫非送橙汁给她的是他的哥哥也就是你们兄弟中的一人，你知道是谁吗” 徐天五点了点头，脸色刷白。 信中的哥哥很明显是大哥。小妹说差点害死了他，又说得到了他的原谅，他跟小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送橙汁的人难道是大哥 不可能，绝不可能。 大哥昨晚明明在医院，我们离开时已经近一点了，他没有时间，而且大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小妹。 凶手一定是熟悉徐家的人，熟悉大哥车祸前后判若两人，知道徐家的人最近的关系在改善；凶手还知道小妹喜欢喝橙汁，还知道她有熬夜喝橙汁的习惯。凶手难道是徐家内部的某个人 徐天五把自己的推理和刑警进行了沟通。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刑侦方面的知识”霍青山好奇一问。 “我了解过一些基本知识，只是出于个人爱好。” “很好，有你配合，我相信调查起来会比较顺利。” 握手道别后，徐天五与在大厅等候的鲁学勤汇合，随后拨打了tj的电话，把这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包括小妹写的那封回信在内。 “大哥，你跟小妹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好吧，我告诉你，我那场车祸其实是小妹”tj把车祸的真相告知了徐天五。 得知事情始末后，徐天五消瘦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却浑然不知，当初责怪父亲和大哥自私霸道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自己的任性 “老二，现在最重要是妈的手术，你千万要稳住，家里人一个也不能说，还有警察那里，我最担心成都这边的刑警前来调查，万一让妈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徐天就在电话里叮嘱弟弟。 “我明白，我已经跟这边的一个刑警沟通好了，他愿意帮我们跟成都那边协调。” “好，那你和学勤先回来吧，舅舅他们轮流照看妈，晚上我们俩一起跟爸爸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tj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接着说： “我跟你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就连换脑给我的警察，他的死也跟我们家扯得上干系，徐家内部恐怕有只隐形的黑手，背后怕有什么阴谋你回来我再跟你细说，路上小心点。”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五章 杀人预知短信（一） 下了飞机后，徐万豪和龙向天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来到机场大厅。 看见只有司机老罗一人来接他，顿时让这位年过五旬，依旧风度翩翩的传奇商人脸色变得黯然。 上飞机之前和大儿子通过话，得知妻子已经苏醒了，为什么这时候只有司机老罗一人来接机，这跟以前很不一样。难道还发生了别的事 徐万豪脸色阴沉。 这位白手起家的富豪曾有过一段死里逃生的传奇经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他创业发家的转折点。 三十五年前，涌来改革开放热潮。一个深圳商人牵线搭桥，成都牧马山徐家村村长带着村里的青壮年去了深圳淘金，只有孤儿寡母才留在山村。 当时的村长是徐万豪的父亲徐坤，徐万豪那时候刚刚二十岁。 谁曾料想，到了深圳才知道，真正的目的地是偷渡去马来西亚，那富商把他们骗来了深圳。这时，徐氏一行要么回家，要么只能随富商偷渡去做黑市劳工。 开弓没有回头箭。 村长与几个掌事的族人商议，事已至此，干脆把心一横。于是，一艘装载着徐氏一族两百多号壮年的货轮，行进在南中国海上。不料第二天夜里却遇上了海啸，引发船难。 徐氏一行生还者寥寥数人，据说被某个岛上的渔民救了，这些人留在了岛上再度生儿育女，从此改名换姓。 据徐万豪回忆，他和十六岁的弟弟徐万忠侥幸被一艘中国渔船给救了，他们的父亲却命丧大海。当中细节徐万豪却不愿意对任何人说起，似有难言之隐。 日后解开这次船难隐藏的秘密时，在场之人无不毛骨悚然。 徐万豪兄弟俩几经辗转回到了成都，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成都的路上，兄弟二人结实了一名二十六岁的新加坡青年，此人年纪轻轻，是一间地产公司的顾问。 徐万豪与新加坡人聊得投缘，从中开拓了眼界，并且参悟出一条致富之道就在徐家村村民的脚下每天任由村民们践踏的土地。当时村民还不知道土地在未来的价值。 新加坡人见徐万豪生性豪爽，既仗义又不失狡诈，家族且有地八百亩，将来必可富甲一方，索性屈身做了他的军师。 此人便是日后徐氏地产王国的头号军师龙向天，号飞龙居士。当时的龙向天其实也并不得志。 徐万豪回成都以后，在龙向天的协助下，“说服”了当地政府部门的人，以建设开发为由，找到了一家沿海的合资银行，也是刚到成都开分行。贷款一千万，当时已是巨款。 徐万豪拿到了钱，却并未在山上搞任何建设，而是用了近三百万，从四百多号族人手中将土地“高价”买为己有，这样私下把集体财产转为了私有。 许多孤儿寡母家庭当时还成了“万元户”，对他感恩戴德。 他又用了四百万，到山下买了镇政府特批的300亩地，盖起了十几栋七层楼的楼房，这样就算是搞了开发建设，对当地政府算是有所交代。 此举把政府和银行的人牢牢绑到了一起。 随后他把族人迁到山下，让村民及周边的少数农民住上了楼房，然后按照国家廉租房标准租给族人，由政府收取少额的公租房租金。 徐氏的孤儿寡母还对他感恩流涕，人送江湖名号“万佛爷”。 日后，那些徐氏一族年幼的孩子中，很多人都成为了徐万豪两兄弟打天下的“死士”。 在龙向天的谋划下，这样一来二去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山上的八百亩土地在“待建项目”的批文下，还一直囤积在徐万豪手中。 徐万豪接着又做起了投机的买卖。 那时候，许多人靠倒卖医药和食品发家，人称“倒爷”，徐万豪亲自走南闯北倒卖建筑材料，不光为日后积蓄资本，最重要是学习做生意的“道”，积累八方的人脉。 到了九十年代末，中国房地产业迎来了春天，许多人投身房地产，当中不乏徐万豪这样的“倒爷”。徐万豪却按兵不动，继续做建筑材料供给商。 2005年以后，房地产进入了发展相对成熟且缓慢的时候，徐万豪的时机成熟了，资本也积累够了，龙向天为他的地产霸业谋划了一条的新路子。 牧马山被风水大师和考古专家誉为难得的风水宝地。关于诸葛亮牧马山屯兵的老故事，再度老调新谈，各种历史典故，文化价值，被主流媒体无限放大。 海内外知名开发商组团进军牧马山，别墅群落平地而起，而徐万豪一家人，依旧稳稳独霸山顶，独享森林别墅美景不说，半山腰拥有多个高端别墅项目，卖得如火如荼。 徐万豪一手创立的万豪集团，现在成了本地知名的高端地产运营商。 他最成功之处，不在于荣华富贵，而是当“老虎”们纷纷被打掉之时，他依然是个置身事外的“万佛爷”。 三年前突然远赴新加坡搞禅修，其实是迫不得已，挡煞一说，不过是他对外的谎言。 如今这位传奇的地产企业家得知妻子的情况后，终于打算冒险回国了，一个多月前儿子出车祸做手术他都没回来。 这当中的隐情只有他知道。起因却是一封只有十个字的信。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六章 杀人预知短信（二） 三年前，徐万豪收到过一封很奇怪的信，信上面只有十个字： 来自南海上的满腔恨意 徐万豪当时看过信以后，脸色却顿时变得苍白。就连军师龙向天问他，他也只说是从前有个仇家，仇家是谁，他却说连自己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 龙向天问及有何仇恨，徐万豪却始终不肯说，足见这段往事藏有令他难以启齿的隐情。 徐万豪和龙向天躲到了新加坡搞禅修，骗家人说是挡煞，实际上是想把仇家引到国外，远离他的家人。 起初他只是实验性地尝试这么做。 时光飞逝，一晃就是两年，他和家人竟然都相安无事。不过一年前，他在新加坡终于又收到另一条短信： 你回国之日我复仇之时 第二条匿名短信明显是不想让他回国。那么这个仇家可见别有用心。然而三年来家人确实相安无事，徐万豪只好继续选择做缩头乌龟。 一个传奇地产商人，究竟在害怕什么人没任何人知道。花了三年时间找人暗查，竟然也没任何线索。 下了飞机，徐万豪再次想起了神秘仇家的那条短信： 你回国之日我复仇之时 司机老罗接到老爷后，转达了tj的话，说是让老爸先回趟家，再去医院。j等在家，是防止警察找上门，怕把小妹的噩耗泄露到医院的母亲处。 回家路上，徐万豪一直心神不宁。 他这次回来很低调，连弟弟徐万忠也没有告知。徐万忠跟徐天九之间有矛盾，两个集团之间也在明争暗斗，徐万豪心里清楚不过。在新加坡的时候，他和当时在新加坡旅游的徐万忠曾见过一面。 “我老了，只想潜心修佛，生意既然交给天九了，我也就不会过问了。你跟他之间不管怎么斗都好，始终一家人，别走极端就好。” “大哥，你知道我脾气，我实话实说，就是咽不下一口气，就想教训下目中无人的侄子，当然，如果小九那套确实行，那就证明我过时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做出格的事。” 任由弟弟和儿子在商场上斗，徐万豪其实还有个目的，那就是利用内斗转移仇家的视线，给自己争取充足的时间查出仇家到底是谁。 徐万豪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仇家，知道复仇的动机，但是却并不知道仇家隐藏在哪里，更不知道仇人是谁。 为什么有这种怪事现在只有徐万豪心里才明白。 他猜想仇家这几年迟迟不下手的真正目的，可能并非他远离家人转移了视线，而是仇家趁他不在家，利用徐天九与徐万忠的内斗，想从徐家内部搞阴谋。至今家人相安无事，恐怕只有这个解释。 不过三年来却又不见仇家搞过什么具体动作，当中显然又另有蹊跷。 至于那段成年旧怨，徐万豪甚至连回忆一下，也会觉得内心波涛翻滚，浑身如同被烧红的铁索抽打，那件事是他心里一辈子的烙印。来自地狱的烙印。 徐万豪和龙向天回到了家里。 徐天九从客厅沙发上起身，看着他生平最佩服的人自己的父亲，眼神却很复杂里面有失落、迷茫和无助，也有着可以战胜这些情绪的坚定。同时也跟龙向天打了个招呼，表情却很冷淡。 徐万豪看了大儿子一眼，视线转移到沙发上另一个刚站起身的人身上二儿子徐天五，四年前离家出走，父子俩闹到差点脱离关系的地步。 “爸” “你也回来了。”徐万豪话语很冷淡，其实内心很温暖。他示意两个儿子坐下，自己也走到一座独立的沙发旁坐下身来。 “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天九和二弟对视了一眼，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爸，小妹她”徐天九有些哽咽，“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徐万豪屏住呼吸说。 “小妹她她被人谋杀了” 徐万豪闭上双眼，嘴角的肌肉在不停抽搐，双手紧握成拳，也在不停颤抖；一旁的龙向天也一脸震惊，他看着徐万豪，终于忍不住开口。 “万佛爷，现在没有外人，是时候跟大家说说你的难言之隐了。” 徐天九两兄弟顿时眉头紧锁。父亲难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万豪睁开眼，眼眶已经湿润，他一脸的伤心绝望，哽咽道： “我有个神秘的仇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了。至于发生了什么，我无法对你们说，说了也无济于事。至于这个仇家是谁，现在在哪里，我也不得而知，但我感觉就在我们周围。” “爸难道这三年来，您一直呆在新加坡，真实原因是想要躲避仇家”徐天五有些恍然大悟。 “不止是躲避，”tj太了解父亲的性格了，于是补充道，“我猜爸爸是想把仇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吧，爸其实是想保护家人。” “竟然是这样”徐天五有些惊讶，又有些惭愧。 “三年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我原本以为这是我跟仇人之间的事，”徐万豪叹口气，“没想到天慧我的女儿”哽咽过后，徐万豪终于放声痛哭。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为人父母的人来讲，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爸，你究竟跟什么人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徐天五接着问，“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连我们也不能知道吗” “老二爸一定有苦衷。j连忙制止二弟的追问。 徐万豪脸色刷白。 “我去了新加坡大概两年后，仇家用匿名手机给我发过一个短信，内容是”声音颤抖得厉害。 你回国之日我复仇之时 徐天五后背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tj也同样发现了这件事当中的诡异徐万豪今天傍晚回国，女儿却在凌晨就死了，仇家难道有预知能力 仇家究竟什么人徐万豪有何难言之隐不知道仇家是谁，却又相信仇家确实存在身边，那么仇家到底是人是鬼 在场的人，除了徐万豪本人，其余三人均是一头雾水。 tj突然把自己的手机“啪”一声放到了茶几上。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七章 杀人预知短信（三） “老二，你会不会拆这个手机” “这里面难道”徐天五反应够快，“我明白了，等我一下。” 他迅速上楼到自己房间，房间一直保留着原样，他拿出一个工具箱，里面有各种修理钟表零件的改刀。他小时候对机械零件特别感兴趣，经常拆卸和组装各种电器和钟表，没想到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徐天五终于找到了一个匹配苹果第四代手机的小号螺丝刀，上网搜索了一段拆卸手机的视频，然后三两下便拆开了手机。 仔细检查里面的构造，又上网查看了手机的内部构造，结果在“振动器”附近发现了异常情况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金属球体，上面有一条很细的连接线链接到主板上。 一般人即便拆机检查，恐怕也不会注意到它是多出来的东西。 “是它应该是个高级的手机窃听器，我上网查查看。” 徐万豪和龙向天都很吃惊，两人同时问道。 “怎么回事” “爸决定回国时，是昨天晚上近十点左右的时候，小妹死于凌晨一点，这期间知道爸爸要回来的人只有我，爸爸电话里说他回来的事要低调，我连三弟和舅舅也是早上才告诉他们的。仇家不是先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监听了爸爸或者我的电话，我因为出车祸后，刚更换了手机，有人在我手机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大。” 天九叹了口气，接着说。 “我想起了一件事，这一年来的几个关键项目，都被二叔抢走了，我查遍了身边的人，都没找到泄漏消息的人，很可能是我的手机一直都被人窃听了。” tj的手机上装有反窃听软件，所以他从没想过有人会拆开他的手机安装窃听器。他后来查遍了集团内部和二叔身边的人，也没找到任何可疑人物。 难道又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为能在他手机里装窃听器，亲近的人机会最大。 “你二叔难道跟仇家有关联”徐万豪有些惊讶，立即摇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当初那段仇恨尽管徐万忠本人不清楚，但实际上他也被动参与了，他和仇人联手的可能性为零。徐万豪内心很清楚这点。 最大可能是仇家泄漏tj的商业机密给万忠，而万忠定是蒙在鼓里，他与仇家之间应该是一种交易关系。此时贸然询问万忠，他一定不会透露给他情报的人。 徐万豪沉住气，以免打草惊蛇，他随即打电话找人暗中监视徐万忠及身边亲信。 徐天五突然把电脑扭转方向朝着tj。 “查到了这种窃听器是越南军方情报员的专用配置，俄罗斯制造的，名为小豌豆2号”天五语气很激动。 “又是越南军方” tj想到了徐德贵，想到了有越南军方背景的女杀手阮银红。他向在场之人讲述了特警邱云峰的死，以及徐德贵和阮银红的事。 徐万豪要比其他人更明白“越南”这两个字的深意第一封信里写着：来自南海上的满腔恨意，随后他不得已对家人透露了一点点信息： “三十五年前，那场船难就发生在南海上，当时离越南很近。那年我刚刚二十岁，船上如果还有幸存的人或许到了越南吧。仇家，或许就在那些幸存的人当中，至于是谁，我也不得而知。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就这些，也一定要保密。”徐万豪说话时表情很沉重。 tj听说过父亲从前的传奇经历，没想到冤仇竟然是那时候结下的。 父亲所说的仇家，难道就是警方所说的那个“幕后黑手”，是他她在进一步离间徐家的两大集团，促使徐家内部矛盾升级。 这么说仇家的年纪也该跟父亲差不多，或者说更大 当时船上全是徐氏一族的青壮年，二叔徐万忠当年算是年纪小的，今年也过了五十了，这人如果是潜伏在集团的徐家亲戚，按理说很容易就会发现，但是父亲躲起来暗中查了三年也无头绪，看来事情并非如此，而真相却又只有父亲一人知道，他不想说的话，拿铁锹也撬不开他的嘴。 这回真是让人心急如焚 “爸，我们先去医院吧，等明早妈进了手术室，我们再从长计议。j说。 徐万豪点点头。 随即，几个人前往医院。j和父亲。 天色已暗，车窗外的行道树掉光了树叶，只留给深秋雨夜凄凉的光秃秃的黑影。车上这几个徐家的大男人的脸色，都跟雨后的夜色一样昏暗消沉，也同整夜不息的都市霓虹灯一样疲惫不堪。 徐万豪坐在病床边，搂住张玲芳的肩膀，手掌轻轻来回抚摸着她的手臂。此时还蒙在鼓里的张玲芳依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泪眼闪烁。 丈夫的肩膀，既熟悉又陌生，她有三年没有依靠过了，此刻，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幸福感，连续两个晚上，她都感觉自己很幸福。 昨晚见到了阔别四年的儿子，今晚又迎来了三载未见的丈夫，她内心忽然有种死而无憾的感慨。 不，仅一瞬间，她又后悔这种感慨，她想要继续活下去，继续守在儿子和丈夫的身边，用她余下的生命陪他们共度今生。 她忽然对明天的手术感到恐惧。 “万豪，我怕，我怕我明天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张玲芳眼中含泪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徐万豪把妻子搂得更紧，有苦说不出，他心中的苦才是真的苦，还强颜欢笑安慰妻子，“小芳，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没事” 张全顺看着这一幕，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姐姐和姐夫一家人好容易团聚，一家人好容易重归于好，难道再见亦是别离时不，老姐一定吉人天相。 “老姐，你好人一生平安，你一定没事的” tj和天五在一旁也是有苦说不出。 妹妹死亡的沉痛还在内心如激流暗涌，母亲此刻又安危未定，两人内心都在翻江倒海，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限度的痛苦压力。 “万豪，要不我还是不做手术了，让我多陪你们几天，过一天算一天” “玲芳”徐万豪双手把妻子抱在怀中，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水。 “妈”徐天九，徐天五和徐天至，三兄弟几乎异口同声，发出痛苦的呢喃。 张全顺已哭得泣不成声；就连外人龙向天，都不忍直视眼前这一幕，也已泪眼朦胧。 “弟妹”龙向天比徐万豪年长六岁多，一向这样称呼张玲芳。他严肃道，“我替你批过命，你虽有此大劫，却并无生命之忧。” 张玲芳看着龙向天，眼神很复杂，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直视他。 “龙师傅，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睡着了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也从不贪图什么，我只求能与家人平安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不想今晚变成最后的诀别” 龙向天表情沉重，看着徐万豪与张玲芳紧紧相拥在一起，他没有再说话。病房里一片沉静。 世界在这一家人的小小空间内瞬间凝固了。 恐惧，祈祷，感动，泪水，呼吸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没人留意到过了多久。 “二哥，小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徐天至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tj和徐天五顿时感到呼吸急促，心被悬吊起来。还好母亲闭着眼依偎在父亲怀中，并没有被这句话转移注意力。 “小妹带着学生去山里写生去了，明天她就回来，等妈做完手术醒来，就能见到小妹了。”徐天五按照先前商量好的，面带微笑着说。心却如刀绞。 “小妹还真是的，电话也不接。对了，你们今天见到她了吗，她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来关心关心妈。” tj上午晕倒后，并没有对徐天至说明真实的原因，只是说自己疲劳过度。 他此刻一直注视着徐天五的脸，生怕他控制不住情绪露出马脚。他知道自己二弟各方面都不错，可就是太情绪化，如同他自己喝了酒以后，情绪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 “我们没见到她，打了电话给她，可能她怕打扰妈休息，所以才没打电话过来，她让我转达对妈的问候，她还希望妈能安心做手术。”徐天五不紧不慢地说。 “这还差不多。”徐天至说罢，习惯性摸了一下唇上的髭须。 徐天五立即借故上厕所，刚走出病房，他已泪流满面，在过道上哭的稀里哗啦。 “老二，难为你了。j走出来拍拍他肩膀。 病房内，在丈夫和儿子的劝说下，张玲芳终于答应做手术了。 随后，徐万豪在手术协议的家属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他心里已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当初是我作孽太深如果真有报应，也不该应验在我妻儿身上啊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八章：神秘仇人 “小九那小子出院后究竟在搞什么” 徐万忠看上去疑神疑鬼的样子，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古巴雪茄。 “好几天都没在公司露面，你说那小子究竟想搞什么鬼” 李明畑坐在靠墙的黑色真皮沙发上，用手摸摸下巴上的一串山羊胡。 “我也搞不明白，按理说锦城湖项目的竞标会就快开始了，这个时候他却不去公司，难道有什么阴谋” “那小子在先前的关键项目上都败给了我，这回难不成想耍新花样”徐万忠点燃雪茄抽了一口，说这话的时候样子很得意。 最近几次稀缺地块的开发权全部落入徐万忠手上，算上三个月前那次，已经是这一年来的第三次。徐天九在商场上曾经打得徐万忠落花流水，可自从一年前“城东国际社区”项目的开发权落入徐万忠手上以后，在关键稀缺资源的争夺上徐天九已连败三场。 在城东项目上，万豪集团的竞标方案的最大卖点以及竞标底价泄露，徐万忠的方案就像“订做”的一样，刚好比天九的“优越”了那么一点点。事后徐天九怀疑身边出了内奸，泄露了商业机密，但是查来查去没有结果，因为知道内情的人全是他的亲信。另外两次也如出一辙。 这事一直是个谜团，直到徐天九刚刚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人安装了军方高科技的窃听器时，他才明白原来泄露消息的人是他自己。太大意了。 天九的手机装有反监听软件，所以根本没想到自己可能被更高精尖的手段窃听。他从前的性格有些过于自负，一时大意也在所难免。 “董事长，现在我们还没收到神秘人的情报，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李明畑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眼珠子左右打转。 徐万忠三次击败徐天九都得益于一个神秘人相助。城东国际社区项目竞标会前一周，一个神秘人用手机给李明畑打了个电话。 “我手上有万豪的项目计划书的核心要点，还有他们的最终竞标底价” 电话里的声音很奇怪，应该使用了变声器，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类似“呜呜”的很尖的嚣叫声。 李明畑在业界出了名爱搞商业间谍这一套，他第一反应虽然有些怀疑，但并未终止对话，而是进一步试探道。 “你说的是什么项目” “呜呜”伴随着嚣叫声，说话的内容倒是清晰，“城东国际社区，李总应该很感兴趣吧” “你是谁”李明畑进一步试探，“你究竟有何目的” “呜呜”电话里传出一阵笑声，“呵呵呵呵，你也不必试探了，李总做人做事的手段我可清楚着呢，我就想和你们公司做个交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呜呜”对方说，“这倒也是啊，现在人与人之间却缺乏的就是信任，那这样吧，我来说说李总的故事好吗” 李明畑不以为然，冷笑了一声。 “呜呜”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挑衅，“李总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吗你可别瞧不起人呀，你只要听完我说的，我保证你会对刚才的轻蔑态度后悔。” “是吗”李明畑笑了笑，“好吧，那你就说说看” 李明畑今年四十三岁，出生在台湾某市，五年前加入万豪集团，曾经也是集团的执行副总裁。 三年前徐万忠撤股后来创立万忠集团，李明畑是徐万忠高薪挖走的第一人。 他为人精于算计，有房地产从业二十余年的经验，他离开万豪集团的原因并不是薪资问题，而是他和tj之间发生过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三年多以前，李明畑曾经把一个年仅十九岁的漂亮女生介绍给tj，据说是李明畑大哥的女儿。 那时候tj和前妻卢文洁还不认识，他在业界是出名的砖石王老五，也是众多年轻美女仰慕的对象。 两人交往了不到一周，tj便提出分手，原因是tj查到了这个女生竟然是李明畑的私生女，他洞察到李明畑有“奇货可居”的心思，理智且现实的他为免继承家业后产生“不便”，所以提出分手。 太现实，太狠了。j其实很喜欢那个女生。 谁知道李明畑这个私生女竟然在tj和卢文洁结婚当天留下一封遗书自杀了，事出突然，tj和李明畑都始料未及。 公安机关为了顾及徐家的名声，调查案子的时候很低调，李明畑私下也找tj谈过这事，连刑警都不知道，知道他有这个私生女的人只有tj。 “呜呜”电话中的神秘人很得意，“我能从徐天九那里打探出你女儿的事，这点可以作为信任的基础吗” 李明畑大惊失色，同时也为勾起伤心事而感到苦恼。 神秘人说的没错，既然能从徐天九那里打听到这个秘密，这个人手里掌握着商业机密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你想怎么交易” “呜呜”对方又发出一阵笑声，“呵呵呵呵，李总就别装糊涂了，这世上除了钱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甘愿冒险的呢” 这笔交易的金额为一百万。 收到情报以前为表示诚意，李明畑先支付了五万订金，采用现金交易。按照神秘人的指示，李明畑用垃圾袋装着现金，来到市中心最人多繁杂的春熙路步行街，把垃圾袋放入某个垃圾箱的旁边，垃圾桶是临时电话中指定，李明畑知道自己在神秘人的监视中，加上后来得到的情报确实大有帮助，所以从来没有动过“揪出”神秘人的心思。 事后支付尾款的交易也基本都是这样。 按理说这次锦城湖项目算是一个非常稀缺的资源，竞标会几天后就要开始了，神秘人应该早打电话来提出交易，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徐万忠和李明畑都有些疑惑，但是他们并没有神秘人的联系方式，神秘人的手机号都只用一次。 他们此时根本想象不到，tj因为家里的事无暇顾及公司，竞标方案迟迟没有定案，所以神秘人也根本无从得知。 刚刚tj发现了手机窃听器，徐万忠和神秘人之间的交易，以后恐怕也都不会再出现了。 徐万豪已经派人暗中监视着徐万忠和李明畑的一举一动，如果这时候神秘人现身的话，之后发生的一切恐怕也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徐家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五十九章：命案的关联点 警长章友光和调查科好几个调查组的刑警都等在会议室里，此时的会议室已经烟雾缭绕，蓝色的烟雾在空中起舞，尼古丁的味道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赵树斌幸好感冒了，什么也闻不到。 徐德贵的尸体终于找到了，既然他在十月中旬以前就死了，那么十一月初发短信给赵树斌的就另有其人。 邱云峰收黑钱一说不攻自破，幕后黑手推论也就证实成立。 徐德贵尸体被意外发现，这点超乎了幕后黑手的预料和控制。赵树斌看着窗外，心有所思，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或她，跟徐家究竟有着什么关联邱云峰又如何被卷入其中 赵树斌回过神，擤了擤清鼻涕，说话时鼻音依然很浓。 “徐德贵与越南女匪串通，利用所谓的抢劫做掩护，枪杀了特警邱云峰，事后徐德贵被灭口，而后，幕后黑手冒名徐德贵，发匿名短信陷害邱云峰收赃款。这一系列阴谋随着徐德贵的尸体一起浮出水面，然而幕后黑手目的何在” 首先，冒着生命危险枪杀一名特警动机是什么 其次，杀死徐德贵灭口之后，为何还要陷害邱云峰收赃款按理说开枪的女匪已死，徐德贵也死了，陷害邱云峰显得多此一举。 “邱云峰是不是掌握了幕后黑手的什么把柄而遭到灭口” 刑警队内部大多数人都持有这个疑问性的观点，但目前线索太少，这个观点根本无法展开讨论。 章友光眼珠子左右动了动，圆圆的脸，微微上翘的嘴角，给人感觉似乎总挂着微笑，哪怕是焦虑时也好像在微笑。他给刘勇递了个眼色。 “雇佣女悍匪杀死一名特警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换个角度看”刘勇接着说：“特警只是执行行动任务的工具，按常理，查到幕后黑手所谓把柄的几率很小，如果邱云峰的为人如材料上所述，他也不可能跟谁不法勾结，从动机来讲，杀人灭口一说很牵强，还有，邱云峰背景资料显示，他并不像有什么仇家的人，当了四年多特警却从未开枪杀过人。如果再排除仇杀的话，那么幕后黑手与邱云峰之间的联系，似乎显得很间接。” 在场大多数刑警并没听明白其中深意。 赵树斌示意继续。 “幕后黑手与邱云峰之间，或许还存在某个人，或许是这个人与邱云峰之间起了某种直接冲突。” 章友光是个稳重的刑警，没把握的时候不会凭空假设，但这次却很支持自己的下属。这却立即引来一片议论声。 这个假设一旦成立，那么幕后黑手就是复数，至少两个人，也可能是两个团伙，不过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团伙的话更容易暴露。 刘勇的直觉并非没有依据，从陷害邱云峰收赃款来看，幕后黑手和邱云峰之间必然是熟悉的人，但调查显示邱云峰和徐德贵之间没有任何接触，和徐家的人也素不相识，而种种迹象表明幕后黑手与徐家又有着深度关联，如果事件与徐家有关，为何查不到与邱云峰关联的痕迹 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一百万赃款，结果已证实了是诬陷。 幕后黑手是复数，不止一个人这个假设其实当初也有人提出过，只不过把“嫌疑人”的范围锁定在了特警队中，但随着调查又否定了这一说。 邱云峰一个人生活，连个亲人也没有，他身边的人除了特警就是教会的教友，几番调查下来毫无发现，而当初刑警队“过分”调查开枪打死人的邢志国，并非完全是查他开枪是否合理，特警队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有嫌疑。 其中邢志国可谓“嫌疑”重大，他和邱云峰认识了四年多，很熟悉邱云峰的情况，尤其当天还参与了枪战，所以当初公安局内部借故调查他开枪的合理性，其实完全把他当作疑犯在调查，而赫敏和多吉也都接受了刑警队的调查，名义上只说“协助破案”。 邢志国开枪打死了阮银红，会不会是杀人灭口 刑警队当初的机密文件上，便提出了这样一个可能会让特警队所有人感到心寒的“疑问”，尽管如此，赵树斌还是顶着压力对一名特警精英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赵树斌当初在分析枪战时，一边用纸笔画出枪战时的人员位置，一边与上下级的同事进行分析，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超市后门外，女特警赫敏被女匪从背后袭击晕倒，而后扎波多吉和邢志国同时冲出超市后门，前者留下照顾赫敏，后者追击女匪。这时候女匪已冲到巷子内，并且对邱云峰打完了一枪，邢志国这才冲进了巷子，女匪打中邱云峰以后，邢志国一枪爆了女匪的头，其他特警冲进巷子时，看见邢志国距离女匪倒地位置有五六米远，他双手握着枪，枪口的硝烟还未散尽。” 枪战过程只有邢志国知道，虽然他的口供以及赫敏和其他特警的口供是吻合的，但枪战过程的口供目前已没有其他证人作参考。 于是赵树斌反复通过现场痕迹，最终却没有发现漏洞。 女匪左右手上分别拿着一把俄罗斯造九二式手枪，枪上的指纹也跟她左右手匹配，枪上并无其他人的指纹及痕迹。 两颗5。口径的子弹，一颗在墙壁上，一颗在邱云峰的心脏里被发现医院做手术时取出了这颗子弹。女匪倒地的位置，距离邱云峰倒地位置大约八米，从邱云峰伤口的深度和方向，推测出开枪的位置就是这里。 邢志国当天出任务的配枪是一把中国造九二式，子弹口径是5。，法医验尸时在女匪的后脑中取出。他的右手在解救人质时受了刀伤，枪上也都沾有大量血迹。血迹也进行过化验，证实只属于邢志国本人。 事后调查，发现他与女匪素不相识，并无报复性动机，女匪身上及枪械物品等也均没有邢志国的血迹用鲁米诺药水做潜血反应，即便被擦掉的血迹也会检测出。 这点作为判断两人当场并无异常接触的重要依据。 排除了邢志国杀人灭口的嫌疑。 年轻好胜的刘勇在当时却提出了一个大胆假设，邢志国可能同时枪杀了邱云峰和阮银红，然后把手枪“移花接木”到阮银红手中。 依据是阮银红使用双枪这点大有可疑。既然左手对枪不熟，为什么左右手两把手枪都各少了一颗子弹 但是女匪倒地的位置，确实是开枪打死邱云峰的位置，还有，邢志国手上以及枪上的血迹是无法短时间擦掉的，即便擦掉，事后用鲁米诺药水也能检测出，但阮银红的两把手枪上毫无血迹。 这个假设被当场否决。甚至有人骂他荒唐。 刘勇当时还苦恼了一阵子，赵树斌和章友光倒是安慰了他不少。其实赵树斌也有过这个大胆的假设，只是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并没有当众说出来。 经验是需要时间累积的，为人处事和破案都需要经验。 事后，暗中调查过邢志国的档案背景，发现他是一个为人正直的警察，在特警队拥有良好的口碑，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简直是一个男人楷模，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嫌疑犯”。 不过赵树斌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特别是那天在邱云峰家里搜出现金时，邢志国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 这点他没对任何人说起。 刑警一致认为，当天的枪击过程的疑点，只有邱云峰为什么不开枪这点，当时的情况推理有两种： 第一，根据邱云峰的日记，他作为天主教徒，遵守勿要杀人的戒条； 第二，邱云峰与女匪可能认识，或许出于震惊，瞬间走神了。 当那一百万赃款在邱云峰家被找到时，显然指向了第二种推理，这也就有了先前的一系列调查，然而，当徐德贵尸体被意外发现，证实了有人故意陷害邱云峰。 陷害一个死人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掩饰邱云峰不开枪打死女匪的疑点这当中有何蹊跷 经过一系列讨论后却依然无解。 关于本案的线索，目前只有一本日记，但是里边究竟有没有线索，暂时还说不清楚。日记上写了很多关于女特警赫敏的事，关键是被撕掉的那一页 如果是被人撕掉的，为什么不整本拿走 多数刑警都持这个观点。 大邑县刑警大队从电脑上传来了徐德贵一案的汇报材料，市刑警支队调查科的刑警接着进行分析。 徐德贵被杀的第一现场尚不明了，除了伤口，尸体上也无其他线索，从手法上来讲处理得很干净，几乎一点线索没留下。 先前调查徐德贵的家人，也毫无线索可言，只是得知徐德贵的父亲很多年前就死了，据说是一次船难。 徐家上一辈很多男丁都死于那次船难，而他的母亲几年前也过世了。其余亲戚，也几乎与他没有来往。 本案的线索只有根据伤口推断的特殊凶器管道扳手，然而普通五金店均有销售，还不足以成为锁定嫌犯的依据。 紧急会议结束后，赵树斌刚走出会议室，便接到处长的电话，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四十多，这时候打电话，不是应酬就是有事发生。 处长在电话里叫他去一趟办公室，说是北川县刑警大队来了两名刑警。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章：命案的关联点（二） 霍青山把徐天慧被害一案的详情写进了报告，把目前的一些基本情况包括验尸报告等资料汇成了案情最基本的参考资料，这些案头工作忙了几个钟头才搞完。 他把所有资料放入了一个牛皮文件袋中，匆匆站起身离开了办公桌，走到门口才想起忘了带车钥匙，又返回这间四张办公桌的办公室内，从桌上拿了车钥匙。 他这组的另外三名刑警还在学校里忙着收集更多的线索。 目前案子的线索很少，除了那瓶有毒的橙汁，就只有那封回给笔友的信凶手知道被害人有熬夜喝橙汁的习惯，一定是熟人，可能是学校里的人，也可能是她在成都这边的熟人。 霍青山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受害人刚来学校一周左右，熬夜喝橙汁的习惯不可能轻易告诉刚认识的人，还有那封信上提到过受害人与哥哥闹过严重的矛盾，这两点是他推测的依据。 他的搭档还在学校负责搜集线索，两人约好整理好本案的案头资料就立即前往成都，与成都市刑警支队取得联系。去之前并没提前打电话，这是霍青山的意思。 霍青山发动汽车以后，朝希望中学方向开去。路上，他忽然想起今晚是女儿六岁的生日，他答应下班后带女儿去逛街、看电影和吃西餐。看来这回又要食言了。 当初妻子和他离婚的原因就是受不了他这份刑警的工作随时随地都有突发事件，每当这些时候，他就会牺牲掉原本属于夫妻和家庭的时光。 女儿不到两岁时，妻子便提出离婚，女儿基本上是霍青山的父母一手带大的，他在家陪女儿的时间相比案件来说可谓凤毛菱角。 每每回想起往事，霍青山都有一种对家庭的愧疚感。 “喂，妈”霍青山打电话给母亲，“一会儿你去接一下妞妞，我有公务要立即赶去成都。” “工作要紧，工作要紧，不过千万别累坏了身体，孩子有爷爷奶奶照顾，你放心工作” 霍青山内心很不是滋味。 亏欠父母和女儿实在太多，不仅如此，他还担心女儿成长中会有心理阴影。单亲家庭不说，而且平日几本上是“隔代抚养”，担心孩子心理会不健全。 正因为有这种担心，霍青山才会一有空就带女儿去爬山、游泳，尽量让自己多陪女儿一起与大自然互动，同时也不忘带女儿去逛街、逛商店、逛公园，还与邻居一起举办亲子派对等，增加与人接触和打交道的机会，在这个过程里，他总是很耐心教授给女儿一些生活常识和做人的基本道理。 女儿长这么大，性格开朗活泼，他才稍感欣慰，但从不敢松懈。 妞妞今年六岁，其中有三个生日他都没能参加。四岁那年放了女儿的“鸽子”，原本承诺带女儿去动物园，但他忙完回家时动物园已经关门了，女儿也大发脾气，伤心哭闹了很久。 大人承诺过的事没有做到，对孩子的打击很大。 霍青山当时也不知所错，随后看到客厅沙发上一本黑猫警长的漫画书，突然有了灵感，在孩子哭闹得差不多了，精力耗费差不多时，他走到女儿跟前，做了一个滑稽的鬼脸，又装出一副老人的声音，慈祥温和地说： “妞妞小朋友，想不想听黑猫警长的故事啊” 女儿虽停止了哭闹，却摇摇头说不想。这个故事已经讲过很多遍了，此时似乎不太奏效。 “你想不想知道黑猫警长是怎么当上警长的呢想不想知道他和女儿之间的故事呢” 女儿突然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好奇。 “想知道的话，你就要笑一个。”说完又做了个滑稽的鬼脸，女儿终于笑出了声。 他随后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套用在黑猫警长身上，分寸有度又不失风趣地说给了女儿听，在这个过程中，他传递给女儿一个信息如果想要像黑猫警长一样出色的话，就必须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 “黑猫警长不能陪他的女儿过生日，是因为他要去抓坏人，只有多抓几个坏人，才能让更多的小朋友快乐，妞妞想不想更多的小朋友快乐” 女儿懵懂地点点头，尽管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这是小孩子天性的单纯善良。 “想不想爸爸和黑猫警长一样棒呢” “想”女儿回答的时候很坚决，也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那爸爸没有陪妞妞去动物园，妞妞还生气吗” “不生气。”女儿摇摆着小脑袋。 “为什么呢” “爸爸抓坏人去了” 霍青山闲暇的时光几乎全都用在了女儿身上，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需要他作为父亲付出的比别人更多，但他心甘情愿，几年下来已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和习惯。 霍青山和搭档到了成都市刑警支队侦查处，向处长说明了情况后，随后见到了调查科的主任赵树斌，就案子的来龙去脉进行了沟通。 徐德贵被灭口是邱云峰一案的延续，徐天慧遭到谋杀与前两起案子又有什么关联吗 一位豪门千金，与邱云峰素不相识，与徐德贵虽是远房亲戚，但应该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关联点在什么地方呢 霍青山整理的办案记录里有个细节徐天慧死前到厕所去呕吐，赵树斌也发现了端倪，他的推断与霍青山先前的不谋而合。 砒霜中毒会令人肚子痛，但是一般人肚子痛是不会用手去抠喉管，强迫自己呕吐的，除非受害人当时就知道自己中毒了。那么说她在死前，就已经明白了什么地方不对劲，因此，她与谋害她的凶手，也就是给她毒橙汁的人，不仅是熟人，两人之间一定还有很特殊的关系。 如果害她的凶手跟前两起命案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人的话，徐天慧和这个幕后黑手之间定有千丝万缕的羁绊。 “事不宜迟，我马上带人去徐家调查。” 赵树斌话音刚落，霍青山连忙阻止。 “赵主任，是这样徐家太太明早要动手术，怕是接受不了女儿身亡的刺激，暂时还是不惊动她吧，不知道您这边能不能通融和协调一下呢” “这样啊”赵树斌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一章：重生之时（一） 张玲芳被推进了手术室后，徐万豪还站在手术室大门外的通道上，过了一会儿，他又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整夜都在医院陪着妻子，加上丧女之痛，这一夜之间，他苍老了许多。 “天至，你大姐那边还没联系上”徐万豪问一旁的儿子。 “没有。大姐这次去了陕西传福音，这两天一直打不通她的手机。” 她们那个圈子我也不认识其他人。徐天至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再接着打” “知道了。” 徐天至表情很沮丧，一个人来到休息区靠窗的地方，再次拨打大姐的电话，依然无法接通。徐天灵每次出去传福音，据说都会关掉电话，说是教会在搞苦修，暂时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张全顺站在一旁双手合十为姐姐祈祷，睁开眼后对侄子说：“还没打通” 徐天至无奈地摇摇头。 “舅舅，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连你也感觉出来了”张全顺无奈地点头道，“姐夫突然间回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在外这几年想必过的不容易，还有天九和天五昨天又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事瞒着咱们。”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徐天至有些愤愤不平。 “稍安勿躁吧，怨不得别人。谁叫咱们两是这家里的闲人，还不是怕我们知道了帮不上忙都算了，怕的是咱们反倒添乱” “我也确实没用，从小到大什么都要靠大哥”徐天至更加沮丧。 “我又何尝不是这辈子要是没你妈，我早饿死了。” “但舅舅最近几年很努力啊，而且舅舅学识渊博，又有见识。我就差远了，每次都是说的比做的好，下了决心也坚持不了几天。” “慢慢来吧，你毕竟还年轻。我可是老了，努力又有什么用呢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舅甥俩就这样来回自轻自贱，妄自菲薄。 “舅舅，话说回来，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呢” “我也不清楚。但刚刚来找你大哥的那个人，看样子像个警察。” “那老头儿是警察难道家里有人做了违法的事”徐天至一脸茫然。 不清楚张全顺摇摇头。他此刻最担心的还是姐姐的手术。 赵树斌的清鼻涕倒是止住了，没有打针吃药，但妻子在昨晚叮嘱他喝了不少白开水，感冒症状有所缓解，脸却有些浮肿。 “什么” 听完徐天九的讲述后，赵树斌很惊讶，语气中又不乏质疑。 “原来你父亲有个仇人，却又不知道仇家是谁” “是呀真是件怪事”tj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还不肯说出究竟有什么仇怨，让人干着急” 趁母亲手术期间，他在这间私人医院的贵宾休息室内，与赵树斌单独进行了沟通和交流。 “我妹妹的案子有没有什么线索” “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反而进一步肯定了我们的推测”赵树斌一脸狐疑，眼神很犀利，“你妹妹的死应该可以排除一般性情杀或者别的原因当然，这方面我们会继续详查，而她的死因，应该跟你刚才提到的仇家有关，你妹妹很可能和这个仇人很熟” 赵树斌接着把昨天几位刑警讨论分析的内容告诉了徐天九。 “天慧可能与仇家很熟”徐天九若有所思，“父亲的仇人年纪不会太小，却又跟小妹很熟，这不大可能吧” “我们会调查你妹妹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方面你和家人要提供一些线索给我们。” 最近这几年，妹妹跟那些人要好，和那些人亲近，tj并不清楚，不过一些本城的富家子弟他还是知道几个。提供了几个联系方式给赵树斌。 赵树斌按例询问了tj，他和家人昨天的情况，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排查。 徐家的人昨天差不多夜里十二点才离开医院，包括徐万豪、龙向天、张全顺、徐天五、徐天至，司机老罗和两名保镖。j在内的这些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因此没有作案条件。 “调查程序所需，你别见怪。” “我能理解，今后还要烦劳赵主任。j说话很客气。 赵树斌看着tj，眼珠子转了转，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似乎若有所思。 tj原本答应了赫敏要协助警方破案，现在自己的妹妹又遇害，他和警方已经统一了战线，不揪出幕后黑手誓不罢休。 一种同仇敌忾的能量在相互传递，让原本第一次见面的老刑警和年轻富商之间多了一份信任。 “对了，你手术后有没有发现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赵树斌突然这样一问，让tj感觉并非普通的客套话。 “赵主任是不是有其他暗示”tj心领神会。 “赫敏找过你了吧”tj点点头，赵树斌接着说，“我之所以叫她来找你，其实是有特别的用意” 赵树斌终于把一直没法实施的破案计划告诉了tj，这也是他今天亲自出马的根本原因。j难免有些疑惑。 “这样行得通吗” “不好说，但是值得一试” tj随即颌首，表示赞同。 “那好，这份文件你仔细看看” 赵树斌立即交给他一份事前准备好的资料，是一个黑色文件夹。 “另外，你父亲既然收到了恐吓短信，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幕后黑手接下来一定还会搞鬼，所以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家人，但是警力有限，所以，你们自己也要格外小心。” “这点我们也料到了，我接下来会和家人商议。” tj与赵树斌分手后，把刑警给他的资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现在的记忆力超强，短时间就把内容和要点都给记下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二章：重生之时（二） 北川县刑警队的人把徐天慧的尸体解剖以后缝合完好，送到了成都，电话通知了徐天五。j的意思，暂时把遗体送到了市民政局的殡仪馆存放。 tj赶到的时候，他们刚好与殡仪馆的人办完手续。入殓师正在太平间替天慧的遗体化妆，他们便一起走了过去。 鲁学勤也走过来宽慰集团总裁。 “tj，发生这么多事情真是始料未及，节哀顺便” “辛苦你了，学勤”tj接着说，“对了，公司的事我交给文斌在处理，我暂时顾不上公司那边，你要帮我多盯着点。” “我明白。只是公司接下来那个发展计划你如果不在的话，我怕万忠董事长那边” “你不说我差点把二叔给忘了”tj皱着眉头，回想起了许多事。 徐万忠这几年来与徐天九斗法，赢少输多，但是赢的那几次都是关键性发展项目，稀缺的几块土地资源全都被他抢走了。 二叔这几年发展那么快，应该是仇家窃取万豪集团的情报来帮他，目的就是逐步离间他与我的关系，试图让徐家内部起纷争。一定是这样 tj咂咂嘴，对鲁学勤说： “学勤，二叔那边我突然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跟他周旋我想暂时让我舅舅做代理总裁。” “tj”鲁学勤一脸惊讶，“你让舅老爷暂代” “我舅舅沉淀了多年，是时候给他一个机会一展拳脚了。” “可是舅老爷跟万忠董事长的关系好像” “舅舅曾经一度和二叔走得近，有意无意在我面前刺探情报，反倒被我利用过多次，他现在应该早就醒悟了吧。”说罢拍了拍律师的肩膀。 鲁学勤没再反驳，但他的脸上明显对这个决定持怀疑态度。 徐天慧的遗体放入了水晶棺中，入殓师替她画好了装，她的脸色尽管苍白没有血色，但面容已经变得平静安详。 看着小妹的遗体，tj欲哭无泪。 小妹的死跟自己或多或少有些干系，如果没有做出让她去北川县支教的决定，如果小妹一直留在家中，或许结局未必是眼前这番景象。 三个人走出了太平间，回到了殡仪馆大厅，tj突然问想起了什么。 “老二，北川县刑警把小妹的遗物送过来没有” “嗯。”徐天五点点头，“我已经叫人先送回家去了。” “不知道警察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j说话时面色沮丧。 “全都是些普通生活用品，不过这封信”徐天五拿出徐天慧死前写给“笔友”的回信，警方确认当中并无有用线索，复印了一份后将原物一起送了回来。 我曾经一度也很恨我的哥哥，还差点害死了他，但是哥哥知道以后，非但没有责怪我，反倒原谅了我，而且让我找到另一种方式救赎自己。我现在正在救赎自己，但我依然觉得我不可原谅。所以你一定不能有那种不成熟且可怕的想法。亲人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人，今生有幸一起走过一段并不算长的路，我们都应该学会彼此包容和谅解 读完妹妹的信，tj竟潸然泪下。 “为什么当我们彼此学会包容和谅解时，却又天各一方为什么” 殡仪馆内的大厅陈设都那样阴冷苍白，几个工作人员的脸色也都那样阴冷苍白。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tj的双手突然捂着太阳穴，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大哥，你没事吧”徐天五神色大惊；鲁学勤在一旁也颜色大变。 tj的言行变得有些古怪和异常。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上帝的使者吗，你问问上帝这是为什么” 徐天五和鲁学勤面面相觑，二人既惊恐又疑惑。 “大哥这是在跟谁说话呢难道是他脑子里的另一个人” “什么难道是精神分裂” 殡仪馆内特有的阴冷，配上tj的异常行为，让徐天五顿感后脊梁骨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大哥，大哥” 在殡仪馆工作人员冷淡的目光中那是一种见怪不怪的冷淡，徐天五和鲁学琴把tj强行带上车，送往那间替他做脑移植手术的私立医院。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三章：重生之时（三） 田雨早上出门的时候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这周末要从加拿大回来，还说顺便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田雨猜想，八成是专程回来给她“做媒”。 她果然没猜错，三言两语以后，母亲的“阴谋”便暴露了，话锋突然转到一位刚认识的“青年才俊”身上，说这小伙子人品好，长得帅，事业也不错，最重要是目前单身母亲噼里啪啦说个没停。 田雨是一句没听进去。 这个年纪的“剩女”谁不想找个年轻的“高富帅”，这可是稀缺资源，单身的高富帅那是稀缺中的稀缺，哪有那么巧能让她田雨碰上经过几段失败的恋爱过后，田雨已经“哀莫大于心死”。 “随便吧，我反正无所谓啦”田雨无精打采地说，语气有些不耐烦。 “女儿，你别嫌妈妈啰嗦，老妈子我都第二次嫁人了，女儿还是个剩女，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呀，再说你今年都二十八了，按农历算你都二十九了” 二十八，二十八，田雨心中的禁忌，再过两年她就三十了，一个三十岁还没人要的“剩女”，那就只能一辈子做“剩女”了。她总是这么想。 “行啦行啦，你回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以后，田雨已经到了拉菲国际私立医院。 这间医院的年轻医生和护士没一个是单身，田雨每次见到这些人内心都有种“不安”，看见这些人满脸的笑容，满嘴的“男朋友怎么怎么了”，她总感觉她们是故意在她面前炫耀。 两个年轻护士和田雨匆匆打过招呼，然后快速跑去更衣室，嘴里却不停唠叨。 “要不是男朋友开车走错了道，我就不用这么赶了。” “知足吧，有人送不错了，我男朋友才不会送我，每天我都挤地铁。” “我才不要他天天送，感觉随时和我粘着，久了感觉不舒服。” “也是啊，现在的男人都很粘人” 明明赶时间，废话却一大堆 田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今天上午的工作主要是门诊，她看的第一个病人是个被男朋友暴打一顿的年轻女孩，怀疑脑子可能被打成了脑震荡，跑医院来照了x光片。 “恭喜你，你脑子真的出问题了”田雨听完病人所说，竟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病人的脑部完好无损，田雨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个女孩竟然说了一番十分“脑残”的话，她说希望检查出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这样他的男朋友知道后，或许会因为内疚，然后和她复合。 被打成这样还幻想着复合，脑子的确有问题 送走了“脑残”女孩儿，田雨简直哭笑不得。 这时候，真正的门诊专家才来到门诊室，大清早的让一个普通医生坐诊，是这位主任医师的惯有作风。 “小田，看样子又遇到奇葩病人了吧”任建华进门后就调侃道。 “可不是吗。” “八卦来听听” 医生的工作是枯燥的，所以需要八卦新闻来调和，刚聊了一阵，又有一个病人拿着x光片来到了门口，两位医生立即变得正儿八经，把注意力集中在病人身上，仔细耐心地分析病情，送走病人后，两人又接着八卦。 看了四五个病人，任建华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好的好的，我们马上过来”挂了电话，任建华叫上田雨，两人朝电梯口疾步走去。 进入脑外科的三号贵宾病房，田雨一看见tj，顿时一脸僵硬，脸色也异常苍白。 tj一个人自言自语，语无伦次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整个人十分亢奋，看样子可以说上个三天三夜，话题东扯西扯，自己跟自己聊上了，一会儿又自己跟自己吵了起来，完全像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任建华和田雨立即替他注射了镇静剂。 “怎么会这样”田雨焦急地问任医生，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先观察一下脑电波再说吧，我到门外和家属沟通一下。” 田雨把脑监测仪器连接在徐天九的大脑上红、蓝、黄、绿四条电线连接着吸盘形状的透明物，贴合在他的太阳穴和左右大脑上。仪器启动后，田雨一直盯着显示仪上的波形做记录。 任建华来到病房外，鲁学勤因为有要事刚好转身离开，医生立即询问徐天五，想了解到病人病发的原因。徐天五只说是家里连续发生了很多不幸之事，母亲病危，妹妹离世，具体并未多言。 “看来是受了刺激”任建华分析道，“检查大脑的机能后再进一步确诊吧。” 天五想起前天晚上在酒店，tj告诉他的异常变化。说他突然间有祷告的习惯，而且还可以背诵天主教的某段经文。 当时徐天五以潜意识的记忆作概括解释，此刻想起来觉得有些轻率。 大姐徐天灵是虔诚的基督徒，也许大哥的潜意识记录下了他曾经反感厌恶的事务也不一定。但问题出在他的主观意识，他怎么会有祷告的自主性习惯呢心理暗示造成的还是受邱云峰脑细胞的“干扰” “病人出院后一直没回来做过复查，我们通知了他好几次，但他每次都很不耐烦拒绝了，是不是医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令他不满意” “我也不太清楚。”徐天五这才回过神来说。 任建华回到了病房。j大脑机能和生命体征完全正常，不仅如此，活跃的脑细胞指数比普通人的要多出10就意味着他比从前更加聪明。 “这种情况倒是不多见，不过脑细指数越高，大脑可能激发出的潜力就越大，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病人精神异常按理说不因该呀”任建华分析说。 大脑的复杂程度跟宇宙一样，很多区域是人类无法探索和解释的迷宫。 “小田，想什么呢”任建华看着一言不发的田雨说。 “没什么。” 田雨在这方面资历不深，关于大脑移植手术的利弊本来争议不断，各种理论观点都有，但是国际权威机构认可的却寥寥无几。她也不敢贸然在主治医生面前提出见解。 病房的窗帘不透光，灯也关了，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显示器的光在闪烁。任建华离开后，只剩田雨坐在电脑旁继续观察。 一个多小时以后tj醒了，他伸手拔掉了脑子上的连接线，动作十分粗暴。 “你干什么呢在我脑子上插那么多电线，当我是机器人啊” “我”话还没说完，田雨接着就傻眼了。 “你怎么能对一位女士这样说话呢这可不是男子汉应有的作风。j一个人自言自语，话语很温和。 突然间又变脸，他的语气又变得很傲慢：“别以为在我脑子里呆了几天，就把你当成是我了，想要控制我，你还差得远” “这些天大家对你的印象不是好多了吗”他瞬间又心平气和地说。 “我tj向来不需要理会他人的感受” “少来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昏暗的病房内，大型显示仪的蓝光照在tj的脸上，他就像一个实验室培育的变异物种一般，这一幕显得很诡异，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干出什么恐怖之举。 田雨迅速跑出病房找人支援。 任建华和另外两名医护人员来到病房内，见到tj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就像跟空气聊天似的，几人合力把他摁在床上，任建华再次连接好脑监测仪的连接线，又检查他的瞳孔。 tj忽然间安静了，躺着一动不动。 任建华又做了详细的脑电波分析，检查了他大脑个方面的机能，仍然没有生理机能上的问题。 “看来得把他转精神科了。” “”田雨没说话。 “我想见赫敏，我要告诉她我还活着”tj精神恍惚，但这句话说得清清楚楚。 “赫敏是谁”任建华问道。 “我见过她”田雨接过话，“是一名女警，就是换脑给他那位特警的搭档。” “哦。”任建华点点头，“先把病人转到精神科的病房再说吧，那里的病床很特殊，可以防止病人万一做出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举动。” 明明就是怕担责任，想早点把病人转到别的科；明明就不该做那个手术，这样只会让病人生不如死。田雨心里咕噜着。 半小时后。徐天五在精神科的病房内守着大哥。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的手术还没有结果，大哥难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精神失常怎么会一连串的不幸接踵而至 看着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瘦脸青年一脸不安，感觉他呼吸都很急促，田雨在一旁宽慰道。 “没事的，只要细心呵护，一定会康复的。” “谢谢你。” 徐天五看着眼前这位个子高挑的白衣天使，感觉她的话里有一股温暖的热流。 “不用谢，其实我除了说一两句安慰人的话，什么也帮不上。” 田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两眼恍惚的tj。 “病人做完手术后一直是我在照看，看他现在这样，我感觉自己很没用。” “现在像你这样的医生还真是少见，谢谢你的坦诚，谢谢你。” 她回头看了看徐天五，他的样子很诚恳，并非挖苦她。 医患的关系能如此融洽，确实令他们相互间都有些惊讶。彼此间竟多了一份好感。 “刚刚你说我大哥做完手术后一直由你照看，我想问问，他当时有没出现过异常行为” “他最初醒来时，有过怪异之举，一开始我以为是生理机能还没适应外部环境，但我后来发现他可能是假装的。” “假装”徐天五疑惑道。 “我也是瞎推测，因为后来听同事说，这位病人是个大人物，性格上有些古怪，于是我回想起他见到那位女特警时那几个细微动作，感觉他可能假装反应迟钝，加上他后来一直不愿回医院复查，我才这样推测。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发现他看那位女特警的眼神很奇怪，明明说不认识，却又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样，所以我那时候一直担心他可能会出事，没想到” “你说的女特警是不是短头发，个头很高的那位” “没错。病人刚才还念叨着想见她。” 不知道他是精神分裂把自己当成了换脑给他那位特警了，还是真的同时拥有两个人的记忆这话田雨没说出口。 “大哥念叨着想见她对了，那位女特警叫什么来着” 赫敏对对，是叫这个名字。 那晚母亲也提起过她，还说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徐天五记性不错，随即拿出大哥的手机，在上面翻查电话号码，果然有这个名字。然后走出病房，拨打了赫敏的电话。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天五的眼神和田雨瞬间撞到了一起，然后两人同时有些害羞地闪躲。 不经意间，缘分静悄悄的出现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四章：重生之时（四） 赫敏合拢了邱云峰的日记本，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她脱下睡衣，换上牛仔裤和毛衣，把日记本放进了黑色双肩背包中，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匆匆出了卧室。 “爸，我赶时间，不在家吃了。”她站在鞋柜旁一边说，一边换上户外运动鞋。 “嘿，你这孩子，我这儿都弄好了”赫庆田在厨房里回应道，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 赫敏步行了几分钟，进入了地铁站，一头栽进拥堵的人潮中。 好不容易挤上了地铁，人们几乎是脸挨着脸，摩肩擦掌，就像蜂巢中密密麻麻的蜜蜂。大多数上班族都没精打采，好像还没睡醒。多数人头上挂着耳机，手上拿着电话，身体随着车厢晃动。 到站以后，赫敏随着人潮从车厢中涌出，脚步几乎是被外力给推动的。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疾步从她身边经过，狠狠撞了她的肩膀一下。 男人带着无线耳麦，似乎对这样一个冒失的行为不以为然，只顾着大声讲电话： “我快崩溃了开车在路上堵车，坐地铁车厢里堵人，差点儿没挤下来” 赫敏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无奈地撅了撅嘴。 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她对这种“人满为患”的拥堵，以及人们匆忙中的横冲直撞，也经历了从不适应到无所谓的过程。 上了出口的扶手电梯，赫敏看着墙上一幅某珠宝品牌的广告海报被海报上的那枚钻戒所深深吸引。 她脑海中又想起了邱云峰，想起了日记的内容。 如果峰哥死前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求婚的戒指，那这枚戒指到哪儿去了呢是被凶手拿走了一枚戒指又能藏着什么线索呢 难道峰哥只是在日记上写了心里话，并没有打算付诸于行动向我求婚不，日记上的话是坚决的，峰哥一定准备了求婚礼物。赫敏心想道。 在特警队更衣室换了衣服后，她和新搭档一起开车朝目的地驶去。今天的任务依然是在“敏感”街区巡逻。 “多吉师兄，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赫敏握着方向盘问。 “你说。” “你向嫂子求婚的时候有没有买戒指” 多吉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这个啊我们藏式的婚礼没这个要求，我们那会儿也不讲究这个，结婚一年多以后我才给她买的戒指。” “你是悄悄买了，然后给嫂子一个惊喜吗” “啊没有没有，我不太懂浪漫”多吉一边开车一边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随便问问。” 赫敏随即在心里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测。邱云峰也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的性格老套守旧，应该不可能送戒指搞惊喜。 如果求婚礼物不是戒指，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云峰的案子，刑警队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多吉问。 “昨天赵主任发现了徐德贵的尸体，已经确定峰哥家中的现金是有人栽赃陷害，幕后有黑手在操控，说是涉案的应该不止一人。” “呜真是些无法无天的人”多吉感叹道。 我一定要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不管有多少双赫敏看着前方，眼神异常坚定。 天空陷入一片雾霾中，忙碌的人群大多戴着口罩，匆匆穿行在人行道上，就像一群不起眼却又勤劳的蚂蚁，不知疲惫地朝着生存目标而爬行。 世界已经糟透了赫敏心想。 中午的时候，赫敏接到tj的手机打来的电话。 “喂，徐先生吗哦，你是他弟弟呀请问有什么事徐先生病了吗，严重吗什么他想见我那行吧嗯，再见。” 徐天九很想见我赫敏内心总觉得怪怪的。 虽然她内心对tj的印象已大大改观，而且内心似乎也不排斥经常与他相见。 不，甚至希望与他相见，因为他的脑子里有她心爱男人的一半“灵魂”，但一想到tj和邱云峰毕竟是两个人，她又感到有些别扭。 进入病房后，赫敏看到躺在床上的tj很平静，不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她礼貌性朝他轻轻微笑了一下。 “小敏你来啦”tj深情地望着她。 “” 赫敏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感觉到脸上像被灼烧一样。 他竟然叫我小敏，难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五章：重生之时（五） “是我，我是峰哥，你以前叫我峰叔叔” “什么峰哥” 赫敏一脸惊讶。 他怎么知道我以前叫峰哥峰叔叔 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明明是喜讯，怎么突然间让人毛骨悚然 “小敏，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不信也在情理中。” 脑移植手术后，真的会保留着原先大脑的部分记忆这些明明被权威组织证实是谣传，怎么可能是真的自己明明一直盼着这一刻的到来，为什么此刻却又难以接受 赫敏的心跳正在急速上升，说话时呼吸紊乱。 “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 “你究竟是徐天九还是峰哥。” 赫敏看着tj那张比邱云峰更为年轻英俊的面孔，将信将疑地挪动步伐，慢慢靠近床边。 “我现在同时具有两个人的记忆。j先前注射了镇静剂的缘故，躺在床上显得有气无力。 “什么”赫敏更加茫然。 “我重生了，既是徐天九，也是邱云峰。” 赫敏一时间也分不清真假，内心一股激动的热流涌上大脑。她的背包从手上滑落到地上。 tj坐起身来试图伸手去捡，突然，赫敏坐到病床上，紧紧抱住了他。 “峰哥，你真的是峰哥吗”赫敏热泪盈眶，“这段时间我活得好辛苦，你知道吗呜呜”她哭得稀里哗啦，心里憋屈的痛苦一下释放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tj深情说罢，慢慢张开双臂拥抱着赫敏。 “对了峰哥”赫敏意识到了什么，松开双手，然后擦掉眼泪，“以前的事你都记得吗” “我现在的记忆太复杂了，不仅是我从前的记忆，还有另一个人的记忆，有时候很难区分开来。” 这也未免太超乎常理了吧似乎太儿戏，甚至像一场骗局。 徐天五听大哥这么一说，在一旁皱起眉头。 大哥到底是么了呢彻底的精神分裂了但从表面看来和正常人似乎没有区别，当中应该有什么鲜为人知的隐情吧 赫敏却对这种超乎自然的现象，以及眼前这带有科幻色彩的一幕深信不疑。 其实稍仔细一想，这里面就有破绽。 徐天九虽然叫她小敏，虽然知道她叫邱云峰“峰叔叔”，但这些都不足以支撑“重生”一说。赫敏之所以相信，原因只有一个她太想念邱云峰了，眼前这一幕是她最近以来一直在内心幻想和祈祷的。 赫敏激动之余，终于言归正传。 “峰哥，你还记得那天中枪前后发生过什么吗” “我的记忆很模糊”tj拍了拍脑袋，“不行不行，依然很模糊，但我好像看到一把手枪瞄准我，并向我射击哎呀，头好痛啊” 赫敏愣了一下，或许是理智让她对此情此景产生了怀疑，眼神里也露出一丝质疑的目光。她从背包中拿出邱云峰生前的日记本。 “峰哥，你写的日记还记得吗这上面少了一页”她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质疑。 “这个日记本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tj把日记本拿在手里，努力回想着什么，“小敏，我现在只清楚地记得你，其他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 “峰哥”赫敏瞪大眼珠子盯着徐天九，语气近乎质问，“九戒这个理论你还记得吗” “九戒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天主十诫里关于勿要杀人这点，在特殊情况下可以不遵守，比如生命遭到歹徒威胁的时候，只须遵从九戒” “没错，你真的是峰哥”赫敏脸上的狐疑一下没了，她也不再顾虑身边的人，又一次把tj紧紧搂住，“峰哥” 你要是能记起以前所有的事该有多好 徐天五用手指扶了一下眼镜框，看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悄悄走出了病房。 早上的时候，那位姓赵的老刑警手里好像拿着一份资料，是个黑色的文件夹。j的那辆保时捷，车上好像也有一个黑色文件夹。 如果是同一份资料的话，警方难道跟大哥有什么秘密计划资料上写的是什么呢难道刚刚这一切是一场人为的安排 徐天五带着疑问来到停车场，果然在车上找到了这份文件，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有差不多一厘米厚的打印文件。 他快速翻了翻，便大致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回到病房后，徐天五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佩服大哥。家人都陷入悲痛的时候，他竟然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借机介入调查，真是能人所不能。 赫敏一只手握着日记，一只手握着tj的手。 “峰哥，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向我求婚”她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珠子周围水汪汪的，就像碧波荡漾的湖面。 “当然了” “那你有没有准备求婚的礼物，比如戒指一类的呢” “我想想啊” 正当tj不知所措的时候，徐天五替他打了圆场。 “大哥，你现在的情况不宜过度用脑，想要记起某些实物，我倒是可以替你催眠试试，说不定能帮你恢复部分记忆。” “是吗那太好不过了。j意识到自己的把戏被弟弟看穿了。 听到催眠二字，赫敏又有些茫然，她感觉自己似乎活在非现实的空间里，就像在一部科幻电影里一样。她摸摸自己的脸，确定并非在做梦。 她冷静下来后，另一只握着tj的手也立即松开，看了他一眼，顿时又有几分羞涩和尴尬。 “刚才我太激动，完全把你当作了峰哥，不好意思” 即便他拥有邱云峰的记忆，但他始终是徐天九而不是邱云峰，赫敏回想起刚才几度拥抱他，又口口声声叫他峰哥，还提到求婚一事，感觉自己有些失礼。 “我明白，碰到这种事谁都难以接受。j说话时很温柔。 在赫敏看来，这语气倒是真的和邱云峰生前有些神似。还有拥抱时的体温，让她冰凉的心感到很暖和。 因为下午还要巡逻，赫敏和tj暂时告别。 天空中的雾霾也消失了，蓝天白云，艳阳高照，街道上匆忙的人群脸上挂着微笑。 这个世界，还不算太糟赫敏心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六章：关键线索推理（一） 张全顺回到集团公司总部大厦，内心一直担忧姐姐的手术，本想守在医院，但总裁秘书苏晓晓打电话给他，说有重大的人事变动，是总裁的口谕。 张全顺作为人事部的主管，必须亲自处理。 到了人事部办公室，张全顺坐到了办公桌旁，用座机拨打了秘书办公室的分机号，然后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紧紧靠在椅背上，神色不安。 过了一会儿，秘书小姐的高跟鞋声由远到近。苏晓晓见到张全顺立即喜笑颜开。 “哪些部门有变动”张全顺说话的时候，明显心思还在医院。 “只有人事部内部有调动。”苏晓晓似笑非笑地说。 “我们部门天九怎么会直接下调令”张全顺有些纳闷。 “恭喜舅老爷，从今天起您就是代理总裁了，人事部主管的人选得由您来定。” 自从三年前“赋闲”在家以后，公司的人私下里都称呼张全顺为“舅老爷”，苏晓晓等几个和他更为熟悉的人也经常当面这样叫他。 “代理总裁”张全顺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让我做代理总裁” 没错从今天起你就是代理总裁 张全顺感觉到内心有一股暖流正在流向全身的每一处毛细血管，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热血沸腾的感觉，阔别了几十年的感觉，此刻终于又回来了。 三十岁生日当天被外甥送了个外号狗尾师爷，他从此成为了公司的笑柄，无时无刻他都觉得人们的视线集中在他的屁股上，想看他究竟是不是长着一条狗尾巴，想看他摇尾乞怜的模样。 张全顺从小对历史和古典名著很感兴趣，总是渴望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像诸葛亮和周瑜那样的人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弹指间灰飞烟灭”等古语总是经常挂在嘴边，然而，在现实中他却屡屡出错。 徐万豪当时做建材供应商，张全顺帮他管理公司内务，结果因为照搬大公司的管理理论，弄得公司很多人怨声载道，工作效率也大大减退，小企业灵活的机动力也丧失了。 最后龙向天不得不留在“大本营”坐镇集团总公司的前身，有一段时间都靠龙向天在打理，这也让当时的徐万豪总是亲自上阵，负责对外的业务，大部分时间都在全国各地奔走。 张全顺一直想成为龙向天那样的名副其实的当代军师，但他却因为年轻时为人浮躁，过于讲究理论和空谈，在公司逐渐沦落到只能负责一些边缘化的事务，而他当时也一直没有从自身找到原因。 张全顺至今都没成家。 他发过誓，这辈子不做出一番成就，绝不成家立室。他已深深钻入了牛角尖，孤独寂寞时，他总是拿龙向天来安慰自己，因为这位万豪集团的头号军师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孤独一个人。 只不过龙向天不成家的原因跟他简直天壤地别。 张全顺处理完人事部的交接工作后，放心不下，马不停蹄赶去了医院，他揣着粗气赶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刚好熄灭，他的心跳不由加快，内心一直在为姐姐祈祷。 手术开始后没多久，徐万豪就一直等候在休息区，他坐在沙发上用单手托着面颊骨，一言不发，尽管长途飞行以及一夜未眠产生的浓浓困意一阵阵袭来，但是焦躁的神经系统依旧无法安宁，更别谈入睡。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徐万豪立即起身来到门口，当手术室大门打开的一瞬间，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我犯下的错，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徐万豪的表情和台词都有些夸张，只是别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徐先生”手术医生满头大汗，就像刚在烈日下跑了一场马拉松现在可是深秋。 “您太太的手术很成功。” 徐万豪紧紧攥成拳头的右手终于松开了，他长吐了一口气，让人感觉他这口气憋得实在太久了，像一团乌云一直顶在肺里，呼吸都很不顺畅。 刚刚赶到的张全顺和徐天至也站在门口，两人听到医生的话以后，都十分激动，徐天至一直等在医院，这时立即拨打了tj的电话。 “大哥呀，妈做完手术了恩，成功了，现在就等着她醒来哦，那你有要事的话先忙吧，等妈醒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龙向天其实也一直在休息区，但他毕竟是外人，所以看上去比别人都更为从容淡定。 得知手术成功的消息后，他也并未表现出过于激动的情绪。看了看欣喜过望的徐万豪父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作声，一个人来到走廊的窗户旁，长叹了一口气。 “龙师傅，谢谢”张全顺走过来诚挚地说道。 “我有什么好谢的，真要感谢的是医生，还有老天爷的怜悯。” 龙向天年过花甲，除了老沉稳重，言谈举止间无不潇洒干练。 这时候，手术室内推出一架移动病床，朝着icu病房方向推去张玲芳躺在上面，所有人都连忙跟了上去。 龙向天一个人默默离开了住院楼，他的背影看上去无比孤独。 来到医院的中庭景观带，看着喷水池，不禁回首昨天，他也曾是个血气方刚、英俊潇洒的年轻人。 然而却因为早年间曾经做错了一件事，他选择了用一生的孤独来替自己赎罪。 喷泉的水流闪烁着曾经的记忆，这时候有人刚好经过，把他从往昔的沉沦中拉回到现实。 “龙师傅，您怎么在这里”徐天五刚好路过喷水池。 “啊”龙向天回过神不紧不慢说，“我在这儿透透气。你母亲的手术很成功”他巧妙地把话题转移。 “嗯，刚刚接到老三的电话了。”徐天五似乎在想事情，回答的有些敷衍。 礼貌地别过龙向天，他心中却暗自思忖： 龙师傅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为何一辈子跟在父亲身边，而且连家也没成还有他刚刚发愣的神色，内心似乎很痛苦。 徐天五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暂时没空理会这些，心里只想赶快见到母亲。当他亲手揭开当中谜团时，那是后来的事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七章：关键线索推理（二） “幕后黑手与邱云峰之间有着某种关联，据我们推测，他们之间应该还有个帮凶，我们暂且称为凶手。从策划谋杀到撕掉邱云峰日记，再到栽赃陷害，这些举动都表明这个凶手是在掩饰，掩饰其与邱云峰的关系，这个人应该是邱云峰身边的人，说得再大胆些，不排除这人是特警队的人。” 赵树斌随后提到了直觉上的“头号嫌疑人”邢志国。 没有任何证据，赵树斌贸然调查一名特警队精英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要依靠外援的力量。 “这么说的话，如果邱云峰突然在我的脑子里复活了，并且具有生前的记忆，凶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tj明白了这位“老奸巨猾”的老刑警的用意。 “不过要骗过凶手，最好就是骗过邱云峰最亲近的人，这就是我让赫敏来找你的根本原因。” “具体我该怎么做” “这份资料里是邱云峰生前写的日记的复印件，你尽可能记下来，再好好利用它，一旦找到适当的机会就跟赫敏相认，你明白吧具体时机只有你自己拿捏。” tj先点了下头，表情又有些不确定。 “这样行得通吗” “不好说，但值得一试”赵树斌说这话的时候，让tj印象很深。 老家伙肥厚的脸看上去憨厚，表情里却暗藏着“老奸巨猾”四个字。 赫敏离开病房以后，tj便把赵树斌和他之间的秘密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弟弟。 徐天五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今天这一幕所谓的“重生”的来龙去脉，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床头柜旁倒了一杯水给tj。 “大哥，你的心理素质和记忆力真是强大”徐天五的神色却有些隐隐不安。 短短时间内竟然就把刑警提供的日记复印件中的内容给记下了，让人不得不联想起那个脑移植手术。 tj没说话，接过水杯后喝了一口，然后翻开了赫敏留下的那本日记邱云峰生前的日记。 翻到被撕掉那页时，tj立即起身，站立在病床上，双手把日记举高，对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想看看有没有笔痕和印记留在下一页。 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却一点痕迹也没有。 警方应该早已检查过日记。j心想。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tj仔细反复翻看了日记本，发现其他页面的钢笔和墨水印痕或多或少会在相邻的下一页留下点痕迹，被撕掉的这一页相邻的下一页空白纸上，却干干净净。 邱云峰写字下笔应该比较重 大脑高速运转，空间立体图像一般的思维一幕幕呈现在脑子里。自从做了手术以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更高级的“思维模式”。外人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眼前一亮。 “只隔了一张纸，居然连一点印痕都没有，除了下笔很轻外，被撕掉的一页应该不是用钢笔所写的，而整本日记都是用深蓝色墨水的钢笔所写，从笔迹以及字的粗细来看，似乎是同一支钢笔。那么日记上被撕掉的那一页，为什么不用同一支钢笔来写呢而且还有意下笔这么轻” 徐天五接过日记，仔细看了看。 “没错。从纸张来看，下笔即便再轻，但只要是钢笔的话，或多或少会在下面一页留下点墨迹印痕，但你不说的话，根本没人会留意到这点”徐天五看了看大哥，露出钦佩的神色。 “老二，你回国那晚我就告诉过你，我的脑子出了些问题，除了莫名其妙祈祷之外，记忆力和心思都比以前细腻了很多，我能感觉到手术之后脑子的明显变化，我说的你明白吗” “这么说你刚刚并非完全在演戏邱云峰的某些意识真的在影响你”天五有些惊讶道。 “我想是这样的，只不过不是具象的记忆，而是某种感性的思维。” 听完大哥所说的，徐天五用手指向上扶了一下眼镜框，表情有些迷茫。 tj继续从日记中查找蛛丝马迹，他的逻辑推理能力以及空间思维能力，在手术以后达到了空前的发达程度，一些常人眼中的“乱码”，他却能通过一定逻辑思维串连成一把“密钥”。 “言归正传。日记被撕掉的那一页，为什么不用钢笔来写呢老二，你善于分析，你认为呢” “整本日记都是同一支钢笔所写，连墨水的颜色都是深蓝色，而被撕掉那一页却用了其他的笔，要说是钢笔丢失或一时找不到之类的，似乎很牵强。因为现在已经很少人还在用上墨水的钢笔写字了，他既然坚持了这么多年，这支笔应该是好好保存着的，而且这么些年下来只用了一个笔记本，相对来说日记总的内容并不算多，这支钢笔应该跟随他多年，不会轻易弄丢，应该也不会草草用其他的笔来写，除非别有用意。” 没错tj颌首道。接着从床上下来，在病房里来回踱了两步，竖起手指上下摇晃。 “除非他故意用其他笔来写，目的在于”tj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下，“他很可能知道自己会出事，而且一旦出事后，日记上那一页的内容，甚至往后几页的空白纸都可能会被人撕掉，所以他才会用其他的笔来写。” “我不是很懂你说的，但我有个疑问，凶手为什么不把整本日记拿走呢” “没错，我和赵主任交流时，他也有这个疑问。但是随后出现了陷害邱云峰收赃款一事，也就是凶手欲盖弥彰，企图嫁祸邱云峰，似乎想误导警方让人以为那一页的内容可能跟收了徐德贵的赃款有关，应该是凶手将计就计，所以才没有把日记拿走。” tj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赵树斌所说的邢志国，他此刻并不知道邢志国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道理。但是邱云峰绕了一大圈来提醒警方线索在日记中，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这点，岂非徒劳” tj不经意地笑了笑，有些自鸣得意。 “呵呵，邱云峰心思细腻，与其说线索在日记中，还不如说线索其实藏在那支钢笔中，这才是邱云峰绕了一圈真正想要告诉警方的” 不对，或许并不是想告诉警方tj又想到了什么。 “赫敏邱云峰只想把线索告诉赫敏” 擅长逻辑推理的徐天五也恍然大悟。 凶手是死者身边的某个人，死者生前预料到自己可能有危险，于是在日记最后一页写下有关凶手的信息，凶手一旦对他下毒手后，一定会搜查死者的房间，以为日记的最后一页是死者留的死前信息，殊不知死者心思细腻，除了最后一页，倒数第二页的所谓求婚也藏着信息，暗示线索在一支钢笔上。 日记因为只有一页留有信息，凶手便将其撕掉，而非整本都拿走，这点暂时成为谜团。 tj接着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赫敏所说的求婚礼物，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戒指，而是邱云峰用了很多年的一支钢笔，这支笔对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人生意义，他才想把它用作求婚的礼物，同时这支笔里藏有凶手的线索” 只可惜赫敏性格大大咧咧的，暂时没有想起来 “用笔来求婚”徐天五有些疑惑。 “如果求婚的礼物是戒指，为什么不见了呢凶手没必要把这样一个多余的东西带走，所以我猜根本没有什么求婚戒指，求婚所用的信物，就是那支钢笔。” tj立即拨打赵树斌的电话，把这一重要发现告诉了他。 挂了电话以后，tj体内的镇静剂作用也差不多完全消失了。 突然，他接到赫敏的电话，说是要带他去康复中心医院见一个特殊的病人。他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暗喜。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八章：取证 章友光小组的刑警昨晚忙到了凌晨三点多，他们配合着大邑县刑警大队在县城及周边的民房进行调查，这些民宅最近在徐德贵逃亡期间出现过水管爆裂和煤气泄露的情况，经过调查后一无所获。 因为凶器是一把管道扳手，警方只好地毯式搜索爆水管或爆煤气管的民房，凶手可能乔装成管道工杀害了徐德贵。 回到家已经三点多，妻子早已熟睡。章友光尽量轻手轻脚，洗完澡后，他躺在了沙发上，人已经过了困点，一时半会还无法入睡，他脑子里暂时忘记了案子，而是想起了妻子这两天的“异常”。 昨天下午，章友光办案的时候路过市中心一间临街的咖啡厅，无意中看到靠窗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看上去挺优雅又面熟的女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妻子，打扮得性感又时尚。 自从女儿初中毕业以后，章友光印象中的妻子就很少画浓妆出门，他当时差点没认出来，不禁想，如果妻子和体型严重发福的自己一路上街，一定很不相称吧。 很难想象两人曾经是被朋友公认的“天生一对”。 结婚二十年后，妻子虽然也比从前丰满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些皱纹，但总的来说容貌身材保持得还不错。反观章友光，这二十年时光让他的鹅蛋脸彻底变成了大饼脸，还挺着一个五个月身孕大小的啤酒肚，头发也越来越稀少，加上常年的风吹日晒和熬更守夜，皮肤松弛干燥，看上去比妻子要苍老许多。 岁月是把毁容的刀，男女通杀。 让章友光感到不安的，是妻子对面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看着挺儒雅的一个男人，这男人也挺眼熟，想起来了，是妻子的大学同学，听说前不久才刚离婚。 如果在平时，章友光根本不会胡思乱想，无论从理智上，还是婚后和妻子的感情基础来讲都不会，但此时的他偏偏患了“性功能障碍”，毕竟现在他“不行”了，如果一直这样“不行”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 人就是这样，总是在为未来思考，这种思考，上帝或许真的会发笑。 从昨天到凌晨因为一直在忙碌所以并没多想，现在躺下身来，脑子却依然停不下来，就连在梦中，章友光也都在胡思乱想万一以后真“不行”了，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就是正值欲火旺盛的年纪，偏偏患上性功能障碍的男人的痛苦。 今天上午他睡到了十点才起床，平日这个时候，妻子已经买完菜回家做家务了，但今天却不见踪影，章友光皱了一下眉头，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然后才起床洗漱更衣。 正当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买菜回来的妻子。 “上班去了” “嗯。” “晚上不加班的话早点回来吃饭。” “看情况吧，到时候打电话。” 夫妻俩一如既往的一番平淡的对白，平淡的像一杯白开水，不过尝过的人才知道它暖和人心。 章友光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离开后心里又不禁想：不能再拖了，一定得去看医生。 上午的时候，章友光这组的刑警把徐德贵一案的调查情况进行了汇总，暂时没能发现有用线索。中午一点多了，章友光和同组的几名同事忙完后才去食堂吃饭，这时候食堂的人很少，几人边吃边聊，不知是谁先开口，聊天的话题竟然转到了男人性冷淡的问题上。 “都两个月了，没给我那口子交过039家庭作业039。” “老实交代，没把039作业039交回家，交外面哪个女人那儿去了” “哪有什么女人，我怀疑自己那个方面冷淡了” “冷淡恐怕只对家里那个冷淡吧” 同事间毫无顾忌的调侃，却让章友光很严肃认真地参合了进来。 “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哟，光哥，你该不会真有问题吧” “哎”章友光叹了口气，“本来我一直好好的，突然间好像就那个了” 不能在同事面前说自己“不行”这两个字，更不能说每次行房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起那段血腥的视频，传出去影响不好，他甚至后悔参合进这个话题，或许其他人根本就是开玩笑，只有他当真了。 真出了这种问题，男人与男人之间往往羞于交谈。 正当同事穷追不舍往下问的时候，赵树斌打来的电话替他解了围马上集合，说是邱云峰的日记里发现了重要线索，要立即展开搜查。 “走吧，开工了” 集合以后，几名刑警开车朝邱云峰家的方向驶去，章友光在车上从赵树斌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他既认可又有些疑惑。 “徐天九从日记中推断的死前信息在一支钢笔中，倒是有理有据，这个细微线索令警方都忽略了，雇佣杀手杀死邱云峰的幕后凶手应该也忽略了，但是” 赵树斌并未把秘密计划透露给其他刑警，包括章友光，只说是徐天九协助警方调查时无意中的发现，章友光似乎看出了主任有什么事在刻意隐瞒似的，但他暂时没有多问。 五名刑警抵达邱云峰的公寓，进门后就直奔那间小书房。经过客厅时，赵树斌的视线被电视墙的格子上一座奖杯所吸引，不过他并没停止步伐，也直接去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在卧室靠近生活阳台的三面靠墙围合的空间，里面放了一个小书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章友光第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的黑色笔筒，仔细查看，里面放着不少于十支笔。三支同样大小款型的黑色签字笔，两支透明的圆珠笔，两支削尖的铅笔，还有四支形状款式各异的老式钢笔。 “会不会是其中一支”刘勇指着钢笔问。 “不好说。”章友光出于严谨以及搜证经验，淡淡说了一句。 赵树斌拉开了书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笔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支精美的白色金属外壳的钢笔。 “确实不好说，邱云峰的钢笔看来不少啊，估计还有吧” “一个警察竟然有这么多笔”刘勇有些出乎意料。 “是个爱看书的人，还经常做笔记。”章友光拿起一本社科工具书翻了翻，上面作了很多笔记。 另一名刑警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也找到了两只有笔盒装着的钢笔。一共找到了七支钢笔。刑警当场做检验。 赵树斌拿起一支钢笔在一张a4白纸上画了几笔，接着又拿起一支。一支一支画了一遍，结果七支钢笔所蘸的墨水都是同一种深蓝色。书桌上有两瓶同一牌子的深蓝色的墨水。 “小心起见，我们最好比对着日记的笔墨和笔迹，找出那支藏有线索的钢笔。”章友光向赵树斌提议。 “我正有此打算”赵树斌说完，立即拨打了徐天九的手机。 从电话里得知徐天九和赫敏正前往市康复中心去看邢志国的儿子，赵树斌的心跳不禁加速，他的直觉始终认为邢志国和邱云峰的案子一定有什么关联。 徐天九和邢志国竟然“接触”上了 眼看计划顺利实施了，赵树斌反倒有些紧张，随后叫刘勇开车去找徐天九取回日记。 取回日记后，刑警当场立即作了比对。 七支钢笔的笔墨与日记均相同，至于笔迹粗细对比，这个有些难度，看来得请教这方面的专家才行。 “回局里继续查对”刘勇随口一句，却遭到赵树斌和章友光同时拒绝，“不，就在这里” 这么多钢笔，而且全都上了墨水，这点让经验丰富的刑警察觉到线索初露端倪，应该是邱云峰故意布下“笔阵”。j的推理看来是对的。 这样看来，现在找到的七支钢笔未必就有那支要找的。如果回局里发现不对再来搜，一来二去耽误时间不说，敌人在暗，随时还可能出纰漏。 这时候刘勇才想起刚刚tj的叮嘱。 “麻烦转告赵主任，如果一次搜不到，要派人把屋子封锁并监视起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刘勇恍然大悟。敌人在暗处，很可能盯着警方的行动。 赵树斌打电话回警队找来技术科的人帮忙。经过反复查对，这七支钢笔当中只有一支黑色外壳的塑料钢笔的笔尖粗细，跟日记上的笔迹吻合，但是还不能就此确定一定是这支笔。 “笔尖粗细程度跟笔迹差不多，但是还不能就此断定，因为这支笔太新了”技术科一位戴眼镜的女警指着钢笔的生产日期 2010年。旁边刻有“英雄”二字。 “原来如此。日记上的内容跨度达到了十年以上，根据日记内容，邱云峰从九七年就开始写这本日记，那只钢笔的生产日期至少是九七年以前的，从笔尖粗细看，应该是同一个牌子。” 刑警们接着继续搜索，此番的目标很明确英雄牌钢笔，生产日期至少得是一九九七年。 搜遍了书房，以及卧室内的床头柜和衣柜，差点儿没翻个底朝天，终一无所获。 赵树斌忽然想起了什么，离开了卧室。 他走到客厅电视墙的附近，眼睛盯着那座奖杯。不，是奖杯旁边放着一个水晶般的半透明小盒子，定睛一看，小盒子里正好放着一支钢笔。 盒子上有很显眼的几个汉字： 成都市第十一届警界精英射击比赛冠军 这只钢笔有使用过的痕迹，但里面并没有墨水，像是彻底清洗过，经过技术人员的进一步核实，这支笔就是用来写日记的那支笔，生产日期是一九九七年。 上网查询后，发现这笔是当年的定制品射击比赛的纪念品。 当场上网查找资料那时候邱云峰刚当上派出所的巡警没两年，他在那届比赛中获得了冠军。警队宣传科还就此事做过详细报道。 明明有使用过的痕迹，现在却又清洗过放在包装盒里当摆设，不用说，这只钢笔大有“可疑”，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凶手事后一定检查过屋里的一切。因为邱云峰死后，警方没有第一时间介入调查，凶手有的是时间善后。不过笔里究竟藏着什么线索呢”章友光很疑惑。 “答案应该在赫敏身上。”赵树斌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这支笔同时还是求婚礼物嘛”赵树斌脸上露出喜色，“这徐天九的脑子很灵活，竟然从日记里发现了这条隐形线索。” “明白了。”章友光颌首，“一来求婚，二来留下死前信息，不过邱云峰既然知道他自己有危险，有时间布下笔阵，为什么不提前报警或做好防备呢非得弄这么麻烦，最后照样连命都没了” 这也是他一开始的那个疑问。 “没错，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想必当中一定有难言之隐吧”赵树斌皱着眉头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六十九章 头号嫌疑人（一） 冯娜站在康复中心的健身房一个角落，看着正在做理疗运动的儿子，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十二岁的刑华宇坐在轮椅上，身体过于消瘦显得脑袋很大，但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仍挂着乐观而坚毅的浅浅微笑。这样的笑容，对大人来说是种安慰。 少年的双腿肌肉萎缩已经彻底无法行走，他的双手也有“僵化”的征兆。此刻他手里握着特殊的球形健身器材，明显比常人更显迟钝。 他患有罕见的“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又名“渐冻人”，是一种极为残酷的疾病。患者的身体像是被冰霜冻住，先是腿脚，然后是手臂，最后蔓延到手指，甚至连控制声带发声的肌肉也可能硬化。 “渐冻人”比癌症还为残忍，因为病人在生命最后阶段，意识完全清醒，清醒地目睹自己生命消亡的全过程从四肢到全身彻底瘫痪，最后丧失呼吸能力。 刑华宇一直接受最新研发的进口药物治疗，还有专门的护理人员对他精心照料，某种程度缓解了病发的速度，尽管如此，病魔仍在朝他的双手蔓延。 儿子原本是普通人家庭寄予未来的希望，疾病却肆无忌惮地毁灭着这家人的希望。 冯娜站在一旁，她内心难受万分。因为自己的家族有这个罕见的病史，她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如果当初不是抱有侥幸心理，如果当初没生下孩子” 曾经一度因自责和悔恨陷入抑郁的她，是在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下才恢复了健康。 冯娜下定决心，也彻底想明白了，在儿子的有生之年，一家人要开开心心走完今生这段缘分赐予的旅程。这段天伦之旅越短暂，家人越要时刻珍惜。 刑华宇手上的健身球又一次掉落地上，他身体前倾，弯下腰去捡，就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他却显得万分吃力。侧脸看到了妈妈，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容。 母亲明白，他是故意强装的。 看着儿子坚韧的眼神，冯娜既欣慰也难过，想想，最近常常都是儿子反过来安慰她。 “妈妈，你别难过，即便我永远站不起来，我也一定会做个有用的人，就像霍金那样，在有限的生命内创造无限的价值。” 冯娜每每想起儿子的懂事和坚强，眼泪都会像阵雨般说下就下。 儿子能如此乐观、坚强和懂事，主要归功于父亲邢志国教导有方，这点冯娜心里很清楚。尤其在自己抑郁那三个月里，儿子常常说些宽慰人心的话来开解她，那也是她重新振作的动力。 “妈妈，能够做你跟爸爸的儿子，我觉得很幸福，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们的儿子” 冯娜知道这话是丈夫教儿子说的。 对儿子，邢志国既是个慈父，也是个严厉的导师，还是个大哥哥，儿子从小就从父亲身上学到了男人应有的责任感，以及坚强和乐观，还从父亲的好哥们儿邱云峰身上学到了善良、无私和正义感。冯娜一直这样认为。 午后，邢志国请假离开了巡逻岗位去了康复中心医院。 当他看到妻子红润的眼眶，还有儿子乐观坚强的神情时，他的内心更为沉重这个曾经完美幸福的家，终将支离破碎。从噩梦开始后，他就知道一切都不能回头了，他只希望这一天来的再晚些。 他静静走到妻子身旁，张开宽厚的臂膀，搂着妻子的肩。儿子刚好转过头，朝父母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孩子特有的天真笑容。 冯娜一只手捂着嘴和鼻子，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泣不成声。 “没事的，一定会好起来。”邢志国温柔地轻抚妻子的肩膀，语气低沉而坚毅。 儿子推动轮椅正在做健身操，时不时朝父母微笑一下。 邢志国的鼻翼微微收缩，双唇紧闭，用成熟男人特有的注入了铁一般意志的笑容回应儿子。嘴角肌肉却不由抽动，他内心或许正在哭泣。 妻子挂着泪痕的脸上也强颜欢笑。 “孩子眼中看到的世界，理应充满微笑。”这话是邱云峰生前说的。这一刻，父母就是孩子的世界。 “老公，儿子的手也明显” “我知道。” 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邢志国有些哽咽。 冯娜的泪水再次涌泉而出，但她立即用手拭去，靠在丈夫肩头，没有作声，只是时不时用含泪的微笑回应儿子。 “老公，刚刚医院通知我，说医药费” 邢志国不等妻子说完，语气浑厚坚定地说道，“没事，我来想办法。” 妻子下意识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些什么。 儿子的病是一个烧钱的黑洞，家里的积蓄早花光了，就连房子也抵押给了银行。最近一笔医药费还是丈夫找老同学借的。说是想办法，哪有那么容易啊这话她没说出口。 “幸苦你了，老公” 为了儿子，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短暂的天伦之旅，要我的命都可以这话邢志国也没说出口。 邢志国看着前方，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坚毅的力量。这是一股为了家人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力量，悲壮且充满爱的力量。 妻子看了看丈夫，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儿子做完运动后，邢志国和冯娜走上前去。妻子拿出毛巾替儿子擦了擦汗，这时候邢志国的电话响了。 “喂，赫敏”邢志国接听了电话。 “志哥，华宇的情况怎么样了” “专家评估就要开始了” 邢志国很少在巡逻期间中途请假，儿子刚病的时候以及妻子情绪低落的时候，他都不曾在执行任务中途请假，今天突然请假离开，恐怕是儿子的病情加重了。 赫敏猜对了，在她追问之下，邢志国说儿子这周用药和做理疗的频率加大了，今天很关键，有专家要对病情做出阶段性的评估，作为父亲，他不能够不在场。警队同仁也都理解。 “志哥，一会儿我想来来看看华宇，方便吗” 邱云峰在世的时候，赫敏曾到过邢志国家里做客，冯娜和儿子也都挺喜欢她。 “你来的话，华宇会很高兴的，不过别耽误工作。” “恩。对了，我想多带个人来。” “是同事吗”邢志国有些犹豫，他不想让家事过多牵连到工作中。 “不是。说来话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带他一起来。” “行。巡逻的时候别分心啊，那条街最近可不太平” “知道了，志哥。” 挂了电话以后，妻子问怎么回事，邢志国说是赫敏要来，还说要带个人来看华宇，感觉很神秘。 “该不会那丫头交男朋友了吧云峰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他俩肯定是一对。” 邢志国面色沉重。没有说话。 赫敏来到医院的时候，邢志国和冯娜正陪着儿子接受专家的全方位检查。 刑华宇躺在病床上，嘴上戴着最新研发的辅助呼吸系统，这是为最坏的打算做提前测试，一旦病入膏肓，就得靠它来续命。 赫敏看着刑华宇起伏的小胸膛和那消瘦的身躯，立即捂住了嘴，不禁哽咽。 一个阳光少年得了这种残酷的疾病，她感觉心里堵得慌，悄悄出了病房，来到过道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说还有个人吗，怎么就你一个”邢志国也来到了过道上。 “噢，”赫敏揉了揉酸酸的鼻子，“他在医院门口遇到个熟人，估计要耽误一会儿去了。” “感觉你神神秘秘的，交的新男朋友” “哪有这人其实你也认识，他叫徐天九” “徐天九好熟悉的名字” “峰哥换脑给他那个富二代，今天发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 赫敏随即把徐天九大脑里装有邱云峰的记忆告诉了邢志国。 “有这种事”邢志国将信将疑。 “真巧，他来了” 随着赫敏的话音落下，邢志国回头看见了正从七八米开外走来的徐天九，眉宇间隐约浮现多疑的神情。 tj走近时，先是冲着赫敏微微一笑，然后出于礼貌向邢志国打招呼，侧脸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了邢志国的脸庞，大脑一阵眩晕，内心一股莫名的情绪顿时涌上了心头。 右脑里邱云峰的“意识”前所未有的强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章：头号嫌疑人（二） “什么你要调查志哥”赫敏一脸震惊，她看着tj严肃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你怎么会怀疑志哥” “直觉。” 还有情绪。见第一面心里就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邢志国一家人离开后，徐天九把赫敏拉到了康复中心行政楼前的花园里，说是有话要对她说。赫敏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怀疑邢志国跟邱云峰的死有关联。 “你怀疑志哥是害死峰哥的幕后元凶”赫敏显然无法相信。 “是不是幕后元凶还不好说，还不好说啊” tj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还没理顺，藏在黑暗中的绳索，明明触摸到了，但似乎还没有牢牢抓住。 他看着花园里那些枯萎凋零的花草，脸上如同这深秋的气候般阴冷。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赫敏握住了tj的手，这个可能是下意识的举动让他竟有些害羞，当然，他清楚这点，很可能是邱云峰的脑子真的在影响他。 “记忆很模糊，但是邢志国肯定有些问题” 原本与警方合谋演戏想引出凶手邱云峰身边的人，而邢志国嫌疑重大，所以打算先骗过赫敏，逐步接近邢志国，最好让赫敏介入调查，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但刚刚第一眼见到邢志国的时候，tj突然感觉这个成熟的硬汉很熟悉，这点应该是邱云峰的某些记忆。 他立即明白邱云峰生前应该跟邢志国有些瓜葛。 随后，tj内心突然涌上的那股情绪很复杂，里面夹杂着一种恨意，就像是被自己的亲人出卖后的那种恨意，跟他第一时间怀疑制造那场车祸的人是小妹，那种感受是一样的。 “你的记忆里，对志哥有印象吗”赫敏松开手，又一次露出怀疑的神色。 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徐天九还是邱云峰 当然，她内心依然还相信徐天九所说的，他拥有双重记忆。 “我们先不说记忆了，你要是信我的话，就跟我一起去调查。单凭我脑子的模糊记忆去锁定疑犯，这未免太儿戏，一切都得讲证据” “好吧。”赫敏嘴上答应，心里依旧将信将疑。 邢志国和邱云峰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早在特警队搭档共事以前，两人就有不错的交情。 赫敏记得邱云峰曾告诉过她，他和邢志国是在一次警界的射击比赛上认识的，那一届比赛邱云峰拿了冠军。那天也是邱云峰第一次见到赫敏的时候。 邢志国是上一届比赛的冠军，因为当时负伤所以没参加这届比赛，而是作为决赛的颁奖嘉宾出席的。他把奖杯和奖品颁给邱云峰时说： “这届有你这么强的对手，我真后悔没能参加。” “那可真是遗憾啊，听说是最后一届比赛了。国家并不提倡这种真枪实弹的比赛，从奖品是这支笔就能看出上头的言外之意。”邱云峰说。 “是啊，毕竟不是所有的警察在执行任务时都有机会开枪，能用笔头解决的话，还是少用武力为好。” “有机会可以去射击场比一比。” “那倒也不错。” 至此，邱云峰和邢志国渐渐熟悉了起来。 平时由于辖区不同，很少来往，但是一有空就会约在一起打靶射击。四年多以前两人在特警队成为搭档，而邢志国比他早一年考入特警队，两人多数时候都担任狙击手，可谓颇有渊源。 在特警队，无论反恐扫黑抓毒贩，两人经历过生死攸关的时刻，加上邢志国忠正耿直的性格为人，而且还奋不顾身救过邱云峰的命，赫敏根本不信他就是害死邱云峰的幕后元凶。 “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赫敏回想起徐天九和邢志国刚刚见面时的神情。 互相也不认识对方，感觉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按理说不应该无缘无故怀疑一个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一章：头号嫌疑人（三） 徐天九和赫敏同时站起身来，去了康复中心的行政大楼。他们首先找到了负责专门照料刑华宇的医护人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赫敏只说想私下关心同事的儿子，还说警队要组织募捐，但不想邢志国一家人知道。 “得了这个病，花钱就像流水，一般家庭根本无法承受，还好他们家还有些能耐。”护工这样说道，看来他认为中国特警的收入很高。 “这种病没得医治，只能减缓病发速度，说白了就是用钱来续命，经济条件再好的家庭也始终是无法承受的。” “那你有没有听他们抱怨过什么”徐天九继续问护工。 “没有，从来没听他们抱怨过，这夫妻俩对儿子，那真是没话说。” “这么说他们的经济条件还不错嘛。”徐天九故意这样试探性地说。 “那倒也不是，他们家迄今为止已经第二次欠医院的费用了，上一次就欠了近一个月，医院想到他们家有公职人员，所以破格垫付了一个月的医药费。” “医疗保险看来挺有效啊。”徐天九这句话明显又是试探，赫敏突然觉得他的神态和说话方式和邱云峰很像。 “医保哪里够哦，我听说把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以前了吧，具体我不清楚。” “具体一天要花多少钱” “这我可不知道，你得去问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名叫郭晓兰，是一名五十六岁的老专家。徐天九和赫敏在住院部大楼找到她。 “你们私下这么关心同事，真是难得，同事三分亲，还真说对了。” 郭晓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赫敏继续以警队代表私下关心同事为由前来询问，还请求医生保密。 “他家最近很拮据，所以我们私下来了解，想尽些绵薄之力。”徐天九语气温和，这点倒是和邱云峰以前在派出所时查案的风格很像。 “得了这个病呀，那就是烧钱哦，每天都是靠进口药物，还要通过特殊治疗来续命。” “怎么治疗呢，究竟有多贵”赫敏此问是真心出于好奇。 “简单说吧，每天都尝试着不同的治疗，有时候交叉治疗，像美国fda批准的抗兴奋性氨基酸毒性治疗，还有神经营养因子治疗，日本正在研发的自由基清洗抗氧化治疗，基因治疗等，也就是这样，才能保住病人的性命。” 赫敏和徐天九虽听不懂医生的专业术语，但能感觉出治疗过程的确繁琐复杂。纯进口药物，加上国内一流专家团队治疗，费用可想而知。 “费用的话，每天基本在七千到两三万之间不等。” 天啦，太贵了吧赫敏一副惊讶的表情。 “美国著名科学家霍金也得了这个病，我看过报道，传闻他当时只能活一两年，但他似乎活了四十多年了，当年他那会儿应该没这么多先进的手段吧” 赫敏的语气似乎暗指医院乱收费。也难怪，当前中国医患关系空前紧张，这样想也在所难免。 “你这丫头，说话的语气可不中听呀”医生有些不悦，“医生也都为人父母，看着孩子受罪我们也揪心啊。至于你说霍金，说是个例、特例也不准确，as这个病本身就没多少临床经验可循，因人而异，千人千变也毫不夸张。” “明白，明白，”徐天九打圆场，“主要还是父母在替孩子的生命作决断，所以花钱方面绝不会吝惜，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为了孩子，父母即便牺牲自己的幸福，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啊” 徐天九这话意味深长，他心里同时盘算着什么。 “听说他们家已经第二次欠医院的医药费了是吗”天九用的是慰问的口气，看来上一秒就想好了该怎么提问。 “是的，说是得缓上几天。” “上一次欠费是什么时候” “九月份。据说抵押了房子来缴的医药费。” “原来是这样啊，第二次欠费听说就这两天是吧” “恩，这两天费用大，五万多了。” 普通人一年的工资两三天便没了。徐天九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那是邱云峰写在日记中的一句话，但他没说出来。 再问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寒暄两句以后，徐天九和赫敏告别了郭晓兰，两人前往停车场。 “我知道你刚刚询问医护人员的目的，我算了算，志哥近半年在医院的开销差不多两百万左右，为了这个数目的钱去犯罪不大可能吧” 赫敏依然带有浓厚的个人主观色彩，这也是女性特有的，某种程度可称为优点的世界观。 “两百万”徐天九眼珠子左右动了两下，“平均每天就算一万元，一个月就是三十万，半年就是一百八十万，再加上一些额外开销应该两百万左右，是吧” “没错，我就是这样算的。” “这笔账可不是这样算的” “为什么” “我得去医院看看我妈，明天我们抽空再谈，我正好要和你好好聊聊某种程度你也是我下一个要走访的人，因为你是邢志国的同事。” 徐天九说话的语气突然像个警察一样。 “为什么你那么坚定地怀疑志哥” 你说话的神态真的好像峰哥当年。赫敏本想说这句。 “当命运越是操控着人的时候，人们越想反过来操控命运，走投无路时，犯罪心理往往就这样产生了。” “这句话是峰哥” 赫敏记得这句话是邱云峰日记里写下的，这话并非和邢志国有任何关联，但这话却和人的犯罪心理息息相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二章：特殊的搭档（一） 刑警队成立了专案小组，初步将邱云峰、徐德贵和徐天慧三件命案确认合并，认为幕后系同一元凶所为幕后黑手。 专案组由赵树斌任组长，固定组员有警长章友光、北川县刑警霍青山、年轻警员刘勇等在内，一共十六名刑警，支队其余的人随时抽调配合。 “这支钢笔是最后一届警界射击大赛的冠军纪念品，据赫敏说，正是那届比赛的颁奖仪式上，邱云峰认识了邢志国，而徐天九则是大脑直觉，认定邢志国有嫌疑，虽然有些儿戏，倒也发现了一些端倪，目前邢志国急需大量的钱替儿子治病，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明确依据将邢志国列为嫌疑人，所以我想听听各位的看法。” 赵树斌和专案组成员在会议室内展开了讨论。 “主任，钢笔的线索虽指向邢志国，但并不能说明一定跟他有关联，至少不构成充分必要条件，而直觉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仅凭邢志国的儿子需要高额医疗费这点判断他有可能犯罪，也很主观和唐突，如果再贸然去调查一名特警，不但不符合规矩，说不定还要面临违规处分。”章友光说的在情在理。 “这就是让我们很为难的地方。”赵树斌说完叹了一口气，“唉” “从邱云峰巧布笔阵来看，那支钢笔的线索应该是特意指向凶手的，据赫敏所说的钢笔的来头，似乎就是指向邢志国。” 专案组多数刑警也都这样认为。 “实在不行就让我一个外来的和尚来念这本经，大不了接受处分，后果我一律承担。”霍青山说。 赵树斌理解霍青山的心情，不管邢志国是不是害死邱云峰的元凶，都有必要对他进行一番调查，何况一直以来自己都认为邢志国有些问题。 章友光却摇头否定。 “我还是那个老问题，邱云峰既然知道自己有危险，为什么不提前做好防备呢最后他可是连命也没了，而笔阵也好，日记也罢，有时间弄得这么麻烦，又绕了一大圈，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警方这线索我总觉得不像是提示给警方的，我们根本不能贸然去查一名警队精英嘛太多不合理了大家要理智” 当初调查邢志国击毙女匪是否合属于理开枪时，曾经调查过邢志国的人际关系及背景，并未发现可疑，而且局内领导也专门强调过调查不能太过界。 “”讨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就让徐天九和赫敏暗中去查吧。”刘勇年轻心直口快，刚说出来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很冒失。 这个大胆且不按常理出牌的建议，却意外得到了多数经验丰富的刑警的一至赞同。 “我想我明白了死前信息既然是留给赫敏的，友光的分析也没错，邱云峰似乎并不想让警方调查凶手。”赵树斌似乎发现了什么，暂时却又不能准确描述。 “我也有这种感觉。” 多数经验丰富的刑警都这样附和道。 “这案子就交给赫敏和徐天九吧”赵树斌话音刚落，立即掏出手机准备拨打，“就让他们先试一试，我们在暗中随时跟进。” 在场的刑警不约而同点了点头，似乎都明白了赵树斌的言外之意。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三章：特殊的搭档（二） 傍晚，徐天九和赫敏坐在一间人不算多的咖啡馆里，看上去像一对情侣。 “你母亲怎么样了”赫敏真切地慰问。 “昨晚醒了。”徐天九依然心事重重。 “看你样子好像还在担心” 徐天九喝了一口没放糖的意式拿铁，苦涩的滋味似乎浮现在了脸上。 “头七一过，就是小妹的葬礼，我妈怎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啊，昨晚一家人都心事重重，唯独又不见小妹，她已经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这时候你还要协助警方查案，真难为你了。” “没事。” 有你在身边欣慰多了 tj伸手握住了赫敏的一只手，假戏真做还是投入太深，他自己也不知道，按理说这时候不用再演戏了。赫敏没有缩手，但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眼前的男人好奇怪，一会儿是徐天九，一会儿是邱云峰，但不可否认，自从邱云峰身亡后，这两天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情难自禁，她已对眼前这个男人滋生了爱意，不管邱云峰，还是徐天九，这一刻眼前的他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再次打开了赫敏的芳心，只不过她当时还没意识到而已。 这份爱一旦被点燃，会在心里像滚火球一样，踏遍她的五脏六腑，越烧越烈。这就是赫敏的性格。 简单聊过几句，两人的谈话转移到了案子上。赫敏首先站在警方角度，对钢笔线索的非唯一性提出了质疑。 “别站在警方角度思考，这样你和刑警队的思路是一样的。只要站到邱云峰的角度想，钢笔的线索很明显就是指向邢志国。” 我怎么没看出来赫敏瞪大眼睛看着tj。 “明显不代表直观，如果有更直观的指向，那这支笔还能被警方搜到恐怕早就和日记上撕掉的那一页一起消失了。” 赫敏似懂非懂地说：“那你说的明显又是什么意思” “线索既然是留给你的，而那场射击比赛中，你认识的人除了邱云峰还有谁只有邢志国嘛，这不是很明显” 可这并不能成为证据 “当然，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一步调查邢志国，必须找到证据。j说。 “照这样说峰哥故意留下死前信息指向疑犯，从而引我去调查疑犯，那他岂不是早知道自己有危险既然早知道疑犯会对他不利，而且还有时间利用日记布下笔阵的线索，那他为什么不提前揭发疑犯这说不过去吧” “没错，看似不合理，但你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徐天九说罢，用勺子搅了搅咖啡。 “邢志国跟他什么关系那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暂且假设他很可能想给邢志国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于是用自己的性命堵上一把顺着这个思路想想看”说完端起咖啡杯放到唇边。 赫敏摇摇头，感觉很牵强。 tj耸耸肩，确实有点牵强，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个。然后拿出手机，翻看上面的资料，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手机上有几张邱云峰在那届射击比赛上的照片和文字信息，那是赵树斌上午发给他参考的资料。 当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又叫赵树斌发了再上一届比赛中，邢志国参赛时的照片，反复对比后，他发现了一个常人容易忽略的细节。 他认为自己已经抓住了一把破案的关键钥匙。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赫敏问。 徐天九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上面有“射击运动技术学校”字样。 “这张卡是邱云峰的吧” “你从哪儿拿到的” “从刑警队赵主任那儿，说是邱云峰家里找到的。” “峰哥以前经常打靶射击，好像就是在一间学校，听说学校后来还成立了一个射击俱乐部，但我一次也没去过。这张卡片难道也是线索”赫敏有些好奇。 “适当的时候我再告诉你。j喝了一口咖啡，“现在聊聊邢志国吧，昨天你不是有个疑问吗” “啊”赫敏反应不及，很明显对方是在转移话题，既然现在不想说那就算了，反正一张卡片里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线索。又接着说： “哦，我想起来了你昨天说医院的费用不是那么算的，是我算错了吗” “你没算错。你算的两百万，差不多，具体多少也不是关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半年花费两百万，再过半年呢又是两百万，一年就是四百万，再过一年就是八百万，三年后就是一千两百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这根本是个无底洞。” “只要华宇多活一天，那就得多花费一天的钱，即便是富裕的家庭也迟早有耗尽的一天。一旦得了这个病，这个家庭的人等同于被命运给操控了，志哥想要扭转命运，所以才会滋生犯罪的心里你昨天引用峰哥日记上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没错。” 当命运越是操控着人的时候，人们越想反过来操控命运，走投无路时，犯罪心理就这样产生了。 “你昨天还说因为我是志哥的同事，想找我了解情况，具体想了解什么呢” “邢志国的收入如何” 赫敏撅起嘴，似乎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 随后，tj了解到特警每月工资加在一起也就五千元左右，算上年终的各种补助和奖金，以邢志国的资历，一年的收入最多不超过十五万。 “邢志国日常有什么爱好” “他基本上除了工作时间，其余都陪着家人，不抽烟也不喝酒，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爱好，他以前倒是喜欢和峰哥一起射击打靶，不过我从来没参加过。” 果然喜欢打靶徐天九满意地点点头。 “他在你们警队口碑怎么样” “绝对的警队标杆，仗义耿直，工作一丝不苟，在警队的威望很高。” “问个不恰当的问题，特警私下有没有灰色收入” 赫敏愣了一下。 “我明白你什么意思。据我了解基本没有，说白了，特警虽然享有的荣誉很高，但要说实权，却连个辖区派出所的干事还不如你懂了吧” 果然跟我的分析一样 “邢志国既然是邱云峰的好兄弟，为人一定正派，因此，他即便在当分局公安的时候，也不会贪不义之财。一个奉公守法的廉洁公职人员手头并不宽裕，儿子得病后，他可能为了有更多的钱替儿子治病，被什么人收买做了不法之事，恰好被邱云峰发现，才引发了这次命案。” “志哥可是抵押了房子，花光了积蓄，还找同学借了钱，目前为止，两百万他是有能力的，这不能构成他的犯罪动机，你明白我说的吗”赫敏一脸质疑。 “当然，具体这当中有何缘由不得而知，但邢志国跟邱云峰的死脱不了干系。” 犯罪动机的分析上很牵强，可为什么徐天九一口咬定邢志国有嫌疑呢他是不是发现了别的什么 “因为那支钢笔因为华宇天价的医药费还是因为你大脑中有峰哥的记忆无论哪点，都不是充足的依据。” 徐天九没有再反驳。 还得继续调查，掌握更充分的证据才行。但他坚信他的直觉，也坚信他的假设推理，关键是他抓住了破案的钥匙。 他坚信。证据会一点一点累积起来。 “接下来要核实一下邢志国抵押房产和找人借钱的事，另外，还要想办法找她妻子聊聊，看能不能打探些什么线索。j面无表情地说。 赫敏无可奈何，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两人组成了一对特殊的搭档。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四章：模糊的犯罪轮廓线 tj认识好几个大银行的老总，私下托人查找关于邢志国抵押房子一事。半天功夫，便查到一间本地较知名的投资理财银行受理了邢志国房产的抵押贷款。 邢志国的房子一百四十平米，属于按揭房，总价值一百六十万左右。公积金按揭贷款二十年，扣除公积金和特警住房补贴外，他从收入里扣除的每月定期月供仅为六百元，几乎没有压力。 目前这套房子抵押之后，贷了一百二十万，是妻子冯娜亲自办理。办理时间是九月二十二日，在邱云峰死之前没几天。 利用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赫敏和徐天九约在了一间快餐店里，两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 “刑华宇五月份便开始正式接受治疗，偏偏到了九月初，也就是邱云峰死前几天才办理抵押。先前三个月为何不考虑抵押房产”徐天九问赫敏。 她摇摇头，表情似乎不以为然。 “我看有两种情况，第一，他们家当时的积蓄超过了一百万；第二，那时候邢志国已参与了犯罪，并不缺钱。”天九说。 “志哥工作差不多二十年了，有一百万左右的积蓄应该并不难吧再说了，医院前三个月的费用未必就有一百万，数字只是我们大概算的，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说的我都同意，我仅仅是假设，假如花光了积蓄怎么办呢” “所以后来抵押了房子” “偏偏邱云峰死之前几天抵押房子和邱云峰的死也离得太近了吧” 赫敏摇摇头，不解其中之意，尽管时间点上有些近，但并不能认为两件事一定有联系。 “对，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只当作直觉的疑点吧。” 徐天九看看面前桌上的快餐盒，依然没有胃口，只拿起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大口。 “你想办法找邢志国的妻子聊聊，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还有那个借钱给他的老同学，这些细节都要核对。” 赫敏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很沉重。调查一个受自己尊敬的人，万一凶手真是他，到时候如何接受这一残酷事实 最终她还是勉为其难照办。 冯娜把儿子从康复中心接回了家，陪着儿子在他那间布置温馨的卧室内坐了一会儿，才打算去厨房做晚餐。 “儿子，妈妈做饭去了，你一个人呆一会儿，想玩游戏还是想看书” “我看会儿书。”儿子转动着轮椅，坐到了书桌旁，翻开书桌上一本时间简史。书桌上还有几本推理小说，邢志国前些天给他买的。 “这本书好深奥噢，你能看得懂吗” “很多地方都不懂，但是不懂的地方我都记下来了，将来长大了我会想办法弄懂的。” 将来长大了这句话让冯娜的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关于儿子的将来，大半年来，她想都不敢想。儿子倒是比她坚强的多。 儿子之所以看这本书，那是他父亲先前告诉他这本书的作者也得了跟他相同的病。邱云峰在世的时候，也专门给刑华宇讲过史蒂芬霍金的励志故事。 励志要成为霍金那样的人，这是小小年纪的刑华宇活着的重要信念。 “即便明天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你的今天和昨天是充实的。儿子，不管未来如何，你时刻想着爸爸和妈妈对你的爱，无论你在哪儿，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生命有限，时间和爱是永恒的” 邢志国曾这样含泪告诉儿子，要他坚强地面对现实。 冯娜起身刚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通过大门的可视对讲系统，她和赫敏相互问了声好，立即打开了房门。过了一会儿，赫敏坐电梯上来，进入了客厅，随手关好了大门。 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个家庭虽然陷入人生的雾霾中，但是看得出家庭成员对生活的态度依然是乐观积极的。 “赫敏，随便坐啊，我正在做晚饭。”冯娜在厨房里听到关门声后说道。 “嫂子你先忙，我去看看华宇，一会儿来厨房帮你。” 赫敏把带来的点心放在桌上，然后穿过客厅的走廊，来到了华宇的房间门口。门没关，她看见那个小小的消瘦的背影正在书桌旁全神贯注地看书。 她轻轻敲了敲门。 “小敏姐你来啦”刑华宇回头看见赫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不打扰你看书吧” “没事。是我这几天给大家添麻烦了。”刑华宇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小大人。 “华宇真是懂事呀。”赫敏走到少年跟前，“这本书谁给你买的很深奥吧” “我爸给我买的。虽然深奥，但这本书的作者对我的意义重大哦” 赫敏明白少年的意思。能把儿子教的这么懂事，父亲怎么会是一个害死自己兄弟的坏人赫敏怎么也不信，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爸爸在华宇心中一定是个大英雄，对不对” “嗯，”十二岁的少年毅然点头，“爸爸在我和妈妈心里都是英雄。” “华宇也是英雄” “我可能当不了” 这句话顿时让赫敏有些内疚，她怪自己说错了话，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刑华宇却天真地笑了笑。 “小敏姐，我爸告诉我，男人想要成为英雄，首先要把自己的家庭守护好，要让家里的每个人平安快乐，我还没成家，所以当不了英雄。” 赫敏立即会心一笑。 “你爸爸说的很对，但华宇坚持和病魔作斗争，已经是英雄了，爸爸会以你为傲的” “真的吗” 那太好了刑华宇一脸笑容。 如果邢志国真的是幕后元凶，这家人的未来会怎样刑华宇幼小的心灵已经被病魔缠绕，哪还能经受比病魔更大的打击 这一刻，赫敏真的想就此放弃调查。 她突然想起了徐天九的推理，邱云峰之所以不愿提前揭发凶手，那是凶手跟他交情匪浅，甚至连死后也不愿意让警方介入，这是为什么难道就是考虑到凶手的家庭成员的感受 “小敏姐，想什么呢” “没什么，看到华宇这么懂事，姐姐很开心，那我不耽误你看书了，我去厨房帮忙。” 刑华宇微笑着挥了挥手。赫敏放缓脚步，走出了房间，再次看了一眼少年消瘦的背影，内心忐忑难安。 “赫敏，你是客人，哪能叫你帮忙呀。”见赫敏来了厨房，冯娜一边切菜一边说。 “嫂子，您跟我见外了。”赫敏顺手抓起几瓣蒜，站在桌案前用手掰开。 “谢谢你，百忙中还来看我们，这一天一天的跑，也够累的。” “这两天是华宇的关键时候，志哥今晚值班又不在家，我反正没事做，就过来蹭顿饭。”赫敏半开玩笑着说，其实内心挺纠结，总觉得这样暗查有失光明磊落。 冯娜笑笑，有点苦中作乐的意味，然后继续切菜。 “嫂子，最近经济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冯娜脸色有些难堪，犹豫了一下。 “你志哥说他有办法，谢谢你关心。”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赫敏继续追问。 “算了，”冯娜把切好的菜放入餐具，“你志哥说过，不能把生活的困难带到工作上，更不能麻烦同事。” 见冯娜嘴严，赫敏换了个角度，故意试探性问：“上次好像听志哥说过，说房子准备抵押给银行，嫂子，这事还没做成吧” “两个月前就抵押了，怎么了听你的语气，是不是政策上出了什么问题呀” “我听说按期还不上款，银行收房子不说，还会按最低价拍卖，剩余的差价还要继续欠银行，我们国家没有个人破产一说，志哥是公职人员，工作恐怕也要受牵连啊” “是吗”冯娜毕竟嫁人以后就没有工作过，听赫敏这样一说心里有些着急，“那该怎么办啊” “嫂子，家里有困难你告诉我，我替您想办法，志哥那边我不让他知道，这样行吗” 冯娜擦了擦眼泪，终于把心里憋屈的苦水和担忧一下都倒了出来。 家里的积蓄原本只有三十多万，儿子治疗一个月以后就花光了，那时候邢志国就提出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但是后来他找高中的老同学借了一百万。 前三个月的医药费一共是六十多万，暂时得以解决。到了九月中旬的时候，邢志国突然说他的老同学周转不灵，只好把剩下的钱还给了同学，这时候不得已才抵押了房子。 “我其实怀疑你志哥在外面借了高利贷” 听冯娜这么一说，赫敏顿时感觉事情不妙。 “有这种事” 原来冯娜担心的不仅是银行的贷款。邢志国是特警，如果欠了高利贷，那可是会给不法分子乘虚的机会。 “他说的那个老同学，叫许清怀，做建材生意的。前不久志国又找他借了二十万，但是有一天我碰到清怀的妻子，我们无意中聊起借钱的事，她说从始至终只借了二十万给我们，没听丈夫提起过一百万的事。我于是说记错了，但这事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后来我猜志国可能借了高利贷，有几次见他打电话神神密密的，但是我不好意思问他”冯娜说着说着，哽咽啜泣。 “嫂子，我来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私下组织募捐。” “这可不成，志国生性好强顾面子，他经常说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能力照顾好家，这样做他的自尊心会受到伤害啊” “这样啊” 赫敏不明缘由，心想，这时候了，家庭成员还能相互理解替对方着想，也让人感动，但转念一想，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自尊心人 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冯娜和邢志国其实上网搜过，在面对渐冻人这个疾病时，社会募捐并不理想。 一个不治之症，就像一个没有希望的无底洞，善款有限，而天下等待救治的病人却太多。2011年，国内还没有哪个慈善机构对“渐冻人”这个病开了救助的通道。 “借高利贷终归不是办法呀”赫敏故意很深沉地说。 “可不是嘛，昨天得知又欠了医院几天的费用，志国想都没想就说他来想办法，今天中午他竟然就给补交了，他又说找朋友借的，我猜恐怕又是借了高利贷，现如今谁还愿意借钱给我们啊” 冯娜昨天在医院就觉得丈夫不对劲。 晚饭过后，赫敏从邢志国家出来以后，与徐天九在一间咖啡屋见了面，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邢志国究竟有没有借过高利贷这个问题似乎至关重要” 赫敏点头称是。 徐天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有一种豁然明了的神色。 “你又想到了什么”赫敏问。 “一些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和事，现在似乎都被一根隐形线索给串了起来，这些人和事具体是如何串联的呢接下来是进一步求证的时候了。”天九自信满满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赫敏有些焦急，听不懂徐天九在说什么。 “快了，就快搞清楚了，我已经看到了犯罪轮廓线了。”徐天九看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送赫敏回家后，tj根据赫敏所说的地址，一个人开车去了发生枪击的那个巷子。 他把车停在巷子门口，下车走进巷子，两侧高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两盏复古田园风的灯，让这条很深的巷子看上去充满了年代感。 夜风飕飕，刮过民国时期的残垣断壁时，似乎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四周静的连板鞋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也能清楚听见。 徐天九突然感觉一阵阴冷。 走到巷子的尽头，是一个转角，又向前走了七八米，来到海鲜超市的后门。这样的地理环境似乎天生为犯罪而构筑，难怪超市那道厚厚的铁门常年从内部反锁。 tj借助着残灯的光亮，仔细打量着这个深巷。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五章：埋下伏笔 邢志国回到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他换好拖鞋，轻手轻脚来到儿子房门口，刑华宇已经睡着了。他那颗不安的心，在见到儿子后稍稍感到平静。 回到卧室，妻子头靠着床头板，躺在床上，看样子心事重重。 “怎么了又在担心儿子”邢志国坐到床边，用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妻子那张憔悴的脸。 “老公”冯娜紧紧抓住他那只放在她脸上的手，把脸也贴得更紧。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邢志国最近半年来，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老公，我担心，我担心我们这个家就要散了。”冯娜唏嘘道。 妻子这句话让邢志国陷入了短暂的无助、无奈地沉默。他尽量压制着内心的苦闷和想要歇斯底里怒吼的冲动。 一个成熟的男人，能够驾驭自己不安焦躁的情绪，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永远不会在家人面前露出一点负面情绪，尽管此时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也没忘自己身为男人的信条。 “我去洗漱一下，别胡思乱想，为了儿子，我们都得挺住” 今天的医药费你从哪儿借的 冯娜最终没有说出口，她作为家庭主妇在这件事上一点力也使不上，反而质问丈夫，岂不是添乱吗丈夫的压力应该够大了。 看着丈夫的背影，冯娜看得出丈夫有事在隐瞒。果真又借了高利贷 这个家的雾霾看来越陷越深，最让她担心的是，所有的一切如果在儿子离开人世前到来，那该怎么办在儿子最后的一段人生旅程上，如果留下什么阴影遗憾那该如何是好 邢志国在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终于流下了眼泪，而后蜷缩着身子蹲在洗手池旁，把头深埋在膝盖下。 事到如今，悔不当初又能怎样做下的错事已无可挽回。即便等儿子离世后，他想过自己以死谢罪，然而这一天到来之前，他的良心永远得不到救赎，每天都只能陷入痛苦的折磨当中。 一错再错的他，短短半年时间，就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即便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为了儿子，为了家庭，他也只能选择步入深渊，即便万劫不复，纵然粉身碎骨。 邢志国回到卧室，换上睡衣，钻进了被窝，伸手关了灯。夫妻两侧身背对着，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然而两人都在黑暗中睁大着双眼，久久不能入眠。 这样的生活状态已持续了近半年。 第二天一大早，徐天九便通过集团公司的人脉关系，打探到了邢志国的高中同学许清怀。既然是做建材生意的，或多或少跟万豪集团沾点边，找几个集团公司负责人一打听便清楚。 许清怀开了一间建材公司，碰巧和万豪地产开发公司曾有过几次合作。徐天九从乙方合作资料上查到了地址和联系方式。 中午的时候，天九和赫敏来到了许清怀的公司。在秘书的带领下，两人见到了这位儒雅俊秀的中年男子。 “许总，我是特警队的赫敏” “嗯，电话里你已经说明了来意，见到你很高兴，这位是”许清怀看着徐天九，眼神有些复杂。 “他是我朋友，我穿着警服怕给您添麻烦，就找了个朋友陪我一起来。” “噢，考虑得很仔细啊。你们特警队还真是有人情味，不像我们商场上的人，翻脸无情”许清怀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看徐天九。 他这两年生意做得并不顺，但一听说赫敏私下代表警队来了解邢志国的经济情况，想找时机予以帮助，便欣然答应了这次面谈。 “志哥找您借了多少钱呢”赫敏直奔主题，中午休息时间有限。 “前后一共是一百二十万，中途还了一些给我”许清怀短暂的犹豫像是在心算。 赫敏和徐天九对视一眼，两人似乎并不相信。 “实不相瞒，其实冯娜姐也私下委托我来问一问您，听说您妻子告诉她，说一共只借了二十万给他们，许哥，我们是诚心想要帮助志哥一家，您没必要隐瞒什么。”赫敏诚恳地说。 “嗯那好吧，你们既然是来帮他的，那我就实话对你们说了。是，我一共就借给他二十万，我能拿得出的也就这数目，但是志国非要我帮他撒谎，我虽然在外人面前这样说，结果忘了和妻子沟通，上次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被冯娜知道了。” 许清怀接着叹了口气，“哎” “为什么叹气呢”赫敏看出了许清怀也有难言之隐。 “我怀疑邢志国可能在外面借了高利贷，他可能怕家人担心，才让我替他撒谎。”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话题这么容易就进入了预期的轨道，赫敏接着问：“那您知道志哥找谁借的高利贷吗” “我不知道。我问过他是不是找人借了高利贷，他并没正面回答我，他那人脾气犟，又爱面子，我也就不好多问。” “那志哥说过什么时候还您钱吗” “嗨，他跟我之间谈什么还不还的，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不过他倒是说今年年底还，邢志国从来说一不二，他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办到，但我其实并不急，现在还有你们警队介入帮忙，我真替他感到欣慰。” 徐天九看着许清怀的表情，他很清楚商人的表里不一。许清怀言下之意其实是在告诉赫敏，早日让警队介入帮助邢志国，这样他那二十万才有下文。 此番前来就是确认借钱一事，目的达到后也没必要多做逗留。随后，赫敏和天九微笑着起身告辞。许清怀送他们离开了办公室门口。 看着徐天九的背影，许清怀的眼神很奇怪，两道眉毛往眉心收缩。 “其实你今天都没必要来。”赫敏随口一说。 在整个谈话过程里天九几乎就是个摆设，但他非要坚持来不可，才让赫敏编了一个理由。 徐天九淡淡一笑，笑容里藏有深意。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六章：深入虎穴（一） “我先把你送回公安局吧。”天九一边开车一边对赫敏说。 “你一个人可要小心点儿，那间公司的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赫敏口中所说的公司，其实是一间地下赌场，也是一间所谓的财务公司。徐德贵生前时常进出那里，跟赌场几个道上的人合伙放高利贷。 昨晚，听赫敏说邢志国可能借高利贷时，天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徐德贵。 “一些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和事，现在似乎都被一根隐形线索给串了起来。” 这根隐形线索就是徐德贵 第一，已经死亡的徐德贵，生前就是放高利贷的，邢志国和他有无接触 第二，他的死和邢志国有无关联 第三，三起命案又有某种程度的关联，会不会都与邢志国有关 第四，徐家的仇人，跟邢志国又有怎样的关联 来找徐清怀之前，tj在车上就把他脑子里“见到”的四点“犯罪轮廓线”告诉了赫敏。 “照你这么分析，邢志国杀死阮银红就成了杀人灭口”赫敏惊讶道，“那场虚晃一枪的抢劫难道他也参与了策划” 对邢志国直呼其名，那是她内心也渐渐产生了对他的怀疑。警方调查过阮银红与邢志国素不相识，看来是当初忽略了徐德贵的存在。 “也许吧”天九的语气有些委婉，“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我已经抓住了。” “你昨晚去了那个巷子，难道是为了寻找答案” tj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核实，时机到了我会亲自解开这个谜团。” 赫敏咬了咬嘴唇，又皱起了眉头，脑子里好像在思考，但似乎又想不通透。 从许清怀那里排除了邢志国找同学借钱的事，那么他与徐德贵有接触的可能性有增大了，而徐德贵生前在一间地下赌场放高利贷，那么这间赌场最有可能是两人“接触”的地方。 到公安局门口，赵树斌与徐天九短暂交流了一阵。 徐天九根据刑警队提供的资料，开车前往徐德贵生前活跃的那间赌场表面上那里是位于老城区一栋四层楼的电玩城，但据说里面应该大有文章。 刚把车停到路面停车场，徐天九看到一辆蓝色的马自达轿车从身旁七八米开过，他看了看车内，车窗贴的膜是黑色的，看不清楚车内状况。 蓝色轿车离视线越来越远，徐天九这才转身进入电玩城。 根据刑警队提供的线索，地下赌场设在电玩城四楼。警方曾根据被抓获的三名打劫海鲜超市的歹徒提供的信息，对其进行过扫荡，然而却颗粒无收。这些不法分子应该有一套完善的预警系统。 徐天九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电玩城的负责人黄经理。 这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个头瘦小，头上染了一撮金毛，一只耳朵上挂着个黑色的蓝牙耳机，左手手掌背面纹了一个类似太阳的纹身。 “这位哥，你说你是鬼哥介绍来的”黄经理说话时的面部表情和眼神明显比他不说话时更显成熟老练，眼珠子不停左右闪烁，仔细打量着徐天九。 “嗯，第一次来玩儿，听说这里四楼有好东西。” 黄经理的眼珠子依然在徐天九身上打转，这时候徐天九才注意到他的衣领上有个黑色的豌豆大小的东西，应该是个摄像头。看了看其他工作人员，都配有这种装置。 徐天九明白了，后面一定还有眼睛在盯着他，难怪警方扫荡时扑了个空。 “哥，现在非常时期，我顺便问一句，鬼哥什么时候给你提过这里” “三个月前了吧，我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前两天才回来，打他小子电话吧，没接，所以我就单独来了，怎么不欢迎我还是你们害怕什么” 只见黄经理对着耳机小声说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立即对徐天九鞠了一恭，“哥，这边儿请，弟娃刚刚怠慢了，不好意思。”黄毛小子突然毕恭毕敬，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指示。 这怎么回事三言两语竟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徐天九不经间皱了皱眉头。 金毛领着徐天九穿过一个走廊。一个废弃的洗手间旁有一道灰色的门，这道门极为普通，给人感觉门背后像是个不足二十平米的杂物间。 “哥，里边请吧。”金毛站在门口，事宜徐天九走前面。 “我自己进去”徐天九露出狐疑神色。立即环顾四周，有一种荒废的感觉，这跟走廊另一边的电玩中心的热闹大相径庭，除了荒凉，似乎还有些阴森。 “按规矩我不能靠近这道门，里边有专人接待您”金毛小子伸出手示意“请。”语气神态毕恭毕敬，看不出有何异样，也感觉不出他身上有任何阴谋恶意。 徐天九打醒十二分精神，把手放到了那道灰色门上，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七章：深入虎穴（二） 赵树斌和霍青山两人一大早就到拘留所“提审”疑犯先前打劫海鲜超市的三名歹徒。第一个被问话的疑犯叫马志强。 一间特殊的小房间里，四十岁上下的马志强无精打采地看着两位刑警，两眼呆滞，双手一直紧握在一起，感觉很紧张。 “这次来是还有些问题要问问你们几个。” “警官，我们那时候真的是输红了眼，才上了鬼哥的当，是他怂恿我们去干的”马志强战战兢兢地说，眼珠子习惯性四处闪烁。 “哼，怂恿现在徐德贵不在，你们当然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赵树斌故意试探性说道。 “鬼哥还没被抓到”马志强并不知道徐德贵已经死了。 “我们在问你话，你只管回答，别瞎打探什么。”霍青山严厉地说，这让疑犯顿时缩头缩脑，点了下头，不敢再言。 马志强等三人因为借了徐德贵的高利贷，所以才被迫接受了徐德贵的提议，他们仨文化程度都很低，也都是游手好闲的人，所以才不计后果参与了那次抢劫。 霍青山环顾屋子，摄像头在墙角顶上，离得较远，于是掏出一张照片放到桌上，这个距离只要不放大画面，狱警透过摄像头应该发现不了什么。这时候先入为主调查一名特警传出去很不妥。 “仔细看看，认不认得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的人阔面浓眉，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威严。这是邢志国的一张便装照，也是最后一届警界射击比赛上的照片，背景和周围的环境经过特殊处理，人脸进行了放大和精度修复。 “不认识。”邢志国虽然亲手抓捕了他们，但毕竟照片上的人身着便衣，仅凭一张脸很难记的。这倒也证实了马志强的回答并非撒谎。 “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有没有出现在那间赌场” “没印象。” 霍青山和赵树斌面面相觑，确认马志强应该没撒谎。接下来又依次讯问了另外两人，依然毫无所获。 两名刑警开车离开了离开拘留所。 “看来只有让徐天九去一趟赌场了” 赵树斌有些无奈，接着讲了一个不得已的计划。 “这样会不会让他涉险”霍青山握着方向盘，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前方。 “我先问问他的意思吧，昨晚是他打电话给我，说怀疑邢志国跟徐德贵之间有这层关系，那间赌场会不会有人曾见过邢志国。” 这才有了两名刑警一大早来“提审犯人”这幕。 “赵主任，我感觉你好像一早就怀疑邢志国了”霍青山问。 赵树斌看上去忠厚老实，亲切又和蔼，这时侯嘴角却露出一丝“老奸巨猾”的微笑。连刚来不久的霍青山都感觉到了，看来专案组的刑警也都有所察觉。没必要再对同伴隐瞒了。 “没错。从发现邱云峰家中的赃款时，我就感觉邢志国当时过于激动，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直到徐德贵的尸体无意中被发现，我便肯定了我的直觉。” 赵树斌根据徐德贵弃尸地点分析，曾推断凶手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而且邢志国应该很熟悉九峰山的情况。” “噢”霍青山有些好奇。 “你在外地有所不知，海豹特警队曾经在九峰山搞过荒野求生集训，我想邢志国应该对山上的地形了如指掌，所以才选择弃尸在那里，从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毫无线索留下这点看，凶手应该是个熟悉警方办案的人，众多疑点似乎都指向了他。” 原来如此霍青山颌首。 “还有一点，你可能也不清楚。不过你看过案子的报告，应该有印象那个利用别人手机给我发短信冒充徐德贵的人，当时有个细节一直让我想不明白。” 霍青山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按常理的话，发完短信立即关机，才是最安全和省事的做法，但这个自称徐德贵的人却并没那样做，因此我们还找到了那部手机。 “当时他是一种什么心态呢现在我明才白，他出于本能性的公德心，偷了别人手机发短信就算了，但他不想因此让这个无辜的人损失一部价格不菲的新手机，而他相信警方能追踪到电话的位置，这就是一个多年来正直无私的警察养成的公德心，同时他骨子里自信，确认过这一举动对他并无不利。” 这样一个细节竟让赵树斌发现了。 不仅是这点，关于凶手为什么不拿走邱云峰的日记毁掉，赵树斌似乎也猜到了答案。他叹了口气，大有“太可惜了”的意思在里面。 “赵主任的分析很在理，邢志国的嫌疑似乎越来越大了。” 策划参与谋杀邱云峰，而后又杀了女匪和徐德贵灭口。虽没明确得出结论，但警方多数人都这样认为。 “接下来是取证的关键时候，稍有证据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调查他，就目前看，如果邢志国和徐德贵有接触，那么那间赌场会不会是接触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赵树斌看样子信心满满，随手拨打了徐天九的电话，从电话里得知徐天九和赫敏刚离开许清怀的公司，得知邢志国并没找同学借过大笔钱，借高利贷一说看来可能性很大。 那间地下赌场“戒备森严”，徐天九单独前去不容易惹人瞩目，况且徐德贵与徐天九算是亲戚，他行动起来应该会比较方便。 徐天九把赫敏送到公安局门口，与赵树斌短暂交流了一阵，去赌场以前，赵树斌还交给了他一些“东西。”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八章：深入虎穴（三） 徐天九轻易就推开了那道灰色的门，他的疑虑还悬在心头，印入眼帘的却是一截七八米的通道，和两个彪形壮汉。 两人朝徐天九走来，看样子是要搜身不成 徐天九站在原地，只听见其中一个壮汉对着耳麦说了“好的”，两人几乎同时各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颇有礼貌的示意他继续前进。 几步走到通道尽头，面前那堵贴有乳白色碎花墙纸的墙体突然像升降门一样缓缓打开了。 徐天九走进宽敞的大堂，这里的家具摆设全是复古感觉的，人山人海，感觉整个一民国时期乌烟瘴气的赌坊。 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打麻将，玩扑克，还有牌九和骰盅，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写满了贪婪二字，脸上浮现人性的各种病态，男女老少，各个丑态百出。 屋里空气很糟糕，烟味很浓，很闷，徐天九连忙脱下了外套，放在手腕上小心翼翼整理了几下，似乎连一点褶皱也想用手抹平，简直像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 这时候一个长发女人朝他走了过来，看样子二十七八岁，穿着像银行职员一样的工作服。 女人笑脸相迎，“徐总，里边请” “你认识我”徐天九有些茫然，但本能性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既然认识我，那我就得回复本来的面貌。 “大名鼎鼎的tj，谁不认识啊。”女人说话的时候，笑的有些妩媚。 怎么回事徐天九一时间更为疑惑。因为有人认识我，所以才能顺利进来什么人呢经常混迹此地的徐德贵是徐家远房亲戚，难道 徐天九跟着女人进入了一间会议室般的包房，两个男人正对着坐在那张椭圆形的桌旁。 桌子上有几副扑克，两人面前有大量的叠成砖块的现金，一块一块的，目测，一块应该有五万元。两人面前还各自放着一把透明的塑料尺子。 “tj，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坐在离徐天九远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年纪比徐天九大几岁的男人开口道。 “你”徐天九想不起这人是谁，却又觉得这人很面熟，“徐” “tj贵人多忘啊，我是徐永华，按辈分我们可是堂兄弟”男人笑的很狡黠。 “噢”徐天九做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其实依然没什么印象，“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他明知故问。 男子得意地笑道：“呵呵，这不过是我们的安全防范系统，天眼和猫眼可花了不少钱。j是陌生面孔，所以他们向我汇报了情况，我一看见是您这个贵人来了，所以赶紧叫我们的美女经理来迎接。” 徐天九表情有些傲慢，似乎没听他说什么。心里却感叹这些人的防御系统做的完善，盯梢放哨看来演练的很成熟，难怪警方来调查时一无所获，估计还买通了警察吧。 “tj，您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徐永华言语间和表情都有些狐疑。 “澳门玩腻了，我就想换换口味，先前听徐德贵那小子说过这儿，突然想起来了，就过来玩玩，你东问西问什么意思” “不敢不敢，tj能来这里，那是我上辈子修的福气，都怪徐德贵那小子跑路了，才差点怠慢了您。对了，我来介绍，这位是郭总，大发装饰城的老板。”离徐天九近在咫尺的男人淡淡点了一下头，看样子四十多岁。“徐总，以后多关照” 徐天九没有理会，神色依然傲慢古怪。心里却暗自庆幸从前的霸道气场帮了大忙。他走到徐永华的座位旁，下巴抬了抬。徐永华立刻会意，毕恭毕敬起身，把位子让给了天九。 “我没带现金，开支票行吗”徐天九坐到位子上，把外套顺手放到桌上，再次整理了几下。 “tj，咱们是亲戚，这话可跟我见外了，要多少现金，我马上给您准备”徐永华还不趁机向徐家的新掌门人拉拢讨好。 他坐到桌子的另外一边后，用眼神示意刚才那个女人。j，我替您把外套挂起来吧” “别碰，女人碰了我的衣服我可是要倒霉几天，就放这儿，碍你们的眼，我才能赢钱。”徐天九说话时很嚣张。 真是个怪人徐永华和中年男人笑了笑，女人也尴尬地陪着笑脸，“那tj喝点什么” “行啦，赶紧提现金来。” “要多少” “来两百万吧。”徐天九看了看面前桌上的现金，眼神不屑一顾。 女人很快拿来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子，打开之后把现金拿到了天九的桌面前，把原来的钱挪到了徐永华面前。 三个人玩起了德州扑克，这是徐天九的拿手好戏，但是几回合下来，他依然输了十几万。 玩了两个钟头，徐天九输了差不多五十万。 又过了一个半钟头，徐天九却又赢回了近一百万，后半段徐永华明显有刻意巴结天九的意向。天九看出端倪，又故意输了近五十万出去。抽出零头打赏给了替他们发牌的女荷官，刚好不输不赢。 徐天九站起身来，把外套放在胳膊肘上，伸手在外套内包里掏，实际上像是在整理什么东西，不过没人留意。他掏出一个现金支票簿。 先前迎接他的那个女人很灵巧，这时候递过去一支钢笔。 “tj，给您” 徐天九伸手在女人的脸蛋上拧了一下。 “小妖精，这时候才向着我，刚赌钱的时候站谁那儿去了”一边说，一边签了一张一万元的现金支票递给那女人。小费。女人乐呵呵地向他抛媚眼。 “tj，您这是要撤了”徐永华站起身来低声问。 “玩儿了半天没输赢，没意思，”天九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下那女人的屁股，“你个小妖精改天我再来收拾你。” “嗯”女人娇媚地扭动两下腰身。说话可要算话哟 “那我送您”徐永华赶紧往前迈出一步。 徐天九很不屑地挥挥手，也没正眼看其他人，就径直走出门去。徐永华和那女人又赶紧跟在后面。 徐永华似乎想起什么。 这时候天九刚走到那堵墙面的升降门，他的心跳不由加速。面前刚好有位大个子，一旦强行搜他的外套 墙体正缓缓升起 “tj”徐永华突然在他侧后方喊了一声，天九侧过脸庞，一只手下意识伸进了外套的夹层，手里紧紧握住一样东西。 “您慢走，空了再来啊” 天九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那堵升降的墙体在他身后缓缓放下，他一次头也没回过。 顺利离开了电玩城，到停车场发动了车子，然后往市公安局方向驶去。 路上又见到了那辆蓝色的马自达轿车。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七十九章：黎明前的黑暗（一） 赵树斌看着桌上的十几张照片，表情很严肃，霍青山站在一旁，则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这徐天九看来有做卧底的潜质啊，不过他运气也算好，那赌场的主脑竟然是他远房亲戚，因为料想不到他是警方的人，所以才疏于戒备，竟让他把微型相机藏外套夹层里拍了这么多内幕。他那件名牌外套为此还刻意弄了几个眼孔，有钱人也真舍得” “他可没你想的那么无私，刚才还想找我报销两万元，说衣服值一万，在赌场还花了一万，”赵树斌想起又乐开了，“呵呵，感觉他那人一会儿一个样，是不是脑子还没愈合哦” “呵，算得倒是挺精啊” 照片上是那间电玩城地下赌场的内幕，包括秘密通道，通道上的保卫，赌场里形形色色的人和大量的专业筹码，赌桌上的大量现金，徐永华脸部特写等。 视线又转移到照片上，赵树斌立即又严肃起来。 “聚众赌博害人不浅，找机会一定要端掉那个窝，但这些照片有钓鱼执法之嫌，于法不容，如果不能当场抓个现行，仅凭这些照片的力量还是单薄了些。” “赵主任，我们此番的目的应该不是端那个赌窝吧” 赵树斌苦笑了一声，完全是鼻孔的气息发出的一声“哼”，笑声中似乎充满了对各种社会病态的无可奈何。 是啊此番查证的目的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调查赌场的负责人，重在侧面调查徐德贵和邢志国之间的关联。 先前分析道，如果这两人确有关联，那么总有个关联的点，这个点很可能就是这间赌场，也是一个放高利贷的财务公司。邢志国为了儿子的手术费，很可能在那里接触到了徐德贵。 不到七点，天就已经黑透了，赵树斌和霍青山连晚饭也没吃就去了电玩城。说是接到群众匿名举报，按例对徐永华进行了查问。 徐永华一开始以为警察真的是来调查他放高利贷和经营赌场的的事，故意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很不配合。 这种油滑的混混对付警方多少有些门道，加上他认识一些公安局派出所的无良黑警，所谓有些后台关系，自然是不会老实交代。 一切都在刑警的预料之中，如果调查能一帆风顺，又何必让徐天九先前来这儿当无间道 霍青山亮出杀手锏，将几张赌场内的照片拿出来。 徐永华瞪大眼珠子，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才感觉到了害怕，但是依然继续强辩，说照片上的地方不是他这里。 照片只选了大堂那几张，至于拍下包房里豪赌，以及拍下徐永华正面的照片并没带来，如果带来的话，徐永华立刻会想到是徐天九拍的。他暂时还没把一个霸道总裁和警方联系起来。 “行啦，是不是你这里，到时候一搜就能知道，如果你不想走到那一步，那就老实回答几个问题，我们这次来其实有个更重要的案子要问问你，当然，这案子跟你无关，希望你老实配合。” 徐永华眼神闪烁，搞不懂警察的来意，脸上有些茫然，又有些将信将疑，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点头应允。 “徐德贵失踪了，而且牵连一桩杀警的命案，这事你该听说过吧”赵树斌突然发问。他依旧隐瞒了徐德贵身亡的消息。 “听过，那小子也太大胆了，但我还听说他好像死了” “哦”赵树斌眼前一亮，“你听谁说的” 警方为了破案暂时封锁了徐德贵被杀的消息，那么谁还知道呢如果不是警方内部泄露消息，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值得怀疑。 “我是听以前一些欠他水钱高利贷的人说的，因为徐德贵一直没找他们要过钱，要知道跑路的人都急需钱，所以才有人传闻他可能死了。” 原来还有这出倒是意料之外，赵树斌有些失望。 他接着问：“我们查到你跟徐德贵可是合伙人，你会不知道他的下落” “警官，我真不知道，说实话吧，我跟他合伙也只是简单的利益关系，他介绍借钱的人来，我出水钱，他提佣金，而他自己也拿钱放水赌场放高利贷。” 放高利贷还说得理所当然 赵树斌压制着怒火，暂时沉默了一会儿，他侧脸看了看霍青山。 “这个人你认识吗”霍青山会意，突然掏出邢志国的照片递给徐永华。 “不认识，没见过。”徐永华摇摇头，看样子不像撒谎。 大费周折，而这条线索到此似乎就要断线了，二位刑警脸上露出进一步失望的表情。 “他有没有到你们公司借过钱”霍青山不过是按照惯例继续提问，就像走流程似的。 “我真没见过。” “你公司其他职员呢我是指负责接借贷这方面的人。”赵树斌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期望全都在此一举。 “都下班了，要不你们明天”他似乎想打发刑警快些离开。 徐永华心有余悸，搞不懂警方此行究竟查什么，也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警方拍下那些照片。 难道是徐天九但他做梦也不相信霸道总裁会做警察的无间道，可徐天九突然出现的确可疑，想来想去，不敢确定，还是一团雾水。 两位经验丰富的刑警要求徐永华提供这些员工的信息。 负责借贷业务对接的人一共有三十多人，有些人还属于兼职，大部分都是些赌场的混混，顿时让两位刑警感到头痛。 “平时你怎么管理这些人”赵树斌问。 “公司把业务人员分为了两个组，分别由两个业务主管来管理。” 刑警当场纪录下了两名主管的姓名、联系方式和住址。 “借钱人的信息资料总会存档吧”霍青山接着问。 “有是有，不过这些事我都交给两位业务主管负责，我个人没有精力顾及这方面。” 看样子徐永华是不愿意泄露客户资料。 “照你这么说，你的两名主管那里肯定有啰不然你借出去的钱找谁收呢1赵树斌笑着说。 这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家伙 徐永华搪塞不过去，只好点点头。 每个月月底，借钱人的借贷信息及资料都会进行一次整理，由两位业务主管分别统计和保存。然后不定期再汇总一次报给徐永华这点他向刑警隐瞒了。 “如果在你手下那里见不到资料信息，我们还会回来找你”霍青山的语气带有三分恐吓。 徐永华点头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和无奈。 两位刑警接下来马不停蹄，按照刚才的记录，前往离他们最近的那名主管的住处。 今晚又喝不成太太熬的鱼汤了赵树斌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内疚，转念一想，咬紧牙关熬过这几年吧，等退休就好了。 “徐永华那里肯定有借款人的信息。”霍青山接着说，“那家伙明显想早点打法我们走” 赵树斌撅起嘴，眼睛连着眨了几下，走到车门前停住了脚步，从上衣兜里拿出眼药水滴了两滴。坐上车以后，又自嘲道： “很长时候没亲自走家窜户查案了，那家伙不配合还打发我们走，原本我想趁机锻炼锻炼身体，现在看来我身体的部分零件真该退休了” 忙活了一整天，两位刑警支队晚饭也没吃，霍青山今年刚四十，身体扛得住，而赵树斌不仅感觉眼睛很疲劳，浑身也提不起劲。 “赵主任不愧是刑警的楷模。”霍青山单手握着汽车方向盘，一手摸了摸下巴。 “啥子楷模哦，如果不是友光和刘勇他们抽不开身，谁不情愿让老胳膊老腿多休息一下。” 两人的肚子突然咕咕作响，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章：黎明前的黑暗（二） 晚上八点了，这个时候，普通百姓家庭大多守在电视机旁看电视。劳累一天过后，能够在晚饭后和家人坐在一起看看电视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 男人和妻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机正在直播足球赛巴萨对皇马的德比之战，妻子磕着瓜子看着电视画面，心思却不在球赛上。 “老公，要不你还是换个工作吧” “怎么了”男人眼睛盯着电视机。 “你们公司始终压着法律黄线，不踏实，没安全感”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和你的爹妈都是普通工人，我毕业那时候但凡哪个亲戚有点后台，我恐怕也是端着铁饭碗的人啊，没那个命现在能挣钱就不错了，今年房子车子都买了，婚也结了，别多想了啊，再存点钱，明年就可以考虑生孩子的事了。” 妻子没再说话。 丈夫学工商管理的，凡事都精打细算没错，但凡事都这样算计，连生孩子也要考虑那么多，这样活着始终让人感到窒息。 门铃突然响了，女人走到门口随手就打开了门，丈夫正想提醒她别随便开门，至少通过猫眼看看是谁，但电视画面上，普约尔西班牙足球运动员刚进了一颗头球，转移了视线。 女人性格倒是大大咧咧的，但见到两个大男人晚上站在家门口，脸上不由掠过一丝茫然和惧色。 “这是李福明的家吗我们是刑警队的”霍青山随即掏出证件亮明身份。 “是”女人更为紧张，连忙冲客厅方向喊，“老公有人找你” “谁呀”一个年轻小伙子穿着棉服睡衣走了过来，霍青山再次出示了证件，“刑警队的，你是李福明吗”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变得比电视直播的球赛更为紧张。 “我是进来再说吧。”男子战战兢兢，或许是害怕邻居看见，赶紧示意妻子让警察进屋。 “请问有什么事吗”男子进屋后站在并不算宽敞的客厅中央。 两位刑警进屋后也没找地儿坐下，站在一旁习惯性环顾四周，赵树斌率先说，“我们是从你老板徐永华那里得到你的住址信息的，这次来不为别的，我们正在调查一桩案子，有些问题要向你打听一下。” 听赵树斌这样一说，男子才放下些许心来，这时才意识到请二位警察就坐到那张暗红色的三人布艺沙发上，他自己依旧站着。女人随即去厨房倒了两杯开水，而后回到了卧室。 “你也坐吧。对了，你在徐永华手下干了多久” 李福明坐到沙发旁的一根板凳上。 “干了四年了。” “平时负责什么呢”赵树斌语气温和。 “我主要负责跟一些办理借贷的客户对接，以及对手下业务员的管理工作。”男子模样斯文，说话颇有条理，看样子学历不低。不知道内幕的人，还真以为他们那间“永发”财务公司是正规的金融机构。 “向你打听个人，”霍青山递上照片，“照片上的人见过吗” 接过照片看了一会儿，李福明摇摇头，“不认识。” “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福明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依然摇摇头。 “听说你手下业务员每月都要把客户资料表交到你这里汇总是吧” “是的。” “那好，你手上的客户资料，我想看一看。”赵树斌说道。 “这”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想核对一下有没有照片上这人。” 事到如今李福明即便为难，那也无法拒绝警察的要求，即便要被老板责骂，那也无可奈何，于是拿出笔记本电脑，调出了客户资料表。 客户档案有姓名联系方式还有证件扫描图片。 “客户资料应该都是真实的吧不然你们恐怕也不敢借钱出去，是吧”霍青山一边看，一边说。 李福明点点头。 赵树斌和霍青山反复翻看资料表，又用软件的查找功能在ex资料表里搜了搜邢志国这个名字，确认查无此人。 “你们公司的业务主管除了你，还有哪些人” “除了我就还有徐娟，老板的侄女儿。”信息和徐永华提供的一致。 李福明这组的客户资料表上没有邢志国的资料，那么徐娟那一组的资料表上应该有吧。 “好，那打扰了。”赵树斌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小伙子，现在工作虽然不好找，不过长期在一间钻空子法律漏洞的公司，可不是长久之计，得为将来着想啊” 老板的背景，李福明心里清楚，万一有天真出事了，他恐怕也要受牵连。 其实大学毕业后，他就在一家大型事业单位实习，人聪明又有能力，然而因为没后台关系却迟迟不能转正，连新来的学妹都抢了他的编制名额，一气之下他才机缘巧合投身这间涉黑的财物公司，一干便是四年，倒是做的风生水起。 霍青山发动汽车，两位刑警接着前去徐娟的住处。路上，霍青山问赵树斌，“赵主任，李福明那小伙子看上去挺聪明，说话条理清晰，感觉是个人才。” “所以我才对他说那翻话。” “明珠暗投，怪可惜的。” “社会现状啊国家不缺好工作好岗位，无奈人口太多，无法为每个人都敞开一道公平之门。” 赵树斌想了想儿子，当初把他弄到国外读书，还有个根本目的，不想让儿子感受国内那种高强度的烈性竞争产生的压力。 “说的是，就连刑警这份全世界公认受罪的差事，在国内也算美差，现在的年轻人没个家庭背景的还入不了门。”霍青山也跟着感叹道。 警车已开到了徐娟所在的高档楼盘的停车场门口，这里不对外停车，亮出证件后才把车开了进去。 今晚的成败似乎在此一举。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一章：黎明前的黑暗（三） 徐娟今天心情不错，坐上“奔驰”的副驾座，从则面看着男友斯斯文文的脸庞，目光不经意间扫瞄了一下他外套里面那件“阿玛尼”白衬衫的领口，还有握着方向盘的那只左手腕上的“劳力士”，男友散发出的这种“高贵”气质，让她心里充满了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交上这么一个优质的男朋友，别提幸福感有多强烈。 下周就要见男方的家长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能早日嫁入豪门，也好圆了她这个都市灰姑娘的梦。 徐娟刚刚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徐永华的业务主管，与大学工商管理科班的李福明一起成为了永发财务公司的业务骨干，也是徐永华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 “亲爱的，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再走” 到了家附近，徐娟咬着性感的红唇，声音很娇媚，令男朋友无法拒绝。 进屋关上门以后，两人就激情拥吻，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翻云覆雨，徐娟时而呢喃，时而轻吟，时而嚎放，整个快慢强弱的节奏完全在她的控制之下，叫声令人销魂，各种高难度的姿势任由男朋友摆弄，看似全身心迎合，其实她才掌握着主动。缺乏性经验的男友早已欲仙欲死。 至少徐娟心里有这种感受。 完事以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男的嘴里尽说些早日娶她过门的话，嘴巴就像抹了蜂蜜，甜到了徐娟心里。 男友对她似乎意犹未尽，稍缓过一口气，就又翻身到她身上，大口大口地吸吮着她坚挺的双峰，令她发出销魂的呢喃之语。 叮咚叮咚叮咚 这时候门铃响了。谁他娘的这么不知趣，偏偏这时候来扫兴。别理，亲爱的继续我要你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里面一定有人，不停地按门铃，彻底搅黄了这场本欲梅开二度的男欢女爱。 “谁呀”徐娟一边穿衣服一边不耐烦地问。 “警察” 听到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徐娟有些疑惑，这时候警察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公司的事不可能呀，怎么没人提前打招呼呢 正当疑惑之际，侧脸一看，男朋友在一旁快速穿好了衣服，而且吓得直哆嗦，眼睛东转西转，就像老鼠听见了猫的叫声。 不对劲这种反应不应该出现在富家子弟的脸上。越看越觉得熟悉，没错，这种神色并不陌生。她身边从来不乏这种男人 又是一个骗子 这一瞬间，徐娟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富二代男朋友，原来又是个骗子。为什么我总是被骗 徐娟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站在原地双手交叉在胸前，她没有正眼看进屋的两名便衣刑警，以及向她出示的证件，而是斜睨这男朋友，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赵树斌见到“骗子”的第一眼，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犯罪气息”，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多想。 看着这个夹着尾巴逃走的二十多岁的男人的背影，他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然后给霍青山递了一个眼色。霍青山会意，大步出门追了上去。 “你男朋友”赵树斌指了指门口方向。 “从这一刻起，不再是了”徐娟淡淡一说，然后坐到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细长的“娇子”女士香烟。 朝空中吐了两个烟圈，看来并没把警察放眼里，这分傲慢源自于她跟警方打交道的各种“经验”。 “大叔，你们是公安局哪个部门的人啊”徐娟的语气充满了她这个年纪的轻浮。 赵树斌笑了笑，好像对公安局的架构挺熟悉的嘛 “成都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查处调查科长，我姓赵” “哦。”徐娟不屑一顾。原来是个小小的科长，我跟你们副局长还一起喝过酒随即又吐了一个眼圈。“找我什么事呢” 赵树斌拿出手机，翻开邢志国的照片，然后走到徐娟跟前。 “这个人有没有跟你们公司借过钱” 徐娟翘着二郎腿，右手两根细长的手指头夹着香烟，左手接过手机看了看，又吸了一口香烟，一股带有薄荷味的尼古丁味道飘进了赵树斌的鼻子里，他下意识将右手放到鼻子下面，脸色有些不悦。 “没见过。” “你再仔细看看。” “大叔，说了没见过了啦，我记性很好的”徐娟一边把手机交还给赵树斌，一边起身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在公司借钱的人大多社会背景复杂，当中不乏有案底的人，像这样的调查事件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丫头虽然傲慢，倒是懂得怎么跟警方“周旋”。不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的话，警察一定会一直纠缠，说不定还有可能会被带回公安局。她心里明白着了。 “我的客户资料信息全部在这里，你们说的人叫什么名字，我替你们查查”徐娟打开了电脑上一个ex表格文档，里面有很多人的照片以及文字信息。 “我亲自来吧。” 徐娟熄灭了烟头，一脸不屑地站到了一旁。 赵树斌走到茶几跟前，在文档查找功能里里输入了邢志国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发现。文档里有一百多个人的信息，赵树斌一个接一个仔细查看，看了一会儿就揉揉眼睛，拿出滴眼液滴了几滴。 徐娟坐到沙发上模样很不耐烦。真是个讨厌的老家伙心里道。 余光突然看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那个刚用完的粘乎乎的安全套。她连忙扯了一张抽纸盖在上面。 霍青山这时候从外面回来了，见到赵树斌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愁眉不展，已经感觉不妙。满怀希望而来，看来又要失望而归。 两位刑警不甘心，又反复核对了文档里的人，没有发现邢志国的“踪影”。 离开徐娟的家里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两名刑警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噜咕噜直叫，随便在附近找了一间烤肉店。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对了，刚才那男人是不是有问题”赵树斌这才想起了徐娟的男朋友。 “问题可大了，已经被辖区的派出所带走了。” 那骗子生性胆小，在派出所很快就向民警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记录”。 “疑犯”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依靠整容让自己看上去只有二十多，被他骗过的女人超过了三十个，年龄从十七岁到四十岁不等，出乎意料的是他出身于农村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只有初中文凭，后来做一点化肥生意，口袋里有几个钱，而被他骗过的女人当中还有博士后。他不仅伪装过富二代，连专家教授、文化学者、艺术家也都伪装过，目的就是骗女人的身体。性瘾怪癖。 今晚的夜色看起来特别的黑，比夜色还黑的是赵树斌和霍青山的脸，两人都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用“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自嘲道白忙活了这么久，本职工作却一筹莫展。 先前推理分析出的调查方向，看来出现了偏差。 “现在没证据，警方无法对邢志国展开调查，这样一来很难查出真相。三桩看似没瓜葛却有牵扯的人命案，邢志国是目前的突破口，但是却无法深入，真叫人揪心” 赵树斌面色阴沉。 “即便有证据让警方介入调查，也未必能让邢志国供出幕后隐情。”霍青山也黑着脸。 “如果邢志国的犯罪动机是为了有更多钱给儿子治病，那么的确很难让他开口，不过现在看来，犯罪动机恐怕没那么简单” 刚说完，霍青山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走出餐馆大门接听了电话。回到店里，霍青山感觉一头雾水。 “这徐天九真是个怪人，先是在邢志国家附近转悠，刚刚又去了射击运动技校，在射击俱乐部里面瞎折腾了几个小时，他究竟搞什么鬼” “他先前让我发过一些关于邢志国和邱云峰参加射击比赛的照片给他，我好容易找宣传科才拿到的，还把邱云峰的一张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卡也给了他，那俱乐部就在一间学校里面。” 人老了。折腾了一天，赵树斌疲态浮现，更显苍老，突然间却来了精神，恍然大悟道： “他难道是”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二章：黎明前的黑暗（四） 文宇凡今年的高考又落榜了。补习了一年，这一年来的所有艰苦付出都随着几个月以前收到的成绩单一起付诸东流。 不只这一年，从小到大辛辛苦苦念了这么多的书，似乎都白费了。 高考只要结束，很多以前的课本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成为了一堆废纸，今年再度落败以后，文宇凡卖掉了家中所有的课本教材。 上不了大学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有手有脚这辈子饿不死人。 本来去年高考落榜以后，父亲就不赞同儿子继续复读，家里本来就没什么积蓄，还有个弟弟正在念初三，大的这个既然不是读书的料，那就别读了，省下学费生活费留给弟弟吧，弟弟文宇迁的成绩倒是年年全班第一。 在母亲的劝说下，父亲才同意让儿子又复读了一年。母亲是个家庭主妇，父亲开出租车，每月虽然能挣到六、七千元，但是要养活一家四口，还要供两个娃上学念书，算下来日子过得还是很拮据。 为了能在同行竞争里占得先机，为了能在“野车”、“黑车”和“套牌车”泛滥的市场上多挣点儿，父亲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阻二十来年，颈椎和腰椎因为常年坐在车上已经动过两次手术。对父亲来讲，他希望大儿子能顶替他做一名出租司机，这样父子俩可以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携手撑起一个家。 不过父亲没什么文化，是个粗人，语言表达方式上往往不能体现出内心本意，有时候说话不中听，让儿子心里很反感。高考完以后本来想安慰儿子，没想到话一出口就变了味，还让父子关系进一步恶化。从小到大，文宇凡与父亲之间就有一道很深的沟壑。 “我说什么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又白吃了一年干饭，都说了你不是读书的料开出租多好，这年头有文化有个屁用，能挣到钱才是正道再说了，有多少人想开还没机会” 父亲的唠叨，让文宇凡心里雪上加霜，本来没考上大学已经深受打击，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要出言奚落，要怪就怪自己投错了胎吧他内心突然冒出希望父亲在路上出车祸的邪恶念头。 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正是个青春叛逆的年华，文宇凡为了和父亲赌气，当晚竟然说出了“就算讨口要饭也不要做出租车司机”，因此激怒了父亲，当父亲挥动着拳头的时候，他右手一挥，轻易便接住了。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比又矮又肥的父亲高出了大半个头，力量也超过了常年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做过任何运动的父亲，曾经让他感到恐惧的那个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给接住了，太出乎意料了，瞬间有一股热乎乎的暖流从内心涌上头顶，这股子男人天性里对暴力的崇尚和自信让他冲昏了头。 顺手这么用力一甩，那个身材像皮球一样的男人多年来都不曾叫过他一句爸爸的男人，就这么在地上滚了一圈，还真像个皮球这一瞬间，文宇凡心里笑了，两个男人的较量中，他胜利了，失败者倒在了冰凉的地板砖上，也倒在了岁月流干的河床上。他手捂着腰间，发出痛苦的呢喃。 一滴眼泪。一滴含有自嘲和嘲讽儿子的眼泪挂在了眼角。 文宇凡的内心收敛了刚才的胜利欢笑，突然间他感到窒息，胸口堵得慌，身体也开始颤抖，胜利的喜悦消失了，恢复了理智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为这场大逆不道的胜利“买单”。 我该怎么办看样子地上那个皮球也不可能站起来痛扁自己一顿了，与其被他骂骂咧咧撵出这个家门，还不如自己主动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与其留在这个家里开一辈子出租车，到头来也变成一个身材像皮球一样的男人，还不如趁年轻出去闯一闯，一股热血再次涌上大脑，文宇凡连件换洗的衣裳也没拿就跑出了门。那天是八月十二号。 当天晚上，在几个高中死党的陪同下，翻墙回了高中校园，在校园扩建规划的施工楼里喝了一夜的啤酒。朋友多了路好走，这句话还真是有一定的道理，其中一个死党的母亲是射击运动技术学校的副校长，文宇凡如果没有去处可以去技校打工。死党提议道。 “在你妈的学校里打什么工”他很好奇。 “学校里有个射击俱乐部，各种打枪射箭的爱好者都爱往哪里跑，高中这几年每年的暑假，我都在那里打工，枪械馆的馆长跟我特熟，你要去那里，我分分秒秒可以搞定。” “真的吗，管吃住吗” “管” 文宇凡随后便去了射击俱乐部的枪械馆打工，住在学校的校工宿舍，吃饭在食堂刷卡，每个月还能领到七百元的现金。这期间，母亲找过他，好说歹说想劝他回家，他像头犟牛一样，就是不肯回头。 其实回家认个错，父亲也不会怎样，最多说几句难听的话，这点他心里明白。但他就是不想回家，想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证明给自己的父亲看，自己并不是白吃了多年的干饭，不用依靠父亲，他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昨天下午，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后，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心神不宁，内心的情绪很复杂，就像学生时代做错了事要不要承认一样，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会被别人说是坏孩子，承认了是自己的错，又怕对未知的后果难以承受。 文宇凡从来都不是一个坏孩子，学习不好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其实用心学习过，一直以来都用了心在学业上，如果按照中国人非理性的思维来讲，他缺少读书的天赋。天赋不好的人难道就没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评判一个人有没有天赋的标准又是什么 答案却是每年七月份那两天的几张试卷。 这不是文华宇的悲哀，他的天赋不在书本上是既定事实，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你是个射击的天才，你要是从小就接受训练，你有机会在国际舞台上拿奖。 不过一切都晚了，当他自己发现自己这个特长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八岁了，而且他已经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回家，要不要接过父亲的方向盘，要不要把自己强壮的身躯塞进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然后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父亲出了车祸，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出院后恐怕要告别司机生涯了，母亲没有收入，弟弟还在念书，这个家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文宇凡思考了一晚上，已经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今晚是他最后一次在俱乐部的枪械射击馆指导那些会员。 从十月份起，文宇凡就凭借着超强的射击天赋，以及利用闲暇时间的刻苦练习，成为了射击馆史上最年轻的教练，他如果继续接受专业训练，成为省一级的专业手枪射击运动员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后一次指导会员，却让他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这男人穿着一件短款修身的黑色皮衣，看样子二十七八岁，个子挺高大，脸上的五官轮廓线很深，尤其是那双有些凹陷的双眼，看上去很深邃很犀利。 这人真奇怪，今晚刚办理了一张会员卡，心思又好像不在射击，更像是来找人的，从进来这里似乎一直在向工作人员打听射击馆从前的事。他之前也问过文宇凡，关于俱乐部还没成立以前，学校的射击场是否对外开放这个问题。 俱乐部是学校2010年成立的，那时候文宇凡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这位奇怪的会员又不断找其他人打听。好像在找什么人吧，心思根本不在射击上文宇凡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那男人到处“参观”了一番后，好像才想起要试试开枪的感觉。 看样子他也从来没有玩过仿真枪射击，手上拿着一把仿真九二式手枪，右手单手举起枪，动作看上去很潇洒，闭着一只眼瞄准，瞄准对面的靶心，像模像样的，然后连续射了三枪。 文宇凡负责指导他，看到这一幕时，却有些哭笑不得。 “先生，你第一次玩儿吧” 男人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看来射击比我想象的要难啊” 连续三枪都脱靶 这男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害臊，似乎很享受单手握枪的快感，这倒让文宇凡想起了之前的一位会员。 那是他刚来这里做服务员的时候，一个枪法超准的男人打完十枪，每一枪都正中红心，赢得场内其他人一片掌声。文宇凡正是在这个男人的鼓励下，开始尝试射击，并且发现了自己有这个天赋。 “也不算太难，关键是你姿势不对，这种型号的手枪后座力强，分量也不轻，你手上的虽说是仿真枪，但也一定要双手托枪才能增加稳定性，准度是建立在稳定性基础之上的。” 其实也有例外，当初那名鼓励自己射击的会员就曾经用单手打出好成绩，或许因人而异吧，自己当初倒也试过单手，但就是不行。 “是吗可我觉得单手更酷耶” 这个奇怪的男人接着又换左手打了三枪，更是偏得离谱，似乎连举枪保持水平的劲都不够。 “其实我刚学的时候也认为单手更酷，但一开始最好要用正规姿势，等熟练了，再尝试单手吧” “是吗那邱云峰当时教你打枪，是教你双手还是单手”徐天九说话的时候，依然用左手举枪，手有些颤抖。 “你怎么知道教我打第一枪的人”文宇凡很是惊讶。 徐天九刚刚在射击馆拿着邱云峰的会员卡到处打听，已经从其他教练那里了解到邱云峰是这里的常客，而且还鼓励一个打杂的服务员学射击，后来这名服务员竟然短短时间还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射击教练。 这段传奇在俱乐部家喻户晓。 “好几个月都没见到他了，是他教我开的第一枪，说起来真应该谢谢他” 文宇凡印象中的邱云峰很有亲和力，虽然谈不上英俊，但是男子气十足，是那种随时随地能让身边人感到温暖的男人，用时髦的话讲就是十足的“暖男”。 他并不知道邱云峰其实是名特警。更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人世。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徐天九翻开手机上的照片。邢志国参赛用右手单手射击时的照片。 刚刚向其他人打听，很多人都没有印象，看来邢志国和邱云峰一起打靶射击的地方并不是这里。大部分真枪射击的打靶场都是部队内部的，如果要调查起来十分困难。原本觉得没有希望了，但却听说了文宇凡的传奇经历，感觉他是这最后的一根稻草。 “见过。”文宇凡的回答异常坚决。 徐天九脸上掠过一丝欣喜。随后问了一个问题，也是此行的最终目的，不仅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出乎意料的是文宇凡还有照片。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结束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三章 枪杀真相之谜（一） 赫敏看着徐天九英俊的脸庞，感觉忽然间有股电流充溢在体内，此时的孤男寡女在一巷子里，她的脸上泛起微微红晕。 天还没亮，巷子两侧的围墙上，有几盏残灯，点亮着深秋的黎明前的黑暗。 “错了，看来之前我们走错方向了。” 徐天九边走边说，他倒是一心专注于案情，昏暗灯光下也没有察觉赫敏的异样。 “噢。”赫敏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只是顺口一句，“你有什么新的发现”表情却像另有所思般。 “邢志国与徐德贵的接触，应该也是间接接触，三起命案的背后假如是同一幕后黑手所为，邢志国也好，徐德贵夫妇也好，都不过是棋子，棋子与棋子之间的接触，往往都是被真正操控的那双手给联系起来的，棋子间未必有直接接触，所以这样查下去，应该毫无收获。”徐天九说。 赫敏和他肩并着肩向前走着，两人漫步在黎明前的小巷，这种从未曾有过的感受很奇怪，她感到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脸也发烫，但内心又似乎很享受。这让她忽略了天九刚才说的话。 “到了，就是这里。”赫敏现在所站位置，正好是那天凌晨她被女匪打晕的地方，“你凌晨约我来这儿干嘛” 她内心其实反倒希望徐天九来这里另有目的，就像电影里的男主角忽然将女主角摁倒墙上，身体紧贴着她，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我爱你”再不顾一切给她深深一个吻。她一开始故作反抗，然后慢慢接受，最后陶醉其中 或许是受昨晚睡前那部电影情节影响的关系，天还没亮孤男寡女又身处一个无人巷子里，非常应景，她才会想入非非。 “你当时就是在这里被打晕的是吗”徐天九看着巷子的出口方向，因为有个转角，视线受到阻碍。 天九的话像一瓢凉水淋到赫敏头上，她顿时对于刚才那种俗套的想法感到羞愧，又故作镇定说： “我醒过来后，就坐在这地上。” 旁边正好是海鲜超市的后门，这个时候超市里值班的店员应该正在点算货物，后门通常情况是锁上的。 “这个位置看不到枪击的过程。”天九说话时脑袋朝四周反复观望。 “你这话的意思是”赫敏这才完全从爱情幻想中回过神，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冰凉，瞪大一对水汪汪的黑眼珠子，“难道你怀疑” 徐天九环顾四周，看了看那道超市后门，或许知道这样说出来有些残忍，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才说：“开枪打死邱云峰的人，不是阮银红，而是邢志国。” “真的是这样吗” 赫敏很难过，但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 “这两天我也在想，峰哥当时面对女匪，为什么一枪都没有开过除非让他犹豫的人不是女匪，而是邢志国，但是我却想不明白，当时那种条件下，邢志国如果枪杀了峰哥，而事后没有被刑警调查时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并非封闭的巷子里，邢志国利用人们视角上的盲点，上演了一出不可能犯罪诡计，让这个巷子成为了一个透明的密室。” 徐天九曾经阅读过大量的推理小说，说出透明密室这个称谓时很自然。 原地转圈走了两步，接着说： “女匪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把俄罗斯造九二式，两颗5。子弹分别从墙上和邱云峰的心脏里发现，女匪倒地的位置，再加上两把枪上只有女匪的指纹，还有女匪身份系越南军方背景，这一切很容易让人相信是女匪开枪打死了邱云峰。” “没错。”赫敏颌首道。 “那我们这样假设，女匪身上其实只有一把手枪，而邢志国身上除了警队的配枪，还藏有另一把与女匪同使用的同型号手枪，这两把枪均是幕后黑手提供，这种情况一旦出现，那么接下来就容易解释了。 当女匪第一枪没打中邱云峰，这时候，邢志国经过前面的转角冲进了巷子，一枪就爆了女匪的头，邢志国可是个射击高手，他迅速跑到女匪的跟前，假装检查尸体，这时候乘邱云峰没有防备，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 “虽然很合理，但是” 徐天九不等赫敏辩驳，抢白道： “你是想说其他特警冲进巷子里时，正好看见邢志国当时双手举枪，慢慢靠近女匪尸体，还有，他又是如何把手枪栽赃到女匪的左手中的呢” “没错。”赫敏点了点头。 “其实这是个障眼法，邢志国开枪打死女匪后，迅速冲到女匪身边，打中邱云峰以后，他把那支手枪塞到了女匪的左手上，擦掉枪上指纹也不过瞬间的功夫，然后倒退几步，听到转角处传来特警的步伐声，他故意双手握枪，装出慢慢靠近尸体的样子，给事后调查的人，造成了视觉和时间概念上的错觉。” 赫敏脸上仍然还有疑虑。 “那血迹呢邢志国先前救出被挟持的人质时，右手受了刀伤，他手上的配枪可是沾满了血迹，而且我记得他的左手也沾有血迹，但是阮银红左手上的枪却没有任何血迹，女匪的两把手枪，刑警队用鲁米诺药水做过潜血反应，上面并没有擦过的血痕。枪上确实只有阮银红的指纹，而没有邢志国的血迹，这点怎么解释呢” “我问你，你们的人看见邢志国靠近尸体的时候，是单手握枪还是双手” “应该是双手吧，这是我们训练时的标准姿势，他左手上的血迹，应该就是双手握枪造成的。j话中的玄机。 “这便是警方的盲点，不仅是你们，连刑警也都忽略了这点。你们都是受过专业射击训练的，只是先入为主认为警察都是双手打枪，这才造成了这个透明密室。” 徐天九早有准备，他打开手机，翻开照片。 “这也难怪，你们从来没有亲眼目睹邢志国和邱云峰比赛射击，他们两人都是单手握枪射击的高手，而这张照片，你注意看，邢志国用的是左手握枪，你瞧他自信的神态” 手机上这张照片，正是昨晚文宇凡提供给他的，画面上有邱云峰和邢志国。 邢志国用左手射击，当时他和邱云峰正在一间部队的打靶场私下比赛，据文宇凡说，这照片是邱云峰发给他的，当时邱云峰说照片上的男人是个“左右开弓”的神枪手，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手机再往前翻动，还有先前邢志国参加射击比赛时的照片，他用的是右手单手射击。 “原来邢志国才是使用双枪的人，我听说过他和峰哥的枪法不相上下，却忽略了单手射击这个细节可是邢志国双手都沾有血迹，他栽赃给女匪尸体左手上的枪怎么会没有血迹呢，连擦过的痕迹都没有，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徐天九紧接着向前挪动脚步，赫敏也跟着走，走到了超市后门附近，说出了他的推理。 “你没有仔细听清我刚才的推断，我刚才说过，他当时制造了视觉和时间概念上的错觉。 邢志国右手受伤以后，他的右手上只拿着自己的配枪，听到第一声枪响以后，他经过超市后门的转角，冲到了那个深巷中，当他见到邱云峰还活着的时候，他用右手沾有血迹的手枪，击爆了女匪的头颅，跑到女匪倒地的位置，掏出身上藏着的另一把手枪，用的是左手，动作一气呵成，击中了邱云峰的心脏。 那个深巷里一共有三声枪响，第一枪打完后有一定间隔，应该是女匪打了一枪没击中邱云峰，因为当时天色昏暗，而邱云峰为什么没有立即开枪还击，也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徐德贵那辆接应的车当时也在场，对他造成了干扰，邱云峰侥幸躲过女匪的第一枪后，徐德贵应该被吓到慌忙逃窜，这时候邢志国冲进了巷子里，左右开弓射杀了阮银红和邱云峰。 下面我就来解释邢志国移花接木的诡计，他用左手握住枪口，注意，是握住枪口，然后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摩擦，这样就能擦去枪柄上的指纹，再把枪塞到女匪左手上，枪柄上就留下了女匪的指纹，他再用自己的衣袖擦去扳机上的指纹，以及枪口上的指纹，而后再双手握住自己的配枪，跑回刚才击毙女匪时所站位置，装作正靠近女匪尸体的模样。这时候左右手才都沾有血迹，而你们的人也见到了他双手握枪的模样。” 徐天九说到这里时，赫敏脸色变得暗淡，虽然佩服徐天九精彩的分析和推理，内心却没有破案的惊喜，只有无尽的伤感一波一波袭来。 “其实女匪左手上并无老茧，她为何会使用双枪这个疑点警方应该注意到了，只不过邢志国因为右手受了刀伤，他的配枪上沾有血迹这点，成为警方视线的盲点，因为所有受过训练的警察都认为邢志国使用大口径手枪射击时是双手握枪，这就是当局者迷。”天九补充道。 明明是透明的，却又是一个能困住人的密室。 “这么说他右手受刀伤也是计划之列” 真是难以想象。 “刀伤应该是个意外，这是不可控范畴，他无法提前计划和控制，由于这个意外反倒让他减少了嫌疑，不然的话，刑警队的赵主任应该会发现当中疑点。 罪犯的犯罪阴谋，在实施过程中难免遇到意外，邢志国和幕后黑手的原计划是利用女匪杀死邱云峰，自己再杀死女匪灭口，为防止女匪杀不死邱云峰的意外发生，所以邢志国才有第二手准备，而邢志国受刀伤这个意外，却又反过来帮了他一把，最终造成了不可能犯罪，也就是所谓的密室犯罪，而这个案子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密室，我便称之透明的密室。” 赫敏这才明白过来，当初刑警队严格调查邢志国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徐天九说罢来回踱步，竖起手指上下摇晃，说： “案子的整个轮廓，我尝试着做了假定性推理 “首先，假设邢志国被某个不法分子或者犯罪集团逼迫做了违法的事，恰好被邱云峰发现，因为友情深厚或其他原因，他私下劝邢志国自首，同时考虑到自己可能处境危险，因此用日记和笔阵留下死前信息给你，他希望你日后能发现真相。 他并不希望警方介入，否则他早就告发了邢志国，也就是说他宁可选则死，也始终坚信邢志国会有迷途知返的那一天。至于为什么，我还没想通。 其次，邢志国有苦衷，他如果自首的话，儿子怎么办于是那个一直操控着一切的幕后黑手，打算帮助邢志国除掉邱云峰。他们一起制造了一出谋杀阴谋，让徐德贵教唆几个赌鬼跟着阮银红去抢劫一间海鲜超市，目的就是看中这个巷子的地理环境。 当劫匪在超市中用真枪挟持人质后，事件顿时升级，这样特警队就会出动。 你当时第一次出勤，跟邱云峰组成新搭档，自然是安排你们守在后门以逸待劳，这些都在邢志国的预料中，我没猜错的话，提出这样部署的人恐怕也是他，你曾说过邢志国也是队里的副指挥官。” 赫敏回想起来，点了点头，还真是这样。徐天九接着说： “混乱中，阮银红按照计划，打晕挟持的女人质，换上人质身上的工作背心，装作无辜的人质往后门跑，为的就是打邱云峰一个措手不及，而邢志国尾随在后，随时准备杀人灭口。不料负责接应的徐德贵暴露了，邱云峰先上前查探，心里已有所警觉，女匪从后面打晕你以后进入巷子，因为天色昏暗，邱云峰躲过了女匪的一枪。 邢志国原本就有两手打算，所以早在身上藏了另一把手枪。手枪的来源自然是幕后黑手。那天的情形跟现在差不多，天没亮，只有这几盏路灯光亮不足，巷子又深又长，考虑到女匪未必能杀死邱云峰，所以邢志国早有第二手准备，最终由他完成一箭双雕，也就造成了透明密室的不可能犯罪效果。 之后，邢志国有的是时间到邱云峰的家里搜查。 他果然发现了日记最后一页上有对他不利的信息，于是撕下了这一页，按照行动前的计划，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万现金藏在邱云峰的床架上，目的就是陷害邱云峰和女匪有瓜葛。 再之后，跑路的徐德贵也被邢志国灭口，弃尸于荒山野岭中。 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死了，而一百万现金足够留给警方去发挥想象力了，是想误导警方调查的方向，这应该就是整个命案的来龙去脉，各中细节可能会有些出入。” 天色朦胧，赫敏矗立在原地，就像是瘫痪了一样，她还有太多的不明白。 邢志国为什么不拿走整本日记呢这点依然让人迷惑不解。 随着徐德贵尸体的提前暴露，让赵树斌对邢志国更加怀疑，于是他让徐天九上演了那出“重生”的骗局。赫敏现在也蒙在鼓里。 邱云峰用自己的性命来堵邢志国的良知，换来的确是遭到他的亲手射杀，而邱云峰早考虑到了自己有危险，但他依然相信自己即便死后邢志国也良心未泯，一旦赫敏发现了真相，邢志国最终难道就会选择自首邱云峰其实是被自己的单纯善良给害死的吗真是傻瓜 赫敏内心依然充满疑惑。 “单纯和善良在这个世界上反倒成了幼稚和过错，注定要被这个丑陋复杂的世界所扼杀，是这样吗”赫敏万念俱灰般说道。 孩童时期心灵受过的伤害，此时似乎又从心底爬了出来。 “当人的双眼被某种执念所蒙蔽，人的心房也成了一个透明的密室，明知已迷失，却没有出口” 徐天九吸了一口寒气，这话用在邢志国和邱云峰身上都合适，同时也是在说从前的自己，甚至是眼前的赫敏。放不下的执着，才是痛苦的源头。 “你认为一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主动自首跟被警方抓到落网，究竟有什么区别” “从结果来看，我认为没有什么区别。”赫敏冷冷地说。 “是吗”徐天九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跟你一样，也认为没有区别，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没有区别，难怪没人能理解邱云峰。” 天九突然冲着超市的后门大声说： “你可以出来了，我们说的你也应该听清楚了吧”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超市的玻璃门后走了出来。 一把黑色的手枪。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把黑色手枪。赫敏瞬间惊恐失色。 一会儿功夫过后，巷子出口方向又开进来一辆轿车。 一辆蓝色的马自达。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四章 枪杀真相之谜（二） 邢志国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玻璃墙柜里的各种奖章和奖杯，那是他曾经在射击比赛上的荣誉象征，此刻，不禁回想起与邱云峰一起打靶比赛射击时的情景。 那段时间是这辈子与朋友相处时最快乐的时光。 邢志国并不擅长社交，私下朋友也不多，为人严肃正值，对吃喝玩乐也从不感兴趣，连喝茶也闲浪费时间。婚后有了孩子后，闲暇时除了陪家人，很少与别人交往。 自从认识邱云峰之后，他才多了比赛射击这项爱好。 两人志同道合，都属于正直无私型的警察，查案一丝不苟，对待工作严谨负责。邱云峰加入特警队后，和邢志国做了四年多的搭档。 几次反恐的高危系数行动中，两人并肩作战，出生入死，邢志国曾经还救过邱云峰的命。 邱云峰枪法快狠准，不过那是在打靶射击时，出任务的时候，他的信条是非万不得已绝不开枪。 四年前，在川西一次恐怖分子暴乱中，邱云峰刚加入特警队不久，那次警队与恐怖分子交火，大部分匪徒都被击毙，只有剩余几人还在顽固抵抗。 封锁的镇上街巷内，一个尼姑打扮的中年妇女被邱云峰单独追击至此。女人手上的枪刚好打光了子弹。邱云峰于是收起配枪，冲上前去打算制服她。 不料女人随地捡起一块石头，精准地砸中了邱云峰的左侧太阳穴，瞬间感觉天不地转。这时候邱云峰下意识拔出枪，瞄准了扑过来的女人，但他却犹豫了片刻。 这一犹豫的后果，是被奔跑过来的女人用第二块石头打掉了他手中的枪。凶猛的女人超出了邱云峰的预判，很快冲到面前，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着邱云峰的胸口，眼都不眨一下，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瞬间，邱云峰的行动跟不上意识，自己只意识到命悬一线了。 “啪”一声枪响，女匪手中的匕首掉落，原来是邢志国一枪打中了那女人的手。 为了救邱云峰，邢志国却忽略了他身旁不远的一名和尚打扮的男子，男子手上拿着一把五四四，刚好瞄准了邢志国，一声枪响，邢志国应声倒地。子弹打中了邢志国的脾脏。 这次行动后，邱云峰一直心有愧疚，自己做了深刻检讨。 如果不是他心慈犹豫，自己和同伴就不会有危险，那时候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特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在面对歹徒的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不然既让自己陷入险境，更有可能连累同伴。 那时候起，他便为信仰天主教的警察专门创立了“九戒”这个理论。 “老邢，我不仅欠你一条命，而且你用自己的鲜血给我上了一课，我已经彻底反思过了。”邱云峰在医院看望邢志国时这样说道。 “老邱，你这人婆婆妈妈的，动不动就反思这样那样，真把自己当古代君子，每日三省，难怪在当代找不着媳妇儿。” 回想起往事的邢志国唏嘘长叹，站起身想收起所有的奖章和奖杯，不过却又停住了脚步，然后一个人坐到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夜深人静，手机突然“嘟”一声响了，就像是死亡的钟声在这间宽敞的客厅里回荡。 看着这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邢志国终于感觉到最后的时刻降临了。 其实在午后时分，邢志国的老同学许清怀打过电话给他，说起赫敏找过他问借钱之事，不仅如此，许清怀说赫敏还带了个人当时觉得这人很面熟，后来想起这人是上过电视和杂志的本地富豪之子徐天九。 许清怀想请邢志国出面约一下赫敏和徐天九，好趁机跟徐天九熟悉一下，看日后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这点却让邢志国联系起了赫敏最近的异常最近几天和他们家突然走那么近，或许另有目的，他想起徐天九脑子里有关邱云峰记忆的一说，又感觉到不对劲。 下午特警队出任务。有两名在逃重刑犯闯入了一间民宅，挟持了屋主一家人。 这次行动中，特警队兵不血刃，活捉了两名逃犯。行动结束后，邢志国却没有把配枪交回。枪械管理处的人即便发现，估计也要等到明天。 晚上回家的时候，邢志国在家附近突然看见了徐天九，他内心疑惑，于是一路跟踪，后来发现徐天九竟然去了射击运动技术学校里面有一个射击俱乐部。 他顿时惊慌失措，自己被暗中调查了多久 情急之下原本打算把徐天九先给“绑”了再说，但是发现竟然还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徐天九，这些人他从来都没见过。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权衡再三，认为这时候冒险的话太过轻率，不得已只好放弃。 回到家后，他从妻子口中又套到了话。 “老婆，赫敏这两天是不是向你打听过华宇的病情” “嗯，她很关心华宇，也很关心你”冯娜表情并不自然，邢志国证实了心中推断。 “我说过不要把麻烦带给同事，这对我工作时会造成很多不便。”语气严厉。 “赫敏也是出于关心” 在邢志国严厉追问下，冯娜随后把她和赫敏的谈话全都说出来。 算了，没事。邢志国随后装作若无其事。 妻儿睡着以后，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奖杯奖章，想起了邱云峰，也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他也终于流下了后悔的眼泪。 收起了奖章和奖杯，似乎已无法再承受内心的巨痛，这一瞬间，他其实有想过自首。 “老邢，你虽然犯了法，但是现在自首还来得及，你不能一错再错了。”邱云峰曾这样对他说。 “老邱，我不仅犯了错，我不止是背叛了家庭，我还杀了人，自首又能怎样我如果坐牢了，我儿子怎么办我不仅是个没有毅力的男人，我还是个杀人犯，是警队的败类，今后谁还会对我儿子伸出援手” “如果有一天华宇长大了，他得知自己的父亲一错再错，这对孩子的将来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邢志国当时迫于形势，表面上答应了邱云峰，等妻子的病情稍稳定，他就自首。 邢志国和邱云峰在警队表面装作若无其事，但是邢志国内心总觉得邱云峰是一颗定时炸弹，特别是当妻子的抑郁症逐渐康复后，他内心十分复杂，既高兴又绝望。 无数次在梦中，他都听到邱云峰的声音：“自首吧，赶紧去自首吧” 然后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吓得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趁邱云峰没有告发他之前，狠心将他除掉。 “老邱啊，你说的都对，不过你太幼稚了如果家里现在没有我，我儿子哪还有什么将来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你没结婚生子，不会明白，一个父亲如果眼睁睁看着儿子死，这种痛苦比自己死要难受成千上万倍，你别怪我，我没得选，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 邢志国在内心自言自语。 这时候突然收到一条彩信，上面有一张图片是他用左手握枪打靶的照片，后面有一段文字：临晨五点半，超市后巷，不见不散。徐天九。 徐天九既然识破了我，为何不报警为什么约我去那里难道他的脑子里真有老邱的记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五章 枪杀真相之谜（三） 王莹跟以往一样，凌晨五点准时到达超市正门口，把新买的红色两箱oo轿车停在了门口的路面停车场。 “一个女人常年在天没亮的马路上骑电瓶车太危险了”丈夫随口一说，然后小两口一商量，索性就买了辆小轿车。 自从上次发生打劫事件后，被劫持作为人质的不足一小时，对王莹当时来讲却是一段漫长的恐惧之旅。 她后来想明白了一些事，特别是当天下午去医院见到了被枪杀的特警的遗体，那一刻，王莹发现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人还是活在当下最好踏踏实实，快快乐乐地活在当下。 结婚后，她没有看过一场电影，没有旅行过一次，就连听音乐、逛街、看书、约会等，统统被这场婚姻给抹杀了。 出身贫寒之家的他们，认为要把所有的精力用到工作上挣钱，还要拼命地存钱，于是像上了发条的木偶，终日不知疲惫地投入到了工作上。 别看收入不高，这几年小两口还真攒下不少钱。 那次抢劫事件发生后，王莹终于“清醒”了。回过头一看，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你哪里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姑娘，分明就是一个四十六岁的大妈。 发生抢劫事件后，王莹换了班。差不多两个月，内心的恐惧和创伤完全愈合后，她又主动申请调回原来的早白班，对工作的热情和投入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王莹停好车以后，去店里做了一下简单的卫生，没一会儿送货的卡车也来了。 跟从前一样，她和送货的师傅有说有笑，提醒他们不要把水洒到门口，但最终还是要拿着拖把来拖地。 当一切繁琐枯燥和不起眼的琐事，都成为每天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时，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就成为自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送货的卡车离开后，店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阔面浓眉，一身浑然正气。 怎么看他都是一名正直的警察。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邢大哥您怎么来啦” 王莹再次见到“救命恩人”有些欣喜，也有些惊讶，这时候来这里，难道又有事发生瞬间又有些紧张。 “我来借你们后门用一下，你只管当什么也没发生，该做什么做什么，别靠近后门就是。” 应该是执行任务，需要用那道后门吧 前几天那个后巷里还发生了一起事件。一群高中女生集体围殴一名女同学，还拍下了视频传到网上，打人的女生公然还在镜头前得意满满地比划着“剪刀手”。 该不会是为这事儿来的吧 王莹懵懂地点了点头，不该问的还是别问。 她把后门的门锁钥匙交给了邢志国，然后按照邢志国所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和另一名店员锁好了正门，继续做卫生和点算货物。 邢志国内心一直带着疑问，徐天九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出于小心谨慎，他选择先躲在超市的后门，通过门上面的猫眼先观望一下，看徐天九究竟想搞什么鬼再说。 这道防盗门隔音效果并不好，天九和赫敏在门口的对白，邢志国在门后听得清清楚楚。当他得知邱云峰原来早知道自己有危险，也要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时，再次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外人根本不明白邱云峰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到死都希望他自首答案只有邢志国知道就在被撕掉的那一页日记上。 听完徐天九说的话，邢志国想起了他撕掉的那一页日记的内容。邱云峰说的“给他一次机会”，看来并非是被他的缓兵之计蒙骗，而是明知自己有危险，也愿意用性命堵上一把，日记是故意写给他看的。 邢志国双手颤抖不停，心中翻江倒海。 突然听到徐天九的声音，声音是朝着他的方向传来的，分贝比刚才还要大。 “你可以出来了，我们说的你也应该听清楚了吧” 这家伙原来早猜到我会躲在这里观望，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邢志国从腰间拔出了配枪，检查了弹夹他突然间流下了眼泪，心里发出绝望的呐喊：我没得选，从头到尾我都没得选，老邱，原谅我一错再错吧 伴随着几声“吱吱嘎嘎”的响声很长时间没用也没上过油的这道门，就像是恐怖片中的鬼屋之门，在这四周复古阴森的高墙衬托下，几盏残灯昏暗灯光的照射下，令人毛骨悚然，至少赫敏被彻底吓到了。 邢志国怎么会突然拿着枪出现，她当时还蒙在鼓里。 “凶手”现身后，用枪指着天九，声音低沉的像魔鬼的呻吟。 “你既然猜到了一切，为什么还约我来这里” 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和邱云峰一样明知道我犯了法却不报警你和他一样都是傻瓜吗 “我只是想完成邱云峰的心愿。”徐天九淡淡说道。 赫敏惊讶地望着天九，内心的情绪很复杂。 “你就不怕我开枪打死你们” “你不会。邱云峰欠你一条命，他已经还给你了，但他死后都相信你会自首，而我相信他。”徐天九指着自己的右脑说。 “呵呵，又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自首和被捕有多大区别一个虚名有什么现实意义人来到这世界上，根本没就得选”邢志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却让人感觉无比痛苦凄凉，“既然来了，那也就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赫敏先前的恐惧消失了，此刻更多是绝望和心灰意冷。 “志哥真的是你为什么” 邢志国看着赫敏，眼神不经意躲闪。 作为一个特警队标杆式的“大哥”，在曾经崇拜自己的晚辈面前，他出于一种对人性和尊严的本能性的捍卫，他内心多了一份深深的羞耻和愧疚感。这种感觉是赫敏天性里散发出的单纯善良，感染着他那颗并未被恶性完全磨灭的良心。 这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 在他开枪打死邱云峰的当晚，去邱云峰家“搜查”翻开那本日记时就出现过，随着对日记内容的了解，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他很想将日记整本拿走销毁，但是他犹豫了，他想起了赫敏和邱云峰之间那段柏拉图式的恋爱长跑，他的内疚感更为强烈。 他已经夺走了她的那个他的生命，如果再把这本日记带走，或许赫敏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邱云峰对她的心意那些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如果她不能知道的话，那将太遗憾也太残酷了。 我不能销毁它。 邢志国当时因为无法战胜内心的愧疚而做了这个决定，不，不仅是愧疚，还有邱云峰和赫敏之间这段感人的爱情，通过日记深深打动了他。一个正直无私有着强烈责任心的特警，因为悲惨命运袭来才一时误入歧途，但他的良心却从没泯灭。 邢志国当时仔细检查了日记，只是撕掉了最后一页，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将它销毁。警方后来才发现。 天已经放亮，巷子高墙上的灯已自动熄灭，清晨新鲜的空气里，此刻却弥漫着无比凝重的紧张气息，还有令人恐惧的火药味。 一辆蓝色“马自达”汽车突然冲了进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六章 枪杀真相之谜（四） 开车。” 刘勇刚啃了一口包子，章友光便在副驾坐上发出指令。 忙得连午饭也没时间吃，当徐天九和赫敏离开许清怀公司的时候，两人正在车内啃包子。 刘勇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拿着两个牛肉馅儿的大肉包，一边开车一边吃，唯一别扭的是他驾驶的这辆蓝色“马自达”是手动挡，右手换挡的时候，肉馅儿和油都弄到了换挡杆和脚垫上。 一旁的章友光倒是大口大口吃着叉烧馅儿的包子。 不过他内心却并不轻松，满脑子都在想妻子，然后不断对自己说，这案子一旦结束就马上去看医生。阳痿有什么大不了。怕什么。看医生而已。 然后一路跟着徐天九到了公安局门口。 再后来又跟着徐天九那辆“保时捷”轿车去了电玩城。徐天九把车驶入了路面停车场后，刘勇跟着把车也开了进去，谁知道在里面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空位。不得已把车开出了这个管理混乱的停车场。 入口和出口竟然是同一个地方。而且共同使用收费亭的一道栅栏门。另一道坏了。马自达轿车刚驶出停车场，徐天九就站在一旁，他正在观望面前的电玩城。 “离得这么近，你说他会不会发现咱们”刘勇开车经过时说。 “深色车窗膜，外面看不见。”章友光接着调侃道，“我说咱俩可是保护他，怎么弄得跟做贼一样。” 刘勇露出挺萌的笑容。 “你还别笑，这间赌场里可不是善男信女，我们在附近赶紧把车停好吧。”章友光严肃地说。 汽车停在电玩城旁边一座ktv歌城门口的广场上。 刘勇赶紧打开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打开了一个名为dss的移动监视软件，按下红色的接收按钮，画面在移动，抖动很厉害，还有些模糊。 “徐天九已经进去了，看来他正在走动。”刘勇说。 赵树斌先前把一台针孔照相机交给了徐天九，告诉他，“相机上有智能监控模式，这样刑警可以远程监控着一切，可以随时观察到他在里面的行动。” 徐天九看到那辆蓝色马自达时，就已经猜到是暗中“监视”他的刑警，或者说是保护吧，管他呢。 赵主任可真够老奸巨猾，日后名正言顺端掉那个赌场，也不会被指责“钓鱼执法”。一个堂堂上市集团的总裁会做卧底说出去谁信啊 随后的画面稳定了。天九在赌场尽情豪赌，而刘勇和章友光一直在车上盯着电脑，还时不时用鼠标点击拍照。 那间赌场内部的照片，准确说都是刘勇用鼠标点击拍摄的，就像交警部门的电子抓拍一样，其实都是人工对着监控画面点击抓拍。 抓拍和自动智能识别拍照有所区别，前者即便违规也有一定几率“逃单”，后者却是百发百中。 “徐天九这家伙玩德州扑克很有一套。”刘勇自言自语道。 德州扑克是多么东西章友光一脸茫然。 几个钟头以后，徐天九终于顺利离开了伪装成电玩城的赌场，当他往公安局方向去的时候，中途又见到了蓝色马自达轿车。他更加坚信里面的人是刑警。 任性。霸道总裁虽然受邱云峰“意识”的影响，性情大有转变，但是骨子里依然还是任性。 既然警方派人暗中监视他，不，是保护他，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就太不给警方面子了。 当他准备去射击运动学校，开始最后一个环节的取证之前，故意把车开去了邢志国的家附近。 刚才给赫敏打了电话，确认特警队刚收工抓获了两名重刑逃犯。此刻正是引邢志国现身的好机会。 中午的时候，tj非要去许清怀那儿，就是料到他接下来一定会告诉邢志国。 本地做建材生意的，怎么可能不认识tj 中午时就埋下的伏笔，没想到晚上就派上了用场。邢志国一旦知道一个脑子里装着邱云峰半边脑子的人去调查过他，那么他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再给他加点料，会有什么效果 “徐天九搞什么鬼怎么跑来邢志国家附近，还摆出这幅招摇的姿态”刘勇一头雾水。 章友光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徐天九把一辆崭新的保时捷轿车停在小区大门外的空地上。 和保安交涉了几句，估计说“等人，一会儿就走”。然后就一直背靠着车门，双手揣在裤兜里，一只脚站得很直，另一只脚有些自然弯曲，风衣的衣领还竖着。路过的行人无不朝他投去“惊艳”的目光。 他简直就像韩剧里耍酷的“欧巴”。 刘勇和章友光面面相觑，有些疑惑，又有些哭笑不得。 一辆银白色本田朝他们这边开了过来。刘勇把车停在小区对面的路面占到停车位上，停了一排的车，应该不会惹人瞩目。两名刑警坐在后排，车子也熄了火。 “是邢志国的车。”刘勇小声说。 邢志国的车就在蓝色马自达之前隔了一个车位。小区内停车位应该是太紧张了。 马自达是临时用车，不可能有人知道车上有两名刑警。尽管心里很清楚这点，但刘勇的心跳还是不断加速。 邢志国下车后，过了马路，然后径直朝小区走去。章友光看出了端倪。 大家都在看占道停车的豪车以及摆酷的“欧巴”，唯独邢志国视而不见，这不正常。 他一定看见了，心里肯定也有算计。他看见我了。徐天九看着邢志国远去的背影。心里说。 于是他发动了车子，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然后车轮缓缓转动，朝运动射击技术学校方向驶去。 刘勇正要扭动钥匙点火，被章友光立马制止。 “等等。” 话音刚落，邢志国出现在小区门口，疾步过了马路，钻进车里的同时就迅速发动了汽车，然后一路尾随着徐天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徐天九应该拿自己作饵，虽然不知道他跟邢志国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他此刻有危险。”章友光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刘勇疑惑道。 “先看看这是去哪儿，然后叫辖区分局派人支援。” 章友光很清楚，两名刑警想要对付一名受过特训的特警，获胜的可能性为零。 到了射击运动技校门口，章友光立即请求支援。为了徐天九一时的任性，辖区分局派出了十五名干警，全部穿着便装在射击俱乐部暗中保护。 邢志国没有任何机会下手。 “陪他莫名其妙折腾，你说他究竟搞什么”刘勇抱怨道。 章友光摇摇头。 随后给霍青山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他。那时候霍青山和赵树斌刚从徐娟家里出来没多久，两人正在烤肉店吃“晚饭”。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刘勇回到家倒头便睡，连澡都没洗，牙也没刷。感觉刚躺下没多久，永远不能关机的工作电话响了。迷迷糊糊中就开始自言自语。 那家伙又搞什么鬼 近期任务是保护徐天九，毕竟他以身犯险去赌场暗查，按理说调查结果比想象中顺利，任务应该可以结束了，偏偏没想到他又去招惹邢志国。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证据，想搞个人英雄主义 刘勇简直火冒三丈。越想火越大。 没办法，经过昨晚那一幕，刑警队已经下令二十四小时保护徐天九。晚上刘勇不过是轮班睡一觉而已。没想到天还没亮，徐天九又行动了。 很不情愿。刘勇起床后穿上衣服就出了门。车上有牙刷牙膏和大桶的纯净水。 刘勇在指定地点集合后超市后巷附近，他和章友光依然坐在那辆蓝色马自达车上。旁边还有好几辆自己人的车。 监视邢志国的同僚从对讲机里传来信息：“大鱼凌晨四点半离开了家。” 赵树斌和所有刑警埋伏在巷子出口附近，不能贸然现身，既然徐天九自己要舍身冒险，那也只好由他去吧，都到这一步了，也没别的法子了。 徐天九身上戴着微型监听器，赵树斌能给他的也只有这个东西了，即便给他枪那也不是邢志国的对手。 tj和赵树斌商量好冒险以后，还要瞒着赫敏，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起演一出“侦探推理”。 太冒险了。还让赫敏跟着一起冒险，徐天九有些纠结，但是为了破案，为了找出那个幕后黑手，为了给妹妹报仇，为了徐家人以后的安危，tj又“自私”了一次。 后来他一直内疚不已。 邢志国现身了。他说的话被埋伏在周围的刑警听得清清楚楚通过徐天九身上的监听接收器。 关键时候，刘勇率先开车冲进了那个足足三百米深的巷子。他和章友光最先赶到，两人几乎同时拔出身上的配枪，瞄准了邢志国。 “放下枪” “自首吧，别让邱云峰看错你”徐天九嗓门很大。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邢志国摇摇头说，然后把手指慢慢挪到扳机上 食指慢慢弯曲，当时就像慢动作一样。 原本轻轻一扣扳机，不过是瞬间的事儿，“啪”一声便可杀死天九，但他的举动却非常可疑 手指头十分缓慢，即便是这种状态，只要食指的指关节再稍微弯曲一点，在场之人都能猜到后果。 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徐天九瞪大眼珠子，歇斯底里大喊： “不要啊不要开枪” “啪啪”两声枪响 枪声回荡在徐天九的耳畔，然后耳鸣了，只能听到“呜呜”的嚣叫声。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就像立体画面一样闪过，他看见了邢志国的脸，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这些记忆不属于他，他清楚这一点。 然后是邢志国倒地的画面，倒地一瞬间，嘴角还露出一丝可怕的笑容这个记忆属于他，而且是刚刚一瞬间才发生的一幕，这一幕在几秒钟以前真实地发生过。 十几秒钟以后，邢志国断了气。 tj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邢志国的血液已经蔓延到了他那双乌黑发亮的皮鞋鞋底，脚尖上也沾有血迹，不，外套上也沾有血迹。 邢志国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脚下。他的脑袋上有一个窟窿眼，里面不断有鲜血涌出，像一小股红色的温泉从地表涌出。 嘴角上还悬挂着粘乎乎的口水，看上去很恶心，里面也混合着暗红的血液，还有那只握枪的右手，手掌背面也有个窟窿眼儿，鲜血还在缓缓涌出。 章友光和刘勇竟然差不多同时开枪，一枪击中了邢志国握枪的右手，一枪不偏不倚打中了的脑袋。 邢志国刚才右手单手握枪，枪举得很高，和脑袋在同一水平线，他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身体向一旁侧扭，原本瞄准他手掌的刘勇刚好从侧后方击中了他的脑袋。 明明瞄准手掌，却击中了头部，怎么会这样 刘勇双手握住枪，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枪口上的硝烟还未散尽。 邢志国熟悉警察开枪的原则和时机，他近二十年的警察生涯给了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只不过没想到他把这种经验用到了这最后的诀别上。 邢志国扣板机的动作为什么那么迟缓明明扣下了扳机枪却没响卡弹了吗怎么会这么巧 章友光感觉不对劲，捡起邢志国的配枪检查。手枪退膛后，发现里面一颗子弹也没有。 不要开枪。徐天九刚刚是冲着两位刑警大喊不要开枪。 他在那一刻确信自己看穿了邢志国打算自杀的意图，就像预感到了一样，这是大脑的“共感”，当人在危急时被激发出来的一种预知的潜能。 他的右脑细胞活跃指数多出常人10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随后，赶到的刑警在海鲜超市内后门附近的垃圾桶里，发现了邢志国那把配枪的子弹。后来查到，邢志国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交回出勤时的配枪。 “为什么会这样”tj自言自语，“为什么执迷不悟，选择自杀也不认罪” 这种失落和失望，更多来自邱云峰大脑的某种意识。 赫敏在一旁一言不发。一直默默地看徐天九。恨。眼神里有一种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七章 尾声 赫敏坐到了副驾座上，系上了安全带。直到看着天九发动了汽车，她也没说过一句话，她的表情很复杂，是内心的真实写照。 一些谜团虽然已经解开，但仍然留下许多疑问。 对于赫敏来说，邱云峰一案的真相大白，她本应该感到欣慰，然而事实刚好相反，她觉得有块石头堵住心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开车去刑警队做笔录的路上，赫敏一直看着窗外，她内心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开口，现在回想起，依然还心有余悸。她逐渐明白，原来她一直提心吊胆，因为身旁这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邢志国的枪里没子弹你擅自约他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赫敏终于开口说话，语气带有责备。却没有一点责怪他把她带来冒险的意思，纯粹只担心他的安危。 “我知道危险，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我想，做这个决定是邱云峰的意志吧”徐天九半开玩笑似地指着自己的右脑。 “你让我现在还提心吊胆，万一枪里有子弹怎么办”赫敏瞬间两滴眼泪挂在眼角，就像是美丽湖畔上的两颗珍珠。 “对不起啦，其实” 徐天九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说这三个字。怎么会这样他现在也越发不在意这些习惯上的改变。本想告诉赫敏他脑子里其实没有邱云峰的记忆，那是骗她的，但他意识到对赫敏的某种好感真实存在，便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你们男人总爱冒险，这样做对你们身边的女人来说太自私了 这话她也没说出口，毕竟此时此刻她不能算是徐天九的女人，甚至邱云峰生前，她也不算是他的女人。 两人之间相互都有好感，这种好感是以喜欢为前提，而后会悄悄转化为爱。但是他们彼此因性格的原因，暂时都未能明白对方的真正心意。 赫敏继续选择了把爱放到心里，这是她作为女孩子的本能，她希望听见对方向他表白，而后她再欣然允诺，这是她内心的浪漫模式。她期待着和邱云峰未写完的爱情故事，能跟徐天九续写。 徐天九从前的性格虽然霸道自私，但他很少传过桃色绯闻。 他的性格其实是成长环境决定的，随着年龄一步步增长，任性和蛮横在他身上越发明显，但是他内心对爱情却是有障碍的，他虽然谈过一场恋爱，但最终被他亲手扼杀，还到导致那女孩自杀，而他内心还一直背负着一个秘密，一个似乎永远解不开的心结，他之所以越来越霸道专横，也跟这个心结大有关联。 赫敏的出现，其实让他沉睡多年的情意又突然觉醒了，但他却怀疑这并非他的本能意愿，而是邱云峰在他脑子里的意识，但他很快明白了，即便这样也无所谓，他和邱云峰本来就已经合为一体。 但他此刻却又多一个顾虑 赫敏爱的人是邱云峰而不是他，他不过是邱云峰的替身而已。 然后又是自责。他冒充邱云峰欺骗她，不顾她的安危带她来冒险，自己这是爱她吗我是个自私的家伙，曾经都害死过一个女孩，怎么还会想要再害一个 关键时候，他因内疚和自责，也选择了沉默。 爱情这座城堡就是这样，只要有一方敢于进攻，彼此间离它的距离都会拉近，然而双方都选择防守，它只会越离越远，一旦风云变天，它便会消失眼前。 两人在刑警队做完笔录后，各自回了家。 这一次赫敏没让徐天九送她，原因她也不清楚，或许她心里还在责备天九和邱云峰一样，为了某种男人英雄般的信念，而轻易用生命来冒险吧。 赫敏虽然是特警，表面是个女汉子，但她的本质仍然是渴望着被呵护的温柔女人。 这个案子结束了，他们俩这个临时的调查组合也就解散了。 当晚，徐天九发了个短信给赫敏，坦白了先前欺骗她的事，并做了道歉。赫敏却没有回复，后来也一直没有回复。 他们之间的爱情眼看就要萌芽，却失去了爱的养分，而他俩也将各自回到自己从前的生活当中。 赫敏将继续跟父亲相依为命，实在受不了唠叨，也会破例参加一两次父亲安排的相亲。 徐天九将继续做回原来那个霸道总裁，一方面与他的二叔在商场展开决逐，另一方面还要继续追查害死他小妹的凶手，他的直觉认为凶手并不是邢志国，现如今邢志国死了，这点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也让案子再次陷入死胡同。 还有那个隐形的仇家究竟是谁 摆在tj面前的，是一大堆烦心事还在前方等着他。 他与赫敏之间的爱情线，似乎因为没有生活上的交点会越来越模糊，而后不得不淡忘。 彼此淡忘。 就像秋风中的落叶和雨露，当新一轮的太阳升起时，最终只能彼此淡忘。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八章：撕掉的日记（一） 冯娜按照惯例前去认领尸体，她看见丈夫的尸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一个家庭主妇，带着一个“渐冻人”儿子，往后的生活怎么办背负着罪犯遗族的包袱，活在世人的白眼和唾弃中，母子俩未来的生活堪忧。 醒来后，冯娜从刑警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她无法相信这场噩梦般的事实，命运对她们一家人来说，实在是太为残酷。 “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去找我的丈夫，我要去找他” 冯娜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被刑警给拦住，随后又被送往了医院。考虑到她曾得过抑郁症，医院派了从前治疗她的医生为她检查。情绪不稳定，注射了镇静剂后继续留在了医院。 刑华宇由于每天都要去康复中心接受治疗，早已辍学在家，由专门的私人教师辅导。他此刻应该还不知道发生的一切。 下午，赵树斌带着几个刑警来到了他们家，主要是搜查邢志国家里有无留下其他线索，毕竟一些谜团还没全部解开。 邢志国究竟做了什么违法之事这是第一个要解开的谜团。 赵树斌敲开大门，亮出证件，对家庭教师说明了来意。 家庭教师是一位在校的大四学生，他带着赵树斌来到了刑华宇的房间，屏住呼吸强颜欢笑，说：“华宇，这位是赵伯伯，刑警队的，他们要在你家里找一些东西。” “在我家里找什么呢”华宇天真的表情，看着令人心碎。 赵树斌面慈心善，如果不是上级命令立即要来此搜索，他一定不会让这一幕当着小孩儿面发生。 他看着书桌上有几本推理小说，又看了看少年，眼神既犀利也和蔼。 “孩子，伯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是男子汉，无论你听到什么，都要振作，好吗” 赵树斌想过先撒一个谎暂时骗过这孩子，但是孩子迟早要面对，如果让孩子的母亲对他说，实在太残酷，由他来说，这种残忍会减轻一定程度。 “我爸爸死了吗”少年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书上。 这话让在场的年轻教师和赵树斌都大为震惊。 “”赵树斌那张苍老而慈祥的脸上尽显苍白。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爸爸如果没死，那是不是被你们抓了”少年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本上，话语冰凉地令人后背顿感毛骨悚然。 赵树斌发现不对劲，这孩子难道知道些什么 “你爸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赵树斌一直看着少年。 刑华宇面无表情，合拢了手上的书，是一本小说y的悲剧。赵树斌年轻时看过这本纯逻辑的本格推理小说，故事的结局让人惊叹不已。 赵树斌看着眼前这位十二岁的孩子，仿佛看到了书中的那个因为成长环境而心灵扭曲的小孩，顿时后背一阵冰凉。 刑华宇转动着轮椅来到书柜旁，伸手进去拿出一本小学二年级时的语文教材，翻开书，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笔记本纸。 少年把它递给了赵树斌。 打开是一张a4大小的笔记本纸，纸上褶皱很多，似乎曾经被紧紧揉成过团状。上面用铅笔写着字： 老邢，当你看见这篇日记时，我或许已不在世上，我这条命就当还你吧 但你为了自己的儿子活命，而杀死别人的女儿，死者的父母将来如何看待你的儿子华宇如果将来回忆起他的父亲，他的内心做何感想 他会快乐吗不会，他只会痛苦一辈子。 自首吧，或许一时之间人们会恨你，但你儿子明白你是为了他才一时误入歧途，迷途知返，他总有天会谅解你。相反，你如果一错再错，华宇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 你可以说我太乐观，太幼稚你认为儿子活不过现在，又哪有将来 但是苦难中的人们，不就是为了一种渺茫的希望而乐观地活着吗我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孤单了半辈子，乐观就是我活着的希望。 厄运突然降临，你或许没得选，不过这次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自首吧，被捕与自首有区别，后者是心灵获得重生的开端，给孩子做个知错能改的榜样吧 赵树斌看完后大惊失色。 这张纸是邱云峰的日记本里被撕掉的最后一页 怎么会在这孩子手上 “孩子，你怎么会有这一页日记”赵树斌惊讶万分，语气充满了好奇，先前的种种伤感短暂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是刑警的本能。 得知父亲死讯后，刑华宇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嚎啕大哭，表情异常坚定。 他接着说的话，更令人意想不到。 “因为发现爸爸秘密的时候，除了邱叔叔，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我 什么得知这个意外的信息，在场所有刑警都目瞪口呆，而后都陷入深沉的思索中。 邱云峰日记里有一句“华宇如果将来回忆起他的父亲，他的内心做何感想他会快乐吗不会，他只会痛苦一辈子。” 这句话用了“回忆”二字，似乎隐含了孩子知道父亲杀人的事实。 赵树斌相信眼前这小孩绝非信口雌黄，但他越想越感到胸闷，还有点窒息。 儿子目睹了父亲犯罪的秘密日记上说他杀了别人的女儿，难道是看见邢志国杀人 邱云峰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给邢志国自首的机会，不仅因为欠他的命，还为了邢志国的儿子，他不想刑华宇因为病痛在离开人世时心里依然蒙上阴影，更不希望他如果能一路活下去，却一辈子活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中。 这才是邱云峰终究要劝邢志国自首的根本原因。 赵树斌心中一阵酸楚。充满罪恶的当代都市中，怎么会有邱云峰这样的傻瓜不，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个真正的伟人 “华宇，能不能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赵树斌揉了揉眼睛，话语低沉。 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把看到的噩梦般的情节讲出来，他认为这一举动本身也充满了罪恶感。 “那天，妈妈当时还住在医院，爸爸说他有要紧事，让邱叔叔到医院来接我” 刑华宇讲述的时候，比赵树斌想象的要坚强和镇定，或许这跟他得了不治之症不无关联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八十九章：撕掉的日记（二） 那天是六月的第一个周末。 邱云峰到医院接到了刑华宇后，两人去了旁边儿东客站的麦当劳，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座位坐下。 邱云峰到收银台点了两份鸡腿套餐，还为华宇特意点了一个蛋卷冰淇淋。 这些细节华宇都记得十分清楚。 “邱叔叔，你力气真大”邱云峰刚才上楼时，一手抱着华宇，一手拿着轮椅，很轻松就上了快餐店的二楼。 “华宇多吃点东西，长大了力气就大了。”说完这话，邱云峰心里竟然有些酸楚，对眼前这个孩子来说，“长大”似乎是个禁忌的词汇。 华宇却并未多想，毕竟是个孩子，说话也不讲逻辑。 “我爸爸今天办什么要紧事呀，他今天下午好不容易休假，我还想去医院看看妈妈。” “你也不知道吗”邱云峰皱起眉头，他回想起邢志国上午执勤时有些注意力不集中，叫他帮忙照看华宇时，语气又似乎很沉重。邱云峰当时也没问他具体原因。 “我不知道。”华宇摇摇小脑袋说。 “哦，那你爸爸可能有什么很急的要事吧。”邱云峰有些疑惑道。 东西吃的差不多了，邱云峰无意间看了看窗外，旁边是长途客运汽车站，人流量很大。 大热天的，一个女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还带着太阳眼镜，看不清脸，从身形看估摸着二十来岁。手上提着一个小的行李箱，匆匆进了车站。 邱云峰本来没在意，但突然间他视线集中在那女人身上，不，是身后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似乎一直尾随着这个女人，以他当差的多年经验判断，男的是在跟踪那女人。 定睛一看，邱云峰惊讶万分那个男人正是邢志国。 邢志国为什么跟踪一个女人 特警队最近没有秘密任务，邢志国为什么跟踪一个可疑的女人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出于担心和好奇的心理，还有警察的嗅觉，邱云峰打算跟上前去。 “华宇，叔叔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老朋友，我想去看看，你暂时在车上等我吧。”邱云峰随后抱起下肢瘫痪的刑华宇，拿着轮椅，飞快跑到停车场。 邱云峰暂时把刑华宇安置在车上后，从停车场越过几道栏杆便到了车站进站口的广场。 这时候哪里还寻得见人影。 邱云峰无奈只好回到车上，发动了汽车。车刚开到马路上时，汽车站里一辆大巴正好出站，邱云峰透过车窗却看到刚刚那个女人坐在大巴中段靠窗的座位。 没错，是她 黑色鸭舌帽，还有太阳镜。 邱云峰的视线在大巴上扫视了一圈，视线受阻，他没发现邢志国的身影，但他的直觉相信他一定在那辆大巴上。 大巴车身上写着终点是在眉山。这段距离大概要行驶一个半小时左右，出城半个小时，高速路上大约要走一个小时。 “华宇，叔叔要跟着前面那辆大巴车，就像警察跟踪小偷那样。” “邱叔叔，那辆车上有小偷吗” “恩，我们一起去抓小偷好不好” “好呀，一定好好玩” “我们要悄悄跟在后面，千万不能暴露自己哦。” “嗯嗯” 刑华宇根据自己的记忆接着讲述，内容也越来越让赵树斌感觉到揪心。 “到了一座县城，我看见爸爸从那辆大巴车上走了下来，我当时以为爸爸也在跟踪小偷。他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好像跟着前面的一辆出租车，而我和邱叔叔远远地跟在爸爸的出租车后” 讲述过程中，这位十二岁少年的表情始终是镇定自若的，甚至有些老练，还有一丝淡漠。 赵树斌难以想象，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后来到了乡下，我们开车穿过了很烂的路，前方有一栋白色房子，之前，爸爸先坐了一辆摩托车在我们前面，车子离太远了，后来我看不见爸爸了。邱叔叔让我继续呆在车上，然后他去了那栋房子里。我猜爸爸也在那房子里面吧，于是我把轮椅放到地上，然后从车上爬到了轮椅上，因为等了好久，邱叔叔都没回来，我才去找他，还要找我爸爸。” 刑华宇的讲述逻辑有些乱，但赵树斌依然听明白了。 “你去了那栋房子吗，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像睡着了，不过眼睛一直睁着，样子好吓人，她躺的地方有一滩水，闻起来像尿的味道，我猜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你猜她已经死了”赵树斌的表情无比惊讶。 “我从推理小说上了解到，人如果被勒死，通常会大小便失控。还有，我看见爸爸当时的样子很痛苦，邱叔叔也很难受，他们看到我时，似乎都被吓坏了。” “后来呢”赵树斌很焦急，他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孩的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异常。 “后来，爸爸叫邱叔叔送我回家，他对邱叔叔说，接下来他知道该怎么做。邱叔叔看了看我，没说话，就把我送回了家，然后一直在家里等爸爸，等到了半夜吧，爸爸都没回来。当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爸爸是警察，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小偷，不过我很怕，这之后邱叔叔再没来过我家。” 赵树斌心里推测，邢志国杀了人，他骗邱云峰说会自首，但事实却偷偷处理掉了尸体，邱云峰后来再劝邢志国自首，邢志国便起了杀意。 “孩子，日记怎么会在你手上” “邱叔叔死的前一天晚上，爸爸找我谈话，他说今后不管谁问，都不能提那天在乡下见到的事，包括妈妈。爸爸说他不管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我。第二天我在新闻上看到邱叔叔死了，而爸爸很难过，他一整夜都在喝酒。他从不喝酒，那天却喝了一大瓶白酒，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很沉，我半夜起来给爸爸盖被子，叫也叫不醒他。我发现他手心里捏着一团纸，我打开那张纸，看了上面的内容，我终于明白了，爸爸杀了那女人，也杀了邱叔叔。” “你爸爸醒来后难道没有发现那一页纸不见了吗”赵树斌有些疑惑，小孩子说的话逻辑不清晰，似乎有些矛盾。 “爸爸永远不会发现的。茶几上除了酒瓶，还有一个打火机。我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张撕碎的纸，将纸屑的灰烬放在了地上的垃圾桶里。这张纸是从我的笔记本上扯下来的，纸张和邱叔叔的日记纸是一样的，这样爸爸就会以为是他喝醉的时候烧掉了。爸爸不抽烟，茶几上的打火机，我想原本就是用来烧掉那张纸的。” 一个小孩玩这种不起眼却出乎意料的小把戏，还有此刻说话的那种语气，那坚定的眼神，这些都是受推理小说影响的缘故吗 赵树斌鼻翼微微张合，内心如同被一只魔爪抓挠，他有一种揪心的难受，他开始担心这个孩子的内心世界变得扭曲。 难道真的会变成y的悲剧里那个心灵扭曲的小孩 “你为什么要保存这页日记的纸呢” “有一天清晨，妈妈拿着菜刀，一直站在我房门口，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被吓得只能大声哭叫，然后爸爸抢了她手中的刀，一把抱住她。我只听见妈妈哭着大喊，我不能看着儿子死，我不能看着儿子死。” “后来妈妈就被送到医院去了。我们家发生了太多事，我后来终于全明白了，一切都是我得的这场病，爸爸妈妈无论做什么，也都是为了我，所以我一定要坚强，绝不能在他们面前哭，看见他们哭，我反而要笑，这样他们也会笑，我笑得越开心，他们也越开心” 刑华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赵树斌的问题，他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天真的微笑。 “邱叔叔总爱对我笑，我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孩子眼中的世界，理应充满微笑。我心里其实好想念邱叔叔，但我也不能因此恨爸爸，所以我留着邱叔叔写的日记，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看一下。” “看的时候难受吗”赵树斌声音颤抖，眼中含着泪水。 “非常难受但我也不能恨我爸爸，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一切都是我得的这个怪病造成的，不过我不会气馁，我会像霍金说过的那样 我的手指还能活动，我的大脑还能思维，我有终身追求的，我有爱的和爱我的；对了，我还有一颗懂得感恩的心a ；；；” 赵树斌的眼泪终于挂在了眼角。 “苦命的孩子，懂事的好孩子”他一把将华宇搂在怀中，而后泣不成声。 先前对这孩子的担心，看来全是多余的。 长久以来与病魔交战，与内心的伤痛交锋，让这孩子变得越发成熟和坚强，最为难得的是，他依旧保留着一颗善良的心。赵树斌感觉到了。 “我爸爸怎么死的” “他”赵树斌犹豫了一下，哽咽着说，“他实际上是自杀，不过按程序会判定他胁迫他人生命拒捕，而遭到警方合理击毙” 说出“击毙”两个字的时候，赵树斌的声音无比颤抖。 “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 邢华宇依然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赵树斌明白，这孩子的泪在心里。 “我想，他应该还是为了你” 来这儿之前，警方已查到邢志国在一间海外合资的保险公司给自己买了一份高额的生命意外险，他早就为最后一步做好了打算必要时牺牲自己，也要继续保住儿子的命。 刑华宇这半年的治疗花费，全都是家里的积蓄和房产抵押的贷款，他买保险的钱是变卖了老家的祖屋所得。 警方目前没有查到任何关于邢志国收黑钱的可疑线索。 邢志国为钱被人收买而杀人的犯罪动机，似乎又得重新评判，这令专案组再次聚首讨论，同时陷入了新的疑团。 “如果动机与金钱无关，邢志国为什么会让同学许清怀帮忙撒谎，说借了一百万给他呢”刘勇不解。 “你忘了邱云峰家中发现的那一百万”章友光提示性反问道，“同样数目的一百万，这笔钱一开始很可能是给邢志国的，只不过由他亲手杀了邱云峰后，才将计就计放到邱云峰家中。” “这样的话，邢志国的犯罪动机还是和金钱有关啊”刘勇依然疑惑道。 “目前调查情况看，邢志国并没收到任何来路不明的钱，并且一百万应该不足以让邢志国杀人，按友光的推测，这笔钱很可能是幕后黑手事后付给他的酬劳。”赵树斌说。 专案组推断徐德贵的死应该系邢志国所为，随后，刑警队立即调查徐天慧的死，却发现跟邢志国无关，案发时邢志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他那天晚上在值班，特警队的人证实了这点。 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邢志国不过是一颗棋子。 刑警队专案组再次连夜集会。 邢志国畏罪自杀，而他杀死邱云峰的动机依然是一个谜团，还有日记中提到的被他杀死的女人又是谁 如此一来，邢志国与幕后黑之手间的关系也变得复杂。 赵树斌感觉这一系列案子非但没有突破性进展，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第一部完待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章：催眠（一） tj躺在床上，按照“口令”，先闭上了双眼，然后听见了一段清脆的纯钢琴独奏曲，是他很熟悉的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背景还有海浪声，是那种浪花在沙滩上随风摇摆的“哗哗”声。 根据“口令”，tj大脑的“注意力”集中在脚趾头放松然后是脚底板放松再然后是小腿放松 徐天五坐在床前，他的“口令”间隔节奏均匀，说话的语气舒缓，和背景音乐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音乐伴奏下的呢喃独白。催眠师在工作的时候很优雅，简直像个诗人。 大腿放松 腹部放松 海浪声和钢琴声牵动着tj的“意识”，就像灵魂出窍一样，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有灵魂，在催眠师的“口令”下飞向空中，像一个轻盈的舞者在空中起舞。 胸部放松 颈部放松 然后是嘴，面颊，鼻子，眼睛tj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呼吸。呼吸着大自然最清新的空气。 大脑放松 tj的整个灵魂已经随着海浪和钢琴声完全飞离了身体。 他来到了大海边，银色的月光下，蓝色的海面泛着波光，就像一件镶着亮片的深蓝色晚礼裙。沙滩上有一架纯白色亮光烤漆工艺的钢琴，海浪时不时亲吻着钢琴的脚架。没有人弹奏，但钢琴的键盘在跳动，那首凄美的月光奏鸣曲依旧回荡在耳畔。 没错。我看到了，也听到了。 闻到什么味道没错，我闻到了，这味道很熟悉是薰衣草的味道 明明站在海边，怎么会闻到薰衣草的味道，说话的声音又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已经进入催眠状态的tj，在弟弟的引导下一步步进入了潜意识的“空间”，也称作催眠状态的“梦境”。 “你闻到了薰衣草的味道，想一想，你在哪里闻到的”催眠师在一旁提问。 “在普罗旺斯，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j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说梦话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她站在薰衣草田里，好美，周围的一切都好美” tj来到了一片薰衣草田普罗旺斯的一个小镇上。那年夏天他去了普罗旺斯，那是他在巴黎大学建筑学院的第三个暑假，回家之前，他一个人去了那里，就想看看一大片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田。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在法国三年了，还从没去过普罗旺斯。 等待爱情。薰衣草代表了爱与承诺，如它的花语一样“等待爱情”。 当时，tj住在普罗旺斯一个镇上的私人旅店里，一栋两层楼的庄园木屋，他当时住在二楼。清晨，只要推开窗户，便可见到一片深紫色的熏衣草花海。 白天大多数时间他都坐在窗前，一边看书，一边喝黑咖啡，偶尔累了起来活动活动，再戴上耳机听听乡村民谣和硬摇滚。看书和听音乐这两件事最好分开。他的习惯。 傍晚的时候去薰衣草田里转悠，听听晚风的原生态清唱，一个人在田间漫步。j法语学的不错。交流也是学习的机会。 他在那间私人旅店住了一个礼拜。前三天，店里的客人只有他一个。 第三天晚上，二楼对面那间房住进来一个亚洲女孩，说一口流利的英文，或许是美籍华人吧。j并没有见到女孩，只是听见女孩在过道用电话里聊天，用英文聊天，感觉这女孩很开朗，很单纯。 tj看了一阵子书，蟋蟀的鸣叫让夜更显宁静，他合拢了手上的当代建筑，又戴上了耳机。 那时候的“随声听”是一个索尼牌cd机，以至于随身的行李箱中还要带上不少cd，除了正统的交响乐和歌剧，tj一个人的时候还喜欢“披头士”和“枪炮与玫瑰”。 今后恐怕不会再有如此娴静的时候了。 作为家族事业的继承者，他从小就比别人多了一分成熟和理智。想做的，未必是喜欢的，这就是我的宿命。 还有一年就要回国了，他答应过爸爸，毕业就回到万豪去帮忙，那时候的万豪只是一间普通的集团公司，地产才刚起步，主营业务是建材和施工。 tj从小喜欢建筑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建筑师，这种欲求谈不上理想，远远大于成为建筑师的老板。理智的家族事业继承者，理想两个字对他来讲太感性，也太幼稚。 他偶尔也会思考，该把心思花到研究建筑结构和造型，还是生意的应酬和谈判至少他的初衷是前者。 tj从小就有双重性格，其中一个他，什么事都清清楚楚，有理智，懂分寸，坚强且有勇气；另一个他却是任性，叛逆和缺乏安全感。他从小就是一个矛盾体。 小时候对“金屋藏娇”的典故很好奇用金子修一个屋子，再把喜欢的女孩儿藏在其中遇到贼怎么办还不得连屋子带女人一块儿偷走这样的屋子一点安全感没有。 我长大了要修一座海市蜃楼，就算贼来了也只是看得见，摸不着，只有住在里面的人才知道它真实存在，它只为爱我和我爱的人存在。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建成这样的房子。 tj小时候没有安全感，害怕贼，怕贼偷走他最喜欢的东西。那时候他经常做一个梦，梦中有一个江洋大盗，只要他睡着了，就会来偷他的东西，越是喜欢的东西，越要被偷走，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梦曾经真实发生过。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住在普罗旺斯的第四天早上，tj终于见到了对面房间的女孩儿。 清晨，他推开窗户，看见薰衣草田里有一个亚洲女孩儿，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晨风将她的长发和裙子轻轻吹起，随着薰衣草一起在风中摇曳。 美。j在心里给女孩儿取名为“薰衣草”。 tj从小到大都很理智，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初中和高中时代他拒绝过许多追求他的女生。收到过的情书不下百封，他从不回复，总是淡淡一笑而过。那时候他无疑是大多数女学生的“王子”，一个个高高在上，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王子。 在巴黎的这三年，追求他的女生也不在少数，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把精力投身于儿女情爱当中，趁着年轻他要更多地学习，他要向全世界的人证明，父亲可以白手起家打天下，他更有能力将家族事业发扬光大。父亲陪伴他的时间虽不多，却一直都教育他要努力成为家族的接班人，好好做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薰衣草”却在特定的时候撼动了tj那颗理智而压抑的心。 在普罗旺斯没人认识tj，他可以卸下肩上的包袱，可以听“披头士”和“枪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喝一两瓶啤酒也无所谓。他从不喝酒。 在这样一个做回“本我”的轻松时刻，他透过窗外，一直看着白衣的“薰衣草”优美的身姿，她和风中跳舞的紫色薰衣草一样美丽。j看得出神入迷，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风景，这片深泽色的薰衣草田，因为“薰衣草”这一抹白色的点缀而变得栩栩如生。 “薰衣草”好几次回头的时候，似乎看到了正在窗边眺望的tj，她深情地笑了，而且是“回眸三笑”当然，这只是tj臆想出来的情节。 毋庸置疑。j年少时的“初恋”尽管当时已经二十岁了，这是属于男生少年时期的单恋或者暗恋，大多数人却称之为自己的初恋。 羞涩中伴随着点点忧伤的初恋，是男人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个瞬间，一种感觉，一场回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一章：催眠（二） 中午用餐的时候，tj下楼去了餐厅，他遇到了“薰衣草”，准确说是蓄意了一个早晨，听到“薰衣草”下楼的脚步声，而后假装在餐厅偶遇。 他成功了，“薰衣草”主动微笑着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两人都是东方人的面孔，在异乡异地会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你好。”薰衣草的法语显得比较生涩，和她热情的笑容对比鲜明。 “你好。”天九的法语更像是一个常年居住在普罗旺斯的华裔的发音。 “你来自哪里”薰衣草改说英语。 “我是中国人。”天九也用英语回答。 “原来是同乡呀”薰衣草的中文很嗲，“我来自宝岛台湾，你呢” tj已经听出了她浓浓的台湾腔，台湾女孩说话声很嗲，但她却一点也不造作，听着让人很舒服。 “我来自中国大陆。” “你是明星吗” “什么” “我是说你很有型，看上去很像明星。” “哈哈，像吗” “像。” 这时候女店主给他们送来了午餐，两份披萨和两盘意大利面条，番茄酱看上去红的很鲜艳，是女店主亲手秘制的，她来自意大利。 女店主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里有一种特别的东西眼前这一对般配的年轻男女，他和她的身上似乎都散发着浓浓的情意，女店主那眼神，好像她看到了一样。 “你一个人来旅行”薰衣草看着天九，她那双眼睛干净清澈的像高山上的湖泊。 “嗯。你呢，也是一个人”天九心里充满了期待，浑身上下有一股热流在涌动，这感觉很美妙。 “我来法国找人，没找到，所以就来这里散散心。” 她的脸上略微有一些淡淡的失落，不过仅仅一瞬间又被甜美纯真的笑容替代。 tj淡淡一笑，那双有些凹陷的双眼，散发出一种成熟温柔的男人气场，让他看起来比同龄的男生更让人值得信赖。 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也不过是一些风土民情和人文美景，还聊了一些和建筑有关的话题，很投机。午餐过后，他们坐在一起喝了杯咖啡，聊的话题也都围绕着旅行二字展开。 傍晚的时候，两人约好一起去薰衣草田里散步。 tj拿上了随声听，他和薰衣草一人戴着半边耳机，cd里的音乐是枪炮玫瑰的dontcry，两人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对坠入爱河的情侣。没错，她还主动伸出左手牵着他的右手，时不时还把头靠在他的肩头。 泡妞未必要说一些轻浮或者挑逗的情话，有些一见钟情未必需要语言表达，“薰衣草”和tj就这样自然而然的牵手漫步了。j的初吻。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j躺在床上，回味着初吻的味道带有薰衣草的味道。 接下来的两天，tj和“薰衣草”在异国他乡过着二人世界，与薰衣草为伴，听音乐，喝咖啡，拥抱，接吻。j离开前的那晚，“薰衣草”让tj品尝到了禁果的甜美。 tj躺在床上，“薰衣草”靠在他的肩膀上，tj搂着她裸露的一边肩头。天气热他们并没盖被子。j永远忘不了这个美丽的印迹。 “你来法国找什么人” “找一个坏男人。” 一个坏男人。一个已有妻室却又让我离不开他的男人。j明白了其中的大概。 徐天九那时候虽然没有恋爱的经验，但他并不是一个无知懵懂的少年，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人，商人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懂人间世俗和人情世故。 “跟我回国吧。”，“我家有的是钱”，“我养你一辈子”之类的俗套轻浮的语言永远不会出现在tj的字典里，尽管心里有些酸楚，尽管明日一别，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但那又能怎样 tj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紧紧搂着“薰衣草”。 并非不多情。是天性里的理智，也是人生的无奈和悲哀。 这段发生在旅途中的初恋，注定只是人生中一道美丽的风景，只属于曾经，以及将来的回忆。j太过理智了。 第二天上午，tj和薰衣草告别前的一番对白，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和痛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tj问薰衣草，他连她的真名都还不知道。 “你就叫我薰衣草吧。j。 “不知道。j耸耸肩，回答说。 “是吗爱我的样子，还是身材” “都不是，我爱你给我的感觉” “如果我突然变得很丑了，丑的来你都认不出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会。爱一个人的感觉是爱这个人的灵魂。” 薰衣草微笑了一下，又接着问，“那你相信缘分吗” “我相信缘分” “我也相信，”薰衣草就像是随口一说，“我感觉我们有一天会再相遇” 但愿吧tj没有说出这话，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他离开旅店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东方男人，眼角有些皱纹，仍不失英俊，他很礼貌地用微笑对天九打了个招呼，然后朝二楼走去。 tj心里空荡荡的，这滋味很难受，感觉心很疼。梦中的那个江洋大盗又一次偷走了他的“薰衣草”，偷走了他的初恋。 徐天五站起身来，不禁叹了口气。 在催眠的“梦境”中发生过的一切，对于天九来讲是再一次身临其境，对于这间屋子来讲，不过是催眠师和他的一次交谈，一问一答的方式，讲述了tj鲜为人知的一段初恋。 梦中的江洋大盗怎么回事 徐天五对大哥的心理世界越发好奇，他想起小时候家里确实遭过一次贼偷，大哥动手花了半年时间建造的一个“移动城堡”模型被偷走了，那期间刚好发高烧，小偷还把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后来病好了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医生说是孩子心理的恐惧，选择性把恐惧的事情给屏蔽了。 童年的创伤。难怪大哥说以后要修一座海市蜃楼，这样贼就偷不走了。 以前大哥虽然和爸爸一样顽固守旧，但是并不像后来那样冷酷无情和霸道任性，前后判若两人，我想起来了 转折点就是那年从普罗旺斯回来以后没多久，从不喝酒的他突然喝得酩酊大醉，这期间难道还发生过什么事 继续催眠 后来，后来我回到了家。 我看见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不知道 这世上只有冷漠无情的人才是最坚强的，软弱的情感只会成为自己懦弱的牵绊 这句话 我记得从普罗旺斯回来后的某天晚上，大哥突然喝醉了，当时就不断重复说着这句话。徐天五当时听得清清楚楚。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九此刻躺在床上摇摆着脑袋，他很抗拒，整个人正在努力挣脱催眠状态，徐天五见情况不妙，只好暂时把“梦境”切换转移。 “你后来恋爱了，还记得吗，是和那个叫薰衣草的女孩儿吗” 这次催眠的目的，是要找到邱云峰的脑子里可能“储存”的记忆，要弄清楚天九手术后性情转变的根本原因，究竟是受邱云峰意识的左右，还是他潜意识里另一个自己被唤醒。天五当时相信是后者。 是的，我后来恋爱了，她和“薰衣草”长的很像，她叫李薇，也是台湾女孩儿。 后来，我抛弃了她。 再后来，我结婚了，和一个我完全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了。 李薇，她在我结婚当天死了 她自杀了又好像被人给害死的是，是我害了她 什么徐天五大惊失色。 tj以前的女朋友李薇，是公司副总裁李明畑的私生女，他认为李明畑用女儿“奇货可居”，害怕这位副总裁影响自己继承家族事业，便狠心抛弃了李薇。 当时家人也都很不理解。 按理说大哥早就定为了家族事业的继承者，这件事上难道还害怕被外人动摇难道也跟那年夏天从普罗旺斯回来后发生的事有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二章：催眠（三） 2008年5月1日。凌晨2点。香格里拉酒店。 彩排终于结束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这里即将上演一场数千人规模的宏大婚礼。这些天里徐家的人各个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每个人心里都很高兴。哭丧着脸的，只有新郎徐天九。 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倒也罢了，和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结婚也无所谓了，这场婚姻只不过是一个计策缓兵之计，天九内心早计划好，只要集团成功上市，只要自己顺利成为家族接班人，他一定会把刚刚和他一起走红地毯的女人像扔垃圾一样给扔掉。 然而这繁琐的婚礼流程，却成为了他的苦恼，明明知道是一场做给别人看的“秀”，又怎么能让自己全心投入走心算了吧，反正只是一场彩排。 三弟徐天至没有在场，他和大哥徐天九一样，也是这场婚礼中最痛苦的人。一个女人千方百计接近他，最终却是以他作跳板，明天过后就要成为他的嫂子，真是一个残酷的玩笑。再懦弱的男人，他也有尊严。 家里人知道些内幕，也就没有强求他参加。 徐天九却气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弟弟招惹来这个女人，他又何必为了家族的事业牺牲自己的幸福，算了算了，反正这场婚姻也不会太久，忍忍就行了。反正自己为了顺利“继位”也忍了好多年了。 偷走自己幸福的江洋大盗，威胁自己地位的江洋大盗，只要顺利坐上集团第一把交椅，要把这些贼统统“清理”掉。 这时候的天九早已性情大变，他那时候极度缺乏安全感，人性中那个善良单纯的他早已不复存在那年从普罗旺斯回家后没几天，从前的他就已不复存在。 观看彩排的人陆陆续续散去，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天九跟着她出去到了酒店门口，躲在一旁偷偷看着她的背影。女孩儿徘徊在酒店门口，有些犹豫不定。 李薇并没有收到婚宴的请柬，她只是从爸爸那里得知，自己交往了一个星期的男朋友，那个曾经把她当作初恋一样来疼爱的前男朋友，竟然因为自己的爸爸是万豪集团的副总裁而跟自己分手。 天哪，这是哪门子分手理由。 交往的那一个星期，李薇所接触到的tj根本不是身边人传闻的那样任性自私，他对她很好，细心呵护，而且很坦诚因为她长得像他的“薰衣草”，所以才被他吸引，不仅身形样貌，他还说她性格也像。 “那我只是别人的替身，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 “错了。我喜欢的是你，真实存在的你。” “你是因为我长得像她” “没错，但我喜欢的是你呀” “那要是有一天她来找你，你会怎么办” “我两个都要。” “你真花心。” 李薇听说过的tj是个任性自私和冷酷无情的人，却从没听说过他传过什么花边新闻，原因她现在明白了，是他有着浓厚的初恋情结。 仔细想一想，他说的也没错，“薰衣草”已经不存在了，他实实在在喜欢的人是李薇，就算有一天“薰衣草”回来了，他也没说过不喜欢李薇，那我又何必拿自己跟一个“过去式”比较呢 tj长得很帅，个子高大，身材匀称，这样的外形对一个十九少女来说本身就充满了足够的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交往的这一周里，他们也只是看电影，逛街，有时候一起喝咖啡聊天。j无所谓，只要李薇喜欢就行。 “我对电影的类型不挑剔，只要不是太烂就行，你决定就可以。” 逛街的时候，tj会控制整体时间，比方说好了两个小时，绝不能超过一秒钟，但在约定的时间内，无论大小商场还是路边小店，他都全程陪同，很有耐心，一点怨言没有。有时候还会帮她挑选，特别是她试衣服的时候，他会站在一旁，一只手托着下巴。 “嗯这件不错，但是衣袖的版型有点问题。” 买单的时候，tj也绝不会冲着收银员财大气粗：刚才试过的全部给我包好 如果是这样，李薇反而会反感，那样的男人再有钱，也不会有品位，更不会懂得爱情的真谛。李薇喜欢试衣服，遇到非常合适的她才会买，她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拜金女。尽管父亲是一个集团公司的副总裁，但或许是私生女的缘故，她和她的母亲的为人一向都比较低调和谦逊，甚至有些淡淡的恰到好处的自卑，一种能让男人显得更多自信的自卑。 tj也喜欢她这点。她感觉得出。 李薇喜欢tj，喜欢他说一不二，喜欢他的沉默无语，也喜欢他谈起建筑人文时的滔滔不绝，有时候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但她也会用心聆听，并且发自内心的快乐。 有一次看日出，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当太阳冉冉升起那一瞬间，李薇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交往的那一周里，tj从来没有说过轻浮的带有挑逗性的话，李薇和她牵手、拥抱、接吻，再到男欢女爱，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那是情到深处的不可自拔。她感受到的是温柔和体贴，还有一种可以依靠和信任的感觉。 第七天夜里，tj和李薇在一间西餐厅吃烛光晚餐，主题是“一周庆”。 “你好奇怪，我听说过一周年庆，从没听过一周庆。” “奇怪吗一周年可以庆祝，一周也可以庆祝，开心的时候天天都可以庆祝。” “好吧，你说得对。” 话题谈论到了李薇的身世，父亲曾告诫过她，千万不要把父女关系告诉tj。j，一是对女儿的美貌和品行充满自信，二是也想为日后谋划，一旦女儿嫁给tj，他在集团的位置才会更加稳固。 李薇后悔了，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一时的坦诚，却让她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j顿时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顺利继承父亲的位子，李明畑是个心机很重的人，他让女儿接近我，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一瞬间，天九又听到了“它”的声音。 小时候，“它”还只是梦中的江洋大盗，只有在没有爸爸陪伴的夜晚，做恶梦才会出现，但那年夏天从普罗旺斯回来后没多久，“它”就变成了心里的江洋大盗，只要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就会出现。 “我要偷走你的前途，偷走你拥有的一切，你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迟早要告诉全世界的人。” 不，不要我要打败你 这世上只有冷漠无情的人才是最坚强的，软弱的情感只会成为自己懦弱的牵绊 “分手吧” “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吧” “你不是开玩笑吧” 天九严肃的表情让李薇感觉到阵阵不安，她的心跳不由加速，这种感觉就像是父母突然对她说，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不要你啦。 我一定做错了什么，只要我认错，他们就会原谅我。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李薇的眼泪含苞待放。 “你没错。错在你不应该是李明畑的女儿。” “我爸爸你和他有仇吗” “没有，具体原因你不必知道，总之，我们分手吧，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啦” 天九当时转身便离开了餐厅，这之后无论李薇如何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通通不做理会。 我是徐万豪的儿子，我是徐家的接班人，我不可以被软弱的情感牵绊，公司和家里的人统统都是江洋大盗，他们都想夺走我的一切，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tj喜欢李薇，但是作为继承者，一直以来他内心承受着太大的压力，尤其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关乎自己命运的“秘密”以后，他彻底崩溃了。 李薇站在酒店门口，她犹豫着要不要见tj一面，就这样分手，她真的很不心甘，但是又能怎样这分开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她深爱的他竟然要结婚了。相见不如怀念吧。 “薰衣草” tj从她背后这样叫她，他一直都这样叫她，一直把她当作他初恋的替身，但他也确实喜欢她，至少比起那些在心中偷偷拿现任女友和初恋比较的男人强多了。 “tj” 李薇回过头，看着曾经属于她的他，两眼已泛起泪花。 等我一段时间，到时候便没人敢和我作对了。 这话tj没有说出口，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千万不能大意。 “我都结婚了，你还来干什么”他的语气冷漠。 “我只是想看看你” “你不是来质问我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算了，都过了，”李薇淡淡一笑，“祝你幸福吧。” “你该不会故作坚强，然后回家后寻死觅活的吧” “我是真心祝福你，”李薇接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大学还没毕业，还有妈妈还要我照顾呢，我不可能会做傻事” 说话时的模样，绝对不像演戏但十几二十个小时后，李薇死在了天九结婚的那间酒店的某个房间，他当时认为那是她对他的诅咒。 天九突然睁开了眼睛，短短时间，他仿佛穿越了时光，从普罗旺斯和“薰衣草”相处的三天，到回忆起与李薇交往的七天，竟然又一次身临其境般。 催眠的力量看来一直都被他低估了，内心深处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 眼角也挂满了泪珠。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三章：催眠（四） 明明感觉到脑子里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然而潜意识里储存的却全都是自己深藏于心的往事，邱云峰的“记忆”究竟在哪里 邢志国死亡的一瞬间，明明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这些究竟是储存在邱云峰右脑里的“记忆”还是我的幻觉 天九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只听见夜风“呜呜”，像女人在哭泣。远处的树林飒飒作响，却像是自己内心的共鸣。 自从做了脑移植手术后，他越发意识到自己在改变，在逐步变回那个“丢失”的自己。 从小到大，他内心一直顶着继承者的巨大压力，时刻要求自己要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与同龄人相比，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过得很压抑。 每一天都过得很压抑。 从普罗旺斯回家后，他心里一直对“薰衣草”恋恋不忘，他是真的动了情，人只要动情就会变得无比脆弱。 就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他无意中见到了噩梦般的一幕，听到了一个天崩地裂般的秘密关乎着他和家族的命运。 他瞬间就崩溃了。 “不能让二十年的努力枉费”天九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心里的“江洋大盗”像是人格分裂一样出现在他眼前，高喊着要夺走他的一切。 天九从那天晚上起，就邪恶转生了，为了确保自己顺利成为徐家接班人，他把家里的兄弟姊妹和公司的二叔以及几个高层视作“敌人”，他们全是他前行路上的“障碍”。 后来顺利接班以后，挤走二叔，搞大裁员等，全都是为了进一步扫除障碍。 现在想想，这些都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经历过生死，妹妹又遭人毒手，还有刚刚催眠再度唤醒内心深处爱的往事，他已经看通透了。 至于那个秘密，也顺其自然吧。 “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天九总是这样称呼他的前妻。或许是窗外的夜色再度勾起了往事，他突然想起了前妻。 “你现在还恨她吗” “说不清楚不过算了，三年多没联系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过去的就算了吧。” 天九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有人来找他，还提到过“那个女人”，当时他毫不在乎，也极不耐烦，提起那女人他就气不打一出来。现在想想，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薰衣草”，李薇，以及前妻，这三个女人如今都已成为了往事。至少天九当时这样认为。 他现在心里想的人，却是一个外表与性格都跟“薰衣草”完全不同的女孩她皮肤黑黑的像黑珍珠，身材高大又不失曲线，是一种充满健康的力量美，特别是她的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那是一双会散发爱情魔咒的眼睛。 tj回想起白天的事，他不该拿她一起冒险，万一刑志国误伤到她怎么办先前还利用邱云峰来骗她，现在想想都后悔内疚。 告诉她真相，她一定很恨我。如果不告诉她真相，她会更加恨我，我也会更加恨我自己，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自私了。我不能。 天九拿起手机，发了一个短信。 赫敏躺在床上，依旧拿着邱云峰的日记，把它握在手里，翻一翻，内心的孤寂会有所减缓。手机“嘟”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的脑子里没有邱云峰的记忆，至少目前没有。之前我一直都在骗你，目的只是想引出邢志国。刑警队早怀疑他了。对不起 赫敏躺在床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夜里十一点二十分。她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把手中的那本邱云峰的日记合拢。躺下身子，把被子盖到头上，而后哭得稀里哗啦。 从公安局录完口供，赫敏一个人回到家里，她一直心有余悸，万一邢志国的枪里有子弹怎么办万一徐天九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好了。现在彻底都好了。徐天九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邱云峰的记忆，他先前对她说的那些话，统统都是台词。一个豪门总裁，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出身寒微的“女汉子”，而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峰哥，现在好了，弄清楚了一切，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不仅被堵住了，而且还有一种被打击过后的疼痛，疼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喜欢他吗怎么可能。 可是为什么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那张轮廓线分明的脸，那双有些凹陷深邃的眼睛。我和他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哭了，因为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所以我才会哭 无论怎样想，始终找不到止住眼泪的良药，反而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泪水当中。 眼泪把被子都打湿了。 第二天起床，赫敏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肿了。她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了，早餐也没吃便离开了家。 穿过人潮，挤上拥堵的地铁，像个平凡的上班族一样，头上戴着耳机，用音乐屏蔽掉周围的喧嚣，屏蔽掉内心的孤独，屏蔽掉对爱情的迷茫。 操练，巡逻，执行危险任务，只有当女特警的“车轮”转动起来后，作为女人的那部分柔情里所夹杂的孤独和烦恼才会烟消云散。 忘了他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四章：失踪的女人（一） 2011年11月18日。 入冬以后的傍晚，总是死气沉沉的，如同肖国贞那张连月来都没露出过笑容的脸一样。 她从菜市场买回菜，到了小区门口，看见老伴儿站在大门一侧，一动也不动，眼神里充满期待地看着街上，仿佛在等人。 “老头子，回家了。”肖国贞有些不耐烦道。 “女儿怎么还没下班”年近六旬的老伴儿看上去更为苍老，面颊消瘦，花白的头发似乎很长时间没打理，看上去更显沧桑和憔悴。 “哎”肖国贞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女儿早就搬家了，你又忘了啊” “女儿搬家了吗什么时候，我这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老头儿一脸疑惑，眼睛依然望着街上。 肖国贞脸色阴沉，拉起老伴的一只手，似乎是半拖摆拽将他拉回了家。 回到屋子里，肖国贞进了厨房准备晚饭，老头儿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几分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立刻又站起身来，自言自语。 “哎呀，六点半了，女儿放学了，我怎么忘了去接她呀”说罢，走到鞋柜旁的衣帽架面前，老头儿把一双满是褶皱的骷髅般的手伸到衣帽架上，弄的几串钥匙叮铃响。 “老头子，你又怎么了”肖国贞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只手还拿着锅铲，表情极不耐烦：真是不消停啊 “我找自行车钥匙，女儿放学了，我得去学校接她。”老头儿样子很着急。 “女儿早长大了，都工作几年了，她搬走了，早就没住在这里了。”肖国贞说话的语气几乎是一阵怒吼。 “是吗我明明记得女儿才九岁”老头儿表情疑惑，又有些伤感，他坐到沙发上垂头丧气，又立即抬头看了看肖国贞，“是啊，你都老成这模样了，女儿早长大了，对，她已经嫁人了，嫁了一个有钱的人家，她搬走了” 老头儿碎碎念叨着，他并不知道自己患上了老年痴呆，他也不认为自己精神也有些异常，这点除了他自己，全世界的人似乎都知道。 不过他的世界，很快就会只剩下他自己，没有记忆，也就不再有痛苦。 “哎呀，油都着火了，真是的，这样下去这日子真没法过”肖国贞一边没好气地抱怨，一边进到厨房准备晚餐，今天特意做了一道老伴最喜欢吃的糖醋里脊肉。 叮咚 门铃响了，肖国贞在厨房一边炒菜一边大声说，“老头子，开门，看谁来了” 老头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婴儿般的笑容，他内心一定以为是女儿来了。 打开门一看，却是两个男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七八。 “老人家，我是公安局的。” 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掏出警官证。 “公安局的人”老头两眼呆滞，自言自语，“我的自行车找着了” “老人家，您说什么啊”章友光摸了下后脑勺，精明的眼神看着老头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肖国贞手里端着一盘菜来到饭厅。 “咦你们找谁呀” “大姐，我们是公安局的，这里是卢洪波的家吗” “是呀。”肖国贞说话时看着老伴儿。 两位刑警明白了，他们面前的老头儿就是卢洪波，他看上去与派出所的资料出入太大了，明明五十九岁的人，看着却像七十九岁。 看来所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两位刑警到明来意，肖国贞请他们进屋。卢洪波也坐在一旁，目无表情，像一尊沉思的雕塑。肖国贞从刑警看老伴儿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叹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 “他这里，记忆力衰退很严重，有时候记忆停留在三年前，有时候停留在十几年前，偶尔又记得一切不过我倒是希望他只记得以前”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章友光明白老人这是患了老年痴呆，还因为受了刺激，可能精神有些问题。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感触颇多。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章友光用手揉了揉下巴。 “大姐，这次来是关于您女儿的事” “是吗找到我女儿了”肖国贞激动地抢白道。 女儿失踪了五个多月了，她原本都已经放弃，而且逐渐从伤痛中走了出来。她若不走出伤痛的阴影，脆弱的丈夫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老两口的日子没发往下过。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掌握了一些新的线索，想跟您再打听一些事。” 肖国贞表情很失望，如同乌云笼罩，刚才好不容易见到一点掠过的阳光，只一瞬间便消失殆尽，留下的阴影却比从前还要黑。 她表情有些痛苦，依然点了点头。 “关于失踪前后的事能不能再跟我们说一遍” “之前我对派出所的王干警说过很多次了呀” 肖国贞似乎不愿再度回忆，每回忆一次，或许就是一次伤痛。 “是这样，我们从派出所虽然了解了一些情况，但是为了避免有细节上的出入，所以按照惯例，有必要再问问您，大姐，您也希望早日破案，是吧” 章友光语气温和充满亲和力，说罢，又看了看卢洪波老人，他此刻打开了电视机，一个人眼睛盯着画面，似乎没听他们说什么。 肖国贞看着眼前这个圆脸的中年刑警，还有一言不发眉清目秀的年轻刑警，感觉他两人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比先前派出所的人更有耐性和亲和力。 “我女儿失踪前一直都好好的，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六月四号那天早上，这之后音讯全无。” 章友光和刘勇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卢洪波，他一脸平静地看着电视。 “失踪那天早上，您女儿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况”章友光问。 “要说异常她一直上夜班，很少早起，可那天一早就出去了，然后一直没回来，直到第二天都联系不上她，所以才报了警。” 章友光嘟起嘴，突然间感觉到这案子很棘手。 “对了警官，你们这次来，是不是有我女儿的消息” “这个”章友光犹豫了一下，“暂时还不敢确认是不是跟您女儿相关所以还不方便对您说” 刑志国杀死的女人，时间点是在六月第一个周末，也就是六月四号，根据刑华宇的证词，那女人看上去应该二十几岁。 刑警队从公安局内网上查找最近失踪人口，最为符合条件的就是肖国贞的女儿。时间点和年龄都高度吻合。先前已经同报案的辖区派出所进行了沟通。 “最近这几年，您女儿有没交男朋友” “我女儿离过一次婚，那之后一直单身。” 章友光和刘勇面面相觑。派出所的资料显示跟肖国贞口述一致。 “大姐，您女儿有哪些要好的朋友，您能告诉我们几个吗” 章友光一边问，一边掏出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派出所提供的名单，是肖国贞先前提供给派出所的。 肖国贞随后说出了几个名字，章友光核对了名字，没有出入。派出所曾经查访过名单上的人，没有打探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纪录得也很详细完善。 不过关于失踪女人的前夫，派出所提供的口供却有些令章友光等人陷入了沉思。 章友光向肖国贞重点打听了女人前夫的事，刘勇也颇为好奇，刚刚一问，就遭到老人家的控诉和抱怨。 “当初就不应该把女儿嫁给他，都是他害苦了我的女儿，哎，都怪孩子她爸没用，胆小没本事，还把女儿给宠坏了，和对方面都没正式见过面，就答应把女儿嫁给那个混蛋” 卢洪波突然回过头来，笑了笑，像个正常人一样，“女儿喜欢嘛，只要女儿开心就好”在场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姐，我想去您女儿的房间看看，可以吗” 肖国贞点点头，带着两名刑警去了女儿的房间。屋内的物品都保留着原来的格局，老两口从来没动过。 刘勇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剩下的化妆品应该都已经过期了。刘勇拿起一把木纹梳子，递给章友光一看，两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五章：失踪的女人（二） 徐天慧的遗体躺在灵堂正中央的水晶棺材里。旁边不远，张玲芳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头上戴着黑色宽边的礼帽，帽子上面的黑纱遮住了她憔悴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徐万豪坐在她身旁面无表情，一只手和妻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做完手术第三天，家人再也隐瞒不住，徐万豪不得已告知妻子女儿遇害的噩耗，伤心欲绝的张玲芳气急攻心，导致手术后的伤疤出血，当时还让家人虚惊了一场。 目前案子仍悬而未决，警方在侦破这个案子的过程中低调谨慎，没有向外界透露消息，主要考虑到徐家的人许多都是社会名流，恐怕引起舆论热议，反而不利于侦破。 头七的丧礼在徐公馆背后的徐家祠堂里举行。有钱人家还保留着古老的传统。徐万豪此番很低调，只通知了部分徐家有头有脸的亲戚，以及公司高层的亲信。 徐家其他兄妹各个披麻戴孝，跪在灵堂的最前排。徐天九、徐天五、徐天至和徐天尊依次从左到右跪在白色垫子上，向前来悼念的宾客，以及上香的亲友鞠躬还礼。 大姐徐天灵站在灵堂的右边角落，身着一套黑色牧师装，嘴里念念有词，从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这位虔诚的基督教徒或许已经到了超脱世俗的人生境界。 “大哥，节哀顺变” 徐万忠带着两个儿子上过香后，来到徐万豪身边，握住他的一只手，眼里写满了悲伤，同时也有一些疑惑。 徐万豪对弟弟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兄弟两眼神对视了一下似乎丧礼过后两兄弟有事要商谈。 徐天礼和徐天仁这两兄弟也跟着走上前，“大伯，节哀顺变” 徐万豪颌首示意。 这两兄弟又来到徐天九面前，用充满敬畏的眼神看了看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总裁堂哥。 “大堂哥，节哀” 徐天九轻轻点了一下头。两位堂弟跟着二叔徐万忠到一旁就坐。由始至终，徐天九和二叔徐万忠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或言语上的互动，连个眼神也没有。 这时候来了三位“不速之客”，引起了徐家上下异样的眼光。 章友光和霍青山走在最前面，刘勇似乎有些害羞动作要慢半拍。三人来到灵堂前，深深鞠了一躬。 徐天五和霍青山在北川有过接触，两人很谈得来，但此刻霍青山的视线也集中在徐天九的脸上，看来刑警并非完全为了小妹的案子而来，那眼神似乎冲着大哥来的。徐天五心想。 天九也察觉出三位刑警此刻前来，恐怕另有目的。即便是小妹的案子有什么线索，也不至于急于一时，在丧礼当天前来办案。 章友光眼里倒是带着一些歉意，同时也似乎对徐天九示意：我们到门外聊一聊吧。三位刑警悼慰过亡者家属后，并未就坐，而是缓缓往门口走去。 徐天九随后站起身来，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他慢慢朝后堂走去。这时候三位刑警早已从进门处离开。 后堂有一道门通往外面，徐天九打算从这里出去与刑警见面。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徐天五跟了上来说道，天九微微颌首。 天九两兄弟与三位刑警在祠堂侧门会面后，霍青山和徐天五两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朝祠堂背后方向走去。 章友光和刘勇与徐天九打过招呼，客气了两句后，道明了今天来的目的。 “我们掌握了邢志国先前的犯罪情况，他应该是杀了一个女人。”章友光淡淡说道。 徐天九第一反应是皱了一下眉头。 不用这时候专程来告诉我这个吧顿时又想，莫非与我有关 章友光似乎读懂了他的表情。 “是这样，我们根据失踪人口查到，被邢志国杀害的女人，极可能是你的前妻” “什么那个女人死了”徐天九大惊失色，“卢文洁被邢志国杀死了” “虽然还没找到尸体，不过据时间点及客观线索推断，恐怕不会有错”章友光语气很坚决。 “到底怎么回事”徐天九一脸震惊。 差不多三年来，卢文洁音讯全无。先前虽有派出所的人找过徐天九打听卢文洁的下落，但他万没想到，这个与自己曾有过一段闪电婚姻的女人竟已不在人世。 “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派出所的人在六月份曾经找过你，但是口供太过于简单，所以我们有必要再次向你询问，这案子上头很着急。” “我能理解。有什么要问的，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尽力协助你们” “听说你们闪电式结婚，没多久又离了婚” “当初我和她结婚是逼不得已。”。 当中有些难言之隐。 徐天九说话还有些愧疚，此刻的他，内心深处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蛮不讲理的腹黑总裁了。 “你们离婚前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我不太明白你这样问的意思。” 章友光摸摸下巴，圆鼓鼓的双眼眨了几下。 “哦，是这样，我们查到卢文洁和你离婚以后日子过得很艰辛，听说是你找人在影视圈封杀她” 徐天九仔细回忆着什么，“是。” 对了，当时我为什么要封杀她呢得知卢文洁遇害后，内疚感太过强烈，他竟然忘了当初为什么离婚后还要封杀她的原因了。 从前我还真是太过分了。 章友光眼珠子转悠了几下，“据说你们离婚后，她一点儿家产也没分到手” 徐天九顿时阴沉着脸，眉宇间出现了两道细长的缝隙。 妹妹徐天慧与前妻卢文洁难道都与幕后黑手很熟所以才遭到杀害难道卢文洁遇害也跟幕后黑手有关 “对了，你们离婚的原因是”章友光接着说，“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我跟她结婚是逼不得已，所以我耍了点心计逼她离了婚，当中有些私人原因。j没有心情谈论更多。 见从徐天九这里打探不出更多信息，章友光等人只好暂时离开。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六章：失踪的女人（三） 刑警队其他小组的队员在刑华宇的协助下，找到了刑志国当初杀人的地方，在眉山县的郊外某乡间，一栋白色的两层楼房子。 屋里家居摆设完好，屋主应该常年不在家。 现场看不出任何犯罪痕迹。 技术人员在屋中洗手间的梳子上提取了一些头发，与刘勇发现的卢文洁的梳子上的头发做了dna比对，初步确定了卢文洁与被害女人是同一个人。 屋里的指纹也跟卢文洁家里提取的指纹做了对比，完全吻合。 刑警根据刑华宇的证词推测，案发当时，邱云峰送刑华宇先回了成都，刑志国应该是说接下来会自首，骗了邱云峰，随后悄悄处理掉了尸体，并清理了现场痕迹。 刑警队多个小组沿着附近的树林和水库边搜索，忙活了一天一夜，沿途不断向当地村民打探，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案发当时天太黑，村民很少夜里外出走动，方圆几公里都人烟稀少；另外，刑志国是特警，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处理尸体时会很冷静谨慎，很难露出马脚。 随后调查这栋“乡间洋楼”的屋主，据周围村民说，屋主是个男人，大概三十七八岁，常年不在家中。大概半年前，有个女人住到了这里，周围村民看过照片后，确认是卢文洁本人。 在辖区分局的协助下，很快查到屋主名叫汪强，三十七岁，原籍系此地村民，但户口在八年前就已迁到了上海。 汪强的父亲死后，母亲改嫁到了上海，他的户口也随之迁了过去。原来父母的亲戚多数都在眉山县城，少部分还在这村里。刑警随即走访，得到了汪强现在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从亲戚口中得知汪强的职业是电视剧演员，经过查证，汪强和卢文洁曾经在三年以前一起出演了一部国产连续剧，分别饰演剧中二号男女配角，而该剧的制片人和投资商，一个是徐天九的弟弟徐天至，另一个本是本地又一知名地产开发商的大公子李泽旭。 卢文洁的失踪与汪强和李泽旭不管有无干系，这两人都是目前警方调查的最新线索。 汪强暂时联系不上，其母亲在电话里讲，可能随剧组外出拍戏去了，据说是在一个孤岛上拍摄悬疑片，手机没信号。 章友光、霍青山和刘勇刚离开徐家的丧礼现场，就收到了调查新任务。分头行动。 蓝风地产集团是本地富豪李蓝风一手创办，近些年和万豪集团以及万忠集团，并称本地开发商的“三套马车”。 李泽旭是李蓝风的长子，与徐天九同岁，也是本地出了名的霸道总裁。本地有本新一周周刊，是一本模仿香港八卦杂志的周刊，李泽旭至今未婚，也是预定的家族接班人，以至于各种八卦绯闻经常被爆料。 警车开到了蓝风集团总部的附近，刘勇表情有些不自在，感觉心事重重。 “光哥，一会儿能不能你单独上去” “有事”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喝了过期牛奶的缘故” 刘勇有些羞愧，愁眉苦脸的，心里揣着事和肚子痛还是有明显区别的；章友光眉毛上扬了一下，似乎看穿了年轻后辈的心思，却没点穿，“随你吧。” 章友光离开后，刘勇一个人等候在车内，看着车窗外，他不禁回想起了伤感的往事，整个人陷入了一团愁云中。 李泽旭正坐在ceo办公室内喝咖啡，章友光进门就感觉一股香浓的咖啡粉的香味飘散在空中，再看看背对落地窗户坐着的年轻男人西装笔挺，面容娇贵，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徐天九时的情景，心想，有钱人怎么都是一个调调。 “警官，请坐吧”李泽旭似乎比当初的徐天九谦逊有礼。 “看来你的秘书已转告了我的来意。” 章友光说罢，坐到了李公子的对面。软绵绵的真皮智能调节座椅，立即根据章友光的身高体重调整好了最舒适的椅背斜度和扶手高度。 真奢侈不过确实比刑警队的座椅舒服太多。章友光不由挪动了两下身体。 “没错。不过看来你要白跑一趟了，我差不多三年没和卢文洁见过面，她的情况我是一点不知道。还有，她真的失踪了吗” 章友光只告诉李泽旭的秘书，此番前来了解有关卢文洁失踪的信息，并没说她可能遇害。 “她失踪几个月了。你说三年都没和她见过面那你们这期间有过联系吗” “我联系过她几次，不过她好像换了手机号。” “看来你们之间关系还不错” “呵呵，”李泽旭突然笑了。 卢文洁相貌和身材都不错，最重要她曾经是徐天九的老婆，就冲着这点，圈子里很多朋友都对她有特殊的好感 “徐天九可是我们圈子里的风云人物，他的前妻，这可是块招蜂引蝶的活招牌啊” 李公子模样很狡黠。 中年刑警顿时无语，他无法理解这些富二代的内心世界。 “那有没有人联系上她” “据我所知没有。” 章友光摸了摸下巴，“对了，汪强你认识吧，他参演过你投资的电视剧。” “哦，我想起来了，不过也是几年没见过面了。” “汪强跟卢文洁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章友光很直接地问道。 “我不清楚，不过演艺圈的关系很复杂，保不准这小子就给徐天九戴过绿帽”李泽旭连忙解释道，“我纯属瞎猜，瞎猜” “你反复提到徐天九，你们两应该很熟吧，那徐天九和卢文洁离婚前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李公子突然来了兴致。 “圈子里一直传闻是徐天九被戴了绿帽，卢文洁被扫地出门，一点家产没分到，连之前给她买的车子，据说都收了回来，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徐天九，心眼儿小，换作是我们，一辆车算什么嘛” 数落徐天九的过程中，李公子似乎很满足，话匣子也打开了，像流水一样滔滔不止。 “对了，要说奇怪的事也有，我记得卢文洁最早是他三弟的女朋友，某一天我们一起喝酒，徐天九喝醉了，把我们几个都给骂走了，这之后三天他们就结婚了。哦，我明白了，卢文洁是耍了心机才嫁给了徐天九，而最后给他戴绿帽的应该是他弟弟，没错，一家人狗咬狗，哈哈哈哈” “”章友光无语以对。 李公子的推测如果没错，徐天九早上所说的设局陷害妻子离婚，恐怕是利用了自己的亲弟弟。 章友光不敢想象徐天九以前究竟是个有多可恶的人，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徐天九，和现在他们专案组接触过的，简直判若两人。 “你说卢文洁耍心机嫁给徐天九，那她结婚前除了跟徐天九的弟弟在交往，还有没有其他人” “最好问徐天九的弟弟吧”李公子翘着二郎腿，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是这样，问下去也没意思。 章友光随后起身，告别而去。他随后给徐天九打了个电话。 刘勇一直等在车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章友光上车以后，他忙问道：“光哥，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 “没什么有用的。”圆脸的中年刑警摇摇头道。 “那富二代是个怎样的人” “你怎么问这个”章友光眼神很犀利，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刘勇表情很奇怪。 “你们难道认识” “不不，我只在杂志上见过，说是个花花公子”刘勇吞吞吐吐，似乎隐瞒着什么。 章友光系好安全带，看了晚辈一眼，只示意他开车，没多说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看，似乎猜到了几分。 刘勇发动了车子，脑子里再次想起了前女友他从大学到毕业，谈了四年多的女友，当初就是认识了李公子才和他劈腿。 刘勇看着前方漫漫长路，心情复杂。他不是不敢面对情敌，也不是当初的自卑心作怪，而是怕自己的主观情绪带入调查，影响调查的公平性。 开枪杀死刑志国以后，刘勇在警队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战胜了心理的恐惧，之后他变得越发自信和成熟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七章 失踪的女人（四） “老三，有些话我想问问你。”天九把右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右嘴角露出一个酒窝。 “什么事呀，大哥” “你跟卢文洁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么特别的人介绍吗”徐天九一边说，一边示意两人去花园走走。 徐天至一脸茫然，说话的语气战战兢兢，“大哥，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只管回答，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介绍你们认识” “特别的人介绍”徐天至更加茫然，习惯性摸摸八字小胡子，“什么才算特别的人” “比方说不认识的人，不熟悉的人，突然出现在你身边，和你一下很亲近” 徐天至摇摇头，眼珠子往右上角转动。大哥无故重提旧事，并不像秋后算账，这问题好奇怪他思索了一阵子，依然摇摇头。 “你跟卢文洁认识当天的情形还记得吗你们怎么认识的”徐天九表情很严肃，这让他弟弟又有些害怕。“你别怕，卢文洁很可能死了。” “啊”徐天至瞪大眼之子，面色铁青，声音颤抖的厉害，“怎么会这样” “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你先仔细回忆一下。” 两人来到了后花园，天九看着花园里草木逐渐凋败的景象，内心也感觉一阵荒凉。 “我第一次见她，”徐天至想了一会儿，接着说，“好像是在一次酒会上对了，是李公子公司的酒会，当时活动公司请来了几个模特和演员活跃氛围，其中就有卢文洁。” “李泽旭”徐天九想起了那次被卢文洁下药，李泽旭也在场，“他和卢文洁很熟吗” “不，那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卢文洁。” “你确定” “确定，我记得很清楚。” “还有哪些人在场” “都是圈子里的熟人，你都认识”徐天至随后说了几个名字。 天九不自觉撅起嘴，如果不是那个心机男婊李泽旭，那会是谁呢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嫌疑，但李泽旭虽然跟徐天九明争暗斗，也不可能是徐家的神秘仇人。 “活动公司的负责人你还记得吗”天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眉头紧锁。 “我哪记得到那种人” “你马上找人问一下，打听下当时举办酒会的活动公司，找到当时引荐卢文洁给你们的那个负责人。” “好的。”徐天至点头示意，“大哥，文洁究竟怎么死的” tj随后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徐天至脸色变得刷白，除了惊讶，看上去也像是被吓到了。 两兄弟来到花园的廊庭下。初冬的日落点燃了部分灰蒙蒙的天空，不过火光终究抵不住汹涌的暗潮，随后便被黑暗包围。 “我跟她离婚以后，你们有没有联系过” tj的脸色随着天色而变得阴沉，他连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更多信息。” “我给她打过电话，但是没打通，问她以前的朋友，也都说没见到她，不过听说她当时日子过得很惨。” 徐天九皱着眉，不知是为当初离婚感到内疚，还是为没得到满意回答而沮丧。 卢文洁下落不明，刑警队推测她死于刑志国之手，尽管从前对她没有感情，但tj此刻却有些内疚，他当时的确做得有些过分。 tj跟卢文洁结婚后不久，发现徐天至对卢文洁死心不改，时不时喝了酒都会来纠缠，于是他故意把卢文洁打入了冷宫，自己经常借故外出，徐天至果然乘虚而入。 tj以牙还牙，先给她们下了药，还拍下了文洁出轨的罪证，狠狠摆了她一道。事后他却没第一时间揭穿，目的是要等药效过了测验期，让卢文洁抓不到任何证据。 “你竟然这么卑鄙”离婚前卢文洁并没有破口大骂，这倒是出乎tj的意料。 “彼此彼此，废话少说吧，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放弃家产跟我离婚；第二，我先曝出家丑，然后在法庭上跟你离婚，你照样分文没有。” tj那时候真是阴险狡诈，机关算尽。 “曝出家丑你堂堂徐家继承人，颜面何在呢”卢文洁的语气竟然充满了关切。 “你这害人的妖孽，我可是受害人，到时候我找一帮写手帮我渲染气氛，全天下的人只会同情我” “你难道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卢文洁说这话的时候，同样是心平气和，甚至带着微笑。从容的微笑。 “鱼死网破我管你是死是破，我顶多损失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再说了，当初娶你是我逼不得已，现在我可没什么顾虑” 卢文洁最终是领了离婚证，而后便销声匿迹。j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八章 失踪的女人（五） 第二天一早，徐天至便查到了天九想要的信息。 策划那次酒会的活动公司叫做星火文化传媒，当初介绍卢文洁在派对上与富二代们认识的人就是这间公司的负责人，名叫叶丹凤，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徐天九约了叶丹凤在一间名为三叶草的咖啡屋见了面，电话里叶丹凤很激动，能得到万豪集团的行政总裁邀约见面自然欣喜，还以为是有大生意找上门，随后才知道原来总裁是想要了解前妻的一些情况，倒也无妨，做做人情也好。 叶丹凤化好妆，精心打扮一番后，提前了至少二十分钟等在咖啡厅。徐天九也比预约时间提前了十分钟赶到。两人短暂寒暄过后，进入了正题。 “当初卢文洁跟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做公关策划这块差不多二十年了，圈子里有些人脉。以前我公司有个模特儿叫张佳佳，后来去北京做了演员，我是通过她介绍认识了文洁他们那一批演员。” 徐天九看着眼前这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她的笑容很有亲切感，眼神无比精明。 “你还有那位模特儿的联系方式吗” 天九心细，任何细节他都不愿意错漏。随后记录下了张佳佳的手机号。叶丹凤表示三年多没跟对方联系了，不知手机号有没有更换。 徐天九颌首，又接着问：“卢文洁最早先认识我三弟，这事儿你应该记得吧” 叶丹凤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种“你问对了人”的得意，不仅那本本地八卦周刊上报道过，这件事她最清楚不过。 “徐总，事情过了那么久，您重提旧事的原因我不清楚，我也没必要知道，不过既然您问道，有件事您还真有必要知道。”叶丹凤熟谙人情世故，话说得很漂亮。 当初果然事有蹊跷 天九还真有种找对人的窃喜，同时对她接下来的话充满了期待。 “蓝风集团一年一次的新年酒会前，文洁主动找到我，说她愿意出场费减半为活动做女嘉宾，我当时便猜到了几分。那时候她虽然参演过一些影视作品，但到底只能算个三线明星，想在酒会上认识几个钻石公子哥是人之常情。” 这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徐天九脸上似乎有些不满。 叶丹凤显然熟谙察颜观色，“当天酒会上，文洁一直东张西望，表情很失望，那天酒会上本地单身公子哥各个在场，只有一个人缺席了，我想文洁来之前是有固定目标的。” “我”徐天九用手指着自己，“我因为出差，那次没有参加。” “呵呵，”叶丹凤笑了笑，“我问文洁在等谁，她没明说，但等的肯定是你。因为当她得知徐天至是你亲弟弟后，就一整晚都陪在他身边，女人的目的性很明显，这点我不会看错。” 天九点了点头。 卢文洁借助徐天至为跳板接近徐天九，这点徐天九早已料到，毕竟他才是家族事业的继承者。 “依你看她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渴望有朝一日嫁入豪门，成为继承者的夫人。您当时可是媒体红人呀” 徐天九眉头紧锁。 “我打个比方，卢文洁当时会不会被我的竞争对手收买，故意挑拨我们兄弟关系那段时间集团正准备上市，对这些花边事很敏感。” “我认识的卢文洁，应该不会干出你说的那种事，她很有心机，一心想要出人头地，被人收买做这种事的可能性很小，要说她耍小伎俩挑拨你们，目的也是为了引起你的关注，毕竟当时你们集团正处在上市的风口浪尖上。” 卢文洁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想接近徐天九。至于挑拨兄弟关系，是她提前做了功课，她知道徐家在那段时间不敢闹兄弟不合的花边新闻，说白了想从tj那里拿些好处，但文洁没想到当时徐天九的处境，更没想到能嫁给他。 她也没料到tj比她的心机更重，最后又反过头摆了她一道。 徐天九想到了什么，接着问叶丹凤：“有一间名为世纪年华的公关公司，你听说过吗” “哦，你说那间公司呀，一年多以前才开的吧，我见过他们负责人，姓杨，这女人并不是很专业，公司规模也不大，不过这两年在圈子里做的还不错，听说模特和明星资源这块是他们强项。” 看来幕后似有高人指点。 “像卢文洁那样的二线明星，跟他们公司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商业合作嘛，只要有档期和谈拢条件，合作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这么说来卢文洁与刑志国以及幕后黑手之间的关联点，应该也是徐德贵他是这间公司的幕后出资人。 卢文洁和徐德贵之间有“牵扯” 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一个不懂专业却开了间公关公司的人，两人在一起合作卢文洁这才与幕后黑手间有了联系 tj总觉得这样的推理很牵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九十九章 失踪的女人（六） “肖大姐，又来打扰您啦”章友光和刘勇再次来到卢文洁家里。 “警官，我女儿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啊”肖国贞的表情既期待又充满惊恐。 三人坐到客厅沙发上后，章友光直接进入了正题，他认为此刻一切的拖泥带水，都只会让被害人家属更加难过。 “目前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命案，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您女儿用过的洗漱品，对比过先前在您家里找到的，做了指纹配对和dna分析，跟您女儿十分吻合，您看看这些物品” 刘勇从证物袋里拿出一瓶洗面奶和洗发水递给肖国贞。 “警官，你说什么命案现场”肖国贞诚惶诚恐，双手颤抖着接过洗面奶和洗发水，“这个牌子，是我女儿平日喜欢的”哽咽道，而后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章友光看了看客厅的陈设，干干净净，或许屋主已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了，或者说一直认为女儿失踪仍有一线希望，而此番再度前来调查，却让这家人的希望彻底破灭了。职责所在，他也感到无可奈何。 目前没发现尸体，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还不能百分百确认命案被害者就是您女儿。 这句话章友光没有说出口，他认为事到如今这种安慰话只会让她更难受。 肖国贞用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泪水，看着警官点了点头，意思是我还能挺得住，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您女儿最近的信用卡有没有使用过的记录” “自从报警后，警察也叫我隔三差五去查，一直没有用过的记录。”肖国贞哽咽道。 章友光和刘勇对视了一眼，这一切都在警方的预料之中，尽管没有发现尸体，但就目前调查情况来看，卢文洁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此番不过是前来进一步确认而已。 章友光皱起眉头。 “据你们看，她结婚期间心情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她经常打电话给他爸爸，说那个男人根本不爱她，无论她怎么努力做好一个妻子，那男人都对她不理不睬。” 章友光咂咂嘴，若有所思。 据徐天九说卢文洁嫁给他是为了他们家的钱，据说她是耍了手段才得以嫁给徐天九，怎么婚后还想要在情感方面占有对方卢文洁的个性甚至心理难道有异于常人的问题 章友光突然冒出一个念想。 “您女儿性格怎么样” 章友光这个问题让肖国贞表情有些迷茫，而且神色还比较难看，语气也有些不满。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跟我女儿失踪的案子有关吗” “这个案件牵涉复杂的人物关系，一时半会儿还不便对您说。我们有必要对当事人进行全方位的了解，这样才便于查出案件真相。” 肖国贞很不耐烦，“我女儿很乖，很听话，她性格没有任何问题。” 章友光感觉不对劲。 “那好吧，换个问题，肖大姐，您仔细想一下，您女儿离婚后经常和哪些人在一起” 肖国贞的脸色依旧显得有些厌烦，似乎对刑警刚才的问话耿耿于怀。 “说多少次啦，她离婚后去了一趟外地，只说和朋友去旅行，也没告诉我是谁，回来后住在家里，说是工作不顺利只好晚上打工，具体又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怕我们担心。”语气很不耐烦。 “婚后旅行了多久” “我想想啊，”肖国贞接着说，“差不多一个月。” “知道她跟谁去旅行了吗去了哪些地方”刘勇迫不及待问了两个问题。 “没说，我们也没问。我跟你们说呀，我这孩子脾气倔，那会儿心情又不好，她不想说的事就算严刑逼供也没用。不过，好像是个女生。” 章友光微微点头，他的眉头紧锁，心有所思，而后再次向肖国贞出示了刑志国的照片。 她茫然地摇摇头，根本不认识。 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随后调查了卢文洁身边的人，全都不认识刑志国。 如果卢文洁与幕后黑手之间毫无关系，刑志国为什么要杀卢文洁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仇恨 卢文洁与徐家的仇人幕后黑手，他们之间的关联，始终呈现一种扑朔迷离的状态，若即若离。 章友光随后进一步调查了卢文洁的亲戚朋友，得知了一些卢家从前的状况。 卢文洁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父亲卢洪波是一间国企工厂的车间技术人员，母亲也是同一间厂的普通工人。 小的时候，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文洁多数时候都跟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生前是个性格十分火爆的老太太，一个人生活孤苦伶仃的，经常和邻居吵闹，甚至用菜刀砍死过流浪的猫和狗。 邻居们都很害怕这位老太太。 时间一长，肖国贞夫妻也感觉女儿性格和脾气越来越不对劲。从小到大，卢文洁一旦下决心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总会不遗余力去争取，甚至不择手段。 长大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卢洪波家庭的经济水平，供女儿上影视艺术类大学已经快到负债的程度了，传闻她在读书的时候，为了有钱把自己包装打扮的更漂亮高雅，私下还去了夜店做陪酒小姐。 风言风语也曾传到过肖国贞夫妻耳中。最后不了了之。 文洁一心想成为影视明星，也吃过很多苦，却始终在二线徘徊。肖国贞认为女儿为了成名才嫁给了富二代徐天九。 结婚期间，许多影视公司都来找卢文洁谈合约，但是刚结婚不久，碍于徐天九家族的限制，不方便马上就外出拍戏，随后她又下决心，要一心一意伺侯丈夫，谁料tj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最后还落得扫地出门的下场。 父母和亲戚并不知道她和徐天九离婚的具体原因，但他们认为女儿这场婚姻是极度不幸的，因为女婿是个极度霸道专横的人，父母亲且也永远不会认为是卢文洁的性格才是导致她婚姻失败的根源。 人的性格不仅决定命运，往往还左右着生死。章友光不由感叹。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一百章 稍有眉目（一） tj出门的时候，拨打了张佳佳的手机，得知对方早已换了手机号。现在使用该号码的另有其人。 虽然无法从张佳佳那里核实叶丹凤所说的是否属实是这位前公司模特介绍文洁跟叶丹凤认识的，不过现在看来这点已无足轻重。 本来也就是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叶丹凤说过，毕竟两三年没联系了，tj也早料到对方更换了手机号。苹果四代手机上市后，当时很多内地人都更换了手机号码。 算了，叶丹凤所说的话并不像撒谎，她也没必要撒谎，再怎么看她也不像有可疑的人，而这个素未谋面的张佳佳人在外地，也不至于为了核实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说的话，而大费周折。 当务之急是去世纪联华公司，查找卢文洁与徐德贵之间可能有关联的蛛丝马迹。 随后tj见到了杨晓丽，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杨晓丽和徐茂昌结过婚，曾经也算是徐家的亲戚，她自然认得当下徐家的头号热门人物。 论辈分应该叫tj叔叔。 “哦，原来是这么个情况”tj心想。既然这样那反而更方便。 tj向杨晓丽打听卢文洁在离婚后，有没有跟她的公司合作过。杨晓丽摇头否认，如果是曾经的总裁夫人跟她有过合作，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她随后拿出公司的模特资料、合作单位的联系方式，以及公司近一年的项目备份，上面均没有卢文洁的“身影”。 tj随后却发现了一些可疑细节。 杨晓丽公司规模不大，负责人是她本人，另外几名员工看上去也就像打打杂务的人，根据叶丹凤所说推测，这间公司背后恐怕有高人指点。 tj随后让杨晓丽拿出公司业绩报表，这位专业级总裁一眼就发现了公司最近半年的业绩陡然下滑，询问具体原因，杨晓丽说是客户对他们策划的活动越来越不满意。 “为什么会这样呢” “半年前公司的策划总监突然离职了，之后用同样的薪水聘请的人水平差距很大，但是我根本什么都不懂，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询问了杨晓丽对方辞职原因，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先兆”。 半年前卢文洁刚好失踪遇害，这个点上毫无征兆和理由就提出辞职，难道与卢文洁突然消失有关 一个水平很高的策划总监，甘愿留在一间小公司，这本身就充满疑问。j很敏锐，随即让人复印了那位前策划总监的资料信息。 资料上显示，这位名叫江森的人祖籍广东佛山，今年三十四岁，差不多一年前入职，半年后又突然辞职，曾在深圳4a公司做过策划部总监。照片栏上看，这男的眉清目秀，下巴上留着一戳山羊胡。 “他入职的时候，是谁面试的”tj问。 “没有面试，直接就来上班了。”杨晓丽说，是徐德贵提前给她打了招呼。 tj眼前一亮。 江森与卢文洁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接触”。 脑子里通过层层推理，终于，卢文洁的“身影”若隐若地现浮现眼前。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一章：稍有眉目（二） 汪强今年三十四岁，样子看上去精气神十足。他最近拍戏总是扮演正义的警察，没想到这回在生活中真的遇到了跟自己相关的刑事案件。 他刚从上海回到成都，一下飞机便被章友光和刘勇接到了他下榻的酒店。在酒店房间内，汪强配合着回答了刑警，关于他和卢文洁之间的相关信息。 刑警队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和汪强取得了联系。由于自己老家的房子里发生了命案，他也非常关心这个案子。 卢文洁跟他是一个圈子的人，当初在拍一部电视剧时认识，一晃已有三年多了。这期间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文洁被迫与徐天离婚后，坐飞机去了上海。她主动找到汪强，希望通过汪强的人脉关系，能够接到戏来拍，原因是文洁遭到了圈子内的联合封杀。 在背后做手脚的正是徐天九，他利用家族势力给内地影视圈内的投咨商或制片人施压，把卢文洁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汪强也不过是个二三线演员，他想要帮助文洁却根本力不从心。文洁无法在上海长期待下去，一个多月以后便一个人回到了成都。 再之后，卢文洁换了电话号码，两人一直没再联系。 直到半年前，文洁主动和汪强联系，说她遇到点麻烦，她知道汪强在眉山县乡下的老家有套空房，说打算在那里住几天。 汪强当时在片场正忙，也没细问当中原因。 虽然长时间没联系，但基于以前的情谊基础，二话没说便同意了，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在电话里告诉了文洁备用钥匙的存放地。 卢文洁打电话给汪强是五月底。 刑警队调查案发现场时，周边村民见到卢文洁搬到那里差不多是六月初，时间上来讲也大致吻合。 “卢文洁有近两年没和你联系，那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她那段时间的情况”章友光问。 “我曾经给她打过电话，但是她换了手机号，我也向圈子里其他朋友打听过，都说没她消息，我猜她可能已经退出了影视圈。”汪强说道。 章友光颌首。 “在外地的朋友圈中，有没有谁和卢文洁特别要好的”刘勇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一旁的警长章友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影视圈的跨度大，虽然先前查遍了卢文洁本地圈层的朋友一无所获，但并不代表外地她没有要好的朋友。 “听说北京有个叫张佳佳的女孩，跟卢文洁关系不错，但是后来好像也退出了影视圈，这个圈子里很难混出头”汪强似有难言之隐。 弓长“张”，绝代佳人的“佳”。 “张佳佳是哪儿的人”刘勇追问道。 “只听说老家是广西的，后来一直在北京发展，在成都据说也呆过，我跟她不熟。” “有联系方式吗” 汪强摇摇头。 刘勇看了看章友光，警长撅起嘴，意思是，总不可能为了查卢文洁失踪一案，把全国影视圈可能认识她的人都查问一遍吧 目前没任何线索显示这位叫张佳佳的女孩可能与这个案子有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二章：稍有眉目（三） 回到警局后，章友光汇报了调查情况，刑警队专案组进一步展开了分析讨论。 半年来，前后发生连续命案，涉案人及受害者众多，相互之间有的有着微弱的联系，有的素不相识，却又能通过其他人牵连到一起，以往还从没出现过类似的复杂案情。 如果卢文洁被杀与幕后黑手无关，那么她与素不相识的刑志国又有何关联呢 首先，特警邱云峰被同伴刑志国谋杀，杀人动机是因为邱云峰发现了刑志国杀了人的秘密；被刑志国杀死的人从目前来看确定是卢文洁的几率很高，然而这两人之间却没查到任何关联性。 其次，刑志国还杀死了阮银红，动机是嫁祸她杀害邱云峰，而后灭口，由此，刑志国与素不相识的阮银红及徐德贵联系到一起。既然合谋制造这起移花接木的枪杀诡计，显然其幕后还有帮凶，也就是深藏不露的幕后黑手。 再者，杀手阮银红的同伴徐德贵遭到灭口，据推断也系刑志国所为，徐德贵与幕后黑手之间必有联系，死因有双重动机，幕后黑手和刑志国均要杀他灭口。 最后，徐天九的妹妹徐天慧被人毒杀，据传徐家有个神秘仇人。通过徐德贵与刑志国之间的间接关联，以及调查那一百万陷害邱云峰受贿的赃款来源时的发现，推断幕后黑手与徐家的仇人为同一人的可能性很高。 然而这样又牵扯出新的问题。 徐家的仇人是谁徐家人无一人知道，就连当事人徐万豪也不得而知，而且女儿被人谋害，他竟然不愿意说出曾经发生过何事，这样一来他要么有宁死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 这点让刑警队和徐天九都很揪心，同时也无可奈何。 “目前看来还要加大警队人手的投入才行，这一系列命案错综复杂，调查起来实属不易。”章友光说。 “我看专案组也有必要进行扩大才行。”刘勇接着说。 “我刚接到霍青山从北川打来的电话，关于徐天慧被杀一案，基本上可以排除凶手是北川本地人的可能，截至目前，学校及周围也全部详查清楚了，没有可疑人物。看来先前推断方向是对的，依然跟幕后黑手有关。” 赵树斌接着说。 “等霍青山回来，由他着手调查徐天慧被害一案的线索，徐家二少爷将会协助他；友光和刘勇继续调查卢文洁失踪遇害一案，这方面多与徐天九接触和沟通；另外，我会进一步加派人手调查徐德贵与阮银红之间的关联，可能会通过外交部与越南警方取得联系。” “噢主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章友光问。 “徐天九曾对我说过，他怀疑父亲的仇人跟越南那边恐怕有关联，他曾被人用越南军方的窃听器窃听，我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些关联。”赵树斌说。 “越南军方牵连好大啊”刘勇觉得不可思议。 “徐家应该不会和军方有什么仇恨，”章友光接着说，“如果惹到军方的人，应该不会出现目前这种扑朔迷离的案情，据我判断仇家应该是普通人。” 赵树斌颌首，表示赞同。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三章：江森 tj按照江森离职信息上提供的联系方式，拨通了他的手机。 “喂，请问是江森吗” “啊，是我，请问您是哪位”对方的普通话听起来有些港台腔。 “我是一间地产公司营销部的经理，我手上有个项目需要做推广策划，想问问您私人有没有兴趣”tj撒谎，是怕江森认识或者听说过他，从而排斥他。 如果江森与卢文洁之间真有秘密联络，他一定对徐天九持厌恶态度，一来tj是文洁的前夫，二来他把文洁逼得走投无路。j早已考虑周全。 “请问您是哪间地产公司的呢” “星辰房产公司，我们公司规模不大，但目前有两个在建项目，需要营销推广策划，预算有限，所以希望和您私下合作。” “哦，那您怎么知道我联系方式的呢” “是一位活动公司的负责人给我推荐的您，请问您愿意见面详谈吗” “行，那晚点咱们电话联系，对了，您贵姓” “叫我小徐好了。” 徐天九和江森越好下午六点四十分在一家咖啡屋见面。 六点三十分的时候，他走进了这间名为“雀鸟”的咖啡屋。 这间咖啡屋深受本地设计师圈层的青睐。装修风格很有特色，将四川脸谱文化元素与当代简约设计进行了恰好的融合。 tj原本打算先找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当他靠近窗边时，发现了自己左边四十五度角方向位置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尤其下巴上那一戳山羊胡，看上去很醒目。 “是江森吗”tj走到他面前问道。 “你”江森看着徐天九的脸，表情十分惊讶，“你怎么会认得我” “看来你认识我。j淡淡说，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是万豪集团的执行总裁”江森疑惑道，“难道打电话约我的人是你” “没错。j说罢，在江森正对面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江森的表情里除了惊讶，也多了一分厌恶。 tj看到他表情的微变化，更加肯定了对方与卢文洁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羁绊，不等对方说完便抢白道： “卢文洁失踪几个月了，目前警方怀疑她可能已经遇害，我之所以找你，是希望你能提供一些信息，协助警方查案” 江森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而后脸色变得暗淡，低着头沉默了一阵。 “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文洁”江森的眼神里除了质疑，似乎更多了一分挑衅。 徐天九认为卢文洁落得今天的下场，除了她性格原因自作自受外，他也有很大责任，如果离婚后不对文洁苦苦相逼，或许结局不会如此。 “我说什么或许都无法让你对我产生好感，不过如果你真的在乎卢文洁，那就请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和文洁认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乎她”江森十分疑惑。 看样子江森和卢文洁认识时间不会太长，而且属于暗中交往。j心想道。 “我去了世纪年华公司，卢文洁失踪后没多久你就离职了” 首先，徐德贵这样的混混怎么可能与江森这样的专业人才有接触一定是有其他人在当中穿针引线，那么这个人是谁 其次，卢文洁半年前失踪，家人报了警，江森辞职时间是在卢文洁父母报警后差不多一周，时间点上的凑巧，应该不仅仅是凑巧，两件事之间必有联系。 再者，徐德贵出狱后，自己躲到幕后创办一间公关活动策划公司，这也绝非偶然，一个毫无这方面经验和资源的混混，突然创办一间行业属性强的正规公司 最后，卢文洁在演艺圈打拼了多年，虽然自身名气不大，不过利用身边资源创办一间小型公关公司应该是绰绰有余。 因此，假设卢文洁与徐德贵联合创办了这间公司，那么由卢文洁推荐江森这样的专业人才来负责策划和运营，便合情合理。 “你甘愿屈身一间小公司，而卢文洁失踪不见后，你又马上离职，这点足以让人联想到男女之间的特殊关系，而你眼神里对我充满厌恶，一定听说过我和卢文洁之间的恩怨，所以我说你在乎她。” “不愧是一个上市集团的总裁，不仅身家性命，就连观察和推理能力也高人一等。”江森说这话的语气却一点没有褒扬的意思。 “也罢，事到如今，你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四章：张佳佳 江森离开咖啡厅后，tj一个人继续坐在座位上，脸色暗淡。 回想起江森刚刚说的那些关于卢文洁婚后的状况，他再次陷入深深地自责和内疚。 一年多以前，卢文洁竟然在一间规模不大的夜店里陪酒，可见她的生活有多落魄。江森便是在那间夜店邂逅了文洁。 没多久两人便暗中交往。 文洁告诉江森，自己是在夜店体会生活，她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演技。江森觉得文洁谈吐举止不凡，气质也很优雅，和一般陪酒女大不一样。 江森隔三差五就去找文洁喝酒谈心。 据江森说，他和卢文洁交往纯粹是互为知己，没有逾越男女关系。 这样交往了没多久，文洁突然要江森辞掉a广告公司成都分公司总监的职务，加盟一间新创办的公关策划公司，她自己却没有辞掉夜店的工作。 文洁告诉江森，自己持有这间公司的“干股”，希望江森能将它运作好。江森喜欢文洁，甚至视她为知己，于是答应了。 直到半年前的某一天，文洁突然打电话给江森，说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归宿，要辞去夜店工作，还告诉江森从此断绝来往。 文洁音讯全无，江森联系不上她，一周后，他也就辞去了世纪年华的工作。对于神秘的卢文洁，江森从没过问她的经历。 “不问过去，不提将来”正是两人保持这种介于友谊和爱情之间的关系的原则。江森的性格让他确信爱的就是文洁的神秘。而这种爱是纯粹的精神上的爱。 “爱一个人，爱的不是她的肉体，而是她的灵魂” 这句话一直回响在tj的耳畔，他再一次感到内疚和自责。这句话他还记得是卢文洁离婚前对他说的话。 tj突然回想起结婚后，卢文洁表现的完全像个贤妻，此番想起来，发现她当初不像演戏。也或许是失去了的曾经点滴再也回不来，于是回想起来便只剩下了美好。 时间总能冲刷心灵上的污垢。 江森虽没见过徐德贵，不过他能确认卢文洁和某些人在合作，这些人中必有徐德贵。 他俩仅仅是工作业务上的合作，还是有进一步的关联文洁会不会受到徐德贵的牵连而被刑志国灭口 不对，文洁比徐德贵先一步遇害。 目前为止，卢文洁与幕后黑手之间的关联依然是云里雾里。 这时候，一对男女经过tj的身边。 女的很年轻，浓妆艳抹，打扮像夜店的陪酒小姐，男的四十来岁，穿着整洁朴素，容貌和气场却像个政府官员，两个人看上去格格不入，却又像有某种男女关系。 徐天九忽然想到了什么。 买单过后，他开车前往江森所说的那间夜店。j以前也从没听说过这里。 想必在这里出入的客人，应该以中小企业家和中产阶级为主。像徐天九这个圈子里的富豪以及演艺圈里的人是不屑来此的，因此警方调查文洁的身边人，包括一些富豪和演员时，都没人见过卢文洁。 看来她是故意挑这种没可能遇到熟人的地方。 tj心想，她当时的生活一定过得很艰辛吧，从一个豪门太太沦落为陪酒小姐，这种落差有时候比死还难受吧。 一个女人是如何孤独承受的支持她这样生活的动力又是什么总不至于真如她所说是在锻炼自己的演技修为吧，这也太荒唐了 tj心里感到阵阵剧痛，对卢文洁的遭遇越是同情和怜悯，他就越是自责和后悔，对从前的自己感到深深的厌恶。 tj找到夜店负责人，打听卢文洁的情况，负责人看见手机里的照片，觉得似曾相识，随后叫来了几个“妈咪”，其中一个女人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正是店里化名为文文的卢文洁。 “她当时来应聘的时候是两个人，年纪虽然都二十好几了，但看上去跟十八九岁的妹子没什么区别，人漂亮，身材又好，她们在这里很受欢迎” “她们你说还有一个女孩一起来的，这女孩什么样子”。 “也是个子高高的，腿很长，脸形跟文文也差不多。” “叫什么名字”天九随口一问，在这里工作的小姐一般都用化名，他并不抱希望。 “她叫佳佳” 徐天九忽然想起了当初介绍文洁认识叶丹凤的张佳佳，以前是个模特，后来听说去了北京发展。 会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难道她和卢文洁两个人都因为走投无路，而一起沦落到夜店工作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卢文洁的生活要比想象中好一点。 据江森所说，文洁说找到了一个新的归宿，还有咖啡屋里经过的那一男一女，无意中给tj的灵感启迪。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这个男人，你见过吗” tj在手机里翻出一个男人的照片，然后递给了面前那位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满脸风尘的女人。 “是他呀见过，我对他印象可深了，虽然只来过一次，”年轻的妈咪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激动地回忆道，“我跟你说呀，这位高大英俊的中年大叔，人很腼腆的”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五章：没有过去的女人（一） 通过调查排除法，警方基本上锁定了毒害徐天慧的人是她身边或者认识的某人。霍青山和徐天五又一次查看了徐天慧生前的遗物。 先前就排除了衣物鞋帽和日常用品，现在只剩下手机上的照片、几本从前的相册，和一幅名为告别吾爱的油画。油画一目了然，在得知徐天九车祸事件后，也排除了它的可疑。 徐天慧从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电脑里的文件也都没线索可循。专案组曾推断徐天慧可能与幕后黑手很熟悉，曾集中精力查找她生前遗物中可能存在的线索。 然而一无所获。 目前为止，相册及手机里的照片是唯一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重点是查找合影的人，或者她的相册或手机里除本人外的他人照片。根据这两个方向，徐天五上一次就做了初步分类。 合影的照片里，也分为几类。 第一类是与家人的合影，除了父母和亲兄弟姊妹外，包括二叔一家人、同父异母的大姐的照片，都被徐天五列入了“可疑”分类。 自从徐天九与二叔矛盾激化后，两家人基本上三年前断绝了来往，天慧和二叔一家的合影几乎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从时间上来看不吻合。 警方根据徐万豪收到恐吓信的时间是在三年前，重点调查范围缩小在了三年以内。 三年内的照片，徐天慧只有和二叔家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天慧的两位堂哥有过几张合影，从照片背景看是在几次酒会上，从照片上看不出任何可疑痕迹。 大姐徐天灵向来神神秘秘，独来独往，与“九五至尊”及徐天慧向来没什么深厚感情，常年在外传教，心思也不在家庭及家人身上。 “所谓大爱者，必舍弃小爱”她的这个观点曾遭到徐天五的嗤之以鼻，“上帝的博爱中难道不包含自己的家人吗连家庭的爱都给予不了，却整天忙着去爱天下人，简直是笑话” 这话徐天五只在心里道。 自己的母亲当初是小三，家族内部传闻是父亲出轨才气死了大姐的生母，正是因为这些前因后果，他把大姐也列入了可疑名单。并把想法告诉了霍青山。 天慧和大姐天灵一向没有来往，三年内的合影也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寥寥几张，不过其中有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妹怎么会跟大姐在教堂里合影”徐天五虽然存疑，但是大姐怎么看也不像会害自己妹妹的人。 虽然小时候因为爸爸常年在外，以至于徐家兄弟姊妹的情感单薄，大姐即便为生母抱不平，要怨恨的人也是爸爸，她也没有害小妹的理由。 “你有问过你大姐关于这张照片吗”霍青山问。 “最近家里事情不断，我大姐也刚从外地回家不久，我还没机会问她。” “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是今年九月二十四号，时间点上看，是前不久的事”霍青山说，他似乎也觉得可疑。 刑警暂时也将徐天灵列入了调查目标。 除了与家人的合影，还有些别的人，徐天五也做了分类。一个长发的外国青年与徐天慧的合影最多，两人有很多亲密的照片，日期都是两年多以前的，天五从大哥那里了解到，这人就是吉米。 近两年与天慧合影的其他人中，大多数都是她交的男朋友，这些人大多都是本地的富二代或者明星艺人，因为感情纠纷而导致被害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只不过这样一来便与徐家仇人没有关联，只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 小心起见，也列入计划进行排查。 另外有几张合影的照片也值得注意，拍摄日期是三年多以前了，照片上是徐天慧和前大嫂卢文洁的合影，从照片上看，两人关系好像不错。 其中还有一张是三人合影，天慧在中间，左边是卢文洁，右边有一个脸形和卢文洁差不多，长得也很漂亮的女孩。 由于是电脑相册里找到的，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记录，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六章：没有过去的女人（二） 徐天九查到了一个新的线索，这让刑警队专案组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关于刑志国和卢文洁之间的羁绊，也有了新的推论，目前尚在调查求证中。 从那间娱乐会所的妈咪口中得知，刑志国大约在五月份左右的时候一个人去了那间夜店。据妈咪回忆，刑志国去的时候精神不振，整个人似乎被某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包围着。 今年五月份，对于刑志国来说可谓是人生中的最低谷。年初的时候儿子身体开始出现异常，三月份的时候查出来患了“渐冻人症”，这时候儿子已经无法正常行走，随后连站立都没办法。 四月份的时候妻子精神出现了异常，随后住进了康复中心。刑志国本来要参加升职考试，但是为了照顾不幸的家庭成员，当时恐怕是放弃了特警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擢升机会。他当时已四十岁，按规定再过五年就得离队。 一个把毕生荣誉献给特警生涯的男人，如果退役转业后心里留有不甘的遗憾，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原定的升职考试就是在五月初，经过警方核实，刑志国去夜店那天正是他原计划参加第二轮面试的时候。 他那天却不得不放弃。 家庭陷入深深的不幸，一个责任心强的男人又哪有心思去参加升职面试。即便升职了，以后照顾家庭的时间只会更少，想到家庭的不幸只会无尽蔓延，潜意识中的恐惧感无限增强，随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可能会崩溃。 他那天应该是无意中走进了这间夜店，动机应该只想单纯喝喝酒解闷。刑志国从不饮酒，这一生连酒吧都没去过。 当妈咪叫来一位小姐陪他喝酒时，他并没有拒绝，而这位陪酒小姐便是卢文洁，据妈咪回忆，当晚刑志国喝醉以后，文洁送他去了酒店。 具体地方已不得而知。 这之后刑志国再没有去过那间会所，几天后文洁也辞职了，于是有人说文洁遇到了好男人，这个好男人应该就是指刑志国，但是因为佳佳也跟着同时辞职了，这个说法又显得不太靠谱。 刑志国后来为什么要杀了卢文洁警方有各种推论。 第一种，卢文洁和刑志国之间有情感羁绊，以她的性格及当时处境，很可能想抓住刑志国这颗救命稻草，于是可能威胁刑志国离婚什么的，而刑志国为了家庭不得已杀了她。这种情况有个条件，刑志国当时还并未和幕后黑手勾结。 第二种，卢文洁和刑志国之间有情感羁绊，但两人愿意暗中长期交往，卢文洁无意中发现了刑志国与幕后黑手的勾当，从而遭到灭口。假设当时幕后黑手与刑志国之间已有勾搭。 第三种，两人之间没有感情羁绊，碰巧幕后黑手发现了卢文洁的行踪，幕后黑手很可能是徐家的仇人，让刑志国杀死卢文洁，因为她是徐天九的前妻，被害原因与徐天慧被害可能相同。 刑志国杀死卢文洁的动机，其假设条件需要太多的巧合才能成立，从这点看不符合常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这里面一定存在一个死结还没打开。 徐天九随后证实了与卢文洁一起在夜店工作的陪酒小姐就是张佳佳。 他先把老二徐天五发现的小妹的合影，给了夜店妈咪确认，上面的女孩与夜店的佳佳为同一人；他又把照片给了公关公司的叶丹凤确认，证实了相片中的女孩就是张佳佳。 张佳佳是卢文洁的好朋友，而且跟自己的小妹也应该认识，这个女人或许知道一些线索。 案子出现了新的线索人，到了目前这步，无论是警方还是徐天九，都不敢再掉以轻心，接下来无论有多麻烦，也必须找到张佳佳。 “仅凭一张照片，暂不说张佳佳和你小妹的死有无关联，但她既然和卢文洁是多年的好朋友，尤其两人同时从夜店辞职来看，卢文洁被害的真相她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一些。” 赵树斌私下对徐天九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七章：没有过去的女人（三） 自从进入十二月以后，天气陡然转冷。成都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今日清晨天空又一次下起了雨夹雪。 赵树斌一大早来到了办公室，看着窗外的寒雨，他的内心冰凉透顶，不禁黯然神伤。 看来今天又将是徒劳的一天。 近期的调查结果，犹如一瓢冷水从天而降，淋到了专案组的头上。在起初调查张佳佳的几天时间里，不仅没找到人，专案组还碰上了百年难遇的怪事。 刑警从叶丹凤的公司调取了张佳佳的入职信息，并且从公司一些老员工处得知，张佳佳大概四年前加入了公司，至于她的过去从来没对人说过。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见她有什么别的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性格似乎比较孤僻。也可能是影视圈里的人故意隐瞒，都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据说卢文洁和张佳佳是在一次“全国城市小姐选美大赛”上认识的，那次比赛两人分列二、三名，业内盛传那次决赛内定了第一名，猜想两人应该是同仇敌忾的原因成为了朋友。 卢文洁嫁给徐天九之前，张佳佳便辞职去了北京拍戏，参演过一些小众的影视剧，饰演的角色也都是不起眼的二三号，事业发展很不理想。 刑警随后又通过张佳佳参演过的影视作品查到了和她有过接触的相关人，只得知大约三年前，张佳佳得罪了影视圈里的某位“大佬”，被迫退出了影视圈。 传闻是某个大佬潜规则了她，但是随后并未打算捧红她，反倒逼她出演大尺度的三级片，不仅如此，还利用她去肉体行贿某些高官。 一怒之下，张佳佳与那位大佬决裂，随后却也只能退出影视圈。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与卢文洁的命运有些相似，甚至更为凄惨，或许这也是两人后来关系更进一步的原因吧。 刑警在随后的调查过程中又发现了一个重大的谜团，所有接触过张佳佳的人，对她的过去几乎都不了解。张佳佳似乎是个没有过去的女人。 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父母和亲人。 从公安部内部资料里查找张佳佳的档案，竟然一片空白，户口簿上也只有母亲一个人的信息，而且多年前就已去世，内网上资料显示为空白，估计要么是输入计算机时出现了疏忽，要么当年负责户籍管理的人不负责。 这却让刑警队陷入迷茫。 张佳佳的身份证信息真实无误，但本人却没有读书及成长的档案记录，这里面充满了蹊跷和诡异。按道理只要上过学，哪怕小学文化程度，那也会有档案记载，出现这种情况警方还是头一次遇到。 身份证的籍贯是广西东兴市某镇，刑警队经过几番波折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后，得到的信息也令人瞠目结舌。 身份证上的住址由于前后拆迁过数次，早已物是人非，当地人竟然没一个人听说过张佳佳及生母张茜，也找不到她老家的任何家人或亲戚。只从当地户籍注销记录得知，她母亲生下她第二年就去世了。 她是如何长大成人的呢 仅此记录，难免让人生疑。 当地派出所人口管理看来存在严重问题。而辖区派出所明明有记录颁发了身份证，居然也没有任何人对张佳佳有印象，连一起领身份证的同属辖区的人竟也无人认识张佳佳，奇哉怪也 当地警方解释说，张佳佳户籍居住地经过多次拆迁，最早是市场，后来盖过小学，中途由于无良地产商豆腐渣工程导致房屋坍塌，后来又建成了市场，目前则是安置房集中区。住在那里的人前前后后都在换，户籍地址更新经常滞后出错。 “这可真是奇怪了活见鬼啊”章友光当时半开玩笑地说。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事件本身活见鬼，二是当地城建及户籍管部门的脑子活见鬼 “那种偏远地区，出现这些情况也正常，据我所知一些山区地方许多人活了一辈子却连户籍是什么都不知道。”刘勇倒是实实在在地说。 “不，即便是当地人口普查和户籍管理混乱，也不应该造成这种情况”赵树斌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想一下，一个大活人既然出生在那里，十六岁时还取得了身份证，十几年间却没有任何档案记录，这怎么可能即便她离开了当地，那总有人认得她的家人吧即便在别的地方生活，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查不到吧张佳佳不可能一点书都没念过吧，怎么可能会没档案记录呢” 赵树斌又再一次请求上级联系了当地警方，扩大调查范围。 沟通起来颇费周折，跨区域调查除非公安部特批，不然效率极差，就连一来二往的沟通也仅仅是书面公函和调查记录，这给查案带来诸多不便。 这次发来的调查记录虽然确认了并非是档案录入时的大意而造成的原因，但赵树认为这是当地相关部门有意推卸责任。 扩大半径调查了周围地区，也依然毫无收获。 “一个大活人，她从前不可能住在天上吧”这回连赵树斌也没辙了。 一个目前还不能算作嫌犯的女人，连她是否涉案都还不能完全确定，仅仅是个普通的查访对象，如果劳师动众申请跨省联合调查，上级批示的可能性很小。 关键时候，赵树斌还是想到了一个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八章：没有过去的女人（四） 一周后，赵树斌终于收到徐天九给他发来的一封邮件，看完过后让他心里倍感温暖。 邮件内容如下： 赵主任，您好 广西的天气也很糟糕，不过此行总算不负所托。 张佳佳出生的该地区东兴某镇某乡，属于壮族自治区而且处在边境线上，我亲临此地，才发现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假如她出生的时候是在中国国境内，身边只有其生母，而她的生母因为某种原因也是孤身一人，上户口时可能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填写孩子父亲的信息。 问过民警，当年在那种文化程度落后的地方，就这样草草上个户口也是大有可能。 生母在她一岁左右死了，假设那时候张佳佳的生父或者其他亲人在那时候出现，随后把她抚养成人。没有在中国生活的痕迹和档案记录，那是因为张佳佳很可能在边境线的另一边。 由此可以猜想，张佳佳的亲人，除了母亲外，其余应该都在边境的另一边，因此才查无可查。她母亲那边没有信息可查，很可能一个单亲母亲出于某些理由刻意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当然这些全是揣测。 至于十六岁领取身份证。 她可以从边境的另一边可以大摇大摆走过来。我从当地人那里得知了边境存在许多“特殊”通道，而她只要拿出中国的户籍证明即可办理身份证。 现如今这里都很落后，更别提十几年前。 在少数民族自治区又是边境线辖区办理身份证反而要求的不如大城市严苛，经常出现先办证后补录资料的不规范操作，这就造成了档案空白的情况。 张佳佳是汉族，这在壮族自治区内反倒成了少数民族，由于原来住的地方多次拆迁移民，一户本来就不起眼的汉族人家很容易被人忽略，现在周围的当地人不认识她以及家人也实属正常。 最后，我想说最值得关注的一点，边境的另一边是越南。 希望我在实地考察过后的假设推理能够助您一臂之力，再次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此致，敬礼 越南竟然忽略了东兴市与越南芒街市接壤这一点，真是大意 赵树斌立即想起了邱云峰一案里的越南女匪阮银红，自然又想起了已经死亡的徐德贵。虽然先前通过大使馆与当地警方取得了联系，却迟迟没能得到越南警方的进一步配合，阮银红的详细身世背景，她与徐德贵如何走到一起等等，目前依然一头雾水。 越南不在国际刑警组织之列，跨境调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神秘的张佳佳很可能在越南长大，那么她与阮银红之间有关联吗她和卢文洁又是好朋友，还与徐天慧亲密合影，而这些凡是与张佳佳曾经走得近的人，如今都已死于非命，如此神秘的一个女人，她跟这一系列命案有关联吗 赵树斌当即召集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 “幕后黑手难道跟这个张佳佳也有关联我记得徐天九说过，他老爸的仇人似乎也和越南有关。”刘勇说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不好说啊，所有的一切还只停留在假设推理的层面，万一一开始的假设就错了，这样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对查案很不利。”章友光理智地说。 “友光说得对，张佳佳虽然神秘可疑，但还不能贸然先入为主，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她找出来再说。”赵树斌说。 正因为她一直很神秘，让人感觉她离最近这些案子似乎挺遥远。直觉 赵树斌随后安排工作。 刑警队一方面通过领馆加强与越南警方的沟通，了解更多张佳佳的生活背景及亲友信息，另一方面开启地毯式搜索，如果她还生活在中国，就一定有办法找到她。 “以前在夜店做陪酒小姐，如果她还生活在中国，很可能重操旧业，那种黑白颠倒的生活方式，是便于她隐藏自己的假如她刻意隐藏自己的话。”赵树斌分析道。 刑警队开始在成都的大小夜店搜索张佳佳的身影。 如果她与这些命案有关联，即便刻意让自己保持神秘的暗中活动，那么她的活动半径不可能离成都有多远。 如果她与命案无关，只是出于想与自己的从前划清界限的动机，那么从成都的夜店开始查应该也能有所收获，毕竟从她沦落到夜店陪酒这点来看，她已经是被生存逼到了绝境，别的地方又哪有她的立足之地 一个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无路的女人才会选择出卖自己的肉体。当然，突然嫁人甚至最坏结果出了意外，这两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将张佳佳列为通缉犯，所以警方查找起来也比较费神费力，刑警队只能在不影响巡逻和日常办案的前提下，晚上派一两组人去不同的夜店会所查访。 周边地区也摆脱了辖区内的刑警大队配合搜查。这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此外也别无他法。 这时谁也没有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一桩离奇案子，再度转移了警方的视线，并且成为了徐天九命运的又一个转折。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零九章：徐天灵 徐天灵已经三十五岁，是个未婚的大龄剩女。模样长得很普通，她遗传到了生母平庸的颜值，不过却继承了父亲身材高大的优良基因。 她人长得高头大马，但曲线分明不失优雅，拥有一副欧美女人般的好身材。 她身边不乏有实力的追求者，但她都无动于衷。 从小到大，徐天灵的性格就与众不同，话虽不多，却有些大大咧咧的，也常给人乐观坚强，和不拘小节的印象。她酷爱文学，尤其是诗歌。曾经出过两本书，一本小说和一本诗集，还被杂志评论为本地最具文艺气质的另类名媛。 徐天灵没有担任万豪集团的任何职务，长大后没拿过家里一分钱，她所有的花销全都是自己的稿费和教堂给她的工资。 她是一个决心把自己这一生完全奉献给基督教的虔诚信徒，长年累月在外传福音，很少呆在家里。 在这个家里，她最为神秘，因为她的内心世界，几乎从来无人过问。 母亲病逝的时候，她还不到四岁，虽然爸爸后来娶的老婆还算是个贤妻良母，对她也还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而且张玲芳几乎每隔两年就要生下一个小孩，大多数时间都忙于哺乳，对她的照顾也是有心无力。 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常年外出，即便偶尔在家，父亲的注意力也在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身上，这个儿子便是徐天九。 在她的童年记忆里，几乎找不到父亲存在的身影。 随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都先后降生，她似乎逐渐成为了家里最熟悉的外人，这个家也让她越来越觉得陌生，就连父亲也变得陌生。 从某一天开始，她无意中得知了英文里神父的单词和父亲是一样“father”，她很好奇，便偷偷跑去了教堂。 当她跪在上帝的膝下，心思沉静在神父的告诫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此将不再孤单，而且全身充满了一种力量。 原本应该由父亲给予的一种让人心安的父爱的力量，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博大崇高的上帝之爱，这股强大力量的支撑下，她感到无比心安，于是她首先信仰了天主教的上帝。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天主教会有了更深层次的深入了解，她越来越不愿意拘束于天主教繁冗的礼节，于是改投在耶稣基督的另一个派系门下“新教”，在中国又有专用名词，称为基督教。 一些年迈的天主教教友称她这种行为为叛教，她却振振有词辩驳道，“都是耶稣基督和上帝耶和华的教会，我只是选择了更适合我的一种形式上的派系。”她变得更为自信，洒脱，甚至超脱。 用她的话来讲，她是上帝的使者。 在全世界基督教派系里，最为主流的有三大教派，最老的是天主教，又称公教，后来的新教又专门称为基督教或耶稣教，还有就是更鲜为人知的东正教。 重生一词最早便来源于基督教，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第三天便复活了，后来寓意但凡经历过痛苦洗礼的人都将得到重生。 徐天灵的童年及成长中的痛苦，成为了她重生前最重要的洗礼。 徐天灵在信仰耶稣基督的国度里获得了重生，现如今她自命为上帝的使者，要在有生之年贯彻神的旨意，把神的生命再次负于那些受苦受难的罪恶生命，让所有苦难中的人也获得重生。 在家里待了一个礼拜，她明天又将开启偏远山区的苦修，在那里传福音，以及送上一些慈善物资。在中国信仰上帝的教区几乎都是偏远山区或是经济落后的县城或农村。 徐天五是无神论者，他曾经对大姐的痴迷信仰嗤之以鼻，甚至称其为迷信。他的观点是，过分信仰任何东西，包括科学，只要过分过度，统统称为迷信。如同父亲和从前的大哥过分迷信生意经也是一样。 他认为大姐不过是在脑海里虚构了一个超越父亲的人，用这个虚拟的人弥补和替代她从小缺失的父爱和母爱而已，这个人就是她心里的上帝。 徐天五在厨房遇见了正在烧水煮方便面的大姐，与其说遇见，倒不如说是跟踪至此再假装遇见。 “大姐，怎么不叫下人替你做点吃的” “哦，天五啊，怎么，你也饿了要不要我替你也煮一包”徐天灵笑着说，那笑容里似乎对一包泡面也怀揣着对上帝恩赐的感恩之心。 “还没到饭点，我不饿。”徐天五下意识看了看手表，才下午五点钟。下午茶时间刚过不久，晚饭又太早，对于吃东西来说这是个尴尬的点。 “正因为没到饭点，我才不想麻烦下人单独为我操劳。”徐天灵说罢，轻轻撕开泡面的包装袋，把面饼放入了还没点火的冷水中，“冷水煮泡面，这样才劲道。” 她一脸笑容，全心投入在煮面的行为中，似乎一点没注意到天五刻意找话说的异常。 “大姐，小妹突然间走了，家里好像特别冷清，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感觉” 徐天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愣住了，她收起了之前的笑容，面色开始变得暗淡。 “为什么突然提小妹”徐天灵紧接着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愿上帝保佑天慧的灵魂得以安息，早日回到主的殿堂，阿门” 徐天五情商不算太高，竟然突兀地这么一说，弄得此刻氛围挺尴尬。 两个基本上都不怎么在家的人，突然对失去家里的某位成员感到不适应，这似乎让人觉得很造作，尽管出于真心缅怀，这样的表达方式也难免令人疑惑。 徐天灵回过神来，觉得弟弟有些不对劲，于是开门见山地说： “天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听说你好像在协助警方调查小妹的案子，是不是关于这方面” 大姐连续问了两个问题，她内心隐隐有一股焦急不安的情绪。 天五表情有些尴尬。 “大姐，您别多心啊，我这人说话做事容易得罪人，但我绝对没其他意思。” “你说吧。”徐天灵倒是很坦然。 “这张照片”徐天五掏出手机，上面是他翻拍的天慧和天灵在教堂的合影，画面上的徐天慧很严肃，似乎颇有心事。 “我看看”徐天灵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当天的情形。 那天是九月二十四号，天慧在晚间祷告时出现在了教堂，祷告结束后，她主动找到大姐，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去基督教堂，当时她问了许多关于人死后能否上天堂的问题。 “我当时有种直觉，或许小妹的某个好朋友去世了，她那天心事重重，感觉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地回来一样。” 徐天五终于想起来了，那会儿小妹刚从北川希望中学回来，她得知了吉米的死讯，领回了吉米的遗物，或许过于思念爱人，才跑来询问大姐，人死后能否上天堂的问题。 “对了，小妹当时还问了我一个问题，关于自杀的人能否上天堂。” “那您的回答是” “当然不能。” 终于明白了，小妹当天很可能想自杀，与大姐的合影可能是想给家人留下最后的留恋，当时那种情况下，找大姐这个最像外人的亲人做死前道别最为合适，她也不会察觉什么异常。 在得知自杀的人不能上天堂后，小妹或许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转而怨恨替代之，于是便产生了对大哥徐天九报复的念头。 天慧曾经有想过自杀，可见她内心有多爱吉米，也可见由这种爱转化成的仇恨有多强烈。 吉米不辞而别后，徐天慧完全变了一个人，几乎堕落到了地狱生活的边缘，当她弄清真相后爱人却又永恒诀别。善良的吉米回到了上帝的怀抱，她想殉葬却又得知自杀的人不能入天堂，最后在命运多番捉弄的打击之下，她完全可能丧失心智从而滋生谋害徐天九的杀意。 徐天五阴差阳错帮大哥解开了小妹先前产生犯罪心理的始末，当时徐天九无法开口问及的，此刻揭晓却只能平添惆怅。 “那晚，小妹还跟您说过什么吗”徐天五问。 徐天灵关掉了炉火，将热气腾腾的泡面从锅里倒入碗中，用鼻子嗅了嗅，一幅很满足的样子，似乎没有听到弟弟说的话。 “真香啊，有些穷困山区的孩子，吃一碗泡面就相当于过年了。”徐天灵把面端到桌子上，闭上眼双手合十祷告了一番，然后才动筷子夹起面条往嘴里送。 “大姐”徐天五重复问，“那晚在教堂，小妹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什么” 徐天灵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嘴里咀嚼面条时也有过短暂的停顿，这两个细节没能躲过徐天五的双眼。 “天慧那晚还问过我，一个人是不是无论做错了什么都会得到上帝的原谅，是不是杀了人也能得到上帝的原谅，而我的回答是只要诚心忏悔，会得到宽恕，而我当时做错了一件事” 这翻带有深深内疚的话，却成了徐天灵在这世上最后一次对徐天五说的话。听过大姐的讲述，准确说是忏悔，天五脸色暗淡。 他后来回想起来无比悔。 如果他没有找大姐谈话，如果大姐没有说出这些话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或许会是另一种结局。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章：行进列车 2011年12月10日。 天色已晚，徐天九坐上了从广西南宁回成都的k142列车，这段车途要耗时近32个小时。此次广西之行说来也真巧，他竟然碰到了大姐徐天灵。 徐天九在东兴调查张佳佳的第三天，竟然在街头与大姐相遇，这才得知大姐此番传教的目的地也在广西东兴一带的平困地区。徐天九坐飞机当天就到了广西，而徐天灵则是坐火车，晚了两天到。 这让他颇为感概。 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姐弟两，在家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交流。两人同一天去广西，可相互间谁也不知道。 究竟什么原因会让亲人之间越来越疏远是成长十字路口的某个分叉口，或是随岁月流失的自然而然多数人似乎并不在乎。 同胞亲子妹间尚疏多亲少，何况同父异母的姐弟。 徐天九打算离开广西前，主动给大姐打了个电话。从电话里得知徐天灵仍打算坐火车回成都，但具体时间她们一行人还没有决定。电话里两姐弟之间似乎也没别的话说，短短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天灵和家人说话倒是一直都淡淡的。 从小到大，徐天九和徐天灵之间一直很少说话。他的印象中，大姐小时候似乎从来没主动找过他一起玩耍，不仅如此，有一次他主动叫大姐一起放风筝，还遭到徐天灵冷漠且厌恶地拒绝。 她当时看他的表情，如同包身工家的女儿看着财主老爷家的儿子。 那时候起，徐天九明显感觉到大姐对他的厌恶。她看他的眼神时常带着一种恨意，后来长大了他才明白，这种恨源自妒忌。 家族传闻是张玲芳的出现才气死了徐天灵的生母，而徐天九诞生后，父亲只要在家几乎都围着儿子转，几乎把女儿淡忘得一干二净。这让天灵的童年蒙上了一层暗淡的阴影。 重男轻女的腐朽思想在老一辈的中国男人心里就像铁打的烙印。 大姐不会现在还没放下吧 “信仰上帝的人是因为内心比常人更需要得到救赎”徐天九长大后，曾经在一次家宴上这样冷嘲热讽过大姐，“我是无神论者，我的信仰就是让自己每一天都活得充实，除此以外的任何信仰都是浪费时间的形而上学罢了。” 这个观点也成为了他只为自己而活的信条。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可能早忘了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第二十七号车厢卧铺车厢，从一到十一，一共十一个“房间”，每个房间分为了ab两组，各有上中下三层卧铺，总共可以住六人。 徐天九依次数着过来，找到了七号房右侧的中铺b。 每张卧铺仅仅勉强够一个中等个子的人躺下。三十多小时的车途，意味着要躺在这上面睡两个夜晚，还要在这个蚂蚁窝一般的有限的空间里，与众多素不相识的人度过一个整整的白天从放下行李那一刻，徐天九就本能地皱起眉头。 坐贯了飞机头等舱的人，一下子坐火车的确有些“水土不服”。 飞机越来越亲民的当下，坐火车简直浪费时间和精力。不过天九很想弄明白大姐为什么往返都要坐火车，按理说她不可能是为了省钱，当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他这才有了坐火车的突发奇想。 好多年没坐过火车了，干脆就坐火车回去。 第二十七号车厢的狭窄的过道上，不断有乘客走动。每个人都风尘仆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眼睛四处搜索，寻找自己的铺位。随后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里面还夹杂着难闻的异味。 这节车厢里的人几乎都不是外出游玩的旅客，更像四处奔走讨生活的人，这些人的眼神里都充溢着疲劳和无助。他们就像为了生活，不，是为了生存而上了发条的人偶，似乎不会在乎环境的优劣，且永远不知疲惫的活在路上。 环境的优劣是相对的，而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大姐会不会碰巧也在这趟列车上 天九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往日点点滴滴再次浮现眼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吧后来回想起却满是后悔。如果此刻他拨打了电话，随后发生的一切或许将不会发生 一个大活人在行进的列车上凭空消失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一章：厕所有人 夜里九点五十分，k142列车上大部分乘客都躺在了自己的铺位上玩手机，也有少部分人还坐在走道上的简易凳子上继续聊天。 各种闲聊是打发坐火车无聊的有效工具。 第八号车厢里有一群特殊的人，这些人中男女老少都有，年龄阶段跨度从十八九岁到六十上下，他们此刻正集体高唱圣歌。 歌声高亢嘹亮，引来同车厢以及旁边七号车厢少数人的观望。 八号车厢里，从一号房至三号房，这十八个人全来自成都基督教教区，由牧师、工作人员及热心的教友志愿者组成。他们此次广西之行圆满结束了，此刻正在进行睡前祷告仪式。 唱完歌之后，每个人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在胸前比划一个十字，“阿门”声音整齐洪亮，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也引来围观的一些乘客的小声议论，当中有好奇的，有带着嘲笑的，有觉得扰民的，也有把他们当作非法传销组织的。 这群有信仰的人却只是全情投入在忘我的境界中。 夜里十点钟，短暂的列车广播之后，车厢内的灯熄灭了。过道上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少，闲聊的人们也都自觉放低了音量。 快要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车厢内各种鼾声交错起伏，像一场宏伟的噪音交响，连列车发出的轰隆声都被其掩盖了。呼噜声对于夜里经常失眠的人来说，是最为悲惨的打击，一旦被吵醒后，便很难入睡。 古永川牧师就是这样的人。 他今年四十四岁，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看上去甚至像个种地的老农。至今单身一人。基督教的牧师和天主教的神父有所区分，牧师可以选择结婚，而神父却不能。 古永川醒来后睁开双眼，看见对面下铺的女人似乎也睡不着，被窝里有手机的光亮透出。 “安琪拉，你也睡不着吗” 对面铺的女人掀开被子，漏出长发披肩的脑袋，以及穿着紧身保暖衣的双肩，借助手机的朦胧光亮，她看上去有一种成熟女人的性感美。 “古牧师，是我的手机吵醒你了吗”女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就这样也比呼噜声小很多。 “不不，我经常失眠。” “哦。”女人淡淡说了一句，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屏幕灯光调的很暗，不会影响别的人。女人紧接着披上盖在被子上的呢绒外套，然后从铺上下来，手里仍拿着手机。 她在走道上站了一会儿，似乎心事重重。 一号房旁边是乘务员休息室，再旁边是配电室和热水区，再过去就是七号车厢的两个厕所和洗手池区域。八号车厢的厕所在另一头，十一号房旁边。 八号车厢一号房的乘客一般就近去七号车厢上厕所。 古永川睡在八号车厢一号房b组的下铺，他对面的a组下铺的女人就是徐天灵，她的基督教圣名叫“安琪拉”。每一个信仰上帝的教徒在受洗过后都有自己的圣名，一般由神父或牧师赐予。 古永川闭上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随后又在心里默默背诵了好几段圣经经文，却依然无法入睡，反倒更清醒。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穿上鞋，朝七号车厢走去。 徐天灵的铺位仍空着。 古永川到了七号车厢厕所门口，两个厕所的门都从里面反锁住了，其中一个厕所门口挂着一个“暂停使用”，门上面好像有个拇指大小的破洞。 另一个厕所门上显示“使用中”。 “安琪拉，你在里面吗” 古永川似乎担心教友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毕竟这趟厕所也上得时间太长了些。 “嗯”厕所里应了一声。 古永川这才放心离开了。他穿过八号车厢去了另一端上厕所。车厢内所有人都在熟睡，他走路的脚步尽量放得轻盈。 解完小便，他发现八号车厢洗手池没水，于是返回朝七号车厢走去，路过自己的一号房铺位，看了一眼。 这时候对面床的徐天灵还没回来。 古永川到了七号车厢，洗完手，发现厕所门上依然显示“使用中”，他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掏出手机，已经凌晨2点40分了。 牧师顿时感觉不对劲，走到厕所门口敲门，“安琪拉，你没事吧” 无人应答。 古永川皱起眉头，敲了敲门，又接连喊了三声，依然没人回应。 列车车轮碾轧铁轨发出的“轰隆隆”突然间变成了“轰”声一片，感觉就像在耳边震荡，车厢之间连接处的风声也变得如鹤唳般慑人心魄。 火车进入了一段隧道。 古永川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去一旁的乘务员休息室求助。 火车刚使出隧道，“叮咚”一声后，列车广播突然响起，车长告知旅客，列车快要进入“金城江”站，时间大约在3点17分。 这时，乘务室的女乘务员打开门，用手捂着脸，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她出来是准备把厕所锁上。列车进站时厕所全部要停止使用。 “同志，我们一朋友可能晕倒在厕所里了。”古永川连忙向乘务员呼救。 女乘务员看了牧师一眼，有些心不在焉。 “有人在里面吗”她一边敲门，一边用另一只手捂着脸继续打哈欠。 厕所内依旧无人应答。 女乘务员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迅速掏出钥匙打开厕所门，古永川却下意识把头转向别处，以免看见可能衣着不整的女教友躺在厕所地上。 这是他主观臆测中的画面。 不过这个画面并没出现，乘务员打开厕所门后，里面什么都没有。厕所不大，假如一个成年人站在中央张开双手就能触摸到四周的墙壁。 窗户很特殊，只能开一个缝隙，成年人的胳膊大小，而且车窗完好无损。便槽孔也只有一个成年壮汉的拳头大小。 “你确定你朋友刚刚在里面”女乘务员捏着鼻子，疑惑道，眼睛上下打量牧师，眼神很奇怪。 厕所内有一股很浓的尿骚味，便槽内有一点泛黄的积水应该是尿液。 “刚刚都在我刚从这里去了八号车厢的厕所，我从这儿走的时候，她还在厕所里答应了一声，等我小解完走过来，前后三分钟不到吧，经过床位时她也没在床上，所以我猜她还在厕所。可刚刚再叫她，里面已没有回应，而且厕所门又从里面反锁了，我才担心她可能晕倒在里面。” 门从里面反锁了，打开之后不见人。古永川脸上浮现阵阵不安。 女乘务员却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 一种恶作剧经常在列车上发生社会上总有一些人爱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手法也并不稀奇，只需要用镊子或小刀就可以。门把手上面的“无人”那块绿色金属牌，用刀或镊子拨动它朝左边滑动，当金属牌显示为红色的“使用中”状态时，门便从里面反锁了。 金属牌上却没有划痕，或许还有其他从外面反锁的方法。 女乘务员才不在乎这个。 “你朋友可能去了别的车厢，你回去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啦。”女乘务员心不在焉对牧师说，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然后进入乘务员休息室关上了门。 她心里其实在怀疑搞恶作剧的是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古永川用手机拨打了徐天灵的电话，对方已关机。他回到一号房铺位，依然不见对面床的徐天灵回来。 大半夜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跑去别的车厢再说了，教友们都在同一节车厢，她总不可能跑到别人的床位上了吧 古永川从一号房走到三号房，每个人都睡的很熟，那么狭窄的铺位，根本容不下两人睡在上面。 让牧师感到不安的 谁会从外面反锁厕所门大半夜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不符合常理。假如不是恶作剧，那就是有更为恐怖的事情发生。 牧师这次的主观臆测却不幸言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二章：瞬间消失 徐天九一夜未眠。这种环境对他来说实在太糟糕了呼噜声和窗外的轰隆声都别提了，最糟糕的是车厢里本来就稀薄的空气里，还混杂着浓郁的汗味和脚臭味。 那些能够在这种条件下熟睡的人究竟如何做到的 列车广播里突然传来一段广播，让徐天九一下坐了起来，脑袋“砰”一声撞到了上铺位的床板。他所在的中铺，空间局促，人根本无法坐直。 上铺的乘客却依旧在熟睡中。 “徐天灵女士在列车上吗请听到广播后速回八号车厢，您的朋友正在找您”广播重复了第三遍。 天九看了看带夜光功能的腕表。 大姐原来真的在这趟列车上，大半夜的，这时候居然有人通过广播找她，该不会迷路或者出什么事吧天九觉得有些不对劲，穿好外套翻身来到地上。朝八号车厢走去。 凌晨2点45分 古永川正坐立难安，刚好碰到一位巡视的中年乘警，他情急之下对乘警细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乘警听了古永川的讲述，出人意外地重视他所说的，这连牧师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刚刚一直在七号车厢，碰见了以前当兵的战友，太久没见所以多聊了一会儿。如果你刚刚确定厕所内有人，而当你去八号车厢上厕所再往返回这里洗手，前后不超过三分钟的话，那么我敢确定这件事就是撞鬼了” “阿门”牧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表情除了惊恐还有疑惑，脸上写满了问号。 古永川走到八号车厢上厕所，小解完以后返回七号车厢，这中途他没遇到过任何人；而乘警在七号车厢，他与战友一直在走廊的座位上闲聊，车厢里的人都在熟睡，他也一直没见过任何人走动。车厢内虽然暗，但不至于连人影都看不清，大半夜的如果有人走动会很明显。 那么短短时间，厕所里的人去哪儿了 听牧师说打开厕所门有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应该是有人上了厕所没冲洗女乘务员先前打开厕所门虽闻到了尿骚味，却并未放水冲走尿液，而她锁上厕所门后也无他人再用过。 如果古永川肯定先前在厕所里的人是徐天灵，那么厕所里的小便很有可能是徐天灵留下的，而她怎么会忘了冲厕所呢 除非她很赶时间。 这种情形下，她从厕所出来后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去，那就是八号车厢方向，但是问题又来了，古永川在八号车厢另一端小解，短短时间为何不见她的踪影 “我每天往返车厢中巡逻，闭着眼睛都知道在一截车厢里往返的时间。通常情况下，从八号车厢步行往返差不多一分半钟，大半夜的，你走路肯定小心翼翼，这样来回差不多近两分钟，而你在厕所小解的时间也就不到一分钟。如果那位女士去了八号车厢，很可能与你撞个正着，当然，也可能在你小解时刚好经过。那么她大半夜为何要急匆匆去往别的车厢还有一点，把她先前用过的厕所门从外面反锁，又是谁干的呢” 徐天灵有必要在赶时间的情况下反锁厕所门吗如果另有其人，那么这人为何要反锁厕所门，这人又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制造恶作剧并消失的呢 这一切的推理必须得有个前提徐天灵刚刚在厕所里。 乘警为了证实这点，他来到了八号车厢乘务室与七号车厢的厕所仅仅隔了一个车厢连接带，三米不到，叫醒了刚才那位乘务员。 打开了厕所门后，乘警从身上拿出女儿送他的烟盒，洗干净以后采集了厕所内的尿液。他同时发现了一颗很小的白色金属纽扣。 然后封锁了这个厕所。 乘警注意到厕所门的金属牌上没有划痕，皱起眉头，一副“从外面如何反锁厕所的门呢”的表情。 乘警真是心思缜密。 古永川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乘警。看来这件事果然有些蹊跷，只不过乘警不说出来，他自己却不知该如何用语言表述。 “那个暂停使用的厕所会不会” 牧师似乎也顿时开了窍，用手指着另一个挂着暂停使用的厕所，门上有个拇指大小的破洞。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三章：密室再现 乘务员没精打采打开了厕所门，里面也是空无一人。随后又检查了配电房，以及七、八号车厢连接处可能藏下一个大活人的地方，均一无所获。 目前，仅仅理论上而言，徐天灵只能在牧师小解时，疾步走过了八号车厢，而碰巧那时候八号车厢的某人，在一分钟之内搞完恶作剧且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铺位中。 太多巧合似乎可行性不大。 乘警还是用对讲机呼叫列车长，这才有了刚才那段寻人广播。 古永川回到了座位上，双手合十正在祈祷。 乘警去了九号车厢，发现六号房b组下铺的人一直在玩平板电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很肯定地回答乘警的问题至少二十分钟内无人走动。 从古永川发现徐天灵“失踪”到现在还不到十五分钟。徐天灵理论上唯一的“出口”也被堵死了。 七、八号车厢顿此时成为了一个被透明围墙笼罩的“密室”。众目睽睽之下一定出现了某个盲点。“不可能犯罪”的气息顿时弥漫。 凌晨3点17分 这时候，列车进入了“金城江”站，小站只停留8分钟。 如果真有“不可能犯罪”发生，那么这8分钟已足够罪犯逃走此时列车上没人能下令禁止拧着大包小包的乘客下车。 徐天九来到了八号车厢，这时候过道上的灯已经亮了。古永川曾经见过徐天九，当场就认出了他是天灵的弟弟。中年乘警这时也在场。 天九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皱着眉头，脸色暗淡。 “牧师，你能确定厕所里的人是我大姐” 当时厕所里传来“嗯”的一声，未必就是徐天灵，很可能是某个别的女人在厕所里，听到门口有人敲门，本能性应答了一声，而牧师先入为主认为是徐天灵。 当时隔着厕所门，以及周围环境音的干扰下，“嗯”的一声，辨识度并不高。牧师也并没亲眼看见徐天灵去了七号车厢。 “如果是别的人，那为什么我没见到有人在七号车厢里走动呢而牧师在八号车厢另一端，他也没见到有人走动。”乘警疑惑地问。 “这人原本可能在八号车厢的铺位，牧师还在小解的时候，她碰巧回到了铺位上。” “那为什么从外面反锁厕所门” “广播提示即将进站，她或许出于热心提前帮乘务员锁上也不一定，也或者碰巧那一瞬间厕所停水，她情急之下才这么做，还有就是搞恶作剧，总之动机可能有多种。” 天九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释很牵强。 古永川及乘警却只能认同他的分析，这样解释虽牵强，但总比一个人瞬间消失更符合理性。 这样一来，“密室”似乎被拆除了徐天灵应该没有凭空消失，她也没上厕所，她或许在牧师还没下床前就去了别的车厢。 但问题是她究竟去哪儿了 列车开动前，又响起了寻找徐天灵的广播，连续三遍以后，列车缓缓启动。此后的广播每半个小时就播放三次，依然不见徐天灵。 天亮后，一些早起的人纷纷起床，陆续去了洗手间。七号车厢的厕所一个坏了，一个被锁上了，这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和抱怨。 中年乘警和徐天九开始在七号和八号车厢里寻找“目击者”。 按照徐天九的分析，徐天灵可能没去七号车厢的厕所，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可惜没人留意到徐天灵的举动。 在乘警的陪同下，徐天九随后逐一询问女乘客。是不是有人在那个时间点用过厕所除了刚才那一站下车的少数乘客外，这两截车厢的人均没在那个时间用过厕所。询问八号车厢乘客时更为日仔细谨慎，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没有人用过。 天九有些不安。 古永川检查了天灵的行李，完好无损，应该没有动过。八号车厢乘务员手中还有徐天灵的车票，她并未找乘务员换票牌，可见她应该没有提前下车的打算。 这时候列车长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随后列车长用对讲机通知了每节车厢的乘务员，搜遍了车上每节车厢的每个角落。均不见徐天灵踪影。 人不见了不足二十四小时不能算作失踪，而且一个大活人在列车上突然不见，不知情的人脑子里会有多种解释。 警方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也会认为，这人有什么急事碰巧提前下车了，只不过刚好没人看见而已。 徐天九后来回想起，这段三十二小时的车途究竟是如何渡过的他只记得内心似乎一直被烈火灼烧般难受。列车碾轧铁轨的“轰隆隆”声，像魔鬼的咆哮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一天两夜，漫长的煎熬。 凌晨四点左右，k142列车驶入了终点站，成都市刑警支队的人早已等候在站台上。乘警与刑警交换意见后，刑警队的人将尿液以及徐天灵随身携带的梳子上的头发一并交给了技术科做dna鉴定。 厕所内发现的那颗纽扣也一并交给了刑警。 徐天灵在行进列车上失踪二十个小时左右时，徐天九终于报了警。当时，沿途接到报警电话的巡警虽然也曾中途上车了解情况，但列车中途进站出站，乘客上上下下，根本束手无策。搜遍列车每一节车厢，均不见人。 只能等列车驶入终点站后才能更仔细搜索。 列车上的乘客全部下车以后，市刑警队以及铁道工作人员一起上车再次做了地毯式搜索，始终找不到徐天灵。唯一解释，她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应该在中途下车了。 折腾了几个小时后，一个惊愕的消息传来，厕所尿液证实属于徐天灵，这让在场之人无比惊讶。 “尿液既然属于失踪者，证实了最后使用那个厕所的人就是她”办案刑警说。 徐天九皱起眉头，虽然对刑警的判断不完全赞同，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透明密室”筑起眼前，同时，嗅到了一股“不可能犯罪”的气息。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四章：纽扣 刑警队每晚派人在夜店会所寻找张佳佳，大大小小的夜店查了三十多家，毫无收获。 这点在刑警队的预料之中，没别的法子，只能继续“大海捞针”。 然而，有人突然从行进的列车上消失，而且又是跟徐家有着重要关联的人，这让刑警队专案组的每个人都有点儿喘不过气。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短短时间消失 章友光和刘勇赶到现场后，来到了七号车厢的厕所门口，仔细检查厕所徐天灵消失的现场，这位圆脸警长始终皱着眉头。 对面暂停使用的厕所门上面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破洞，据女乘务员说，这个洞早在列车出发前便有，还没来得及修复。暂停使用厕所的原因，主要是冲水系统坏了，也没来得及修理。这个厕所似乎与此次失踪事件无关。 章友光却隐隐觉得这个厕所，冥冥中似乎有它的作用。 古永川等十七人全部等候在八号车厢，依次接受了刑警的查访。从这些教友的口供中，并没有发现徐天灵“消失”前有何异常。 其余人陆续下车，只留下古永川继续协助警方调查。 “安琪拉下床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她朝七号车厢方向走去，我当时闭着眼睛，努力想要入睡。”古永川说。 刚才询问了其他十几人，都在熟睡状态，也没人知道；而更早前，徐天九依次问过八号车厢里的所有乘客，也没人留意到徐天灵下床以后朝哪个方向走去。 “你后来去七号车厢上厕所，因为发现对面铺位空着，厕所又显示使用中，担心徐天灵会不会有事，所以在门口询问”章友光问。 “就是这样。”牧师点点头。 “你后来去了八号车厢，如果这时候她碰巧从厕所出来，朝七号车厢走去的话，乘警许国飞就会看见她，所以她只能朝八号车厢走去，而当你上厕所的时候，她碰巧经过并进入了九号车厢，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站在一旁的中年乘警徐国飞摇摇头，说： “九号车厢有个青年当时在玩游戏，他很肯定在那段时间里没人走动过，所以徐天灵失踪的范围应该只在七号车厢车尾厕所和九号车厢车头之间，我们第一时间搜索了所有能藏下一个人的地方，都没任何发现。” 章友光看着手中的纽扣 乘警徐国飞第一时间在厕所里发现，然后用手帕包了起来，刚才交给了刑警。技术科早已经提取了上面的指纹，同时提取了徐天灵行李箱上的指纹，比对后发现吻合。 这颗纽扣也证实了徐天灵当时就在厕所的可能性，无形中又增加了“密室”墙壁的厚度，大大加强了破译的难度系数。 刘勇绝不相信一个大活人短短时间内凭空消失，七、八号列车车厢形成的透明密室，一定有个视线上的盲点，只不过目前线索太少，暂时没有发现。 “一颗纽扣掉落在厕所里，似乎有多种可能，如果是非自然脱落的话，那么当时厕所里会不会还有别的人” 章友光摇摇头，随即否定了下属的假设。 “不可能，一个人消失已经够离奇了，两个人消失似乎更不可思议。” 徐天九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刑警的分析。他的视线也集中在章友光手上的纽扣。 那是一颗小指头大小的白色金属纽扣，据教区的人这几天的印象，纽扣好像是徐天灵的黑色呢绒大衣袖口上的纽扣。 徐天九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纽扣上只有徐天灵的指纹，会不会是她用手扯下来的，如果是，那么在什么情况下她自己会扯下衣袖的纽扣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五章：上帝之怒 天色朦胧，胡秋菊便从床上吃力地坐起身来，肥大的身躯让她行动不便，就连下个床也显得笨手笨脚。这让不到二十七岁的她，晃眼看上去，像个六七十岁的胖老太太。 她现在在东华门基督教堂里担任勤杂工。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会准时起床，然后去钟楼敲钟，紧接着打扫教堂的弥撒大厅，有时候还要在食堂帮忙煮饭洗菜等。 十年来始终如一。 胡秋菊并不感到枯燥，相反，她对今天这来之不易的生活非常感恩，她坚信是耶稣基督在她最痛苦无助时，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幸福的门。 正常人永远无法理解一个肥胖症患者在社会上生存的艰辛，尤其是那些出生家庭平困的人，肥胖无疑是一种雪上加霜，他们活得举步维艰。 胡秋菊曾经节食锻炼，几度尝试过减肥，却从没成功，后来才从医生那里得知，自己原来患了肥胖症。 这位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姑娘，曾因为外貌体征遭受歧视。无论是用人单位，还是就业中介公司，她的出现总让这些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厌恶，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轻蔑和嘲笑。 人们只看到了胡秋菊丑陋的外表，却没人在乎她内心的善良，她的勤快，以及吃苦耐劳的好品格。 十年前，一张教会活动的宣传单，改变了年仅十七岁的胡秋菊的命运。 当时派送这张宣传单给她的人，正是徐天灵。得知胡秋菊的境况后，徐天灵把她引荐给了教堂的负责人，她终于得到了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除了耶稣基督外，胡秋菊最感谢的人便是徐天灵，感谢这位人如其名的“安琪拉”圣女，她的善良和博爱给了胡秋菊活下去的希望。 在胡秋菊心里，她把天灵视作她唯一的亲人，比农村老家狠心赶她出门的父母和哥哥嫂嫂还要亲。 早上五点五十分，胡秋菊爬上了只有两层楼梯的钟楼，但这足以让她累得气喘吁吁。她用力敲响了教堂的钟声，这一瞬间，钟声里传递着她人生中必不可少的自我认同和价值观。 这是一份神圣的差事。 教会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去了外地传福音，留在教堂里的少数几人，要么是年事已高，要么是行动不便。胡秋菊总是这些人当中最早起来的。 敲完钟以后，她拿着扫帚和水桶去了教堂的弥撒大厅。她步履蹒跚，走起路来一样一晃，就像行走在摇晃的独木舟上。 她轻轻推开大厅的门，放下手中的清洁工具，习惯性朝着大厅前方最正中央的两米高的大十字架祷告。右手刚刚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突然，她吓到尖叫起来，叫声简直撕心裂肺。 十字架上面捆绑着一个人。 基督教的十字架和天主教十字架不同。前者就是一个光秃的十字架，而后者上面有耶稣受难的人像。 眼前基督教堂里的十字架上，捆绑着一个人，看不清楚脸，但从身形来看是个女人。她低着头一动不动，长发垂下已完全遮住了脸，从被捆绑的姿势来看，完全和天主教十字架上的耶稣像一模一样。 胡秋菊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她依然表现出一种超乎常人的坚强，这种坚强一定是在世人的嘲笑中锻炼出来的，让她内心有一种承受力，能承受普通人承受不住的惊恐。 她加快脚步来到十字架面前。 这十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铺满了地狱的荆棘，每一步都走得那样惶恐。脚步似乎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被某一种隐形的力量所驱使。 胡秋菊看着十字架上的人，呼吸越发急促，肥大的胸脯像海浪一般起伏。她的视线越来越清晰，十字架上的人越来越觉得眼熟，但她内心依旧还抱着一丝侥幸。 她不由放慢了脚步。 十字架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视为唯一至亲的圣女“安琪拉”，胡秋菊顿时乱了方寸，太过焦急反而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胡秋菊双手捂着脸，扑通跪倒在十字架下面，张大了嘴，口水鼻涕悬吊在嘴边，过了好几秒钟，她才哭出了第一声。 如果再长时间哭不出声，她估计就要窒息了。 随后，她努力站了起来，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踩在上面，双手托起徐天灵下垂的头部，脸上毫无血色，也没有一丝体温。 只有一双眼珠子瞪得很大，差点没从眼眶里爆出来。 胡秋菊顿时感到后脊背一阵麻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六章：死因 法医验尸结果出来了。 徐天灵的死因是窒息而死，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从伤口形状及大小判断，推测凶器为普通的皮带。死亡时间大约24小时左右，精确时间还有待进一步化验。 鼻腔里还发现有麻药成分。 “有一点十分奇怪，死者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色保暖内衣，保暖裤里面却没有穿内裤。”第一时间介入办案的刑警汇报道。 “死者生前有没有被性q”赵树斌问。 “没有。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以后，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死者被绑在十字架上，衣着完好无损，不过其下体有一股尿骚味，检查尸体时才发现没有穿nei裤。” 窒息而死的人，通常在大脑死亡后23分钟内会出现大小便shi禁的情况。 “受害者在行进的列车上离奇消失，而后被发现捆绑在教堂的十字架上，这案子看来有些诡异”赵树斌脸色暗淡，“目前调查的情况怎么样” 章友光摇摇头，感觉也是一头雾水。 “我刚才询问过发现尸体的教堂职工，根据她的身形外貌来看，她直接杀人的嫌疑可以立即排除。” “你是说刚才那位胖姑娘”赵树斌指了指大厅方向，然后撅起嘴点了点头，赞同章友光所说。 “询问过教堂所有职工，从昨夜到凌晨，没人发现任何动静。” 根据死亡时间推测，徐天灵应该是死后，被人绑在十字架上，时间就在昨夜到凌晨天亮之前。教堂的厨师是昨晚最后离开弥撒大厅的人，大约十点十分左右。 弥撒大厅的正门和侧门均没有上锁的习惯。 “教堂的大门难道也没锁”刘勇皱着眉头问。 赵树斌和章友光相互对视，两人的表情似乎意味着“锁不锁门已无关紧要”。 徐天灵身上肯定有教堂的大门钥匙。 “目前看来，同徐天灵一起坐火车的那些人直接作案的嫌疑应该排除了，当然，不排除共犯的可能性，只不过就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小。”赵树斌分析道。 “没错。这案子十有八九依然和前几桩案子的凶手有关联。”章友光颌首道，“尽管让人想到是那个幕后黑手所为，但此次的作案手法似乎花了更多心思，说实话，我到现在依然是一头雾水。” 赵树斌耸耸肩，一脸“我还不是一样”的神色。 “对了，你们先前在列车上搜索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章友光拿出那颗金属纽扣。 先前在列车上调查的情况都还没来得及向主任报告，又接到了发现徐天灵尸体的内部通知，马不停蹄赶到现场。 “这颗扣子在厕所里发现，应该是徐天灵外套衣袖上的。” “难道”赵树斌的眉宇之间出现了两道肉缝。 徐天灵被人用皮带勒死，纽扣难道是那个时候脱落下来的厕所里发现的尿液，或许是死亡前括约肌失控导致。 “这样一来，凶手是先用麻药将徐天灵迷晕，然后在七号车厢的厕所里将徐天灵勒死，但是”章友光接着摇摇头，“那凶手如何将她弄下车，而后自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古永川当时很肯定七号车厢厕所里有个女人，假如这个女人不是徐天灵而是凶手，那么她如何在几乎处于封闭状态的七、八号车厢之间，在不超过一分钟时间牧师在厕所里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将一个大活人弄走，然后让自己和尸体同时消失的呢 “没错，七号车厢里有乘警和他的战友在场，八号车厢尾端厕所里有个牧师，短短一分钟左右时间，凶手理论上来讲，只能将尸体移动到八号车厢的某处，然后放入类似特大行李箱一类的工具中，等到列车进站时，带着行李厢下车但现实中根本没有可行性”赵树斌摇头否定。 第一，凶手拖动一具尸体，在一分钟左右回到八号车厢某处，侥幸没有被车厢里其他人发现，还碰巧和牧师上厕所的时间“重叠”，这样一来不仅要太多巧合才能实施，而且被人发现的风险极高，所以可能性很小。 第二，徐天灵小便shi禁，下身一定沾有尿液，如果拖动尸体，必然会留下拖拽的痕迹，经验丰富的乘警不可能会漏掉这个拖拽的痕迹。 第三，凶手如果是八号车厢里的人，根据我国最新的实名制购票这点，很容易就会在事后查到是谁在之后列车进站时下了车，如此一来就会让警方轻而易举锁定疑犯的真实身份，如果凶手在八号车厢，这样同样太过冒险。 “假如厕所里的人是徐天灵，照目前看似乎更说不过去。”章友光说。 纽扣与尿液都是在不正常情况下才留在厕所。 “目前而言，也只能重点排查八号车厢的其余乘客，尤其是在发现受害者失踪后不久，列车进站下车的乘客。”赵树斌只不过按常规分析说，他根本不抱希望。 由于我国列车实行实名制已经很成熟，刑警队在铁道部的配合下，很快查询到八号车厢在中途下车的乘客信息，目前已派人前去调查。 赵树斌和章友光此刻都明白，如果这样就能抓到凶手，那这个所谓的“透明密室”简直就是儿戏，以多年办案经验来看，他们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如果徐天灵在牧师努力入睡时，去了别的地方，我倒是直觉认为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刘勇突然开口说。 “那尿液和纽扣怎么解释”章友光虽然反问，但他似乎有些赞同年轻刑警的直觉。 “转移作案现场，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吧”刘勇作试探性辩解。 “有这可能，”赵树斌也眼前一亮，“说说你对作案手法的推理。” “这”刘勇想了一下，“尸体既然没穿nei裤小便应该浸透了内裤，凶手脱下nei裤放到了七号车厢厕所，如此便转移了尿液，而行凶过程导致纽扣脱落，转移纽扣则更简单。” 纽扣上虽然只有受害者指纹，凶手可能戴着手套。 “说的有道理，那内裤为什么不见了呢”章友光撅起嘴，质疑的目光开始闪现。 “nei裤可以从车窗扔出去。” “既然留下纽扣，为何要扔了nei裤，留着不是反倒能增加案发现场的可信度吗” “或许凶手有别的考虑也不一定吧”刘勇有些强辩的意思。 “好嘛，勉强可以解释，但是这样一来，当时在七号车厢厕所的人就应该是凶手，那凶手如何在一分钟之内消失的呢” “这样看来凶手只能是八号车厢的某个人，”刘勇接着颇为自信地说，“是男是女还说不清，回答牧师那一声，可能用了变声器也不一定，凶手转移案发现场之前，徐天灵就被放入了行李箱，这样一来时间上就更为从容，凶手先反锁厕所门，而后潜回八号车厢，等列车进站时，拎着行李箱下车走掉了。” 赵树斌和章友光双双摇头否定，表情复杂，似乎说“案子这么简单就破了那才好” 先前派出的刑警调查八号车厢三名提前下车的乘客时，发现其中一名叫高大龙的乘客，是一个留有抢劫伤人案底的人，他正是在“金城江”站下车，列车进站时间是3点17分左右，法医后来精确了受害人死亡时间是在2点3点之间。 这样一个可疑人物的“出现”，公安局内部“迅速破案”的呼吁一夜间传遍了整个刑警队。多起命案悬而未决的压力可想而知。 赵树斌内心开始担忧。 中国九十年代之所以有多起冤案在全国各地大规模发生，很大原因就是警队当年内部的“呼吁”有案必破 有案必破这样的口号，听上去怎么都有荒唐年代“胡夸风”的影子 一旦上情下达，缺乏监管体系的中国司法界里，大有急功近利的人采用“威逼利诱”。人性善恶一体，一旦疏于外界的良性监管，恶性便会滋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七章：高大龙 高大龙一周前因为与员工打架闹到了派出所，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老板炒了鱿鱼，此后一周到处找工作，均被人拒之门外，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这才坐上了k142列车返回老家。 高大龙今年四十六岁，人长得又高又壮，曾经因为入室抢劫伤人，情节严重，坐了七年多的牢，目前在广西某县打工。 他在老家的口碑也不好。文化程度仅仅小学毕业不说，长大后终日游手好闲，调戏镇上的妇女与打架伤人的事屡屡在他身上发生。 目前他仍然是个单身汉，老家家里只有一个年近七十的老父亲，守着一个杂货铺赖以为计。 这样一个“可疑”人物碰巧出现在那趟列车上，碰巧铺位在八号车厢第四号房下铺b组，按照年轻刑警刘勇的推理，高大龙似乎具备了作案条件。 刑警队内部展开了讨论。 “高大龙和徐天灵素不相识，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反方提出质疑。 徐天灵的钱包以及行李等贵重物品都在，唯独只有手机不见了，对于有过抢劫伤人案底的高大龙来说，见财起意一说看来行不通。 “应该是见色起意，当晚他很可能对徐天灵起了色心。”正方观点有些牵强，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在列车上想要猥亵女性”反方进一步质疑。 “新闻里随处可见众目睽睽之下非礼和骚扰事件，当时列车上虽然人多，但是基本上处于睡眠状态，疑犯瞬间冲昏头脑，骚扰未成，措手铸成大错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正反双方对犯罪动机一说争论不下。 “如果是突发性杀人事件，那又怎么解释尸体在第二天夜里出现在了教堂呢”章友光终于按耐不住提出质疑。 赵树斌和章友光并没有被连环谋杀案的压力搞到头脑缺氧，两人从头至尾都保持清醒，他们坚信眼前筑起的是一个“透明密室”。 “如果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呢”年轻气盛的刘勇站起身来，他的目光中突然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韧劲，“如果这场谋杀是由一个未知的主谋，收买高大龙去实施，那么各位可以听听我的假定推理。” 赵树斌表情复杂，介于肯定与否定之间。 “假设高大龙是凶手”刘勇右手在空中比划着，脸上慢慢露出自信，“首先，受害人在起床后去了别的车厢，最大可能是八号车厢尾端的厕所，时间点在凌晨2点2点45期间，这与法医验尸结果的死亡时间吻合。 “当受害人经过八号车厢后，一直伺机而动的高大龙瞅准了时机，尾随其后到了厕所附近，他用乙醚将受害者迷晕。挣扎中，受害人的纽扣脱落，他用带着手套的手将纽扣放入兜里，而后用身上的皮带将昏迷的受害人勒死，再脱下受害人的内裤，打算将内裤上的尿液和纽扣一起作为转移案发现场的证据。 “转移现场之前，他先观察八号车厢的人，当时所有人都在熟睡中，于是他取来行李箱，将尸体装入其中，再放回原来的地方，这之后，他再去厕所，将浸透了尿液的内裤转移到七号车厢厕所内，同时将纽扣也放入其中。他将尿液弄到便池里以后，将内裤扔出了窗外这点，我想了一下，他是害怕内裤上留下痕迹，因为把尿液从湿透了的内裤上挤压出来，内裤上会有很多褶皱。 “当然，他一开始如果把内裤和纽扣一起放在厕所里，似乎欲盖弥彰的作用会更大，至于凶手具体想什么，这点只有稍后查证。 “就在转移现场的时候，碰巧遇到上厕所的牧师，这点当然也在主谋的预料之中，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主谋一定会让高大龙准备充分，所以提前准备了变声器，当时果然骗过了牧师。 “高大龙嗯了一声后，心里默数着时间，当牧师离开后，他悄悄打开厕所门回到了八号车厢。说不定他当时还看到了牧师的背影也说不定，时间上来讲有这种可能性。 “最后，列车进站了，他就拿着装着尸体的行李箱，大摇大摆下了车出站并不需要过安检。从作案时间上来看，幕后黑手是算准了时机指示高大龙这样做的。” 章友光欠身，似乎想提出反驳，不过撅了撅嘴，最终没有说话。 另一名中年瘦脸的刑警随即提出了质疑。 “你说凶手算准了时机，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年轻的刘勇这时候显得很兴奋，或许是在屡次受挫以后打算一雪前耻，他似乎对这个质疑早做好了准备。看来这次这个案子他做了相当多的分析准备。 “请注意，死者的手机不见了，这点绝不是偶然。根据牧师的口供，受害人下床以前一直在玩手机，很可能是主谋给她发了信息，在那个时间点上约她去八号车厢尾端。连环谋杀案的主谋，很可能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我们先前推断他她一直潜伏在徐家人的身边，跟本案的受害者肯定是熟人，因此，他她才能算准时机下手。” 刑警调查过徐天灵的通话记录，案发前没有通话记录，但是现在手机联络方式不仅是通话和短信，不排除其他网络联络软件工具的可能性。 赵树斌和章友光面面相觑，点点头，表情很复杂，看得出这两位经验丰富的刑警对刘勇的推理虽有细节上的不赞同，但也有细节上的肯定之处。 除非找到确凿的反驳证据，否则现在提出反驳不过是让正反方陷入进一步的胶着状态。 “最后”刘勇似乎露出了胜利的喜悦，声音高亢，“高大龙将尸体交给了幕后黑手，由幕后黑手改用汽车将尸体提前运送回了成都，再将尸体放到教堂捆绑于十字架上，欲盖弥彰不说，这点同样也能成为高大龙脱罪的有力证明。” 听完刘勇的假定性推理，反方的声音逐渐沉默。尽管细节上还有一些地方值得考究。 世上究竟存不存在巧合 高大龙所在的某县辖区公安局，已经将这个“嫌疑人”控制了起来。第一轮搜查工作已经结束，找到并检查了高大龙案发当时所带的“行李箱”，是一个扎实的大麻布口袋，足以装下一个大活人。 麻布口袋里面没有查到藏过人的任何痕迹，诸如毛发、尿液、受害人衣物上的纤维等，当然，这点有可能事后进行过处理。这对高大龙的处境仍算是不利的参考性物证。 同样不利的是高大龙随身所系的皮带。那是一条盗版某奢侈品牌的人造皮革皮带，大小与受害人脖子上的勒痕吻合。虽然市面上皮带大小差不多的有很多品牌和款型，但仍作为重要的参考证据之一，毕竟与杀人凶器的推断吻合。 最为不利的是高大龙口供称自己出站后，一个人走路回了家。凌晨四点半左右，路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他的麻布口袋里究竟放着什么，没人能证实他之后究竟做过什么。 尽管高大龙对杀人一事矢口否认，但他曾有案底，以及麻布袋和皮带等参考性物证，以及事后无“不在场证明”。 辖区公安局已经将他拘留。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八章：赵树斌的推理 赵树斌明明知道刘勇的推理存在问题，但他依然坚持按这个方向调查，如果刘勇的推理有错，自然会在进一步的调查中显现出来。这样总比语言反驳警队中那些“热血分子”更有说服力。 谁料到世上真有这种巧合。 碰巧高大龙当晚的所谓“行李箱”是一个又大又扎实的麻布口袋，碰巧他随身系的皮带宽度与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吻合，碰巧凌晨走路回家无人证明他之后的行踪，而这一切“碰巧”，又与警方推理出的作案手法及作案条件相符合，这让刑警队专案组站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走错一步，不仅破不了案，反而造成一桩冤案。 “高大龙这种对社会毫无贡献的败类，冤枉就冤枉了吧，省的祸害社会及他人”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至今在警队内部流传。 赵树斌不禁回首往事。 中国九十年代各地的一系列冤案，被冤枉的嫌疑人大多数都是些要么有案底，要么是无业游民，要么是社会最底层的弱势或者另类群体。 “这种人冤枉了就冤枉了吧” 这样的内心真实写照仅仅存在于司法界吗不，因为大多数百姓也都抱有这样的非理性心态，所以法制监管的公平性才会出现问题。人们嫉恶如仇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和公允，这个时候只有健全的制度始终保持理性和公平。 人心里的透明密室，其实是人性的阴暗面造成的盲点所致，一层透明的隔膜，却蒙蔽了人们看到法治文明本质的视线。 赵树斌随后针对刘勇的推理，提出了几点质疑，虽然不能从根本上洗清高大龙的嫌疑，却也能形成有利于疑犯的疑点，当然，大陆并没有“所有疑点的利益归被告所有”一说。 第一，疑犯在厕所用变声器“嗯”了一声，让牧师当作是受害者。变声器一说感觉现实性弱，反观戏剧性太强，有待考究。 第二，凶手在厕所里如何就能知道牧师已经离开列车上轰鸣声很大，只能凭借直觉，那么留给凶手的时间要求很精巧，他如何能做到打开厕所门的时候，恰恰是牧师走到八号车厢末端的时候 就算冒然赌一把，万一打开厕所门，牧师没有走开怎么办整个计划就会全部泡汤，这样太冒险，而他似乎没有任何控制风险的举措，这与转移现场等精巧的部署前后矛盾。 这种情况下，当时厕所里的人是女人的可能性更高。如果女人是凶手，她开门后即便被发现，也没人会怀疑到她什么，大可说一声在厕所里听错了，以为是问有没有人，所以嗯了一声。 第三，我国列车实行实名制购票，凶手如果是八号车厢的高大龙，他岂不是一开始就把自己彻底暴露，警方事后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幕后黑手难道没考虑到这点 第四，为了转移现场，疑犯往返于八号车厢之间，他怎么能保证那个时间点上所有人都熟睡，万一有人发现他离开了铺位，或者说有人目睹受害人没有朝七号车厢走去，两者的风险都极高，而高大龙似乎没有任何控制这种风险的措施，从精心设计杀人手法来看，前后矛盾。 第五，高大龙的存在，以及他的麻袋和皮带都应该是个巧合，这些参考性物证并非唯一性，如果高大龙没有前科，是否会先入为主怀疑他凌晨四点半没人证实他之后的行踪，也在情理之中。 第六，成都连环凶案的主谋选择与远在广西的一名混混合作，可能性有多大要知道幕后黑手先前控制的人或者说收买的人，要么是与徐家有关联的人，要么是训练有素的特警，要么是有军方背景的杀手。 赵树斌的报告成为了一道“障碍”，挡在了那些想急于破案的人的面前。 冷静下来的刘勇也认为先前的推理细节经不起推敲，但反过来想，如果凶手不在八号车厢，那么七、八号车厢就成为了一个“密室”，徐天灵也好，凶手也好，他们如何在瞬间消失的呢 “透明密室”暂时困住了刑警队。 “暂且不说列车上的犯罪手法，先说说凶手为何要把受害者尸体捆绑到十字架上，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赵树斌问章友光。 他二人一直都看到一个透明密室，一直想拆掉它，但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坚信密室的存在。列车上的密室一旦成立，已经足够干扰警方，尸体又何须接着就出现在教堂 “主任，这个问题我刚一直在想，按理说越晚发现尸体，对凶手更为有利，我这回实在想不明白。” “人离奇失踪，而后死在教堂的十字架上，这两件事有什么必要的关联点吗” “难道凶手心理上有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赵树斌神色有些忧郁，“如果是徐家的仇人，用残酷手段来打击徐万豪本人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我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从犯罪手段上来讲，完全可以更残忍，所以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残酷复仇。” 幕后黑手跟徐家究竟有什么仇怨，这点也让警方感到困惑。 “会不会跟教会的某种神学或者暗示有关” “你是说”赵树斌点了点头，“从死状来看，倒是有些像耶稣受难的传说，凶手莫非有某种深层次的寓意” 随后，刑警从教堂牧师口中得知，十字架在古时候的西方某些国家，曾一度用来惩罚那些犯了罪过的信徒，这种残酷的刑罚被称作“上帝之怒”。 “这么说，幕后黑手故意制造繁琐复杂的犯罪手法来迷惑我们”章友光反问道，然后接着说，“好像没这个必要，事到如今，无论案子是不是幕后黑手所为，我们也一定会怀疑跟那家伙有关。” 赵树斌看着办公桌上的两本推理小说，一本是埃勒里奎因的希腊棺材之谜，一本是东野圭吾的恶意。那是他买给刑华宇的生日礼物目前这个苦命的孩子与出院后的母亲继续坚强地活着。 “如果用推理小说来打比喻的话，以往的命案更像注重犯罪动机的社会派，而此案更像是注重犯罪诡计的本格派，从这个角度来看，凶手的犯罪手法仅仅是满足犯罪时所需，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成不可能犯罪的假象，从而赢得与警方周旋的时间，然而，仅仅是列车上那一幕透明密室已经足够把警方困住一段时间了，教堂这一幕似乎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 尸体越晚被发现，对警方的调查来说难度越大。 赵树斌和章友光双双陷入了沉思。“上帝之怒”真的是多此一举吗还是另有所指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百一十九章：可疑的人（一） 刑警队派人把徐天灵的尸体送还给了徐家家属。民政局殡仪馆送来了水晶棺材，徐天灵的遗体躺在棺木中。入殓师化过妆后，那张僵硬苍白的脸看起来才稍显平静。 徐公馆一楼大厅里，徐万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他的背上似乎有一座沉重的大山，一直将他死死压制着不能动弹，喉咙管里似乎也哽咽着一块石头，从头到尾他都沉默不语。 连续失去了两个女儿，连续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伤痛已经到了一位父亲承受的极限，但是他心中那个深藏的秘密却又筑起了最后一根柱子，顶住了他那即将崩溃的灵魂。 他提醒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倒下，否则这个秘密将随着内心积压已久的悲愤一泄而出。 徐万豪暗中派人查了三年，关于仇家，他毫无头绪。 仇家应该是船难中的幸存者之一，是谁却根本无从得知，他的记忆里，当年那场船难中侥幸逃生的人，明明只有他和弟弟徐万忠两人。 即便说出当年发生的事，照样无从查证。他坚信自己的观点。这份固执，曾是他发家致富的毅力所附带的产物。 张玲芳坐在丈夫身旁，看着憔悴不堪的丈夫，她欲言又止。 这时候说些安慰人心的对白，对丈夫又能起到什么实质作用呢反过头还要丈夫对她的安慰作出回应，这只会让丈夫觉得更累。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坐在丈夫身旁。 徐万豪将妻子的一只手握在手里，他仿佛感受到了妻子无言的宽慰，内心的伤痛带来的失落和痛苦得到了缓和，同时，他也多了一份担忧。他不知道那双幕后黑手还会把魔爪伸向他身边的谁。 徐万豪回国后，便把自己的小儿子送去了国外念书。这时候一定要让最小的孩子远离徐家。 徐天九三兄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这是一张转角的真皮组合沙发，徐天九坐在中间，左边是老三徐天至，右边转角座位上坐着徐天五，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天九和天至的表情特写。 天九难受之余不时望向父母，似乎在想些什么。他或许尝试体会父母的心痛，或许在尝试理解父亲的难言之隐。 换脑以后的大哥，似乎变成了一个总是站在他人角度想问题的人，性情似乎有了极大的转变。老二心想。 老三徐天至哭得稀里哗啦。一向内心软弱的他，动不动就会掉眼泪。此刻这种痛苦流涕，倒不见得是对同父异母的大姐有多深的感情，更多是一种本能脆弱的行为反应吧。 老二徐天五的内心虽然也难受，但理智足以战胜这种难受。对他来讲，这种难受在他内心，相比小妹去世时要弱很多。毕竟他和大姐的感情，从小到大都很薄弱，而他也不是那种盲目伤感的人，更没有必要在亲人面前故作悲鸣状。人应该活出真性情。 天五时不时看看大哥天九，眼神有些复杂，甚至出现了怀疑的目光。 他回忆起大姐去广西之前和他在厨房里的谈话已成为这对同父异母姐弟间的最后诀别。这次诀别里，却又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天慧那晚还问过我，一个人是不是无论做错了什么都会得到上帝的原谅，是不是杀了人也能得到上帝的原谅，而我的回答是只要诚心忏悔，会得到宽恕，而我当时做错了一件事” 徐天灵越往下说，话语中越透露出深深的内疚。 “小妹那晚离开教堂以后，把一张旧报纸留在了凳子上，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北川县希望中学有位外国志愿者离世的消息，我认得那个外国青年，他以前经常来教堂，我知道他曾经是小妹的恋人，我也知道天九当初强行拆散了他们第二天，我要离开成都去传教，出门前正好看见老管家手里拿着打印的汽车刹车图纸，整个人忧心忡忡，在我的追问之下，老管家说天慧逼着他在天九的车上搞恶作剧，当时我回想起天慧前一晚在教堂问的问题，我猜她可能会对天九不利” 天灵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我临走前，老管家还问了我一句，搞这种恶作剧应该不会出事吧而我当时明知道天慧的真实意图，但我的回答却是我却说只是兄妹间闹着玩，没事的老管家向来对我的话都深信不疑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在恨我自己，幸好后来天九没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原来从小到大，我对他的嫉妒，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消退我真是没脸见人啊，枉我还自称上帝的使者，我真是虚伪” 天灵擦掉了泪水，脸上又突然露出豁达宽容的笑容。 “谢谢你天五，这件事我除了对上帝忏悔，从来没对人讲过，现在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多了，明天就要去广西传教了，看来这次谈话也是上帝特意安排的，阿门”说完，她用右手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获得幸福，一种是积善不作恶的人，一种是作恶诚心忏悔的人。 徐天灵当时明知天慧可能对天九不利，但她却选择了不闻不问，不过，那只是一种瞬间被动滋生的恶念。人总会犯错。 她虽然从小到大都妒忌天九，甚至是张玲芳与其他弟弟妹妹，但她却从来没有产生过恶意。因为多年前，天灵无意中掌握了一个关于天九的秘密，这个秘密她一直藏在心里，而且藏的很幸苦。 如果她主观上有过一丝想要对付天九的意图，她早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徐家的人。 “天五，人的心里如果一直藏着秘密会非常难受，这个秘密我藏了很多年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天灵紧接着将天九的秘密告诉了天五。 徐天五当时得知了大哥的秘密，整个人完全是被震惊了。 那年夏天，大哥从普罗旺斯回家后，原来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因为这事，大哥的性情才会突变，变得越来越霸道自私，并逐步与家人疏远。这件事一旦泄露给徐家的其他人，很可能会引发家变。 “大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因为我内心非常爱我们的父亲，我藏着这个秘密，是不愿意让父亲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藏着这个秘密，同样也是对父亲的伤害。” 天五记得大姐说这话时的神态，就像卸下了一个心头包袱一样。 “好了，今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过问这事。” 这是天灵临别前对天五说的最后一句话。 天五仔细分析着大姐遇害的前后，紧接着脑子里又闪过小妹遇害的前后细节，他发现小妹和大姐的遇害，凶手的手段虽然差异很大，但动机方面似乎有一个共同点。 她们或多或少都“得罪”过tj。 天五看着大哥，眼神里再次闪过一丝怀疑的目光。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一百二十章：可疑的人（二） tj上了二楼，经过走廊转角，来到了大姐的房间门口就在父母房间的斜对面，在他记忆中，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进大姐的房间。 他印象中这间房很少有人在里面。 他拧开了门锁，推开门，屋内摆设简洁，物品都收纳有序，放的整整齐齐。 早上，刑警队送还遗体的时候，同时送来了徐天灵的遗物，佣人把东西放回了房间里，此时就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他蹲下身，单脚跪在地上，再次查看这些遗物。 在列车上的时候，他已检查过这些东西。 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包，除了洗漱用品和化妆品外，里面还放着三套内衣、两件中长款的呢绒外套，还有一个棕色的钱夹，里面的现金卡片等都原封不动在里面。 目前来看，除了随身携带的手机和一串钥匙不见了以外，似乎没有遗失贵重物w的车钥匙也都在箱包中。 徐天九把箱包中的两件外套拿出来，仔细检查了外套的纽扣和口袋，眉宇之间突然多了两道肉缝，他想到了什么。 刑警队的人已经检查过这间房里的物品，有关相册、随笔记录、电脑里的文档等等已经全都带走做调查。警方不过是按照常理，希望通过这些物品能找到受害人被害的蛛丝马迹，然而没有人抱太大希望。 站起身来，天九将衣物放进了衣柜中，并叠放整齐。又将洗漱品和化妆品放到了妆台上，然后把箱包放进了储物柜里。徐天灵生前是个爱整洁的人。 天九环顾了一下房间，有一种莫名的空旷感，曾经在同一屋檐下一起长大的一个人，尽管相互间始终有到隔阂，但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内心突然多了一种说不来的空虚和难受。 慢慢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他随后来到了后花园。走在鹅卵石铺装成的花园小径上，思绪回到了从前。 天九小时候最爱打着光脚踩在这些圆润的石头上，曾经无数次跌倒在这上面，但他从来没有哭过。 记得有一次一个人跑来这里，摔得够疼够呛，差点就忍不住要哭出声来。天灵刚好就在他前方不远，但她并没有过来参扶他，而是装作没看见扭头走掉。天九含苞待放的眼泪立刻被吞进了肚子里。 天九是家里的长子，作为家族的继承者，他从小责任心和自律性都强，但他的童年活得很无趣，也很累，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他总是扮演着长者的角色，呵护着他们，而他其实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他也希望偶尔能扮演弟弟的角色被姐姐呵护。 少年老成的他后来终于明白，大姐和他之间，永远有一道透明的墙，似乎永远都无法跨越。 他曾经想过单方面努力拆掉这堵墙，只不过这个念想在他二十岁那年，被一件事彻底抹杀了，他也彻底抹杀了自己内心对亲情的渴望，性情也变得越来越霸道无情，就连小时候他最疼爱的弟弟妹妹，也开始跟他疏远，不，准确说是他刻意与家族成员之间保持一种“特定”的距离。若即若离。 但tj做梦也没想到，大姐竟然一直知道他的秘密。 前方的草坪已经枯黄，精心修剪的植物花丛虽然外形依旧精巧，色彩却远不如春夏两季的时候，就连透明干净的玻璃茶亭，在这灰暗的天空下也显得郁郁寡欢。 天九刚活动下劲椎，扭头的时候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影，转身一看，是老二徐天五。兄弟俩眼神对视一瞬间，天五眼神本能闪烁了一下。 天九似乎察觉到弟弟目光中有什么异样的东西，那眼神，似乎像盯梢的人被目标发现后出现的游离态。 “老二，有事找我” “没事，我随便走走。” “正好，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天九一边说，一边朝弟弟走过去。 天五站在原地没有动，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有些过于严肃，甚至有些僵硬。他向来不是一个善于伪装内心情绪的人。 兄弟俩坐到了花园的长椅上。 长椅旁边有一颗红叶李树，掉光了叶子的树枝光秃的像根雕艺术品，上面隐约看得见一些红色的新芽，仿佛已进入了冬眠的状态。 “老二，我这次回来，发现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天九说话的时候，双手合十托着下巴，手肘放在大腿上，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喷泉。冬天的时候，徐家的喷泉池没有水，看上去有几分凄凉。 “哎”天五叹了口气，一团白雾挂在嘴边，接着说，“家里连续发生这种事，我却无力制止”脸上浮现一种愧疚的神色，同时也是在试探。 天九将一只手放在弟弟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眼睛依然看着前方，说： “这种事谁也料想不到，我也没料到竟然和大姐同坐一列火车，当时在车上，我简直像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而且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天五用手托了一下眼镜框，斜睨了身旁的大哥一眼，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狐疑。 “没错，真的像一场梦一样，小妹没了，大姐也没了。” 天慧和天灵先后遇害，而她们生前与天九都有些摩擦，天慧设计差点害死了天九，而天灵则有“知情不报”之嫌，不过仅凭这点，还不足以让天五怀疑自己的大哥。 天九转过头看了一眼弟弟，嘴里也吐出一团白雾。无声地唏嘘长叹。 “前面那片草地，我小的时候，经常看见大姐一个人在草坪上，我记忆中，从前的草坪好像比现在要大很多。” “是吗”天五机械式应答，心里却想，如果真是大哥干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吧。接着淡淡地说，“小时候看事物总觉得什么都很大，长大了才发现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 “或许是吧”天九接着说，“我小的时候，五、六岁吧，大姐总是一个人站在草坪上发呆，手里老是拿着本诗集，也不见她翻看，那时候她也不跟我玩儿，我一直很好奇，她一个人站在草坪上做什么呢，直到后来我才弄明白。” “哦”天五有些好奇。 “那会儿啊，爸爸很少在家，偶尔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在四楼的会议室跟别人开会，大姐之所以一个人在草坪上，其实是在看爸爸”天九指了指草坪，“站在那里，刚好可以看到爸爸习惯坐的那个靠窗的座位，你应该记得，以前窗户都是普通的白玻璃。” “没错，哎”天五叹口气接着说，“别说大姐，我童年的记忆里，爸爸的模样也是模糊的，大姐是女孩子，她内心要比我们更渴望得到父爱。” “没错，她默默地看着爸爸，就好像看几眼就能感受到父亲的爱一样，不对，更多是大姐传递着她对爸爸的爱”天九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 徐天五全神贯注倾听着大哥所说，一些真实的记忆同样存在于他童年的记忆里，虽然自己的年龄还要小些，但他与大姐的童年依然有着一段时间的交叉。 “我的印象中，大姐也几乎不跟我玩耍，我以为她喜欢一个人呆在草坪上，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天五接着说，“听人说爱可以传递，真不知道那时候的爸爸是不是也能感受到” 说话时的语气有些机械，又带着几分责备，同时脑子里还在审视着大哥的语言和微表情。 天五不得不怀疑大姐的死或许与大哥有关天灵一直掌握着天九的一个秘密，可以说是关乎着天九人生最重要的一个秘密。 “对了，大哥，关于大姐遇害，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天五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边一直在打鼓，“我的意思是，你当时在火车上，前前后后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发生” 天九摇摇头。 “我也正想和你聊聊这个”身体稍微坐直，“我当时听到那段寻人广播才知道大姐也在车上，之前我们根本没有接触过，车厢离得也太远，等我见到古牧师时，大姐早已不知去向。”接着说： “对了，我听佣人说，大姐离开成都的前一天下午，在厨房跟你聊了一阵，当时你有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天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连忙用手指托了一下眼镜框，这张消瘦细长的脸上有些僵硬，瞬间又松弛了下来。 “不过是闲聊了一阵，大姐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我看不出任何先兆。” 他隐瞒了大姐告诉他的关于天九的秘密，不过那天的确看不出天灵有任何异常，这次遇害应该是受害者不知情的状况下的突发事件。 “看来凶手对大姐的行踪了如指掌，除了同行的人，还有谁知道大姐去广西的往返行程呢” 天五自言自语般，眼珠子故意左右转动，时不时瞟向身旁的大哥。 一个多年没坐过火车的总裁，突然坐长途火车，与大姐同在一辆列车上，而大姐离开成都之前，刚好把大哥的秘密告诉给了我，假如他们二人在广西相遇，大姐心直口快，会不会把她知道大哥的秘密也说了出来，这样大哥突然起了杀心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如果大哥是嫌疑人，那么他一定得有个帮凶，心想，如果真是大哥干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好了，今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过问这事。” 天五再次回想起大姐生前对他说的这句话，也想起天灵当时如释重负时的神态，那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形象再度浮现眼前。 既然说不会再过问，那么天灵主动对天九谈及那件事的可能性会很小。如果天九身上没有藏着那个秘密，天五绝不会怀疑他。 “老二，在想什么呢” 见天五走神，天九的视线转移到弟弟的脸上。但他此刻无论如何想不到弟弟在怀疑自己，也想不到弟弟已经得知了自己曾拼命掩藏的秘密。 “哦”天五再次托了一下眼镜框，内心对大哥的怀疑并没消除，“我在想一个大活人，怎么在两节处于封闭状态的车厢中消失了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天九，他脑子里再次想到了那颗脱落的纽扣。 不止那颗纽扣 还有纽扣所属的那件外套。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刑侦支队 2011年12月16日。 上午10点。刑侦支队礼堂会议室。 刑侦支队的集体大会，规模超过100人，占整个支队的三分之二。刑侦支队在市公安局内是按照正处级编制，下设多个部门名义上为处室实为正科级单位，各处室下设的重要科室为副科级。 赵树斌这个的侦查处调查科科长，按照在公安局的行政级别只能算副科级干部，上一级侦查处的处长为正科级干部。其余科室的级别还要低一级。 支队大会上，只有缉毒处和经侦处成员缺席。 侦查处及下属各科室科长、各小组的警长、候补警长，基层刑警等，无一缺席，连责任区外派的五个大队的队长副科级也都到场。会议由支队长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和教导员亲临组持，可见对本案的重视。 本案很可能与先前的系列悬案有关联。 案发到现在这两天时间，刑警支队二十四昼夜调查。支队大会上，办案刑警主要针对本案的嫌疑人的调查情况进行了汇报，多数人都认为高大龙依然是直接作案的头号嫌疑人，而教会以及受害人亲友还在逐一排查中。 徐家的人情绪稍微平复时，章友光等调查科的刑警立即对徐家上下人等进行了询问。主要排查徐天灵遇害一案的其他可能。 虽然和徐家有仇的幕后黑手嫌疑重大，但也不能先入为主，盲目排除其它可能性。按照警方分析，凶手必须对徐天灵遇害前后的行踪摸得很透彻，如果是她身边的人，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初步排除了教堂那群人的嫌疑，紧接着就是要调查她的家人。 支队长在此番出动调查前，亲自发号施令：“务必搞清楚，受害人在离家前，和哪些人有过接触，都有哪些亲戚或朋友知道她的行踪” 可见刑警队的压力之大。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啊，家人当中，当天除了徐天五知道受害人第二天要去广西外，就只有家里的老管家徐福知道，不过他们二人都不清楚受害人具体往返的行程。” 负责调查的一名刑警这样汇报道。 “受害人的父亲，最近一段时间很消沉，经常一个人关在书房，和家人之间少有交流，继母也从不过问受害人的行踪，受害人与其他兄弟姊妹感情淡薄，也很少交流，所以没人知道她的具体行踪。” 这哪是一家人，简直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然而，要得知受害人的行踪其实有很多方法，这样的调查结果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受害人的手机至今下落不明，联想到之前有人在徐天九手机上装窃听器，这也是其中一个办法。 如果嫌疑人是家里的人，动机不外乎爱恨情仇和金钱利益，考虑到徐家庞大家产和子女众多的因素，刑警也从这个角度对徐万豪及其律师进行了了解，却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小女儿的葬礼之前，我找律师立下了一份遗嘱。” 徐万豪可能考虑到自身处境，所以找集团法律顾问鲁学勤立了一份遗嘱。目前这份遗嘱已经作废。因此警方获悉了当中内容。 遗嘱的内容并无特别之处，徐万豪把名下所有财产按照市场估值做了平均分配，妻子和子女每人分得一份，而集团继承者为长子徐天九，庞大的公司财产交由他全权打理，但是有三个附加条件： 一，终身无条件赡养他的母亲和兄弟姊妹，二，不能做出危害集团利益和伤害家人的事，三，大女儿徐天灵无条件占有徐家在万豪集团股份的49gt 这份遗嘱的第三个附加条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竞然让大女儿分了长子的近一半股份，警方就此也问了徐万豪本人。 他的回答是：“我的大儿子能力强，也精通生意之道，但处理事情有些过激，纵观我的子女当中，唯独我的大女儿做事有分寸，为人善良正直，但她却不愿帮家里做事，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她将来能好好辅助她的弟弟。” 近一半的股份还说是辅助仅仅是这样吗明眼人都能发现富豪的私心。 在刑警的追问之下，徐万豪进一步解释，说：“当然，我是有些私心，从小到大，我亏欠女儿实在太多了，她一直都不愿意嫁人，说来我也有责任，所以我想补偿她” 徐万豪曾经把毕生精力投入到了事业上，疏于对家庭的照顾，尤其对大女儿徐天灵，作为一个父亲，他甚至可以用“不及格”来形容。 天灵念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正直徐万豪事业的上升期，他常年在外奔波，从来没有去过学校接过她一次，从来没有和女儿一起参加过学校的任何亲子活动。有关大女儿的童年，作为父亲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相信反过来女儿心里也有同感。 光阴骤然而逝，到他事业稍微稳定的时候，女儿都念高中了，那时候天灵住在学校，这时候徐万豪才想要弥补当初没有好好珍惜的父女亲情。然而他却分身乏术，毕竟还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他把作为父亲的遗憾分为了几份，分别给了他们。 徐天九几个兄弟姊妹，相比大姐徐天灵，他们或多或少也得到过一点童年的父爱。 徐万豪记得有一次，忙里偷闲，第一次开车去了天灵的学校，接女儿去了一间名为“美丽时光”的西餐厅吃晚餐。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高中生，身形样貌已经发育成熟。看着女儿，他内心突然多了一份熟悉的陌生感，而后百感交集。 初为人父的感觉不禁涌上心头。 第一次在产房外的胆战心惊，第一次从襁褓中接过嗷嗷待哺的女婴，第一次聆听女儿的哭泣，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变的厚重作为男人生命中不可多得的第一次，全都是眼前这位高中生曾经的馈赠，她从襁褓中的女婴，变成了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仿佛就像经历了一场星际旅行一样，而这段最为宝贵的旅途中，无论对于父亲还是女儿来讲，都是孤独的，充满了太多时不再来的遗憾。 这短短一顿饭的时间，父女俩可谓无话不谈，就像要把这些年没说过的话题都给说上一遍。发现女儿性格大方开朗，徐万豪内心感到很欣慰。 “在学校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没有。” “岂有此理，难道没人追我的女儿吗” 徐万豪的幽默语言让女儿笑出了声。 “才不是啦，只不过我都看不上眼。” “哦我女儿眼光高呀，这样说的话，看来不用爸爸替你把关了。” “当然要你把关，以后要找就要找个跟爸爸一样出色的人。” 徐万豪却只能苦笑着回应女儿的褒扬，心想，以后女儿一定要嫁个愿意多花些时间和精力在家庭上的男人才好。 “爸，其实你也不用愧疚啦，”徐天灵的话说得很快，“上帝已经代替你给了我很多关爱了。” “是吗原来有人替代了我呀，不对，是神代替了我的位置，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啊。”徐万豪故作一副委屈模样，再次逗得女儿笑出了声。 这以后，徐万豪偶尔会抽出一些时间单独和女儿吃顿饭。为什么要“单独行动”，父女俩都心照不宣。这种“单独行动”一直维持到了女儿三十岁生日那晚。 “你怎么还不嫁人啊该不会上帝和你开了性取向方面的玩笑吧”徐万豪依旧和女儿开起了玩笑。 天灵这次却只是选择苦笑作为回应，她举起红酒杯事后的神态，徐万豪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爸，说真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 “为什么” “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我做您的女儿还未做够，不想从女儿变成别人的妻子。” “傻丫头虽然要找个像爸爸这么优秀的男人不容易，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眼光可以稍微降低一些” “哼，我这叫宁缺毋滥” 原以为女儿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没想到时间一晃又是两年，天灵已经过了三十二岁了，却连个绯闻男友也没有，徐万豪终于担心女儿心理有问题，这才改变了传统观念。 第一次瞒着家人替女儿咨询了心理医生。 “童年时期父位缺失，给女儿的成长造成了心理阴影，一种病态的恋父情结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质，以至于女儿对谈婚论嫁出现了恐惧。”一位日本的心理医生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徐万豪随后给天灵安排了几次相亲，最终都不了了之，这之后不久，徐万豪便收到了神秘仇家的“恐吓信”，不得不离开了家人。 “我欠女儿的，这辈子已经无法弥补了。”徐万豪在刑警调查时这样说。 负责调查的刑警得知徐万豪父女的故事都感慨万千，尤其那些已为人父的中年刑警，当时的表情颇为沉重。 精明的人仍然感觉这份遗嘱似乎处处都在“约束”长子徐天九。难道是父亲知道儿子的性格有问题或是纯粹为了补偿大女儿才这样做两种解释都很牵强。不过这个终归是徐家家事，警方不会深入。 但这次调查的结果，显然使徐天九成为了本案的“主谋”。 “我是这样看的”赵树斌终于开口说，“仅凭一份遗嘱的附加条件，就认为徐天九有嫌疑，有点贸贸然了” “赵主任，这案子的作案手法与先前明显不同，我们有理由怀疑，有人想假借幕后黑手之名除去分家产的竞争对手，而徐天九与遗嘱之间有着必然的利益关联。”反方的理由很充足。 “这份遗嘱可有公开”赵树斌反问。 办案刑警了解情况时，向徐万豪以及律师鲁学勤打探过，遗嘱未曾向任何人提及过。 “据了解，那名律师是徐天九的老同学，两人交情很深，律师有意无意泄露也不是没可能吧” 章友光摇摇头，说：“这种假设站不住脚。” “徐天九突然出现在广西，还与受害人碰巧相遇，未免太巧了吧”反方继续提出辩解。 “他去广州，其实是受我之托，帮我点小忙。”赵树斌原本想说帮忙调查，但这种人多嘴杂的支队大会上，这样说反倒不妥。 即便这样说，依然引起其他在场刑警的小声议论。 “让徐天九协助专案组调查案子，赵主任曾向我请示过。” 侦查处处长也站出来力挺下属。他是个身形样貌和赵树斌相仿，年纪还小些的“胖老头”。 “行啦，大会上就不做具体的争辩了，拿证据说话。破案贵在神速，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总而言之，一定要杜绝冤案错案的发生” 支队长说话的过程里用力敲了好几下桌子，算是给下面所有人敲响警钟。 尽管如此，警队大多数人还是持同一个想法 高大龙被徐天九收买杀死了徐天灵。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藏了多年的秘密 窗外的冬雨拍打着夜的宁静，透明的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寒冷的雾气。 徐天五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他手上带着白手套，把好几种溶液滴入玻璃试管，他全神贯注盯着试管，小心翼翼控制着容液混合的比例和浓度。 走到这一步也是万不得已，你别怪我，大哥。 tj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整晚都坐在窗户边，他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自从白天刑警队的人与家人分别谈过话以后，他发现父亲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那种感觉怪怪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墙上的挂钟显示八点二十分。j从七点半以后就一直这么坐着。 这时候面前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鲁学勤打来的。电话大约讲了三分钟不到，挂完电话以后，天九脸上的不安比刚才更加明显。 窗外一片漆黑，雨点“啪啪”不时拍打着玻璃，透过窗户玻璃，他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张阴沉的脸。 咚咚咚 “请进” 徐天五推开房门，另一只手用托盘端着两杯咖啡。 “大哥，我煮了两杯黑咖啡。”一边说，一边把托盘放到屋内的茶几上，然后端着两杯咖啡走到窗户边。 “谢谢。”天九接过咖啡闻了一下，“好香啊”然后喝了一大口。 徐天五站在一旁用手指拖了一下眼镜框，自己也喝了一口，余光一直看着天九。 “大哥，还在想大姐遇害的案子” 天九放下纯白色的陶瓷咖啡杯，没有加糖的黑咖啡的苦味，原本入口后的回甜也只剩下酸涩。 “想了一整天了，满脑子都是疑问。” “我也想了很久，列车上当时那种情况，想要解开密室之谜看来很困难。” 言外之意似乎是有别的建议。 “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大哥，”徐天五神色很严肃，“你还记得上次为什么让我替你催眠吗” “嗯，”天九接着说，“我想找到脑子里有关邱云峰的某些记忆，这些记忆里恐怕会有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但是效果并不太理想。” 结果却勾起几段伤心往事。 “可以试试药物催眠。”徐天五淡淡说道，心跳却不由加快。 “药物催眠”天九懵懵懂懂。 “也就是注入适量的镇静剂，”天五托了一下眼镜框，接着说，“上次在医院里，你注射了镇静剂以后，很快就发现了日记中的线索，我想邱云峰的某些记忆在当时或多说少有影响到你吧。” 天九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做完大脑手术时，他对大脑里不属于自己的“思维”也特别敏感，难道真的和药物有关 其实徐天五不过是玩了个小把戏，目的就是要让徐天九相信药物的作用。人们在走到黑暗尽头的时候，总是相信前方的黑暗中藏着光明。对号入座而已。 “可以试试。” “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就现在”徐天五有些迫不及待。 tj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根本猜不到弟弟的真正目的是想要窥探他内心的秘密和大姐所说是否吻合，还要通过催眠来“测谎”，究竟是不是他杀了大姐。 徐天五随即回房准备。 药物催眠术里有一种邪恶极端的方法，叫做“致幻剂辅助催眠”，通过多种镇静剂和安定类禁药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成为致幻剂，让接受催眠的人的中枢神经处在压制状态下，而后通过催眠师的引导进入潜意识深度“空间”，这种状态下，被催眠的人自主意识很弱。 某些国家曾用这种方式“审讯”那些心理素质超强的多重间谍。 徐天五一脸严肃，用手指托了一下眼镜框，又用拇指推了一下手中的注射器活塞，针尖处飙出一股液体。 注射完“致幻剂”以后大约三分钟，tj感觉浑身无力，大脑里开始出现大量的星云图案，而后漆黑一片，除了催眠辅助音乐，他仍可以清楚地听见窗外的雨声。 雨还在下。我应该还在屋里。 大约五分钟过后，tj依然可以听见雨声。 好大的雨，可我这是在哪儿 雨停了，我原来还在家里。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tj在致幻剂和催眠师的引导下，已经进入了催眠模式。 我是谁我是tj，万豪集团的代理主席兼执行总裁。 我父亲是谁我父亲是徐万豪。 “你再想想，你父亲究竟是谁，你的亲生父亲，你应该早就知道他是谁，藏着这样一个秘密你不觉得很辛苦吗” 徐天五反复念叨，他的话就像魔咒一样，让躺在床上的天九脑袋左右摇晃，似乎在痛苦地挣扎中，但是在致幻剂的束缚下，人的主观意识根本不受大脑中枢神经系统的控制。 “不不我的亲生父亲，他他是”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遗嘱泄露 鲁学勤在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呆了大半天，一直在查阅资料。 晚些时候约了客户，谈一桩关于动漫设计知识版权遭到侵权的案子。他得把案头功夫做充足。 在我们国家打这类官司，耗时很长，相关法律的漏洞很多，诉讼人即便打赢了官司，最终结果对当事人来讲也未必能得到如愿的赔偿。律师所得的报酬更是少之又少。 本来不想接这个官司，但客户是前妻引荐的现在是这对“前夫妻”关系最微妙的时刻，学勤不得不全力以赴。想要和前妻复合的念头，最近时不时都出现在脑子里，当然不敢怠慢。 “鲁律师，有人找您。”女助理在门外敲门。 客户这么早就来了大律师看了看左手腕上的“天梭”，脸色不太好。 明明约好下午五点，现在才两点二十分。 “好的，请客人进来吧。” 鲁学勤继续埋头做笔记。 女助理推开办公室门。二位请进 两位高头大马的客人，一人穿着普通的棉服外套，一人穿着短款黑色皮夹克，两人都黑着脸，说是来收保护费的也不夸张。 鲁学勤抬头一看，眼前这两位“黑面神”无论怎么看，其中一位也不像一间动漫设计公司的设计总监。 “您二位是” 话音还没落，穿棉服的男人就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 “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说话时面无表情。 “刑警”鲁学勤有些纳闷，“找我有事” 随后两名三十六、七岁的刑警道明了来意，他们是为了徐天灵遇害一案前来。 “大概半个多月前，徐万豪是不是找你立过一份遗嘱” 原来是这事。这份遗嘱当初在立它的时候就让律师有些疑惑，一个大富豪活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立遗嘱难道因为小女儿遇害，担心自身安危律师并不知道徐万豪有个仇人。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徐万豪突然来律师事务所，这在鲁学勤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鲁律师，我想立份遗嘱。” 徐万豪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显得十分低落，那双曾经无比精明有神的眼睛就像一潭腐朽的死水那样死气沉沉，说话的声音像乌鸦的哀鸣。 “万佛爷，您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鲁律师，你不必担心什么，其中原因我也不想对任何人说起，我来这里的事也请为我保密。” 鲁学勤虽然疑惑不解，出于职业操守，他只好点点头。这件事他从不敢头到尾都没对任何人说起。当然包括遗嘱的内容。 “遗嘱的内容你没有告诉过别人”一名刑警严肃地问，语气近乎质问。 “当然，这是律师起码的操守。”学勤理直气壮道。 随后刑警把从徐万豪本人口中得知的遗嘱内容与律师进行核对，证实了确有其事。 “这份遗嘱，我一直锁在那个保险柜里，至今都没动过。” 墙上有个原木色的储物柜，里面有六个黑色的嵌入式保险柜，呈两列三排嵌入墙内，最下方右手边的柜子里便锁着徐万豪的遗嘱。 鲁学勤打开密码锁，取出装有遗嘱的牛皮文件袋，文件袋完好无损，袋口还用了火漆胶合剂封口，红色的火漆上还有一个印章图案，上面是徐万豪三个字的小篆体。 文件如果被打开必然留下痕迹。 两名刑警检查过遗嘱的文件袋，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你敢保证遗嘱内容不曾泄漏” 一名刑警反复检查过文件袋，皱着眉头说。 “当然。” 两名刑警随后询问了一些关于受害人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近期有无发生矛盾等等，律师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刑警离开后，鲁学勤这才反应过来，刑警询问遗嘱内容有无泄露，难道跟徐天灵遇害一案有关这样看来刑警队恐怕对他的老同学产生了怀疑。 大律师神色有些不安。j为了遗产杀害姐姐，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吧，再说了，遗嘱内容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会不会是万佛爷自己泄露了不应该啊，他千叮万嘱说在他离开人世之前，这份遗嘱绝不能曝光，没理由自己告诉别人。 遗嘱内容和天灵遇害究竟有没有关系律师百思不得其解。但他隐隐感到这事恐怕还有下文。 警方已经怀疑tj了，我这时候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鲁学勤跟客户沟通过官司的细节之后，已经七点多了，尽管有些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决定给tj打个电话。这是律师生平第一次违背律师职业操守。 他只告诉tj徐万豪先前找他立了一份遗嘱，并没把遗嘱的详情透露。j反倒不利。 “遗嘱的内容对你继承遗产或多或少有一定影响，关键是你怎么看本来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所以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你告诉我这事做什么” 天九在电话里的语气显得似乎并不在乎，律师认为这只是霸道总裁一贯的风格。 “我有种不好的预兆，总觉得这次的遗嘱事件会对你不利，所以想让你心里有个底。” “我知道了。” tj淡淡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却如同通过镜子看见了自己的脸。一张阴沉的脸。浮现阵阵不安。 爸爸白天看我的眼神，我终于明白了。 律师挂了电话以后，突然回想起立遗嘱当天，在用火漆封印文件袋之前，那个时间段他并非一直守在遗嘱旁。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那年夏天 tj已经进入了药物催眠状态，这种情况下他的主观意识不可能挣脱催眠师用诱导性话语构筑的“梦境”，尽管不愿面对，但却身不由己。 tj再次穿越时空，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从普罗旺斯回家的那个夏天。 短暂却又难忘的初恋，就像一场欢梦，梦中浑身上下都充溢着幸福，梦醒的时候，却如同被黑白无常抽走了三魂六魄，体内只剩无尽的空虚和孤独。 在房间里呆了三天，连一日三餐都是佣人送到房间。一楼的餐厅很宽敞，平日里一大家人围坐在那张象牙白色的大理石长桌旁用餐，有说有笑的挺热闹，不过这个夏天却如此空荡。 父亲在外地出差还没日回来，大姐在外地传福音，其余兄弟姊妹也都各自与同学好友结伴旅行未归，舅舅和龙师傅几乎把公司的宿舍当成了家，当时公司上下忙的不可开交。j和佣人燕姐，其他的佣人也都放短假回了老家。 这个夏天对tj来说注定是孤独的。家里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从法国回来了。 第四天，tj连早饭都没吃，一大早就出了门，他让燕姐别做他的饭，一整天他都不在家吃。 在家里闷了三天，感觉整个人都快结蜘蛛网了。出门时他没有动车，一个人徒步去爬山，中途路过了二叔的“庄园”，但他没有停留，一个人沿着山路往最高处走，那里有座观景台，可以一览整个南城风貌，车水马龙在脚下都显得极为渺小。 他就这样坐在观景台的一个茶亭里，像尊雕像一样坐了一天。他满脑子都是“薰衣草”，以及她身上的芬芳。j这样理智且有自制力的人也难以逃离它所带来的忧伤。 午后，乌云盖头，几道闪电划过，几声闷雷过耳，却是只刮风不下雨。 原本想让一场大雨淋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老天爷却虚晃一枪，整个天空灰朦一片，弄得心情简直糟透了。 快要黄昏时，tj回到了徐公馆，前花园的两扇铁门都锁上了，看来佣人燕姐上午外出到现在也没回家。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上的一道小门，一个人穿过了空旷的前花园，穿过碰喷水池，穿过景观亭，这时候一阵暴雨袭来。早已过了想要淋雨的状态，他只好上楼。 硕大一座徐公馆，只剩下tj一人，孤独感更为强烈。 不，好像不止他一人在家。路过二楼时，好像听到母亲的房间里有人在说话，一男一女，难道父母都回来了吗 建筑墙体隔音很好，过道上基本听不到雷雨声，很安静，正因为安静，房间里的人说话在外倒是隐隐能听到，房门应该没有关上。 房里的人却正好相反，张玲芳站在窗边，雷雨声和她的哭声交错在一起，屋里的人根本听不见过道上的脚步声，他们也以为这个家里此刻只有他们在家。 “大哥，这些年委屈你了，当初错的人其实是我，却让你苦了一辈子，都是我不好。” “算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错在我毅力不坚定，是我对不起你们夫妻。”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他说对不起妈和爸，究竟怎么回事 天九躲在转角处，母亲的房门并未关上，母亲和那个男人随后的说话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些年你看着儿子长大却无法相认，内心一定很痛苦，但是为了儿子着想，我们一定不能说出真相。” “我曾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与天九相认，我不想让他痛苦，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等对方说完，张玲接着说，“我这几天根本不是去峨眉山禅修，我怀疑万豪早就发现天九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应该找医生验过dna。” “这不可能吧，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藏在心里那么多年他对你和天九一直都很好啊” “这几天我去找了何明的助理，她告诉我说万豪找何明做过亲子鉴定，万豪不可能在外面有私生子，所以我担心” 天九当场犹如晴天霹雳。 我不信，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不，我想起来了，十六岁那年的某一天，爸爸百忙之中带我去理了发，那天很突然，为什么突然带我理发，一直以来都不明白，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用我的头发验dna，做亲子鉴定。 难怪十六岁以后，爸爸对老二越发严厉，看得出他在选接班上更倾向于老二，只不过老二不务正业，碍于家族颜面和集团前景，爸爸才选择了心照不宣，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 天九离开了徐公馆，漫无目的在雨中行走。 他当时做梦也想不到，刚才还有个人在家大姐徐天灵，徐家的人几乎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从小到大几乎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徐天灵比张玲芳还要先一步回家，她一直在房里默默祈祷，每日都在向天父忏悔，祈求主原谅她与生俱来的原罪。 天灵的房间在走廊转角，在张玲芳的房间斜对面，天九走了以后，她也无意中“偷”听完了张玲芳和屋中那个男人的全部对话。许多次她都想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爸爸，但是就像她告诉天五那样，因为她爱自己的父亲，所以不想让他受伤害，十年来藏着这样一个秘密，也只有内心拥有强大信仰的人才能做到。 天九走在雨中，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倒是治愈了旅途中这段初恋留下的伤痛，有点“以毒攻毒”的意思。 雨水从他头上顺着拧成绳索般的头发，一汩汩流在脸上，浅蓝色的休闲运动衬衫已变得透明，脚上的运动鞋也装满了雨水，身体和心灵都已经麻木到忽视外界的一切了。 不经意间又一次路过了二叔的庄园，堂弟徐天礼开车刚到门口。 “大堂哥，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呀” “我刚从外面回来。”天九淡淡说道。慢慢才回过神来。 “到家里坐一会儿吧，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也好。这时候我得稳住，我现在依然是徐万豪的儿子，万豪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徐天礼每天都习惯性要喝上几杯上等的法国干红，从来不喝酒的tj却一口气喝了七八杯，虽然没斟满，但全是一饮而尽。 “酒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天九摇晃着高脚杯中的红酒，嘴上说得和心理想的完全是天上地下。 爸爸既然心照不宣，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发生了这种事爸爸都能稳住，我当然不能输给爸爸。j只有一个爸爸，那就是徐万豪。这么多年的努力，绝不能就这样枉费。 “大堂哥，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啊” “酒量不好，是你的酒好”苦笑着说罢，又将杯中一大半红酒一饮而尽。 一个人喝了两瓶多。后来天礼叫佣人开车送他回了徐公馆。老二徐天五从外地旅游回来了，是他扶着大哥回了房。 “大哥，你怎么会喝醉了” “呵呵，你们今天都回来了，约好的吗真巧呵呵，真巧” 天九喝醉了，但他还不至于醉到“失忆断篇”的状态，他知道是老二送他回的房。酒醉心里明，大概就是这种状态。第一次喝酒便喝醉的人，对这种状态记忆犹新。 看着面前的“竞争对手”，同母异父的弟弟几个小时前还是亲兄弟长兄为父，他曾对老二不务正业的严厉教诲一点不亚于爸爸，此刻他却在内心阴险的笑了。 幸好你没听我的，幸好你沉迷于什么催眠、破案还有乱七八糟的电子维修，放心吧，我的好弟弟，以后哥哥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这世上只有冷漠无情的人才是最坚强的，软弱的情感只会成为自己懦弱的牵绊” 老二当时听到这话只感觉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天九心里在想什么。大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tj摇摇晃晃走到床边，脑子里天旋地转，但他心里意识很清醒。 爸爸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了，却装作全然不知，这是何等的冷漠无情啊对自己可以这么的冷漠无情，我一直视作偶像和英雄的爸爸，我一直都无法超越你的原因，看来是我还不够冷漠无情。 tj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那个江洋大盗变成了很多张面孔，偷走了他的一切他多年来的心血化作了泡影，他一直视作英雄的父亲也被偷换成了别人。 他突然听到心里还有个声音。一个狡黠的声音。 “我要偷走你的一切，还要把你的秘密告诉全世界” 从此以后，这个声音一直伴随了tj十年之久。 他一直忍辱负重，毕业后就回了公司，从工程部经理做起，六年时间，一步步凭借自身的能力做到了集团的副总裁。 徐万豪对他们母子却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 爸爸，你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你这是顾全大局，还是真的把我当亲儿子不管怎样都好，我会像从前那样尊敬您，我会一直都视您为榜样，我会把家族事业发扬光大，我也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tj终于在三年前顺利“继位”，他先是更换了原来的佣人，然后大规模裁员裁掉的大多数都是徐家的亲戚，还成功逼走二叔徐万忠，就连自己的弟弟妹妹，这几个因为性格原因根本无法“威胁”到他的人，他都采取了“冷处理”用冷漠和无视来疏远他们。 还有件事，当初第一时间发现小妹和吉米暗中交往的人，其实是徐万豪，天九不过是主动代替父亲，扮演了棒打鸳鸯中，那根“棒”的角色。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催眠的背景音乐也快到尾声，再过一会儿致幻剂的药效就会减弱。 “你活得好累啊，大哥这样做人，你觉得有意思吗” 徐天五突然感慨道。 躺在床上的天九还在催药物眠的状态，表情很痛苦，被催眠的人就好像做了一个真实的梦一样，梦中的感受非常真实。但他醒来后，却并不记得他说过什么。 “爸爸立遗嘱的事你知道吗” 催眠师继续“提问”。本想问“你是不是杀了大姐”，但他一时间说不出口。他从办案刑警调查时无意中得知了父亲前不久立了遗嘱之事，刑警既然调查遗嘱事件，他自然也更加怀疑天九的动机。 “我知道” tj接下来一五一十回答了所有的提问。药物催眠状态下的人，致幻剂压制着中枢神经，想要说谎几乎是不可能的。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25章： 身世之谜（一） “我们会不会想太复杂了”赵树斌一边说，一边从办公桌上拿起一盒“大重九”香烟，递了一支香烟给章友光。 刑警队至上而下压力都大，赵树斌戒烟好几年了，最近却又慢慢开始抽上了。 章友光摆摆手，说：“主任，你说我们想复杂了” 赵树斌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 “我想了想，不管受害人还是凶手，从封闭的列车上凭空消失这点，有几点是凶手无法提前预计的巧合因素。”说话时嘴里还有蓝色烟雾吐出。 “你是说” 章友光恍然大悟，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七、八号车厢之所以成了一个看似无解的“透明密室”，大体上是由两点巧合将之“构筑”而成的，如果排除这些偶然因素，案子似乎会简单许多。 第一，古永川出现在七号车厢门口的时间，凶手无法提前得知，而且无法料到古永川会在厕所门口对厕所里的人讲话。 第二，乘警在车厢与战友偶遇，这点连乘警自己都无法预料，凶手当然也无法事前加以利用。 反过来假设，如果当时没有古永川和乘警这两个巧合出现，“透明密室”也就根本不存在，徐天灵即便失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后来即便发现她失踪了，由于列车进站出站，车上人来人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凶手最初的杀人计划应该没现在这么复杂。 不可预计的因素被凶手临场加以利用，因此才形成了这个无懈可击的“透明密室”。 “刘勇先前的推理大多数地方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赵树斌接着说，受害人应该是在别的车厢的厕所里就已遇害，凶手事后再将受害人的尿液转移到七号车厢厕所，目的就是想转移作案现场，以此误导警方。 “如果凶手当时躲在厕所，又是如何脱身的呢”章友光疑惑道。 是啊，躲在七号车厢厕所里回应牧师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凶手，他或她又是如何在一分钟内消失的呢 当时七号车厢有乘警，八号车厢厕所里的牧师只有一分钟视线盲点，九号车厢玩手游的青年则弥补了牧师这一分钟的盲点，凶手不是八号车厢的乘客，也不可能悄悄躲进自己的铺位，一个大活人如何凭空消失的呢 还有受害人为什么没有穿内裤如果凶手是想用内裤上的尿液来转移案发现场，为什么不把内裤留在厕所 “受害人的外套不见了，不知道这点有无可疑之处”章友光说罢撅起嘴。 赵树斌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又接连抽了好几口烟，吐出的烟雾像是疑云一样笼罩在屋里。 这起案子已经确定的唯一的线索只有一颗白色的金属纽扣，目前它能说明什么 第一，七号车厢的厕所是命案第一现场； 第二，用来误导警方七号车厢厕所是第一现场其实第一现场在别处。 仅靠目前的线索，刑警队无法解开密室之谜，对犯罪手法及犯罪现场的不确定，再次加大了破案的难度。 纽扣，尿液，内裤，以及纽扣所属的那件外套，究竟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相互间有着怎样的关联将这些散落的“零件”拼凑起来，应该就能组成一条破案的线索。 刑警们都清楚这点，但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赵树斌将烟蒂熄灭。 “要说可疑，最可疑就是受害人的尸体被发现得太早了，这点和一般谋杀案十分矛盾。” “没错。” 章友光一早就留意到了这点。 人死在十字架上所谓的“上帝之怒”，和徐天九因遗嘱事件而涉嫌之间应该不无关联。 “如果受害人尸体没有被发现，便不能确定她已经遇害，时间拖得越长，不确定因素更多，如果徐天九是主谋，他没理由把尸体弄到教堂去。” 当然，与警方对抗，“逆向思维”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赵树斌再次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并没有点燃。 “徐天九事前究竟知不知道遗嘱内容，这点至关重要。”赵树斌燃了香烟，又吸了一口，“我个人并不相信徐天九是主谋。” 目前而言，律师的证词对tj摆脱嫌疑有利，不过鲁学勤仔细回忆起立遗嘱当天的情形后发现，遗嘱在当天的某个时间段有可能泄露。 刑警暂时还不知道。j的身世之谜。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26章 身世之谜（二） tj一大早醒来，感觉脑子里还有隐隐的胀痛感。昨晚催眠的结果如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弟弟什么时候离开房间他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已经快早上六点。 他推开窗户，雨后的空气很清新，里面还有一股青草的淡香味。 洗了一个热水澡，大脑感觉舒缓了不少。洗漱过后，他换上了一套黑色修身的“阿玛尼”西服，今天要回集团总公司开股东大会。 在穿衣镜前打理发型的时候，tj摸了摸手术留下的那道疤痕，浓密的短发虽然可以将其遮掩，但是摸上去仍然能明显感觉到头皮上“凸”起了一道像麻绳一样的疤痕。 昨晚做了好多个梦，梦见了许多真实发生过的往事，也梦见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他还梦到自己跪在教堂里，有几个修女模样的中年妇女在梦中挺亲切。 邱云峰据说是被天主教堂的几个修女抚养长大的，梦中的场景难道是右脑里的潜意识昨晚的催眠与上次明显不同，上次醒来后很清楚自己在催眠状态下发生的事，现在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九来到天五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动静。看看腕表，七点十多分了。用手转动门上的把手，门没反锁，推门进去后，看见床上被套叠放整齐。 tj来到一楼的厨房，两名佣人正在做早餐。听佣人说，天还没亮徐天五就出去了。还拿着行李箱。 tj满是疑惑，弟弟怎么说走就走随后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端着杯子去了后花园。老管家徐福正在活动腿脚，见到大少爷，老管家打招呼时似乎心有余悸。 车祸都过去了几个月，徐福心里却一直内疚，天九心里明白，平日里为了减缓两人见面的尴尬，他都尽量不在家里的公共区域出现。徐福似乎也这样。 “老管家，身体还好吧” “还好，还好。” 天九微笑着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朝草坪方向走去。j当时心里挂着事，身体完全没有感觉。 “大少爷”徐福突然在身后叫他，感觉有话要说，又有些吞吞吐吐。 “有事吗”天九回过头说。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我” 天九一直当作没发生过那场车祸，他第一反应以为徐福是想说这事。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语气很温和，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白气。 车祸以后小妹把事实全都告诉了徐福，去北川以前她也告诉过管家，说大哥不会追究，还让大家都忘了这事。 “不，不，不是以前的事” 徐福说话时吞吞吐吐，并非上了年纪那种，而是内心有些犹豫不决。 “哦”天九有些疑惑，慢慢走近徐福，“那是什么事” “我们去屋内说吧。”徐福这样说，或许是见大少爷穿得很少。 tj点点头。 他并没意识到徐福想对他说的话有什么保密可言。倒是意识到一只手的手心都冰凉了。西装一年四季都可以穿，不过最好是在有空调或暖气的车内或者室内。 两人去了茶室。 “大少爷，今天是不是要回公司开股东大会” “嗯。” “昨晚我无意中听见老爷打电话，说是要” 徐福接下来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进了tj的心脏，他忽然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发冷，比刚刚在室外还要冷许多倍。 “对了老管家，问个以前的问题，你当时答应天慧破坏我车的刹车，这之前是不是打过电话给我爸爸” “是，破坏刹车非同儿戏，我觉得不对劲，担心你们兄妹间出事，就告诉了万佛爷。” “你却没想到，我爸爸反而叫你答应天慧，是不是” “没错，万佛爷说家里有暗鬼，天慧一定是受人教唆，他说这是揪出暗鬼的好时机” 满屋子里能叫动徐福的人，只有徐万豪一人，为了揪出仇家，竟然不顾tj死活。j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心照不宣。 此刻心里一阵冰凉。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27章 身世之谜（三） 徐万豪天还没亮就去了徐万忠的庄园，离徐公馆不过一公里远。这是一栋建筑面积1500平米的三层楼欧式别墅，占地面积虽没徐公馆大，不过里面的花园，喷泉，假山，观赏草坪等应有尽有。 司机老罗停好车以后，徐万豪一个人走进了主屋。大理石铺成的客厅地面，十七世纪欧洲宫廷风格华丽的装修，品味一点不亚于徐公馆，论奢华有过之无不及。 “大哥，去我书房吧。” 早就等候在客厅的徐万忠领着“万佛爷”去了书房。叫佣人送了两份早点，纯手工做的面条，配上香浓的牛尾汤和新西兰上等牛肉馅和有机蔬菜做成的面勺子。 两位富豪一直都保持着早餐吃面条的习惯。 吃完面条，徐万忠亲手泡了一壶极品铁观音，从抽屉里拿出两支古巴雪茄，先给徐万豪点燃了一支。 “大哥，你真的决定了” 徐万豪抽了一口雪茄，点了一下头，然后喝了一口茶。感觉索然无味。徐万忠打开书桌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翻开文件，在上面签了字。 “大哥，其他股东那里有没有问题” “昨天都谈妥了，那些人都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你这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徐万忠举起茶杯，露出喜悦的神色，“大哥，你早该做这个决定了。” 万佛爷强颜欢笑。心里却并不感到欣喜，如果不是三天前接到那个神秘电话，他不会走到这步。 三天前，下午两点的时候。徐万豪当时一个人在二楼的书房，座机突然响了。一般情况下，现在的人在家里都很少用座机。 “万佛爷，你果然在书房呀，呵呵。” 徐万豪听到对方这样一说，第一反应是看了看书房四周，不可能被人监视。内心隐隐感到不安，电话另一端的人难道就是当年的仇人不对，声音听上去怪怪的，是男是女不好说，好像使用了变声器，但是感觉得出对方很年轻。 “你是谁”徐万豪语气十分镇定，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不过我可知道你很多的秘密哟，嘻嘻。” 徐万豪确认对方使用了变声软件，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很邪恶，尤其是笑声。难不成是恶作剧 “老人家，你可千万别挂电话哦，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对方的语气简直像个未成年人，徐万豪脑子里实在对不上号。他没有挂电话，却选择了沉默。 “你还在听吧，我说的话你可要听清楚哦，现在的变声软件升级了，不会有多余的嚣叫和杂音了，嘻嘻，老人家，你可千万不要耳背哟。” “你究竟想说什么” “哟，老人家不耐烦了啊，你万佛爷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我说的可是南海上的风浪哦，怎么一点耐性没有呀，哈哈” 什么对方提到南海，真的是仇家徐万豪打醒十二分精神，提高音量，语气有些着急。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好了，好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一会儿呀，你的大儿子从外地回来，他跟你的大女儿会一起回来，儿女和睦，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福呀，你们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不过，你可能会失望哦，他们两人只有一人活着回来，你希望活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算了算了，你当然是希望儿子活着回来，你从小就爱这个儿子，就算他不是你亲生的，你都这么爱他，真令人羡慕嫉妒恨呀” 对方说话的时候，徐万豪屏住呼吸，心跳越来越快。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天九还有，两个只能活着回来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万佛爷，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你可别忘记哦，嘻嘻嘻嘻” “喂喂” 一阵诡异的尖笑过后，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声音。对方挂了电话。 徐万豪举着听筒，魂不守舍。一直到天九从基督教堂回到家后，带回了大女儿天灵遇害的惊人消息。 要不要报警犹豫了片刻，徐万豪选择了沉默。神秘电话事件，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刑警调查的时候，他也选择了缄默。 他有太多的顾虑。不能说出口的顾虑。 立遗嘱的事按理说没人知道，鲁学勤是个极有职业道德的律师，他绝不会提前泄露。天灵的死与遗嘱无关，一定是仇家向我报复。 最可恶的是打电话的神秘人，声音听上去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可能是女人使用了变声器，竟然知道当年南海上的事，而且还知道天九不是我亲生儿子，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徐万豪思前想后，为了顾全大局，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28章 身世之谜（四） tj到了集团总部九楼的大会议室门口，心里一直对徐福刚才说的话耿耿于怀。 父亲突然召开集团股东大会，本来没有多想，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由父亲重新出来主持大局再好不过。 只是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顺其自然吧。 tj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领带，深呼吸了一口，昂首挺胸进入了会议室。他面带微笑，露出自信的神色，向已经就坐的部分股东点头招呼，然后动作优雅地坐到了那把熟悉的主席靠椅上。至少现在这一刻，他还是集团的代理主席。 这种时候，一定要稳住，天塌下来也得用意志撑着。 在坐的三五个股东年纪都差不多五十多岁，这时候却像小丫头似地相互间捂着嘴小声议论。天九一直保持着自信地微笑，坐在主席位上稳如泰山。 又有好几个叔伯辈的股东陆续就坐，一个个都向天九投去异样的目光。这种眼神很复杂，有敬畏，也有嘲笑，还有似乎在说“看你还能在那把椅子上坐多久”。 在这把椅子上哪怕只有一分钟，那也得有一分钟的样子。集团掌舵者的样子。掌舵者的作用必须得让这艘上市集团的轮船永远不会在商海里迷失。 在场的股东多数人对tj的做事风格不太赞赏，但是不可否认，tj确实很能干，这三年里他帮集团赚了很多钱。叔伯们一天前就接到了徐万豪私下通知，他们都等着看一场父与子之间较量的好戏。 徐万豪终于进入了会议室，他身旁多了好几个集团的“外人”徐万忠及万忠集团的几名大股东，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并不惊讶，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大会主要是宣布万豪集团和万忠事业合并的事项，然后重新选举新的万豪集团主席。短短两天时间不到，徐万豪便私低下和所有股东商议妥当。j不清楚。 父亲为什么要走这步 早上徐福的话曾一度令tj内心感到冰凉。“老爷打电话给二老爷，两间公司要合并，还说要在会上罢免你的总裁职务，还有” 这些话对天九来说都可以承受，但是徐福明显还有后话。 “还有什么” “还有说是家里也不能让你呆了。” 家也不能让我呆了，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问题，tj想了一上午，一开始他认为父亲这样做，是知道他不是亲骨肉，但是父亲早就知道这件事，还把主席之位让给了他，虽说是代理主席，但是三年后便可自动转正，难道算准时机秋后算账，不符合常理，还有，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出于担心天九不肯轻易让位的理由，才私下里联合所有股东搞重新选举，那为什么要和二叔合并呢 太多疑问想不明白。 从徐万豪进入会议室这一刻起，在场所有股东都在等着即将上演的“尴尬一幕”天九此刻坐在主席位上一动不动，而徐万豪正朝儿子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儿子主动让位给父亲，还是父亲叫儿子让座，会议室的空气里逐渐弥漫着“一山不容二虎”之势。 tj身旁刚好有两个空位，徐万豪刚好走到了那里。 看样子爸爸是打算先坐那里，等股东重新选举完后，他灰溜溜让出那把“交椅”。j日后定然沦为他人笑柄。不仅是他，这有关父子俩的颜面。 徐万豪看了儿子一眼。现在还是父子。至少他人眼中还是。 tj忽然想起什么，“爸爸，您稍等就坐。”突然站起身来说。 这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让座。 “在今天股东大会之前，我要宣布一件事，我因为个人原因无法继续担任集团代理主席和总裁之位，即时起，我将辞去万豪集团的所有职务。”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徐福一个管家怎么恰好听到爸爸讲这么重要的电话呢除非是爸爸故意想让老管家听见，至于老管家告不告诉我，对爸爸而言都不重要。如果我知道了，也算给了我一个保住面子的机会吧，不，保全了父子俩的面子。如果不告诉我，爸爸知道我的个性，也不碍大局。 tj与父亲擦肩而过，从容地离开了会议室。那一瞬间，他们相互之间并没又看对方。形同陌路人。 父子俩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即便没头血缘关系，总有抹不掉的感情吧，为什么说变就变，还来得这么突然徐万豪如果早知道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既然隐忍了多年，为何这时候才撕破脸 tj带着疑问走进了电梯间。 小九这小子有些能耐二叔徐万忠心里却有些疑惑，大哥该不会提前和小九商量好了吧但是看样子并不像。 原以为可以见到大侄子颜面扫地的样子，没想到天九像是有预知能力一样，竟然主动辞职，这点他万没想到。 当初想方设法挤走二叔等功臣，目的就是要确保三年后正式得到集团主席之位，只差一步，现在说交还就交还给自己的父亲，这小子性格难道变了 父子俩究竟在搞什么三年前大哥正值事业巅峰，说走就走，还把集团交给儿子打理，现在突然死了两个女儿，正是心力憔悴的时候，却偏偏重掌舵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徐万忠突然有些不安，两个侄女的死只听说是意外。会后，他托公安局的关系一打听，顿时吓了一跳徐万豪向家族其他人隐瞒了两个女儿遇害的真相。 股东大会按照徐万豪设想的初衷顺利进行。当初让位给天九时，徐万豪并没黑字白字“裸退”，否则也谈不上后来立遗嘱一说，可见富豪虽名义上让位，实际上徐家的财产到目前仍归他所有。狡兔从来就有三窟。 从前徐万豪和徐万忠在集团所持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一，对集团有绝对的控股权。天九逼走徐万忠以后，二叔那部分股份的空缺由三名新股东分摊，虽然当时徐家以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依然是集团最大的股东，但是却失去了绝对控股权，天九上台后实施民主选举，这一举动赢得了内外的赞扬。 徐万豪按照这个新规矩先当选了集团的新主席，然后宣布和万忠集团合并事项，徐氏兄弟俩再次携手，徐家“重夺”新的万豪集团的绝对控股权。 上市集团的股东各个财雄势大，实行了三年的“民主”，一瞬间又悄无声息变为了“专制”，少数股东随即选择了退股。看似短期不影响大局，实际也埋下了衰退的伏笔。 叱咤风云的万佛爷，此番重新掌舵的真实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29章 身世之谜（五） “话既然已经说开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要说天九为遗嘱的事杀人我不信，但是他不是我亲儿子，这点关乎着徐家的名声和威望，我绝不能让这件事曝光。” “爸爸，你你真是太可怕了” 昨晚替天九催眠过后，徐天五找到父亲，两人去了二楼的书房密谈。 天灵遇害以后，刑警找徐天五问遗嘱的事，他才知道父亲立了遗嘱，他还知道天九身世的秘密，所以对大哥更加怀疑，这才诱骗天九做了药物催眠。 通过催眠他却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爸爸很可能一直都知道大哥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还装作若无其事般隐忍了十几年，为什么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一定要找父亲问清楚。 徐家的从前必定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事发生，先是神秘的仇家，然后又是大哥的身世，我的家人究竟还有多少可怕的秘密 “你如果一开始能争气，我又怎么会把事业交给天九打理” 对于儿子的疑问，万佛爷并没正面回答，反倒是用一种责备的语气反问儿子。 “爸爸，今天我来不是想跟你吵。我想问问遗嘱的内容，这关乎着大哥究竟有没有害死大姐的动机。” “你怀疑天九害死天灵” “本来是” 通过刚才的催眠，得知天九事前并不知道遗嘱内容，而是刚刚才从鲁学勤那里知道有遗嘱这回事，而且他一直心知肚明爸爸知道他不是亲生的，所以他应该没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徐万豪接到过神秘电话，他自然也不会怀疑天九，遗嘱和身世的巧合才让天九惹上嫌疑。纯属是巧合。富豪苦心为将来筹谋布局时造成的巧合。 “现在遗嘱已经作废了，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意图吧。”徐万豪看了看儿子，接着说： “原本我是真的想把集团交给天九打理，所以才立了那份遗嘱，遗嘱的内容虽然名义上他是最大利益的继承者，但他却没有绝对的支配权力。” 遗嘱的附加条件，全是对天九的“约束”。 徐万豪立这个遗嘱其实迫不得已，儿子当中能打理集团的人选除了天九别无他人，反正三年代理主席期限一到，天九也会自动成为掌权者，还不如乘这之前立下遗嘱“削弱”天九今后的利益，同时考虑到仇家在暗处，说不准哪天徐万豪真的就会没命。这是立遗嘱的动机。 “你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好好想想将来怎么打理家族生意吧” “大哥不是把生意打理得很好吗你都让位给他了，至少证明你跟大哥之间还是有父子情” “住口” 富豪勃然大怒。替他人养儿子养了半辈子，自己像个缩头乌龟还当做若无其事，尽管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始终是他内心的痛点，怎么能任由儿子指戳。 “你真以为我把集团交给他打理是爱他吗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他过得有你们几个开心吗他从小到大都很自律，又那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我当然要给他个机会，更何况天九的确是个做大生意的人才，有他帮我照看生意，今后还要照顾你们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这些担子可一点也不轻，再说了，仇家在暗处，为了你们我虽然可以牺牲自己，不过多个可以替你们牺牲的人又有什么不好你现在还觉得我爱他吗快三十岁的人了，却单纯的像张白纸，有时候我真希望天九是我亲生的。” 让大哥成为继承者，竟然还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思 太可怕了。大哥说的没错，一个可以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的人，他又怎么能够超越呢 天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对家人的爱毋庸置疑，然而他却一直把大哥当做一个可以遥控的木偶，没有爱，没有情感，只是一种赤oo的操控和利用。 爸爸隐忍这么多年，对大哥从来没说过一句发火的话，以前还以为是大哥从小特别听话的缘故。原来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家族和个人的名利而已。 爸爸和大哥心照不宣生活在一起多年，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父子感情天哪，太可怕了，我的两个亲人怎么会这么可怕 人性真的太可怕了，如果这个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天五突然感觉心好累。 这样的家看来真的不适合我待了。 “儿子，你不要觉得我无情，我是个商人，早看透了世间的万物，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高人一等，一定要懂得利用甚至牺牲一些没必要的个人情感，要说我对天九一点感情没有，那是假话，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吧。” “对大哥的亲生父亲，你难道也是牺牲自己的情感加以利用吗” “没错，所有你离不开并且可以加以利用的人和事都得好好利用，做大事的人，牺牲自己内心的个人情感算什么只有对自己狠一点，不断超越自己，才能成为人上人。” “” 徐天五无言以对。 “那你接下来会做什么” “公司和这个家，你大哥都不能再待了。” 神秘人已经知道了天九的身世，一定要在这个秘密泄露之前将天九“冷处理”，让他消失在徐家“公众人物榜”上，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这样即便泄露了身世秘密，事关徐家的一切“损伤”也会控制到最低。 这就是商人的账本。 “话既然已经说开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要说天九为遗嘱的事杀人我不信，但是他不是我亲儿子，这点关乎着徐家的名声威望，我绝不能让这件事曝光。” “爸爸，你你真是太可怕了” 徐天五眼下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可怕又陌生的父亲，逃离这个可怕又陌生的家。 “你对母亲呢这些年难道也是做戏还是利用” “住口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徐万豪随后叹了口气，接着语气变得平缓，说：“当初你母亲还没嫁给我，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她，她也不是有意骗我。” 徐天五摇摇头，当初发生了什么他此时已不再想知道，对父亲思想观念和冷漠无情的不可理喻，占据了内心全部。 留一个持家有道的女人在身边相夫教子，把她一时间犯下的错和用一生的后悔操劳来救赎，二者都放到天秤上掂量孰轻孰重，这笔账应该是这样算得吧 所有的情感和个人喜好都可以用利益来等价计算精明的爸爸，你是这样算账的吧 “老二，今天我们的谈话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徐天五一句话没说，苦笑着离开了书房。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离开了家。离开了这个陌生又可怕的家。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30章 身世之谜（六） 张全顺和徐天至接到人事部通知徐天九辞去万豪集团所有职务，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的事了。张全顺的代理总裁之位自然也随这个通知而作废。 近段时间他带领着公司与万忠集团抗衡，但是几天前那个最关键的项目还是输了。 此一时彼一时，两家大集团合并了，新的万豪集团实力更胜一筹，从前的“恩怨”随着前任总裁徐天九的下课而烟消云散。这就是敌我关系瞬息万变的商场。 张全顺已过不惑之年，虽然无奈，却也见多不怪。 张全顺和徐天至这对“废柴组合”也到了解散的时候，两人在茶水间里愁容满面。 “舅舅，我真是没用。如果这个项目我们赢了，大哥也不用辞职了，爸爸也就不用跟二叔合并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发生这些事跟我们输了那个项目的开发权有关怎么可能嘛，一两个项目的成败还不至于。” “那大哥为什么辞职呢” “我也想知道。正是多事之秋，天九这时候辞职，你爸爸重掌集团，我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真是的家里有事我们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真气人” “我去问问龙师傅，看他知不知道。这些天全靠龙师傅协助，那个项目最终才能入围。” 入围有什么屁用，最后还不是输给了二叔。徐天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看过早上的参会名单，龙师傅没有出席” “早上这么重要的股东大会，姐夫没叫上龙师傅我一大早在电梯里见过龙师傅，怎么会这样” “砰一砰砰” 张全顺敲了三下门，龙向天应了一声。 “请进。” 张全顺进入首席顾问办公室后，立即向龙向天询问两个集团合并一事，这位军师却也摇摇头，什么都不知情。 “姐夫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竟然连龙师傅也不知道” 当所有人都以为徐万豪还沉浸在失去两个女儿的悲痛中，却不料万佛爷悄无声息快刀斩乱麻般，就完成了一般公司可能要花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能完成的事。 “万佛爷威望高，做事拿捏有度，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张全顺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感谢龙师傅的指点，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不过要是没有龙师傅，恐怕我们入围第二阶段都难。” 龙向天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饮水机处，往水杯中加入开水，然后说： “这次输给万忠集团，应该是有人泄漏了方案信息。” “啊不会吧”张全顺说话有些激动。 龙向天看着张全顺的眼神有些复杂。公司大多数人都知道张全顺曾经和徐万忠走的很近。 “事后我通过内部关系打听到，第一阶段的比选中，万忠集团勉强才能进入第二阶段，而最后一次竞标，他们的核心理念强调“可持续性居住”，跟我们提的“生态住宅”太相似，而且有针对性进行了细化，还有，地块的竞标价竞然刚好比我们预算的最高价多出三个百分点，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竟然会这样”张全顺瞪大了眼珠子说，语气很激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31章 身世之谜（七） 他坐在办公室里，眼睛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依然神采依旧。尽管年过六旬，仍不失当年的儒雅风度。 龙向天祖籍福州，但他出生在新加坡一个书香门第。父母都是知书达礼的文化人，他是家里的独子，自幼好读书，广博天文地理，对风水学也颇感兴趣。 小康家庭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一家人过得幸福快乐。 龙向天早年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飞行员，不仅可以翱翔在天空，还能满世界游走，见识不同的风土民情。随着阅历的增长，他后来却想要成为一名航天技术人才，这样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实现翱翔天空的梦想。 他的见识和价值观不断自我上升，年纪轻轻的他，已达到至高的人生境界。 命运却总是无休止地考问着那些充满智慧、头脑清醒且拥有健康品质的人。 龙向天十八岁那年，父母因卷入一场政治风波，竟然遭到一名无知的摩托车修理工枪杀。 那天是礼拜日，龙向天正在航天学院念大学一年级，他回到宿舍打开电视机，新闻正在直播那起枪杀事件。看到父母身亡的那一瞬间，龙向天的整个世界坍塌了。 转而满腔愤怒，复仇的烈火越燃越旺。 然而仅仅一天后，他复仇的怒火便熄灭了。 警方第一次调查杀人动机，是他的父母因公开发表言论，支持某党派的改制提议，这项提议威胁到了那名已是三个孩子父亲的修理工生存的希望，于是其作出了那个可怕的魔鬼行为。 但凶手被捕一天后的夜里，他在拘留所撞破厕所玻璃，割断了自己喉管自杀了。 随后警方才对外公布，凶手及其家人都刻意隐瞒了他患有精神分裂的症状。还有那把行凶的枪，竟然是他犯病时打晕一名巡警抢来的。 龙向天不可能找一名疯子复仇，即便他还活着。 在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后，龙向天选择了鼓足勇气、坚强面对命运和人生。他除了专心于学业和打工外，还利用课余时间，查到了那名修理工的家庭住址。 他俏悄跑到那附近去，想看一看凶手的家庭，驱使他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 城郊的贫民窟。一个中年女人，发福的身材已经扭曲变形，正在一间修理摩托车的铺面门口做饭，手上还沾有黑色的机油，简直像个乞丐婆。 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坐在一辆破旧的婴儿车上，眼神天真无邪，不哭也不闹。旁边不远处就是一辆待修理的摩托车，脚架的支撑似乎有些问题，给人摇摇欲坠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龙向天感觉到不妙，箭步冲上前去，他一把推走婴儿车，“哐铛”一声，摩托车倒下来，刚好砸中先前婴儿车停放的位置。 中年妇女走过来一把抱起哭闹的婴儿，轻轻摇晃，“啊不哭不哭，不哭啊不哭” 孩子停止哭泣后，她才转过来谢谢龙向天。 定睛一看那女人，一张沧桑的脸就像是黄土高原上干涸的梯田，脸上刻划了无数穷苦人家未老先衰的皱纹，上面堆满了因生存而顾及不暇的污泥粉尘。 她的眼睛深陷眼眶中，里面充满了血丝，看人的眼神有些呆滞、冰凉，且充满抱怨抱怨她倒霉的人生和婚姻。龙向天这样认为。 “生意好吗”龙向天鼓足勇气开口。 “好一家人都快饿饭咯”女人的语气并不友好，也无恶意，仅仅是习惯性地说话方式。 后来龙向天才知道，这女人的维修手艺并不好，因为丈夫死后她不得已把家改成车行，一边替人修车，一边照看最小的孩子，每个月领着政府的综援艰难度日。 因为丈夫是杀人犯，这家人活得举步维艰，受尽邻居的冷眼和非议，她的另两个年纪稍大些的孩子也在学校陷入了极度自卑当中。 从此以后，龙向天不定期把自己的奖学金和课余打工的钱偷偷拿出一些，装进一个信封，然后趁女人不在时，放到铺子里。 直到他大学毕业，有一天发现中年女人带着孩子搬家了。留给他想象的，是她们过上了更好的日子。美好的想象。 毕业后，龙向天在一间航天材料开发公司工作了几年。 这是一份枯燥乏味的工作，离翱翔天空的梦想相隔十万八千里，就连旅行的年假也一而再地被公司拖欠耍赖。二十五岁那年，他毅然辞职了。 他借着从小到大对风水学的钻研，还算颇有建树，帮过一些中小地产商和装修公司做过一些方案，养活自己倒是不愁。 二十六岁时，他临时受雇于一间海外拥有资产的地产公司，一行人等到中国考察。 在那时候他认识了在船难中大难不死的徐万豪，两人谈得很投机。尽管自己年长几岁，却对徐万豪身上的某种魄力和精明大加赞赏。 一路到了成都后，他从此留在了徐万豪身边，辅佐徐万豪一步步成就了一番事业。 三十年前，徐万豪的建材公司刚起步不久，凡事亲力亲为，那时候张玲芳来成都大半年了，暗中却是徐万豪的小三儿。 知道这件事的外人只有龙向天。 不满二十岁的张玲芳，正是青春芳龄，少女怀春。她一心想要嫁个好男人，这是她舞女生涯苦苦支撑自己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了，然而到头来却还是只能做别人的小三儿。 她这时也根本想不到不久后徐万豪的妻子会病逝。 徐万豪常年在外奔走，加上妻子病重，回成都后也很少见张玲芳，这让她过得十分郁闷。终日在家无所事事，只好饮酒买醉。 毕竟才二十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徐万豪在外奔波的时候，每个月月底龙向天都会给张玲芳送来生活费。八十年代初，那时候连提款机都没有，存取款都得拿张存折跑银行，那时候包小三儿可不能转账。 龙向天这次来的时候，张玲芳已喝得脸上泛起了红晕。 龙向天当时刚刚三十岁，风度翩翩俊朗潇洒，一双深邃的眼睛既忧郁又迷人，而且满腹经纶才华，言谈举止间的魅力都让当时徐万豪这样的的“倒爷”无法企及，而且他还是单身。 一个不知道是愚蠢还是邪恶的念头从张玲芳脑子里闪过。毕竟她才二十岁。 “龙大哥，陪我喝几杯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不了，我还有点事。” 张玲芳顿时不悦。 “哼，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认为我是个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是个贱女人对不对” “不，我听万豪讲过你的事，我没有看不起你，你年纪轻轻还抚养弟弟长大，相反，我很佩服你。” “你们男人就会花言巧语，只会说，叫你陪我喝杯酒都不肯，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 无奈之下，龙向天只好喝了一杯。张玲芳紧接着把杯子替他倒满。 两人连续干了三杯白酒，话题渐渐谈到了童年和命运。 两人祖籍同一个地区，早年间都有着幸福的童年，也有着同样曲折坎坷的成长命运，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让相互之间产生了许多好感。 随后两人进入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境界。 龙向天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在酒精的催化下，在张玲芳性感妩媚的身体的魅惑下，两人酒后情迷an性，发生了男女关系。 谁知道阴差阳错，张玲芳后来竟然怀孕了，而这个孩子，正是后来的徐天九。 龙向天曾发过誓这辈子不与儿子相认，为的是让儿子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今早突然发生这种事，两间集团刚合并，天九就离职，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窗外突然下起大雨，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十年前的某天，张玲芳告诉他说，徐万豪可能早知道了天九的身世，当时他还不以为然，认为世上不可能有那样的男人。 天下哪有这种男人，明知儿子是别的男人的“野种”，还装作若无其事，对孩子，以及孩子的母亲，甚至对那个给他戴绿帽的男人，竟然一如既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而且长达十几年。 世界上有这样的男人吗 龙向天思前想后，他忽然明白过来，徐万豪的城府远比他想象中深得多。 他隐隐感觉此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一定还有下文。无论如何他也不允许有人伤害徐天九他的亲生儿子。 龙向天从上衣内包中取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他总是随身带在身边，此刻就放在衬衫胸口。 照片上是龙向天和天九少年时期的一张合照，照片上的徐天九双手拿着一个精致的飞机模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32章 身世之谜（八） 徐天九到人事部办理相关事务，总裁助理田文斌也跟了进来。 “tj，万佛爷的新秘书让我转告你” 话没说完，天九就大致明白了，抢白说，“让你来跟我说，没那么尴尬，是吧” 田文斌脸上有一丝忧郁，轻轻点了点头。 tj填完最后一张表格，交给了人事部的小戴，转头对田文斌微笑着说： “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是朋友关系了。”同时伸出了右手。 “tj” 原助理脸上的忧郁转成了淡淡的哀愁和不舍。握手时情绪很激动。 “这时候竟然有人替我难过，看来我的人缘也没想象中那么糟嘛” 对于职场上的冷漠，tj根本不在乎。 大家出来工作都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职场如商场，大多同事关系也不过是一场买卖，因此真心朋友才显得难能可贵。 “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 tj拍了拍朋友的肩膀，“对了，你还没说要转告我的内容。” “哦，对对”田文斌接着说，“公司替你报了欧洲十国游豪华旅行团，机票都订好了，希望你趁机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tj收起了先前的笑容，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变得很严肃。 刚刚还苦中偷乐，现在怎么反倒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文斌有些不理解。 “我没猜错的话，飞机不是今晚就是明天起飞吧” “嗯，今晚十点先飞香港，酒店什么的都替你订好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来爸爸真的希望我快点离开啊，这么说他是担心我的身世会曝光，这么着急赶我走，难道被人要挟了 天九忽然觉得内心很失落。 这些年相处下来，父子间的情感原来不过也是一场换算成了物质和利益的买卖。 突然做了那么多的事，爸爸连当面解释一下的打算也没有，又这么着急赶我走，明摆着连面都不想见一下，原来这么多年，父亲不过是用内心的痛苦和隐忍等价交换了我这个傀儡儿子的尽心甚至卖命，不，仅仅是我还不值这个价，还有那个男人。 爸爸真正离不开的是那个男人 “没什么问题，替我谢谢那位新秘书。” 田文斌苦笑了一下，笑容中有几分尴尬。 tj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盖上了手印，把私人用章等都交了出来。办完了所有离职手续，他和田文斌离开了人事部办公室。 “文斌，新ceo的人选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这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tj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万忠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原来万豪的副总裁李明畑呀” tj愣了一下，刚才还真没想到那儿去。 提到李明畑，tj再次想起了自杀的李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当天的情形，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 tj看了看脚下这熟悉的大理石地砖的通道，天然大理石的纹路看上去挺自然，但是经过人为抛光打蜡后又显得没那么自然。 当初李薇的自杀似乎动机证据什么都有，但刚才回想起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自然”呢 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间门口。 “不送了，就到这儿吧，你好好干，别受我影响，跟着老李也不错。” “嗯。”文斌点头道，同时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对了，”天九想起了什么，“差点忘了，替我恭喜晓晓” “tj，你，怎么知道” “一开始我不是就说了吗让你转告我是怕尴尬嘛，不过不是怕我尴尬，而是她怕自己尴尬。我这刚辞职，她就升职了，呵呵，告诉那小妖精，是她想多了啊” 田文斌尴尬地笑了笑。 “还有，女人一定要管教，董事会里那些秘书各个都是画皮脸，叫她苏晓晓千万别学那些心机婊，不然你以后有得受” 嗯。j的心思真是越来越细了，人也越来越有亲和力哎这时他却走了。 电梯门开了，tj挥了挥手，然后走了进去，转过身面对田文斌时，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坏坏的”，眉毛上扬了一下，说： “对了，有件事我还真要拜托你帮个忙”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33章 疑犯佳佳 十二月初的时候，某天傍晚时分。某酒吧。 时间还早，酒吧里没有一个客人。姜秀雅弯着腰一边擦桌子，一边偷偷打量正在拖地的“新人”，她总感觉斜对面的那个女人有些“不自然”。 不用说，那个高高的鼻梁应该垫过，双眼皮明显是开了道缝，把自己整得跟个明星似的，却在这样一间小酒吧里做服务生，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秀雅看着“新人”的一双长腿黑色的紧身裤更显长腿的优美曲线，秀雅眼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新人”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的个头，曲线婀娜的好身材，绝对如假包换，秀雅又看看自己不足一米六的个头尽管穿上了增高运动鞋，似乎也总是“仰望”那个新来的女人。 姜秀雅在这间名为“寻香”的酒吧工作了五年。从开张到现在她一直在这里。 酒吧坐落某郊县的古镇景区，位于酒吧一条街，规模不大，算上老板夫妻一共才三名员工，不，现在是四名员工。 酒吧风格特色不同于一般夜店，这里没有特殊服务，属于正当经营，最大特色，就是老板夫妻的民谣和爵士演唱。 秀雅从小到大都热爱艺术，只是家里没那个条件，高中毕业后她就一直到处打工，总体来说一直在服务行业游走，岗位也都是最底层的服务员。 曾经一度，她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直到五年前，她成为“寻香”酒吧的员工，她逐渐被老板夫妻的文艺气息以及生活态度所感染，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份日夜颠倒的工作。 名义上是服务员，但这间酒吧很特别，老板为人特别随和，从不要求自己的员工为了迎合客人，而做自己不喜欢或者丢失尊严的事，甚至那种服务行业必须要求的微笑也不用刻意保持。 “想笑就笑吧，不想笑也别勉强，客人又不是傻子。” 老板夫妻就是这样的经营理念。从不阿谀奉承，也不会为了多卖点酒水而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开这间酒吧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别人和自己都带来快乐，所以不必勉强，自然最好，随性就好。”老板也总是这样说。 酒吧生意不算是特别好，但也不算差，总是有一些有着相同品味的客人会被店内的个性装修风格所吸引，被酒吧内的民谣和爵士乐氛围吸引，以及被自由上台歌唱的氛围所吸引。 酒吧很自由，连服务员也不是传统意义上开酒斟酒那种，客人要喝什么自己去吧台取，服务员其实只是负责收钱和打扫卫生而已，总之一切都那么自由。 秀雅今年二十四岁，她挺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比父母工厂职工那份呆板机械的工作好多了。 今年老板夫妻打算生孩子，来酒吧次数很少，多数时间都是秀雅一个人照料着，忙起来虽然有点累，但她打心里没有怨言。 老板妻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三十岁的女人，经过五年时间的愉快相处，她把秀雅已经当作了妹妹，出于体桖和关怀的目的，半年多以前她新雇佣了一名新的女员工。 从此以后，秀雅心里却变得不痛快。 一开始并非完全出于对“新人”脸蛋和身材的妒忌，只是直觉不喜欢她，或许跟她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妖”有关吧。这种“妖”不显山不露水，而是不经意间自然流露，足以迷惑万千男人那种。 虽然相处了半年多了，由于心里的隔阂，秀雅一直都把新同事当作“新人”，或许这样才能让她这位“老员工”更有存在感吧。 秀雅的文艺气息越来越重，她对女人身上那种“妖”很过敏。 要说“新人”有多俗气，也不是，有时候还感觉挺优雅，但是一个优雅的女人怎么可能来一间小酒吧做服务员 那只能是故作优雅，矫揉造作。 尤其是“新人”破坏这里的规矩，竟然和客人们坐一起对酒高歌，这跟陪喝酒有什么区别 厌恶。在厌恶之心的驱使下，秀雅对“新人”没有一点好感。秀雅看着斜对面正在用心拖地的“新人”，越看越来气。 地板都拖了三次了 来了这么久了，还要不要那么卖力气，真当自己还是新人，简直装模作样。瞧那拖地的模样都那么“妖”，长发荡来荡去，屁股还翘得那么高，十足的狐狸精像。 秀雅把桌布扔到原木色的方桌上，冲着新人喊话：“我说李佳呀，别拖地了吧，已经很干净啦” “没事，最后一遍了，很快就完了。”李佳说话时的神态也很优雅，简直就像电影里扮演佣人的女一号。 “秀雅，要不你休息一会儿，我拖完地就来擦桌子。” 讨厌最讨厌你假惺惺叫我秀雅。每次都想对你发火，可你总是一副很热心很友善的样子，明明知道你是伪装的，可我总是无法发火，你这种女人真叫人讨厌。 “那随便你吧。” 秀雅有火发不出来，只好冷淡地说这么一说，“我出去转转”又补充道，“我胸口有些闷。” 我为什么要跟她解释那么多呢直接走掉不就行了吗。我讨厌我自己。 秀雅走出酒吧，沿着古香古色的步行街沿着河走。 冬天是旅游淡季，游客远不如从前多。不过这“酒吧一条街”里有一间“慢时光”大型综合娱乐会所，它的生意却一年四季如春，特别是周末，能把附近五六十公里半径的人都吸引过来。 前方二十米水面上一座龙背形状的“岛”，就是“慢时光”，每当夜幕降临，穿着时髦的都市男女，各年龄层的都有，都会鱼贯而入。 现在这个点上，还可以看到进去的第一批人，一群着装性感，腰细腿长的美女。专职的，兼职的，各种目的的都有，而夜店只有一个目的卖酒。这些美女就是卖酒的最佳武器。 她怎么不在这里工作，偏偏在我们店里那女人肯定有问题。 秀雅不喜欢这种都市气息太浓的酒池肉林，正打算快步离开。突然看见两名穿制服的警察押着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男人从大门口出来。 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一定是服务生勾结不法分子在夜场里卖“药丸”一类东窗事发。 河边风大，秀雅拉了拉外套的衣领。心想还是回去吧。 转过身，刚好有两名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迎面上来，秀雅看了两人的眼神，下意识闪避。 两个男人那种眼神里仿佛有杀气，又不像是杀气，反正挺凶，一点不友善。秀雅大步往前走了两步，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不会吧，是人的手。 “稍等一下。” 秀雅转过头，男人把手从她肩膀上放开，她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肩膀，露出极为反感又充满畏惧的眼神。 “怎么了” 秀雅说话时东张西望，天还没完全黑，又看见刚才抓人的两名警察查这边走过来，心里一下有了底气，“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那里上班” 一名男子指着不远处的“慢时光”的霓虹招牌。两名警察也走到了跟前。 “什么呀，不是” 不耐烦地说完这话，秀雅打算扭头就走，却看见两名穿制服的警察与这两名男子挤眉弄眼。秀雅反应过来了，这两个黑面神也是警察。 该不会怀疑我身上藏有“药丸”吧，难不成要搜身太专制了吧 “哦，那没什么事了，你走吧。”一名警察说。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也许是碰巧吧，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好经过，两名警察的视线集中在了对方身上。 男人都只喜欢这种妩媚的女人，警察也不例外，真没品味。 秀雅不禁低头看看自己宽大的外套下，穿着一条肥大的嘻哈牛仔裤，又摸了摸另类的发型拧成了一股股的“辫子”。 哼姐的文艺范儿不需要有人懂。 警察掏出手机好像在向那女人打听什么人似地。 本来秀雅没做理会，打算离开，但她隐隐听到“佳佳”两个字，她脑子里出现了那个厌恶的“新人”的面孔。 警察会不会找她她难道是通缉犯瞬间竞然冒出许多假想。 秀雅朝他们走了过去，两名便衣警察立马将她拦住。 “有什么事”语气很不友善。 “我听你们好像在说佳佳，我们酒吧里也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秀雅用手指着警察手里的手机。 夜店里很多女人都化名佳佳，警察在这一路打听，就遇到了四个。 寸头大脑袋外加啤酒肚的中年民察，把手机上关于处理过的张佳佳的特写照片递给了秀雅。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34 总裁变身（一） 2011年12月26日。上午11点左右。 章友光脸上带着口罩，心里却感觉怪怪的，总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他。排了一上午的队了，前面都还有三个人，没想到社会上有那么多男人都得了这种“病”。 这些男人各个看上去都萎靡不振，明显身上阳气不足，一眼就看得出“那地方”不行。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怎么可能 最近徐天灵一案陷入了困境，毫无突破性进展，不仅这样，几桩案子的新线索人张佳佳也一点消息没有。 刑侦支队联合了各区县分局的民警，几乎查遍了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夜场和酒吧，包括一些诸如古镇风景区内的大小夜店都一一查了，却连张佳佳的一点影子也没看见。 查了一个多月了，叫佳佳的女人倒是不少，大多却都是化名，没一个是他们要找的找的那个张佳佳。 压力越来越大。不仅是工作上，妻子和她老同学的“接触”似乎也越来越频繁，章友光压力剧增。 压力越大，他“那里”越是不行，而且更加严重了。 昨晚，偷偷用手机看了看几张泳装美女照，刚开始还有点“反应”，但是欲望起来以后，脑子里那段分尸视频就自动出现了，然后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今早终于请了半天假，来到华西附二院的男性专科挂了个专家门诊，没想到同病相怜的人竟然那么多，但是自己又不屑与这些病患为伍。 这种事，自己知道就行啦。 “一百七十三号” 专家门诊室里传出助手喊号的声音。 终于轮到自己时，心里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这么快就轮到我吗 看病的过程大约十五分钟，医生也没开任何药，章友光对医生所说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随后，章友光从门诊室里出来了，刚好接到赵树斌打来的电话，顿时愁眉苦脸。 “去趟广西呀没，没问题，还有谁去刘勇还有小郭什么还有一个派出所的还是协警这怎么回事啊” 刑警队的案子有时候也会让派出所的民警参与，但是通常只限于一开始了解情况，中途案件进入正式调查期，很少让派出所民警参与，而且还派一名协警参与，难道这人掌握着重要线索 协警是派出所的临时工。不对啊，查了这么久，如果是派出的人，有线索早提供了。 赵树斌叫他回去当面说。如果案子真有进展是好事，但是章友光这才刚看完医生，突然去广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心里有点为难。 算了，工作为重吧。 章友光回到刑警队后，碰到了刚从外地回来的刘勇，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很茫然，一起去了主任办公室。 刘勇昨天才从外地返回成都，年纪轻轻已当上了后补警长，所谓的警长副职。 他先前凭借主观推理差点冤枉了一个“好人”，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讲，高大龙不算什么好人，划到坏人的队列中也不为过。 刘勇等刑警队的“激进派”，进一步调查了徐天灵遇害当晚，关于高大龙可能涉案的有关证据，却阴差阳错帮他洗脱了嫌疑。 当晚，高大龙还没出站的时候，曾在火车站站内通道向其他乘客兜售手机，这些手机全部是贼赃，一共十二部，全部放在他的麻布口袋中。 “你说什么，竟然发生过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下可把亲自审讯高大龙的刘勇给急坏了。 按高大龙所说，他如果曾经当着几个“客人”的面打开过麻布袋，这些人便可以证明他的麻布口袋里到底有没有装着尸体。 在当地警方初步调查时，高大龙自认为这件事无足轻重，便隐瞒了这件事。当地警方拘留他也从没跟他解释过什么。认罪还是不认罪，只有一道选择题而已。这期间疑犯也没少吃苦头。 直到刘勇前去当地拘留所询问疑犯时，反复强调了事态的严重性，叫疑犯一定要把当晚做过什么原封不动说出来，才有“脱罪”的可能。 “最后问你一次，你都做过些什么，说得越详细越好，这时候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高大龙这才毫无保留地重新交代了当天的一举一动。 “你他娘的，为了隐瞒这点罪过，差点害了自己不说，差点儿把老子也给害了” 刘勇发火了，骂了一大堆脏话，当警察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回。 他当时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名新手了。他娘的“老油条”竟然是这样练出来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油条们不仅都爱说脏话，而且身上还粘有匪气 妈的天天跟这些垃圾人和垃圾事打交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身 高大龙口说无凭，总得找到证据证明供述的真假。于是联合当地警方在当地新闻报纸以及主流新闻网上都刊登了“寻人启事”。 五天了，没有任何人打电话到当地公安分局的专设热线。 谁能证明高大龙麻布袋里装着手机呢即便看不清都不要紧，只要证明他当晚在站台内有过这样一个兜售手机的举动都行正常人谁会扛着尸体向别人兜售贼赃呢 金城江火车站是小站，当时出站的通道和出站口处都没有安装监控系统，这也是本案一开始调查的一个盲点。现在能洗清高大龙嫌疑的，只有找到“目击证人”。 当高大龙说他出站后返回了进站口附近，曾经向进站口处的乘客都受过手机后，刘勇立即在当地刑警和铁路局的配合下，带着高大龙去火车站还原当晚的情景。 疑犯根据记忆，带着刘勇去了他当晚兜售手机的几个地方。 那晚凌晨时候，人还不算多，找到当时的几个证人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应该用不着了。 刘勇看见进站口安装了监控系统，几个方位都有摄像头。 “你狗日的就期待火车站还保留着当晚的监控记录吧” 看了一眼又臭又脏满脸胡渣子的高大龙，刘勇说话的语气十分粗鲁。 铁路局的配合下，车站工作人员调出来当晚进站口的监控画面还真拍下了高大龙向几名乘客兜售手机时的画面。 不仅这样，画面上的高大龙单手拿着麻布袋，步履轻盈，里面绝不可能装着重物。目前高大龙已经离开了拘留所。 像他这样的人社会上有很多，是否应该存在于社会上，未来是否会给社会造成别的隐患不得而知。但刘勇心里清楚一点，司法的公平性绝不能因人而异。 高大龙被徐天九收买杀人的推断也就此瓦解，警队中的“激进派”感觉自己被抽了几个大嘴巴。 章友光和刘勇刚走进主任的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穿着臂膀上有“协警”二字警服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身材高大健硕。 男子转过脸来时，两名刑警目瞪口呆，至少有半分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35 总裁变身（二） tj没参加什么豪华旅行团，离职的第二天跑去了徐万忠原来的那栋写字楼。目前徐万忠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这栋楼里办公。 穿过一条灰色大理石铺装的过道，过道的墙壁上每个一米间距就挂着类似动物标本的“方框”，蝴蝶，蜻蜓，和不知名的昆虫，这些都算不得什么，越往前走，墙上的“标本”变得越来越令人“痛心”，珍惜的鸟禽，羚羊头部，还有南美洲一种叫树懒的动物，被制作成了一个大型的标本放在墙上。 二叔究竟怎么想的，这集团刚一合并，他似乎有些肆无忌惮了，把这些东西大张旗鼓展示在写字楼过道上，这算哪门子事 tj来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声男子低沉的“进来。” “什么事” 以为是秘书。徐万忠背对着大门，脑袋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看样子在昨夜的集团合并庆功宴上喝多了。 “二叔，你这里挺大嘛，难怪你不愿搬回万豪”tj皮笑肉不笑地说。 徐万忠猛然转动座椅，身体立即前倾，瞪大眼睛看着侄子，模样惊讶到就像看见鬼了一样，头痛也好了一大半。 “是你”徐万忠宽大的脸上顿时不悦，又有些疑惑，“小九，你这是演哪出啊” 自从叔侄两关系闹僵以后，平日里见了面连招呼都不一定打，更别说徐天九突然登门拜访。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 “二叔，好歹一家人，连坐也不请我坐坐”说罢，天九右嘴角露出一个狡猾的酒窝。 徐万忠傲慢地抬起下巴，撅起嘴朝向他办公桌左侧的沙发，眉宇间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徐天九从容地坐下，左右看了看，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到处都放着古董摆件，不过他一点兴趣没有。只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封面人物正是徐万忠，于是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二叔，这照片拍得好啊，头发多，皱纹少。” “我说小九，你今天很反常啊，那么闲哦，差点忘了，你现在可悠闲了，不是说要去欧洲旅行吗，呵呵，怎么没去呀” 徐万忠的话充满了挑衅和讥讽。说完端起桌上一杯参茶吹了吹，然后“吸溜”一声喝了一大口，连下咽的咕噜咕噜声中似乎也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呵呵，”徐天九淡然一笑，立即放下杂志，抬头看着徐万忠，眼神变得很犀利，“我来是想和二叔你谈谈合作，一起找出给你提供情报的神秘人。” 徐天九这话如同射中靶心的利箭，正中徐万忠的软肋。 “你你们年轻人说的话，我老人家不太明白啊”徐万忠的眼神显得异常精明。 “二叔，我知道有个神秘人，以前偷了我很多情报卖给你，我也知道你打听到了天慧和我大姐死于谋杀，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两天是不是收到了恐吓威胁的信息，而且你怀疑跟那个神秘人有关，是吧” 徐万忠耐心听完了侄子的话，心跳不由加速。 “你怎么会知道” “二叔是精明的商人，我来找你合作，当然得有合作的资本和价值，为表诚意，我就实话实说了，你托人向公安局打听天灵的死因，而我是这个案子的报案人之一，这点消息是办案刑警无意中透露的，至于神秘人卖情报给你，我看不用解释了吧，每次关键项目我都输给你，我可不是傻瓜。一直揪不出这人，难道还不够神秘” “小九啊，我两个儿子要有你一半聪明，我的头发也不会掉那么快啦但是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恐吓我谁都没说呀。” “昨天无意中碰到天礼堂弟，见他的保镖增加了两人，一打听得知这是二叔突然做的决定，再联系起刚刚我说的那几点，我就知道了。” 徐万忠露出狐疑的目光。 “当然，就凭这几点就猜二叔被人恐吓也有些牵强，最重要一点，天慧死前，我爸爸曾被人恐吓，而且” 徐万忠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有些迫不及待，“而且什么” “三年前，爸爸突然放下事业跑去新加坡，二叔不觉得奇怪吗” “他没跟我说过原因安” 爸爸果然没把仇家这事告诉你 看来为了亲生儿女，兄弟情也变得淡漠了，看来每个人在爸爸心里都有价码，他只有对自己的骨肉才能无私，可惜不包括我和二叔。 爸爸应该早就监视了二叔的一举一动，从他上次知道我被人窃听以后，他就猜到有神秘人跟二叔暗中接触，这种事二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说。所以爸爸要暗中监视他。 tj接着把徐万豪三年前收到神秘恐吓信的事告诉了二叔。 徐万忠也翻出了自己的手机短信“南海上的恨意，对徐家所有人的恨意”。 当时徐万忠隐隐感到不安，但他却怎么也看不懂短信内容，我们徐家究竟得罪了谁 天九看过短信后，面无表情，跟他预料的差不多。看来二叔应该不知道仇人的事，但是他当年明明在船上，这可有点蹊跷。 “那你说说如何个合作法” 徐万忠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和刚才的不耐烦判若两人。 “首先，我想知道当年发生船难的前后。” tj接着补充，把徐万豪先前说的有关仇家的事转述给了徐万忠。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怀疑仇家跟那次船难有关” 徐万忠很疑惑，当年船难发生前后，他当时碰巧高烧昏迷不醒，现在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 “爸和二叔既然收到的信上都提到了南海，而船难是在南海上发生的，我爸也曾提到过仇家可能与船难有关，但他不愿细说，这让我觉得当中必有隐情。” 大敌当前的时候，徐家的内部矛盾开始有所缓解，叔侄俩的关系在这一刻自然而然有些改善。 “我当时年纪还小，又过了三十多年了，记得的不多” 徐万忠说罢，打开面前的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雪茄，点燃一支后，对天九讲述了他记忆中的船难始末。 三十五年前，一艘上千吨的大货轮船行进在南海上，徐家的老少爷们儿们几百号人躲在货轮的底部船舱中，这辆货轮满载着他们的淘金梦。 第二天，货轮成功驶离南中国海的海域，进入了公海领域，夜里却突然遭遇海啸，整艘轮船沉入了大海。数天过后，当徐万忠醒来时，已经在一艘中国渔政船上。 海啸前徐万忠就因为水土不服生了病，后来发高烧昏迷不醒。 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海啸袭来之际，他的父亲给他穿上救生衣，还用绳子死死将两人绑在一起，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他全然不记得。 只是醒来后听大哥说，海啸平息过后，他们两兄弟被中国的渔政船只给救了。 徐万忠嘴上那支雪茄不停闪烁着火星，徐天九看着眼前的烟雾缭绕，似乎若有所思。 “海啸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徐万忠抽了一口雪茄，茫然地摇摇头。 当时，徐家的男丁躲在船舱底部专门做的铁皮夹层里，在里面昏天暗地的什么都不知道。夹层里阴暗不通风，而且很潮湿，当时许多人都生病了，而且相互感染。 “船沉没以后，就只有你们两人幸免于难吗” “我不记得了。你爸爸当年是这样告诉我的，或许还有生还的人吧，但是这么多年也没任何消息。” “船上全是咱们徐家的人吗那个骗你们的深圳商人在不在船上” 徐天九从前听说过，徐家男丁被一个深圳商人给骗了，原本是让他们去深圳打工，却不料目的地是去南洋做黑市劳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商人，恐怕也就不会有那次船难。 “我不清楚，反正除了船上的工作人员，其余都是咱们徐家的亲戚。” 徐万忠或许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人，嘴角有些颤动。 那次灾难给了徐氏族人一次毁灭性打击。今天那些和徐天九年纪差不多的徐家亲戚，几乎都没有父亲，众多孤儿寡母能够生存下来，全靠后来的徐万豪。他创业之初的劳动力，几乎都源自徐家的遗孤。 “小九，你小子几年前太不仁义了，以前要是没有徐家的孤儿寡母跟着你父亲打天下，哪有今天，你一上台就搞大裁员，简直” 徐万忠不禁回想起当初，越想越气愤，差点就骂上了，还好回过神来，及时打住了。 放在从前，徐天九早就唇枪舌战和徐万忠干起来了。此刻，他却沉默不语，脸色也有些暗淡。 一方面他内心对过去的任性妄为感到自责，一方面怀疑父亲所说的船难与事实大有出入，从徐万忠的讲述中，不难发现当中的漏洞。 海啸引发一场船难，偏偏幸存者只有两人而且徐万忠当时还发高烧，竟然怎么活了下来，全然不知，实在难以令人信服。看样子却又不像撒谎，这事还真蹊跷。 “二叔有没有问过我爸，为什么不愿细说那场船难”徐天九的表情很严肃。 “我以前倒是问过，但他说回忆起来太惊心动魄，让人后怕难安，当时我认为他不愿意回忆也实属正常，但过了这么久” 连自己女儿被人害死都不愿意讲出当中细节，可见那场船难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即便你我怀疑仇家跟船难有关，不过你爸的脾气你知道的，他不愿意讲，拿火钳也撬不开他的嘴。” 徐天九颌首，“二叔，你相信催眠能激发潜意识的记忆吗” “什么”徐万忠皱着眉头问。 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张虎皮，虎皮上方有一个制成标本的虎头，那是他年轻时偷猎的战果。徐万忠每每引以为豪，他认为这是男子威猛的象征，除了收藏古玩，他还迷信风水命格与生死轮回。 徐天九和这样的人谈催眠，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任凭天九费劲口舌，徐万忠也只是不屑一顾。 做一次催眠，然后唤醒潜意识里的记忆，再通过推理重组当年船难的真相 “小九，你该不是脑子还没痊愈吧” 徐万忠自从收到恐吓短信后，第一时间是增加了保镖的数量，这类守旧固执派虽迷信生死轮回，却就是不信西方那套科学体系下衍生出的新东西。 “那算了吧。对了，二叔，最近那个项目，神秘人给了你情报吧” “嗯。”徐万忠脸色难看。 爸爸既然监视着二叔，一旦他与神秘人完成交易，不可能没有发现，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有些不对劲。 “这回你给了多少钱” “我说了你也未必信。”徐万忠接着说，“免费送的。” 这样说也就是没有完成交易，难怪。神秘人藏得很深，这人究竟是谁天九脑子里一点信息和提示也没有。 tj问二叔关于神秘人的事，只知道李明畑前几次去交易也都没任何发现。 再谈下去也无济于事。 两人道别时，即将五十一岁的徐万忠始终不忘和侄子打打口水战。 “小九，你刚提什么催眠可别跟你二弟一样，迷信西方那套玄学，跟我们老祖宗几千年道行比起来还嫩得很，还有啊，你进进出出的，最好配两个保镖，可别对自己小气抠门啊” tj耸了耸肩，这种八零后的人特有的肢体语言看上去倒挺酷。 徐万忠本想再说几句更难听的，不过看着侄子的背影，他没再作声。眼下这个背影，给人感觉多了份亲切和信赖。 “真奇怪，这背影似乎不像原来那个目中无人的小九” 徐万忠自言自语念叨，转过身看着墙上的偷猎战利品，长叹了一口气。 任性霸道的徐天九都成熟懂事了，看来我也真的老了 对了，这小子既然没去欧洲，那他打算做什么他可是个闲不住的人，难道把自己当成警察跑去查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36 总裁变身（三） 那天在电梯里，tj拜托田文斌帮他把机票和旅游团的名字换成了两个人的名字鲁学勤和顾雪，这点权利对一个上市集团总裁助理来说根本不叫事。 老同学复婚在望，去欧洲旅行一下更好。 大律师征求了前妻的意见白送的欧洲十国豪华团名额傻子才会不要这对“前夫妻”当晚便飞去了香港。 天九当晚也就搬去了鲁学勤家。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一定要做点什么。为了小妹，为了母亲，他发誓一定要将神秘的仇人给揪出来，一定要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tj脑子里再次闪出李薇自杀当天的情景，他又一次产生了怀疑，但是这个案子早已经结案了，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解开其中真相。 除非李薇的死跟幕后黑手有关，但是这案子发生的时候，徐万豪还没收到过恐吓信，徐家人的生活当时也再正常不过了。 李薇的死与后来的案子看不出任何关联点。 tj现在的大脑不是普通的脑子，就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只要有蛛丝马迹都不会漏掉。 他脑子里把所有案子蛛丝马迹全部“读取”了一遍，围绕着幕后黑手发生的案子都有千丝万缕，唯独李薇的案子跟这些案子没有看得见的牵绊。 但他有种直觉，暂时还说不清楚，只能归为直觉 李薇的死与后来的案子不无关联。 当所有的案子都陷入了死胡同，刑警队一点办法都没有时，这时候该tj出马了，他脑子里有个声音驱使着他。 一个超出正常人脑细胞十个百分点的大脑，就像一台拥有人工智能双核cu的超级电脑，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双核处理器已经达到了同步和协调的程度。 邱云峰的具体记忆虽然没有，但是天九能感觉到思维习惯上潜移默化的改变，一开始两种思维和习惯还会“打架”，但经过磨合后已经懂得了相互配合，tj也越来越懂得控制和运用。 但是医生也特别嘱咐过他，假如邱云峰的记忆真的被唤醒，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一个躯体，两份记忆，双重人格，最终很可能人格分裂。 tj找了很多研究这方面的医学专家，咨询过，在他身上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其中有一种结果最令他感到害怕，那就是有一天邱云峰的记忆彻底被唤醒，而他作为徐天九的记忆彻底消失，也就是说他会彻底变成邱云峰。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tj上网查找了一些关于李薇自杀一案的资料。网上的报道几乎都是八卦为主，跟现实出入比较大。有些报道竟然暗指他是杀人凶手。真是不靠谱 不过也算又发现，根据网上的少部分报道，再加上记忆，tj想起了当年负责侦破案子的派出所。 第二天，tj去了锦江分局安顺桥派出所应聘协警。 当下社会找工作那么难，说去给派出所打临工就能行吗 有人推荐才行。如果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刑侦处调查科的科长，去给公安分局下属的基层派出所所长打个招呼，那当然行。 但是赵树斌需要个理由，为什么要帮徐天九尤其在后者不会说出真实原因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帮他 要说赵树斌从刑志国一案就看出了tj破案有多大能耐，那实属儿戏，现实中警方破案，多一个少一个所谓的“侦探”，根本无所谓。警察体系不可能为某一个个体开什么特例。 再说了，最早怀疑刑志国的人也不是tj，他不过是配合着执行了赵主任的计划而已。虽然在笔记中找出线索，虽然不辞幸苦参与了调查，还以身冒险，做出精彩推理等，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让刑警队的人把他当作福尔摩斯来破格选拔，再说他即便是福尔摩斯，我国警方也没这个先例。 “又不是真的要加入刑警队，不过是去派出所当个协警，赵主任，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tj打算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说赵树斌。 “哦，听你这语气那这样吧，那你先说说你对协警这份工作有多了解”赵树斌面带微笑，眼神却像精明的老狐狸。 老家伙，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可没这么拖泥带水 “协警就是辅助警力，必须在在编警员的带领下展开工作，和普通公民一样，凡年龄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都有资格报考，前提是身体健康，政治面貌良好。” 工资也低的很可怜。这话没说出口。 “呵呵，你呀，还真是够用心可我就纳闷了，你放着堂堂徐家大少爷不做，放着集团总裁不做，跑去基层派出所做协警，说出来谁信啊，说你是逗我玩儿吧，你又做足了功课，徐天九，你要是想协助我们破案，我亲自给你泡茶，张开双臂欢迎你，但是我觉得你还有其他目的，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赵主任老赵，我不是说了吗，一来我真的失业了，需要一份工作来糊口，二来，徐家连续出了两件命案，我很想参与进来，如果我在派出所里工作，到时候你老赵一句话，我就能借调到专案组，我这样名正言顺协助你，就不用像上次那样偷偷摸摸演戏，一举多得” 赵树斌看得出徐天九心思细腻，观察力强，虽然没有系统学过刑侦，不过因此反倒灵活，如果让经验丰富的刑警带着他，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刑志国一案，他还是功不可没。 “那好吧，我就为你破例一次。” 破例个屁你拖泥带水故作为难，就是想提醒我，这是还我广西之行的人情吧老狐狸 天九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天九立即收起笑容。 “换个派出所行吗我跟金牛分局的人更熟。” “别，一定要锦江分局的安顺桥派出所”天九接着解释说，“我住那儿附近，方便嘛” 赵树斌那双精明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37 总裁变身（四） 一架波音737客机在跑道上已准备就绪，机身上印有深圳航空zh9564。 下午三点起飞的航班，非节假日，所以飞机上人很少。 经济舱内，章友光一只手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水，每次坐飞机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每次都试图在内心战胜这种恐惧，至今都没凑效。 明明恐惧坐飞机，却又要坐在靠窗的座位，企图在高空欣赏窗外的云朵，这种矛盾的心情并非身旁的刘勇可以理解。 徐天九坐在刘勇右手边，他们仨竟然走到了一起。 “你竟然成了安顺桥派出所的协警，还加入了本案的专案组，有意思” 刘勇感觉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一个霸道总裁妄想变身福尔摩斯，结果却成了基层的警察临时工，这种戏剧性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身边，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多少是对富二代们的讽刺。心里莫名其妙乐呵呵的。 飞机已经加速冲刺了，推背感很强烈。 “也只有赵主任敢这样不拘一格啊”章友光也参合进来，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次什么都没交代，就让我带着你去广西，真有你的” 名义上是章友光带队，但这位警长却连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说是路上让徐天九自己给随行的几名刑警解释。 两名正规刑警多少带有讽刺和不满的话语，并没让徐天九往心里去。他欠身看了看章友光的左手，死死抓紧了安全带。 “老章，等飞机上了天，平稳下来我就给你们解释。”接着说，“叫你老章没问题吧” “随便吧”章友光说话时感觉比较紧张，这一瞬间刚好是飞机离地腾空的一刹那，“大家又不是刚认识。” “说实话，跟你们俩打交道我感觉还不错。”天九说话时很从容，语气平缓。 刘勇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意思是我们可未必愿意跟你打交道。 邢志国一案，刘勇感觉自己被折腾的够呛，而且还开枪打死了邢志国，他认为这些都拜徐天九所赐，从心里对他有些本能的抵触。不过，徐天九以前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心里多少还是忌惮三分。 飞机遇上气流抖动了两下，章友光完全没注意天九说了什么。还好，就一会儿工夫，立马就感觉飞得很平稳，章友光的身体和情绪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天九从外套内包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慢慢打开纸张。两名刑警不由把视线都投了过来，是打印出来的表格，上面有文字，还有数字。 刘勇把头凑过来，看到南宁站20：45黎塘第一天22：1422：19 “时刻表” 刘勇顿时感觉头大了。读书时代曾经看过关于用“时刻表”玩出杀人诡计的推理小说，虽然感觉精妙，但真的太伤脑经，搞得头都大了。 “你别跟我说本案的凶手在时刻表上玩了花样啊” “小刘，看来你跟我弟弟有相同爱好啊，呵呵，现在连凶手作案手法都还搞不清楚，玩什么时刻表花样不过这次去找线索，要用到这张表。” 这家伙叫我小刘，“呵”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前辈我是新人。刘勇冷笑了一声。 “徐天九，赶紧说说这回去广西做什么。” 章友光在一旁也有些不耐烦。刑警队查案靠的是脚踏实地调查，依靠推理破案太儿戏，刘勇上次还差点犯错。 “我不是说了吗，去广西找线索。” “跟你手中的时刻表有关系”刘勇有些疑惑。 “有。” “行啦，别弄得神神秘秘，赶紧解释吧”章友光有些不耐烦。 天九愣了一下。 我现在懒得跟你们解释，解释越多越影响行动力，我不说，你们虽然好奇，甚至跟我急眼，但是为了推进调查，我料定你们会乖乖听话。 “现在没法解释，我们到了这个地方”天九用手指着时刻表上，“我再给你们解释，一边找线索，一边解释。” 刘勇这下真急了，差点就冒粗口了。你他娘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协警倒是装神弄鬼指挥起老子们来了。或许出于对徐天九曾经那种霸道总裁气场的忌惮，刘勇暂时忍住了。 章友光本想说点什么，但他的注意力被突然晃动的机身吸引了，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天九看着打印的列车时刻表，脑子里又一次像读取数据一般整理着繁琐的思绪。 列车20点45从南宁站出发，途经第一站是不到两个小时便能抵达的“黎塘”站，预计22点15分抵达，列车只停留5分钟。 那个时间段，根据同行的牧师及教友的口供称，他们一行人刚唱完圣歌，徐天灵那时候躺在床上，应该是在用手机上网。过道的灯刚熄灭不久。这一站，七、八号两截车厢并无乘客上下车。 第二站是“来宾”站，列车预定抵达时间23点02分，也只停留5分钟。根据牧师口供，受害人当时正在睡觉，距离上一站到现在，她没有离开过铺位。七、八号车厢也无上下车乘客。 第三站是“柳州”站，预定抵达时间23点59分，这是一个大站，列车将停留30分钟。七八号车厢有乘客上下，事后排查过这一站上下车的乘客资料，均无可疑。牧师口供，受害人应该没有离开过。 第四站是“宜州”站，预定抵达时间凌晨01点37分，列车停留13分钟。列车再次发动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从这一刻起，已经进入了“犯罪时间”。法医验尸结果，已经锁定受害人死亡时间就在12月11号的凌晨两点和三点之间。 刘勇脑子里也在思考，徐天九刚才指着宜州，说去那里找线索就凭一张时刻表受害人两点三点之间遇害，不可能是在宜州站遇害的啊，这时候受害人都还没死。 按理说下一站“金城江”站才是警方锁定的重点站，凶手很可能是这站下车并带着尸体逃走的高大龙就是从这站下车，但是警方查来查去没有进展。徐天九说去宜州找线索，这里有什么线索呢 刘勇拍了拍脑袋，扭头看了看章友光这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刑警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38 嫌疑犯J 酒吧打烊了，李佳今晚喝的有些微醺。她小心翼翼收捡了桌上客人用过的杯子，这时候不可能洗杯子，平常都是第二天下午才做这些事。 她跟平常一样，用纸巾仔细擦了一遍自己用过的那个透明高脚杯。 秀雅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说，“别磨蹭了，姐，动作快点，我瞌睡都来了。”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好的。” 杯子擦了好几遍自己用过的那个杯子，然后才把它混入了客人们用过的酒杯，一起放入用来收纳脏的杯具的黑色塑料箱中。 李佳快速扫视了一遍桌子上的物品，把自己座位面前一张用过的纸巾迅速揣进了上衣口袋。连同擦杯子的纸巾一起。 不记得是不是自己用过的了，为了小心起见还是要拿走。 整理座位的时候，她小心翼翼检查，特别是自己坐过的几根凳子，一定不能有头发一类的留在上面。 秀雅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既无奈又生气。说你是假正经吧，来了大半年了，做事情都还这么认真仔细，大半夜了还这么折腾真叫人讨厌，还每天这样，真受不了。 秀雅根本不知道佳佳在做什么。 大半个月前，警察来景区商业街打听一个叫张佳佳的女人时，秀雅曾经怀疑她们酒吧这个李佳就是警察要找的女人。 直觉。就是觉得李佳不自然，认为她一定“有问题”。 用秀雅的话来说李佳颜值身材都爆表，怎么可能来一间小酒吧当个普通的服务员 秀雅当时看过警察手机里的照片，感觉照片上的人跟“新人”虽然脸型和鼻子差不多，但稍微留意就会分清楚是两个人。要说长得挂像，那都是“整容模板”的错。现在的东方美女大致上也就两三个“模板”，不奇怪。 会不会是照片上那个张佳佳把自己的脸整容成了现在的李佳呢秀雅当时有过这个念头，李佳那张美人脸，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看就知道做过微创手术。秀雅拿捏不准，也不知道警察在寻找的张佳佳是什么人，她也就没再生事端。 警察后来也当面见过李佳，当时确认和照片上的张佳佳不是同一个人。 大概一周前的时候，有两名本地辖区的警察来到了这间酒吧，当面向李佳打听过那个叫张佳佳的女人。 两名警察虽然觉得李佳跟照片上的张佳佳有些像，但确定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警方暂时没能发现“她”，这一切也都在她的预料中。过了这一个早算计好的“险关”，“李佳”就有更多的时间继续“逍遥法外”，以及按照当初写好的剧本继续本色出演。 化名“李佳”的这位酒吧服务员现在很自豪。 自从她的犯罪意识从被动到主动“转化”以后，她便给自己起了个代号叫做“j”，现在她又很骄傲的称自己为“重生者j”。 当“j”发现自己拥有超强的“犯罪天赋”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年来的演艺梦想，注定要在一个更大的平台上才能绽放。 她绝对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是一个拥有“深层次思想”的天才女演员，她绝对不是花瓶，她一定要在这个新的舞台上大放异彩，让全社会都震惊。 “j”对最近这次以火车车厢为背景的“演出”十分满意。 这一切全靠她临场时的神来之笔，才让一个原本俗套平庸的剧本变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悬疑故事，这些全靠她把突如其来的一些“意外”演绎的得恰到好处。 这出“戏”的成功还在于把警方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李佳，上次你请假的时候全靠我替你顶着，明天你早点来收拾啊，算是还我的人情。” “没问题。”李佳微笑着说，语气很温柔，“秀雅，交男朋友了吧” “没有。”姜秀雅不耐烦地说。 多嘴少跟我套近乎，如果不是明天有事，我才懒得得理你。这回便宜你了，你上次一走好几天，我这才走一天。 李佳又笑了笑。 她突然有种灵魂“升华”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超越了单单作为一个演员的境界，她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秀雅 那是一种属于“编导”的视野想要为一名演员量身打造一出“戏”。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39 死者的外套 徐天九看了一眼从身旁走过的空姐，揉了揉眼睛，这背影令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模样。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鼻翼微微张合，心情变得凝重。 照片上有三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妹妹徐天慧，一个是他的前妻卢文洁，还有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女人，但前不久已经弄清楚了这个女人的姓名张佳佳。 天九曾受赵树斌所托，去广西调查过张佳佳的背景发现她是个“没有过去”的女人。不过凭借着仅有的线索推测，张佳佳的“过去”恐怕在边境的另一边越南。 目前，中国警方已经通过领事馆与越南警方进行交涉，希望能够查到张佳佳在越南的相关背景信息。 天九看着照片，脑子里想的是父亲当年的船难，发生船难的地方就在越南的领海，假如仇家跟三十五年前的船难真相有关，那么仇家会不会跟越南有关张佳佳跟仇家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现在无论是从刑警还是天九的调查来看，张佳佳的个人信息都少之又少。 只知道她曾经做过兼职模特，后来去了北京拍电影，虽然出演过一些影视剧，却全部都是“龙套”边缘的角色。演艺生涯前后很短，后来还和天九的前妻卢文洁一起，沦落到夜场陪酒。 卢文洁失踪后，张佳佳也似乎消失了。 卢文洁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到，尽管警方的多方证据显示她已经遇害，但按照规定目前仍然算作失踪人口，而小妹徐天慧已经遇害，诸多线索让张佳佳这个神秘女人变得非常可疑。 “这个女人现在究竟在哪里这么久一点踪影查不到。” 天九看着照片，心里很疑惑。 难道天九忽然想起些什么，正当警方全力搜寻张佳佳的踪影时，便出现了大姐天灵火车上离奇遇害一幕，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如果是为了转移警方调查的视线，那么就说明这个张佳佳就在“身边”。 犯罪心理学家研究表明，惯犯都有一个固定的“犯罪半径”，这个半径就是以徐家为核心，向周边扩展。 围绕“幕后黑手”展开的系列谋杀案，或多或少与徐家都有联系。看似与徐家没有关联的邢志国杀害邱云峰一案，却牵扯出天九的前妻卢文洁失踪或遇害一案，然后徐天慧和徐天灵相继被杀。案子的动机与徐万豪隐瞒的船难真相不无关联。再加上神秘的恐吓信和预知短信，以及徐万忠收到的恐吓短信，所有这一切都说明了幕后黑手的犯罪半径是围绕着徐家展开。 tj心中还多了个疑问，幕后黑手仅仅是为了上一代的仇恨展开报复吗跟他tj会不会有什么牵扯 这也是tj去安顺桥派出所当协警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时候，机舱内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紧接着飞机广播传出提示乘客机上安全带不要走动的语音提示。 章友光被惊醒，双手紧握着安全带，表情僵硬。 “老章，气流而已。” 天九收起了照片，淡淡地说。 刘勇斜睨着天九，“喂，我看你刚刚一直在思考，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释一下” 这次来广西究竟要找什么线索 “幕后黑手制造的系列谋杀案中，眼下要先解开列车透明密室的谜团，以这个案子为突破口，然后” 话还没说完，刘勇便不太客气地打岔抢白，“等等，什么叫幕后黑手制造的系列谋杀案目前还只是一种推测。” “小刘，你太咬文嚼字了，我说你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天九斜睨着刘勇说。 章友光在一旁稍微缓过神来。 “你俩较什么真，徐天九你赶紧说说” 话还没说完，广播传出飞机即将着陆的语音提示，章友光立刻深呼吸了一口。他最害怕的就是飞机下降的时候。 tj耸了耸肩，眉毛上扬了一下。立即又变得严肃起来。 “好吧。这次来广西主要是找两样东西，我大姐离奇遇害，有两样东西消失的有些莫名其妙。” “两样东西除了受害人的内裤还有什么”刘勇很好奇。 “乘警发现的那颗金属纽扣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天九语气冷淡。 章友光语气有些急躁，“外套，死者的外套，这个我和赵主任也怀疑是条线索，只不过没有瞎猜和妄下结论。” 瞎猜好嘛 警长看了看天九无可奈何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赵主任为什么要让徐天九加入专案组 看来就是要发挥他不拘泥于刑侦学，敢于天马行空大胆假设和推理，这点正是目前墨守成规的刑警队所欠缺的，特别是在遇到离奇案子时。 “受害人的内裤确有可能从厕所的车窗被扔了出去，”刘勇一副专注的表情，语气却有些质疑，“可来这儿找那件外套难道外套也是从厕所车窗扔出去的” 章友光既有些疑惑，又充满期待地看着徐天九。 凶手将死者内裤上的尿液转移到七号车厢厕所后，扔掉内裤还算符合情理，把外套从厕所车窗扔掉又有什么动机徐天九到底想到了什么这家伙的脑子难道真的比普通人灵光 “你们刑警办案讲究直接线索和证据，还是等找到这两样东西再说吧。” 刘勇不耐烦，“喂，你现在还卖什么关子” 真他娘急人。 “算了，他现在不说也在情理中，”章友光接着说，“那就等找到这两样东西再说吧。” 一定能找到吗也不一定吧。到时候看你拿什么话来说。 天九用余光瞅了瞅刘勇，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刘勇毕竟年轻，他办案也是不拘一格，向来敢于大胆推理和假设，考虑问题不像章友光和赵树斌那样成熟稳重，敢于“冒险”，他自然也就不明白章友光这类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的内心所想。 办案讲究严谨的搜查取证，虽然会用到推理，但是推理必须建立在明确的线索之上，目前这案子线索太少，凭空假设太主观和片面，一般来讲这种推理大多不靠谱，高大龙差点被冤枉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时候即便徐天九说了，在没有事实支撑前，他的推理很难令人信服，说出来也只是增加更多不必要的悬念和疑问而已。 飞机落地一刹那，章友光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然后又缓缓放下，渐渐恢复了平静。 “坐汽车从南宁到宜州差不多四个小时，不过从宜州开始可就要吃苦头了。”徐天九自言自语。 飞机减速过后，平稳地行驶在跑道上。 章友光整个人终于松懈了，“今晚在宜州住一晚，天亮后再行动。沿着山区的铁路找东西，到时候可有的累”不自觉撅起嘴。 “再借调点人手没问题吧”徐天九说。 “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公司这一路上都要麻烦相关部门的配合，你还想借调什么人手，妄想” 章友光说罢，看了看过道另一边座位上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小郭。 “小郭，你这一路上都没说话，有什么想法没” “听光哥你们吩咐就行，我脑子不够使，只有膀子力气”说话的声音很浑厚，这位牛高马大的年轻刑警面相很憨厚。 徐天九在一旁笑了笑。老章这一组还真是一个标准配置，没准这回还真用得上体力值满槽的“武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0 协警的目的 下飞机以后，章友光立即打开手机，给妻子打了个电话。 走的时候太匆忙，他竟然忘了给妻子说一声。 “办完事我就回去，估计要在这儿呆两三天”章友光在电话里接着讲，“对了，以后你别买苦瓜了。” “啊什么”妻子在电话里语气很惊讶。 “回来再给你解释吧，总之以后别吃有苦涩味的蔬菜了，说是美国的最新研究，对身体不好。” “喔。”妻子在电话另一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章友光本来打算在电话里告诉妻子早上看医生的结果，但是想一想，好像没这个必要。 上午的检查结果大大出乎章友光的意料，医生说造成他性功能障碍的原因除了压力大等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生理上的原因肾虚。造成肾虚的主要原因却是长久以来吃了太多苦瓜的原因。 至少有十五年，章友光几乎每顿都要吃苦瓜，干煸苦瓜，苦瓜炒鸡蛋，凉拌苦瓜，苦瓜红烧排骨而美国科学家最新的研究结果苦瓜等带有明显苦涩味道的蔬菜瓜果都对人体的肾脏有一定损伤。 “人的味觉本能对苦涩味就有一定排斥，这是人体本能性的自我保护功能。” 医生的这番话让章友光将信将疑。 不过回想起小时候，他并不喜欢吃这类苦涩味的蔬菜，大概是二十七八岁时，才突然喜欢吃，想想又觉得医生的话有一定道理。至于精神压力的原因，医生建议他得去看心理医生。 这次看医生似乎等于白看了。 机场大厅里人山人海，巨大的显示屏上是“滚动”的航班号，全副武装的警察分散守在各个出入口。徐天九跟刘勇并排着走，章友光走在前方，探出圆圆的脑袋，四下张望。 南宁公安局刑警队一名中年刑警已经等候在了机场大厅。见章友光等四人出现在大厅时，便大步朝前走了上去。 “光棍儿，好些年没有见了，你这腰围也成水桶了。” 刘勇和小郭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原来警长还有个外号叫“光棍儿”。徐天九倒是一脸严肃，似乎觉得这两人的笑点也太低了。 “耗子，你现在不应该叫耗子，应该叫肥猫了。” 两位昔日的警校同学笑哈哈的打过招呼，打招呼的方式也很特别，两人握手的时候在空中扳手腕，像是试探对方的臂力。彼此满意地点点头。 “有十年没见了吧” “十年零两个月。”章友光接着说，“没想到一见面就是来麻烦你。” “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还有，这回走之前我们可得好好聚聚。” “行。” 章友光把刘勇等人一一介绍给了老同学罗中浩，介绍徐天九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只说是专案组的成员。 五个人往机场停车场走去。走到户外，寒风凛冽，风吹在脸上像针扎一样，广西的天气雾霾也很重，机场上空也是雾蒙蒙一片。 “全国天气都一样糟吧”罗中浩边走边说。 “你还跟以前一样，忧国忧民，当刑警可惜了。”章友光半开玩笑地说。 “你就不在乎” “我没你人生境界高，案子都够我操心了，哪管得了环境。” “看你焦头烂额，是不是遇到难缠的案子了”罗中浩看了看章友光，“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啊。” 章友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也不晓得该从哪儿开始说。” 罗中浩从外套背包中掏出一包“中华”香烟，掏出一支递给了章友光，“抽一支” “没抽，一直都没抽。”章友光摆摆手，又指了指刘勇等人，“他们几个也都不抽烟。”看了看徐天九，“你应该也不抽吧”天九点点头。 罗中浩面无表情点点头，将香烟含到嘴里，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方盒打火机，一手点火，一手遮风。然后吸了一大口。 “车还在前面。”说吧，嘴里吐出一团蓝色烟雾，又立即被风给吹散了。 “广西开往成都的k142列车上有人离奇失踪的案子，你应该听说了吧” 章友光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白烟，他用手把风衣的领口给树了起来。 “你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罗中浩有些惊讶，“听说这案子有些诡异，一个大活人瞬间凭空消失了，给我说说，这案子现在有没有进展，我先前也是听几个同事提了那么一点儿。” “火车到成都以后，受害人的尸体在基督教堂发现了” 章友光向老同学讲述着这案子的后续及调查进度，还没讲到这次来广西的主要目的时，已经走到了车面前。 “委屈大伙儿挤一下啊。” 罗中浩说吧打开了那辆黑色“起亚”轿车的驾驶座车门，把庞大的身躯和水牛般的大屁股塞进了驾驶座。 天九拉开后坐车门时，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有些搞笑。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以前的外号竟然叫“耗子”。 “晚上咱们吃点什么”罗中浩问。 “现在快五点，我们一会儿还是先去宜州，差不多九点能到，到时候随便吃点东西，明早一早还要忙活。”章友光说。 “这么急呀，那我开车送你们去” “不用不用，一会儿把车借我们就可以。” “那好吧，我带你们去高速路入口。” “谢了啊，老罗。” 章友光接着把副驾座车窗打开了一道缝，冷空气从缝隙里透了进来，车内的空气顿时没有先前那闷。他接着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老同学。 汽车沿着绕城高速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到了宜州高速公路的入口处。罗中浩打了电话叫朋友来接他回家，然后同章友光等人道别，下车往加油站的休息区走去。 小郭换到了驾驶座上，缓缓发动了汽车。 刘勇和徐天九两人坐在后座上，两人不经意间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都特别奇怪。或许觉得这一瞬间有些尴尬，徐天九接着说： “小刘，你有三十了吧” “没你想的那么老，还差三年。” “你看上去倒挺成熟，我还以为我们俩年纪差不多。” “你都三十了呀”刘勇话语充满挑衅，“我还以为你不到二十。” 天九笑了笑，没再说话。 前方的天空一片阴沉，能见度不是太高，汽车保持着时速一百一十码往前行驶，大约半个钟头后，副驾座上的章友光又打起了呼噜。四十岁以后的男人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入睡，除了夜晚正常的睡眠时间。 “徐天九，有件事想问问你。”刘勇突然开口说。 “说了等找到东西以后再解释嘛” “我不是说这个案子，”刘勇一脸严肃，接着说，“你突然去派出所当协警，我看不只是为了这个案子吧” “什么”天九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天九没再出声，神色突然有些凝重。 他把头朝向右侧的车窗。窗外远处山丘上植被稀少，光秃秃的山石与灰色的天空连成了一片，勾起了他心中那片灰色的往事。 tj婚宴前一晚彩排过后，他与李薇那番对白，至今记忆犹新。 “我都结婚了，你还来干什么”tj当时故意语气冷漠。 “我只是想看看你”李薇说话的表情虽然有些难过，但能感觉到她并没失去理智。 “你不是来质问我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算了，都过了，”李薇淡淡一笑，感觉很真诚，“祝你幸福吧。” “你该不会故作坚强，然后回家后寻死觅活的吧” “我是真心祝福你，”李薇接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大学还没毕业，还有妈妈还要我照顾呢，我不可能会做傻事” 李薇说话时的模样，绝对不像演戏tj很肯定这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有自杀的迹象。 车祸以前，tj其实就觉得隐隐有些可疑，但是他当时没有心思去理会，他要成为一个不被软弱情感羁绊的强者，他一心只想超过那个视为榜样的父亲，于是他冷漠地忽视掉了这点。 手术后，邱云峰的脑细胞对他的影响，还有第一次催眠唤醒了那段沉睡的记忆，tj内心再也无法忽视，他当时已经打算调查李薇的自杀一案，但是家里的不幸一波接一波，他无暇分心。 遗嘱事件后，他忽然怀疑李薇的死恐怕与家里发生的这一切不无关联，他甚至怀疑幕后黑手的目的不仅仅是针对上一代的仇怨，而是跟自己徐天九也有关联时，他隐隐觉得李薇的死甚至是众多疑案的序幕。 当年负责调查李薇一案的就是安顺桥派出所的干警，一开始这个案子就以自杀定性，加上徐天九当时买通媒体低调处理，这案子相关的报道少之又少。 所有的资料档案应该都在安顺桥派出所内。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1 列车密室（一） 汽车到了宜州火车站附近一间快捷酒店门口，已经晚上九点三十五分。安排好住宿以后，各自回了房间章友光和小郭住一间双人标间，刘勇和徐天九一间。 章友光刚进入房间，就接到了赵树斌的电话。 “住宿那些都安排好了吗” “啊，刚到房间。” “好，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宜州铁路局那边已经沟通到位，你们明早去火车站找胡主任，他会替你们安排，你记下他的手机” “小郭，帮我记个电话”章友光冲一旁的小郭比划了一下，又接着讲电话，“主任，您说吧” 记录下电话号码以后，章友光挂了电话。 “饿了吧，小郭，走，出去吃点东西。” “好嘞，我去隔壁叫他们。” 徐天九从他的随身背包里取出一个超薄的笔记本电脑，把背包放进了进门处的衣柜里。坐在靠窗那张床上的刘勇斜睨着他。 “你倒是准备充分，我们几个甩甩衣袖说走就走，幸好两地温差不是太大。” “小刘，我觉得这一路上你对我可有些不满啊” “我相当不满赵主任把你一个没有任何刑侦经验的人弄进专案组也就算了，连个合理的解释也没有。” 刘勇接着说，“你该不会认为自己看过几本推理小说就懂得破案吧” “破案这种东西我肯定不如你们在行，不过你别忘了我这里”天九用手指着自己的右脑太阳穴，“邱云峰可是个出色的警察。” “笑话你一个三十岁的人，竟然会说这种儿戏的话，看来你的心态还真年轻” 幼稚简直就是幼稚刘勇没有把最直白的心声说出口。 “那我跟你可说不清了，”天九接着说，“我加入专案组不管合不合理，事实会说明一切。” “我看过资料，邱云峰以前在派出所确实也破过很多凶杀案，不过他已经牺牲了，你说你脑子里装着邱云峰的记忆，你当我三岁小孩儿” “具体记忆现在确实还没有，但我也确实能感觉他的存在，反正信不信由你。” 刘勇摇摇头，嗤之以鼻。 “咚咚咚”小郭在门外敲门，“走了，出去吃点东西。” “来了。”刘勇说吧，立即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四人坐电梯下楼，出了宾馆门，斜对面就有一间中餐馆。招牌上写着“壮族特色美食”。 “去试试”章友光提议道。 刘勇和小郭立即赞同，徐天九面无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宜州是刘三姐的故乡，这儿的人文看来还不错。”章友光自言自语。 刘三姐是谁刘勇和小郭一脸茫然，徐天九隐隐记得小时候好像看过一部黑白电影，刘三姐是电影中能歌善舞的聪慧女子。 “你们几个八零九零后，瞧你们那反应，肯定没人知道，当我没说过。” 章友光煞有介事地说，接着叹了口气。 这不是代沟，是他感觉自己老了。其实作为七零边缘的章友光来说，刘三姐也并非是他那个时代的红人，而是五零后、六零后两代人的荧幕偶像。 时代产物的跨度相差太大，让八零、九零后这两代人在别人眼中似乎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突然有一天这两代人也都终于开始感叹人虽一天天衰老，却好像从没长大。 进入餐馆坐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丰满妇女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推荐了店内的一些招牌菜，章友光随后点了一个大份烤竹鼠肉，一份珍珠玉米，一份豆腐羹和一碗桑竹汤。 “光哥，你是不是少点了一样”刘勇说。 “菜够了，晚上少吃点，清淡为主。” “我是说这个季节没有苦瓜吗”刘勇接着说，“现在的蔬菜好像不分时节了吧。” 章友光有些尴尬，本想说吃苦瓜肾虚，想一想还是没说出口。 “苦瓜吃多了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天九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苦瓜清热下火，你说吃多了没好处”刘勇语气极不耐烦，“你们有钱人家怎么这么矫情” “行啦，不要争论了，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不太好。” 章友光开口和稀泥。然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小刘，你现在还没谈恋爱吧” 这一问立即堵住了刘勇的嘴，他摇了摇头，而徐天九也没再说话。这一问还真是“一箭双雕”。 “徐天九，把你的时刻表拿出来我再看看。”章友光说。 天九点了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复印纸。 章友光拿在手中若有所思，经过这一路上的思考，他开始有些明白徐天九脑子里所想。这一路上他之所以处处入睡，其实都是在思考无果后，大脑太疲惫的缘故。 时刻表上的第四站是“宜州”站，预定抵达时间凌晨01点37分，列车停留13分钟。列车再次发动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 第五站是“金城江”站，预定抵达时间是凌晨3点17分，列车停留8分钟。 k142列车从宜州站再次出发是凌晨2点，到达下一站金城江是3点17分，受害人遇害在2点3点之间，这样一来，凶手作案后极有可能是在金城江下车。 下车时间拖得越晚，对凶手越不利。 因为凶手一开始无法设计出现在这个“密室”，先前章友光和赵树斌就分析过，这个密室是由几点巧合构成的，一，牧师碰巧在厕所门口询问受害人是否在里面；二，乘警碰巧在七号车厢；三，包括九号车厢玩游戏的青年一直没睡觉，这些都是凶手无法事先预计，一旦除去这几点巧合，受害人瞬间凭空消失的效果也就不存在。 由此得出结论，凶手一开始玩的花样就是引诱受害人至别的车厢厕所杀害，受害人手机不见了警方从电信局没查到案发前的可疑通话记录，很可能是凶手用手机上的网络工具和受害人进行的联系。 杀人后，凶手利用受害者的尿液转移现场到了七号车厢厕所，目的只是想掩盖第一现场，也为自己做掩护，害怕不小心留下什么线索给警方，于是故意“制造”一个假现场给警方。 从反锁厕所门这点就能看出，凶手不希望七号车厢厕所被破坏。 凶手的原计划肯定是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晚，受害人失踪越容易被同行的人发现，所以凶手下车一定首选金城江站。凶手的原计划很可能是列车驶离宜州后动手，而后从金城江带着尸体离开。期间凶手杀人并丢弃了死者的内裤，即便找到也无实质性，除非这期间还丢弃了什么重要物品，手机不，处理手机的话根本没必要在这期间丢弃。 “徐天九，我们大老远来宜州找东西，我想重要的东西不是受害人的内裤，而是那件外套吧” “老章，看来你想明白了。” “具体我还没想通，反正都来这儿了，你可以解释一下吧” 天九看了看在座的三人人，“那好吧”又接着解释说。 受害人的内裤只是用来转移尿液，把尿液弄到七号厢厕所后为了不留下线索从车窗外扔出去也勉强符合情理，但是警方即便找到这条内裤又能说明什么实质性问题只是证实了一个推测罢了。 “外套才是关键，在教堂发现我大姐尸体的时候”说到这儿，徐天九的语气开始变得沉重，“她身上少了件外套，为何不见了外套这里面有什么文章呢我想了很久，应该是凶手扔内裤的时候，把外套也一并扔了。” “等等，”刘勇忍不住打断道，“外套和内裤一起扔出去，这样就是说凶手同时拿着受害人的外套和内裤去了七号车厢厕所拿外套干嘛” “你别急嘛，小刘，”天九看看其他人，表情很无奈，“你们看，这不，我不愿提前说的原因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刘勇不厌烦地上下摇晃着脑袋。行行行，你继续 “凶手拿外套去七号车厢厕所，应该有个很重要的目的，但现在空口无凭，说出来也没意思，我现在只能说凶手扔掉外套，正是因为古牧师碰巧出现在门口，凶手当时不得不这么做。” 天九看了看众人茫然的神色，耸耸肩，没有解释，接着说： “其实将内裤和外套同时留在厕所里才是凶手的原计划。” “原计划”同桌的三人几乎同时提问。 “把我大姐也就是受害人的外套和内裤留在封闭的厕所，这样才能让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在开门的第一时间发现异常，能够第一时间让警方相信这是第一现场，而当尸体出现在教堂后，除了能制造神秘感，还能起到另一个重要作用。” “什么作用”刘勇问。 “你们前些天不是还怀疑过我吗” 哎呀，越解释我脑子越乱小郭在一旁抓挠太阳穴上的碎发。 “水落石出之前，这种解释无法一气呵成，当然是云里雾里，所以我才不想说。” 章友光和刘勇虽然也是懵懂，不过却对徐天九的胸有成竹多了一丝信任感。都到这步了，还是等明天的搜索结果出来再议吧。 这时候，菜也陆陆续续端上了桌，大家似乎都饿了，夹着菜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不过天九却没什么胃口，案子的受害人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的心情与其他纯粹只为办案的刑警还是大相径庭。 尤其口口声声的“受害人”，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天九内心的情绪有多复杂，旁人不得而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2 列车密室（二） 第二天天刚亮，三名刑警和一名派出所协警就已经等候在了宜州火车站。从外面看，车站的主体建筑只有一栋规模不大的三层楼大楼。 四人在一楼售票大厅的进门左转处的排座上坐了下来。章友光随后拨打了胡主任的电话。等了大约二十分钟，胡主任从大厅门口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铁道部的防寒制服。 她一眼就认出了几名从成都远道而来的警察。短暂的自我介绍以及寒暄过后，胡主任领着他们去了车站内。一边走一边跟他们介绍从宜州到金城江这段铁路的地形情况。 这一路段的地形以半山半丘陵为主，地势不算险要。沿着铁轨两旁进行搜索的难度虽然有，却并非不可行。 “我一会儿叫两名负责轨道检测维修的同事给你们当向导。” “那真是太感谢了。”章友光客气道。 胡主任用手机打了电话，然后领着章友光等人去了她的办公室。等了大约半个钟头，两名中年男子手上拿着几件醒目的黄色背心走了进来。 胡主任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两名检测维修员领着四人朝月台走去。六人一边走一边穿上了醒目的黄色背心。 铁轨足足比月台低了好几十公分，虽然就这样跳下去对几个成年人来说倒也不碍事，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工作人员还是领着几人沿着k142列车的月台一直向东走。 走到了列车站台尽头，一道上了锁的铁闸栅栏门拦住了去处。铁门后是一段的不足一米高的梯阶，正好连接着铁轨。铁轨的另一旁是一条平整的水泥路，路面上停着一辆八人座的四轮电动车。 “沿着这条路坐车大概能走五六公里，然后就没路了，到时候我们要绕一截山路，然后才能继续沿着铁轨两侧走。” 一名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另一名工作人员领着其余人沿着梯阶到了铁轨面前，跨过铁轨后，坐上了那辆四轮电动车，沿着铁轨缓缓驶出了火车站。 四轮电动车没有门，四十码左右的速度也足够引来不间断寒风，把车上的人吹的面颊通红。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后，两侧的建筑全变成了丘陵和植被，前方的路也到了尽头。 一条清澈的泛着碧波的河流挡在眼前。铁轨沿着一条跨河的铁桥跨过了河流。四轮电动车只能沿着河逆流方向行驶，一路上有零星的山野村庄。 大约五分钟后，有一座石桥可以过河。电动车快速过了桥，然后沿着河顺流方向行驶。 “这一路上我们都很熟，再走一截车就用不上了，铁轨两侧全是丘陵沟壑，虽然算不上路，不过我们每隔几年差不多都要走一次，倒是勉强能走，下雨天会比较困难。” 今天的天气虽然阴冷，倒也没有下雨的迹象。刑警执行任务也不会顾及太多外力因素，只要能克服的就不算事。 刘勇没有听工作人员说话，他在心里默默算计着时间。列车驶离宜州火车站穿过铁桥的时间。嘴上却也忍不住嗡嗡念叨着。 电动车时速大约四十码，按照直线距离过河的话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列车算上启动时的缓慢，平均下来时速就算八十码吧，这段距离大约十分钟左右吧。 “小刘，嘴里念叨什么呢”天九斜睨着刘勇，“算列车过桥的时间” 刘勇睁开眼睛，看了天九一眼，语气有些不屑，“我承认你脑子确实转得快，看来我在想的事，你也想到了。” “哪有哪有，我什么都没想。”天九很谦虚地说。 “没有你难道没有计算列车离开车站到过河这段距离所花的时间难道你就不担心凶手在这段时间已经作案，并扔掉了我们要找的东西” “不担心。”天九从容地摇摇头说。 “为什么”刘勇很好奇。 “担心也没用啊，东西一旦扔掉河里，我们肯定找不到了。还有啊，不仅是扔河里了，万一扔在山上被野狗叼走，我们也都找不到，所以担心也没用。” 刘勇皱起眉头。这家伙究竟什么心态还是有其他考虑 正要开口，这时候电动车停了下来，前方五十米左右就是铁轨，山间小路车子过不去，几人只能下车步行。 “我们就送到这里了，沿着铁轨一侧走，可以一直走到金城江火车站，大概要六七个小时吧，如果你们提前找到东西，可以沿着山路走到最近的山村。” 两名工作人员和章友光等四人道别。 铁道两侧的山丘比先前更加高大，植被也更茂盛，铁轨两侧各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越往前走，越没有人走过的迹象。 小郭背着一个背包，里面放着面包和饼干，还有几公斤重的瓶装水。昨晚已经提前做好了艰辛的战斗准备。 继续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钟，铁道两侧的杂草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搜索起来难度也增大了。几人走走停停，仔细检查着面前的杂草从和稍远处山丘上的树木，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天黑前能搜查完这段既定路程就算不错了从宜州到金城江。 徐天九的脸上已经带上了防风镜和面罩，他提前就备好了这些东西，这一瞬间让其余三名刑警既惊讶又不满。他们各个被寒风吹得面红耳赤，清鼻涕挂在了嘴边。却没说什么。 “来，人人有份，我多带了几个口罩，带上遮遮风。”天九从背包里拿出三个口罩，“幸好我一早备上了。” 刘勇不情愿地接过一个口罩，旁边的章友光也走过来拿了一个戴上，并拿了一个在手里，快步走到最前面的小郭跟前，递给了正弯腰捡东西的小郭。 “捡到什么了” 章友光这一问让刘勇和天九都瞪大了眼珠子。 小郭站起身来，手里拧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已经腐烂的有机垃圾。 “妈的，一定是从火车上扔的垃圾，瞧这素质”小郭皱起眉头抱怨道。 切虚惊一场。继续往前搜索。 “我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万一找不到不是白跑一趟你的推理不是也无法证实了吗” 刘勇这时候想起之前没说完的对白，继续着和天九先前的话题。 “对呀，成事在天嘛，这些不可控因素太多，就算我们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这时候就听天由命吧。” 如果搜查的进程像提前设计好的剧情那样发展，岂不是太戏剧性了这种模式化的戏剧性会令现在的观众索然无味。 “如果找不到你会怎么办”刘勇严肃地问。 “说实话” 刘勇嗤之以鼻，“算了算了，你肯定会说不知道。”这家伙还真是的，一副淡然的样子，外人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个经验丰富的神探。 天九习惯性地耸耸肩。万一找不到那件外套，他还是会把他的推理告知其他人，只不过到时候的可信度会遭到质疑，也会让下一步的调查变得被动。只能祈祷这次搜索的“坏的意外”能够避免吧。 天九心里竟然祈祷上帝保佑，左手不禁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哼。”刘勇无奈滴摇摇头，“没想到你也信耶稣，呵呵，哎，你说破了案会不会是上帝在帮忙”语气充满了挑衅。 天九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邱云峰的意识在冥冥中影响着自己的言行和思维，还好慢慢已经习惯了。 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说是路其实窄得就像条被雨水冲刷的凹地，还好，沿着铁轨的左侧这边是山丘，七号车厢厕所的车窗朝向这边儿，要是换到另一边，便更为艰苦悬崖，虽然算不得陡峭，但是想要在悬崖下捡东西可得大费周折。如果真把外套扔悬崖那边，沿着铁轨根本发现不了。 天九说听天由命，看来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形。沿着铁轨找到外套的难度远比想象中要难上许多倍，也只有亲临现场时才发觉。 突然，脚下的土地感觉有些震动，这种震动越来越强烈。 “大家注意”章友光大声喊话，“面向山丘，把身体贴上去。” 有火车从身后来了。 他们所站的地方离铁轨估计也就一米多一点，另一面是光秃的山丘。一想到即将体验火车擦身而过的刺激，这让几个人不禁都吐了一口寒气。 轰隆隆的响声由远而近，脚下的地就像地震一样，小郭和徐天九几乎同时取下背上的背包放在脚下，张开双臂紧紧贴着山丘。冰冷潮湿的泥土还有一股难闻的腥味。 嗖一阵飓风从身后挂过，天九感觉头发都被吹得竖了起来，震天雷般的巨响环绕在耳畔。后脊背一阵冰凉，汗毛也都立了起来。 天九感觉火车完全是擦着自己的后背经过，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希望快点结束这种堪比游乐园刺激项目的恐怖游戏。 这场恐怖游戏持续了多久两分钟还是三分钟对时间的感觉也错乱了，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火车走远后，天九感觉到耳鸣了，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嚣叫。 这一路上时不时都有火车经过，不过之后的已经习惯了，甚至让天九找到了一种童趣小时候连过山车也没做过，这回倒是好好体验了一番小孩子对刺激所分泌的荷尔蒙带来的快乐。每当列车经过时，他甚至大声地高喊，尖叫。快乐地尖叫。 无聊这是刘勇对他幼稚举动的内心反应。 走了差不多快五个小时了，小郭背上的水和食物都少了一大半。几人的体力也差不多透支了，脚上全都沾满了淤泥。 这一路的搜索却徒劳无功。 “妈的，走不动了。”章友光坐到了一块山石上。 这里的地形已满满慢慢变成平原，山丘越来越变得低矮，脚下的杂草也很浅，路面比较开阔，视野宽广。 天九的腿也早都酸了，刘勇也开始体力不支，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凉到了心窝里。几个大男人也没说提前准备几个保温杯装点开水什么的。当然，几个大老爷们对这点也根本不在乎。 小郭依然走在最前，天九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体力值满槽的武将，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充沛的体力照样有用武之地。 差不多五十米开外的小郭，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缓缓向前移动，这令其余人只能望其项背。 “快来，有发现” 这一嗓子传进三人耳朵里，就像一剂兴奋剂，三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朝前走去。 小郭戴着手套的手上拧着一条看上去像是黑色的内裤，在户外的泥浆中经过了数日的风吹日晒，一股霉味儿掩盖了其他的异味。 这周围荒郊野岭鸟无人烟，一条内裤不会无缘无故出在这里这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之一。 “运气还算不错。” 天九淡淡说了一句，他内心却无法像其他人那样欣喜。受害人是大姐，从小一起生活在一起的人，虽然没多深的感情，但此刻发现了她身前的随身物，天九脑子里闪过了大姐遇害的情景 凶手带着手套，将皮带绕过天灵的脖子，双手用力拉皮带，天灵在药物作用下无法挣扎，慢慢口吐白沫，下体的尿液浸湿了裤子。凶手脱去天灵的内裤，以及她身上的外套 “如果你的推测没错，外套也应该就在附近。” 刘勇话音刚落，小郭在旁边十米外的杂草丛里发现了一件黑色呢绒中长款大衣衣服很脏，上面沾满了泥沙和草屑，用手摸着面料感觉还很潮湿。 检查右手袖口，发现了三颗银白色金属纽扣，跟乘警在厕所内发现的一模一样检查左手衣袖时，上面果然少了一颗。 刘勇立即看着徐天九，目光里闪烁着跟先前完全不同的东西，有惊讶，有期待，还有一丝敬佩。 “凶手真的把外套从车窗扔了出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的脑子里究竟想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没想到这点刘勇看着徐天九，深呼吸了一口，这家伙的脑子难道真的异于常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3 列车密室（三） 晚上八点左右，章友光等四人马不停蹄回到了南宁。这一路上也多亏了小郭，折腾了大半天过后还能长途驾车四个多小时返回南宁。 这一路上其余三人都因为体力透支在车上呼呼大睡。小郭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怨言，从小到大，这个性格耿直甚至显得有些憨厚的壮小伙，身上一直都有一种任劳任怨的优良品质，这使得他拥有良好的人缘。 尽管从前也时常被人利用，贴上了脏活累活专业户的标签，但他却非常包容和乐观，这点得益于母亲对他从小的教诲。 念小学的时候，无论学习成绩还是参加一些益智的游戏活动，小郭总是同班学生的“拖后腿”，他渐渐在老师同学的眼里看到了一个遭受歧视的自己。一个不聪明的小孩。一个笨小孩。 “儿子，这世上还有一种聪明叫做辛勤地付出。”母亲总是这样鼓励和教导他。 “可是很多聪明的同学，他们付出都比我少，成绩却比我好。” “儿子，每个人的聪明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聪明，你只要快快乐乐地付出，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付出得多，以后每个人都会夸你。” “夸我什么” “夸你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一直到大学毕业，小郭都坚持着专属于他这类人的“另类聪明”，无怨无悔地付出，坚持不懈地努力。果然，当年市公安局只招两名应届毕业生的情况下，毫无人脉背景关系的小郭却能占得一席之地。 干了一年外派民警后，便被招入市刑侦支队。上级和同事对他的一致评价“团队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曾经那些“聪明”的同学，大多数人身上的光芒都随着时光的流逝不断消退，而曾经那个“拖后腿”的小郭虽然至今警队里叫得出他全名郭和明，估计都没几个，却丝毫不影响他成为“团队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母亲的话是他的座右铭。 我的聪明就是无怨无悔地付出和坚持不懈的努力。 他也越来越自信，但从不骄造，不经意间，今年才二十六岁的小郭已经成了被上级和同事表扬最多的年轻刑警了。 这次外出搜寻线索，从章友光到刘勇，包括徐天九也都发自内心地赞扬他。 从出发的时候，小郭主动将二十多斤重的背包背在背上，刘勇当时就嘴上念叨，“有小郭在真好”找到外套后，大家都说“小郭，你真行”当所有人回到宜州火车站都已精疲力尽的时候，小郭依然可以坚持把车开回南宁，大家都说“小郭，好样的” 三人在车上准备入睡前，几乎异口同声说：“小郭，慢慢开，累了就靠边休息下” “没关系，我能坚持” 小郭的身体其实也累，但是从小到大的毅力足以让他再支持四个小时。 倚靠动脑和推理找线索不是我的强项，不过凭借着努力付出，也能得到大家的认同，甚至让大家离不开我。想一想，浑身都是力量。 回南宁的路上，除了加油的时候休息了十五分钟，小郭几乎是一口气把车开回了南宁。 下了高速路，章友光在电话里按照罗中浩的路线指示，指引小郭把车开到了一处环境优美的地方周围都是依山傍水的“寨子”似的复古建筑，颇具壮族文化风格。 章友光等四人在一间名为“小毛特色私房菜”的餐馆门口下了车。这间餐馆很有特色，保持着古老的“干栏”形式在木柱底架上建造高出地面的房屋。房屋上绘刻着壮族元素符号。 下车以后，小郭仍然背着那个黑色的登山包，里面装着用透明塑料袋包裹好的外套和内裤。在穿着民饰服装的服务员带领下，几人到了三楼左手边的“v4”包间里。 包间很有特色，古香古色，很有民族韵味，墙上装饰着一些民族风格的刺绣，整个氛围让人感觉很淳朴，又不失情调。 罗中浩正坐在竹编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抽烟，见他们进来立即起身招呼大家。 “来来来，大家找位子坐，这一来一回累坏了吧。” “累啊，幸好有他们年轻人在。”章友光坐下后说。 “可以上菜了。”罗中浩对门口的服务员说，然后又转头看着章友光，“收获不小吧，咱们今晚多喝几杯，就当庆祝一下” “庆祝未免太提前了吧，不过累了一天喝几杯压压惊倒是可以。” “大家都喝点啊，去去寒”罗中浩又冲着其余三人说，一边把桌上的一瓶茅台拿到手里，打开了包装盒，“这可是我私人掏钱买的，干净放心喝。” 众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微醺的章友光脸颊泛起红晕，像个刚成熟的大苹果，他终于忍不住把话题转移到了案子上，所谓三句不离本行，在座的也都是警察系统内的人，这案子目前也谈不上什么机密可言，就这样自然交流起来。 “徐天九，这老罗也不是外人，你也该给大家解释解释了吧，这回去写报告的时候，我心里也才有谱。” 他这时候刚用筷子夹起一块柠檬鸭，听章友光这一说，只好把鸭肉放在碗里，放下筷子。他从头到尾滴酒未进。 “好吧，也是时候说一说了。”用纸巾擦了擦嘴，天九接着娓娓道来。 “既然罗队也在，那我就罗嗦几句，把案子来龙去脉的要点简单再过一遍，免得大家听得云里雾里。 首先，根据牧师的供词，受害人大概是在凌晨两点左右离开了八号车厢的铺位，这时候列车应该刚驶出宜州火车站十来分钟。 后来牧师去七号车厢厕所小解时，发现一个厕所门上有个窟窿眼已停止使用，另一个厕所显示在使用中，他主观认为厕所里的人就是受害人，因为七号车厢厕所正好离他所在的八号车厢铺位更近。 牧师随口问了一声，安其拉，你在里面吗，得到的回答是厕所里传来嗯的一声，他确认是这个厕所里传出的女人声。 随后，牧师去了一趟八号车厢的厕所，前后也就耽搁了三分钟不到，因为八号车厢厕所的水槽没水，他返回七号车厢洗手，发现厕所显示还在使用中，经过铺位时发现受害人不在床上，这时候想起了看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40分，感觉不对劲，所以敲了敲厕所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过了两三分钟，乘务员从乘务室里出来，打算将厕所门锁上，因为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列车即将进入金城江站。 乘务员打开厕所后，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当时并未引起注意，有乘客上完厕所没冲水没什么大不了。当时谁也没有料到是有人故意把尿液弄得到处都是，粗心的乘务员也没有发现那颗脱落的金属纽扣。 随后没隔几分钟，牧师遇到了从七号车厢走来巡视车厢的乘警许国飞，听完牧师的讲述，经验丰富的乘警顿时嗅到了一股犯罪气息。 先前厕所内应答牧师的人无论是受害人还是凶手，都根本不可能短短时间消失在七、八号车厢之间，当中的各种细节我就不多说了，刑警队之前应该做过各种各样的分析和推理。 因为几点巧合，七、八号列车成了一个无解的密室，看似无解，也正是因为这些巧合。这个密室由意外的巧合构成，按照常规推理分析很难找到解密的关键线索那么接下来我就要进入正题了为什么凶手要将外套同内裤一起扔掉这点也许就是解开这个密室的关键钥匙” 在座的其余四人充满期待地看着徐天九。包间内非常安静，以至于天九端起茶杯喝水的吞咽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从牧师的供词来看，凶手扔掉外套的时间应该快要凌晨2点40分为什么因为正是牧师第一次在厕所门口询问，让凶手打乱了原计划” 刘勇终于迫不及待打断，“你昨晚就说了凶手的原计划，是想把外套和内裤都留在厕所里布置成第一现场，但是我想不明白，凶手选择内裤是因为要转移尿液，如果是为了醒目，选择死者的裤子上面也占有尿液不是更好为什么一定要用外套呢” “难道凶手认为脱去死者的裤子看上去不太雅观”听得津津有味的罗中浩也忍不住插嘴，话语还带些调侃，“这种解释很牵强吧，所以小刘这个问题也是我的疑问。” 天九习惯性耸了耸肩，没有跟罗中浩计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 “外套除了转移现场，还有它特殊的作用”天九不慌不忙接着说，“这样吧，我换种方式讲解，会比较容易理解。 照目前看，凶手在别的车厢厕所杀害了受害人，然后转移现场到七号车厢这点可能性很大，但第一现场尚不清楚是往八号车厢方向还是六号车厢方向，所以凶手转移现场有两个可能。 一、凶手要经过八号车厢来到七号车厢。 二、凶手只经过七号车厢就抵达厕所。 无论哪种情况下，外套都有它的特殊作用。凶手将受害人引到第一现场，并不能保证一路上没有乘客注意到受害者，所以当凶手杀害受害人以后，为了制造受害人自己走到七号车厢厕所的效果，最好的办法就是凶手穿着受害人的外套，扮作受害人的模样走过去。布置完一切后，凶手可以若无其事地恢复本来面貌从厕所出来，回到自己的铺位。这就是凶手的原计划。” 原来是这样。章友光撅起嘴点了点头。 这么说凶手是个女人或许是男扮女装不，有什么地方不对。章友光顿时又眉头紧锁。 “不过”天九接着说，“凶手没料到就在布置现场时，牧师突然出现在厕所门口，这一下就让凶手不得不改变计划，迫不得已只好将内裤和外套扔掉。” “为什么要改变计划”小郭也好奇一问。 “这不明显了吗万一凶手答应牧师那一声穿帮了怎么办或者说牧师一直等在门口怎么办凶手总不可能一直呆厕所里吧那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扔掉受害人的内裤和外套，然后从厕所里若无其事地出来，装作一个正常小解的乘客。 这时候也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牧师已经离开，凶手接下来便可顺利回到自己的车厢铺位。 二，牧师没走，凶手依然若无其事走出来，牧师进入厕所也不会有任何怀疑，凶手然后回到自己车厢的铺位上。 从事后来看，结果显然是第一种情况。” “既然按照你的推理都已经找到外套，关于外套的分析我认为很合理”章友光皱着眉头接着说。 “但是关于凶手前后的行动以及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尸体带下车，这些你都没有解释，还有，按你的分析，凶手应该是个女人，但是从行凶手法来看又像个男人，男扮女装太戏剧性，当时在列车上似乎是行不通的” 天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说的对，从杀人手法以及事后转移现场来看，这案子的凶手应该是复数很可能是一男一女，男的负责杀人并藏尸于行李箱中，女的负责假扮受害人转移第一现场，等到列车进站时，双双分头下了车。” 天九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似乎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 刘勇注意到了这点，想起了天九昨晚在宾馆指着右脑说的那番话，忽然有些毛骨悚然。这家伙脑子里难道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思维 “这样吧”天九接着说，“假设男凶手在别的车厢厕所杀死受害人，将尸体装入提前准备好的行李箱，再由女共同犯扮作受害人转移现场至七号车厢，由于案发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七八号车厢，因此错过了第一时间对其他车厢的可疑人进行调查，这使得带着尸体的男凶手完全被忽略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转移现场的女共同犯通过意外制造的密室上这就是视线的盲点，短时间消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那个女共同犯而已。” “那女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怎么消失的呢”刘勇一副全神贯注的神态，一只手紧紧握住白色的陶瓷茶杯。 “关于这点，虽然我已经想明白了，但接下来还需要找乘警许国飞谈谈。”天九淡淡地说。 “该问的不是都已经问过了吗”刘勇说话时，用拿杯子的手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 “既然找到了外套，证实了我的部分推理，但是这也只能算踢了半场好球，下半场的关键线索在许国飞那里，到时候我自然会解开女犯消失的诡计。” “都到了这份上，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 天九习惯性耸耸肩。 章友光倒认为徐天九所说在理。在没有发现受害人的外套前，他的推理即便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只会增添不必要的争论和麻烦，搞不好还会误导调查方向。现在如果没有明确的线索，盲目的假设推理也是现实中查案的大忌。 “既然最后的线索在许国飞那里，那就再找他谈谈吧。”章友光说。 刘勇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难道是许国飞有问题正是他对牧师讲了那番话，才制造了大活人突然消失的氛围不对，这样太不合逻辑，凶手随便就买通乘警参与犯案，那岂不等于有了超能力，如果是推理小说这样写也都够烂了。不是这样的，看来我也是真有点着急。 “好吧，既然你假设凶手是复数，那么关于疑犯，你有没有既定怀疑对象” “小刘，不会吧你”天九很疑惑，接着说，“老章恐怕想到了吧” “小刘没反应过来在情理之中，他当时在查高大龙”章友光接着说，“我当然是想到了” “谁”刘勇有些疑惑。 “这个列车杀人案发生前，赵主任带头，一直在查找一个叫张佳佳的神秘女人，这案子发生以后，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案子上，现在看来这女人跟这个案子恐怕脱不了干系。”章友光说。 天九却一脸阴沉，列车案虽然已成竹在胸，但是脑子里依然充满疑问。 神秘的张佳佳，究竟跟徐万豪之间有什么仇怨如果这一切只是她针对徐家的复仇，她跟素不相识的tj又有什么瓜葛 tj感觉这背后一定还隐藏着鲜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成都地区的陌生手机号码，天九起身去包间外接听了电话。 “你是在威胁我吗什么想和我做朋友你这种疯狗不配做我tj的朋友” 天九很生气地挂了电话。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4 被疯狗咬上（一） 天已经黑了，办公室里还有几人在赶稿。张自建坐在电脑桌前发呆，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最近又多了好几颗脓疱型的痤疮，这对四十岁的男人来说倒是不多见。一旁的女同事关了电脑，站起身来向他挥了挥手。 “老张，我先走了，你慢慢忙吧。” “哎”张自建叹了口气，“不是没有好的娱乐八卦，而是现在的人更喜欢网络这种快餐。” “你慢慢感叹吧，我走了啊。” 张自建望着女同事的背影，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这间新视野杂志社工作了十五年，张自建见证了纸媒从辉煌到衰败的过程。他是新视野周刊娱乐版的主编，从前广告客户最看重的板块，也是读者最亲耐的版面，但最近三个月来，周刊的销量大幅度下滑到了谷底，原因是互联网娱乐八卦网站像雨后春笋般繁殖，人们只要打开电脑，甚至动动手机便可一览全国各类八卦奇闻。 张自建凭心而论，栏目质量从未下滑，娱乐版的几个记者一直兢兢业业，本地名人稍有“异动”他们都了如指掌，这些主要依靠潜伏在名人身边的线人诸如司机，保安，保姆等等，杂志社用丰厚的线人费从他们手中换取情报。 但是很多读者现在不买周刊了，原因不是周刊的内容出了问题，而是受网络新媒体的冲击，读者愿意选择更为快速便捷的阅读方式，而广告商除了看中发行量，同样在乎广告成本，新媒体除了时效性高和便捷以外，运作成本远远低于需要排版印刷的纸媒。互联网才是未来的暴利行业。 张自建心里清楚，那些说“新媒体只是没营养的快餐，纸媒才具有深度阅读价值”的人，更多只是一厢情愿。至少，新视野周刊不属于具备深度阅读价值的纸媒。 张自建最近这些天加班，主要是赶稿子，他亲自提笔，可见文章内容具有一定分量，今天已经写好了，但他却犹豫着要不要刊登。 周刊的发行量和广告大幅度下滑，即便刊登了这则猛料，也别指望周刊能地恢复然，如果卖给其他网站好像很不道德，当然，张自建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他之所以犹豫，主要是在算账，算一笔如何才能更划算的账。 如果在自家周刊上盲目爆料，完全是自娱自乐 幸好前不久提供“消息”的人应该不明白这点，否则就不会给他打电话免费爆料了，那人应该没看清当下媒体界的格局，以为新视野周刊还是本地的娱乐之王。 如果转手卖给别的网站，只能挣点线索费，有点浪费资源，想来想去，张自建都认为手中握着的猛料应该更值钱。这还多亏了那个免费提供线索的傻瓜 张自建当时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打电话给他的傻瓜竟然是参与了多起谋杀案的凶手，给他打电话，不过是这个“傻瓜”的计划之一。但差点就被张自建给搅黄了。 差不多十天前，张自建接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 “喂，是张主编吗” “你哪位” “我想要爆料。” “爆料”张自建第一反应是疑惑，线索费因为没有预算早都停了，从前的线人几乎没合作了，还有人要爆料，该不会是一些无聊的东西吧。 “张主编，你还在听吗你可别拿我当无聊人，我给你的料绝对是猛料，包你听完后得连声谢我，嘻嘻” 听对方声音不差多二十来岁吧，好像用了变声软件，像是个男人，但声音怪怪的，说话语气又像个轻浮的未成年人。 “那你说说看”张自建语气冷淡。 “长话短说，你们周刊以前的常客，霸道总裁徐天九，搞了半天他原来不是徐万豪的亲儿子，这料够猛吧，哈哈哈哈。” 对方笑得很奇怪，这种笑似乎有意传达自己跟徐天九很熟悉。 “是吗”张自建语气充满怀疑，话语很平淡，“那你怎么知道的” “张主编，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啊”对方倒是很吃惊。 “我为什么要惊讶” 张自建以前接收过无数夸张和不靠谱的“消息”，早已经具备了免疫功能。 “哦，我明白了，你不信我。这样吧，你去调查一下，徐天九今天上午已经辞去了万豪集团的所有职务，还有万豪集团的军师龙向天也离职了，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呀” “你别告诉我说，徐天九是龙向天的儿子”张自建在电话另一端嗤之以鼻道。 “你以为我乱说呀你去调查一下吧，以你的能耐应该能查到我说的是真是假。” “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徐家的什么人” “看来你还是不信我呀，我说你们这些搞媒体的人，怎么回事呀，假的你当真的写，真的反而当假的，气死人啦” “你刚说的我会核实，如果是真的，徐家内部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冲这一点，我认为还是有一定价值的，你留个联系方式，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会给你一定的线索费。” “混蛋，以为我是为了线索费，我给你说的消息千真万确，你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证实” “证实证实血缘关系这谈何容易，行啦行啦，谢谢你，就这样吧。” “混蛋” 张自建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张自建每晚都会看新闻直播间，当晚的“新闻直播间”报道了万豪集团重组的消息。看了这则报道后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立即打电话业找内人士打听，从参加万豪集团新闻发布会的记者那里了解到，徐天九和龙向天均没有出席，又托人向集团内的“线人”一打听，徐天九果然辞去了总裁和代理主席一职。龙向天去向不明。 “搞不好那个消息是真的，但是贸贸然爆料，万一被告诽谤” 张自建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行动，他想要弄清楚徐天九的身世。一个经验丰富做事不择手段的媒体人，他还有些“真本事”。 当晚，张自建跑到徐公馆周围“蹲点”。 晚上八点左右，一辆大奔驶出了徐公馆，张自建在远处用红外线望远镜，透过车窗看清楚了车内的人。这种望眼镜是夜间狗仔蹲点专用，用来监视目标人物。 车内后座上坐着徐天九的母亲本地妇女协会的理事张玲芳。开车的是司机老罗。张自建认识老罗的儿子罗飞，曾是给他们周刊爆料的“线人”。罗飞本来想发展老罗当下线，反倒被父亲骂的狗血淋头，从此再也从父亲嘴里得不到半点徐家的消息。 九点半的时候，一辆小型的搬家公司货车开进了徐公馆，半个钟头以后，这辆车驶出了徐公馆。张自建记下了车牌号。 继续蹲点。始终没见到徐天九的身影。徐万豪也没露过面。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张玲芳和徐万豪一起回到了徐公馆。徐天九仍未露面。 张自建从前做过一线狗仔，连续蹲守一周都没问题，他在这个圈子里还有点名气。臭名昭著。 徐万豪当晚叫老罗把太太接到了五星酒店，是徐天九拜托他这样做，支开母亲，方便天九连夜搬走一些常用的东西。 张自建后来找到那个搬家公司，得知了搬运的几个箱子装着衣物和书籍等，也知晓了搬去的地址鲁学勤的家。 张自建随后就在鲁学勤家附近蹲点，把车停在小区的路面停车场，他一直守在车里。傍晚的时候，徐天九终于从单元大门口出来，走出了小区。 张自建悄悄跟在徐天九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傍晚小区内进出的人很多，这种跟踪毫无难度。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5 被疯狗咬上（二） 天九进了一间中餐厅，餐厅面积不算大，装修也很普通，但价格却并不便宜。j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在乎。 张自建那时候坐在他侧后方的一桌。他只点了一个青椒炒牛肉丝，然后就着一碗米饭，一边吃，一边注意着徐天九。 菜上好了以后，tj慢条斯理地夹菜，然后往嘴里送，时不时都在用纸巾擦嘴，一顿饭吃下来，菜剩了不少，纸巾倒是用了一二十张。米饭吃的很少，汤也几乎没怎么喝，不过免费的苦荞茶水倒是喝了两三杯。 富二代真他娘太多恶习。张自建心里骂道，同时又有些暗爽。 天九买单走人后，服务员正打算收拾桌子，张自建三步往前，一边带上白手套，一边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抢在服务员之前把桌上天九用过的纸巾全部装入了塑料袋。 男服务员两只手端着一个塑料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根本不知道张自建在做什么，也无法联想到张自建搜集擦过嘴的纸巾，是想提取徐天九口腔上皮的组织细胞，擦了那么多张，或多或少唾液中都会混有口腔上皮细胞，即便唾液干了，也不影响。 张自建拿起茶杯，又看了看杯中还残留着少许茶水，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杯口，眼神就像搜查官检查证物一样。用一个单独的塑料袋将被子密封。他早做好了一切功课。 “服务员，这杯子我要带走，”张自建拧着塑料袋，朝收银处走去。 “这” 还没等服务员开口，张自建又接着说：“我是警察，刚才那人是疑犯，这个杯子是物证，多少钱我原价给你们，和饭前一起结。” 张自建把东西交给了医生朋友，在显微镜下顺利取得了天九口腔上皮细胞里的dna，接下来要证实“傻瓜”电话里提供线索究竟是真是假，还得弄到一个人的dna。 他哪里知道“傻瓜”之所以找他张自建爆料，并不是看中他的周刊，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张自建在业内的“敬业精神”狗仔队中有着藏獒之称的张自建，其实是条疯狗，一旦被他咬上的人，老祖宗的底裤都会被拔下来。 要拿到徐万豪的dna就困难多了，大富豪身边有保镖跟进跟出，很难靠近。跟踪了一天后，索性放弃了。但他却早有其他主意，即然爆料徐天九的生父是龙向天，那就干脆找龙向天，从他身上取点东西会比较容易。不过暂时还没龙向天的消息。 龙向天在成都的住处在市中心某楼盘。三年前就已人去楼空，前不久回国后，他一直住在集团名下的某五星级酒店里，但是徐天九离职第三天的早上，龙向天已不知所踪。 在酒店处打听，并蹲守了三天，张自建心里产生了某种怀疑，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依据证实。 龙向天原来的住处也不见人。连续蹲守了三天，始终不见龙向天踪影。从邻居处打听到屋子空了三年多了。 龙向天在哪里怎么会突然失踪 张自建不得不改变计划，只好跟踪徐万豪。再严密的防守也始终是百密一疏，张自建最终制定了一套方案他联系上了司机老罗的儿子罗飞。 没想到这个游手好闲的青年还真立下一功。 罗飞将一大把安眠药放入宵夜中，把父亲老罗害了个够呛，第二天老罗头晕四肢乏力下不了床，罗飞顶替老罗去接万佛爷上班。这小子运气不错，万佛爷并没起疑。 罗飞还特意买了一瓶进口矿泉水，哪知道徐万豪根本不喝。大冬天的谁喝冷水。徐万豪自己就带了个保温水杯。这小子没法子，心想把车速加快，再把副驾座车窗开了一道缝，想让寒风把万佛爷的清鼻涕吹出来，然后他好把纸巾递过去，结果车窗刚摇下一点，便被副驾座上的保镖呵斥：“你干什么” “想透透气。” “透什么气，把窗子关紧，把暖气打开。” “哦，好的。” 真想一拳将所有人打晕算了。罗飞当时的心想也是那么的不切实际。一路到了集团楼下，一点儿机会没有。但是罗飞这小子运气真不错，徐万豪走的时候把保温水杯落在了车上。 张自建花了三千元从罗飞手里买了那个保温杯。找到那位朋友私立医院的一名医生，从水杯上顺利提取了徐万豪的口腔上皮细胞中的dna，替徐天九和徐万豪做了亲子配对。只用了六个小时。 “基因位点里已超过三个点位不吻合。” “什么意思” “百分百不是父子。” 张自建感觉自己手里握着一个重要机密。虽然不能证实龙向天就是徐天九的生父，不过仅凭徐万豪和徐天九不是亲父子就大有文章可做。 花了一周时间明察暗访，搜集资料，最终以推理的形式在文章里指出，早年间徐万豪四处奔走，最终被妻子戴绿帽，还生下野种。文章还暗示龙向天突然“消失”，与徐天九身世之谜有关。让人读过文章就知道徐天九可能是龙向天的儿子。 张自建终于盘算好了，他既不打算在周刊上登出，也不打算买给其他新媒体，他想借机跟徐天九攀上交情。如果能和徐天九这样的有钱人成为朋友，日后定然好处多多，如果没法成为朋友，那就敲诈他一笔。 这差点让“j”的计划落空。j的身世公之于众，当初设计打电话给张自建这出戏就太失策了。 两天前，张自建再次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张主编，还记得我吗” “喔，原来是你，我还正想找你，不过你上次打来的电话号码我怎么都打不通。” “呵呵，当然了，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人找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自信，也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张主编，我上次给你爆的料，你查得怎么样了” “哦，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没别的事那就这样了吧。” “什么你这个混蛋” 没等对方骂开来，张自建就挂了电话。狡黠地笑了笑，把来电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昨天，张自建从万豪集团的线人那里弄到了徐天九的手机号码。想了一晚上，他反复衡量着各种利弊关系。 今晚差不多是时候了。张自建离开了办公室，到走廊过道处拨打了徐天九的手机，在电话里表达了想和徐天九交个朋友的意思。他说话的内容和语气用一个字形容就好贱 谁知道徐天九在电话里十分嚣张傲慢，好像一点儿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野种，我好意卖个人情你不要，还骂我疯狗，那我就让你尝尝被疯狗咬上是什么滋味” 张自建最恨有人骂他是狗，挂了电话后，这一瞬间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冲动之下，他回到办公室，对文章又进行了多处修改。 文章从接到匿名电话开始写，一直到暗中非法提取徐万豪父子的dna，以及亲子鉴定结果，全部一五一十写了出来，内容非常详尽，定能增强读者的可信度。 然后又回顾了徐天九曾经做过的几件轰动全城的往事，三次大裁员中，那些被入绝境之人的真实故事，包括有人因此跳楼自杀的事件，加油添醋地塑造了一个冷酷自私的霸道总裁形象，这样足以重燃网友对徐天九的愤怒。 最后，文章还不忘加上媒体人犀利的评论，将事件与社会问题联系，批判当下中国的畸形富二代最为讽刺的是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原来是个野种，这样的身世逆转足以让网友们疯狂地yy。 修改好了文章，差不多凌晨两点了，张自建上网登入了本城最有名的社区论坛“火辣空间”这个论坛上曾有人匿名举报了好些个本地贪腐官员，最后这些官员都纷纷落马。 张自建注册了一个马甲号“干货9527”，然后把文章传到了空间里，当他用食指敲下“回车”键的时候，刚才心里积攒的怨恨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如果网友的反响好不，反响肯定会好，作为资深的媒体人，他心里很清楚这点，修改文章的时候，张自建已经不单单是愤怒了，他已经有了第四个方案 文章既不在周刊上刊登，也不卖给其他新媒体，也幸好没有拿它与徐天九交换这还要感谢徐天九刚才在电话里激怒了他。 这篇文章一旦走红，再把“干货9527”的个人微博，博客，找网络推手疯狂“刷粉”，之后创办个人自媒体，疯狂爆料名人的隐私，成为网络红人。 未来的网络营销就是“粉丝”营销，谁的粉丝多，谁就赚得多，卖广告、出书、甚至创建自己的互联网品牌。张自建短短时间便找到了灵感，规划出了一条未来的路。 第二天一早，各大娱乐网站纷纷转载，短短时间点击率就超过了二十万。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6 亲情的价码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玲芳早就怀疑丈夫一早就知道了天九不是自己亲儿子，丈夫甚至是故意装做若无其事和她一起生活了多年。 她一直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不过做错事的人始终是她，丈夫难得还能宽容，张玲芳便时常带着一颗愧疚之心，全心为家庭，为丈夫和子女付出，哪怕过着如同守活寡的日子，她也毫无怨言。 天九搬走衣物书籍的第二天，张玲芳就发觉不对劲。儿子突然辞去职务，又说去欧洲旅行，那怎么会搬走那么多东西 打电话问儿子怎么回事，天九解释说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没心思在集团工作了，至于搬出去住，是为了方便调查家里发生的命案。 张玲芳的直觉告诉她，儿子有事隐瞒，但是从儿子口中问不出结果，这时候她又不敢去问自己的丈夫，万一这件事和儿子的身世有关或许是出于愧疚和心虚的缘故。 难道是丈夫突然赶走了儿子她突然冒出了这个念想。 这么多年都装作若无其事，为什么现在突然赶走儿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儿子难道也知道了他不是徐万豪亲生的儿子为什么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玲芳脑子里全是问号。 冬日少有的暖阳从落地窗户照进卧室，张玲芳坐在一张深蓝色复古的梳妆台前，妆台上有一面银子镶边的椭圆形镜子，阳光照射在镜子边上熠熠生辉。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一脸的阴霾，容颜憔悴不堪。脑瘤手术后新长出来的头发里，银丝似乎比从前更多了，眼角的皱纹是生活刻画的痕迹，如今这些痕迹又多了几道。 小女儿天慧年纪轻轻莫名其妙遭人毒手，丈夫似乎又有苦说不出，怎么问都问不出个结果。失去亲生女儿的滋味，对天底下做母亲的人来说，莫过于人生最痛苦的事。 就连没有血缘关系的天灵的死，她也感到无比的痛苦和难过，虽不是身上掉下的肉，但是看着她一步步长大，人非草木，又怎能没有情感，家里接二连三遭遇不幸，逝者已矣，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除了默默选择承受外，又能做些什么 现在的徐家正值多事之秋，家人接二连三遭遇不测，儿子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也有危险过去的悲伤还未消退，未来的恐惧又如乌云盖顶。 无论如何不能让儿子出事。 做母亲的为了孩子的生命，她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作交换。如果可以的话。丈夫如果在这个时候赶走儿子，怎么能叫她不担忧 当初因为一时冲动铸成大错，才怀上了天九，但是从鼓足勇气选择生下他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发誓要这一生都要好好照顾天九，这样才能弥补做为母亲对儿子的亏欠，这也是张玲芳在几个子女中尤为疼爱天九的缘故。 这个时候，天九已经走入了人生的低谷。 尽管儿子强颜欢笑故作坚强，但母亲张玲芳最了解儿子，她心里很清楚儿子已经从一个至高点狠狠摔了下来，只不过这不是拍电影，剧情的冲突不会来得那么快，在现实中，人跌倒的瞬间是不会立即感到痛的。 还有儿子将来怎么办他能否适应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曾经沧海难为水，这种感觉对过来人的张玲芳来讲，最有贴身感受。 徐天九离开家，从本质和时间点上来说，都与四年前徐天五离家出走不同。老二虽然与父亲关系闹僵，但毕竟是亲骨肉，这个家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而天九身世特殊，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怎能不叫做母亲的内心忐忑不安 张玲芳对着镜子用眉笔勾画好了眉毛，从化妆登上站起身来，简单的收拾打扮过后，她决心去找那个男人。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舍弃儿子而去，除了做母亲的她，还有一个男人会对天九不离不弃孩子的亲生父亲。 张玲芳某天吃错了东西拉肚子，看医生的时候被告知有了身孕，送他去医院的正是徐万豪。徐万豪阴差阳错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当时也没多想，便以为是自己的儿子。 当初发现自己怀孕以后，张玲芳原本打算将孩子打掉。但当时她很矛盾。 “孩子的生命是无辜的，既然已经犯了错，不能一错再错”龙向天当时曾这样劝她说。 “你是说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张玲芳这一瞬间感觉很诧异，一般要是出了这种事，天底下的男人都会劝女方打掉孩子，他却反过头来劝我。这种感觉既诚惶诚恐，内心也感觉有股暖流。 打掉自己的孩子，对女人来说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会令她心里万分难过，龙向天这一劝，她突然感觉到很欣慰。 “但是龙大哥你知道我们之间”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龙向天当初说这番话的愧疚表情张玲芳至今历历在目。 “我知道你跟万豪之间有感情，我龙向天虽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夺人妻儿的奸佞之辈。” “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张玲芳哽咽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难道是要瞒着万豪” “如今看来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你怎么向他交代，而且孩子本来就是无辜的，瞒着万豪，也是逼不得已。” 龙向天当时有没有私心，他想不想保住自己的亲骨肉 要说一点没有那也不可能，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还年轻，条件又好，真想要个孩子很容易。当时的张玲芳虽年纪轻轻，却经历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她不得不多了些顾虑，思来想去，想了很久，甚至怀疑是龙向天想要这个儿子。 “但是儿子生下来就得姓徐这样对你太不公平”张玲芳试探道。 “我们大人犯了错，没理由拿孩子的命来替我们救赎，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将来你跟万豪好好带大这个孩子，我只会在暗处关注他的成长，我也只能默默地守护他，哪怕一生一世，我也无怨无悔，只要这个孩子能得到幸福。” 张玲芳将信将疑，但她知道龙向天的为人，他一个虽然无比聪明，却依然正直善良的人，这个男人说的话值得信赖，况且当初的过错主要怨她，再加上女人骨子里的母性，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根本狠不下心。 她最终咬紧牙关生下了天九。 龙向天到今天也都没有食言。 三十年时间，他一路辅佐徐万豪成就了辉煌的事业，却一直默默无闻地担任一个“军师”的虚职万豪集团首席顾问，他没有选择离开徐万豪，除了愧疚和弥补的心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能在暗中默默地关注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一步步地成长 暗地里守护着儿子的成长，已成为他这一生唯一的理想。不求儿子能叫他一声爸爸，只愿他能健康茁壮地成长。 随着时间的流转，张玲芳这一代人已经逐渐老去，已成为了落日黄花，过去的原本也应该过去了。人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又有什么地方是想不通的呢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有一些想不明白的谜团，她这代人早已学会了“掩耳盗铃”，有些问题搞清楚了，未必结果能如愿，甚至徒增苦恼，就像徐万豪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天九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又为什么心照不宣若无其事一起生活了多年，甚至他还知道龙向天就是那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奸夫”却一直留他在身边，不过却给他一个虚职，两人还能相敬如宾。 这些不合常理的事件明眼人都不可能忽视，也不可能不怀疑，只不过弄清楚了结果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活在当下保持现状为好。然而该来的，始终要来。 纸永远包不住火。 张玲芳叫佣人陈大力开车送她去了市中心的一间大型超市。走进超市大门，正对面是一个儿童游乐园，里面有很多小朋友在玩耍，张玲芳站在一旁停住脚步。 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纯真笑容，张玲芳看入了神，她似乎回想起了多年前以前，她的孩子还小的时候，甚至想起了自己还是小朋友的时候。 “大力，你先回去，我还要逛上一阵，你不用等我，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就行。” “好的，太太。” 打发了佣人离开以后。张玲芳逛了一阵，随后来到一个清静的角落，她才拨打了龙向天的手机。 上一次她主动拨打他的手机，还是十年前的某个夏天，那时候张玲芳怀疑丈夫已经知道了儿子的身世，没有办法只能找龙向天商量对策，她当时心里也是担心儿子，不，准确说是担心丈夫会怎么对待儿子。 这一次，还是为了儿子，她只能再次向他求助。听筒里嘟了三声，对方接听了电话。 “喂，龙大哥” “玲芳，是我” “” 张玲芳的心跳瞬间加速跳动，手也开始颤抖，电话差点摔落。 对方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说话的人不是龙向天，这个声音是是丈夫徐万豪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7 神秘人再来电（一） 徐天九辞职的第三天早上。徐万豪手里拿着人事部递来的龙向天的辞呈，用手将它撕成了碎条，扔进了办公桌下的米白色的塑料垃圾桶中。 这位年近五十六岁的传奇富商脸上露出了苦笑，笑得有些复杂，有无奈，又像是自嘲，但笑容中始终不失精明。尤其是那双丹凤眼，里面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说起这双丹凤眼，看起来虽然不算大，但是横向生长的距离却很开阔，看起来好像略微超过了面颊骨，很有特点，却又显得很精巧。 明眼人都不难看出，徐家的子女中各个都继承了他的这个基因，他们的眼睛都长得很像，唯独天九，他的眼睛却长的完全不一样，有些像欧洲人那样凹陷深邃。 小时候还不觉得，但随着天九越长大，脸上五官的轮廓线便越发分明，深遂凹陷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这点与徐家其他子女精致小巧的五官都明显不一样。 天九十六岁生日当天，龙向天也在场，还送了一个精致的礼物给天九纯手工做的航天飞机模型，连内置的机舱和座椅都做得惟妙惟肖。外人不知道，这个模型是龙向天亲手设计，用了一个半月精心制作而成。 天九拆开盒子，把模型拿到手里，简直爱不释手。 徐万豪手里拿着“拍立得”相机，天九拉着龙向天一起合影，那一瞬间，龙向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徐万豪眼里闪过一道光，但并没太在意。 年少的徐天九和龙向天摆好姿势以后，徐万豪透过相机镜头看见儿子和军师的两张脸挨在一起两个人的眼睛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再一细看，五官也有些像。生性多疑的富豪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可怕的念想。 当时他装作若无其事，下来以后便找人查了龙向天在新加波的过去，这时候的徐万豪事业正处在上升期，他做这些事十分低调和隐秘。龙向天这样学识渊博的人才是他生意进一步扩大的关键。 后来调查公司的人给他送来了龙向天的详细背景资料，以及翻拍的年少时的部分黑白老照片。徐万豪终于证实了那个可怕的猜疑。 龙向天的父亲曾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天九那双意大利男人般的深邃迷人的眼睛看来是继承了曾祖父的部分基因。龙向天年少时的照片，和天九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度。 徐万豪有一天抽时间专门带天九去理发，不过是想拿儿子的头发去做dna亲子鉴定。当时这位富豪并不明白，其实拿一根头发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多的头发。何明拿到一包头发时，告知徐万豪，其实只要一根头发就足够了。 当他把儿子的头发交给私人医生何明的时候，并没说是谁的头发，徐万豪又扯下自己的一根头发，交给了何明。私人医生也只当是富豪在外可能有了私生子。 当时做亲子鉴定在国内的医院里有太多的“门槛”，能做亲子鉴定的医院屈指可数，于是何明让助手跑去了发达的沿海城市找医院做了鉴定。这才给了几年后张玲芳无意中发现丈夫这个举动的机会。 毋庸置疑，亲子鉴定的结果父子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 徐万豪看着垃圾桶里的纸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却浮现出一张龙向天的脸，然后在心里对这个一路辅佐他成就事业，同时也对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的男人，说出了深藏十几年的心声。 龙师傅啊，龙师傅，难为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想必你一直带着愧疚的心理吧，枉你聪明了一世，却被软弱的情感所牵绊，算了，你现在应该想明白了吧，你走了，算便宜你了。每次我面对你时，都会想起你和玲芳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我却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不仅是因为你的利用价值要大于你犯的罪。 知道我为什么能忍你和玲芳这么多年吗我根本不是忍，我其实是在报复你们，我越是对玲芳好，她就会越愧疚，我就是要她一辈子都内疚，一辈子都愧疚地留在我身边，而你，亲儿子就在身边，却永远无法相认，每次我看见你看天九的眼神都很复杂，内心一定很难过吧，每当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有多痛快。 我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你们，惩罚你们一辈子军师，我这种手段怎么样枉你聪明一世，到现在才想明白，全都是被软弱情感蒙蔽了双眼。你现在走了，倒是便宜了你。 徐万豪的这番心声，是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当面告诉那对“j夫y妇”的话不过现实中永远都不会发生这种事，狡猾精明的传奇富商才不会贪图这种一时的嘴上之快。 办公桌上的手机嘟一声响了，徐万豪拿起电话，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看过短信后瞬间皱起眉头。 短信内容：在我离开之前，有些事还是要当面摊牌。我在花园国际酒店1007房间等你。 发短信的手机号是龙向天的。 找我当面摊牌龙师傅啊，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摊牌的不对，你想摊牌，难道是打算和儿子相认 徐万豪回复了短信：一个钟头后见。 去酒店的路上，徐万豪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到龙向天应该怎么做 他不会动怒，反倒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语言，甚至安抚对方，表示会促成对方与儿子相认。不过这些都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他会千方百计阻挠他们相认。 到目前为止，徐万豪还没有和天九当面翻脸。两天前天九辞职，晚上给徐万豪打过一次电话，只是说希望父亲能支开母亲，方便他搬家，父子俩只字没提其他的事，这是多年来的默契，双方都能猜透对方所想，却能一直心照不宣。 毕竟是我徐万豪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这一点性格跟我倒还有些相像，做大事不拘小节，更不会被所谓的情感所左右，如果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还真不想让你离开。 徐万豪眼中的徐天九，还是从前那个从小到大接受了自己那套商人的价值观 世间一切都可以用价码来衡量，包括情感。 徐万豪早已参悟了自己的人生，所谓“天道无情，大爱也无情”，其实并非无情，而是情感的价码有所不同。 对这位富豪来讲，他的亲生儿女的价码最高，他甚至愿意为他们付出生命，所以不惜把自己当诱饵，这才有了三年前跑去新加坡一幕。 儿女是他生命的延续，站到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他依然是为了自己，因为自己的生命有限，只有将自己的精血一代代传下去，这样他才能“永生”。 这是一种深层次的自私，一种极端的自私，所谓物极必反，这种极致的自私，对儿女们而言却成了一种“大爱”。在世人眼中也成了“天道”。 对从前的徐天九来说，情感也有价码，但他的境界没有徐万豪高，所有情感的价码都低于他对自己理想的价码成为一个比徐万豪更强的男人。 于是天九可以牺牲对李薇的感情，牺牲对兄弟姊妹的亲情，甚至搞出三次规模巨大的集体裁员，他的自私太过狭隘和低级，所以从前的徐天九只得了霸道自私的臭名，徐万豪却可以成为世人敬仰的万佛爷。 只不过这时候的徐万豪没有想到，从前那个自私霸道的徐天九已经脱胎换骨，最重要的是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以及基因的传承，都不是冷漠商人的尔虞我诈龙向天骨子里是个重情义的男人，是个拥有一颗善心的聪明人。 当然，徐万豪认为这是他的致命缺点。有弱点，那就能大加利用。包括现在的徐天九，对徐万豪来说他都还有利用价值。 我是永远不会和天九脱离父子关系的，你们想相认，别做梦了。 那辆奔驰s600停在了花园国际酒店门口。徐万豪在一名保镖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堂，坐电梯去了约定房间。在门口按门铃却没人响应。 徐万豪感觉不对劲，又返回一楼大堂，然后去了前台询问，一名戴眼镜的前台小姐告诉他，1007房间的客人早上很早就出去了。看来现在都还没回来。 “客人是我朋友，他叫龙向天，请帮我核对一下信息有没有错” “好的，请稍等。”前台小姐在电脑里查询了一会儿，“客人信息没错。” 旁边有名厚嘴唇的前台小姐正在接听订房电话，但是目光却一直打量着徐万豪，眼神很奇怪。 戴眼镜的小姐请徐万豪到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徐万豪点点头，朝大厅西南角走去，然后坐到了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他正要掏出手机拨打龙向天的电话，这时候，刚才接电话那名厚嘴唇的前台小姐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包裹。 “您好，请问您是来找1007号房的客人吗” “有什么事” “请问您是徐先生吗” 万佛爷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说话的女人，点了点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8 神秘人再来电（二） “有人让我把这个包裹转交给您。”酒店前台女职员说。 “什么东西”徐万豪说话的语气近乎质疑，“什么人让你交给我” 难道是龙师傅不对，明明约我来这里，却又不见面 “我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交给我的人是一个年轻女士，她说如果有位姓徐的先生来找1007号房的客人，就把这个包裹转交给他。” 年轻女士难道是徐万豪心里突然想起了那个给他打过电话的神秘人使用了变声软件，分不清是男是女直觉像个年轻男人的神秘人，难道是个女人 徐万豪小心接过包裹，环顾周围。自从上次接到神秘电话后，他就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眼睛盯着他。 前台小姐离去后，保镖拆开了包裹。一个普通纸盒里装着一个苹果第四代手机。保镖仔细检查了手机，没有什么可疑。 徐万豪接过手机后，点亮了手机屏，手机并没设解锁密码。翻看里面的信息，电话薄里面储存的一些号码，名字都是熟人，查看了短信以后，证实了这是龙向天的手机。 徐万豪很疑惑，过了一会儿，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喂” “万佛爷，还记得我吧” “是你” 徐万豪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是上次打电话给他的神秘人。声音使用了变声器，听上去很古怪。 “你究竟是谁你在搞什么鬼” “我是谁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老人家” 徐万豪走到大堂角落无人的地方。 “我两个女儿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呀，老人家，你在说什么呀，原来你心里除了那个野种儿子还有别人呀，啧啧，你那么爱那个野种儿子，我可是帮他扫清障碍啊，嘻嘻嘻嘻” 从神秘人的语气看，怎么把矛头指向了天九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明明提起了南海，既然是我的仇人怎么会跟天九扯上联系 徐万豪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对神秘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如果神秘人跟天九有仇，又怎么会知道当年南海上发生的事 “畜牲你其实就是个懦夫，既然对我大儿子不满，为什么专挑女人下手躲起来打电话，跟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住口老东西我当然要对付你儿子”对方被激怒了，但是马上又反应过来，“哟哟，差点中了你的激将法，算了算了，今天我是想告你，好戏还在后头，当年的旧账以后会慢慢跟你算，对了，你怎么就一点不关心龙向天的死活” “” “呀，说不出话来啦，也难怪呀，那可是个给你戴了十几年绿帽的男人，他的死活你当然不会管了是不是呀” “我不管你对龙师傅做了什么，你打电话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老人家，你好自私啊，只关心自己，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你们当年的丑事暴露后，你们会怎么收场，你们几个上一代人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几十岁了，哈哈，我还真是期待呀” “畜牲，我徐万豪一定会揪出你” 嘟嘟对方突然挂了电话。 挂电话之前，对方的电话还发出了碰撞的声音，似乎还听到对方叫了一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 徐万豪来到酒店前台，向那位转交包裹给他的小姐询问了几句，然后便坐车离开了酒店，直接回了集团办公室。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神秘人要把龙向天的电话给他，但从对方此举和说的话来看，龙向天似乎被对方给“控制”了，甚至是绑架了。 对方提到想看看丑闻暴露怎么收场，难道是想进一步拆穿这件事还好及时对天九进行了冷处理，目前看来知道此事的几个人也都选择了缄默，难道正因为这样，神秘人才会“控制”龙向天目的就是想曝光这事想要搅得徐家上下不得安宁 不好一定是这样 如果神秘人“绑架”了龙向天，最终把这件事闹大，警方和媒体介入是迟早的事，难道就为了曝光这件事，甘愿冒这样的风险毕竟送手机到酒店的女人是条线索。顺藤摸瓜，神秘人有暴露的风险。 徐万豪坐在办公室里苦思着对策。想了好几个钟头，连中午饭都没吃，却丝毫没有想出办法，毕竟他都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这时，桌上的那部手机龙向天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妻子张玲芳。 她这时候竟然会给他打电话 徐万豪尽量压制着心头怒火，理智地盘算着什么。接不接电话如果打不通电话，妻子必然再打，这时候她打电话给龙向天，无非是关于天九的身世，迟早都要面对，富豪索性接了电话。 “喂，玲芳，是我” 妻子听出了他的声音，瞬间不知所措。 “玲芳，你别急，听我说，龙师傅可能被人绑架了，具体的事当面说，你现在在哪儿，我派人接你到公司” 在丈夫的办公室里，听徐万豪讲完上午发生的事，张玲芳既惊讶又恐惧，同时又愧疚难当，这时候面对丈夫，她始终抬不了头。 “万豪，对不起”张玲芳低着头，“我知道你早知道了我当年犯下的大错，你一直都装作没事发生” “算了，你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张玲芳哽咽到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担心天九，我这次这样做是逼不得已，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早把他当自己亲生的了，不然我怎么会把集团交给他，你想想” 张玲芳将信将疑地看着丈夫。 “可是现在仇家在暗处，天九一个人在外面我担心” “你放心吧，天九不在我们身边反倒安全，仇家是冲着我来的。” 徐万豪回想起上午神秘人在电话里说的话，他感觉到对方应该跟天九之间有什么关联，他在电话里故意激怒对方，说对方只敢对女人下手，实际上是想把对方的视线转移到天九身上。当初他用自己做诱饵，让自己远离徐家其他人，把集团交给天九，其实也有让天九做挡箭牌的意思，现在激怒对方不过异曲同工罢了。 可怜张玲芳却又一次相信了丈夫的话。她其实也别无选择。 龙大哥如果被绑架了该怎么办这话张玲芳没有说出口，在丈夫面前绝对不能提起那个男人。 “万豪，你真的从来没怪过我” 天下的男人有谁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即便是高人一等的徐万豪毕竟也是血肉男儿，这不得不让张玲芳起疑。 “我当然有怪过你”徐万豪意味深长地说，“怪你又有什么用呢当初你跟着我无名无份的，我那时候也没能给你真正想要的，这事儿不能全部怨你，我也有责任。” 徐万豪说的话其实都是真的，作为一个明辨是非的理性商人，在这件事上他想得很明白，这件事确实他自己也有责任。然而这也并不能改变他内心深处对张玲芳的某种怨恨，正如他内心所想，他选择了用宽容和让她内疚一辈子来报复她。 徐万豪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巾，温柔地拭去妻子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又接着宽慰道： “这些年你为了这个家一直默默付出，从无半点怨言，如果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徐万豪也未必能有今天的成就。” 同样说的是内心的实话，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为他撑起一个家的女人，张玲芳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徐万豪老谋深算，他所说的话全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只不过他心里还深藏着另外一些想法，能够白手起家的传奇富豪，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张玲芳作为妻子，在徐万豪心里也有一个价码，这个价码由两部分所构成。一部分是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一部分是她作为男人不可或缺的另一半的存在价值。 徐万豪被带了绿帽子，这点事实已无法改变，做为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来讲，他已经做了赔本的买卖，但是换一个角度讲，如果这件事一旦暴露，那更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商人总是精于计算，他一定要拼命掩藏这件事，即便有一天这件事暴露，但他的姿态始终占领着道德的制高点，一种虚伪的“另可天下人负我”境界，是这个富商为人处事的精明之处。 另一方面，作为妻子的存在价值，张玲芳前后为他生下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为他繁衍了后代，并且在他忙事业的时候，一个女人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给他添过乱子，让他能够一门心思投入到事业当中。 要说张玲芳做过什么特别有功劳的事倒也没用，但是作为一个贤妻良母，这样的女人存在时或许是平淡无味的，但是一旦失去后，才会发现她的不可替代性，结过婚的男人才有体会，不，离过婚的男人恐怕更有体会。张玲芳就是这样的女人。 徐万豪通常看人都很准。 “玲芳，我还没吃午饭，陪我吃点东西吧。” “好。”张玲芳擦干泪水，“你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啊，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早点回家，你亲自下厨做两道福建特色小菜怎么样” “好的。” 在保镖的护送下，张玲芳挽着丈夫的胳膊去了地下停车场。她对丈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复杂，没法用语言形容，不过换言之，假如徐万豪今天狠狠骂她几句，甚至给她两巴掌，她或许心里会觉得更自然些，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内疚，而且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怖丈夫似乎太可怕了。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还能这样处变不惊，丈夫从前究竟做过什么事，才会惹来仇家的报复 这样一个念头涌进了张玲芳心里。 徐万豪表面若无其事，但从下电梯到坐进车里，这一路上都在想神秘人说话的语气和方式，然后又想起了以前的恐吓信。 电话神秘人说话的语气很幼稚很轻浮，感觉跟当初写恐吓信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写恐吓信的人言简意赅，但是若非当事人却又完全看不懂来自南海上的满腔恨意，言辞间很委婉，但这种委婉里对当事人来讲，却透露着阴冷的杀气，徐万豪做过什么他自己清楚，但对方让他完全捉摸不透。越是捉摸不透，越是让人感到恐惧，而且这种恐惧会随着时间叠加，就像一把用来处以极刑的小刀，一刀一刀慢慢地割，让人受尽折磨。 第二次收到的短信你回国之日我复仇之时，倒是有些像神秘人那种生硬露骨的威胁口吻，虽然也会令人感到恐惧，但是这就像一把锋利的利刃，一刀下去以后恐惧也就不存在了。 难道是两个人这么说来仇家不止一人。送包裹到酒店的是个女人，难道仇家是一男一女不应该呀，这么冒险去酒店送包裹，好像太草率了还有神秘人突然挂电话，好像有什么突发状况徐万豪还有很多地方实在想不明白。 精明的富豪也做好了准备，他已经派人去调查那名酒店前台女职员的背景，包括酒店大堂的监控录像，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那个送包裹的女人，前提是前台小姐没有撒谎。 同时又为自己增加了一名保镖。 自从上次接到神秘人电话后，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他，今天这一来一往，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汽车驶离了停车场。 徐万豪的感觉没有错，今天一整天，暗中的确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张自建昨天刚刚成功跟踪并“盗取”了徐天九的dna，今天躲在暗中寻找富豪的破绽，发现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徐万豪一大早去了龙向天下榻的酒店，但是两人并没碰头，徐万豪还从前台小姐那里取得了一个包裹张自建已经向前台小姐打听了事情的始末，这时候更加让他相信神秘人打电话所说的内容。 徐万豪既然不好接近，靠近龙向天应该不难吧 张自建又回到了花园国际酒店，从前台打听到龙向天一早出去了还没回来，并且打听到他房间内的物品还在，于是在酒店附近蹲守，连续三天不见踪影。 他突然意识到龙向天的失踪，会不会有蹊跷为了证实心中所想，后来又去了龙向天原住处蹲守了三天，依旧不见其踪影。 徐万豪跑到酒店去，看样子像是等约好的人，不用说，那人一定就是龙向天。有人让前台转交东西给徐万豪该死，当时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这样看来很难知道转交东西的人是龙向天本人还是他人，按理说徐万豪为了报复龙向天可能会对他不利，但是那天的情形他应该不知情，如果有人对龙向天不利会有谁呢 有意思。这回的故事太有意思了 张自建下决心一定要将徐家两代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深挖到底。随后又花了几天时间，终于机缘巧合下弄到了徐万豪的dna，又花了好几天时间反复打磨文章，再后来便联系了徐天九，最终导致了那篇网络热文的疯狂点击和转载。 看到这篇文章出炉后，“t”终于笑了当时他刚到公司，听同事们热议，打开电脑后，他内心终于笑了： “张主编，你这个混蛋，我第一时间爆料给你，到现在你才弄出来，还以为你坏了我的好事，之前竟然砸我电话，你也真是个贱渣，算了算了，谁叫你把文章写这么棒呀，嘻嘻嘻嘻”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49 嫌疑人T和J 2011年12月28日。 徐天九回到了成都，这一路上他都有些心绪不宁。昨晚接到张自建打来的电话，对方说接到匿名爆料关于他的身世秘密，还说他们周刊的记者已经查到了证据，不过要是能交个朋友，对方愿意将这件事永远封存起来。 天九当时很生气，愤怒地挂了电话。 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八卦周刊爱怎么写就这么写，大多不过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只要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冷却了。天九冷静下来以后，发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这事有些反常 通常情况下，八卦周刊找到了猛料新闻，无论如何不会提前跟当事人交流，张自建却一反常态，虽然勒索威胁的成分不少，但是既然敢进行勒索，那反倒说明了对方掌握的“情报”并非空穴来风。 对方说是接到匿名爆料，这点可信度比较高，不然一个周刊主编不会突然查到这些。如果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这件事，那就不仅仅是八卦新闻这么简单了。中国有句古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搞不清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反倒让天九有些心绪不宁。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乘警许国飞，破解列车透明密室的谜团。别的事只能暂时先放一下。 小郭开着车，前往许国飞下榻的酒店。今天刚好k142列车抵达成都站，一大早双方便在电话里进行了沟通。 车内，章友光坐在副驾座，刘勇和徐天九坐在后排。 “光哥，你说这许国飞还真有两下子，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想到采集受害人的尿液，留在铁路部门有点可惜。”刘勇说。 “嗯，是有两下子。”章友光闭着眼淡淡说了一句，“先前赵主任私下查过他，他干铁路公安的日子可不短。” ”赵主任查过他”李勇有些惊讶，”赵主任还真是是心细。” 许国飞是个孝子，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许国飞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军人，年纪轻轻就在“自卫反击战”中丧生。许国飞在部队服役的时候，曾是一名驻守边防的军人，立过军功。在一次与边境毒贩交火中一马当先，因此差点丧生。 许国飞年轻时是个热血方刚的男儿，凡事都一马当先，遇事容易冲动，个人英雄主义较强，后来在部队首长和母亲的共同劝说下，这才转业到了地方做了一名铁路公安民警。 随着年纪的增长，许国飞性格越来越沉稳，颇有三国时期吴国大将吕蒙的风采年少时目不识丁，人过中年才智方显，一晃十几年的铁道公安生涯，磨练了他遇事冷静的性格，以及敏锐细腻的观察力。 他调到k142列车上工作也已经快四年，这四年里他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破过许多桩盗窃案，前不久那起“列车密室”案，却是他十几年铁路公安生涯里碰到的唯一一桩难解的奇案。 汽车终于开到了铁道宾馆的停车场，停好车以后，徐天九等人在宾馆6009号房里见到了乘警许国飞。 关于列车密室最后的谜团女共犯如何在短时间内凭空消失，徐天九说最后的线索在许国飞这里，还要在询问几个关键性问题，然后就能揭晓谜底。 “只要能协助你们破案，我定知无不言。”许国飞说的斩钉截铁。 徐天九随后说，他的问题只有三个，这三个问题便是解密的关键 第一，关于许国飞当晚与战友聊天时所站的位置。 第二，关于列车厕所的钥匙问题。 第三，关于门上有个窟窿的那个厕所。 “我当时背对着七号车厢厕所方向，我的战友坐在他的铺位上。”许国飞回答了第一个提问。 “我还记得你当时穿着制服，聊天的时候你有没有戴警帽” “戴了。” 果然是这样。天九点了点头。又接着问： “列车上所有的厕所，钥匙是不是通用的” “没错，列车上的厕所钥匙都是通用的。”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这种钥匙，更像某种多边内角螺丝刀，而列车厕所的门锁都是同一型号的螺丝，只要用型号匹配的螺丝刀都可以扭动螺丝。” “这个比喻非常贴切，确实是这样。” “这种钥匙市面上有卖吧” “有的。” “那好，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停止使用的厕所，门上面有一个窟窿眼，这个窟窿眼在列车驶出站以前就有吧” “没错，在那次发车以前就坏了，暂时还未来得及修理。” “好了，一切都清楚了。”天九走到窗户边，接着说，“那我就来揭晓谜底了。” “当古牧师在七号厕所门口询问时，女共犯应了他一声，然后不得已扔掉了受害人的外套和内裤，过了一会儿便走出了厕所，根据当时的情况，古牧师这时候应该正在前往八号车厢厕所的途中，女共犯这时候有两个去处。 一，八号车厢方向，二，六号车厢方向。 如果她往八号车厢方向走，与牧师撞上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样做太冒险。她应该会选择六号车方向。但是当她离开厕所后，发现这时候七号车厢远端的走道上有人在交谈，而且通过乘警的帽子可以辨认出走道上的人是乘警，这样的话她的去路被阻断了。 当然，她也可以硬着头皮走过去，但是万一被乘警看见了脸怎么办而且这样的话，警方事后调查的时候，注意力便不会集中在七八号车厢中，还有一点，万一古牧师当时发现受害人失踪向列车员求助甚至报警，一旦当时通知每节车厢的乘务员找人的话，躲在其他车厢的男凶手在列车上带着一具装有尸体的行李箱，保不准会露出可疑的马脚，女犯应该有诸多的顾虑，所以当两个不可预料的意外发生后，她冷静地作出了应对。 她根据现场情况，作出了一个扭转意外造成的不利局面的举动。大家还记得列车当时的情况下，有两个可疑的细节吧” 章友光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说： “一是厕所门究竟被谁反锁，怎么从外面反锁二是那个停止使用并反锁的厕所，我当时就直觉这个厕所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途。” “老章说的完全正确。首先是厕所门被人从外面反锁这点通常情况下，如果有人恶作剧，用镊子或者小刀一类的工具把门锁上那个“有人无人”的金属牌拨动，这样就能从外面反锁，但是这样一来金属牌上必然留下划痕。许国飞后来检查过金属牌，上面并没有划痕，那么是这么反锁的呢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厕所门的钥匙是全列车通用的，市面上目前通用的有两种，一种是边长八毫米的三角钥匙，一种是六角钥匙，就连淘宝网上也有的卖，想一想，是不是再简单不过了我想在座的各位一定都坐过火车，不过我猜你们从来都没研究过这一点吧。” 刚刚天九询问许国飞时已经证实了这点。在座的几人点了点头，都对天九的观察入微颇感钦佩。 “我第一次坐火车，所以比较好奇，当时检查了一下厕所门锁，发现锁孔里面并不像传统的锁芯那样复杂，里面没有各种小齿轮或者弹珠，就只有一个小孔，我因为学建筑的，对结构比较敏感，后来上网查过资料，列车的厕所钥匙是通用的，而且网上有的卖。 至于锁门的人，当然就是那位女共同犯她锁上门是为了保留现场不被其他人发现，当列车进站前乘务员会检查里面是否还有人，如果门锁上了，里面却没人，乘务员就会打开门，按照凶手的原计划，乘务员看见外套和内裤，而且门锁从里面反锁，一定会很惊讶，通常会向附近车厢的乘客询问外套是谁的，到时候便会发现受害人不见了，乘警也会介入，自然会封锁现场。事后也就误导警方那里是第一现场。 言归正传，当女犯从厕所出来后，无意中发现七号车厢走道上有乘警在聊天刚刚许国飞也说了，他当时背对着厕所方向，而他的战友坐在铺位上，所以两人都不可能会注意到女犯，而这时候女犯发现七号车厢内有人，为了保险起见，便打开了那个停止使用的厕所门，躲了进去。躲在这个停止使用的厕所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 牧师第二次来到七号车厢厕所，以及乘务员打开厕所门的时候，女共犯其实就躲在那个停止使用的厕所里，当牧师和乘务员离开后，她依然还在里面，她要等乘警经过这个厕所。 列车不久后就要进入金城江站，乘警自然也不可能在七号车厢待太久，当乘警经过了七号车厢厕所进入八号车厢以后，女犯便离开厕所，通过七号车厢回到了自己的铺位六号车厢方向，具体铺位不得而知，许国飞的战友在许国飞离开后，应该很困，倒头便入睡，所以女犯经过时他没有印象，快凌晨三点，是人最犯困的时候，这也是列车上没人留意的原因，当列车进入金城江站以后，两名凶手应该分头下了车，然后用汽车将尸体送回了成都，并且偷偷布置在教堂的十字架上。” “我有个疑问”小郭很好奇，接着说，“躲在停止使用的厕所里，凶手怎么能知道乘警经过并离开了呢” “小郭，徐天九刚刚不是还提到那个厕所的门上有个窟窿眼吗” 章友光补充道，“那个停止使用的厕所门上有个窟窿，而且水管坏了，所以才停止试用，这点不是凶手造成的，应该是就地取材，临时加以利用。” “原来是这样。”小郭摸着后脑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凭空消失的把戏竟然是这样”刘勇靠墙站着，一直看着徐天九，目光里多了几分钦佩，“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是你不说出来我们却一直想不明白。” 天九耸了耸肩。 凶手是两个人，女共犯制造了视线盲点，也把警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她身上，以至于男凶手从头到尾都被忽略了。 “各位”天九接着说，“受害人在八号车厢，案发的第一现场不可能离八号车厢太远，因为受害人走太远的话，被别的乘客发现的几率就会提高，而那个从头到尾被忽略了的男凶手，他应该离八号车厢也不远，假如第一现场是八号车厢的其中一个厕所，那么男凶手很可能就在九号车厢。毕竟要搬运装有尸体的行李箱，离得太远会有很多不便，也容易暴露。” 女犯大费周折转移现场到七号车箱厕所，根本目的就是想让男犯“远离”犯罪现场，事实证明刑警的视野确实只集中在七八号车厢。 我国列车采用实名制购票，如果凶手在九号车厢，那倒是可以查一下可疑人物。特别是从金城江站下车的男乘客。当然，也有可能购买了到终点站的票而中途提前下车。 在铁道部的配合下，调出了当时九号车厢男乘客的身份信息，逐一排查有无前科，却终无所获。又调查了十号车厢，十一号车厢，均没发现可疑人物。 正当tj的推理遭到进一步的质疑时，刘勇从九号车厢男乘客名单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随即登入了官网上的失踪人口栏，找到了这个男人的名字。然后仔细核对出生年月和住址，确认是同一个人。 一个失踪了九个月的二十六岁男人，怎么出现在了列车上刘勇之前跟进过这个失踪人口案，随后深入调查这个男人的背景，终于发现了蹊跷。 这人名叫谢俊唐，曾经是万豪集团的员工。 徐天九第三次大裁员时将其辞退，九个月前家里人报案，目前在本地派出所的失踪人口名单上。但是其身份证并未在全国互联网系统挂为失踪人口。 这是当事人母亲要求的，她认为身份证挂失了，儿子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因此，用这个身份证来购车票时不会有任何问题。与此同时，刑警队还采用人工排查铁道部提供的当日列车购票记录，在里面一个个查找，希望能找到张佳佳的购票记录。这也多亏了我国实行实名制购票这点。这要耗费一些时间。无论结果如何，张佳佳都是重点可疑对象。 谢俊唐和张佳佳，一个是失踪人口，一个是没有过去的女人，这一男一女跟徐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又怎么会和徐家上一代人有仇那时候她们都还没出生。天九心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0 重生犯T＆J “请叫我重生者t。” 这是差不多九个月以前，他自从和“j”一起开启新的生命之旅以来，便自称为“重生者t”。 他们使用t和j这两个字母为代号，正是他和她对tj的讽刺，也是一种嘲弄，同时，还因为两个人的名字里都含有“t”和“j”的拼音缩写。 这九个月对“t”来讲，实在是过得太刺激了，相对他从前的生活而言，他认为自己的生命终于找到了意义。 他要和“j”一起真人出演，在现实中上演一出惊艳全社会的好戏。 这样看来，几年前和j的偶然间相识，看来是命中注定的，他们俩原来才是天生的一对。到现在都这样认为。 从前的生命对t来讲毫无意义，她常常都有一种白活了二十几年的感觉，直到一年前再次与j相逢，并且成为了j的“完美搭档”。 自少他自己认为是j的“合伙人”。 不过那时候的t只是扮演着窃听情报，以及负责打电话而已。在幕后运作一切的人都是j。 按照j的计划，t成功窃听了霸道总裁徐天九。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他很有满足感。能够“击败”不可一世的徐天九，在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连想都不敢想。 第一次打电话给徐万忠的助手李明畑，t使用的是一个盗版变声软件，以至于说话时总伴随着“呜呜”的嚣叫声，就像是麦克风离音响太近发出的那种尖响声。为此他还被j训斥了一顿。 “每一次演出都要做到完美，这要求演员不仅要有临场的神来之笔，关键是拿到剧本后做好充足准备，你这次准备太不充分了，真是一处煞笔，不，简直是败笔” t当时表面没有反驳，但内心却不以为然。 有尖响声有什么不好，反倒能增添神秘感，怎么能说是败笔呢我看这正是因疏忽而造成的神来之笔。 t在电话里说出了李明畑过往的秘密，对方电话里那种惊讶，让他心里很有成就感，躲在暗地里将自己隐藏起来的感觉真好。 t在打匿名电话时，感觉很享受，不知不觉他开始说一些剧本以外的台词，也不知不觉把个人的感情色彩投放了进去。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t打电话的时候，j多数时候都不在旁边，如果她有听见，一定会批评他。 作为“职业演员”，首先要做的就是遵守剧本的游戏规则，打破剧本，那也一定是跟编剧和导演商议过后才行，擅自串改剧本会显得很不专业。 当然，t也一定会在心里反驳，优秀的演员常常都不会按套路出演。 同徐万忠的交易还算顺利，交易所获得的报酬足够t和j继续完成他们的既定演出。演艺之路上，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 那个时候的t和j还没有真正走上杀戮的不归路。 “j”虽然之前杀过人，但是那时候她还只是被动的意识，不仅冲动的因素居多，而且好像是自己不能够控制的，就好像双重人格那样，一直到最后“渴望杀人”的那个人格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也就是现在的她。 “t”从未杀过人。他经常有意无意表现出想要杀个人玩玩的心态。没错，就是为了玩一玩，他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竟然把杀人当儿戏”j对于t的幼稚和愚蠢实在不可理喻，但是难得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j也别无选择，这出戏要继续演下去，离不开t的参与。 当时t虽然用t作为代号，但他的行为纯粹是单纯的模仿，模仿j，也模仿tj。 这出戏上演以后，t和j的犯罪意识在不断改变，从恶作剧到杀人，他们的恶念一步步转化，终究，让人性最原始黑暗的本恶重生。 差不多九个月前的某一天，j找到t，告诉了他一个杀人计划，并且为这个计划取名为“杀死自己”。 “你要我杀死杀死自己”t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回事呀” 当j不耐其烦讲述了计划的全过程以后，t拍手叫绝。 随后两个人联袂上演了这出名为“杀死自己”的前半部，t也因此得到了重生。比j先一步获得了重生，不过这是j的剧本要求。 j才是那个一心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实力派演员的人，而且她还拥有编导的能力，在与t的搭档中也占有绝对的主导地位。 我是一个擅长自编自演自导的优秀女演员。 j很自豪，她对t说话的语气从来都不怎么客气，“你这家伙以后千万别给我添乱” “什么你这家伙我可是已经重生了，哈哈，请叫我重生者t”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总是用这样的调门应对j的每一次“警告”。每当这个时候j总是很不屑地把头扭向一旁。 无聊幼稚 t大约在三个多月前，便擅自行动过一次，但他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j。 徐天九那次车祸，t其实也暗中参与了进去，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有人发现。至于他怎样做到的，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 也幸好这件事没有引起徐天九的警觉，不然，j后来的计划未必能如愿实施。 那场车祸是突如其来的意外，t和j在事前都不可能预料到，他们俩当时谁能想到还有人会策划一出谋杀的恶作剧，来暗算当时如日中天的tj呢 t当时一瞬间头脑发热。 如果借机除掉了徐天九，对他而言岂不是天赐良机 于是他也在那辆跑车上动了手脚是他拧松了跑车的机油盖，想让汽车在中途漏光机油，这样车子在途中突然熄火的几率十分大。行驶中的汽车突然熄火，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那时候t根本没想到有人破坏了徐天九那辆跑车的刹车系统。 当天晚上tj酒后驾车，结果没等汽车机油漏光，徐天九就已经因刹车失灵先出了车祸。j从医院醒来追查这件事时，偏偏把漏机油这点给忽略了的原因。 幸好徐天九没死，幸好他没有因t动的手脚而死，不然后来发生的这一切也就不会出现了，那样似乎太便宜了他。经常这样感叹。 一步步把徐天九逼入绝境，逼得他走投无路，这样的结局比让他一命呜呼更加痛快。 尤其无意中得知徐天九原来是个野种的时候，t的内心笑翻了天，无时无刻都在笑。从心里发出的一种对徐天九的嘲笑。心底堆积的恶气似乎一次性得到了宣泄。 现如今的t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躲在背后打神秘电话的人了，他完美演绎了那出“杀死自己”的悬疑剧，他此刻已经重生了，他能击败那些从前只能抬头仰视的人。 徐天九不过如此，甚至龙向天和徐万豪也都不过如此。这些人都被他玩得团团转。 悬疑剧里多一些虐心的情节不会破坏整体氛围，相反，还会让悬念叠加，利用人的情感同样可以制造悬念。 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霸道总裁，到头来只是一个野种，曾经被尊崇为一代军师的龙向天，竟然是给传奇富商徐万豪戴绿帽的罪魁祸首，这出戏的结局会怎样收场 t一直很想知道结果。 原本以为会搅得满城风雨，结果徐万豪却打算暗中藏起这件事，这点让t和j都没想到。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徐万豪早知道了这个所谓的秘密。以他们目前的阅历，还达不到理解传奇富豪内心真实想法的境界。 “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j”于是想到了匿名爆料给八卦周刊这招，让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如果仅仅是匿名爆料，也未必能对徐天九造成什么强有力的伤害，所以还得做点别的文章。 随着t和j设定的剧情的推进，这时候又该有人死去了谁会成为徐天慧、徐天灵之后，又一个死去的无辜之人 t虽然提议了好几个人的名单，结果却遭到j的一口否决，还骂他把杀人当娱乐，随意列出什么杀人名单，这种老套的手法只是二流的悬疑小说中才有。 最终，j在死亡名单上写下了一个无辜者的名字。 当然，t和j从不认为死去的人是无辜的，包括这之前死去的其他人，没有人是无辜的，只要活在t和j设定的剧本里，那这些人就不再是无辜的人。这些看似无辜的配角，都有他们不可替代的作用，杀死这些人，除了剧情需要外，还能获得一种满足感将人性最原始的本恶彻底释放后所带来的满足感，比毒品更佳过瘾。 “人总有一死，迟早的事儿，早点死早登极乐，多活一天，多受一天的罪而已” t的理由很肤浅，也很轻浮，甚至显得有些心理病态。 杀死这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破绽和线索留下呢 这个问题t和j也都问过自己无数遍，并且还相互提过问，最终的答案却是惊人的默契。惊人的默契。 “因为我们是重生犯，相对于我们来说，哪些警察全都是过去式，即便他们找到线索，他们最终抓住的也只是我们过去的躯壳而已”j说话时很自豪。 “没错，重生犯，我们是重生犯，我喜欢这个词。警察要是抓到过去的我们，我们反而更安全，嘻嘻” 不过他们却忘了一个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个“重生者”，只不过他的本质截然不同，他的重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从恶到善回归真我。 t和j的重生诡计，注定将被他拆穿就连名字都被他们模仿和恶搞的tj。 同样是j编写了一个剧本，这样才能让围绕着徐天九的身世之谜展开的故事有进一步的发展，剧本的基本大纲是这样： t诱骗龙向天到某个地方，对其进行绑架，然后用龙向天的手机给徐万豪发个短信约见面，再找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将龙向天的手机送去酒店转交给徐万豪。 按照这个设想的剧本发展下去，首先是为了搅局，让八卦周刊的疯狗能有一个更大的噱头做跟踪报道，如果仅仅是爆料富二代的身世，未必能引起多大的反响，过段时间就会淡却，但是如果有人被绑架，甚至被谋杀，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一代富商杀害情敌”，一旦八卦新闻爆料，徐万豪肯定脱不了嫌疑，当然，这也是无实之罪，富豪根本没做过，也不指望真的能陷害徐万豪，把手机转交给徐万豪除了想要扰乱媒体和警方的视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要将一个无辜的人卷进这出“戏”里。 目前为止，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 狗仔张自建咬上了徐天九以及徐家的上一代，t顺利绑架了龙向天，利用徐家上一代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将徐天九进一步逼入绝境看来是迟早的事。 同时，成功将另一个无辜之人卷入进来，成为自己得以继续逍遥法外的“掩护”。和j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无辜之人。所有死去的人和即将死去的人，这些人都是角色赋予了他们的命运，只不过扮演什么角色，决定权不在他们手中。 “这些人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义，所有默默无闻的人都只是为了他人而存在，但现在，我们赋予了这些人更高的存在价值，哈哈，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又升华了，嘻嘻嘻嘻” “无聊”对于t经常性的故作深沉，j总是嗤之以鼻，“说这种话不仅幼稚，还容易让人误解为心理不正常，我可不愿被人说是心理bt”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好人还是坏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人和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角色不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j的想法一直以来都很现实，同时也有些逻辑上的自相矛盾。 她明明一手控制着那些无辜的人的命运，控制着他们该扮演何种角色，却说得好像跟自己毫不相关似的，她明明干着编剧和导演的工作，却偏偏只承认自己是个演员，这些可能跟她作为女人的天性有关吧 不，还有她从小的成长环境她太渴望拥有自己的舞台了。她天生就是为表演而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1 谢俊唐 徐天九和田文斌坐在一间咖啡屋里。天九正全神贯注翻看着手中的黑色文件夹，面前的咖啡一口也没有喝过，他的眉宇间出现了两道肉缝，还时不时摇摇头，尖尖的下巴拉得更长了。 “tj，你突然查看谢俊唐的入职资料，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田文斌说话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天九的眼神也很奇怪，心里好像装着什么重要的事跟谢俊唐无关的事。 “关于他失踪的事你知道多少” “那件事呀，我想想，有一段时间了吧，警察当时都来公司调查过情况。”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天九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哇，好凉呀”随后按下了桌上的呼叫器。 “你当时把这些事都交给了下面的部门负责人全权处理，警察来调查时应该没惊动你们最高层。”田文斌接着说，“谢俊唐是不是有新消息” 天九摇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犹豫了一下，说： “一年前那次裁员的名单，我记得应该都是徐家的亲戚，或者说跟徐家的人关系密切，我看这资料上显示谢俊唐好像跟徐家的人没什么关联吧” 这时候，一位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天九请她重新换了一杯意式拿铁。 “这”田文斌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当时你说过，只要和徐家的人走得近的，统统都得裁掉，谢俊唐后来失踪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和你弟弟曾经是高中同学，我当时还问过你要不要” 天九用手掌心拍了拍太阳穴。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懊恼。 “我想起来了，谢俊唐是天至的高中同学。” “tj你没事吧” “我没事。”天九接着长叹了一口气，“哎” 回想起当初自己那种霸道蛮横，天九内心再度感到自责，或许不仅是谢俊唐，前前后后被他裁掉的人当中，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无辜的吧，这些人内心一定对他恨之入骨。 难道因为这样就产生了报复心理故意让自己失踪，然后躲在暗地里对徐家展开各种极端手段的报复 不，贸然这样下结论太过武断，仅仅被公司裁掉就产生了用极端方式来报复徐天九以及他的家人，这样的动机似乎太牵强了。 “文斌，你对谢俊唐这个人有多了解” “他以前是市场部一名普通职员，我了解的也不多，不过上次警察来调查时，听同事们说过，是一个性格挺开朗的人，虽然业务能力谈不上有多强，不过也没什么毛病。” “你回去后帮我打听下，现在公司里谁跟他关系好。” “好的。” 女服务员端来了一杯热咖啡，很有礼貌地放在了桌上。天九端起咖啡，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对了，公司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事发生。” 田文斌点了点头，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tj，这两天网上那些文章，你都看了吧” “嗯。”天九淡淡地说。 “公司里最近都在热议。” “猜到了，所以我才约你到这里。” “那些八卦新闻也真是的，要不要请鲁律师” 没等田文斌把话说完，天九便接过话，“算了，这种事不理它，过段时间就会消停了。” “也是。” 田文斌欲言又止。 文章中写了很多细节，包括笔者非法盗取验证dna一事，加上龙向天辞职后再没露过面，而万佛爷这两天都在与集团高层研讨此次公关危机的应对办法，看来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不过田文斌实在问不出口。 “公司的股价下跌了不少，高层有没有想好应对办法” “还没有，万佛爷也不打算让律师介入，他老人家虽没有明确表态，不过看得出他有打算私下解决这事的意向。” 私下用金钱封住张自建的口恐怕没那么简单。 文章中有意暗指龙向天失踪，还影射这事跟徐万豪有关，从文章中不难看出笔者的目的，他不仅仅针对徐天九的身世，似乎有意将这件事闹大，但无缘无故那人怎么敢暗示龙向天失踪，一旦有人失踪甚至发生意外，这件事可不是用钱能摆平的，到时候警方都会介入，这件事便会闹得满城风雨，甚至徐天慧和徐天灵的死因也会被爆料出来。 不好天九突然间想到，要是那个狗仔穷追猛打，一定会把两个姐妹遇害一事爆料出来，这些事一旦集中爆发，徐家上下必然炸开锅，公司和家里一定会乱作一团，父亲怎么向股东和徐家族人交代 这时候天九还在替冷漠的挂名父亲担忧，或许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从小到大都敬爱他的缘故，不仅是担心徐万豪，最让天九放心不下的还是母亲。她该如何承受这一切对了，还有那个男人如果他真的失踪了，或者发生了意外天九又该如何面对 tj脑子里有些混乱。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件事为好。 离开咖啡屋以后，天九和田文斌分开，一个人往安顺桥派出所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想，脚步和思绪都停不下来。 单凭一个张自建搅不浑这潭水，稍一细想，天九便想到了那个幕后黑手徐万豪的仇人，这人一直就潜伏在徐家的周围，这点十分肯定，但天九现在又多了些疑问，这个幕后黑手即所谓的仇人，究竟是跟父亲徐万豪有仇还是跟他徐天九有仇这里面还有许多谜团。 谢俊唐和张佳佳是目前唯一的两个线索，但是现在进展却很不顺利。 张佳佳过去的背景详情至今没有查到，越南警方迟迟没有回复。这个女人究竟和徐万豪当年有着什么仇恨按理说那时候她都还没出生，何来仇恨查不到过去，现在又找不到这个女人，张佳佳的这条线暂时没有突破口。 现在只能从谢俊唐入手。天九只好暂时搁置原计划调查前女友李薇的死因，谢俊唐是摆在眼前的线索，必须先把这个人的情况搞清楚。 既然当了协警，刑警队专案组那边暂时用不上他，派出所的日常事务他还是要参与明天有个跨国企业高峰论坛在辖区内一个五星级酒店举行，有来自多国的上市集团ceo参与，天九等民间警力要投入到安保方面。 这也真有些戏剧性，原本今年代表万豪集团参会的人就是tj，现在他却只能以派出所协警徐天九的身份去当一个保安维持秩序。 午餐时间约见了田文斌，原本打算有时间找老三天至再问问谢俊唐的情况，现在看来已经没时间了。今天下午辖区公安分局有个动员协调大会，他必须参加，晚上还要到酒店参加演练。 明天一定会遇到一些从前的熟人，天九想想就觉得有些尴尬，原本找赵树斌挡一挡这种局面，没想到老狐狸竟然打官腔： “你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这时候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我呢，这个这个是想多些时间查谢俊唐。”天九有些耍赖皮的感觉。 “这件事已经交给友光他们那组人了。” 老家伙真是不通情理，这次广西之行要是没我，凭他们几个能查到谢俊唐天九心里正嘀咕道。 “你这次去广西发挥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这点我没忘记，但现在只是做基础的调查，用不了太多人手。” “我说老赵，你会读心术” “你说什么”赵树斌接着微笑着说，“我跟你说啊，你这次有机会负责重要会场的安保，是个难得的磨练机会，你也好体会体会基层民警的艰辛吧，再说了，这么大的人了，面子思想观别太重” tj耸耸肩。算了，算了，我都成这样了，哪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幸好明天有可能会见到她不，顺利的话今晚或许就能见到她。天九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女人的样子。心里有种久违的激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2 斩不断的羁绊 金荷花派出所记录着关于谢俊唐的一些资料。 资料上显示，谢俊唐今年二十六岁，单身未婚，和母亲住在一起。他的母亲在城北批发市场经营着一间建材铺。 谢俊唐大约一年前被徐天九辞退后，一直在帮着母亲打理着店铺，差不多三个月后无故失踪。母亲易凤兰向辖区的派出所报了警，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派出所调查过当时失踪前后的一些基本情况。 失踪人口案no195号文件 笔录时间：2011年2月15日 笔录地点：金荷花派出所 报案人：易凤兰 失踪人姓名：谢俊唐年龄：26岁身高：1米78学历：本科 笔录内容： 据报案人讲述，当事人大约在14日上午十点半离开店铺，说是约了朋友。母亲当时没太在意，毕竟当天是情人节，儿子又是单身。到了夜里十一点，母亲在家里给儿子打电话，电话已关机。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仍没联系上，易凤兰随后向我派出所报警。民警从当事人电脑里查到一些网友信息，分别与其联系后均无果，之后派出所正式受理此案 补录内容： 当事人于14日约见的对象至今不明，我派出所民警从电信公司调取了当事人当天的通话记录，其中有个电话号码有两次呼入记录，分别是当日九点二十五分以及上午十一点五分。办案民警拨打该号码至今联系不上机主，号码为匿名手机卡号。 我派出所民警随后联系上了当事人以前公司的同事，并到该公司进行查访，了解到当事人被公司无故解雇，公司虽然履行了违约金，但依然令当事人极为不满，被辞退后当事人一度很消沉 补录内容的记录很详细，前后有二十几页的文档。 负责文档资料管理的刑警队“编辑小组”，花了一天一夜时间进行汇总和编辑，包括新闻媒体的报道，当事人上网工具的聊天信息等，整理出各方要点，提供给了负责调查的“行动组”之一章友光小组。 这个案子也纳入了“幕后黑手案”的系列案件，由该案的专案组负责进行调查。 章友光和刘勇第一时间拿到了文职人员提供的数据材料，“消化”以后随即展开了进一步的调查工作。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雨刮器时不时在挡风玻璃前扫动。刘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揉了揉眼睛，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看了一夜的材料，脑袋现在都还有点晕。” “是啊”章友光看着窗外，一只手托着胖胖的下巴，“自从邱云峰一案发生以后，我就从来没睡过整觉。” 刘勇绷着脸，没精打采摇摇头，感觉有些无奈。 “对了光哥，这个谢俊唐你怎么看” “怎么看”章友光斜睨了刘勇一眼，“从这些书面材料里我可看不出什么名堂。” 书面材料上记载很详细，谢俊唐的背景以及身边有来往的人都一一详细记录在档，但是对于查案来说却毫无意义。目前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他失踪当天约见的那个可疑对象。专案组刑警一致认为他的失踪应该与那个神秘的约会对象不无关联。 “我倒觉得这个失踪案比起列车密室简单多了。” “是吗”章友光表情有些不以为然，“你倒是说说看。” “资料上给出了一条线索，谢俊唐失踪很可能与他约会的对象有关，虽没明说，但是看得出当时的办案人员倾向于谢俊唐可能遇害或者遭遇不测，但是现在来看，谢俊唐的身份证再现，说明事实与当初分析的刚好相反，谢俊唐可能还活着，说不定还活得好好的，他失踪即便与那个约会对象有关，但结果应该是自愿失踪。” “自愿”章友光皱起眉头，感觉心有余悸的样子。似乎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案子。 “我记得以前警校的教官讲过一个美国的真实案例，一个男人因为不满自己当时的婚后生活，故意制造出自己被绑架的假象，从此销声匿迹。差不多一年后，当所有人都以为他遭遇不测时，他却在某天悄悄潜入家谋杀了妻子和情夫，还制造成入室抢劫的假象，等这案子的真相被揭晓时已经时隔了十几年。” 章友光顿时想起了那桩至今“困扰”他已久的碎尸案凶手假借出差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而后悄悄潜入家里杀害了妻子和弟弟。 刘勇讲述的美国案例是这种同类谋杀案罪犯采用的诡计的极端典型，凶手在杀害别人以前先“杀死自己”，这样到头来有谁会怀疑一个“死人”呢 “你认为谢俊唐先假装失踪，而后在暗地里采用各种极端残忍的手段报复徐天九” 章友光不是没有想道这点。 “当中还有很多细节没搞清楚，贸然这样假设有些牵强。” “我知道。从动机上来讲，谢俊唐跟徐天九有仇，找他报复就好，没必要杀死徐家其他人，但是幕后黑手并不是一个人，很可能是一个犯罪联盟，如果徐天九的推理靠谱的话，案子应该还有个女犯，目前看来那个张佳佳嫌疑最大，这个神秘女人跟徐家之间说不定有更深的渊源。” “犯罪联盟这个假设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充足线索的情况下，盲目假设推理没什么依据。” 你下次假设推理前，最好像徐天九那样罗列出一些有板有眼的线索依据。这话警长没有说出口。 刘勇撅起嘴，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假设推理当然要有线索和依据，而我不过是将案子各种可能情况进行分析罢了。 放心吧，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犯第二次。 警车开进了万豪集团总部的地下停车场，刘勇找到空位停好车以后，两位刑警下了车，朝电梯口走去。这条路并不陌生。上次调查邱云峰一案走过一回，那次也是两人第一次见到徐天九。 “光哥，所有的案子都围绕着徐家发生，这人啊，太有钱了也未必是好事。” “我说你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感概，我跟你说啊，这人要是没钱，那才肯定没好事” “再有钱没命花，又有什么用”刘勇接着说，“光哥，你这两天没上网”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刘勇一边说一边按了电梯。 “什么意思” 章友光双手揣在裤子兜里，既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徐天九这两天可成了网络红人了。” “什么具体你给我说说。”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两人走进了电梯。刘勇按下了“一楼”键，这部电梯只能从地下三层停车场通往一楼。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刘勇说了句“说来话长，回头再细说。” 两人随后来到了万豪国际大厦一楼大厅，到前台出事过证件并道明来意后，站在前台旁等候着。此时站在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写字楼大堂里，有点像入住星级酒店前办理手续的感觉。大公司安保严密，陌生人都得仔细登记过后才能进入。 不到一分钟，一名身着制服的保安人员走了过来。 “二位要找的人现在在十三楼，我领二位上去，这边请。” 保安人员态度很友善，也很像酒店的安保人员。他领着两位刑警来到刷卡才能通行的“通道口”跟坐地铁进站时差不多。保安站到一旁，分别为两名刑警刷卡“放行”后，自己也刷过卡跟着走了进去。抢先一步按下了只有单数楼层的员工电梯。 这位个头高大的公司保安领着两名刑警到了十三楼。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3 斩不断的羁绊（二） 新上任的市场部经理徐天至，已经接到前台的通知，被告知有两位警察来找他，但手上正在处理点资料，他依旧坐在办公室里。 刑警走进了这间开放式办公室。里面共有九张办公桌，八张办公桌分成两排靠着左右两边的墙，最里面靠着落地蓝色玻璃窗的那张便是经理的办公桌。办公室视野开阔，装修简约，除了植物盆景的绿色点缀，几乎是一片米白色。 刘勇第一反应是太整洁了，比刑警队的办公室“干净”多了。 徐天至看到两位刑警并不觉得陌生，天慧的葬礼上见过面。他立即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示意去隔壁的小会议室交谈。 “两位这次来是”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白色的塑料卡片，“嘟”一声打开了会议室的智能锁门。 章友光看了看这位徐家三少爷，感觉和葬礼上见面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在徐天灵一案的调查中，章友光并没有亲自负责询问徐家的其他人，所以对徐天至的印象还停留在徐天慧的葬礼上。 具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警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两名刑警一起进入了会议室，然后坐到了那张米白色的椭圆形会议桌旁。 “是不是我大姐的案子有了什么新进展”天至坐下以后说。 “是有了一些进展。”章友光点点头，接着说，“不过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关于谢俊唐的事。” “谢俊唐”徐天至很惊讶，感觉完全没想到刑警会问这个问题，“他不是失踪了吗” “当中一些细节我们暂时不便于透露，这次来是想了解下谢俊唐以前的情况。” “以前的情况什么情况”徐天至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你和他是高中同学，后来又在一个公司共事，他的性格为人方面你应该很了解吧” 这回换成了刘勇提问，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徐天至。他也感觉这位徐家三少爷的样子和以往不大一样。 大家年龄相差无几，面容气质却悬殊较大。一个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终日坐在办公室里细皮嫩肉的；一个穿着廉价的棉绒夹克，脸上皮糙肉厚，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没精打采，胡子也没时间刮，看上去像个三十七岁的中年大叔。 “性格为人方面”徐天至更加茫然，“能不能说得具体些” “听说是性格挺开朗的一个人，那为什么公司的同事中没有跟他特别亲近的呢”章友光补充说。提出这个疑问是根据派出所调查的记录。 “哦”徐天至接着说，“你们是不知道，就现在来讲，公司大多数同事私下也都没有来往，原因是以前我大哥管理公司时，禁止员工有私下来往。” “什么”刘勇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有这样的规定” “没有书面条例，算一种万豪特有的职场潜规则吧。” “谢俊唐有没有做过什么违反公司纪律的事”刘勇接着问。 “没有。” “那他做事是属于中规中矩，还是说有些出格的类型” 徐天至稍微愣了一下，说：“算得上中规中矩吧，读书时代一直都是个中规中矩的人，不爱出风头，也没什么过人的优点，我跟他虽然是同学，但我那时候对他基本没什么印象。” 社会上有这样一类人，从读书时代到进入社会，他或她从没给别人留下过什么深刻印象，好像多年后某一天，翻看以前的毕业照时，总有那么几号人看着觉得很陌生，想不起他或她的名字，脑子里没有任何他或她的记忆。 “他被辞退以后，有没有在同事面前抱怨过什么，或者放过什么狠话” “好像没有吧，只听说那段时间他很消沉，我印象中的谢俊唐应该不是个爱抱怨的人。” 这点与从派出所先前的资料上看到的一致。谢俊唐被辞退后感觉像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是并没有私下与公司同事交流过什么，甚至母亲面前也没抱怨过，恰恰这点又让刑警有些生疑。 “他被辞退的理由是什么” “这么说呢属于无故解聘吧，事后还赔偿了他高额的解聘违约金。”徐天至的脸色突然变得暗淡，接着说，“不过我私下听说，应该跟我有关。” “跟你有关”刘勇感觉眼前一亮，章友光好像也竖起了耳朵，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我认为大哥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是他性格太吹毛求疵，不允许公司内搞党派之类的，以前我还认为他太夸张，搞得自己好像古代皇帝一样，但是这两天我有了其他的想法” 徐天至的表情变得有些沮丧。 “最近网上传闻我大哥不是爸爸的儿子，公司里都炸开了锅，联想起大哥以前对我们几个的态度，还有那几次裁员，哎” 刘勇皱了一下眉头。 “这么说你也认为网上的传闻不是乱造谣” “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徐天至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我大哥以前对我们兄妹几个很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突然很讨厌我们几个，不过车祸以后，他好像又变回了我小时候那个大哥，最近他又突然辞职，还搬走了，总之我脑子里乱得很，我也搞不清楚。” 章友光听得是一头雾水，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太关注网络八卦新闻了，徐天九到底怎么了，他这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说正题吧”章友光面无表情，“谢俊唐被辞退后，你跟他有没有联系过” “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虽然交往不是太深，但是我觉得他被辞退可能是受我牵连了吧，大家又是高中同学，所以我也想帮他一把。” 刑警目前掌握的资料中电信公司提供的谢俊唐的通话记录中有徐天至的手机号码。该手机号是实名制卡号。 “你们在电话里都聊过些什么”章友光接着问。 “我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看能不能在就业方面给他提供些帮助，他只说想休息一段时间。后来他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不过也是闲聊，更多是一些高中时代的人和事，没什么特别的。” “你们交流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啊我感觉他挺平静的。” “你跟他最后一次联系是多久的事” “这个”徐天至摇摇头，“记不起来了。” 徐天志和谢俊唐的手机通话记录基本上都集中在谢俊唐失踪前的那两个月，而失踪前的那一个月，没有两个人的通话记录。电信公司提供的通话记录只有时间和号码记录，通话内容不可能被记录下来。 “谢俊唐失踪前，你们有没有见过面”章友光圆圆的脸上那双犀利的眼神显得格外精明。 “本来打算约几个老同学一起聚聚，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都没安排，后来我们连电话也没怎么打了。” 章友光点了点头。徐天至说的与警队文员编辑整理的书面材料基本没有出入。 “谢俊唐被辞退后，你想帮助他仅仅是出于内疚还是有别的原因” 章友光的眼神比先前更加犀利。 “这也不全是内疚，感觉挺复杂，其实我比谢俊唐更早一步就被我大哥给也算是炒鱿鱼吧，我打电话给他，其实”徐天至犹豫了一下，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些羞愧，“其实更多时候是我在抱怨，而他倒是反过来安慰我。” 章友光皱了一下眉头。 “那行吧，如果你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随时与我们联系。” “好的。”徐天至接着说，“对了，两位一直问谢俊唐的情况，他失踪跟我大姐遇害是不有” “这个暂时还不能透露。” 章友光淡淡说了一句，但表情很有亲和力，看着徐天至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应该明白警方查案的原则”，然后挥手示意他留步，和刘勇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两名刑警此番基本是一无所获，随后离开了万豪集团。上车以后，刘勇接着把网上关于徐天九的八卦新闻详细讲述了一遍，章友光听完以后撅了撅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与此同时，警队“编辑小组”的成员，先是查到了张佳佳却是也在列车上，她购买了六号车厢下铺b组的票，那张票的终点站是成都。但是她可以在中途任何一站下车，这方面调查起来很困难。 又花了两天一夜时间，反复查看了铁道部送来的检票口的监控系统盯着监控画面，对照张佳佳和谢俊唐的生活照，最终却没有发现两人的“身影”。 这种“肉眼搜索”等同大海捞针，摄像画面本就模糊，疑犯稍稍易容改装便无法查找，而且监控的位置是俯瞰，根本没拍到脸。 在车上接到这个消息后，刘勇叹了口气，接着说： “看来做文职也不比咱们轻松。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如果真是张佳佳和谢俊唐干的，他们肯定会易容乔装，别说盲目性调看监控，即便有针对性地查看，也未必能发现他。” “照你这么说，你认为杀人的凶手真是谢俊唐” 章友光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车窗外，看得出他说这话时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 “使用他的身份证购票并通过了安检，如果不是本人，那会是谁从目前来看谢俊唐失踪前也并没有什么征兆，他的确有太多可疑” “先制造自己失踪或遇害的假象，然后再去杀人，这是把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诡计做到了极限，国内外也都有先例，但是” 章友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究竟什么样的动机能让一个人斩断自己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然后去报复另外一个人让自己和从前的一切完全告别，然后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这跟死了有什么分别这跟“杀死自己”有什么两样” 派出所资料上记载的谢俊唐，以及徐天至等人口中的谢俊唐，似乎并没有被逼入现实中的某个绝境，即便无故被辞退，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 刘勇其实也明白这点。 “光哥，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我先前举那个例子，丈夫为了报复出轨的妻子就曾这样做过。” 章友光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这个年纪的人更加明白，情感才是人类永远斩不断的羁绊。丈夫杀死出轨的妻子是出于对爱情的绝望，而谢俊唐还有一个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这种亲情怎么能说斩断就斩断，两个案子不可同日而语。 “算了，暂时不议论了，还是去问下谢俊唐的母亲再说吧。” 刘勇点了点头，他似乎也想到了这点。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4 斩不断的羁绊（三） 警车沿着三环路行驶了半个钟头，终于到了城北建材批发市场附近。城北的建设相对城南来说落后至少十余年，流动的小商贩们将原本并不宽敞的道路变得更为下狭窄，刘勇一路上都摁着喇叭，好不容易终于找了一个停车场。停好车以后一路打听，终于在批发市场西南角处找到了谢俊唐母亲的建材铺。 这是一间面积差不多一百平米的卷帘门通铺，门口摆放着几种瓷砖的样品，店内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玻璃柜台，地上堆放着瓷砖、地板砖、乳胶漆等，三面墙上也都是各种瓷砖和木地板砖的样本，看上去琳琅满目。 正对门口的那堵墙的下面放着两张黑色电脑桌，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坐在其中一张桌旁，她染着一头棕色的短发，一手还夹着香烟，看上去憔悴不堪。 两名刑警走进店铺后，妇人完全没有反应，抽了一口香烟，另一只手继续摆弄着电脑鼠标，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句： “随便看，看好了价格可以商量。”说话感觉有气无力 态度完全可以用爱理不理来形容。这也能理解，这样的批发门店跟品牌体验店和专卖店无论是产品质量还是服务态度都有着天壤之别。 “请问是易凤兰吗”刘勇说话的语气很客气。 这时候妇人才抬起头来，眼珠子上下打量了说话的年轻刑警，嘴角有些向下拉伸，眼角下垂也很厉害，然后又斜眼看了看一旁的中年刑警。 “你们是”说话声有些沙哑。 “公安局的”刘勇掏出了证件。 易凤兰突然站起身来，从电脑桌旁走了出来，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放去了装了水的烟灰缸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烟蒂。她这时候动作很连贯，情绪也有些激动。 “是不是有我儿子的消息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泪光，这种泪光里充满了某种期待，好像一个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看见了一丝光明。 刘勇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领取高考的录取通知书回到家后，母亲当时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问怎么样了。还有第一次参加刑警队的面试过后，母亲当时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儿子就是母亲的希望，失去了儿子长达九个月的易凤兰，就像在黑暗的井底生活了九个月，这时候好像看到了井口有微弱的光亮。 刘勇愣住了，他看着易凤兰那双毫无生机的泛着泪光的双眼里，有着微弱的一丝光亮，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将那位母亲眼中的微弱光亮熄灭。 “我们查到你儿子的身份证在前不久购买了从广西回成都的火车票。”章友光说。 “是吗”易凤兰浑身哆嗦，眼泪挂在了眼角，一脸欣喜过望的表情，情绪比刚才还要激动，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他他现在在哪儿” 刘勇深呼吸了一口寒气，把握成拳头的右手下意识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住了食指指关节处。这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理。 一个人要斩断从前的一切羁绊谈何容易，首先最难过的第一关便是亲情。 从易凤兰刚才的举止言谈中，刘勇感同身受般看到了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演戏能做到的，谢俊唐和这样的母亲相依为命多年，他没理由为了被辞退而产生的报复心理斩断同母亲的联系，正常人绝对做不到。 “大姐，你先别激动”章友光接着说，“目前还没证实是不是你儿子本人使用的身份证，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这次来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便于我们继续寻找他。” 易凤兰穿着一件加厚的暗红色羽绒服，依然可以看到她的胸口像海浪般上下起伏，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脸上稍稍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墙角边搬过来两根蓝色的塑料板凳。 两位刑警坐下后，开始了正式地询问，问题都围绕着谢俊唐的成长过程，易凤兰说起儿子成长的经历，儿子带给她的心酸和快乐，以及这对母子的故事，话匣子也打开了。 易凤兰早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就生下了谢俊唐，那时候她全职在家带孩子，丈夫一个人忙活着建材批发生意，那会儿生意比现在好做，一家人生活水平还不错，很早以前就成了“万元户”。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谢俊唐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因肺癌去世，从此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一个人守着间批发店，省吃俭用供他念完了大学，中途还错过了两次改嫁的好机会。 “我那时候还算年轻，但孩子那会儿还小，一直都忘不了父亲，我就怕再嫁会让他心理抵触” 易凤兰说着又从桌上的一盒“娇子”里抽出一根，点燃了吸了一口。 “等到儿子长大懂事了，我也老了，那时候想嫁也没人要了，还好儿子从小听话懂事，有他陪着我也算过了半辈子多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了” “大姐，我们会尽力帮你寻找儿子，你控制下情绪，好吗” 易凤兰又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珠。 “你儿子失踪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比方做生意的时候跟人发生口角什么的” “我儿子是个心地宽厚的人，你们可以向这周围的人打听，他凡事都以礼让为先，从不得罪人，上次无故被人炒了鱿鱼也没有在我面前抱怨过什么。” “听说他当时很失落” “你们是不知道，我儿子很喜欢他以前那间公司，说是大公司管理正规，在那里工作很有归宿感，还经常在我面前夸他们的总裁，说是年轻有为，谁知道” 原本想在一间公司干一辈子，这份赤诚和坦然换来的却是无故被解聘，这确实是一种打击。提起徐天九从前的霸道可恶，刘勇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儿子对你孝顺吗” “当然”易凤兰这话说的坚决果断，“我儿子懂事又孝顺，认识的人都知道。” “从你儿子的照片上看，也算一表人才，个头也不矮，为什么一直单身呢” “也不是一直都单身，他以前也谈过几次恋爱，只是这两年没遇到合适的罢了。” 易凤兰的手机里还有儿子上一任女朋友的联系方式，随后提供给了章友光。刑警也不能只听片面之词，需要进一步核实谢俊唐的性格和为人，以及最近有没有遭遇过重大的打击创伤等，这将作为评判他失踪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 “大姐，有你儿子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今天打扰了。”章友光站起身来的同时说。 易凤兰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也跟着起身，然后送两位刑警到了店门口。两位刑警马不停蹄走访了周围的店铺，从认识谢俊唐一家的商家口中，证实了易凤兰所说，谢俊唐平时为人宽厚，凡事礼让为先，一般情况不可能会得罪什么人。 接着又去易凤兰的家附近走访了邻居，从邻居的言谈中得知谢俊唐母子关系融洽，应该是感情深厚。谢俊唐是个孝子，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他即便因被解聘而产生报复心理，也不可能想到斩断与母亲的联系而让自己“消失”，这不符合常理。 傍晚时候，章友光和刘勇联系上了谢俊唐的前女友，又得知了他们分手的原因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不存在任何感情伤害和打击。何况这事已经过了快两年了，而且对方也已嫁人。 晚上，刑警队专案组再次召开了讨论会。 首先，章友光小组的调查情况进行了汇总，除了章友光和刘勇这对常规组合的查访结果，还有小郭查到的信息他去了谢俊唐初中以及高中学校，找到了谢俊唐以前的两位班主任和一名语文老师，确认了谢俊唐是一个性格温顺宽厚的学生，从不出风头，既没过人之处也无明显缺点。 另外两个小查小组再次查访了谢俊唐的高中同学以及关系好的朋友，得到的信息与派出所先前的记录吻合，谢俊唐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对于他的失踪，身边相熟的同学和朋友也都无可疑之人。 综合了调查结果和各方资料，对于谢俊唐的失踪，专案组大多数刑警倾向于非他本人刻意制造的诡计，这也就意味着多数人都相信使用谢俊唐身份证购票的另有其人。 先“杀死”一个人，然后再假冒这个人去杀另外的人，这样的案例倒是不多见。 提出这个大胆假设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刘勇，他推翻了先前的假设。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是什么人“杀死”了谢俊唐，有什么动机 这时候刑警队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神秘女人一个没有过去的可疑女人张佳佳 赵树斌用了一个通宵的时间，整理了一份近期调查的要点汇报材料。第二天，他将这份材料提交省公安厅审批，然后提上陈给公安部，希望公安部联合外交部一起给越南警方施压。 目前，案子唯一的线索又回到并且集中在了张佳佳身上，当务之急一定要弄清楚张佳佳的背景： 一，她究竟是不是在越南生活和成长； 二，她和徐万豪之间是否有某种仇怨。 市刑侦支队随即联合了地方的刑警大队，正扩大范围进一步查找张佳佳的藏身之处，就在这时候，又有人失踪了。还不止一个。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5 这么近那么远（一） 派出所的动员协调大会散会了，tj等六名协警在在编警员的“领导”下前往了辖区内某五星级酒店。 回想在派出所打工这些日子，由于是“新手”，又是刑警队关照的“关系户”，难免遭到其他协警的排斥。 这些都在预料中，就连会上也被领导重点“照顾”，天九也早都做好了准备。 “徐天九你是新人，刚刚说的要点你记好了没有” 动员协调会上，派出所所长当着众人面对他语气严厉地提问。 “记好了。” 天九面无表情回到道，内心却不以为然，当然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好，那你重复一遍。” 天九坐在大会议室最外围边缘的一根临时加的塑料的凳子上，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他立即站起身来，将所长先前所说的话基本上一字不露的重复了一遍。 “协警虽然是外围警力，首先要做到的是不得迟到和早退，在现场要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对于突发状况，不可擅自决断，第一时间向就近的在编警员汇报” 坐在主席台上的分局指导员和副局长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位谢顶的老干部笑了笑。一旁的所长可以用目瞪口呆形容，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说徐天九这样的记忆力有多惊人，只是这个端正的态度就大大出乎众人的所料。徐天九的身份背景，派出的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第一次让人刮目相看，派出所同僚对他的看法有了转变。 徐天九坐在警车副驾座上，他这个小组的头儿“黑哥”是个中年民警，坐在司机座的后面，他从斜对面主动也是第一次递给天九一支“黄鹤楼”香烟。 “段队，我一直没有抽。” 黑哥又把烟递给了驾驶座上的另一名中年协警“老平头”，他接过烟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用火机点燃了香烟，吐纳一口烟雾后，漫不经心说了句： “都给你递烟了，还叫什么段队，我们都叫他黑哥，你也叫黑哥。” “好的，黑哥。” 天九回头看着段一平叫了一声，揉了揉上嘴唇。心想，那张脸的肤色也真够黑。段一平“嗯”了一声，无表情点了点头。 “呵呵。”老平头看着前方笑了一下，“这上流社会出来的人还是懂的接地气嘛” 天九习惯性耸了耸肩，没有出声。 警车抵达了酒店，天九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抵达会场的警力。四辆黑色的中型黑色警车已经停在了专用停车场。天九心跳突然莫名加速，脑子里的某种意识很强烈。 由于跨国企业峰会规模巨大，又是第一次在我市召开，市领导十分重视，还派了市公安局的海豹特警队负责主会场的安保工作。 赫敏接到这个任务之前，刚完成了一个特别任务借调到经侦部门做卧底，破获了一起涉嫌非法输入海外劳动力、偷税漏税、商业诈骗等罪名的案件。 市公安局符合条件的女警只有她一个不仅五官漂亮，身高要求还得超过一米七五，还得线条优美。 卧底对象是一间模特经纪公司，在省内各地巡回举行了“国际模特大赛”，被人举报非法输入“海外劳工”。利用海外人员的七天旅游签证，把国外一些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的女性包装成职业模特，诈骗对象包括二级城市的政府以及房地产商和整形美容院。 这间公司在本市某古镇景点举办了一次形象选美大赛，赫敏扮作参赛选手前去报名。才艺展示的时候，赫敏选择了“健美秀”。她提前照着一个国外的女性健美选秀节目练熟了一套动作，海选初赛的时候便脱颖而出。 第一次站上t台，第一次在聚光灯下穿着性感的比基尼，第一次当着众人展示自己的优美身段，然后赢得台下一片掌声。这种感觉在某一瞬间让她觉得很美妙。 高大的身材却不失女人婀娜的曲线，凹凸有致，宛如欧美女性的性感身材，加上每天的操练，让她身上没有多余的一块脂肪，配上明星般的脸蛋，以及第一次由专业的化妆师替她造型，她惊艳了全场。 那间公司的负责人随即私下找到她，商谈签约一事。 赫敏顺理成章打入了敌人的腹地，私下与其他国内外所谓的“名模”交流，掌握了不少证据，没过多久便破获了这个案子。案子很简单，基本上毫无惊险可言，不过案子结束后，赫敏突然多了一帮追求者。 大多数人都来自警队内部的单身警官，甚至有其他部门的领导上级找理由约她吃饭，甚至连自己的博客粉丝也多出了好几千人。 有一些内部的应酬是无法拒绝的，这种场合里竟然也有令她反感的那两句话，“没想到你化了妆这么漂亮啊”，“没想到原来你身材这么好啊”说这话的人或许也并非出于轻浮或者别有用心，或许只是单纯的玩笑话。 反感倒不是因为化妆两个字伤了自尊，也不是对男人骨子里的色心厌恶，而是赫敏陷入了精神上的困惑。 为什么身边的男人都这么肤浅和庸俗 不就是史无前例地化了化妆，不就是在众人面前脱来只剩下胸衣和裤衩，这些只是执行任务时的职业态度，有什么大不了 因为这样两个举动，自己一下子成为了很多人追求和热捧的对象。赫敏不仅困惑，而且很失望。 曾经作为一个女警辛勤操练和执行危险任务时，为什么没有引起他人的特别关注作为一个拥有坚强意志和优良品质的女警，为什么没有得到上级的私下“招呼” 反倒是参加了一次选秀节目让自己在队内声名大噪。 博客上的留言更是恶心至极。有问她三围多少的，问她过夜费多少的，还有造谣污蔑她被上级领导潜规则的，各种各样恶心的话都有。 最可恶的是有人爆料了她的真实身份，还爆料了她卧底一事，更有人s了她参赛时的泳装照，s成了一丝不挂的露点照，更有动机不良的人用威胁的口吻说要找她报复，一看就知道是网友的恶作剧。 还有人爆料她和本地霸道总裁徐天九私下有染，爆出了她和徐天九在某酒店咖啡厅聊天的照片。 这下又惹来了好事网友的恶评，说她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富二代的玩物，评论更是恶心至极。 赫敏终于见识到了网友的可怕。网络世界里的垃圾无处不在，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物种，竟然可以说出这些非人类的污言秽语 她本来打算删掉博客，但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化名为“重生者j”的博客网友，自从被爆出和tj的绯闻后，这位网友就多次给她留言鼓励她。 渐渐的说些正能量的话语鼓励她的网友也多了起来。于是她至今没有删除博客账号，而且还和那名“重生者j”成为了好友某热门网络聊天工具里的“好友”。 对方说自己曾经经历过人生的重大苦难，被逼入绝境后，最终没有放弃自己，终于得到了重生，她现在依然为了自己的理想在继续奋斗。 赫敏问她做什么工作，她说自己曾经做过演员，还演过一些影视剧，但是都是些不起眼的角色，所以羞于说出口。赫敏也不知道真假，但是从对方的字里行间看得出对方应该是个女孩儿。 这位“重生者j”说了很多励志的话鼓励赫敏，让她心里很温暖。满是垃圾的网络世界，原来也有热心和善良的人。赫敏内心这样认为。 不止是“重生者j”，还有一个化名为“协警9号”的博主，也给她留言并鼓励和支持她，也说了一些温暖人心的话。 “每当你痛苦和无助的时候，你会立即想起哪些人想想他们吧，这些人就是值得你为他们重新振作的人。” “邪不胜正，你既然是一名女特警，那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大大方方面对这个还不算特别糟糕的世界，最终你会见怪不怪，然后按自己的人生价值观活出自己的真善美” 赫敏感觉到了对方的字里行间里的语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太像了，脑子里甚至出现了邱云峰的样子。 她最终采纳了“协警9号”的提议，不仅大大方方上传了自己穿着警服时的照片，还把自己警察生涯的一些经历和部分照片“秀了”出来，这些正能量的东西得到了越来越多网友的认同。那些猥琐之徒的声音逐渐被多数人的拥护给湮灭。 赫敏第一时间接到跨国企业峰会安保任务时，也在自己的博客上发了出来，结尾一句话很有威慑力“特警队精英镇守会场，牛鬼蛇神闻风遁逃。” tj当时看到了这条博客，得知她要执行这个任务时，内心很激动。近期虽然被各种各样的烦心事困扰，但他这些日子依然经常想起赫敏。 他清楚地明白，这种情绪不仅仅源自邱云峰的意识。不过他没有勇气主动靠近她，不仅是曾经欺骗和利用过她，也不仅是两人的生活轨迹没有交叉，还有个原因 赫敏博客的化名为“云和峰的女人”。 tj始终认为赫敏对他的好感来自邱云峰，他这样的知性之人，虽然不介意做邱云峰的替身真心爱一个人，哪怕做别人的替身又算什么只要在一起能够幸福就已足够，不，她幸福就好。 但也恰恰因为这份知性既理性又感性，tj也清楚地知道，在赫敏没有彻底忘记邱云峰之前，没有人能代替她心中的那朵云，那座山峰。 或许她会遇到另一个人，一个与邱云峰毫无关联的男人，那样她或许能彻底淡忘邱云峰，最终获得幸福。这个男人可以是天下任何人，唯独不能是脑子里留着邱云峰“记忆”的tj，只要面对他，赫敏就会想起邱云峰，然后就会因思念或者对替代品的失望而难过。 tj想得很远，也想得很周全和妥善，他不想伤害赫敏，所以选择了隐忍和逃避。他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个矛盾的自我评价：既成熟又幼稚，既勇敢又懦弱。然后笑了笑，想到有机会能和赫敏见面，他内心依然很激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6 这么近那么远（二） 徐天九等人来到了酒店正门口，酒店的保安人员已经守在了安检门经系统两侧，就像坐飞机前接受安检时一样，这几天进出酒店的每个人都得经过这几道安检门。 酒店三天前就不对非参会人员开放了，同时为来自全球五十多个国家的总裁以及随行人员配发了特殊的卡片，进出都得刷卡才能通行。到昨天晚上为止，绝大多数参会来宾都已入住。 徐天九等人出示了证件，通过了安检门进入了酒店会场。 经过主会场水晶大厅时，他看到了特警队的人站成一排，正聆听指导员和队长的部署。由于背对着徐天九，赫敏没有看到他。 天九等协警负责的区域是分会场，他经过主会场时，一眼就看到了赫敏的背影。他差一点就停下了脚步。 这一瞬间，他和她离得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一直到演练结束，负责其中一个偏厅分会场安保的tj，与主会场的精英特警队连个照面都打不上。 第二天早上八点，徐天九戴着警帽，穿着一身协警制服，守在其中一个分会场的门口。 这个分会场的参会嘉宾主要是本地的一些企业家代表，以及部分对口合作的国际二流企业的代表出席，属于本次峰会的衍生会议。安保措施和警力配置远远低于主会场。 和天九一起站岗的就是“老平头”，他今年四十三岁，已经干了八年的协警，至今都没成为正式在编民警。 “我没文化，学历又低，想考个正规编制估计得下辈子了。”老平头和徐天九趁没人的时候两人聊上了。 “难道就没个干满多少年自动转正的规定” “我反正没听说。”老平头的三角眼眯成了一道缝，“对了，你为什么来干协警” 徐天九习惯性耸了耸肩，回头看了看身后会议厅里的那块巨大的背景板跨国企业高峰论坛暨本地企业对外合作渠道交流分会。 “哎”天九回过头来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也不瞒你老哥，我差不多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了。” “我可知道你的身份”老平头看着徐天九，脸上充满了疑惑，“竟然会走投无路” “老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一会儿你老哥就会看到我出丑的样子，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个笑话来看。” 老平头突然间脸色暗沉，有些不高兴，眉宇间皱起了两道肉缝。 “我虽然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有一句我还是听懂了，你来了派出所，那就是我老平头的弟兄，弟兄间哪有看对方笑话的，我是个老粗，可你也别这样看低我。” “兄弟我说错话了。”天九看着老平头肃然起敬，“有你老哥这句话，兄弟我今天就没有迈不过的坎儿。” “天九老弟，老哥我知道你身上一定有故事，你不便讲我也不问了，今天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开口，老哥我挺你” “那我就先谢谢老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参会嘉宾陆陆续续进入了会场。j，但是这些人在进入会场时，几乎都没有正眼瞧过门口的两名协警。有的人虽然看了看他，估计心里也不敢确定一定是他。j的意料。 这时候，前面的通道口走来了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模样也就三十来岁，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容光焕发，跟身旁的几人有说有笑。 天九脸色变得暗淡，下意识拉了拉头上的警帽。 蓝风地产集团的执行总裁李泽旭，也是本地赫赫有名的霸道总裁，以尖酸刻薄著称，最擅长的就是暗地里使坏和落井下石。 当他从tj身边走过时，并没有认出他来，肩膀都已经过了门线，李泽旭突然后仰，侧脸看着站在门口的tj。 那一瞬间，李泽旭瞪大了眼珠子，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 “呀呀呀，”李泽旭向刚才一起进来的几个人招手，“你们快来看呀，哎呀呀，这是在拍戏吧” 徐天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也没有作声。 “我没看错吧”李泽旭瞪了一眼tj手臂上的徽记，接着说，“协警天底下该不会有长的这么像的人吧”然后把头凑到tj胸口面前，“编号0399哟，这编号难道也是订做的，这么多九” 一起进来的几个富二代都认出了徐天九，这些人早就看过了网上的报道，这时候一起大声笑了起来。j奚落过，现在还不抓紧机会报复。 老平头见状况不对，连忙“出手相助”： “请你们不要影响会场秩序。” 李泽旭斜睨了老平头一眼，看了看他的袖章，上面也是“协警”，摆出一副轻蔑的样子。 “呵，算了算了，一会儿再来找老朋友叙旧吧。j会玩啊，人家这才叫制服游戏” 这伙人笑着进入了会场。 tj以为总算过了这关，然而没想到的是，一分钟不到，会场里的几个挂着记者胸牌的人突然跑到门口来。 “tj，你什么时候当了协警” “你现在是不是走投无路了” “传闻你被赶出了万豪集团，这事是真的吗” “你现在有何感想” tj面红耳赤双眼紧闭，一旁的老平头的拳头都捏紧了。这时候可千万别动怒闹出什么动静啊，于是他赶紧制止记者。 “各位新闻届的朋友，如果你们再干扰会场秩序，那我就要请你们出去了” 一边说一边掏出对讲机，做出请求增援的模样。 老平头的语气还算客气。近几年，替政府执法部门打工的民间力量，多次与老百姓发生冲突，已成为中国社会的一种现象，成为了舆论热点。上级对协警在公共场合的言行有过严格的要求，特别是不能随便与舆论界发生冲突。 几个记者见协警准备呼叫请求增员，由于对方语气还算客气，自己不占理的情况下，不得已只好先撤退。 老平头没有真的打算呼叫其他的同伴，一旦人来多了，这事到时候追究起来原因来，怕是对天九不利。 天九睁开了眼，“谢了老哥。” “我还真有点担心你不能控制情绪。” “没事，我还能控制。”天九深呼吸了一口，无奈地笑了笑，说：“老哥，你见到了吧，我够糗吧，呵呵。” “你不是一般人”老平头接着说，“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做不到。” 这时候通道上又走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一眼就认出了徐天九。 “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老三”徐天九看了看自己的三弟，皱了皱眉头，“你来参加这个会” “爸爸说让我来见识见识，我级别低去不了主会场，能到这分会场来看看也能学点东西。”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看起来也沉稳了许多。” “大哥”徐天至走到一旁，看见了天九的袖章，“你怎么当了协警还有公司传闻” “老三”天九打断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tj仔细看了看弟弟的脸，感觉他除了比以前沉稳，还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脑子里有画面在自动闪烁。 “这些日子都没怎么见到你，什么时候把小胡子都给剃了” 徐天至习惯性摸了摸上嘴唇，“剃了有一段时间了。” 天九眼中好像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大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可能没休息好，走神了。”天九回过神来，接着说，“对了，妈还好吗” “哎”徐天至叹了口气，“你搬走了这些天，妈憔悴了很多，在家里的时候也都精神恍惚，她老人家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你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妈。”天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 “我知道。”徐天至说话很快，“大哥，你究竟怎么啦” 徐天九仔细看着弟弟的脸，看着他那双和徐万豪几乎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眉宇间不经意皱了一下。 “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你，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进去了。” “好吧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吃午饭” “回头再说吧。” 徐天至点点头，表情有些依依不舍，然后朝会场大门走去，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天九，眼神里满是疑惑。 会议开始了。主持人致辞完毕后，先是一个五十多岁白人老头用英语慷慨激昂讲了一番，而后不断有人上台作主题发言，高矮胖瘦不同肤色的都有。 徐天九和老平头以及两名酒店保安人员，分别站在会场的四个角落。 tj站在面对主席台的一个角落里，站着一动不动。j的人也都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然后相互“咬耳朵”，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用说，今天过后，tj将成为他原来那个圈子里的笑话，成为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调侃对象。 明天的新闻一定很热闹，不，快的话一会儿可能就有网媒抢先报道。 这也难怪，在这个分会场里，会议主题的分量以及新鲜度都不及这位从总裁变身为协警的富二代，以及他的身世之谜。他才是这个会场里的八卦焦点。 李泽旭等几个纨绔的富二代也不时回头看看tj，然后相互窃窃私语，脸上露出各种轻蔑的笑容。他们笑得很扭曲，如同他们扭曲内心的写照。 李泽旭本来还在抱怨，他本来应该去主会场，但是由于前不久因涉嫌一起强j案，而被父亲降职，只好来参加分会，但是自从见到tj后，他开始幸灾乐祸，幸好来了这里才能见到他圈子里的“死敌”丢尽颜面的一幕。 李泽旭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嫉恨tj，总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从前，徐家和李家的大人之间一直有些生意来往，小时候李泽旭和徐天九虽然不在一间学校，也很少见面，但是他的父母总是拿他和tj作比较。 这在无形中给年少的李泽旭树立了一个“假想敌”。j在学校是个德智体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优等生，李泽旭小时候经常听父母以及父母的一些好友夸奖tj，潜移默化中自己也就把tj视作了“假想敌”。 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也时刻关注着tj的动向，经常都在心里对自己说绝对不能输给tj。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李泽旭每次看见tj，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被tj从无形中抢夺了什么的感觉。j身边“抢夺”点什么，这样才能填补心灵的缺失。 李泽旭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努力，他比tj还要早一年就做了蓝风集团的总裁，不得不说这位狡黠腹黑的富二代在做生意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职场上出了名的“快很准”，经常出现在各类八卦周刊的封面上。 但是自从tj做了万豪的执行总裁后，两个地产集团在土地资源上展开了“竞争掠夺”，李泽旭和tj展开了名正言顺的较量，可他几乎从来没有赢过tj，这让他很难受。 输给谁都可以，绝不能输给从小到大的“假想敌”，于是内心有些扭曲，唯一的宣泄口便是沉沦在酒池肉林中。 从tj和卢文洁离婚以后，李泽旭就想尽办法想要得到卢文洁tj的前妻的肉体，这个想法到现在都还很强烈。其实抱有这种想法的本地富二代还不止李泽旭一人。 前不久，他们常去的那间夜店新来了一位长相身材都酷似卢文洁的陪酒女，某天，这伙富二代一共五人，将陪酒女灌醉后，分别强行与她发生了男女关系。 李泽旭将女人压在身体下的时候，用力fuck背对着他的女人，一边用手拍打着女人的臀部，嘴里还一边大声念叨着粗话： “怎么样老子比tj强多了吧贱人” 女人发出阵阵惨痛的尖叫，李泽旭和身边几个一丝不挂的“肥男”显得更为兴奋，“叫我爸爸，我要你叫我爸爸” 搞了一夜，女人好几次差点昏阙。事后每人凑了几万块，一共三十多万，企图封住陪酒女的口，却不料这个女人第二天便报了警。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7 这么近那么远（三） 由于陪酒女的身份，以及涉案人家庭背景显赫的原因，各方阻挠不小，一开始官司进展很不顺利。但是随着警方调查取证的深入，以及控方检察官的正直无私，眼看几个作恶的富二代即将宣判之际，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被轮jian的陪酒女突然推翻了先前的口供，称自己是自愿与他们五个人发生男女关系。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目前这个女人也已经“远走高飞”。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猜测陪酒女是最终抵不过金钱的诱惑。 所有的一切都有价码，女人的贞操也不例外，只不过是价码的多少。这就是现代都市的黑暗法则。 当这几个外表斯文有礼，内心却纨绔恶劣的富二代嘲笑tj的时候，tj却面无表情，站着一动不动，好像屏蔽了会场里的一切。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看来这时候tj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 当人得知有颗炸弹即将爆炸的时候，那才是人最为恐惧的时候，等炸弹真的爆炸的一瞬间，反而觉得没什么了。 分会场的会议按照既定程序和事先的设计环节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场的商务界人士各个面无表情，好像是综艺节目录制现场的观众一样，除了在设定好的关节鼓掌外，完全像是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除了那些认识tj的人，偶尔趁着间歇期回头偷偷用手机冲他拍两张照。 看样子tj终于忍不住了，他悄悄走出了会议厅，都以为他受不了别人的异样眼光所以“临阵脱逃”。李泽旭等几人偷偷地笑了，笑得比之前更加扭曲和得意。 tj来到门口通道的一个角落，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 他拿出调为静音模式的手机，先给老二徐天五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聊了有十几分钟。然后又给还在国外旅游的鲁学勤打了个电话，谈话没超过三分钟。 讲完电话以后，tj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阴沉，然后又慢慢回到了会议厅自己的岗位上。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像，其实脑子里是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从会议一开始时，tj的注意力就根本不在会场中，他的脑子一直在飞速地运转，就像是录像一样快速回放，从大姐遇害的前后，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想要在记忆中搜索着什么。所以完全屏蔽了会场里的一切。 记忆中的可疑之处在脑子里“提炼”并“罗列”了出来： 一、老二徐天五态度前后的转变。大姐遇害前后，老二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里面充满了怀疑的目光。 二、老二替他催眠，让他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却没有找到任何邱云峰的记忆，特别是最近一次催眠，和第一次感觉完全不一样，老二难道另有目的 三、老二在催眠第二天，突然回了美国，似乎和父亲的关系又闹僵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四、大姐离开家的前一天，与老二有过一次交谈 如果老二当时怀疑大姐的死与我有关，让他怀疑的线索是什么呢仅凭父亲那份遗嘱是不够的，而且他是在警方调查中途才得知遗嘱的事，那么让他怀疑我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看来只能跟我的身世有关。谁告诉他的呢难道是大姐 tj继续思考，按照这样的假设，便又推理出另一条可疑的线索 狗仔爆料我的身世，看样子也是幕后黑手在暗中操控，这样一来知道我身世的人，就不只是大姐和老二但幕后黑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从现在发生的一切来看，时间点上应该跟老二知道的时间差不多，不然也不会现在才爆料，也就是说幕后黑手得知我身世秘密也是从大姐那里所以大姐才被灭口 杀死大姐过后，又利用我身世以及父亲先前立遗嘱这两点巧合，企图误导警方是我为了遗产而害死大姐 鲁学勤曾说那份遗嘱可能被人偷看过，那么我的推断应该不会有错。 打完两个电话，证实了自己的推理，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才变得极为暗沉。 第一天的峰会顺利结束了，特警队原地解散以后，赫敏在酒店内部员工使用的工作间内换衣服。 赫敏是特警队里唯一的女警，酒店没有考虑到这点，原本只为特警队提供了一个可以换洗的更衣间，所以赫敏只好使用酒店女员工的更衣间。 酒店工作是极为枯燥和呆板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程序，就连工作人员的微笑，都像是同一台3d打印机给打印出来的一样。不过在这这间女员工更衣室内，赫敏听到了一些充满了朝气和“另类”的声音。 更衣间分为两部分，进门以后是化妆间和储物间，最里面是淋浴间。赫敏洗了一个热水澡，朝储物间的带编号的储物柜走去。不远处有两名女员工正在用浴巾擦身体，她们一边擦，一边还在聊天。 “我以前只在杂志上见过他，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看来你真是out了，几年前我就见过他。” “是吗在哪儿” “就在咱们酒店呀，他那天结婚，婚礼就是在这儿。” “真的呀，新娘子怎么样” 赫敏光着身子走过来时，两名女员工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脸和身体上，目光像安检员手中的探测器一样，仔细探测着赫敏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或许把赫敏也当作了她们中的一员吧，又继续着先前的话题，交谈的过程里时不时看一看赫敏。 “明天网上的新闻一定很精彩” “恩，我也关注了那个干货9527的博客和微博，霸道总裁变身协警，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 “那人写得跟电视剧一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要不一个总裁怎么会变成一个协警，哎，这徐天九也真够可怜” 赫敏刚刚穿好了衣服，正在用毛巾擦头发，听到徐天九的名字时，她楞了一下，看了看那两名正在往脸上补妆的酒店女员工。然后继续擦头发。 “他穿警服还真帅” “你呀，简直就是发骚” 两名女员工离开更衣间以后，赫敏对着镜子涂抹了一点面霜，吹干头发以后，挠了挠耳发，背着背包离开了酒店。 回到家以后，赫敏打开了自己的博客。j身世的八卦新闻她也看过，原本想过发个短信关心他一下，但她想一想，这种网上的八卦新闻十有八九都是造谣，冒昧发信息给他有些不合适。 酒店女员工的谈话还在脑子里，但是赫敏只听到一些只言片语，更想不到她时常在梦里见到的人会跟她在同一个地方执行任务。 “干货9527”的动作很快，他的微博和博客里已经提前晒出了tj变身协警的图文，以此作为上一篇“身世之谜”的佐证。 “一个走头无路的富二代，被扫地出门后，只能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在派出所打零工”文字当中充满了疾风和幸灾乐祸。 赫敏想起了什么。自己的博客好友里有个“协警9号”，这个人字里行间的语气感觉很亲切，难道他就是徐天九难道他一直默默关注着自己 她的内心突然间感觉到一股温泉向血液里渗透，浑身上下感觉很温暖，脸上也热呼呼的，这种感觉很奇妙，顿时觉得有一种小小的幸福感。赫敏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冲动，给“协警9号”留了一句言： “谢谢你最近以来对我的鼓励。我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低谷，如果你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也请正面面对他，想一想那些值得你牵挂和思念的人，他们也同样牵挂着你。”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一句回复： “谢谢你。也谢谢我们牵挂和牵挂我们的人。” 赫敏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庞，又接着打字，这次采用了“私信”： “你上qq吗，我加你。” 对方回复了一串数字，然后双方加为了qq好友。 在网络世界里，两位原本相识却又因为一些现实阻碍没法说上一句话的单身男女，终于可以在这个虚拟的平台里畅所欲言。 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彼此却都认为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的交流让双方都更加用心，既不愿暴露自己，又想对对方说更多的心里话。 “你是协警吗，那我们算是同行了。” “我刚做协警没多久。” “刚刚网上的热门新闻，晒出了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也做了协警。” “你朋友是个名人” “大家习惯叫他tj。” “你是说那个臭名昭著的本地富二代，你和他真的是朋友” “嗯，我们是朋友。” “很难想象，你竟然和那种人是朋友。” “一开始我对他也有偏见，但后来接触多了，发现他其实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赫敏感觉得出对方就是徐天九，他这时候一定在犹豫，在思考。 “明天的新闻一旦出来，你这个朋友又会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你这时候还是离他远些，免得被牵连。” “谢谢你的提醒，但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挺他。” 对方又迟疑了许久才打字回复。 “我不认识那个富二代，不知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认为他是个幸运的人。” “你这话我不太明白。” “当所有人都唾弃他的时候，你还愿意挺他，所以他很幸运。” “但是我和他很久都没联系了，先前他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你打算和他联系吗”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赫敏再次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内心充满了期待，但是对方迟疑了许久的回复，让她有些失望。 “最好不要。” 为什么呢赫敏想问清楚，但是她也犹豫了，对方明明就是徐天九，他都已经说最好不要了，我又何必再追问原因。无论什么原因都好，重要的是结果他不想和我联系。赫敏有些失落。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当你是朋友的话，也不希望这时候给你添麻烦，朋友之间除了应该相互帮助，还要相互理解，懂得替对方着想才对。” “你说的话或许是对的吧。” 为什么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却又感觉那么远。赫敏不自觉嘟起了嘴。 这时候，qq好友栏里有一个卡通头像在闪烁用鼠标点击了一下，一条新的信息弹了出来。 “你在线吗，今天的工作顺利吗” 发送这条消息给她的人网名叫做“重生者j”，头像显示为手机登陆。 “我在，谢谢关心，工作很顺利。” “今天的新闻看了吗，你认识的那个富二代应该跟你在同一个酒店，他还做了警察，真是太戏剧化了。” “我也是看了八卦新闻才知道。” “先前你说过你和他认识，离得这么近都没遇见吗” “没有。”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富二代呀” 网友“重生者j”突然间问这样一个问题，让赫敏觉得有些惊讶，同时又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 “你想多了。”赫敏打完字，顺带发了一个“敲打脑袋”的卡通表情。 “那倒也是，那种自私的男人，女人只爱他的钱，新闻如果是真的，那他现在应该变成了穷光蛋。” 赫敏突然间有些不高兴，今晚“重生者j”感觉不太对劲，“说话”似乎句句带刺。或许是因为多数网友都对徐天九抱有敌对情绪的缘故吧。这时候赫敏并没有多想。 “哎呀，亲爱的，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不要生气哟。” 赫敏看到对方补充的信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右嘴角起了一个酒窝，然后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给对方，又接着打字回复道： “我知道，没关系。” “对了，咱们都聊过这么多次了，我挺喜欢你的，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见个面好吗” 赫敏犹豫了一下，接着回复：“最近我都很忙，空了再约吧。” 对方接着发来一个“表情”。一个呲牙咧嘴大笑的表情。赫敏皱了一下眉头，再次回复了一个“微笑”。 这一瞬间，赫敏只是意识到“重生者j”或许是个心胸狭隘偏激的人，打心里并不是很想在现实中和她认识。 一方面是特警的直觉给了她防范意识，另一方面她对见网友这种事是有抵触情绪的。 赫敏不想再理会“重生者j”，而是再次点击了“协警9号”的头像，原本打算再和他说点什么，但对方状态显示为离线。 她的情绪变得低落，突然间想起了一首老歌，于是在网上搜索并播放张学友作曲并演唱的歌曲这么近那么远，副歌后半段，她情不自禁跟着唱了起来： 我想伸手拉近点 竟触不到那边 就欠一点点 但这一点点 却很远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8 协警生涯（一） 为期三天的跨国企业峰会进行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tj便被派出所领导临时给撤了下来。j面对派出所所长的亲自问责，一句话也没有说。 “徐天九，你究竟搞什么名堂”所长将两份报纸狠狠往办公桌上一扔，“人家开会你倒成了主角，连报纸都报道了，你有没有上网看看我们派出所也被你害惨了” tj负责安保工作的分会场，无论是参会嘉宾的分量，还是议会主题本身，相比主会场的主题议会来说影响力要小得多，反倒是从霸道总裁突然变为协警的tj成了媒体的焦点。 网上刚报道了tj的身世秘密，紧接着他又当了一名协警，这里面留给舆论想象的空间实在太大了，这样的八卦新闻具备网络传播价值，各大网站纷纷报道和转载，只不过没想到连本地的两份主流报纸也参合了进来，在各自的娱乐版用了半个版面的篇幅进行报道。 在以前的话，这两份以时事新闻为定位的报纸是不会大篇幅报道这种娱乐八卦。这件事倒是能反映出传统平面媒体受网络媒体的冲击，报纸的发行量猛然下滑，读者流失，直接影响广告商的预算。 万豪集团前总裁给派出所打临工，本地富豪之子身世门事件始末，两份报纸分别用了这样的标题，晒出的图片都为会场实拍，而内容则是把一炮而红的名博主“干货9527”先前的文章以及最新的博客进行了转载，并标明了出处。 碰巧张自建那天也在分会场里，他正愁分会场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不停向同事埋怨去不了主会场，抱怨杂志社和周刊拖欠薪金。 张自建突然看见自己对面的一位个头高高的警察很面熟制服很新而且烫得很平整，警帽下面一张很有轮廓的瘦脸，眼窝有些凹陷，眼神很深邃。从气质上看比会场里其他的保安和警察都更矜贵。 揉了揉眼睛。张自建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尤其当李泽旭等人是不是回头看向那名警察的时候，张自建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他的内心得意地笑了。人一旦感觉好运降临，内心就会发出这种得意的笑。 张自建从tj身边走了过去，近距离再度确认了是自己的“目标”，还看清了tj的袖章协警，这点大大出乎意料。富二代走投无路做协警不对，走投无路跟做协警之间没有逻辑关联，这里面还有文章。 经验丰富的新闻从业者的嗅觉，总是能嗅到一些别样的异味。 当晚，“干货9527”发表了一篇图文并茂的博客tj做了协警，也就说明了他与万豪集团之间没有瓜葛，也就证明了他的身世存疑。佐证了自己的上一篇文章。 顺便抛出了另一个猜想落魄富二代怎么会做了一名协警 网友纷纷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大多数人认为富二代凭借关系和后台，才到派出所做了协警。也有较为理智的网友指出，协警的工资和待遇还比不了一些正规公司的保安，靠关系那应该成为在编人员才对，于是有人接着说协警只是过渡，过不了多久就会转正为在编人员。 这下子网友们似乎都调转了枪口，一起炮轰安顺桥派出所，炮轰当下社会体制，还有人呼吁严查派出所的所长，怀疑他和徐家有关系，滥用职权和徇私枉法，还造谣说他收了徐天九的好处。 所长是一名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平日里也不怎么上网，依旧保留着看报纸的习惯，上午看到报纸上的文章过后，他才上网看了网络新闻，特别是看到网友的评论后，气不打一处来。随即下令把徐天九给撤了回来。 “徐天九，你知道这件事给派出所造成了多大的舆论危害本来现在警民关系就紧张，没想到你还搞了这一出。” 这些事情是徐天九搞出来的吗 tj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看所长的那张办公桌，虽然不算大，但还算整洁，桌上摆了两盆盆景植物，绿油油的，也不见有多余的枯萎的叶子。这位中年所长看来是个在乎细节的人。 徐天九心里明白，这时候说任何话都是多余，而且只会适得其反。曾经坐在办公室松软的沙发椅上训斥别人惯了，现在换位思考，什么都明白了，也就都看开了。我反正一言不发任由你骂，你骂完了气也就消了。实在不行了，你要解雇我也没办法，不过既然你要解雇一个人，又何必大发雷霆骂他随便找人打发一封辞职信就可以。j曾是职场上的人精，看人看事心里都明白着。 “我说了半天，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所长黑着一张脸，语气有些不耐烦，但是怒火明显比刚才低了。 我知道错了，一定深刻反省，下不为例。 tj唯一能说的就是这句，不过他依然没说出口， 这话一说出来，对方也必然抓着“小辫”不放你错什么错哪里错了错哪里了什么下不为例，你以为还有下次 这样一来，这场语言游戏只会继续进行下去。j只是站着军姿，头微微低下，当所长提到他名字或者骂道具体事件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所长，态度严肃端正。 “我说你倒是说话呀怎么你不说话是知道错了” tj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再次抬起头，说是像鞠躬吧身体又站得很直。 所长本想继续再骂几句，不过从头到尾tj一句话没说，没有配合着他完成他的“骂人游戏”，这样的游戏也就玩不下去了，但是tj态度又很端正，并非屏蔽了所长的话爱理不理那样会更加惹怒对方，他时不时用眼神和肢体互动，表现出了一种接受批评和诚心悔改的姿态。 “这次就算了。”所长接着补充道，“看在你态度端正，勇于承认错误且有悔改之心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tj抬头看了看所长，再次低下头，过了两秒钟左右才抬起头。 所长突然笑了，看着tj上下点头。 “我差点忘了，你小子以前可是坐惯了办公室的”所长伸出食指指着tj上下摇晃，“差点被你小子给骗了。算了算了，我气也消了。” 天九嘴角隐约露出一丝笑容。 “所长，接下来会场那边我还回去吗” “你还回去还嫌闹得不够”所长提高了嗓门，但语气里的怒火已成了强弩之末。 “一切谨听所长安排” 所长背靠在沙发转椅的椅背上，双手合十交叉放在微微凸起的啤酒肚上。 “上午刑警队的赵主任跟我通过话，从现在起你留在所里待命，等候赵主任的进一步安排。” 刑警队专案组招一名协警参与其中，这事史无前例，但是也没什么明文限制规定不允许。赵树斌和安顺桥派出所所长并不熟，不过赵树斌在业内时间长，有些威望，他做事不可能儿戏，所以徐天九进专案组必然有他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位派出所所长对徐天九自然也就有些“关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59 协警生涯（二） tj从所长办公室出来以后，打电话叫了一份外卖盒饭。 安顺桥派出所不算大，除了所长的独立办公室外，其余民警都集中在大厅办公，平日里这儿总是热热闹闹，进进出出的来报案的百姓多数都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广场舞大妈扰民，小区内有狗狗随地大小便，汽车油漆被小屁孩刮花，再严重点的诸如儿媳妇殴打婆婆，父亲被儿子打伤，丈夫殴打妻子等，民警每天面对这些事心里早就疲惫不堪，甚至变得麻木不仁了。 报案内容大同小异，这些所谓案子的动机也就那么几条，除了粗心大意伤害他人以外，翻来覆去逃不开人性对自身欲求的不满，为了达到这种满足，有时候就会触犯他人利益，具体一点主要表现在金钱物质方面的需求，和身体生理欲望的需求。 工作年限长一点的民警，只要听报案人讲几句就能猜到结果，却又不得不听他们喋喋不休地讲完，所以内心非常急躁和不耐烦，这种情绪下的人，态度会让报案人极为不满，认为这些民警“摆官架子”。 徐天九在这里曾亲眼目睹了一位同僚受理一起家暴案件。他这位同僚是名四十二岁的在编女警，文化程度不算高，也没什么后台，在派出所干民警已经十多年。平日里大家都叫他素姐。 素姐是个急性子的人，长得也五大三粗的，碰巧那几天被家里的琐事烦心念高中的儿子不好好读书，终日迷恋网游，被老师请家长，顺道把家长给批评教育了一番。素姐很无奈呀，自己工作那么忙，丈夫在国企朝九晚五，平时也没什么时间照看孩子。她有什么办法呢心里很烦躁，这几天只要一下班，她巴不得立马飞奔回家，守着儿子。 那天来报案的是一个年龄三十七八的妇女，寒冬腊月大阴天戴着一副墨镜，给人印象很深刻。报案人名叫黄媚娟，今年秋天刚搬到这一片居住，两口子还有丈夫的母亲，三个人生活在一起，至今没小孩。 这次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派出所状告自己的丈夫家暴了。 素姐前两次替他们私下调解过两次，起因就是因为丈夫喝了酒以后，黄媚娟总是在他面前唠叨婆媳关系的事。丈夫出身农村，传统观念很强，容不得妻子在面前说母亲的坏话，黄媚娟言语稍有不慎，丈夫趁着酒兴便对她大打出手，黄媚娟性格要强，丈夫一动手她就会还击，最后被打的鼻青脸肿。每次都说要离婚，都说要告自己丈夫家暴，结果来派出所走一槽，经那么一调停，夫妻俩又和好如初了。 黄媚娟说着说着很激动，取下墨镜后，两只熊猫眼肿的很厉害，眼泪鼻涕一把一把跟着流，嘴里哭天喊地，把丈夫痛斥和贬低得一文不名。翻出许多丈夫在外鬼混的琐事。 素姐实在听不下去，反复强调她说重点，不要说一些案子无关的事，黄媚娟却丝毫不作理会，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根本就听不进，只是按照自己设计的语言程序进行到底，这让素姐终于忍无可忍。 “行啦行啦，情况我也了解到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下来处理。”语气极为不耐烦。 黄媚娟本来已经收起了眼泪，听这样一说又嚎啕大哭起来，感觉自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被打成这样，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呀” “又没说不为你做主，你怎么突然哭那么厉害。” “呜呜我一个农村来的女人，没文化，没学历，我来这里就是求你们为我做主”哭得更为厉害。 当时大厅内还有别的报案的群众。素姐环顾四周，人们都把她盯着，虽然多数平民百姓的眼神都很迷茫和麻木，像是早习惯了警察这种傲慢的态度。其中一个因丢失了车辆前来报案的年轻人看着素姐，看样子是个通晓事理的人，他的眼神很不友好，手机就拿在手上。 “没说不替你做主啊，你这样对着我哭，弄得好像是我把你整哭了” 素姐提高语调，但是态度却一改先前的焦躁，她是故意说给那个年轻人听的，如果这时候被人拍下视频发网上，她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都来了三次了，你们也没给我处理好，你看我被打成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呀呜呜” 素姐喉咙都沙哑了，长叹了一口气，感觉人都已经崩溃了。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吧”说话的时候也有气无力，冲着其他同事摇摇头，其中就有新来的徐天九。 tj习惯性耸了耸肩。然后走了过来，三言两语帮素姐“解了围”。 “这位姐，你丈夫多次殴打你，已经构成了严重的蓄意伤害他人罪，这么办吧，你填个表签个字，把他告上法庭，我和素姐一起替你做证替你做主，告到他坐牢。” 素姐在一旁偷偷乐了。 “对，告到他坐牢，一定要告到他坐牢。”黄媚娟收起眼泪，有点逞强地说，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恩，你放心，我认识一个律师朋友，费用全免。” 女人很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完全没想到一个警察会这样说话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这种说话的方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一下失去了方寸，脑子里的既定语言程序乱了，她愣住了。像是在思考。人只要能冷静下来思考，这时候就可以沟通了。 “请问告他坐牢要坐多久” 黄媚娟的语气完全是没有底气的试探。就像是看中了一件超过预算的衣服，明知道买不起，也压根没打算买，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问一问收银员。 “他的情节极度恶劣，至少五年” 五年黄媚娟的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说出话来，眼神闪烁不定。然后她说考虑考虑，战战兢兢走出了派出所。 “你丈夫以后要是喝醉了，你就离他远点儿”素姐在她走之前这样对她说道。 “嗯”女人点了点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0 协警生涯（三） 安顺桥派出所白天很忙，到了夜里照样不得休停。辖区内有一条酒吧街，三教九流混杂，打架斗殴的事层出不穷。夜里值班的巡警和值班的人也常常不得安宁。 从前没有机会接触社会基层的人和事，现在设身处地，tj看明白了一些让人感到无奈的社会现状。 当下社会警民关系紧张的原因并非是单一的民警素质问题，也不是报案人表述不清问题，也不是单一的体制问题。这是一个体系问题。j想一想头就痛。算了，只要社会在进步就好，现在不是吹毛求疵和要求精益求精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让天九也感触很深辖区内几名偷窃惯犯，就连刚来不久的tj也都认熟了其中一个人的脸。抓了又放，放了又抓，这件事如果被网友们知道，一定会不明就里责骂“警匪一家”，事实却不是这样。 这几名偷窃的惯犯每次的作案金额都不大，情节也算不得特别恶劣。这样的人社会上实在太多太多，一般就是在拘留所关一阵子，然后就给放了。把这样的人送上法庭走司法程序，到头来也就是判个监禁几个月半年的，还不如直接送拘留所惩教。 这些小毛贼多数是本地的穷困居民，家里上有父母，下有妻女，只因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才走上邪路，这种人大的罪过不敢犯，小摸小偷倒是屡见不鲜。这些人当中不乏警方的“眼线”遇到重大案件悬案缺乏线索时，这些人往往知道一些鲜为人知事。犯罪圈是个大圈子，这个圈子里也有特定人群，这些人对警方侦破贩毒、杀人和绑架时，还都提供过一些有用的情报。 今天下午派出所却非常清静，按理说在辖区内开国际会议跟小偷作案没有半毛钱关系，再本事的小偷也不至于敢去那种地方偷窃。巧合吧，警力有限的情况下，小偷和流氓混混也似乎消停了不少。纯属巧合。 外卖盒饭送来后，天九看了看饭菜索然无味。毕竟习惯了上流社会精致的生活方式，对于这种廉价盒饭还不能适应。 可惜口袋里的现金不多了，信用卡是集团办理的，即便是个人卡，现在也不敢乱刷。自己已成为了“三无”人员。无房，无车，无女朋友。 原本属于自己个人财产的那辆兰博基尼跑车已损坏严重，除却修理费以后，修好后折现大概有五十万，而这笔钱早“花光”了。他先是捐了三十万给北川县希望中学，而邢志国被击毙后，他又匿名捐赠了二十万给他的儿子邢华宇。 万豪的总裁每个月也有四万多不到五万人民币的收入，不过各种开销很大，存下来的钱所剩无几。 后来那辆保时捷也是公司财产。徐天九这些年连一套个人名下的房产都没有，这点还不如自己的三弟徐天至用这些年“坑蒙拐骗”公司的钱还置办了两套房产。 tj一心一意为公司打拼，他要的是继承整个万豪集团，他的核心出发点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证明自己从小到大努力了小半生，视父亲为偶像，到头来却是个“野种”，他不甘心，他不认命，他一心只想证明即便不是徐万豪的亲儿子，也可以让这位挂名父亲离不开他，无论如何也要成为集团和家族的继承者。 为自己谋私利这种事他不会做，也不屑于做。 tj做人做事都小心翼翼，参照物是徐万豪，一切有违徐万豪的标准的事他都不会做。所以他在打理公司的时候，除了用自己的积蓄给自己买过那辆天价的跑车外，从没挪用过公司财产为私人置办其他物产。 那辆兰博基尼雷明顿的价格高达两千万人民币，当时机缘巧合从一位好莱坞破产明星手中转手购得，目的是想让这位在中国颇具知名度的美国明星做万豪的代言人，这样算起来，一点也不贵。 从小养尊处优的tj，终于到了被金钱物质所困的时候了。 协警的工资只有两千四百元，在以前连顿饭钱都不够。j是个节约的人，这只是相对他以前那个挥金如土的上流社会圈子，让他按照社会基层百姓那样精打细算过日子，他还需要时间适应。 母亲是他的后盾。j已经三十岁了，他这个时候遇到挫折不可能再回到母亲的怀抱，何况他之所以有今天的“下场”，母亲也不无责任。j没有一点责怪母亲的意思，他即便在从前性情极度冷酷自私的时候，对母亲的那份爱也从未消退。这对母子从小到大建立的情谊异常深厚。 母亲因为做错事总是带有愧疚的心里来爱tj，而且这种愧疚恰到好处，让母亲为了他甘愿牺牲掉了自己更多的时间和兴趣，但是对于教育教导tj做人方面，母亲并没有所有事都代办，而是培养了他的独立能力。 张玲芳或许是出于女人的本能和直觉吧，她从小就有意识培养tj的独立能力毕竟不是徐万豪的亲儿子，她担心万一要是有一天秘密泄漏，万一儿子离开了徐家，也得有能力自力更生。 现在看来算是先见之明吧。 tj的肚子实在是饿了，终于大口大口地把盒饭往嘴里送。太咸了太油腻了菜太少米饭太糙太硬太难吃了心里叫苦的时候，同时也把这些“苦”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老狐狸赵树斌”，手机通讯录里赵树斌名字中“老狐狸”三个字时tj后来加上去的。 看来老头儿是算准了时机打的这个电话。j接听了电话。 “老赵啊，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哦，是吗，看来廖所长找你谈过话了，怎么样，下午空了吧” 废话你这老狐狸，什么事都在你算计之内， “我早就原地待命了，等着老赵你发号施令” “那好，下午来一趟刑警队吧，案子有新的情况。” 老家伙非得等我出糗后来找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等着看我出糗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赵树斌给了天九“狡猾”的印象，同时也让天九内心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以至于他可以嘴上和心理都同这位老刑警调侃调侃。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1 专案组会议（一） 2012年1月8日 第一次参加刑警队专案组的讨论会，tj坐在会议桌外围的椅子上，在这里他还是个菜鸟毫无刑侦经验的菜鸟，尽管大脑的思维能力超过了在场的人，尽管倚靠推理就解开了列车密室之谜，但在大多数刑警眼中，他依然是个菜鸟。 能参加就算不错了。毕竟只是个编外协警，史无前例地借调到刑警队专案组，遭受他人的质疑在所难免。j把自己定位成一个聆听者的角色，只要认真听他人说话就行啦。 赵树斌亲自主持会议，在场一共有二十八名刑警，章友光小组三名刑警坐在第一排，连北川县刑警霍青山也特意赶了过来。 tj看到霍青山便猜到今天的会议必然要提到小妹遇害的案子。 赵树斌身旁是一块很大的投影幕布，上面投影出了“编辑小组”整理出的图文资料，他身后还有一块黑板，上面也罗列着案子的一些要点。会议开始后，赵树斌亲自做讲解。 “目前来看，幕后黑手制造的系列悬案主要有两条明线” 第一条线是特警邱云峰被邢志国谋杀，徐德贵和阮银红被灭口，后来又牵扯出徐天九前妻卢文洁失踪一案。 第二条线是徐天慧在北川被毒杀，随后徐天灵在列车上“消失”，这条线牵扯出谢俊唐失踪一案。 三桩明确的谋杀案，五条人命，两人离奇失踪。 两条线索的交叉点，便是徐万豪和徐天九。幕后黑手目前分析为复数，两人共同作案的可能性大。这点由徐天灵一案推断。 幕后黑手目前推断为一男一女，凶手作案动机为报复徐家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具体是报复徐万豪还是徐天九呈现出模棱两可的“现象”。 这一男一女都应该是年轻人这是刑警的直觉，也有一些线索可以推定。如果幕后黑手与徐万豪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不对他本人下手还有杀死徐天慧和徐天灵，似乎也都与徐天九的瓜葛更多些。 徐天慧出事前曾经差点谋杀了徐天九，虽然徐天九没有报案，但是私下他告诉过赵树斌这件事，而徐天灵的死，明摆着有一种“陷害”徐天九的环节在里面。 幕后黑手究竟是徐万豪的仇人还是徐天九的仇人，暂时还没有头绪。 刑警中也有另一种猜测幕后黑手既然是两个人，那么会不会是一个“复仇联盟” 其中一人跟徐万豪有仇，另一人与徐天九有仇。 假设更明确些谢俊唐与徐天九有仇，张佳佳有越南背景可能她的上一代与徐万豪有仇，当然这也纯属猜测，毫无依据。 从现实角度来看，却经不起推敲。 徐万豪当年的仇人和徐天九现在的仇人从年龄角度看属于两代人，从凶手无懈可击的配合至少现在还没露出什么马脚，两代人“合作”的可能不大，再说，徐万豪当年的仇人为何要时隔多年才选择复仇，如果出于巧合与徐天九的仇人巧遇并且一拍即合，随即展开一些列有预谋核计划的谋杀，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另外，关于失踪的谢俊唐究竟是不是幕后黑手之一 刑警队有了初步的判断，认为谢俊唐的失踪应该并非本人刻意为之，也就是说他可能也是受害者之一。 谢俊唐失联九个月，生还的机会渺茫，幕后黑手利用他的身份作案的可能性很高，按照这个逻辑推理，谢俊唐很可能成为了幕后黑手的牺牲品刑警们看似无情却又很贴切地称作“作案工具”。 “徐天九你仔细想一想，除了谢俊唐，你究竟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赵树斌突然停下来当场向tj发问，大大出乎了tj的预料。在场所有人都回头或者侧脸盯着徐天九。 嘿你这老家伙 “我真想不出是谁。”我以前得罪的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哪还记得住，再说我根本就没印象。 “你父亲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父亲天九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鼻翼也微微地张合。刑警看来倒是没怎么看八卦新闻。 “什么都没查到。” “徐天九，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的仇人是当年船难中的某个幸存者，我们刑警队的编辑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收集了一些关于那场船难的资料。” “哦”徐天九突然瞪大了眼珠子。 老家伙有两下子，竟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三十五年前，深圳商人马弘毅骗了当时徐家的青壮年偷渡去马来西亚打工，而牵线搭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徐万豪本人。 “是我爸爸”徐天九很惊讶，不禁发出疑问。 “我们的人在广州找到了马弘毅，是他亲口说的，徐万豪私下收了他的钱，把他引荐给了自己的父亲徐坤。” 天九隐隐觉得不对劲，看来赵树斌即将说的话他已经猜到了。 赵树斌接着说：“马弘毅之所以能骗了徐坤等人，全靠徐万豪在中间牵线，还有，先骗徐家人到深圳，然后再告诉他们真相，提议这样做的人也是徐万豪。” 真的是这样 从小就视为英雄的徐万豪，曾经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天九小时候曾听徐家上一代长辈提起父亲小时候，他给人印象不太好，甚至可以用“可恶”来形容。那时候家里穷，徐万豪为了零食和玩具经常欺骗亲戚和邻居，小小年纪就经常把大人们耍得团团转。天九从来都不信，因为他印象中的徐万豪是个成熟稳重有责任心的男人，徐家能有今天多亏了徐万豪的艰辛付出。 徐天九很失望。 马弘毅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他印象中的徐万豪还是当年那个奸猾轻浮的年轻人，不过当他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徐万豪时，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徐万豪成了超级富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徐天九一只手攥紧拳头，眉宇间出现了两道肉缝，他看了看赵树斌身旁两名埋头做记录的刑警，最后目光停留在赵树斌脸上。 “赵主任，马弘毅当年也在船上”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2 专案组会议（二） “不，他没有上船，船难的始末他并不清楚。 ” 徐万豪为了金钱欺骗家族亲戚，发生船难后自己父亲和亲人大多数都命丧大海，这么说来害死父亲和族人的间接罪魁祸首就是徐万豪，难怪他不愿意提起船难的始末。 刑警们看来明白了徐万豪的“苦衷”。 徐天九却皱着眉头只字不提船难始末，仅仅是欺骗族人这么简单 “当年的船难的的确确是意外，相关部门曾经做过模拟和还原，但是也不排除有人把船难的愤恨发泄到徐万豪头上的可能，这样一来仇人就是其他生还的徐家亲戚，当年船上的失联名单，现在根本没法核实幸存者有哪些，所以这方面的线索基本上断了。” 赵树斌喝了一口茶水。 “徐天九，你想办法从徐家内部去打听，看有没有可能知道得更多，我们也会进一步做一做徐万豪的思想工作，劝他说出船难的始末。” “好的。”天九淡淡说了两个字。 “关于张佳佳那边，公安厅传来最新消息，越南公安部的人已经组成了专案小组，亲自下派地方去调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赵树斌接着说：“那么下面进入这次会议的主题。” 天九脑子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时候才进入正题，连霍青山也从北川赶了过来，如果不是小妹的案子有了新进展，那就是徐家又出了事。 “昨天晚上接到报案人电话，万豪集团的前顾问龙向天失踪了，怀疑遭到绑架。” 天九攥紧了拳头。 张自建的八卦文章里暗指龙向天失踪，看来并非空穴来风。文章里暗指龙向天失踪可能与徐万豪有关。网上八卦新闻的内容不会被刑警作为参考资料，但是接到报案以后，那就得另加对待。 “报案人是徐万豪。” 赵树斌这句话再度让天九惊讶无比。“老狐狸”在这次会议上已给了天九好几次“惊喜”不过是有惊无喜。 上午派出的刑警已向徐万豪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并做好了相关的笔录。赵树斌手里拿着激光笔切换投影仪画面。画面上是龙向天早年间的生活照片。 “徐万豪称自己两次接到过神秘人的电话，对方使用了变声器，但感觉对方是个年轻男人，估计年龄二十多岁。” 徐万豪没有录下对方的声音，也没有原封不动记下对方的谈话，只是告诉了刑警对方说话的大致内容，语气语速等感觉。认为对方是个说话轻浮的年轻人当然，不排除对方故意演戏的可能性。 刑警记录下了要点。 第一次接到神秘电话时，便是警方在教堂发现徐天灵尸体的时候，对方“预言”了徐天灵已经被害，从这点可以推断神秘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第二次接到电话，对方暗示“绑架”了龙向天，事后徐万豪与龙向天在新加坡的部分亲友联系过，他并没有回国，而他在成都的住处也不见人，龙向天的行李和衣物还在酒店长期租住的房间内，却又数天不见人影，所以昨天徐万豪终于报了警。 “值得注意的是第二次的神秘电话里有两处可疑的地方。” 徐万豪是个阅人无数的精明商人，神秘人这次挂电话很突然。这种突然并不是手机没有电之类的，感觉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对方挂电话前好像发生了碰撞，还发出了别的声响。 “我问过徐万豪，他说这种碰撞并不像撞到什么物体，类似于撞车一类的都不像”赵树斌接着说，“更像是被人抢夺了电话。” 徐万豪之所以这样感觉，是因为神秘人在那一瞬间叫了一声“嘿”，虽然很短暂，但是徐万豪很熟悉对方这种反应就好像是突然被一个很熟悉的人从旁边抢走了电话，完全是措手不及，但是反应很快，立即收了声。 “徐万豪这样判断的依据还有一个对方挂电话之前说了一句话，原话虽然无法复制，但是当中有几个敏感的字眼记得非常清楚你们上一代人加起来一百几十岁了关键就在你们上一代人。” 徐万豪对这几个字十分敏感，所以他敢肯定对方是年轻人，而且和徐家一定有什么渊源，或者说抢走电话的人和徐家有什么渊源。称呼“你们上一代人”，不可能是完全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用这种口气说话，对方显然和徐万豪很熟悉。 “徐天九，所以接下来需要你提供一些徐家和你同一辈份或者年龄相差不多的年轻男性的背景资料，看看有谁和你父亲或者和你有过节。” 天九眉头紧缩，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徐家亲戚实在太多，不走正路的人也不少，已经死去的徐德贵便是典型的代表，另外还有开赌场的徐永华等涉黑的人就有十多个，有些人天九连名字都没听过。 这些人从小就没父亲，说来也怪可怜的。 在这些人中查找线索，先前就已经试过，相信徐万豪也已经试过，三年来都毫无线索，这个方向未必正确。 除非这个人是 天九脑子里又有画面闪烁，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是由于缺乏实在的依据，并且出于情感因素，他不敢这样想，也不愿意这样想。 赵树斌又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喉咙，却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这时候会议室里早已烟雾缭绕。墙上“禁止吸烟”的告牌形同虚设。 “目前，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突破口”赵树斌抖了抖烟灰，“把龙向天的手机送去酒店总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话语一出，一些还不知道内情的“行动组”的刑警顿感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编辑组”这次整理好资料后才刚刚汇聚到上头，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内情。 “根据酒店的监控”赵树斌连忙用激光笔切换投影画面，“就是画面这个女人。” 画面上的女人打扮得很夸张，头发烫成了爆炸头，穿着一件迷彩防寒服，下身穿着牛仔裤，看样子二十出头。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张佳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3 大脑共感 “询问过酒店以及附近商铺的人，没人见过这个女人。” 经过短暂的交流讨论，大多数有经验的刑警判断这个女人可能是受人之托，前去送手机。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的出现便是一条线索，只要顺藤摸瓜，应该不难揪出幕后之人。 徐天九心里却多了一丝疑虑向来行事小心的幕后黑手，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其实不止是徐天九，当场就有不少刑警提出了这个疑虑。 会不会是别的“模仿犯”效仿幕后黑手绑架龙向天 刘勇甚至联想到会不会是徐万豪贼喊捉贼 他看过近来的关于徐天九身世的网络传闻，徐万豪打击报复龙向天的动机是存在的，但是网络文章不会被警方采纳，而且徐天九在场，他有些顾虑才没有在会上明确说出来。 章友光虽然听刘勇讲过这件事，自己也上网看过文章，但是他这个年纪的刑警查案时决不会参考八卦新闻。这次会议他一言不发。 赵树斌当场把调查送手机的女人这个任务交给了章友光小组负责。这条新线索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 “那下面让霍青山同志再说一说北川那边儿的最新进展。” 天九的思绪也再度回到了会议室。事关小妹遇害一案，天九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霍青山站起身来，走到投影仪旁边，将一个u盘插入到连接投影仪的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上，投影幕布的画面上出现了一辆报废汽车的照片。一辆“大众”捷达轿车。 “这辆车已经证实是邱云峰一案中徐德贵当天使用的车辆。”赵树斌在一旁解释说。 徐德贵失踪后，他的那辆“捷达”轿车也下落不明，刑警队在本市及周边地区展开了地毯式搜捕，最终一无所获。 这辆车怎么会到了北川县 在座的刑警中不少人表示很惊讶。 “各位，是这样的”霍青山接着解释说，“元旦节期间，这辆车从距离县城有二十公里的黄家湾的河床上发现。” 正值枯水期，加上上游有多个水电站，除非强降雨，不然一到冬季这一带的河水很浅。车子被当地村民打捞上岸，相关部门接到报案赶去后，在后备箱中发现了多个号牌，其中有一个号牌为真实牌照，经核实是网上通缉的徐德贵的“肇事逃逸”车辆警方当时是按肇事逃逸对该车进行的通缉。 天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元旦节都过了，今年的元旦对他来讲一点过节的氛围都没有。 已经跨入了2012年进入了玛雅预言里的世界末日倒计时。这一年是充满神秘色彩的一年，对徐天九来说，也是他命运转折的。 “经过几天的查询，当地有目击者称，曾看到过一辆车驶入了河里，目击者由于当时喝了酒，第二天便没太在意。据目击者回忆，当时应该是十一月初。”霍青山补充说。 这个时间段北川县附近连续降雨，河水水位很高，而这期间还发生了一起毒杀案，死者便是徐万豪的小女儿徐天慧。徐德贵在十月份前后就已经被灭口，那么将这辆可疑车俩开来北川县城，很容易让人把两件案子联系在一起，事后再将车辆驶入河中。 “目击者当时有没有见到过驾车的人”当场就有刑警提问。 “由于是凌晨两点过，周围很偏僻，光线非常暗，目击者离车有一段距离，说是什么也没看到，车子打捞上来时，安全带没有系上，车窗也完好无损，没有发现水中有人被困车内的迹象。” 如果假设是幕后黑手企图在杀人后毁灭作案工具，那么车上应该就没有人。 北川县刑警大队经过讨论后，初步认为幕后黑手是开着徐德贵的汽车，装上了假牌照行驶到北川县，在希望中学附近约见了受害人徐天慧，给了她一瓶有毒的橙汁。 霍青山昨天带人在学校周围按照30分钟路程的半径展开调查，这次目标明确，终于有人见到过那辆捷达车的身影，并确认了车上的人是个女人。 由于幕后黑手早有准备，选择停车的地方没有路灯和监控，目击者没看清女人的脸，目前只能确定驾车的是一个女人。 至此，幕后黑手为一男一女的推定，已被刑警队上下一致认可。 徐天九再次掏出了小妹的那张合照上面有张佳佳，因为是熟人，她知道小妹有熬夜喝橙汁的习惯，小妹也没有戒备。这样假设推理似乎很符合逻辑。 tj的脑子里却觉得不太对劲。照片上张佳佳的脸看着为什么那么模糊 他的右脑里现在多了一种“立体成像”的“功能”，对人物的脸部以及特征印象很深刻，可为什么看过这张照片很多次，却总是感觉张佳佳的脸很模糊，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照片上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小妹，一个是自己的前妻，这两个人都让tj内心充满愧疚，所以印象太深刻，因此才记不住张佳佳那张脸。 这个时候，tj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非比寻常的大脑产生了“共感”，这是一种预知能力，就如同邢志国被击毙的瞬间那样，只不过“信号”没有当时那么强，所以还没意识到。 其实每当他脑子里有“灵感”闪现的时候，那都是大脑产生的“共感”，包括他超强的犹如录像机般的记忆力。 右脑脑细胞被开发的活跃细胞超过10的大脑就有可能产生“共感”在科学尚未探索到其究竟的年代，暂且可称为超能力。一种暂时还不能被人随心控制的超能力。 tj已经明显发现大脑里还有一台“控制器”。不过目前这台控制器还处在休眠的状态中，一旦这台控制器苏醒，邱云峰的记忆究竟会不会复苏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是变成了人格分裂 即便这样也不是最糟糕的事，tj又想起了一名权威专家说过的最坏情况： “最坏的情况是作为徐天九本人的记忆完全消失，脑子里完全剩下邱云峰的记忆，而徐天九将只剩下一副驱壳。”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等于死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tj当时不以为然道。 “一般情况是不会发生的，不过也不是绝对的。” tj脑子里的“双核处理器”越来越强大，思维越来越敏捷，他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思维，所以，一切当下科学没法解释的事，他并不会完全无视，而当他一旦深入思考的时候，却好像看到了“末日”般。 他不止一次在梦中预见了自己的末日，他见到自己倒在一片紫色的薰衣草田里，满头鲜血，而后意识渐渐消失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4 人质 龙向天又一次被噩梦惊醒了。他刚刚梦见自己被“绑匪”用铁榔头敲碎了头盖骨，“咔嚓”一声，自己的头骨裂开，鲜血从头顶像火山爆发的岩浆迸出，而后留到脸上，就连血腥味也是那么真实。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恐惧感和疼痛感都很真实。 从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押在这间阴暗潮湿的房间内以后，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他见过“绑匪”的脸，他认识绑匪，因此，他清楚自己活下去的概率极为渺小。 翻了个身。身上便发出”哗啦啦”的金属声响。 他的手和脚都被粗重的铁锁链锁住了，牢牢锁在了钢丝床的床头处。根本不可能挣脱。锁链的长度决定了被锁的人的活动半径从床头到床尾的距离。 钢丝床上连张床垫都没有，只是用了几块木地板砖铺在上边，然后就铺上了一张米白色的纯棉床单，人睡在上边感觉非常的硬。这对于年过六旬的龙向天来说倒没什么，上了年纪的人反而喜欢睡硬床。 床单和被套都是纯棉材质，很薄，不像是冬天才准备的，原本是米白色的，但是现在上面有许多污垢。 龙向天第一次醒来后就发现了这些污垢。全都不是他留下的。由此可见他不是这间房里的第一个“住客”，也不是唯一的，这种感觉让他更为恐慌。龙向天没有过多考虑自身安危，都这时候了，他想的全是别的事，甚至还替下一个被关进这里的人质感到担忧。 龙向天就是这样性格的人。 棉被很单薄，这大冬天的，如果不是身上穿着被绑架当天的那件深蓝色长款羽绒服，或许熬不过几夜就会被冻死。 房间里充溢着发霉的味道和屎尿味。这架单人钢丝床旁边不远处放着一个痰盂，里面基本上都是大便。从龙向天被绑架到这里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有干涸的粪便残留物。”绑匪”至今还没有换过这个痰盂。 龙向天从被绑架到这里的第三天起，就不再向里面小便。他选择在床的另一侧靠墙处小便。这样那个痰盂可以装下更多的粪便。目前，这个房间的地面还没有明显的大便痕迹。除了更早以前别的人留下的。 离痰盂不远的地方，堆放着两桶矿泉水，还有两箱即将过期的土司面包，里面还有一些牛肉干和火腿肠。 这间房的空间高度很高，虽然室内没有任何家具，但是房屋做了吊顶，是用柏木原木做的新中式风格挑高吊顶。还有原木房梁。 龙向天第一眼就看得出这房子不是一般的住宅，可能是新中式风格的别墅。一面墙上有一扇玻璃窗，离地面很高，由于锁链的位置无法靠近窗户，却可以站在床上透过窗外看见远处的山峦。龙向天的第一感觉，这是一栋建在山上的房子。 “绑匪”没有用东西堵住他的嘴，看来周围一定没人。房子应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别墅，别墅区即便入住率小，但也总是有人在周围。从房子的内部结构设计来开，采用的是砖木结构，砖石与实木的结构比明显砖石更多。装修并不豪华，不像是商品房，更像是懂建筑的人自己“私人订制”的房子。 龙向天突然想到了汶川地震后各地的安置房。 一些偏远山区集中修建了外观类似别墅的安置房，有些钻政策漏洞的城里有钱人利用自己与当地政府的特殊关系，从中为自己购得一块土地用来自己建房子，这些房子往往选在偏僻的山顶，远离安置房集中区，外观虽然和政府安置房大体相似，内部结构却完全按照自己喜好修建，用来度假避暑之类，花安置房的钱却享拥森林别墅的实质。 龙向天从头到尾都没有朝窗外大声求救过，其中还有个原因是这栋房子里还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声音，或许隔着好几堵墙，仔细听却听得出女人在喊“救命”。第一天醒来后的夜里，他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绑匪”不是第一次绑架。 从龙向天第一次醒来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他被关押的这间屋子有多处线索证实了这点床单被套上的污垢，铁链在地板上敲打摩擦的痕迹，痰盂里的大便痕迹等，都判断出这间屋子在一段时间前还关押着别人。 至少有三次，龙向天都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在喊救命。他曾试图与这个女人取得“联系”，但是无论他多大声的说话，对方却没有回应他。 声音既然能穿透这里的砖墙传过来，那他的声音自然也应该穿过去，尝试过很多次，那女人似乎屏蔽掉了他的声音，这是为什么 理工科出生的龙向天学识渊博，第一反应，尝试科学来解释声音的传播速度，可能遇到的障碍物，男人与女人在惊恐下声音的分贝大小等，最后计算出来的结论是无论如何都能相互听到。最后他想的很简单，那女人的耳朵或许听不见，要么聋了，要么被什么东西屏蔽了听觉。 龙向天孤身一人在世上活了六十二个年头，原本孑然一身的灵魂本应毫无牵挂，何况这把年纪了，自然也不会把生死看的特别重要。要说这个时候了，唯一牵挂的人只有天九一个。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在暗中默默守护了他的成长，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守护了儿子小半生，看着儿子一步步茁壮成长，从嗷嗷待哺到进入学堂，最后成为了徐氏地产王国的继承者，作为父亲，他内心既欣慰又失落，儿子越有成就，他内心越感到愧疚。愧疚自己没有机会去尽到父亲的责任。 他选择用一生的孤独来惩罚自己，让自己永远带着一颗愧疚的心在暗中守护着儿子。他内心清楚且明白，要娶妻生子对他来说太容易不过，但是一旦有了别的子女，他自然就会淡却对天九的爱，甚至可以慢慢忘记他，忘记当初犯下的错。 对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是人生来讲，他即便再有子嗣也无可厚非，而且这样做才是作为正常人的人生正轨。 三十多岁的时候，结婚生子的欲望最为强烈，但是每每关键时候，他毅然选择了放弃。只要多看天九两眼那时候他有的是随意进出徐公馆的机会，内心的欲望便被他的愧疚所战胜。 徐万豪当时常年在外拼搏，龙向天更多坐镇大本营打理公司，天九小时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多。特别是张玲芳怀了徐天五以后，每隔两年她就为徐万豪生一子女，足足八年时间，龙向天总是私下找机会接近天九，他和天九相处十分愉快，时不时还交给天九许多做人的道理。 龙向天在四十岁甚至五十的时候，都还有过结婚生子的欲望，但最终都因为天九的缘故选择了放弃。五十二岁以后，龙向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这时候他终于给自己的人生定了性设置好了一个孤独的模式。 这之后他就一直按照这种孤独的甚至是病态的模式活着，陪伴他的更多是替徐万豪进一步壮大事业，剩下的时间也只是参禅打坐。 这之后龙向天很少见天九，一个原因是儿子长大了，他反而失去了更多与他接触的机会。不仅是这样，这期间张玲芳找他谈过一次话，告知他徐万豪可能知道了天九的身世，他内心的顾忌更多了。 龙向天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徐万豪早就知道了天九的身世，他没想到自己辅佐的这个男人的城府远比他想象的深。聪明绝顶的他第一次产生怀疑是天九的那场车祸。那时候他和徐万豪还在新加坡禅修。 徐万豪得知天九车祸消息的时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儿子的生命安危，而是询问车祸的始末。这点绝不是一个父亲正常的反应。 龙向天也明白躲避仇家这点，来新加坡之前两人就商量过，所以当天九出车祸时徐万豪第一反应可能是仇家搞鬼，所以他的注意力在车祸本身也似乎情有可原。也就没多想。 一直到天九突然“被辞职”，而作为集团首席顾问的军师龙向天竟然事前一无所知，多少天来，徐万豪也似乎有意对他避而不见。 这下他终于明白了，也相信了张玲芳先前无意中查到的事是真的。于是他向人事部递交了一封辞职信。没有和徐万豪打招呼。心照不宣吧，这个层次和这个年纪的人，没必要当面撕破脸。 徐万豪的城府太深了。 龙向天始终不明白，什么样的动机才能驱使一个男人压抑住内心的怨恨，同出轨的妻子、给他戴绿帽的男人，以及她和他的野种儿子朝夕相处多年，至今都想不明白。 窗外的天空中一片雾霾，山上的空气看来也并非一点没受到污染。 龙向天拿起地上那个廉价的白色塑料水杯，杯子里还有半杯水，他一口气把冰凉的水吞进了肚子里。求生是人的一种本能。 虽然活下去的机会渺茫，但自己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够死里逃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5 J的心声 “j”从那间小酒吧辞职了。在姜秀雅失踪之前，她就辞职了有一阵子。酒吧老板又立即雇佣了新的女服务员阿蓓，秀雅失踪前那段时间与阿蓓相处很开心，而且她“恋爱”了。 秀雅失踪前毫无征兆，她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不愉快。她的父母多日联系不上她后才报了警。 当地警方没有将化名为李佳的“j”列为可疑人物。j顺利完成了更早以前对秀雅的“承诺”为她量身订做一部“戏”。 酒吧老板及老板娘原本才都是j的目标，只不过想对老板夫妻下手不太容易老板妻子怀孕在身，老板与她几乎寸步不离，j和t硬要下手的话风险太大，所以便放弃了。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老板当初聘用她时并没有查看过她的身份证等证件，甚至对她的过去都没仔细问过。老板夫妻是一对性格豪爽的文艺青年。 秀雅因为性格原因对j心生嫉恨，甚至暗中翻过她的手提袋。虽然姜秀雅什么都没查到，但是她对j的印象过于深刻，万一她哪天翻出曾经的一些影视剧，便有可能查出j的真实身份。 j不能让秀雅这样的人活着凡是对j的过去太过好奇或是质疑的人，都不能留在世上。 老板夫妻逃过一劫，是因为他们竟然没调查过j的过去就雇佣了她。除了性格大大咧咧外，还与他们经营的是一间普通小酒吧有关，并非正规单位，所以雇佣员工的时候比较随性。 秀雅的命运纯粹是她的性格决定的，她挽救了一对夫妻“三条”人命。这是j的心里话。 当地警方到酒吧查问过后，并没有把秀雅的失踪和酒吧的任何人联系起来。 当时新来的女服务员名叫阿蓓，据她讲秀雅应该交了一个男朋友，失踪的时间正好是她请假的时候。根据阿蓓所说，她来了这儿工作以后，姜秀雅隔三差五就请假，有一次无意中听说是和男朋友约会。 崇州县刑警大队受理了这起人口失踪案。 更早以前辖区内的古镇酒吧里就发生过类似的案子酒吧的年轻女性半夜失踪，最后在河里发现裸体浮尸，验尸后发现尸体死前遭受过性侵。当地警方暂时没有把这个案子和成都市发生的”幕后黑手”连环谋杀案联系起来。 直到成都市刑警侦支队查到将龙向天手机送去酒店总台的女人就是姜秀雅时，这时候专案组的刑警才正式接管了姜秀雅失踪一案。 刑警再次来到了姜秀雅工作过的小酒吧了解情况，这之前没有人注意姜秀雅失踪前辞职的那名叫李佳的女服务员。 李佳辞职是在秀雅正式被确认失踪前的二十天前，就连酒吧老板夫妻也都忽略了李佳。新来的阿蓓与秀雅失踪前关系挺不错，她因此成为了警方查访的焦点。 秀雅的男朋友至今没有任何信息，这样又让专案组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人身上幕后黑手之一的男共同犯。大多数刑警大都这样认为。 尽管这样，专案组的刑警还是多了个“心眼”，他们向酒吧老板打听了李佳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姜秀雅失踪前没有与李佳发生过任何不愉快，而印象中的李佳是个挺受欢迎的女孩儿，不仅人漂亮，性格也开朗。 刑警向周围酒吧的人打听过，他们知道有李佳这个人，但是很少见她在别的酒吧走动，没什么印象，而酒吧客人基本上是流动的游客，所以这方面暂时缺少信息。 调查组的刑警并没把这点信息向上级做过汇报。毕竟看起来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信息。 j又一次从警方眼皮底下安然无恙地走掉了，这并不是侥幸，而是她早做好了准备。 j自编自导自演的这出戏还在继续。她是一个演员，一个拥有实力演技的演员，绝对不是花瓶。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为什么对于拥有美貌和完美身材的女演员来说，优秀的外貌反倒成了阻碍她影视生涯的障碍和绊脚石，为什么所有的导演和编剧甚至已经成名的男演员都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抱有不轨的心思。 女人的身体是致命的武器，这不仅是男人，对她们自己也是如此。 一开始j尝到过依靠身体找到”捷径”的甜头，她那时候还没看透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尤其是主宰着这个世界的男人的内心，比这个世界还要复杂多变。 他们可以在上一秒承诺为你放弃一切，并且那一刻所说的话也全都发自内心，但是下一秒却可以和你形同陌路，甚至翻脸无情。在这个男人主宰着一切的现代社会里，她的人生角色和多年来扮演的毫无进展的影视剧角色一样，始终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 而且还是跑龙套的花瓶。 穿着华丽性感的着装，露一露胸和大腿，摆弄着性感的身姿，说几句和主线剧情毫无相关的台词。经常被观众骂做狗血和屎尿屁。只要开了一个头，这样的花瓶生涯便一发不可收拾。 没人在乎她的演技，没人在乎她对角色的把控和投入，没人欣赏过她对演戏的热情。无论是剧组的人还是观众，都被她美丽的外表给迷惑了，误会了她的美貌，其实她是个拥有偶像的外表和实力派演技的女演员。 可惜没有得到业界的认可。 j曾经在一部粗制滥造的国产连续剧中，饰演过一个抗日女飞贼在剧中她被一群”日本鬼子”糟蹋和侮辱，然后开启了复仇生涯。 职业生涯里终于出演了一个女二号角色，原本很高兴，但是编剧和导演却给了这个抗战时期的女角色飞檐走壁，以及在枪林弹雨中来去自如的神功那是在这个角色被一群日本兵糟蹋以后掉入山崖，无意中遇到了一个隐士高人的结果。 j很失望。但她是一名有着很强的职业素养的演员，无论编剧和导演制定什么角色她都会用心去演绎。她不可能去反驳甚至提出修改剧本，除非导演觉得有必要找她商量，包括台词，除非编导需要她自由发挥，否则她一定会按照剧本一字不差地演绎，哪怕逻辑矛盾甚至是”脑残句”。 奇怪的是观众每次都只会骂剧中的角色，甚至骂女演员，却很少骂导演和编剧。 很多同期的青年演员都不理解，认为不公平。j却想得很明白，那是观众们连导演和编剧是谁都不知道，很少有观众去关注戏剧幕后的人。 要骂就应该骂投资方。j曾有过这样的念头，认为是投资方左右着一部影视作品的水准，但是后来她觉得这样想也很狭隘。从投资方到剧组再到市场包括观众，是他们所有人合伙才能“谋杀”一部好的作品。 相反一部优秀的当代中国影视作品，那得是经历过重重阻碍，从”谋杀”中幸存下来的，数量当然有限。 所有人都认为j退出影视圈告别演艺生涯之际她当时也认为这辈子都要同自己最热爱的理想和事业告别时，却在经历过更多更苦的挫折后，终于“重生”了。 她要在属于自己的戏里演出。以现实社会为背景，以她的真实遭遇为故事的切入口，以她身边接触过的人为演员。 “当我决心拼了命也要演好这出戏时，我便再也没有对手，我的视野也变得更加开阔”j把基督山伯爵的经典对白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至于结局究竟会怎样，j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这场以真实社会为舞台的”戏”让她感到悲观和失落的，就是自己对结局的不能把控性。 看不到结局。她这部戏的结局设定并不在自己身上，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看不到结局。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6 迷茫 tj离开刑警队以后，步行到了最近的一个地铁口。入口广告牌上是房地产广告和高端汽车广告。突然间触景生情，豪宅和豪车对自己来讲已然成为过去式，如今囊中羞涩，两手空空，钻进地铁口时，仿佛进入了人生的隧道，突然间感觉一阵眩晕，看不清前方的路。 下楼梯时完全处在“灵魂出窍”的状态，到了安检口，才回过神来，看看时间，晚上七点多了，而周围的人还那么多，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不是第一次坐地铁了，不过还没有完全适应。 通过安检来到了站台上排队，这里比室外要暖和，tj揭开了上衣的纽扣，低头看着这件外套，又看了看下身的牛仔裤，眉宇间多了两道肉缝。 上身这件boss牌的灰色棉服已经连续穿了四天，下身的深蓝色修身牛仔裤更惨，从广西回来后就一直没换过。一想到鲁学勤家里还堆着一堆脏衣物没时间洗，浑身都不自在。 三十岁的人了，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这些琐事操心。 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连内裤也换成了一次性。洗衣机都不会用，也没心思看说明书。 tj看了看周围等地铁的几个同龄的男女，衣着整齐，像是都市白领。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可悲，在他眼中，这些人都比他强，至少这些人中应该没有不会洗衣做饭的。 自己现在说白了就是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男人。 地铁进站了，tj排队依次走进了车厢。j却在一瞬间犹豫了一下，原因是身后有个女人似乎也看见了这个空位，并且有加快脚步的意思，不经意间看了那女人一眼，女的没有抬头，就这一瞬间她硬生生从tj身边挤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了那个位子上，掏出手机，一幅若无其事的表情。 tj耸了耸肩，伸手拉住了就近的扶手。地铁开动了，窗外的霓虹灯广告牌开始向后又慢到快移动，然后就是一片漆黑，从车窗中只能看见自己。一张憔悴又疲惫的脸。 用手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面颊，三天没刮胡子，胡渣子有些扎手。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这个疑问第一次从脑子里闪过。 为了调查李薇当年自杀一案，也没多想别的，一心为了查案就去安顺桥派出所当了协警。j心里却清楚，从一开始他就清楚。结婚头一天彩排结束后他见过李薇，她应该没有自杀的倾向。 如果李薇是被人害死的，那么跟现在的案子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这个问题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j只是一名协警，派出所的档案室岂是他能随意进出，想要调查旧案谈何容易，更何况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接一桩让他无暇分身。 案子没有进展，自己的生活乱成一团糟，突然间有种迷茫的感觉。不仅是迷茫，而且感到很孤独。突然有些想喝酒，甚至来根烟也行。 地铁到站以后，天九步行朝鲁学勤家的方向走去。快到小区大门时，去了一间副食品店买了一袋方便面，一瓶啤酒和一包香烟。 ”回来啦。” 门口的一名年轻保安认识tj，笑着跟他打招呼。 ”嗯。j点了点头。拆开香烟，递了一支给保安。 ”谢谢。j手上塑料袋里的方便面，”这么晚还没吃饭” ”没吃。” ”我还有五分钟就轮班，要不一块儿吃点夜宵，老吃泡面可不太好。” ”行啊。” tj下意识摸了摸裤兜。 ”我今天刚发了工资，我请。”年轻保安接着说。 tj耸耸肩。”好。” 这名年轻的保安叫徐有明，今年二十四岁，是tj的远房亲戚。这个楼盘的开发商就是万豪，物管公司也是万豪集团的下属公司。 网上爆料tj身世之谜后，徐家亲戚无论远近似乎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一来因为tj以前本来人员就差，很多人还恨不得落井下石，二来集团内部的高层对上一任”领导”出于职场政治敏感，必须同他划清界线，尤其是二叔家那两个堂弟。这座发展中的大都市就是这么现实无情。 徐有明在这之后却主动跟tj打招呼，每次都很热情，一来二往便熟悉起来，后来才得知原来是远房亲戚，按辈分他要叫tj叔叔。j风光无限的时候，徐有明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机会和他说话，现在墙倒众人推的时候，难得有人还能对他热情，也算寒冬里的一份暖意吧。 ”那我回去换件衣服。j同徐有明挥了挥手，朝单元门口的方向走去。 十五分钟以后，tj和徐有明去了小区对面的一间烤肉店。 ”叔，没想到我这种小角色竟然可以跟你一起喝酒。” 徐有明倒满一杯啤酒，双手举起被子敬酒。j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干了杯中的啤酒。 ”我也敬你一杯，”tj斟满酒，”感谢你今天请客，改天我请你。” 说完咕噜咕噜又一口气干了杯中的酒。 ”叔，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现在这地步，能不烦吗” 这倒也是，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沦落到同一个小保安在街边小店喝啤酒，内心一定不是滋味。徐有明心想。没说话，一口气干完了杯中的啤酒。 ”叔，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一声。” tj一只手摸着下巴，眼睛盯着对面的徐有明，表情很严肃。 ”你会不会洗衣服” 徐有明顿时目瞪口呆，整个人像个二傻子愣在了一旁。 ”会不会” ”会。” ”抽空来教一下我，”tj捂住嘴，声音很小，”我现在连洗衣机都不会用。” ”。。。。。。”徐有明无言以对。 ”你不出声就表示同意了啊。j又倒了一杯啤酒，一口气咽了下去。 烤肉端上来后，两人又连着干了好几杯，在这种路边小店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觉也挺不错。j话也不多，两人频频举杯，每人喝到第五瓶的时候，话匣子也终于打开了。 ”叔，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没想过。”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家人遇害的真相，揪出幕后黑手，至于今后的生活，现在没心思去打算。 “你现在都没个女朋友吗” “女朋友” 徐有明这一问倒是又让tj想起了什么。脑子里先是出现了一个个头高高的短发女人，尤其是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做梦的时候也经常看见。紧接着他又压制这种想法，对了，还有李薇自杀的真相，这件事可不能给忘了。 前女友自杀，前妻失踪不明，妹妹和姐姐也都相继遇害，难道凡是跟我有关系的女人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突然间冒出这样一个念头，tj忽然间意识到这难道是某种诅咒 “我可能命犯天煞，注定孤独终老吧”tj说罢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叔，问个不该问的问题，网上报道的新闻” “既然知道不该问，那就别问”tj将酒杯倒满，举起被子，“来，继续喝，今晚喝到不醉不归” 这几天tj都不用去派出所报到，刑警队专案组给他的任务是收集徐家同龄人的背景资料。其实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他心里早已有怀疑的对象，但是从个人情感来讲实在太难以接受。 尽管如此，专案组会议结束后，tj还是给自己的弟弟徐天五打了个电话。兄弟俩在电话里聊了很久，两人说话时语气都很沉重。 所有的烦心事都汇聚到了一起，在今天似乎终于爆发了，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了，所以才想要让自己一醉方休。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干，桌上地上堆满了啤酒瓶。 第二天醒来后已经快上午十一点，tj感觉头疼得很厉害。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估计是徐有明把他送回了鲁学勤的家中。连衣服也没脱。 房间外好像有什么声音，难道是徐有明tj起身走出了房间，来到客厅一看，屋子干干净净，收拾的一尘不染，声音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tj揉了揉眼睛，摇摇晃晃来到厨房，厨房里没人。收纳箱里的脏衣服不见了，洗衣机正在转动，阳台上已经凉着好几件洗过的衣服和裤子。 徐有明干的不大像啊 正当犹豫的时候，大门有动静，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大门。j回到客厅，开门进来的人是鲁学勤的前妻顾雪，她手里提着两个环保袋，装满了东西。 “你醒啦，昨晚喝大了吧” tj用手掌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回来啦”说话时自己都受不了口中的酒气。 “今天一大早就回来啦，学勤一早上班去了。我买了早点，你快去洗漱一下吧，中午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tj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事我都听学勤讲了”顾雪很聪慧，用律师惯有的口吻说，“我可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tj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世界上最能守住秘密的两种人，一种是律师，一种是心理医生。 “你暂时就住这里，想住多久住多久。” “那你们” “嘿我跟学勤还没正式复合，暂时不会搬回来，你们俩住一起也有个照应，我会经常来给你们收拾下屋子，你们两个大男人住一起也不见得能照顾好自己。” 在伶牙俐齿的顾雪面前，tj没有说话。内心有一股暖流在向血液里渗透。 这些天来突然间又有了一种如家般的温暖。友谊编制的家的温暖，尽管从前和顾雪之间没什么过深的交往，印象中甚至认为她是个性格比自己还要怪僻的人，但能在危难之际不离不弃的人，那就是真正的朋友。 “对了，这次还真巧，凌晨从上海转机的时候，在飞机上居然碰到了你们家老二徐天五。” “是吗” tj猛然间深呼吸了一口，这家伙动作居然这么快。 中午的时候，鲁学勤也回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让这张方正的国字脸更显饱满。j正坐在饭厅里的原木色饭桌旁，桌上一碗鲫鱼汤热气腾腾。 tj双眼依然盯着面前的平板电脑，头也没抬就伸出一只手冲着律师摇摇了摇，鲁学勤也笑嘻嘻的朝tj摆了摆手。 “我回来的还真及时，”鲁学勤脱下外套，然后朝厨房走了过去，经过饭厅时“好重的酒味，不知道喝了多少。” tj习惯性耸耸肩。 鲁学勤洗过手以后，从厨房又端出来两盘刚炒好的菜放到桌上，然后坐了下来，伸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块糖醋排骨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嗯嗯”声，又舔了舔手指头。 “你真有口福，顾雪很少下厨房，不过她做的菜还真是够味” “是我沾你的光”tj斜眼看了看律师，“回来也不说声，让你老婆见我我醉成这样，真是的” “我哪知道你现在会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从不喝酒的人居然还喝醉了。”鲁学勤笑嘻嘻的，把脸朝凑近了些，“我发现顾雪真的变了，今早回来后不但没发脾气，而且还主动收拾屋子，看见茶几上的方便面，还说要给你做顿好吃的，呵呵” “哦，看来倒是你沾了我的光了。j面无表情，眼睛依然盯着平板。 顾雪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过来。 “你俩嘀嘀咕咕不是说我坏话吧” tj和鲁学勤面面相觑后，都冲着顾雪微微一笑。 “tj来尝尝这个，我很久没下厨了。” 顾雪一边说，一边呈上一碗鱼汤送到了tj面前。 “谢谢。” “我还得谢谢你的豪华旅游团呢。”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j和鲁学勤又聊起了读书时代的一些往事。 这顿饭吃得很温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难得还能有这样温馨的时刻。友情的力量是身处低谷中的人振作的动力。 顾雪收拾完桌子后，去了厨房洗碗，tj和鲁学勤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你刚刚一直在平板上看博客，是不是又出了新的文章”鲁学勤关切地问。 “嗯。j神色严肃，“人心叵测啊，昨晚那顿酒，看来是遭人暗算了” tj起床后打开了平板，每天他都要去赫敏的博客上看看，这已经多少天来养成的习惯。后来便发现了红人博客“干货9527”的新博文。上面竟然有他昨晚喝得淋漓大嘴时的照片。文章内容还在挖掘他的身世。不过现在暂时还没提到龙向天被绑架一事。 “你昨晚跟谁喝酒” “唉”tj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们门口一个小保安原本是我远房亲戚” tj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小子一定是被媒体狗仔收买了，昨天见我情绪低落，原以为是个有血性的年轻人，没想到是为了套我的话。” “也难怪，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换做是我也想一醉方休。” “我再跟你说件事”tj压低音量，“龙师傅被绑架了” “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律师目瞪口呆，一副惊恐的样子，“对了，他真的是你的” tj面色阴沉，感觉内心很复杂。 “恐怕是错不了。” “唉你现在的心情我还真没法体。”律师也叹了口气。 别说你没法体会，我自己内心都很矛盾。 得知龙向天被绑架的消息后，tj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他回忆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龙向天对他很关心，两人也很谈得来，但是自从发现这个秘密后，他刻意疏远龙向天，明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又在心里拼命否定，自己欺骗自己。还不断麻醉自己。 用尖酸刻薄的自我人格化来麻醉自己。昨晚用一场宿醉来麻醉自己，其中也有龙向天的因素。 tj内心对龙向天带有一种本能的“抗拒”，甚至是怨恨，但他毕竟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内心的情绪真的很复杂。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和我二弟，还有还有徐万佛爷。” tj愣了一下。岂止他们知道，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是还没法证实而已。 鲁学勤情绪也有些低落，他知道tj从小到最崇拜的人就是徐万豪，现在改口称呼万佛爷，内心那种酸楚不言而喻。 “对了，在飞机上我们碰见了天五，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问他什么也没说，但他倒是很关心你。” “是我叫他回来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tj随后把他的计划告诉了鲁学勤，大律师听完之后大惊失色，眼珠子等的像铜铃般大小。 “你怀疑害死天灵的凶手是”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7 疑犯现身 徐天五下了飞机，司机老罗和一名保镖已经等候在了机场。 汽车一大早就把他接到了集团总部，那时候徐万豪已经等候在了办公室。 “爸，这么早你就派人接我来公司，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徐天五手上还拎着个行李箱。 “先把门关上。” 徐万豪从办公桌旁起身，来到落地玻璃窗面前，一直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天空一片雾霾，周围高耸的写字楼看上去像是插入天空的石柱子。 徐天五把门关上以后，朝父亲走了过去。落地窗旁边有两张双人座黑色真皮沙发，面对面摆放着，中间有个水晶玻璃茶几。 “爸” “坐下说。” 徐万豪示意儿子坐下，他自己也坐到其中一张沙发上。 “老二，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你总算想明白了。” 他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脸上有些微微的愧疚。 “想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应该一走了之。” “那你还怪不怪爸爸” 徐天五摇了摇头，样子有些无奈，不过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得出他不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我的亲儿子，以后公司和家都得靠你来打理，你也不小了，不要再像小孩儿那样单纯和任性了。” “我知道了。” 徐万豪看着对面的儿子，叹了口气，接着说：“天九那件事搞得公司股票大跌不说，还让我在大家面前很没面子，这对生意影响也很大，等你到了我这个地位，你就会明白什么叫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爸，我觉得很奇怪，按理说那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狗仔怎么会突然爆料” “唉有个神秘人打过电话给我，我早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才想把天九给冷处理，如果晚一步，公司上下还不乱成一团糟，这下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徐万豪随后把告诉警方的关于神秘人打电话的细枝末节全都告诉了儿子。 “那个神秘人有没有什么线索”徐天五向前探了下身子。 “查了。我私下查遍了徐家的人，尤其是和你们同辈份同年龄的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但我总感觉这个人是我的身边人。” 徐万豪说话的样子很可怕，一双精明的丹凤眼中透露着凶光。 “言归正传，这么早接你来办公室，是我昨晚考虑了一晚上，刚好今天开股东大会，我打算一会儿向股东们宣布让你来暂代我的位子。” “爸” “你听我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徐万豪压低音量，“龙向天被人绑架了，我已经报了警，这件事影响太大了，近段时间警方也会经常来找我，这时候如果你不坐镇公司，恐怕其他股东有人会借机上位了。” 二叔徐万忠可是目前的热门人选，亲兄弟和亲儿子比起来，自然还是儿子更亲。 “天五，你很聪明，读的书也多，你唯一缺乏的就是经验和霸气，这点没关系，我会在背后给你撑着，儿子，这时候你可得拿出点男人该有的血性出来。” “好吧”天五点了点头，用手托了下眼镜框，说话的底气还不是太足，“我会尽力的。” “儿子，你是我徐万豪的儿子”徐万豪伸出手拍了拍天五的肩膀，“你的能力不会输给天九” 徐天五用手扶着眼镜框点了点头。 “对了爸，老三最近在公司怎么样” “天至呀，最近还不错，比以前沉稳多了，我给他报了总裁班的课，还挺认真的，不过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你也一块儿去，以后你上了正轨，也让他多协助你。”徐万豪说着脸上露出了一点悦色。 “爸，我昨天没打电话回来之前，你是不是打算把公司交给天至” “天至是块什么料，我比你们都清楚”徐万豪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徐万豪这辈子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只是唉，枉我子女不少，到头来却” “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把公司和家交给你，本来就是我多年前就想好的，老三性格软弱贪玩，他以后恐怕还要指望着你多罩着点儿，我是老啦，总有天要离开。” 更何况暗地里还躲着个仇家。 两个女儿相聚遇害，对徐万豪造成了很大的创伤。传奇富豪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老人特有的悲观。 徐天五感觉欲言又止。 随后的股东大会上，徐万豪宣布了他突然的决定，虽然让人很惊讶，却也得到了多数股东的支持，即时生效。徐天五成为了万豪集团的代理主席。 天五曾经也在集团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暂代父亲的职位，这种感觉怪怪的，他从来就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时候，与徐家其他子女比起来，他觉得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另类”。 坐在这间原来是大哥徐天九的办公室里，心里感觉七上八下，脑子里都在想天九打电话给他说的事。 咚咚咚 有人在门外敲门。 “请进。” “二哥，你回来太好了，这样我也不用经常去那个总裁班了。” 徐天至得知了人事部的最新消息，专门前来祝贺二哥。 “老三，”天五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感觉很严肃，“你可想错了，爸爸要我和你一起去。” “啊”徐天至有些惊讶，“怎么搞的嘛，我还以为二哥回来我可以轻松点了。” 徐天五的表情比刚刚更加严肃，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尤其是眼镜背后那双同为丹凤眼的眼睛，盯着弟弟那双笑得眯成缝的眼睛，目光中流露着一种可怕的神色。 “二哥”天至收起了笑容，“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你样子好可怕啊” “是吗”徐天五的表情松弛了下来，目光也变得柔缓，立即站起身来，说：“哦，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胸口感觉很闷。”用手揉了揉胸口。 “对了老三，你从来没想过要坐爸爸的位子”徐天五说话的时候，双手放在办公桌上，眼神一直看着弟弟的眼睛。 “坐爸爸的位子” 徐天至的眼睛又笑成了一道缝，甩了一下手，显得很不屑。 “算了吧，别开玩笑了，坐那个位子多累啊，依我说，还是大哥坐最合适，这样你和我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是吗” 我知道你也是被迫无奈才回来暂时坐那个位子。徐天至的笑容很得意。 “没错。” 徐天五也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 “老三，你看上去整个人变化不小嘛” “是吗我不觉得呢” “你把那两撇八字胡给剃了看上去比以前更英俊了。” 徐天至习惯性摸了摸上嘴唇，同样笑的有些僵硬，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有些闪烁。 “哦，是吗嗨，这还不是为了前段时间那个项目。” “什么项目” “就我和舅舅负责那个，经常与政府的人打交道，舅舅说我那两撇胡子看着有些不稳重。” 徐天五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朝落地玻璃窗方向走去。 “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你和舅舅住在公司的宿舍楼，听说忙得够呛的。” “唉，最后还不是功亏一篑。” 徐天五缓缓来到窗户边，看了看满是阴霾的天空。 “对了，舅舅最近好吗” “他呀，还是老样子。”徐天至说话显得漠不关心。 “他住在公司还是家里” “舅舅一个人，大部分时候都住公司宿舍，偶尔回趟家看看妈，他现在是集团副总裁，忙得不可开交。” 徐天五用手扶着眼镜框微微点了下头，然后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片了无生机的死黄色，感觉阳光被厚厚的雾霾遮挡住了。 他的眼前却闪了一道白光，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老三离开以后，徐天五离开了办公室，朝电梯间走去。 这一路上他的心绪都很复杂。快要中午了，那就约舅舅去外面吃午饭吧。从坐电梯到副总裁办公室这段距离，他脑子都在琢磨着找什么借口把舅舅约出去。结果正好在十三楼的过道上碰上了。 “天五”张全顺看着外甥很高兴，“在这儿碰到你，吃了吗” “还没呢。” “我正打算上外面吃，要不一起” “好。”徐天五回答很干脆，眼珠子不经意往右上角翻滚一圈。 两人走路来到了写字楼对面的一间高档西餐厅，叫了两杯咖啡，两份法式牛排套餐。 “你回来得及时，长大了，懂事了。”张全顺用手摸着下巴，习惯性念念有词，“在承受中长大，在光阴里成熟。” 嗯。徐天五应了一声。舅舅依然还是儒者气息浓厚啊。 “家里的不幸事一件接一件，就连天九也离开了不过还好，你回来了，这样的话你母亲会稍微心安点儿。” “舅舅，我这次回来其实另有目的” 舅舅虽然说话有些迂腐，为人还是很精明，如果不告诉他事情原委，他一定会一直追问。徐天五干脆直说。 “另有目的”张全顺有些纳闷，看外甥的样子很严肃，好像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舅舅，在你印象中，我这个外甥怎么样” “你呀，智商高，情商低”张全顺连忙咳嗽了两声，“不过为人品行纯良，还拥有一般人没有的正义感。” “如果舅舅信我，就不要问为什么，只管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天五一副诚挚的样子看着舅舅。 “不问究竟，不问缘由”张全顺的两只松树眼转动了一圈，回答倒也爽快利落，“好，那舅舅什么都不问，你说吧，想知道什么” 徐天五向前探了探身体，把脸凑过了过去。 下午三点多左右，张全顺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记事薄，起身离开了副总裁办公室。 穿过走廊来到电梯门口，神色匆匆，感觉心事重重。他按下了电梯上行键，在等候电梯的时候，右手手紧紧攥住记事薄，往左手手心里不停拍打。 电梯终于到了十楼，门打开后，张全顺急忙走了进去。 “舅舅”徐天至双手揣在西裤里，“这么匆忙到几楼啊” “是天至啊”张全顺右手紧紧攥住了记事薄，说话的声音感觉有些颤抖，“哦，李明畑找我有事商量。” 徐天至伸手替舅舅按下了十九楼的按键。旁边十五楼的按键亮着张全顺看了一眼，眼珠子转动了几下。 电梯门合上了，电梯缓缓向上升起，张全顺面无表情，给人感觉像在思考什么重要事情。 “你们这些高层可真够忙的。”徐天至戏谑般耸了耸肩，笑着说，“忙点也好，我们这些下属反倒乐呵。” 是吗张全顺笑得很勉强，笑容也有些僵硬。 “咦，这个记事薄好像是舅舅的工作日志啊” “对，一会儿要用来做记录。” 徐天至有些疑惑。电梯这时候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打开。 说了声我到了，徐天至昂首挺胸走了出去，又转过身来看了看舅舅，微笑着朝舅舅挥了挥手。 徐天至还在想，舅舅那个记事薄不是相当于他的私人日记吗，怎么会用来做记录 这时候，他正好在十五楼的过道上碰到了李明畑。这位集团新任总裁人很瘦，眼神却很精明，给人一副老谋深算的感觉。 “李总，你怎么在十五楼” “我刚从物管部出来，”李明畑说话很冷淡，“我赶时间啊，有事回聊。” 李薇死后，李明畑心里一只怪罪tj，对徐天至和徐天五的态度也很冷漠。 天至还没来得及问，又愣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刚好与疾步走来的总裁助理田文斌撞了个正着。 “三少，你怎么来了十五楼” “我来物管部找人，对了，你们这是回十九楼开会吗” “不是啊，我跟李总约了政府的官员，不说了啊，要迟到了。”田文斌说完就急忙朝电梯间蹦去。手上提着两个公文袋。 徐天至回想起来刚刚在电梯里，张全顺说李明畑找他有事，现在看来应该是舅舅撒谎。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徐天至一脸疑惑地朝物管部走去。 张全顺敲了下代理主席的办公室门，看了看过道四周，然后推门而入。 “舅舅，你的神色” “没事，我刚刚在电梯里碰到天至了。”张全顺把记事薄递给了天五，“我每天都有写工作日志的习惯，这是我近三个月刚换的本子，我还没看，也不敢看，你要找的答案应该就在其中。” “看来舅舅猜出了我的用意。”徐天五叹了口气。 “我希望我猜错了。”张全顺情绪变得很低落，“我答应过不问为什么，我只问一句，你现在在做的事，是不是有人让你做的” 徐天五点了点头。感觉心情也很沉重。 “唉”张全顺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这样想，这简直” “舅舅” 张全顺离开后，徐天五按照目标日期，有针对性查看张全顺的工作日志。这本工作日志上记录了许多张全顺的心思，一般情况他绝对不会给别人看。 徐天五很快就找到了他要的线索： 2011年12月3日今天就项目方案再度进行了讨论，却毫无进展。我可能太着急了吧。天九让我做代理总裁，我不想让他和姐姐失望。四十多的人了，太想证明自己往往适得其反，我得控制好情绪。老是关上门讨论有点闭门造车了，最好去沿海一带考察一下，我暂时无法脱身，只好派田文斌前去 12月3号正是天五和大姐天灵最后一次交谈的日子。第二天大姐便去了广西。 下班以后，徐天五还等候在办公室，他打开了一封电子邮件，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感觉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徐天五接听了电话。 “喂，文斌啊，恩，我还在办公室呢好，你上来吧。” 徐天五先前就在电话里和田文斌约好见一面，所以一直在公司等他。只说是有个很急的公事想问问他。 田文斌到了楼下，为了确定办公室是否有人，这才拨打了座机。坐进电梯以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彩信。文斌看了之后神色惶恐，心情也很糟糕。 田文斌踏入公室后，徐天五看他脸色有些不悦。 “文斌，怎么气喘吁吁的” “可能走太快了，晚些时候家里还有点事。”田文斌说话的时候感觉很着急。 “那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约你在公司见面。” ”没事，到底是什么急事”田文斌语速很快，有些迫不及待。 “其实是关于公司管理问题，十二月的时候你有出过差吧，但是人事部那边没有备案，有人向我反映了这个问题。” “这事啊，那我稍后补一份出差报告过去吧。” 田文斌有些不耐烦。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追究这件事，我就随便问问，只是想多了解点公司的情况。” “好的，我明白。”田文斌很焦急，“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对了文斌，”天五接着说，“能不能一会儿就发电子邮件给我” “这么急啊”田文斌有些疑惑，又有些烦躁，“好吧，回家后发给你。”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8 共犯的对白 j在约定地点上了t的车。 她穿着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头上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脸上还带着口罩。 “我说你要不要裹的这么严实，这条路上谁也不会认识你，再说也没什么人。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上下打量着j的身体。 “这么急约着见面干什么”j有些不耐烦，眼睛一直扫视车窗外的一切。 “出了点状况，到了根据地再细说吧。” 汽车行进在乡野的盘山公路上，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 “你的新剧本写的怎么样了”t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没有剧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演了。” “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时机合适就可以展开故事的大高潮了。” “唉，每次都这样说，到底何时才是适合的时机，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j感觉出了t的焦躁，突然间联系她说出了点状况，又迫不及待想要继续演出，她预感不妙。，他这种状态随时可能破坏这出“戏”。 这家伙果然靠不住 j想起了那天t打电话给徐万豪，因为他的口误，不得已一把抢过了他的电话时的情景。 “那我就告诉你吧，最佳的时机就是要等到警方到越南，查清楚他们想要的一切。” “去越南查那岂不是”t说着情不自禁用手指着j的胸口。 “没错，就是要等他们查清楚，这样故事的大高潮才能一步步展开。”j的语气坚定又充满信心。 “那你怎么会知道警方查案的进度” “第六感。女人的第六感。” t嗤之以鼻，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说这话可就不符合逻辑了啊，悬疑剧最重要就是讲逻辑合理性。” “我是女人，讲什么理性”j有些不高兴。 她心里其实盘算的很清楚，警方只要去越南调查过，她就一定有办法知道。深究。 “喂，我说，你真希望故事那么快进入大高潮” “当然了”t有些激动，还好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再不展开，我怕夜长梦多” j从坐上车以后，第一次正眼看t，看着他笑了笑，笑容很邪恶，只不过戴着口罩，t看不见这种可怕的笑容。 “我问你，你怕不怕死” “怕死”t忍不住提高音量，“都干了这么多了，我会怕死” 越是这样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越是在装腔作势。j心里看得明白。 “我答应过你，你一定能在这部戏里成为一个让人人都害怕的角色，即便不小心暴露甚至死后，人们都一定会记得你，而且会谈虎色变”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必须说两句，到现在为止，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成就感” 那是因为还没人知道像你这样的杀人犯那都是要等到被抓以后，你所做过的罪恶之事才会被世人知晓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把你给忘了。 这句话j当然不会说出口。 “那是时机还没到而已。，故意岔开话题，“我问你，杀人犯算不算恶人” “当然算恶人”t接着说，“但是这种恶太肤浅了，就像叔本华说过那样，只要条件允许，人人都会有作恶的念头。” “哈哈哈”j笑出了声，“你竟然引用疯子的话。” 把杀人这么儿戏般称为作恶，还嫌这种恶太肤浅，这个角色让你来演我还真找对了人。 j收起了轻蔑的笑容，语气也变得低沉。 “那不就对了，每个人都有作恶的念头，这就是人性的本恶，你只是回归本我而已，就是佛洛依德提出的那个本我。” “你不认为我这个角色有些肤浅甚至bt” “只要你别再乱说一些装深沉的话，也别再随便引用哲学家和疯子的话” j伸出一只手抚摸了t的肩膀两下。 “好好发挥出你本性的恶，本色出演，按照本性去做你喜欢的游戏，这个游戏是当今社会体系下，人们从来只敢想而不敢做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你就是主宰，你主宰着这个庸俗世界里最高级的财富，再没人敢忽视你的存在，更没有人能抢走你的女朋友。” “庸俗世界里最高级的财富是什么东东” “人命”j把头靠在了t的肩膀上，“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命比别人的值钱” t的表情有些得意，然后将一只手伸到了j那丰满的胸部上。 “你好好开车。那只右手给挪开了。 “真没想到，原来杀人真的会上瘾。接着脱口而出，语气感觉很轻浮。 j突然坐正了身体，明显对这句话不太高兴。 傻子任何刺激的游戏都会上瘾，更何况是杀人。如果没有我的精心安排，你都不知道被抓了多少次了 汽车驶入了一片看上去像是别墅群的区域，这时候j把座椅往后退了一些，蹲了下去，每次来这里的时候，j都是这样。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差不多天黑的时候。 经过这一片房屋集中的“别墅”区后，汽车继续往山上开，道路越来越狭窄，路也越来越难行，汽车颠簸的很厉害。随后终于来到了“根据地”。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体，外观的风格和半山腰那些房子看上去差不多，当下流行的“新中式”。房子外围用砖结构木打了围，围墙除了茂盛的绿化植物，还种了许多棵苹果树。 方圆半径5公里鸟无人烟，能够修建这样的房子，屋主绝对不是一般人。和j停好车后，进入了院子。 “你瞧苹果树长得多好，等它结了果子，我一定给你摘两个最大最甜的，嘻嘻”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想着就恶心。” t戏谑般耸了耸肩。 “我说你别模仿那个人的动作行不行，恶心” 两个人穿过院子里的小路，来到了房子的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先上去看看老家伙，好多天没回来过，不知道死没死。用手机上的手电照亮着楼梯，急急忙忙朝三楼走去。 j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楼餐桌上的两支蜡烛，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杯，里面的水还热乎乎的，她喝了一小口，然后坐到了一张沙发椅上。 这家伙一定又忘了缴纳电费。 这栋房子的供电系统来自半山腰，为此当初还没少花钱和打点。电费是交到半山腰村上的一个电力局的办事处。都市里的“一卡通”在这里行不通，每次都要当面去交费，也没有预存的功能，超过两个月就断电。 t总是忘了去缴费，有时候为了“工作”回来这里，也忘了去缴费。 t打开了三楼西边朝向的那个房间，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灯光照射着屋子，一只手捏着鼻子。 “靠，真臭” 铁链哗哗响动，从屋内那张固定在墙上的钢丝床上发出。把手电照了过去，床上的人已经坐起了身子。 “哟哟哟，老军师，还活着呢” 手电照射着龙向天那双深邃的眼睛，他下意识用手遮挡光线，并没有开口说话。 “啧啧啧，瞧那双眼睛，父子俩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知道以前那些女人怎么评价你儿子的眼睛吗意大利男人般的忧郁气质” t一边说一边朝前走了几步。 “怎么样，龙师傅，我们的大军师，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哎呀呀，都怪我，人家坐牢还能放放风，你就再委屈几天吧，到时候我给你来个痛快的，不会痛，你知道吗，这方面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t检查了一下水和干粮，分量都还足够，又检查了一下痰盂。咂咂嘴。 “军师就是军师，坐牢了都比别人想得周全，以前这屋子的人，也是个大男人，头脑太简单了，屎尿全都在痰盂里，那样能装多少干货，是吧，还是龙师傅你聪明，这都多少天了，都还没溢出来。” 正当t转身离开的时候，龙向天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哦大军师，要问什么呀想问我为什么抓你来坐牢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犯了罪，哈哈哈哈” “我想问问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龙向天的语气很平静。 “怎么你都这样了还来关心我” “我只是不太明白，你那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做这些犯法的事” “老家伙”t嗤之以鼻，“你还是留着口气，为你的宝贝儿子多祈祷吧” “什么”龙向天突然有些愤怒，“你究竟要做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你放心，你儿子不会比你先死，嘻嘻嘻嘻。笑的十分阴险，语气充满了挑衅。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这个畜生”听到有人要害天九，龙向天已无法控制住情绪。 “该死的老家伙，你骂我什么有种你再骂一句” “畜生你爹妈怎么会生下你这个畜生” “找死你个老不死的，竟敢为了那野种骂我” t勃然大怒，取下了腰间的皮带，三两步冲到了床边，对着龙向天的头一顿爆抽，用的还是带金属扣那一头。 “该死的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敢骂我” 一边抽打一边破口大骂。龙向天蜷缩成一团，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耀武扬威的军师，你以为你儿子还是那个霸道总裁，动不动就对破口大骂” 皮带的金属扣抽打在铁链上发出“哐当”的磕碰声。停了下来。 用手电一照，龙向天满头鲜血，但是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t，目不转睛盯着他，对手电的强光也不再闪避。 “人在做，天在看。”龙向天说话时嘴角都没怎么动。 “你们这代人就是迷信”t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告诉你人是这个世上最万恶的物种，要想成为人上人，那就得成为世上最万恶的人还有天，你们总是喜欢把希望寄托给上天，我告诉你，天也害怕恶人，一手遮天这个词你难道没听过” 龙向天心寒地摇了摇头。 “你做这些事就是想做个坏人” “错了，不是坏人，坏算什么，人最可怕的是恶，因为人性本恶，我只是做回到本我，只有做回本我，我的灵魂才不会空虚算了，你们这些俗人不会明白的” “你认为做了恶人就不是俗人了” “老家伙，死到临头还敢跟我拌嘴人的恶分为好几种，而我与身俱来的那种恶，是超脱世俗的恶，和你儿子以前那种只能称作可恶的恶有天壤之别，呵呵，说起你儿子以前他还是个恶人的时候，瞧他多风光，你再看他做完手术后，简直变了个人似的，你再看他现在那副穷酸样不过你是看不见了，哈哈哈哈” “天九现在怎么了他怎么了” “行啦，别耽搁我时间，你就乖乖呆着吧” “你回答我，他怎么了” t系上皮带后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然后反锁。他经过楼梯口时没有下楼，而是来到斜对面的那间房门口，一边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边又再次解下皮带。 这时候，j突然站在楼梯上吹了一声口哨。 “你放心，我不会打她，我从不打女人，我只是突然间想做爱，谁叫你不肯跟我做呢”说罢，t进入了那个房间。随后屋内隐约传来女人的叫唤声。 j摇摇头，回到了一楼。气喘吁吁来到了一楼，一屁股坐到沙发椅上。 “我说j，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做爱” “怎么，刚刚没满足” “我对她都玩儿腻了，而且房间里那么臭，她身上也臭，还那么脏幸好我随身带着套子。” “你每次回来都带着那玩意儿，看来是早有预谋。” “每次我都是为咱俩准备的” “行啦行啦，”j的语气很不耐烦，“说正事吧，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她又从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小口水。 “我有个计划，我想让田文斌和苏晓晓也加入这场演出。” “为什么”j的表情既惊讶又厌恶。 你只不过是个配角演员，随随便便就提出修改剧本，真是没有职业态度 t原封不动地讲述了他的想法后，j陷入了长久的深思，她站起身在屋子里徘徊踱步了很久。 “你考虑的怎么样”t有些不耐烦，“一会儿我们还得离开这里，时间别拖得太晚” “你不是说想和我做爱吗”j突然走到t的跟前说。 “啊现在” “不，不是现在还有，你不是嫌那女人身上发臭了吗”j用手指在t的胸口上画着圈，“到时候给她洗洗，我和她一起伺候你，怎么样不过你得先去把电费交了，老用冷水给她冲凉也太不人道了。” “好呀太好了”t突然间飘飘欲仙似的，但是立即又回过神，“那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我答应你我们今天先离开吧，你暂时也别回家了，我争取一两天准备好一切，故事的大高潮是时候展开了。” “真的吗”t的牙齿上下磕碰着发出恐怖的声响，他很激动，就像吸血鬼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但你不是说要警方查到越南之后吗” “既然你可能被怀疑了，我们就不能再拖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怕不怕死” “怕死我就不会跟你一起干了。当时回答的很干脆，他显然没领会到j问这句话的深意。 j看着桌上的烛火，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可怕的光亮。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69 平民推理 田文斌离开办公室后，心里很气愤，又有些莫名其妙。 这兄弟俩在搞什么名堂。 坐电梯下到楼负一楼停车场后，他打开手机彩信，上面是一张女人的照片，他将那张照片给删除了，然后拨打了徐天至的电话。 “三少，你们两兄弟究竟搞什么鬼，还有你犯得着拿这种事来威胁我吗” “文斌大哥，我的好哥哥，你可别生气，怎么样，我二哥找你做什么” “正如你所料，一座上位子就来下马威，果然为了那次出差的事，叫我写份详细的报告，一会儿电邮给他” “哦，那这事儿就拜托斌哥啦” “你们兄弟在搞什么鬼，鸡毛蒜皮的小事叫我写报告，他也真是的你更离谱，犯得着为这事来威胁我吗” “斌哥，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啊，呵呵呵”天至情不自禁发出了轻浮得意的笑声。 “我跟你说，大家都是男人，这事你可得给我包住了啊，下个月我和晓晓就要结婚了。” “放心斌哥，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送个大礼” 田文斌回到租住的高档公寓后，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下个月他和晓晓就要举行婚礼了，这段时间可千万别出什么篓子。男人玩儿可以，但千万不能影响家庭。他心里一直都这样想。 田文斌和苏晓晓谈了差不多八年的恋爱，两人从青涩的初恋开始一直到在一起工作，虽然偶尔会拌拌嘴，但是从来没大吵大闹过。文斌性格比较内敛沉稳，性子也慢，凡事都谦让着机灵娇媚的苏晓晓。 两人感情还算好，迟迟没结婚的原因是想趁着年轻多为物质条件奋斗一番，等到有了足够的物质条件后才结婚。这两个八零后有着自己的都市婚姻观。 自从苏晓晓升任董事长秘书以后，比以前要忙许多，而且经常与董事会的那帮高层秘书约在一起逛街打麻将，陪男朋友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人虽然同居，但是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大大缩水。 “董事会这帮秘书是个排外的圈子，如果不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就会被排斥，所以我也是身不由己。” 苏晓晓的这个理由并没有让田文斌认可。 “你也做了好几年的总裁秘书，不混圈子难道就无法展开工作” “你不明白，董事会这边的工作作风完全是老一辈做派，不像tj以前那种只认制度不认人，说白了要看人脸色行事，算了算了，你这么木纳，跟你说了也不理解，当时也就tj瞧得上你” “嘿，我说你怎么这么说话” 当时，文斌想起tj辞职那天在电梯门口对他说的话 “女人一定要管教，董事会里那些秘书各个都是画皮脸，叫她苏晓晓千万别学那些心机婊，不然你以后有得受” 苏晓晓本来就够有心机了，小聪明一套一套，再跟着那帮人精混下去，保不准会变成什么样。 晓晓其实本性很纯良，当初和田文斌谈恋爱的时候，身边的追求者比田文斌条件太多的大有人在，晓晓看中的还是文斌老实无二心的为人。 现如今两人都在都市职场上翻滚了多年，为人处世也都在潜移默化的转变。 田文斌虽然本性未变，但是只从成为公司核心高层以后，他所面对的来自外界的诱惑也就增多了，跟着公司老板和股东逢场作戏的时候也越来越多，耳濡目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身。 前不久，公司行政部新来的一个女职员，演员的脸蛋，模特的身材，而且比苏晓晓更年轻丰满，田文斌一时间把持不住，在一次酒后跟她发生了关系。现在两人也经常暗中偷腥。 田文斌心里想得很清楚，他爱的人还是苏晓晓，和别的女人只是打发下空虚寂寞的时间。这件事公司里有那么几个“哥们儿”知道，其中一个就是徐天至。男人之间对这种事通常并不忌讳，一边情况不会有人“告密”。 田文斌万没想到徐天至今天下午竟然拿这事威胁他。 老二如果问我上次和你去深圳出差的事，你要说我和你一直在深圳考察，他这回回来明摆着就是来给你和我下马威的，你懂的你可千万记住了啊，我跟你当时可是寸步不离的哦，你要说漏了嘴，那我也恐怕兜不住话。 随后又发来一条彩信，上面的女人便是与田文斌有染的那个女孩儿。 让田文斌想不通的还有徐天五，这次回来神神秘秘的，突然就做了集团代理主席，感觉整个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真的就像徐天至所说，刚一上位就给以前的旧臣下马威。 明明都是亲兄弟，用得着这样吗人难道只要坐上那把交椅就会性情大变我以前虽然跟tj关系好，那也用不着拿我来做下马威吧。 田文斌心里想不明白，突然间心里感到很疲惫，职场上的尔虞我诈搞得他心里非常累。 回过头来，他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虽然跟徐天五不熟，但是印象中的二少是个正直单纯的人，怎么会突然搞这些办公室政治，而且他的样子不像是搞下马威，反过来讲，天至为了出差期间跑去偷玩这么大一点事情，不顾哥们儿情意拿这种事威胁我，犯的着吗他以前出了名的贪玩好耍，也没见他这么用心掩饰。 难道是tj走了以后，兄弟两为了争那把交椅 田文斌始终想不通。 他打开电脑以后，新建了一个文档，把上次出差的“详情”写了下来，然后发送到了行政部那边的内网服务器上，同时抄送了一份给徐天五。 这时候苏晓晓回来了，手上又拎着大包小包的时尚购物袋。她见到田文斌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电脑好像在发呆。 “赶快过来帮我拿呀，坐那儿发什么呆” “哦。”文斌放下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玄关处，“下班还去逛街怎么买这么多” “什么呀”晓晓把东西往男友怀里一扔，一边换鞋一边说，“是去逛街了，不过我哪舍得买这些品牌，有人送的。” “谁送的” “呵呵，你猜我们逛街碰到了谁” 大不了又是某部门的总监或者下属公司的老总。文斌早都听腻了。只从跟董事会那帮秘书混到一起后，就经常性有人请可吃饭逛街送东西。 “你怎么不说话，真是有够木纳的”晓晓朝洗手间走去，“是万忠董事长，听说他又准备结婚了，跟他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小秘” 田文斌摇摇头。心里不禁感叹道：这徐家的人还真是一个个的奇葩 “这周末陪我去试婚纱，我在玉林一间小店看中了一套，价格还不贵，这次必须得定下来了，不然婚礼上就来不及了。” 苏晓晓一边往脸上涂抹着润肤露，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这回你必须得帮我拿个主意，你知道我有选择综合症。” 田文斌却心不在焉吐出一个字“哦。”。他心里却根本就没有听未婚妻在说什么。。 “你吃饭没”晓晓收拾完自己那张脸后来到客厅，“我刚才在街上已经吃过了。” 文斌摇摇头。 “瞧你跟块木头似的，又不吃饭自己都照顾不好，将来怎么照顾我，真是的那我给你煮碗面吧”苏晓晓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了过去。 田文斌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对自己知冷知暖的女人，适合做妻子，要能知心知意就更好了。 晓晓给他煮了一碗煎蛋面，放在了茶几上，热气腾腾的，闻着很香。 “快吃吧，我去收一封邮件。”苏晓晓说完超房间走去。 田文斌心里不太自在，具体又说不出到底为了什么，只觉得很累。心很累。累到毫无胃口，连动动筷子和和嘴的气力也使不上。 苏晓晓从房间里再次来到客厅的时候，茶几上的面没有动过，也不再冒热气，面也泡的肿胀了不少。 “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有心事”晓晓坐到未婚夫的身旁。 “晓晓，我突然好想离开公司，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在那种地方工作了。” 苏晓晓的态度变了，一下子安静下来，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刁蛮。 “怎么呢，被李总骂了” “李总倒没什么。”田文斌思考了一下，有些话不能完全给她讲，“对了，你觉不觉得徐天五这次回来太突然了。” “什么呀你在为这事操心” “我是说他突然回来就坐了万佛爷的位子，不对劲啊他以前的性格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人会变的嘛，再说了，万佛爷现在处境艰难，今天又有刑警来董事会那边的办公室了。” “刑警又来了为什么事” “我哪里知道”晓晓压低了音量，“这徐家连续死了两个女儿，都说是意外，谁信啊，还花了重金买通媒体不要报道，我听公司里有人传，说是被人谋杀的” “谋杀”田文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反正现在公司是多事之秋，还有网上那些关于tj的八卦，简直是要逼死他的节奏。” 田文斌陷入了深思。晓晓接着安抚他： “这段时间对公司里的每个人来说都感到压力很大，没事的，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别心烦了啊。” “你还听说了些什么” 田文斌突然好像关心起公司里的八卦事来了，换作平时晓晓一定会说些尖刻的话嘲讽他。 “我跟你说呀，现在董事会这边每天私下聊得最多的，就是tj的话题，甚至有人说徐家大小姐是tj害死的，还传闻万佛爷立过什么遗嘱。” “瞎说整得跟悬疑剧似的。j害死了徐天灵” “啊怎么呢”晓晓漂亮的额头上起了几道皱纹，“你别告诉我说你相信啊，tj什么人你跟我最清楚，要说徐家其他人为争遗产害死大小姐我都信，唯独tj做不出这种事。” 他那古怪的脾气应该是不屑做这种低级的事，他那自以为是的脾气一定认为做这种事的人没长大脑。 苏晓晓脑子里浮现的，仍然是从前那个经常把她骂得痛哭流涕的霸道总裁，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动不动就骂人低能和低级，还有不长大脑。 “我听到的是大小姐上个月初心脏病突发死了，如果她真是被人给谋杀了上个月初我不是正在深圳出差吗今天徐家老二和老三都提到出差的事，难道跟大小姐的死有关”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自言自语玩推理啊，像个神探似的” 你别影响我思考。田文斌把食指竖在嘴边。 徐天至和徐天五都对那次出差很在意，尤其是徐天至，威胁自己帮他撒谎，说什么寸步不离，他当时明明就提前回了成都 他越想心里越惶恐，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0 按计划行事 晚上与鲁学勤夫妻吃过晚饭后，tj回到房间登录了博客，右手不断点击鼠标，发出急躁的“嘀嘀”声音，房内十分安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峰会期间挺忙的” 他嘴里念叨。语气有些失落。 因为赫敏的博客还没有更新。j饭后的惯例。 这时候系统弹出收到新邮件的提示，是老二天五发来的邮件。 大哥，被你说中了，我还在等一封邮件，具体情况一会儿应该能搞清楚。说实话，我内心希望是我们搞错了。 tj左手握拳托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面色沉重。随后快速敲打键盘，回复了邮件。 老二，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不管对错，一定要按计划行事，千万不要暴露。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tj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也希望我错了 tj对老二的行动力实在是佩服，昨天才给他打了电话，他便从洛杉矶飞到上海，然后转机飞回成都，今天一天时间就查到了一些信息。 回想起打电话的情景，tj当时心里更多也是出于无奈。 “老二，你觉得大哥这个人怎么样”tj当时在电话里问天五。 “虽然前后变化很大但大哥始终是个责任心强，值得信赖的人”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不管什么事，只要大哥你开口” “听我说老二”tj在电话里打断道，“这件事很难办，而我现在办起来更困难，即便我能办，对我来讲心里也很难过这关，对你来说同样是这样。” “究竟是什么事” tj当时走在街头，刻意远离人群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用手捂着手机听筒，压低音量说： “老二，我怀疑害死大姐的其中一个人是天至” “什么”电话另一端，徐天五的声音犹如响雷般惊天，“大哥”声音颤抖的厉害，“究竟怎么回事” “你听我说，我怀疑的依据稍后用电邮传给你。j接着说，“时间紧迫，这件事还需要查证，这时候只有你才能办到” tj随后向徐天五讲明了他的计划 要老二给徐万豪打电话，然后名正言顺回集团展开调查。没想到徐天五收到他的邮件后，动作迅速，立即给徐万豪打了电话，连夜转机终于在第二天一早回了成都。 晚上九点半了，徐天五还在办公室里，等着田文斌的出差报告。先前当着田文斌的面，徐天五害怕节外生枝没有直接询问，只能让田文斌写份出差的报告给他。 窗外的夜空一片漆黑，对面高楼建筑灯火通亮，办公室内一片寂静。一种让人内心感觉冰凉的寂静。 徐天五对于情绪的把控是个弱点，上午面对弟弟时他差点就要当面质问了，还好控制住了情绪。老三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中午找舅舅帮忙，也十分低调，虽然舅舅猜到了几分，但以舅舅的性格来讲应该也不会走漏风声。中午在西餐厅的时候，天五问舅舅： “12月初的时候，你和老三都住公司宿舍，他有没有出差到外地去” “也就是上个月初没错啊，天至出差去沿海考察过，不过这事儿没有报行政部备案，当时走得急。” “具体是哪几天，他去了哪些地方，跟谁一起去的” “我不记得了，回去查查看才知道。” “舅舅不是说没报人事部吗，你那里难道有记录” “我有记工作日志的习惯，里面除了有工作安排，都是我的心里话，属于隐私。” 张全顺虽然答应过不问为什么，但他当时就明白了 12月上旬发生过天灵遇害一案，天至当时又出差了，张全顺自然推理得出了这个结论。脸色顿时变得刷白。这才把自己的隐私都给了外甥看。 “嘟”一声，徐天五收到了tj的回复，当时整个人的情绪到了低谷。 大哥提醒我小心点，难道担心老三还要害我不成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徐天五不禁往深处想。如果老三是凶手，害死大姐动机何在 徐天五突然间觉得老三徐天至很陌生，弟弟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他似乎都没怎么关心过，只是一直觉得老三性格软弱贪玩，为人轻浮，难道看见的这一切只是他的表面 对家人漠不关心的何止是爸爸，我还不是一样，以前还老责怪爸爸和大哥对家人缺乏关爱，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自责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鲁学勤家中。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卧室的房门。j坐在电脑桌子前，“进来吧，大律师。” 鲁学勤进屋后关上了房门，来到tj跟前，感觉神色有些紧张。 “怎么样，今天一天有没有进展。” tj双手放在后脑勺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顾雪走了” “走了。j，感觉充满期待。 “这么快你就把碗筷刷干净了”tj面无表情，斜睨着律师。 “哎呀”鲁学勤有些着急，“这时候你还管这些，你弟弟那边有没有消息” “你倒是比我还着急。j说话时依旧面无表情，“我正等着他的最新消息。” 鲁学勤拍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脸的惶恐和疑惑。 “tj，你竟然怀疑凶手是老三”律师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屋里只剩咱们俩，你该说说了吧” “再等等吧”tj依旧面无表情。 还等，到底等什么鲁学勤走到他跟前，探头看着电脑屏幕。j正在看网上关于他自己的八卦新闻。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看” 律师话没说完，电脑音箱里传出“嘟”一声，系统提示收到一封新邮件。 tj用鼠标点击进去，是一份文档文件，还有两张jg格式的图片。 12月4日总裁助理田文斌与企划部经理徐天至到深圳出差，住在深圳市区的凯宾斯基酒店，期间调研了包括中海、万科等知名开发商的多个同类项目，一直到12月12日早上乘坐飞机回成都，我们两人在酒店时消费的发票和机票都有保存，稍后一起转交行政部报销。出差期间具体行程安排如下 邮件正文栏还写着： 这份是田文斌的出差报告，写得很详细，看来出差期间天至和他基本寸步不离，还有两张从深圳飞回成都的机票的照片，其中一张上面的确有天至的名字。 tj点击两张jg图片，果然是两张机票的照片，其中一张上面有徐天至的名字。j立即用手机翻拍了天至的那张机票。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天五打来的。 “大哥，邮件收到了吧。” “老二，我正准备查一下那张机票” “我已经打电话去航空公司核实了，机票是真的，当天有出票记录。” “这么说我的推理错了。j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既失望又感到欣慰。 “大哥”电话里徐天五的声音很低沉，“我看未必。” “” 这一瞬间，tj无言以对，心跳也有些加速，一旁的鲁学勤瞪大了眼珠子盯着tj一动不动。 “大哥，你在听吗” “我在听。j表情有些僵硬，语气有些低落。 老二徐天五在人情事故上可能大大咧咧，但是在查案方面却是有着过人的心思细腻，从小就爱看侦探推理小说，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私家侦探。j心里便知道了答案，因为他之所以怀疑三弟，那也是有充分依据。只不过从情感上来讲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田文斌应该撒谎了，刚才我和他见面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而且一张机票并不能说明天至当时就在飞机上。” “我明白。j淡淡说了一句。 “大哥，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家，免得让天至生疑，暂时按兵不动。” tj的计划是想要通过天至找到另一名女共犯，不能让徐天至有所察觉。万一事后证明他不是凶手，影响到兄弟情义就不好了，如果他真的就是凶手，那更不能让他有所警惕。 刚挂了电话，鲁学勤便凑到跟前，“怎么样了”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还要出去，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这次不了。j说话时的态度很坚决。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大律师也不好勉强。 怎么就会怀疑到自己弟弟头上的呢 鲁学勤依然还在为这个问题九纠结，他今天一下午都旁敲侧推，tj却就是不说明为什么。 “你有没有更宽大点儿的羽绒服，借我传一下。j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有，我马上给你拿，你看看能不能穿得上。”鲁学勤说完朝门口缓缓走去。 “对了，”tj叫住律师，“你也是时候出马了。” “我出马还有我的份”律师一脸茫然。 “早算上你那份了，时候差不多了。j先是耸耸肩，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1 T的真实身份 田文斌来到市中心的良木缘咖啡厅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店员问他几位，他说来找人，女店员随即为他带路，并提示他最晚营业到十二点。 tj已经坐在了二楼靠窗的卡座上，朝正在走过来的田文斌招了招手。田文斌坐下以后，只叫了一杯白开水。 “文斌，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晓晓又对你发脾气了吧。j说话时面无表情，让人感觉他这样的客气有些刻意。 “没事，你一定有急事才叫我出来。”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上个月你去深圳出差的事，我希望你对我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田文斌脸上突然发烫，并非室内的暖气作用，而是他内心的羞愧以及惊恐。 “tj，你也是为了这事” “我知道老二找过你，这次是我让他回来的。” “tj，我想问问你”田文斌的声音有些颤抖，见tj点了一下头后，他接着说，“三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 tj叹了口气，表情很沉重。 “文斌，看来你给老二那封电邮真的是撒了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天至犯了法，所以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 “好吧。”田文斌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随后把出差时的真实情形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十二月四号，田文斌和徐天至出差去了深圳。他们在当地一间调研公司的陪同下，去当地知名的地产开发项目考察学习经验。晚上两人住在凯宾斯基酒店，并没有住同一间房。 十二月六号晚上，徐天至突然对田文斌说明天要去见一个当地的女朋友，可能会去其他城市玩几天。田文斌当时并没多想，徐天至这样的花心阔少在深圳有女朋友不足为奇。 一直到了九号晚上的时候，徐天至才给田文斌打过一次电话，说他人现在在珠海陪女朋友玩，问田文斌什么时候回去，当时田文斌也不知道情况，只说可能还要呆一两天。 第二天下午，徐天至再次打来电话，询问田文斌离开的时间，这才得知是打算坐十二号的航班回成都。于是他让田文斌帮他也订好了机票，说自己十一号晚上赶回深圳，然后还拜托田文斌别把他偷跑出去玩的事说出去，两人一起飞回成都。 到了十二号中午，徐天至突然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先回了成都，但是要劳烦田文斌帮他取张机票，以免回去的时候无法交差。田文斌随即拜托航空公司的高层，在没有见到徐天至身份证的情况下破例出了一张票。毕竟万豪是上市集团，给航空公司高层打个电话这事便搞定了。 “这么说的话，天至离开深圳后去了哪儿你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后来问过他，听他说去了长江三角洲一带玩，当时因为走得急，而且在忙投标项目，舅老爷私人把帐给报了，这事事后就没向人事部和行政部报告。” 到现在这一步，虽然徐天至形迹可疑，但是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去了广西，假如他能拿出去过长江三角洲一带的证据，那便是“不在场证明”。 必须还要深入查证徐天至在案发期间的行踪。j心里很矛盾。他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己的弟弟，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印象中的弟弟是那么的软弱无能，同样又是那么的逍遥自在，上面有两个哥哥，身上不用背负继承者的压力，也不用为生存而辛劳，他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tj离开良木缘后，一个人走在寒冬之夜的街头，天空中飘起了碎碎雪花，身上那件羽绒服虽说还能御寒，但是心底的冰霜早已三尺之厚。 命运对自己再怎么不公，经过车祸以后他也早已想得通透，离开徐家后生活再怎么落魄他也可以承受，被媒体攻击打压，被网友炮轰，被同层上流圈的人嘲笑奚落，这些统统都可以不去计较。 可是现在，自从大脑里的“共感”将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自动串起来，在大脑里立体成像般“播放”给他看时，他内心的情感终于抵抗不住理性，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弟弟。 如果弟弟是杀人凶手，作为哥哥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特别是母亲，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一旦事情做实，她的内心又那承受得起这般打击。 街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tj揉了揉眼睛，没错，是她在这飞雪的寒冬之夜，在此刻内心极度无助的时候，竟然能在街上和她相遇，这难道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赫敏也看见了tj，她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当她靠近的时候，tj的脑子里那股熟悉的“指令”变得活跃，他的内心有一股暖流正在朝血液里流动。上前拥抱她的渴望十分强烈。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赫敏说话的时候，嘴里有股很浓的酒味。 “你喝酒了” “我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tj一把将赫敏搂在怀里，仅仅地将她抱住，这一瞬间，他心中的冰霜开始渐渐融化，曾经用理智筑起的那道墙，在这一瞬间终于被摧毁。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赫敏把头靠在tj的脖子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幸福的眼泪掉了下来。j那张脸，看得如痴如醉，她忽然搂住tj的脖子，踮着脚朝他吻去。 凌晨的街头，雪花在空中飞舞，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不顾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不顾街上其他夜归族的口哨，不顾墙体大牌和灯箱上闪烁的霓虹，只顾着激情拥吻。 吻了多久，他们根本没留意，然后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雪夜的街头。两颗同样孤独坎坷的灵魂终于相互为伴了。 “你今天喝的挺多吧”tj试探性地问，面无表情，“刚刚是酒精的作用还是”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tj感觉牵着赫敏的那只手掌心出汗了，依旧面无表情，“你确定是喜欢我，而不是” “我喜欢徐天九，就刚才，我很确定，我喜欢的人是徐天九。” “你没有把我当作” tj刚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赫敏就把他的手握在手里，停下脚步，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忧郁的眼睛。 “从这一刻起，我喜欢的人是你。” 邱云峰会永远活在赫敏的心里，这点并不影响她跟徐天九之间的爱情，就在吻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透了。就这么简单。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要不我们今天就都别回家。” tj说出这话后，突然间意识到说错了话，脸颊开始发烫，手心里的汗也更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我明白。”赫敏笑了笑，笑得很幸福，她的脸颊也有些发热，“去哪儿” “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房间隔音，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天亮后我们就走” “听你的。j肩膀上，斜着身子往前走，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女人，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说的是一间ktv，你想哪儿去了”tj竟然又开始了他的冷幽默。 “随便哪儿都听你的”赫敏的声音比先前更加温柔。 两人步行了七、八分钟后，来到了一间量贩式ktv会所。陆陆续续有一些夜归族从里面出来，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居多。 tj在前台开了一间“小包”，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囊中羞涩。最后是赫敏从钱包里掏了六百元现金。 服务员送来酒水饮料后，离开了房间。j的胸口上，显得很安静。 “对了，你今晚怎么会喝了酒走在街头” “省上来了个领导，指定要我参加饭局，说是看过我的博客，恶心” “看来你上次卧底的事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 “我就知道网上那个人是你”赫敏轻轻拍了一下tj的胸口，“为什么说不愿意见我” “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赫敏坐起身来，深情地看着tj。 “我知道你们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网上那些文章写的是不是真的” tj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没事，以后我照着你”赫敏说这句玩笑话的时候，感觉像个美丽的女汉子。 tj习惯性耸了耸肩，依旧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又遇到烦心事了，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在街上。” tj随后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讲给了赫敏听，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喝光了差不多三瓶“百威”。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这样内心的“毒素”才能化解。 “你怀疑杀死你大姐的凶手是你弟弟” 赫敏一直在倾听，偶尔也会像这样提出疑问。 “恐怕不止是杀死大姐的凶手，我甚至怀疑他就是幕后黑手之一” 听到这个消息，赫敏一只手捂着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你怎么怀疑到他的呢” “跨国峰会的第一天，我在分会场见到了他，当时我就觉得他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2 怀疑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鲁学勤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j的电话一整夜都打不通，大律师为此担心不已，连班都没去上。 tj开门来到客厅后，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连着打了三个哈欠，嘴里满是酒精味。鲁学勤早已站在客厅中央，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你还没上班啊。j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你再不回来我差点就要报警了。”鲁学勤说话时表情很夸张。 “什么呀，一大早就说笑。j面无表情地说，然后朝房间走去。 “你半夜一个人出去查案，电话又一整晚打不通，我可是担心了一夜。” tj转头看了看鲁学勤，眼神很奇怪，突然很夸张地打了个冷颤，用手搓了搓肩膀，淡淡说了句： “我电话没电了。” “那你也提前说一声吧，现在可是危急关头，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tj又夸张地打了个冷颤，用手搓了搓肩膀，然后回到了房间，关上门的时候习惯性耸了耸肩。 “一大早回来被你整得一身鸡皮疙瘩。” 鲁学勤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两个大男人在一间屋子里，还有刚才那番对白，鲁学勤回归神来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j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你昨晚让我查的事，你走了没多久我在电话里就搞定了。” tj立马翻身下床，光着脚丫跑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然后又迅速跑回床上，用棉被裹着身体靠在床头板上。 “我打电话给我的助理，吓唬了她几下，没想到全都招了。” 鲁学勤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她承认偷看过那份遗嘱。” “你有没有直接问她把遗嘱内容说给了谁听”tj说话时表情很严肃。 “当然没有，你不是说过不能提你弟弟名字嘛。我后来打电话问了事务所的其他人，有人看见过她跟徐天至一起去过酒店。” “原来真的是老三”tj面色阴沉，语气低落，“先杀死大姐，然后再陷害我” “那他的动机是为了争遗产，所以故意模仿先前的幕后黑手，即便不能陷害你，也可以嫁祸给警方一直追查的那个幕后黑手”大律师振振有词地分析道。 “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我心里的痛和恨可能还会减轻些。” “什么意思” “老三恐怕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幕后黑手之一” 鲁学勤脸色一下变得刷白，张大嘴巴，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害死小妹的难道也是他”律师说话时声音颤抖的厉害。 “你不是想知道老二为什么这么爽快就回来帮我查老三吗”tj看着鲁学勤，眼神里充满了忧郁。 “嗯，”律师点点头，“我想知道你怀疑老三是凶手的依据。” “我把我怀疑的依据电邮给了当时还在洛杉矶的老二，所以他当晚就转机回来了。” tj掀开身上的被子，屋里的暖气也将室内温度升高了。他把睡衣披在肩上，下床来到地上，光着脚来回走了两步。 “我突然怀疑老三是那天在会场上见到他刮了胡子的样子。我清楚记得，第一次见老三刮掉胡子的样子，应该是在刑警队送还大姐遗体时，当时我没在意，直到那天见过他，我就在想，他为什么要突然刮掉胡子” “他刮胡子为什么引起你的怀疑”鲁学勤忍不住插嘴。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吧。 “老三的胡子是他的标志，留了少说七八年，怎么说刮就刮还有，刑警队查到在列车上害死大姐的可疑对象叫谢俊唐，这人失联了差不多十个月，警方最后的结论是认为有人冒充谢俊唐购买了火车票。 “我仔细看过谢俊唐的照片，脸形和身形，乍一看和天至有些像，谢俊唐也是单眼皮，个子也差不多一米七八，唯一不同就是天至唇上有两撇显眼的八字胡。天至突然刮掉惹人注目的胡子，这两人又是高中同学，这些应该不仅仅是巧合吧。” 大律师再度提出疑问：“虽说你的脑子现在异于常人，虽说天至刮胡子以及他跟疑犯是高中同学，但仅凭这些巧合就怀疑自己的弟弟，这个依据也不太充分啊” “当然那你还记得我那场车祸吧”tj看着律师，眼神犀利。 “记得，幕后主使是你小妹，天至当时也在车上搞了恶作剧，但是” “我们当时忽略了一点”tj接着说，“汽车的机油盖被人做了手脚，这个人是谁呢那天开会离开时间最长的人是天至，只有他有这个时间。” “对呀，我也想起来了，机油盖被人破坏了，机油漏光了汽车在路上随时可能会熄火，而当时查找恶作剧的人，我们都忽略了这点” tj嘴角有些微微颤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 “还有第三点，那个轻易就在我的手机上装窃听器的人，而且让我的反窃听软件失效，这个人一定很熟悉我的手机里的软件，他必然是我的身边人，天至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要拿到我的手机易如反掌。 “不止这些，还有第四点小妹熬夜有喝橙汁的习惯，知道这点的人除了是身边人又能是谁 “第五，偷公司情报卖给二叔，我查遍了公司高层一无所获，那是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家的人。这便是所谓的家贼难防。 “第六，有个神秘人给万佛爷打过电话，电话里出现了口误，称呼你们上一代人，万佛爷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出可疑人物，我也找人查过亲戚朋友，毫无进展，看来只能是方向错了” tj说话像连珠炮，一口气滔滔不绝。 “方向一开始就错了，那次车祸的真相大白后，我便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最亲的人。” “以上六点依据，就是你写给老二的电邮”鲁学勤站起身来，胸口像海浪般起伏，“虽说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但是作为怀疑的依据和线索已经远远足够。”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暖气出风口有微微的声响。 突然，床头柜方向传来一阵“呜呜”的犹如沙哑的咆哮声。是正在充电的手机震动响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3 时刻表诡计（一） “喂，老二。j接听了电话。 “大哥，刚才打你电话一直不通。”听筒里老二的声音很低沉。 “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只是天至一整晚都没回家，也没在公司宿舍。” “你有没有引起过他的怀疑” “应该没有，不过”徐天五愣了一下，“昨天舅舅在电梯里碰到过天至，不知道是不是惹他生疑了，对了大哥，你那边怎么样” “只差最后的关键证据了。j闭上眼说话的语气，让人听得出心情很沉重。 “”徐天五也没有说话，这一瞬间，兄弟两内心的情绪都异常复杂。 调查越往前推进，他们的心理越是堵得慌。 挂了电话以后，tj再也睡不着了，最后的取证环节一旦结束，他即将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要不要告知刑警队专案组 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回避，这最后的关头，他依然还在回避。 这一瞬间，tj的头又开始疼了，疼得很厉害。 中午的时候，tj和徐天五在公司对面的西餐厅见了面。老二手将手里拿个牛皮文件袋递给了大哥。 “还真有这些东西”tj疑惑道。 徐天五用手扶着眼镜框点了点头。 tj打开了牛皮文件袋，里面装着机票、门票和一本相册，他逐一仔细地检查，眉宇间不禁多了两道肉缝。 “相册里的女人就是老三深圳的女友” “嗯。我向公司里的人打听了，连电话号码都问到了”徐天五掏出手机，接着说，“我上午打过电话了，那女孩儿叫郑颖，她的确跟天至去了上海、南京、杭州等城市的景点游玩，相册里的合影都是各景点实拍的，没有合成。” “你以什么身份打电话过去的” “我说是公司行政部的，有关出差费用报销一事，要向她核实员工出差期间的情况。她在电话里说了很多细节，不像是撒谎。” “应该不是撒谎”tj点了点头，表情很复杂，“看来天至可能真是无辜的” “大哥”徐天五语气沉重，“都这时候了，你难道还想退缩你先前的推理足以证实了老三的可疑。” “推理毕竟不是确凿的证据。” “大哥，你不觉得机票也好，景点的门票也好，还有合影的纪念相册，也包括这个叫郑颖的女人，似乎都出现得太巧合，你难道不觉得像是刻意准备好的吗” tj用手掌揉搓着右脑的太阳穴，表情很痛苦。 “我早上轻易就在老三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这些东西，而且公司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叫郑颖的女人，听说天至在那次出差前，借过好几个同事的手机给这个女人打过电话，做这一切分明就是提前为自己准备好了不在场证明。” “老二，天至可是我们的弟弟”tj感觉头越来越疼，说话时感觉很费力气。 “大哥，正因为他是我们的弟弟，所以我们一定要弄清真相，既然你说幕后黑手还有个女犯，天至是唯一的突破口，这时候我们绝不能放弃，这时候只有弄清真相才是真正意义上对天至的帮助。” 听完老二这番话以后，tj沉默了许久后，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 看到老三的“不在场证明”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内心很复杂，明明知道这些“证据”一定有什么问题和漏洞，但是内心的情感却又在迫使他想要放弃深入调查。 “好吧”tj再次将机票和景点门票拿在手上，“逐一核对天至的在十二月十一号前后的行程。” 大姐徐天灵遇害的时间是12月11号凌晨，如果凶手是徐天至，那么他必须在这之前从长江三角洲城市群一带赶去广西。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几本推理小说。”徐天五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那会儿你整天沉迷在推理小说中。” “那时候你为了制止我，把我的那些小说基本上都看过了。” “没错，我为了找出能够说服你的理由，全都看过，后来自己也迷恋上了。j意识到天五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老三会不会也看了那些书呢”徐天五接着说，“大哥，老三如果是精心为自己准备了不在场证明，这样的犯罪诡计你不觉得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松本清张的点与线，还有森村诚一的高层死角” “没错，那两本书里的罪犯都精心为自己准备了不在场证明，利用列车甚至飞机以及酒店入住的时间，在时间差上玩了些花样。” tj皱着眉头。 可是现实中能行得通吗而且这是在中国，即便找到线索推翻了天至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却并不能证明他一定就去过广西。 “中国各个城市里都有非法运营的交通工具，即便警方公布热线或匿名举报平台，这些非法司机也不可能会站出来指正，而且，仅凭我们俩怎么能一一核实天至在上海一带的行程，除非” tj看着二弟，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二，我记得你好像对黑客技术也有一定程度的钻研” “技术还停留在初级阶段，不过只是黑进航空和铁道的售票系统，应该难度不大，这方面我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只是事后” “事后我找公安局的人谈谈，况且我们还有两个大律师朋友在身边。” 兄弟俩商议过后，决定放手一搏。 徐天五打开笔记本电脑，编写了一段“病毒”程序，是一串数字代码。兄弟俩随后离开了西餐厅。桌上的餐点基本没有动过。 路过一个公交站台，徐天五走过去随手撕下了上面的办假证的牛皮藓广告，这一举动还赢得站台上几个人的赞许。 随后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一个小时不到，就找人办了一张假身份证。身份证照片是办证的人以前的某个“客户”，名字随意编了个“徐真”。重要的是假身份证的号码，便是那串病毒代码。 “怎么使用”tj很好奇。 “先拿去火车代售点买车票。” “这样就能黑进系统”tj有些质疑。 “等着看吧。” 首先是要核对徐天至在2011年12月7日12月12日期间在全国铁路系统的购票记录，除了与天至准备好的那几张高铁车票核实真假以外，还要看他有没有购买过去广西的票。 徐天五来到街边一间代售火车票的窗口，把假身份证递给了售票员。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 “一张去重庆的动车票，离现在最近的一班。” 售票员打开电脑，面无表情说：“最近的也是明早九点” “行”徐天五根本就不在乎时间和地点。要的是售票员将那串“病毒”输入到系统里。 售票员拿起身份证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系统根本没有反应，一连试了几次也不行，然后黑着一张脸，很不情愿地采用人工输入。 当她按下“回车键”的一瞬间，徐天五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框。 “身份证有问题”售票员极不耐烦将身份证退回给了天五。 “是吗可能消磁了吧。” “弄好了再来吧。”售票员态度极为冷淡。 天五和大哥面面相觑，意思是可以了。 两人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厅，徐天五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他的黑客软件。 刚刚植入到火车票系统的代码是获取系统密码的病毒代码，此刻用软件通过互联网成功追踪到了那段代码的“信息”，就这样成功黑进了全国火车购票系统。 “这么简单”tj觉得很惊讶。同时也感叹老二曾经的“不务正业”也不是一无是处。 “只是进入系统，又不做其他手脚，能有多复杂。” “我们国家的购票系统也太脆弱了吧。” “我们不过是黑进去看看，但是估计也已经被监控了，想要干坏事也没那么容易，再说我的技术也不行。” “你能获取别人密码”tj的样子很奇怪。 “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银行系统的防御我可破译不了，各大网银不是都搞了些什么u盾护盾的吗，那都是重重防御，而且一旦被抓住罪名可大了。” tj点了点头。 徐天五把徐天至的身份证号码输入系统，查询到了徐天至在那段时间内的购票记录，立即用手机对着电脑屏拍了下来，急急忙忙收起了电脑。 “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为什么” “公安局的网管不一会儿就会查到这里来，这台电脑暂时也不能上网了。” tj耸了耸肩，又看了看店内的监控系统，摇了摇头。迟早也会查到是你我干的，不过这得花上一段时间。 两人买单以后迅速离开了咖啡厅。 “接下来做什么”tj这时候完全感觉自己排不上用场。 “去买个新的笔电，然后是航空系统”徐天五面无表情，样子倒像个名侦探。 “还这么干” “嗯。” 徐天五找到一间机票代售点，按照先前的方法成功把病毒植入到了航空售票系统，就近找了一间茶坊，用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成功黑入了机票系统，花的时间比火车系统要多一些。成功查询了徐天至的购票记录，也用手机拍下照片。 “这件事恐怕瞒不了多久”tj想到了什么，“一天之内黑进了铁路和航空的售票系统，而且都是查询同一个人的购票记录，刑警队那老狐狸迟早会发觉。” “刑警队”徐天五有些疑惑。 “查询的日期正正是大姐遇害的前后，现在公安局内部的内网互通消息很便捷，老赵是个心思敏感的老鬼，案子目前毫无进展，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 “那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让刑警抢在前头可不太好。”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4 时刻表诡计（二） 回到了鲁学勤家里后，兄弟俩开始整理天至从12月7号12月12号期间的行程。 首先将机票和火车票与照片上的购票信息进行初步比对。仅仅核对时刻表信息，就是一个繁琐而且枯燥无味的工作。查案的人却必须严谨，容不得半点马虎。 徐天五一边核对机票信息，一边翻看相册。 “这张机票是12月7号，从深圳飞往上海的南航cz3831，时间是上午10点40分起飞，抵达上海浦东机场差不多下午13点左右，相册上这张合影是在浦东机场，上面还有拍摄日期，可以确认天至当天从深圳去了上海。” tj点了点头，眼神盯着手中的高铁票。 “12月8号这天，他从上海虹桥坐高铁去了杭州，上午9点15分出发，历时50分钟左右，车票显示和购票记录一致，你翻翻相册，看有没有当天在杭州的合影。” 徐天五翻看了照片，找到了一张徐天至和女友郑颖在西湖边的合影，日期也是12月8号这天。 12月9号，徐天至和郑颖又从杭州坐高铁去了苏州，旅途时间不到两小时，然后在苏州多个景点都有合照，下午的时候又从苏州坐高铁去了南京，旅途时间为一个小时。 “大哥，问题来了”徐天五检查了12月10号的购票信息，用手扶了下眼镜框，“十号这天他在南京，哪儿都没去” 徐天灵遇害的时间为十一号凌晨，如果徐天至是凶手，他必须在十号子夜12点之前踏上广西回成都的那辆k142列车，也就是说他十号必须动身离开南京。 相册里有他和郑颖在南京博物馆以及多个景点的合影，这些照片的拍摄日期都是在十号当天，照片并没有s合成的痕迹。 tj面无表情，感觉成竹在胸的样子。 “从南京到广西南宁，如果开车要花17个小时以上，坐火车的时间也差不多，长途作案的交通工具只能是飞机，购票系统里却没有十号当天的任何记录，这些照片也显示他人在南京这就是你说的问题来了，是吧” 徐天五眉头紧锁，用手扶住眼镜框点了下头。 “大哥，老三会不会找朋友借了私人飞机一类的” “可能性应该很小”tj接着说，“不过一会儿可以查一下，在南京拥有私人飞机的人毕竟不算多，其中有个人我认识，应该不难查到。” “老二，你仔细看，在南京合影的这些照片的背景，以及日期都是在白天，所以白天时间他不可能离开南京，但是下午五点以后就没有信息了，当天相册里的合影也没有晚上的照片，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呀，的确没有晚上拍的照片。”徐天五忽然眼前一亮，“大哥你大脑现在的反应实在太快了。” “那么从下午五点开始这个时间段，他的行踪我们一定要仔细核查。j用手指了指电脑桌旁的手机。 “那我马上给郑颖再打个电话，问问在南京当天，他们下午和晚上在做什么。” 徐天五立即拨通了郑颖的电话，走到窗户边上等待对方应答。 tj手里还有两张机票，都是12月12日当天的，一张是从深圳回成都的厦门航空f1299；一张是南京回成都的东方航空u2805。 第一张根据田文斌的讲述，证实是“虚假”机票，徐天至没有乘坐那班飞机，第二张机票还有待核实。除此之外，也没有购票去过广西的任何记录。 tj思考的时候，徐天五在电话里依然冒充公司行政部的人，问得十分仔细，首先就核实了徐天至是12月12号“双十二”当天一早，从南京坐飞机回的成都。 “你们什么意思呀，好歹那是他老爸的公司，你们这样像是调查犯人似的，报个帐怎么那么麻烦”郑颖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了。 “郑小姐，因为报账的金额巨大，更何况是董事长让我们仔细核实，他老人家兴许还有别的意思哦，他反复强调，要我们要了解清楚天至在南京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郑颖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 “十号当天你们在南京，请问都做了些什么呢” “在南京的时候我们玩的可都是高大上，参观博物馆，历史名胜” “那晚上呢” “晚上我人不舒服，在酒店里都没有出去过。” “那徐天至他人呢” “他也没有。我当天下午突然感觉头很晕，天至把我送回了酒店，然后一直守在我身边。”郑颖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撒谎。 “他一直在你身旁你是一直醒着还是有睡着过”天五很着急，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我没睡着之前就看见他在我身旁呀，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我身边呀”女人在电话里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你睡了多久中途他有没有可能出去过”天五又连着问了两个问题，他一着急对方也变得更加着急。 “什么意思呀你，他中途为什么要出去，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没事我挂啦” “等一等郑小姐，最后两个问题。” “哎呀，快说吧，麻烦死了”郑颖在电话里语气显得极为烦躁。 “你大概几点钟入睡的” “五点多还是六点多吧，不记得了，反正天还没黑。” “你醒来的时候是几点，还记得吗” “这个我记得呀，第二天凌晨五点十五分。” “为什么记那么清楚”徐天五很惊讶，语气充满质疑。 “这关你什么事呀，反正我就是记得”郑颖电话里的语气似乎挺愉悦，接着语气又极不耐烦，“行啦，该问的也问了，就这样吧，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以后，徐天五把通话内容原原本本说给了tj听。 “如果郑颖没有撒谎，天至很可能趁那女孩儿睡着的时候，从南京去了广西南宁，坐飞机的话来回也就六个多小时，算上中途坐汽车和耽搁的时间，再抛算3个小时吧，就算十个小时吧，假如郑颖五点多睡着了，醒来时第二天凌晨五点多，一个对时有十二个小时，从时间上来讲是充足的。” 徐天五点了点头。 “郑颖碰巧那时候头晕，估计一定是被下了药，这样可以保证她中途不会醒来，而她偏偏在五点十五分醒来，而且还记忆深刻，一定也是老三耍了花招” 兄弟两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并没有一点欣喜的表情。 “老二，你立即找公司公关部的人，向航空公司要一份十号从南京飞到广西南宁的航班时刻表，下午五点以后的，还要一份次日凌晨从南宁飞回南京的。” “没问题。”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5 时刻表诡计（三） 二十分钟左右，徐天五用tj的电脑收取了一封电子邮件，里面便是那两份时刻表，包括对应的航班和机型都很详细。 tj双眼就像扫描仪一样，拿起笔迅速勾画出了以下内容： 九元航空aq1036波音737、南方航空cz6362波音737、深圳航空zh9538波音737、昆明航空ky9538波音737、国航ca3486波音737、东方航空u2881空客319、吉祥航空ho1279空客320 以上航班在12月10号下午17点18点之间均从南京飞往广西南宁，时间为2小时50分左右。 tj和徐天五查看次日从南宁飞回南京的航班时刻表时，两人同时眉头紧锁。 凌晨根本没有从南宁飞回南京的航班。最早的一班南航cz6363也是早上6点15分才起飞。这与郑颖所说的5点15分见到了天至相违背。 先前的推理似乎出了问题作案的唯一交通工具是飞机，但是根本没有凌晨回南京的航班，凶手怎么在凌晨五点一刻出现在酒店呢 tj拨打了南京一个富豪的电话，得到的答案是我国私人飞机在空中的管制十分严格，飞行轨迹在起飞之前都要在相关部门提前备案。凶手如果动用私人飞机太过高调，无疑是愚蠢之举，这点与他精心布置不在场证明很矛盾。 “如果不是动用私人飞机，那就只能说明郑颖是在撒谎，但是作伪证迟早会穿帮，这样做也很愚蠢，而且郑颖也不像是撒谎” 徐天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tj站在窗户边成默不语。 调查终于陷入了困境。 鲁学勤这时候开门进屋了，窗外的天色早已一片漆黑，虽然时间才七点刚过并不算晚。 “你们都在家呢”律师经过房间时，见两人都在沉思，又接着说，“调查遇到困难了要不一起先出去吃顿饭” tj回过神来，看着律师，说：“顾雪呢今天怎么没来” “刚接了个案子，是重庆的客户，她中午的时候坐动车去了重庆。” “你说什么”tj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坐动车坐动车” 他一边念叨，一边迅速打开电脑桌的抽屉翻找什么东西，最终找出了先前去广西时用的那张打印出来的列车时刻表。 “老二，我们先前还忽略了一点” tj找到了那张a4纸，在上面迅速找到了信息，用笔勾画了一下。 “你瞧，广西开往成都的k142列车，从南宁出发，时刻表上的第五站是“金城江”站，预定抵达时间是凌晨3点17分，列车停留8分钟。” 徐天五把脸凑近了些，tj继续分析： “大姐遇害是在凌晨2点3点之间，这样一来，凶手作案后极有可能从金城江下车。我们忽略了这点从金城江站下车以后还要返回南宁，这段车途要花掉至少两个小时，然后还要乘坐飞机回南京，时间差不多三个小时，无论如何老三不可能在凌晨5点15分出现在郑颖面前。” “那是我们先前的推理方向错了”天五有些不心甘的样子，“还是某个环节出了错” 调查遇到困阻，那就重新回到原点，这是自古以来侦探推理的永恒法则。j和天五再次查看了老三在12月10号的行程。 tj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如果说老三次日凌晨5点15分根本没有回到南京，这样的话就只能是郑颖在撒谎，但是你说过，那女人不像撒谎的样子，而且我敢断定那女人没有撒谎，老三也不会分身术吧，短短时间穿越一千多公里，除非” 听到“除非”两个字，徐天五感觉眼前一亮。 “大哥，你现在的脑子转得太快，我都快跟不上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tj的眼里闪过一道白光。 “老三的鬼把戏，我想我已经清楚了，但是即便倚靠推理攻破了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不在场证明，但是作为证据来讲依然不够。” “为什么”徐天五问。 “老三在列车上杀死大姐，前提是假冒了谢俊唐的身份，但是有什么证据能证实谢俊唐的失踪跟老三有关呢换个角度讲，谢俊唐是凶手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现在是法治社会，虽然我国法律认同警方的推理作为参考证据之一，但是检控官仅仅倚靠这些推理是没有把握百分百让天至入罪的，换言之，目前没有更为确凿的证据，疑犯犯罪动机尚且不明，从前也并无案底，目前只能算无实之罪。” tj说完以后，脸色变得很阴沉，一个人来到窗户边站着，双手环抱着手臂，一动也不动。 “你的意思是”律师鲁学勤就在跟前，关于法律他最在行，但他却听得出tj话中的深意。 哪有哥哥挖空心思收集证据只为将弟弟送上断头台 虽然多方线索已经表明弟弟的嫌疑巨大，就此送上法庭入罪的几率也大，但是作为哥哥，他是想要做到百分百的证据确凿，表面看是要将弟弟的罪名坐实，实际上是不想有一点点冤枉了弟弟的几率存在，哪怕弟弟已经几乎穷途末路，但作为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二十六年之久，他都还想找到更为确凿的证据，相反，如果没有更确凿的证据，弟弟则可能是“无实之罪”。 这样tj内心的痛苦或许还能减轻些。不仅是痛苦，还有自责，没有尽到“长兄为父”责任的那份自责，甚至是想要替母亲承受她那份自责和痛苦。 母亲身心已遭受太多伤害，所有的痛和救赎，都让我一个人来背负吧 tj不想把弟弟在短时间“穿越”两地的鬼把戏就此拆穿，也是出于内心的情感，他越晚一秒说出来，印象中的那个弟弟就多存在一秒，因为一旦拆穿了那个把戏，等于是拆穿了弟弟的假面具，面具之后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不敢想象。 不，面具背后或许根本就是魔鬼的化身 徐天五想要继续追问，鲁学勤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这么做，因为这时候的tj就像当初发现小妹是那场车祸的缔造者时一样难受，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tj一直望着窗外的黑夜，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的身体时不时地哆嗦，他内心的滋味远远不是痛苦两个字可以表达。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6 查找犯罪屋（一） 第二天上午，tj被赵树斌叫去了刑警队，询问查案的进度。j的回答是毫无进展，还需要时间。 赵树斌当时就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tj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想让老二和鲁学勤参与进来。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所有的一切他都打算自己一个人来承受。昨晚的时候，他终于说服了老二。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大哥，这时候了你难道还有别的顾虑” “老二，你冷静下来想一想，老三一旦伏法，这件事势必引发舆论热议，徐家上下一定乱成一团，人心一定支离破碎，那时候只有你，是家人伤痛的唯一出口，那时候你是撑起家的唯一人选，但是你想，你是天至的亲哥哥，如果是你将弟弟送上绞刑架，父母内心伤痛的唯一出口也被堵上了，那样的话，我担心母亲没法承受。” “大哥，人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制裁，而且所有的一切要你一个人背负，对你太不公平了” “老二，”tj打断了弟弟，“就这样说定了，为了母亲，为了徐家，你是到时候唯一能帮到他们的人，而我，已经和那个家没有瓜葛了。” 徐家人的伤痛需要一个缓解的出口，内心的愤怒和恨也同样需要一个宣泄出口。j注定将成为这个出口。这就是人的命运，同一座屋檐下得两兄弟，不，三兄弟，命运却也各有不同。 徐天五并不知道tj要做什么，也执拗不过大哥，只好回公司监视老三的举动，但是前天晚上以后，天至就没有再出现过。他向公司请了几天假。 昨晚老二拜托田文斌给天至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徐天至说他陪女朋友去外地玩儿几天。徐天五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充满了疑惑。 该不会又玩什么花样吧，都这时候了，可千万别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tj出了公安局大门后右转，来到一栋大厦的门口，没一会儿，赫敏便从后面跟了过来，两人手拉着手朝目的地走去。 “其实我们一起出来也没什么。”赫敏说。 “你现在是警队之花，我又是个风口浪尖上的坏人，而且现在要私下展开行动，还是低调点好。” “那好吧，都听你的。”赫敏说话时很温柔。 “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了，这时候能帮到我的人只有你一个了。” “不管别人这么说你，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看着赫敏说话时从嘴里冒出的热气，tj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淡淡笑容，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你的证件都带好了吧” “带好了，我们现就过去” “恩，现在就去房管局查一查我弟弟名下的物业。” tj和赫敏上了一辆出租车，随后来到了房管局门口。 “全靠你了。” “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吧。” 赫敏说完就走进了房管局的大厅，找到一位工作人员，掏出了公安局的证件，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了二楼的某个办公室。 tj毕竟是搞房地产的，跟房管局许多人都认识，贸然去查弟弟名下的物业不太合适，只好让赫敏以警察身份前去查问，理由是怀疑徐天至故意躲避个人所得税。 调查徐天至名下的个人物业，是tj最后取证的关键。昨晚睡觉之前，赫敏给他打来电话，两人刚刚开始热恋，而且是在这非常时期，所以电话里所讲的并非情话，而是谈案子。 “你明天方便的话帮我查查天至名下的物业。j在电话里说。 “这跟案子有关”赫敏有些疑惑。 “嗯。” tj在电话里对赫敏进一步解释了他这样做的目的。 “谢俊唐的失踪如果跟天至有关，人在哪儿呢假如他已经遇害，尸体在哪儿呢还有卢文洁，如果她也失踪遇害，那她的尸体又在哪儿还有，那个叫姜秀雅的失踪女孩儿，她又在哪儿还有那个男人” 龙向天被绑架了至今生死未卜。 “你是说这些失踪的人假如遇害的话，也应该有一个地方用来埋藏尸体” “没错，一般凶手在杀完人以后，都会找远离自己活动半径的地方弃尸或者埋藏，但随着时间推移，尸体总会有见光的时候，徐德贵的尸体就是个例子，丢弃的地方虽然隐蔽，最终还是阴差阳错被发现了。” 这么多人失踪甚至遇害，一定是有个更为“安全”地方用来掩藏。 “那你的意思是凶手反其道行之，将尸体放在自己的活动半径以内的地方，比方说藏在自己家里面” “可能性极大，私人地方，之前我们从来就没怀疑过他，所以藏在自己的房子里是最安全的，我知道天至这些年偷偷给自己置办过房产，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 tj在房管局门口无所事事，沿着老旧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寒冷的街道上行人匆匆，每个人都穿得很臃肿，以此来对抗寒冬。 这些人究竟在忙碌什么 人们熙熙嚷嚷，只不过是为了利益的往来，利益则是用来满足各种欲求，温饱的，肉体的，精神的，欲求得不到满足，人就会痛苦，欲求一旦满足又会无聊，人只有短短的一次生命，人们就被欲求摆弄得要么痛苦，要么无聊。 tj突然在想老三的犯罪动机究竟是什么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一生都不用为生存而想眼前这些人一样，在寒风中拖着僵硬的躯体穿行。他犯罪的动机究竟是欲求得不到满足，还因欲求早已满足后的无聊。 同老二先前的感受差不多，tj也觉得三弟似乎很陌生，对他小时候的成长和经历似乎毫无记忆。 几兄弟都是八零后的人，因为政策原因，这一代人大多数都是孤独的，成长路上更多的都很孤独。 八零后多数人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姊妹，而徐家几兄弟年龄相差不大，成长路上本可以相互为伴，携手前行，可为什么老大和老二心里都忽略了老三甚至老四的存在呢 tj心里堵得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斑马线，信号灯是红灯，不由停住了脚步。 “什么时候生二胎呀” 他身旁一个女人面带笑容对着另一个女人说。j差不多，应该也是八零后。 “自己都还没长大，稀里糊涂生了第一个，哪还敢生第二个哦。” 生两个最好。j听到了这翻对白后，不由在心里说道。 回过神来后，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快十五分钟了，于是沿路返回。 回到房管局门口，等了两分钟，赫敏就从里面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份复印的书面材料。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7 查找犯罪屋（二） “怎么样”tj语气有些着急。 “查到了，他名下有两套物业。” 真是这样。以前就听说弟弟私下买了房子，一些狐朋狗友还去那里搞过派对，但是tj却总来没关心过，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房屋的信息。一想起来心里又有些愧疚。 做大哥的做到这个份上，我也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tj看了看文件上的信息，两套物业分别是在2006年和2007年购买的，当时天至刚到公司工作没多久，tj也还只是副总裁，公司管理并不严厉，天至中饱私囊给自己置办两套房产挺简单。徐万豪听说这件事以后非但没有责备，还“夸”过这儿子两句，说是有做生意的潜质，还说儿子跟他小时候很像。 tj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又想起刑警队上次开会时，提到了徐万豪年少时的种种劣迹，这难道是遗传真正遗传了父亲恶性基因的人是老三 徐万豪年少时为了满足自身利益就经常对亲友肯蒙拐骗，而且还诱骗徐氏族人去做黑市老公，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族。难道这种遗传的天性里的恶才是天至犯罪的根本动机所在 tj越想越觉得可怕。 我这样想，难道是想为自己没尽到做大哥的责任而找的借口 “你想到怎么了”赫敏用手捧着tj那冻僵的脸颊。 “走，找个温暖的地方说话。” tj温柔地把赫敏的手握在手里，然后两人牵着手朝就近的一间快餐店走去。过街的时候，赫敏的目光一直落在一辆黑色的suv车上。 “天九，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刚才那辆车，在公安局门口的时候我好像就见过，刚才在房管局门口我也看到了。”赫敏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特警，拥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 “你是说那辆车在跟踪我们” “我感觉可能不止一辆车。” tj愣了一下，这时候跟踪我的人，会是谁呢刑警队的人还是老三难道是 tj和赫敏进入了二楼的快餐店，点了两份炸鸡套餐。现在还不到中午十二点，用餐的人不是很多，最角落的位子周围都没有人。 “一会儿我们就去浦江县，去查查天至在大峡谷那套别墅。” tj刚才就已经记下了两套房产的地址，一套是位于浦江县大峡谷的别墅，一套在人寿县黑龙潭附近。 “嗯。我这两天除了操练以外，还没有任务，我特意请了假。”赫敏接着说，“为什么先去浦江县，人寿县好像更近一些。” “一会儿去找鲁学勤借车，他的办公室更靠近去浦江的高速公路。” “好吧。” 简单吃过午餐后，两人打车去了鲁学勤的事务所，借到汽车以后直接驶入了成雅高速。这一路上赫敏依然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们。不止一辆车。 “我还真没发现，看来对方的跟踪技术很高明。” “应该有专门部署，像是同行”赫敏很严肃，她手握方向盘，眼神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路上的情况。” “这时候警方的人跟踪我，按理说只有网络部门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盯上了我，估计老二也被监控了吧。” “要不要我甩掉他们”郝敏的语气很自信。 “哇哦，我差点忘了我女朋友是警队精英中的精英，那我就当体会一下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好了”tj伸手抓住了头上的扶手。 “鲁律师的罚单看来只有我来交了。” 赫敏说完就用力踩下油门。这时候高速路上车辆并不少，汽车蛇形缠绕般在左边和中间两根道上换来换去，速度已经提到了这辆车的极限，时速达到了每小时两百公里。 十几分钟以后，汽车便从最近的路口驶出，然后改走老路，沿着指示牌和大方向驶入了浦江县境内。跟踪的车辆应该全都被甩掉了。 到了目的地以后停好车，两人步行进入了那片别墅区，赫敏亮出证件后，保安打开了入口的门，根据查到的地址，很快找到了徐天至的那栋别墅。 tj看了看周围环境，相对于别墅来讲，这样的建筑密度已经够大了。房子是两层楼的独栋，带一个独立的花园，当年如果购买的话应该不贵。 “这个房子感觉不太像用来藏尸的。” 赫敏指着周围几栋房子，从阳台上凉的衣物以及花园的护理来看，入住率应该比较高，周围都有人的情况下，贸然把尸体藏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想办法进去看看。j看了看并不算高的围墙，周围也都没人，“你试试” 赫敏点了点头，轻轻一跳，双手抓住了围墙，然后很轻盈地就翻身上了围墙。穿过了花园，赫敏来到房子门口，门从里面锁住了。她抬头看了看二楼阳台，迅速沿着一楼的防护栏向上爬，几秒钟时间就去了。 tj翻过了花园的围墙，当他来到一楼的防盗门门口时，赫敏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房门。一楼除了一个大客厅，还有两间卧室，一个洗手间和一个厨房。 两人仔细检查过每间屋，一目了然，不可能藏下活人或者尸体，砖墙也没有修补过的痕迹。j是学建筑出身的，他仔仔细细敲了敲屋子里的砖墙，没有发现砖墙掏空过的地方。 二楼是三间卧室，一个洗手间，一个小客厅，仔细检查过，没有可疑之处。二楼还有一个很大的生活阳台，里面虽然种了不少植物，但是从泥土的面积和深度来看，还不足以藏下一具尸体。 “这房子没问题。” tj和赫敏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随后趁周围没人时，翻墙离开了。走的时候给保安专门强调，不要声张今天有警察来过这里。 坐上车的时候，tj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五十分。这时候赶去仁寿县的话，路上大约要花两个半小时，前提还是得让赫敏超速驾车。 “那你坐稳了。” 赫敏的驾驶技术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能够成为海豹特警队唯一的女警，她身上的技能绝不是普通警察能够相提并论的。 “对了，小敏，你的搏斗技术怎么样” “放到三个你这样体型的普通男人，我想还是应该没问题。” tj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表情有些怪怪的，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按照地址找到徐天至在仁寿县黑龙潭附近的房子时，刚好六点整。途中有一段路正在施工，堵了一阵子。 两人到了房子面前，当场就傻了眼。 一栋一栋三层楼高的洋房连成了排，不是改建成了餐馆就是旅馆，一打听，徐天至的房子租给了一个搞家庭式旅馆的中年妇女。 这里是未来的旅游景点，虽然还未完全开发出来，但是来这里垂钓和休闲近郊游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徐天至两年前就把这里租了出去。 开车回成都的路上，天已经黑了。j在车上陷入了沉思，偶尔也和赫敏说说话，但感觉整个人有些思绪不宁。 “一定还有别的房子”tj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不是还有个女共犯吗，房子也许是她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总感觉天至还有别的房子。”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说不出来，只是一种直觉。” 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要寻找到直觉中的用来绑架或藏尸的房子，暂且称作“神秘屋”，无异于大海捞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8 查找犯罪屋（三） 冬日的暖阳总能让生活在盆地里的人心情舒畅，不过徐天九和徐天五两兄弟却高兴不起来。徐天至一连三天没有露过面，自从那天田文斌给他打过电话以后，他的手机已关机。再无人能联系得上。 “老三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样”徐天五在电话里问tj。他用了一个晚上也解开了弟弟“穿越”两地的鬼把戏。 “暂时不好说。j说话的语气很低沉。 “查了，老三的私人存款并不多，账户进出都正常”老二似乎没有体会到tj叫他查这方面的用意，“对了大哥，老三会不会躲起来了” “躲起来”tj还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么说他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他了” “我检查过他的房间，护照和港澳通行证都在抽屉里，就算躲起来也没跑远，对了，你那边有没有进展” “原地踏步。” tj这两天调查了天至的朋友，丝毫没有发现“神秘屋”的影子。这样的房子按常理来说不会轻易用某个朋友的名义去买下。 挂了电话以后，tj坐在电脑桌前思考，一上午都没有出过门。赵树斌这两天也没打电话叫他区刑警队报道，也没过问调查的进度，派出所那边也以为他在忙专案组的案子，如此一来tj倒成了个“闲人”。 得知徐天至“失联”的消息后，tj心里感觉有个定时炸弹已经启动了，再这么耗下去，这颗炸弹随时可能会引爆，究竟会发生什么，没人能够预料。正因此内心反而更加惶恐。 思来想去，究竟要不要把情况告诉赵树斌，让刑警队插手，想来想去也没有定论。如果下午还找不到突破性的线索，那就必须把情况通报刑警队。 中午的时候，赫敏抽空给tj打来电话，两人在电话里闲聊了几句，赫敏对他说了一些宽慰和鼓励的话，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话题可聊，特别是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 关于直觉中的“神秘屋”，tj清楚并非完全是毫无根据的直觉。对于持续性犯罪来说，罪犯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藏身之所”，这个藏身之所除了是自己的据点外，从现实角度讲也是消灭“犯罪痕迹”的地方。 罪犯同样是人，是人就会缺乏安全感，尤其是持续犯罪，一定得有个“庇护所”支撑着罪犯的犯罪信念。 谢俊唐、卢文洁、姜秀雅还有龙向天，连续四个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特别是龙向天失踪以后，罪犯敢打电话来挑衅徐万豪，不，是公然向全社会挑衅，这一定是出自有绝对的犯罪把握，这种信心的背后有东西在支撑。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东西是犯罪条件。没错，有利罪犯实施犯罪的各种条件。其中，一个用来掩盖或消灭犯罪痕迹的地点，便是一个很有利的犯罪条件。 “神秘屋”可不可能是租下的，比方说长期租下某一个偏僻的地点，这个问题tj也思考过，他认为可能性存在，但是可能性不大。 如果房子是房东的，用来短期犯罪的可能行更高，因为房子始终不是自己的，就算签下长期租约，但是主动权始终在房东手里，当下社会上很多人都不讲信誉，单方面撕毁租约屡见不鲜，如果贸然用这样的房子来关押人质或者掩藏尸体，显然不符合通过精心计划的犯罪的要求。 tj的“直觉”，除了这些外，还有对人性贪婪的认知。弟弟既然懂得中饱私囊为自己置办房产，这些年下来偏偏只有两套房子，即便说tj上台后对公公司的管控严密到了让人没法徇私的地步，但是徐天至可是向二叔兜售过商业情报的，所得的报酬哪儿去了呢 见不得光的钱，最好就是通过置办不动产来“清洗”，当然，这样的不动产最好是放在自己信任的人的名下。 这两天tj和赫敏调查过天至曾经的各个女朋友，包括深圳女孩儿郑颖，最终也是毫无收获。j暂时也想不到还能有谁。 难道房子真的是女共犯所有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得到的答案如果用数学术语解释，便是一个“无穷的集合”。女共犯同样存在着未知身份的亲朋好友。推理再次进入死胡同。 黄昏的时候，吝啬的太阳神很快将夕阳的余晖收入囊中，一眨眼时间天空偏食一片阴沉。 tj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了，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就不再使用铃声而直接使用震动了，也没有任何原因。人们在决定做一些事的时候，并不是每次都有特别的原因。 “喂，妈”tj尽量让自己说话时显得轻松愉快，尽管内心早已同天空一样阴沉。 “天九，最近过得还好吗” “妈，我很好，您身体还好吧” “每天都坚持锻炼，比刚出院时好多了。儿呀，在学勤那而住得惯吗” “住得惯，我们两个王老五一起倒也能相互照料。j在电话里故意说着玩笑话，为的是不让老人家担忧。 “儿呀，我都听说人家学勤两口子打算复婚，你在那里住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听妈说，我有个姐妹正卖房子，在市中心，有一百四十多平，你一个人住还是够” “妈”tj故意笑呵呵地打断道，“我知道，过些天我会去四处看房子，合适的话我就买一套，这方面您就不操心了。” “天九”张玲芳的语气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有意对我说些好听的，你的处境我难道不清楚吗你离开公司的情况我很清楚，这些年你一心为了公司，你私下有多少财产妈心里清楚，原本” 龙向天在市区那套房子原本就打算留给tj。这句话张玲芳无法说出口。 “妈这些年有些积蓄，你抽空去看看房子，合适的话我就将它买下。” “妈，你真会说笑啊，呵呵，”tj笑了笑，接着说，“我有钱，我那辆跑车折现的存款还有，按揭一套房不成问题，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哪儿还能用母亲的钱。” “儿呀，你就别骗我了，你的处境我清楚，再说了，你就算四十岁五十岁，只要妈还活着，你永远都是我的儿，你遇到问题了，当妈的能袖手旁观吗，就这样定了，”张玲芳不容tj插话，接着说，“房子也不用过户到你名下，私下交易了就行，你如果要转卖也没问题，刘阿姨是我姐妹，你不用怕麻烦” tj没有再反驳母亲，他突然若有所思。 “等你搬了家，妈也好经常来看看你。” “”tj没有说话。 “天九，你还在听吗” 啊。j张了张嘴。脑子里还在想事情。 “好，我把刘阿姨电话发你手机上，你抽空记得去看，你不去的话，妈就替你做主了。” 母子俩在电话里说了再见。j都还在想先前母亲说的话。 他脑子里飞快运转，一些支离破碎的往事画面像是在快速播放一样，然后又自动定格在某些画面当中。他终于眼前一亮。 “小敏，晚上有没有空”tj立即拨通了赫敏的电话。 “有空。” “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想我发现了那个神秘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79 查找犯罪屋（四） 赫敏依然驾驶着鲁学勤那辆轿车，tj坐在副驾座，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街道上到处灯火通明，市区内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一路都在堵车。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的” “多亏了我妈给我打来电话，还有现在的好记性”tj把母亲打电话给他的启示告诉了赫敏。 私下交易买卖房子，双方签个协议盖个手印，也不用到房管局过户备案，除了熟人间偶尔这么干，一些没有产权的房子用来交易时，却是经常这么干。 零八年汶川地震以后，万豪下属一间建筑公司曾经作为援建队伍，参与了周边某地方的“新农村”援建工作。因为是援建工作，利润薄弱，只好用来作为宣传噱头，树立新上市企业的良好形象，而徐天至当时就是作为集团的代表，被派到了项目现场，配合当地政府搞宣传工作。 tj打电话给田文斌，叫他帮忙查询当时项目的情况。查到的情况是当时援建的地点在崇州县崇义乡。 灾后重建规划的“新农村”建设，外观犹如一栋栋的独立别墅，当地政府解决了重建工作之余，往往也会“踩红线”，用多余的土地资源“规划”一些多余的房子用来作无产权交易。 tj再熟悉不过地产开发的门道，只要有土地的地方，用来暗自做文章的手段那是花样百出。 一些利用当地政府关系走后门的人，用超低的价格在所谓的“新农村”归建中为自己牟取一栋“水边度假屋”或者“森林别墅”早已成为各地的普遍现象。所谓地“打擦边球”。 用山区安置房价位的钱，买一栋依山傍水的“别墅”，如果条件允许，这笔买卖谁会不做 那个项目既然是集团公司在施工，天至又作为集团委派的宣传代表，少不了与当地有实权的官员和机构打交道，说白了不过是为自己多修一栋房子而已，这岂不是举手之劳 “看来最后的阻碍也终于攻破了” 前方拥堵的车辆终于缓缓动了起来，赫敏说话的时候，摁了下喇叭，前面那辆中型的rv休闲车也动了起来。车子很新，车位贴着个“新手上路”的标签。 “你说你弟弟这几天会不会一直躲在那房子里” tj忽然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上淋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赫敏也意识到这时候不该说这样的话。j内心就越是复杂。离真相不远的时候，人们内心体会到的不一定是欣慰，相反，是更为迷茫和痛苦。 这一路上两人再也没说过话。 汽车按照卫星定位驶入了崇义乡。四周人烟越来越稀少，前方能见度低，傍晚以后天空的雾霾就越来越重。汽车沿着盘山公路上山，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黑松林，在汽车远光灯的照射下，在夜风中摇摆起舞。 半山腰有些密密麻麻的灯火，那一片应该就是“新农村”示范点。汽车驶入了附近的一个空坝，停好车以后，两人步行向建筑群走了过去。 沿着水库边修建平整的道路走，又经过了两个鱼塘，“新农村”建筑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一栋一栋的洋房小楼，从外观上看都差不多，建筑密度也已经赶超牧马山半山腰的别墅群了，只是门前的花园和建筑墙体的细节没有那么华丽和精巧。 虽然家家户户灯火通亮，但是大冬天的每家每户都关着门窗。天气十分寒冷，也没人在户外活动。尽管时间并不算晚，才九点刚过。 tj和赫敏沿着建筑群走了一圈，数了数一共三十多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阳台或者门前小院子里都挂着正在风干的香肠腊肉，有的还挂着红花、剪纸等彩头，农村过年的喜庆味十足。 “都看清了吧”tj问。 “嗯，每家都有人，也都有自己做的年货。” “看来不是这里，我们继续上山。” “要不要问一问这里的人家” “不用了，这里一片提前过年的味道，就别叨扰这些村民了。我们接下来上山，只需要留意没有年味的房屋。” 嗯。赫敏点了点头。罪犯的神秘屋又怎么可能会有过年的味道呢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继续行驶，路变得越来越烂，途中虽然路过了几间破旧的乡间老屋，尽管破瓦断墙，但是依然有过年的年味。 汽车快要到山顶了，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碎石块变成了更大的残垣断石，这辆轿车行驶起来磕磕碰碰抖得厉害。j想起了老三的车是一辆敞篷的z4跑车，那车的底盘低，更不可能用来跑这种路。 雾霾很重，汽车远光灯照射处能见范围也很有限，前方隐隐约约有栋建筑物，赫敏立即关掉了车灯。轻轻踩着油门，凭借着感觉沿着满是石头的泥泞道路艰难前行了几米。 “小心起见下车步行吧。” 看不见路太危险了，打开车灯又容易暴露。 嗯。j张了张嘴，心跳却不禁加速。 两人打开车门下车一瞬间，才感觉到耳边嗡嗡作响，点亮手机屏看了看周围，简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周围的黑松和杂木一直“嗖嗖飒飒”。 tj浑身冻得直哆嗦。这比广西之行搜证那天要冷太多。赫敏穿着一件棉绒外套，还没有扣扣子，寒冷对她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 赫敏用手机上的微弱光亮只能照射脚下前方不到一米的范围，另一只手拉着tj，小心翼翼在前面摸索着前进。除了靠视力超好的眼睛，还要凭借训练时积累的经验。 风很大，一直在耳边呼啸，周围的树木也像冤魂在嚎啕大哭一样。 “不能再靠近了，你呆在这儿，我一个人去看看情况。” “什么，我听不见，你大声点”tj说话很大声。 “前面什么情况搞不清楚，我先去看看，你留在原地。” 寒风就像能吹走人说的话一样，赫敏说话很用劲，tj听上去却并不觉得有多大声。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听我说，再往前手机的灯光也不能用了，里面什么状况搞不清楚，我摸索着前去看看，你跟着我，万一有陷阱我反倒无法分身。” 赫敏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特警，参与过各种环境下的模拟训练，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那栋房子里住的是罪犯，一旦暴露自己惹恼对方，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情况。 “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哦。” “我知道，你留在原地别动。” “好，小心”tj再次叮嘱。 月黑风高夜，伸手不见五指，耳边风声鹤唳，树木杂草飒飒作响，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tj双手环抱着肩，浑身上下直哆嗦，心跳也越来越快。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0章 密室杀人 赫敏将手机画面的微弱光亮也关了，在黑夜里摸索着向前走，依稀能见的只有脚下的乱石路。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扭伤脚踝，前方能见度几乎为零。 赫敏心里想的却是明天的天气。看来一定又是个雾霾天。 城市雾霾污染严重，周边农村看来也是在劫难逃。 人的思绪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在极度几张的氛围中，明明该集中精力，可脑子里偏偏想着别的事情。 慢慢靠近了那栋建筑物，赫敏发现了周围还有一圈围墙，围墙不足一米，里面种着许多树，离赫敏身旁最近的那几颗，看上去像是苹果树，赫敏捡起脚下的树叶，确定了是苹果树。毕竟是从农场出来的孩子，以前自己家院子里就种过。 沿着围墙摸索着走了一会儿，前面好像停了一辆车，是一辆suv。 视杆细胞或许适应了黑暗调节到了最佳的状态，赫敏感觉能见范围度比先前要多了些。 赫敏来到了车子旁边蹲了下来。发现这是一辆国产的suv汽车，赫敏伸手拉了拉车门，锁住了。里面应该没有人。 此刻，基本确定建筑物周围没有陷阱，可以回去让天九过来躲在车旁，正好可以挡一挡寒风。他会感觉好受一点。 赫敏这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tj的身体舒不舒服。 她刚一起身，身后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力量而且不小，同时，自己的双手感觉也被控制了，身体动弹不得，训练时练就的擒拿手在这一瞬间也失效了。 夜风在耳边嗖嗖作响，tj站着双手环抱双臂，内心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由想起了前女友李薇，又想起了前妻卢文洁紧接着他内心这种担忧就快到自己难以承受的极限了。 男人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现任女友在前方探路，危险难料，他却想起了前女友，但这并非是他花心或者愚蠢，tj回想“前任”，其实也是基于太想珍惜“现任”的缘故，他害怕，他太害怕失去了。 所有跟我关系亲密的女人好像都没有好的下场。 这种想法不是第一次了，此时此刻，赫敏在前方危险难料，这种不安变得更加强烈。 tj无法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身体哆嗦着艰难地摸黑前行。 “嘘”一个熟悉的沙哑的男人声在赫敏耳边说道。 抓住她胳膊的两个男人，赫敏认出了其中一个的脸。她点了点头。三个男人都松开了手。刚才捂住她嘴的中年男人刚把手松开，赫敏便惊讶地问： “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丫头，是你们带我们来的，没想到我们后来居上吧。” 中年男人说话声音沙哑，却又不失亲切感。 “赵主任，这究竟怎么回事”赫敏一脸茫然。 市公安局早在06年之初就成了专门监管和抓获黑客的部门，通过i地址追踪网络恶性攻击的技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同一天时间，黑入了全国航空和铁道系统，在系统里里面的形迹也十分“古怪”，并没有做出恶意的攻击，只是查询了徐天至的购票信息。相关部门的运用监控技术，很快就查到了这一切。 当天就派出“行动组”根据i地址查到了市中心的一间咖啡厅和一间茶坊。j的预料。 监控画面中同时出现的人物放大画面做了身份匹配调查，很快就查询到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本地大富豪的两个儿子，黑进系统查询弟弟的购票记录，查询的还是12月份，这件事可真奇了怪了” 负责查办的民警当时很疑惑。 鉴于“嫌疑人”身份特殊，跟踪了一天后，发现特警队的赫敏也卷了进去，而这次的黑客举动又那么古怪，轻易不敢采取行动，而是向上级进行了汇报。 徐天灵在列车上被谋杀一案已成为市公安局内部人人都在议论的奇案，这个案子就发生在12月，徐家内部的“嫌疑人论”在局里也是私下有人八卦，慎重起见，相关部门把“情报”转给了刑警队。 赵树斌得知这个消息后，随即下令“按兵不动”。章友光和刘勇再次收到了“秘密”任务又一次暗中“监视”徐天九。 今晚赵树斌也亲自加入其中，一直监视着tj的一举一动。路上那辆崭新的rv休闲汽车，便是刑警队最新的跟踪策略。赫敏反侦察能力强，但她却想不到刑警队只用一辆rv休闲车来跟踪，这比网监部派出多辆车跟踪来得更有效。 一路跟踪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赵树斌让刘勇把车开上了山，然后用红外线望远镜监视着徐天九和赫敏的一举一动。当赫敏发动车向山上行驶时，赵树斌已经在他们前方很长一段距离了。 赵树斌发现了“神秘屋”，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判断出这应该就是徐天九此行的目的地，把车停在隐蔽地点后，三名刑警摸黑提前埋伏在了这里。 “我还要问你，你们大半夜来这儿荒郊野里做什么”赵树斌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还有那房子里究竟住着谁” “这”赫敏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能说。” “那我去把徐天九带过来，那房子里好像也没动静。” 刘勇说了一声，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徐天九跟着刘勇也来到了这辆suv车跟前，几个人都蹲了下来，主要是正好可以挡住猛烈刺骨的寒风。 “老赵”天九刚打算摆出一副磨嘴皮的样子。 “严肃点”赵树斌便严厉地呵斥他，“别打算跟我磨嘴皮子，屋子里究竟什么人，你究竟查到些什么” “”tj无言以对。 “这时候你赖不掉了，招了吧，啊”刘勇在一旁劝说。 章友光也开口了，淡淡地说： “别耽误时间，说清楚情况，我们也好采取进一步行动。” tj处于被“围攻”的态势，又考虑到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一口气把事情太体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说到调查徐天至精心为自己准备了“不在场明证”时，三名刑警都发出了叹息。 “那你怎么拆窜了他的诡计”刘勇十分好奇。 tj没做理会，接着又说了查到这里来的大致经过，只说了个大概，省掉了当中的各种细节。 “竟然是这样” 赵树斌和章友光听完以后，双双叹了口气，刘勇却忍不住说：“凶手真的是你的三弟” tj陷入了沉默，并没有回答。 “赵主任，现在怎么办”刘勇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车子停在这儿，里面应该有人，我们再观察一会儿再说。”赵树斌声音沙哑，估计先前被风吹得有些难受。 “徐天九，你怎么怀疑到你弟弟的呢”章友光也忍不住提出疑问，“反正现在还要等一等，你说一说，我也好写报告，不然就你自己写。” tj只好将他怀疑的经过又大致说了一遍。 “我上次见你三弟，就觉得他的样子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没想到竟然刮了胡子，就惹你怀疑，你脑子真不简单。” 十几分钟过去了，那栋房子里依然不见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动静。赵树斌说再观察看看。 刘勇对徐天至在时刻表玩儿的诡计十分好奇。 短短时间怎么穿越南京和南宁，既然最早一般从南宁回南京的航班都是六点一刻，既然不是坐私人飞机，更不可能坐汽车和火车要花十多个小时，两地之间也没有什么快速通道，疑犯怎么能够在五点一刻出现在南京的酒店里呢 “证人是不是撒了谎”刘勇不禁一问。 “哪个证人你在说什么啊”tj没心思理会刘勇。 “你弟弟的女朋友，说5点15见到你弟弟就在身边的那个女人。” 这家伙倒是心很细，我只是大体上说了一遍，他就对这个细节耿耿于怀。j心想。 “不对劲，看来只有硬闯了”赵树斌用手机拨打了电话，叫了增援。 “我看你还是讲一讲吧”赵树斌也转头对tj说，似乎也很好奇，“如果疑犯有不在场证明，我们贸然私闯民宅可不太好，你赶紧说说他玩了什么花样，事后打报告的时候上级也不用为难。” 在接下来等待增援的时间里，tj终于把徐天至玩的“时差”诡计说了出来。 “疑犯在广西犯案后出现在南京的酒店，还要让郑颖醒来的时候认为是凌晨五点十五，其实很简单，因为那时候实际上可能已经九点或者十点，甚至更晚。” “你是说在酒店内的挂钟上做了手脚”刘勇很好奇。 “没错。不止是挂钟，最好是证人的手机设备或者随身带的手表，一起做手脚。” 这大冬天的，星级酒店本来就很安静，只要把酒店窗帘关紧，一个女人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很容易令她把时间搞混的，疑犯首先把墙上以及屋内所有能显示时间的东西，把时间调慢几个钟头。大冬天的屋内都开着暖气，不用开窗，窗帘也紧紧合上，不会让人留意到外面的天色，当女的醒来后，疑犯想让她记得当时的时间很简单，看看墙上的钟或者手机手表，再说一两句让那女的刻骨铭心的情话，女人便会牢牢记住这个时间。 “但是那女的只要出门或者随着时间推移，迟早会发现屋内的时间有问题呀”刘勇再度反问。 “完成了我刚说的一切之后，疑犯只需要再给女的下点安眠药，让她再度昏睡过去，然后将屋内显示时间的一切东西再调回到正常时间，等女的再一次醒来后，可能只睡了两三个钟头，但疑犯可以告诉她睡了七八个小时，让这女的不知不觉倒过时差，很自然地成为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原来这么简单但是tj不说明的话，让人一时间也没想到。 tj心里却不是滋味，口口声声称呼“疑犯”，脑子里却是自己亲人的模样。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县刑警大队来了三辆警车紧急增援，车上带着火焰喷射器以及动力破门锤等设备。 十几名刑警拔出配枪包围了建筑物。 根据赵树斌的指示，一名刑警用力敲门，并冲着屋里喊话，结果无人应答。最后用火焰喷射器融化了防盗门锁的边缘，再用动力破门锤撞掉了铁门闩。 刑警们给手枪上好膛严阵以待，一名刑警打开门后，其余人按照平时演练地“阵型”迅速冲了进去。 刑警找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了一楼大厅的吊灯，沙发上躺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已经断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确认了一楼安全的情况下，tj来到了屋子里，他一眼就认出了沙发上的男死者，正是他的弟弟徐天至，突然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女死者经过跟警方手掌握的照片反复对比，也确认是刑警队数月以来一直追查的张佳佳没有过去的神秘女人。 发现这一切的时候，tj和赵树斌等人脑子里全都是大大的问号 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又随之而来 冲上楼去的刑警成功解救了一男一女两名被关押的人质。男的正是年过六旬的龙向天；女的披头散发，看不清样子，感觉有些神智失常的样子。 赵树斌等刑警的第一反应女的会不会是龙向天被绑之后，到酒店送手机给徐万豪的那个女人姜秀雅，经过照片对比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个酒吧女侍应。 章友光和刘勇觉得女人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回过神来的tj，先是与龙向天对视一眼，见到这个男人还活着，这一瞬间心里好象有块石头消失了，他上前一步，刚好看清了那名女人质的脸。 虽然只有一瞬间，虽然她现在的模样与tj记忆中相差甚大，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个女人。 赫敏注意到tj看那女人的眼神，她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虚空。 第二部完，待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1章 试管婴儿 1985年4月16日，首个华人试管婴儿在台湾诞生。同一天，徐万豪的第三个儿子降生。 传奇富商早就打算要生四个儿子，因为是天字辈，所以他给儿子们提前就分别取好了名字“九五至尊”。 徐天至降生当天，徐万豪并没有在妻子身旁，收到家人的电报后，他心里高兴，但是这种高兴并不像当初大女儿徐天灵降生时那样激动，也不像徐天九出生时那样欢喜到做梦都会笑醒。 习惯了。两年前老二徐天五出生时，他就已经习惯了，生儿子这件事也就好像顺利完成了工作计划一样。高兴，但是这种高兴在预料和计划中，远远比不了惊喜，自然也就不会刻骨铭心。 徐万豪看到这个儿子的时候，孩子只差三天就满月了。满月酒席倒是办的热闹。在家呆了没几天，又再度去了沿海一带。 张玲芳的精力大部分用到了照顾四岁的徐天九和两岁的徐天五身上，徐天至从生下来就一直由一个叫翠莺的月嫂照顾，她刚好有个半岁的女儿，母乳也挺多，索性也就成了天至的奶妈。 翠莺对徐天至的照顾还算是细心入微，不过她有个毛病，说话总是口无遮拦，经常暗地里说一些主人家的是非。有一天终于遭来了“祸事”。 当时徐天至已经三岁多了，在上幼儿园。翠莺把天至从幼儿园接回家后，刚好碰到张玲芳。母亲张开双臂要拥抱儿子，三岁的徐天至却紧紧抱住翠莺的大腿，样子好像很害怕自己的母亲。 张玲芳在那一瞬间突然间感到很恐惧，小儿子突然对她很陌生了，为什么会这样这几年她自己都在做什么 小女儿徐天慧当时都已经快一岁了。张玲芳产下徐天至一年后又怀上了天慧。 一个女人精力有限，张玲芳全心照顾七岁的天九和刚出生的女儿，已经消耗了她全部的精力。对老二和老三这两个儿子，她实在无暇顾及。 老二天五和老大天九年龄接近，性格也安静，一个人在房间里读一些绘本都能过上一天，他倒是不让人操心。老大天九刚念小学，人很懂事，在家的时候经常帮着母亲照顾刚出生的小妹。 也许是时间上的阴差阳错，张玲芳给予三儿子天至的照料是众多子女中最少的，儿子从什么时候和亲生母亲疏远她都没能意识到。 翠莺一向口无遮拦，当天晚上和几个佣人在花园里闲聊时，竟然将天至看见母亲会害怕这件事用一种戏谑性地腔调来调侃。 “哎，生那么多儿女又有什么用，照这样下去儿子迟早有天不认她。” “不认她难道认你呀”一名佣人不以为然地反驳她。 “这孩子就这样，谁跟他亲她就认谁，他这年纪那分得清谁有钱没钱。”翠莺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我们家那位还想要个儿子。” 张玲芳路过时无意中听到了这些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并没有迁怒于翠莺，更多是从翠莺的话语中反思自己。 第二天早上，她一早起床后，打算亲自送儿子去幼儿园，谁知道天至哭闹个没停，直到钻进翠莺的怀里，天至才收起了哭声。 “孩子还小，以后大一点就没事了。”翠莺抱着孩子，打圆场似地说。 张玲芳回到房间后，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年少的徐天九目睹了这一幕，他把老二也叫来了母亲身边，然后两兄弟把头靠在母亲的怀里。 “妈妈，天至长大了就会跟我们一样。”七岁的徐天九依偎在母亲怀里说。 “跟你们一样什么一样”张玲芳一时没听懂孩子的话。 “嗯。就是跟我们一样，因为我和天五已经长大了，我们明白了妈妈永远都是我们最好最好的妈妈。” “最好最好的妈妈。”五岁的徐天五也跟着哥哥说，连语气都在模仿哥哥。 张玲芳的内心突然间感觉到两股温泉在流动。没错，孩子大了迟早会明白一切。母亲和儿子流着相同的血脉，外人永远无法“抢走”自己的孩子。 下午四点多，翠莺接天至回了家，张玲芳早已等候在门口，天至冷冷地看了母亲一眼，拉着翠莺的手，一摇一摆去了大厅。 晚饭的时候，张玲芳亲自喂徐天至吃饭，儿子就是不肯吃，非得要让翠莺喂他吃，张玲芳只好在一旁看儿子吃饭。谁知道徐天至看了看母亲，紧接着就哭闹个没停。 “算了芳姐，我还是回房间喂孩子吧，慢慢来，不着急。” 张玲芳无奈地点了点头，楼上传来婴儿的啼哭，是小妹徐天慧睡醒了，张玲芳赶紧上楼去给她哺乳。 翠莺把徐天至抱回了房间，天至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吃东西，大口大口地吃着，张玲芳在门外悄悄地观看着，她害怕再次打扰到儿子进食。 身体背对着门口的翠莺很有耐心，一勺一勺地给天至喂食，但是她的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 “天至真乖，翠娘喂才肯吃，连妈妈喂都不吃，天至喜欢翠娘还是妈妈呀” “喜欢翠娘，不喜欢妈妈”徐天至笑呵呵地说。 “为什么喜欢翠娘不喜欢妈妈” “妈妈是妖怪” 张玲芳听到儿子说自己是妖怪，心有一种被撕裂的难受，但她接下来听到的话，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那翠娘是什么呢” “翠娘是仙女。” “天至真懂事，真乖，来大口大口吃。”翠莺满脸欢喜，嘴里接着念叨，“妖怪妈妈对咱们天至不好，天至以后看见她就不理她，她要抱也不给她抱。” “呵呵，妖怪妈妈，不理她不理她” 徐天至稚嫩单纯的话语却像一把利剑穿过了母亲的心房。 张玲芳突然间意识到，儿子再也不能给别人带了，或许翠莺的话也是有口无心，但是这对孩子的恶性影响却绝不能忽视。 第二天早上，张玲芳解雇了翠莺，徐天至哭了一天一夜，嘴里不停大喊“妖怪，妖怪，还我翠娘” 徐天五狠狠打了天至几个巴掌，原因是听到有人骂自己的妈妈，天九又教训了老二，说他打弟弟不对，家里的哭闹声和吵闹声一阵接一阵。 这一天，是许久以来家里最乱糟糟的一天。张玲芳差点就崩溃了。 幸好晚上的时候丈夫回家了，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惊喜，是一份安慰剂，出乎意料的是丈夫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他这次回来是算好了张玲芳的排卵期，专门回来要和她再生个儿子。 先前天慧的出生就让徐万豪心里有些不满。 徐万豪原本以为是个儿子，没想到却生了个女儿，所以按照计划还得再生个儿子。算命先生说必须凑齐了“九五至尊”四个儿子，他的事业才能平步青云。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这是张玲芳极其悲催和无奈的一天。 张玲芳后来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好孩子，又执拗不过迷信固执的丈夫，不得已只好私下吃一些bi孕的药。 翠莺离开后，张玲芳加强了对天至的照顾，母子的关系也终于得到缓和。天至在母亲面前也越来越活波，母子俩也越来越亲密。 时光飞逝，没多久徐天至念小学了。 徐天九、徐天五和徐天至都在同一间学校读书。天九当时念五年级，天五念三年级，天至念一年级。三兄弟学习成绩都很好，在学校里也从没人敢欺负他们。 在小学的校长和老师们眼中，徐家这几兄弟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等生，除了天资聪明外，父母给他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受教育的环境，他们的课余生活都安排的充实饱满。他们表现出了比同龄人更聪明懂事的一面。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杰出的建筑师。”十一岁的徐天九当时这样说，“我要建造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房子，还要帮爸爸照看公司和家。” “我想成为科学家”九岁的徐天五说，“把自己变成一个拥有各种超能力的人，然后拯救世界。” “现在又没有打仗，不需要你拯救世界，再说了世界上根本没有超人。”天九接着就反驳弟弟。 “当然有超人，就算不能拯救世界，那也可以保护家人呀。” “那你还不如去当个警察。” “不，我就要当一个万能的科学家。” “你那是幻想，不是梦想” 大哥二哥经常这样争论，徐天至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为什么他们不问问我的梦想是什么呢梦想究竟又是什么东西呢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徐天至以为自己终于搞清楚了他的梦想是什么。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想成为一名乒乓球运动员，不仅是他喜欢打乒乓球，而且打球的时候他会成为全班同学关注的焦点，大家都觉得他很棒。 三年级的时候，徐天至喜欢画画，原因是班上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喜欢画画，天至可以跟她一起画画，每当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幸福。 五年级的时候，天至想要成为一个舞蹈家，他在学校舞蹈队的一次演出中大放异彩，赢得了场下一片掌声。 六年级的时候，天至不仅舞蹈跳的出色，唱歌的天赋也得以展现，代表学校参加过好几次电视台的歌唱比赛，每次都是第一名。台下掌声响起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他的梦想就是要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赢得人们无数的掌声和赞同。因为每次回到家，家里面的两个哥哥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有他们在的场合，天至就感觉自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 到了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这种想法在内心基本根深蒂固了。 亲戚朋友眼中永远都只有大哥和二哥，他们学习好，体育项目也出色，走到哪里都是亲朋好友谈论和夸赞的焦点。尤其是大哥徐天九，似乎所有人都刻意讨好他，因为大哥是爸爸的继承者。 继承者。这个词离天至太远了，他出生时就决定了他这一生都与这个词毫无关联。 初中毕业的时候，天至的学习成绩虽在班上名列前茅，但是舞蹈歌唱等才艺，已经不如小时候那样棒了，学习任务比较繁重，自己也就疏于练习。 中考的时候，他没能如愿考上市重点高中，家里最后找关系走后门才把他送进了学校。 考不上的原因，他心里清楚。 初三的时候，为了偷偷参加一次电视台的歌唱比赛，天至把本该用在功课上的精力消耗到了练习上，可是比赛的结果也不如人意，他有些自暴自弃，学习成绩一路下滑，就连中考考试也都心不在焉。这件事瞒着家人一直没有说。 中考落榜后，他凭借父亲的财力和关系依然进入了那所高中，但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消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直到最早的电脑网络游戏问世，他终于在游戏的世界里找到了久违的“存在感”。在游戏的世界里，他支配着一切。他凭借家里优越的物质条件，大把大把的零花钱在游戏里转换成了优良的装备，然后招兵买马，号令着游戏世界里的大多数人。 甚至高年级的学生，也都在游戏里外自动围在了他身边。这种感觉真爽，天至觉得网络游戏拯救了他。 徐天至在游戏里的昵称叫做“试管婴儿”。 给自己取这个名字，那是因为他无意中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关于试管婴儿的一些报道，他得知了自己出生那天，也是首位华人试管婴儿诞生的同一天。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就是个试管婴儿”某一天徐天至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这个念头。 这十几年时间，父亲徐万豪与三儿子徐天至相处的时间有多少天至印象中父亲的那张脸几乎是模糊不清的。大家都说自己长得最像父亲，可他却连和父亲一起照照镜子对比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父亲长什么样子去他的吧 母亲的眼里似乎永远都只有大哥和二哥，他们学习成绩好，体育成绩也好，就连长相身高体重也都比自己强。 我根本就是家里多余的孩子。 天至的性格开始变了，自从游戏里找回了存在感，现实中他也开朗了许多。甚至开始了“欺负”同学。在欺负同学的恶作剧他称为“课间游戏”当中，他也找到了现实中自我价值的“存在感”，也找到了某种满足人性之恶欲望的乐趣。 谢俊唐便是“课间游戏”里供徐天至取乐的主要对象之一。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2章 北漂 1985年4月19日。广西边境某偏远小镇。 阮志强抱着一岁的女儿，从边境“偷偷”回到了越南。 女儿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走路了，模样还长得十分乖巧，大大的眼睛，奶酪般白皙的皮肤，笑起来就像油画中的天使。 阮志强的老家在越南芒街市。 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越南人，祖籍中国广东，父母早年间去世，他年少时一直跟随师傅跑船，是个水性特别好的水手。 1976年遭遇了一场船难，他侥幸逃生后几经辗转才来到了越南。中国回不去了。无亲无故的，回去也没办法生存。 1981年，阮志强在越南芒街市参加了越南边防军，三年后退役。在他边防部队服役的最后一年，他与广西边境一个贩毒的女人无意中邂逅，那女人后来怀上了他的孩子。 女人名叫张茜，原本是重庆人，也是个无亲无故的可怜人，迫于生计不得已远走广西边境铤而走险，没想到第一次贩毒就因慌张而失败，被当时还在服役的阮志强给抓获。 阮志强被张茜的美貌所吸引，又十分同情张茜的遭遇，他悄悄放走了张茜。 那时候，阮志强和他的越南战友经常从边境线乔装“偷渡”到广西东兴一带，目的当然是寻求“性服务”。偶然间再度与在东兴餐馆打工的张茜相遇，两人就像重逢的恋人一样，几度翻云覆雨，片刻鱼水之欢，相互间滋生了爱意。 曲终人散时，两人依旧分割在中越边境线的两端。 当时两个国家处在政治敏感期，一道脆弱的边境线却阻隔了这对恋人，他们就像流浪织女一样，一年之中能够相约的时间有限。 阮志强有越南军方身份，他不可能留在中国这边同张茜结婚，而张茜有犯罪背景，身份也见不得光，两人只能暗中做一对见不得光的恋人。并且张茜不想：偷渡”去越南，她执意要留在中国这边。说是女儿在这边长大才有前途。 1984年1月份的时候，张茜在东兴生下了一个女儿，她给女儿取名为佳佳，意思是要成为“乱世佳人”，一个“佳”还不够，所以是佳佳。当时的中越边境线火药味弥漫。 那时候东兴的民政部门办公条件落后，工作人员上户口的时候反倒“高效率”，连父亲是谁都没写上，张茜就给女儿在东兴上了个户口。 女儿还在哺乳期，居住地恰逢城建部门改建，于是母女俩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原来的地方后来几年里也不断拆迁重建，以至于没人认识这对孤苦的母女。 张茜顾忌自己曾经“毒贩”的背景，平日里几乎不与周围邻居有任何来往。唯一保持联系的只有“秘密情郎”阮志强。 为了让女儿在改革开放初见成效的中国“生根”，女儿便一直跟在张茜身边。 张佳佳刚好一岁的时候，张茜因肺癌病逝。阮志强悲痛之余，“偷渡”把女儿接回了芒街市。那时候他刚退役一年，也成功拿到了越南“绿卡”，便在芒街市给张佳佳重新上了户口，取名阮小红。 阮小红的成长经历并不孤独，那时候阮志强已经收养了一个女孩儿，是他服役期间身亡战友的遗孤，战友也姓阮，是个无亲无故的人。 自卫反击战中越战争刚结束不久，中越边境依旧不太平，那年头越南愿意当兵的都是穷苦人。 阮志强收养了当时已经六岁的银红，她本身也姓阮。 在越南芒街市“博爱”公立学校念完了小学和初中，阮小红张佳佳对边境线另一边的中国产生了极大的向往，尤其是北京，她当时的愿望就是想去北京打工。最好是能当演员。小红生来就有演戏的天赋。 阮小红十六岁那年，阮志强给了她一本户口本，上面有张佳佳的东兴户籍。凭借这个东西应该可以去边境线另一边办到一张身份证，当然，还得花一些钱用来走关系。 阮志强毕竟在边防部队服役过，跟广西边防那边的人也有几个相熟的，经过一番“铺垫”，软小红顺利取得了广西东兴的身份证。 张佳佳这个名字重见天日。 阮志强原本就是中国人，虽然并不算有所成就，也总算凭借一双手抚养了两个女儿长大。养女阮银红参了军，不用他担心，倒是亲生女儿小红张佳佳十五岁以后，每天都哭着央求爸爸，她想去中国打工，想做演员，想去那边闯一闯。 一个拥有天使容貌和魔鬼身材的花季少女，叫她一辈子留在越南一个边境小城实在是暴殄天物。 女儿十五岁时身高就已经一百六十八公分，模样身材看上去都有明星范儿，经济发展日新月异的中国，又有太多地方充满诱惑，绝非芒街市可以比拟，为了不让女儿终日郁郁寡欢，阮志强几乎倾其所有，托人走关系帮女儿拿到了一张中国身份证，又给了女儿毕生的积蓄，这样张佳佳可以名正言顺去中国打拼一番。 张佳佳拿到身份证以后便离开了广西。 她离开越南老家时，对父亲许下承诺，将来如果不能出人头地，她绝不回芒街市。 带着丰满的理想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张佳佳坐火车一路北上。她终于成为了“北漂族”的一员。这一路上她遇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 “没上过专业影视学院，想做演员没那这么容易吧”佳佳在列车上问一个年纪比她大的女孩。 “很多明星都不是科班出生，越是不容易越是对自己的挑战。” 得到这个激动人心的回答后，佳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这一路上她都在做着成为一个大明星的梦。像还珠格格里的几个女明星一样。1999年的时候，越南正在热播这部红遍中国大江南北的电视剧。 正值花季年华的佳佳一直把剧中的几个女主角视为偶像。她知道剧中有两位女主角都在北京发展，所以她也要去北京。 张佳佳和几个半道上认识的姐妹头一起走出火车站时，她心里很激动，就像一个从没见过大海的人第一次看到了浩瀚的海洋一样。 佳佳和几个姐妹凑了点钱，一起租了某公寓的地下室。 那里是著名的北漂族集散地，来自中国五湖四海的人都有，有的是来参加艺考的准大学生，有学影视表演的，学画画的，学音乐的等等，有些固定的常客是龙套演员和夜场歌手和舞蹈艺人。 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反正你交房租，管你是做什么的，商品社会，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买卖。 佳佳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单纯，只要是为了梦想，她敢于拼搏和付出，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那也心甘情愿付出。 在北京瞎混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在某一个酒吧里，佳佳认识了一个叫赵学礼的男生，这个比佳佳大五岁的文艺青年后来夺走了佳佳的第一次。佳佳当时还是挺喜欢这个某酒吧的弹唱歌手。 在这场外表看起来像是爱情游戏的买卖中，佳佳付出了她肉体的贞洁，得到了一个居住条件比地下室更好的公寓，同时也认识了这个男生的一个酒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导演。 佳佳交了第二个男朋友。 原以为在这场更接近“交易”的恋爱游戏中，可以敲开影视圈的大门，但是无非也就是跑跑龙套，很多时候连一句对白也没有。自己明明比女主角们都要漂亮，为什么却只能演一个根本没人留意的“哑巴” “你得去充电，演戏毕竟还是需要功底” 一个不知名的副导演虽然不能改变佳佳的命运，不过也总算是开启了她的演艺之路。佳佳打算沉下心来学习，还要找专业的人指导和包装才行。为此，她不得不在酒店的夜总会打工，才能支撑更为庞大的开销。 和副导演的恋情也不过两个月就告吹。 在酒店工作期间，佳佳邂逅了形形色色的各种男人，从这些比自己年纪大许多的男人身上，佳佳学到了如何与男人相处，同时也接触到了经纪公司、模特公司、摄制组的各种人，她的眼界变得越来越宽阔，对现实的“骨干”也越来越看得清楚。 佳佳却从没放弃，在影视圈边缘苦苦挣扎了五年之久。她的毅力非一般人能比。 二十岁这一年，命运女神终于给了佳佳一次机遇。 “全国城市形象小姐选美大赛”，在各地进行巡回海选，而后再按照积分高低淘汰，经过长达三个月的残酷“厮杀”后，以“广西小姐”身份参赛的张佳佳，还有以“成都小姐”身份参赛的卢文洁，以及“上海小姐”江欣雨，三人最终杀入了总决赛。 这三个月以来，张佳佳认识了年龄相仿的卢文洁，两人都是没有背景关系的人，凭借着出色的外表和聪慧的头脑赢得评委青睐，两人也都知道“上海小姐”的背景深厚，阵营划分也明显，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卢文洁是影视科班出生，成为一个优秀演员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这点上与佳佳可谓志趣相同。文洁在高三的时候就做过陪酒女，两人有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尽管如此，文洁身上依然有许多地方让佳佳羡慕。 再怎么说文洁也是影视传媒大学的在校生，佳佳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夜总会陪酒女，就算背后的经纪公司把她包装成了一名广西的大学生，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是假的，长这么大她连大学校园的门都没有踏入过。 假的就是假的，如同她的下巴做过微整形手术一样。佳佳心里始终有些自卑，相反，卢文洁在她心中却一如既往地自信过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3章 真够损 放学铃响了，徐天至给后排的几个男生递了个眼色，几个人面面相觑，露出“久旱逢甘霖”的笑容，都迫不及待收拾课桌上的书本，迅速塞进书包中。 四个高中生个头都长得高，几个人身高也差不多，只是身体都有些单薄，刚出了校门，几个人便掏出香烟点燃叼在嘴上。如果不是肩膀上的书包，看上去跟街头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我的游戏卡上没钱了，今天只能看你们几个玩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可怜和期待。 “我给你充钱就是，昨晚我爸爸回家了，给了我两千多零花钱。” 徐天至说话时很得意，模样似乎很满足。 “两千多，天哪，你爸爸对你可真好。”戴眼镜的男生说，其余两人也点头，一脸嫉妒羡慕的神情。 “这不是对我好，而是他想用钱从我这里买到一点心安理得。”徐天至说的话总是超越了同龄人的思维。 其余三个男生一脸茫然，脸上似乎写着“你说话好深奥哦。”，然后又充满敬畏地看着他。 这三个男生的家庭背景也都算是显赫，其中一个的父亲是公安局副局长，戴眼镜的男生的母亲是国税局副局长，还有一个父母因贪污还在坐牢，监护人是爷爷，是曾经的副市长。 三个男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来自单亲家庭，监护人对他们都疏于监管。徐天至把自己比作“试管婴儿”，自然与他们三人“同仇敌忾”，反父母人格在他们身上展现的淋漓精致。 就快到网吧门口时，一个身形矮小，走路时上身有些微微前倾的男生刚好从对面朝网吧走来，徐天至等四个人认出了那个男生。 “那不是谢俊唐吗”戴眼镜的男生说。 “瞧他那副倒霉样，竟然也好意思来玩游戏。”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一脸不屑地说。 “你跟他很熟”徐天至问。 “我们是初中同学，他妈克死了他老爸，还跟我爸睡过觉。” “什么”徐天至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竟然还有这种事，难道你看见过他们在一起搞” “我爸和他妈经常一起单独见面，我跟谢俊唐都知道，我爸当了十年的副局长都没能转正，可能就是搞过他妈的缘故。” “有意思，真是有点意思。”徐天至两只眼珠子转动着，脸上露出奸猾的笑容。 徐天至送了五十元的游戏卡给谢俊唐，还邀请谢俊唐加入了他们的游戏部落里，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游戏，几个人的友谊迅速递增，至少谢俊唐认为是友谊。这比开学三个月以来坐在同一间教室内读书来的快多了。 晚上几个人又约在一起去吃了火锅，还喝了啤酒。最后几个人合起伙来，神不知鬼不觉，灌醉了谢俊唐。当时在一间火锅店的包间里。 “现在灌醉他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戴眼镜的男生询问徐天至。 “你们想怎么整他”徐天至反问道。 “我们先溜了，他身上没钱，一定被别人以为吃霸王餐，这主意够不够损” “还不够损”徐天至接着说，“他只要酒醒了给家里打电话就搞定了，还有，万一老板报警，谢俊唐会把我们供出来，以后跟他就没得玩了，这主意不太好。” “那你有什么注意” 徐天至叫几个人凑近些，然后把他的“损点子”说了出来，随后四个人笑得乐开了怀。 谢俊唐半夜醒来的时候感觉头很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柔软的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灯显得很陌生，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家里。 我这是在哪里 他摸了摸脑袋，实在疼得厉害，慢慢坐起身来，才发现身旁竟然还睡了一个人，而且是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睡得很熟。 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也是一丝不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这种兴奋和激动里恐惧的成分很少，欢喜更多些。试图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几个同学一起吃火锅喝酒，后来做了什么他一点也不清楚。 我喝醉了吧。 书包和衣物就在床头柜上，而且自己住在酒店里，至少证明喝醉后是有人照顾的，这一瞬间他倒是觉得今天刚成为“哥们儿”的这几个同学人真是不错，特别是徐天至，有钱又大方还讲义气。 谢俊唐凑过来脸去看了看身旁的女人，模样好像比自己要大几岁，染了头发，看上去不像是学生，难道是鸡 自己的第一次难道献给了鸡不对，第一次初中的时候就献给了自己的右手。 眼神一直停留在女人的胸部上，下体不禁有了反应，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放到了女人的胸上，自己的心跳反倒很快。 “帅哥，你醒了啊。”女人揉了揉眼睛，声音很妩媚。 “我们做过了”谢俊唐的声音有些颤抖。 “呵呵”女人笑了笑，“你醉成那个样子怎么做呀，现在倒是可以”女人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小弟弟。 谢俊唐闭上眼睛，这种感觉比自己的右手和左手给好多了，女人的手看来就是比男人的手光滑柔软，不，“啊”谢俊唐不禁叫出了声，那女人已经把他的小弟弟放进了嘴里。 十几秒时间，谢俊唐就已经忍不住达到了高潮，在女人熟练的诱惑下，他又再次兴奋，进入了那女人的身体。正当谢俊唐飘飘欲仙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糟了会不会是警察”谢俊唐很恐慌。 “怎么可能，这里是正规的三星级酒店。” “那会是谁，难道是我的几个哥们儿”谢俊唐这才想起，都没来得及问这个女人他是怎么来的这里。 “不知道，现在十二点多，不可能是服务员。” “那我还是开门吧，万一是我同学” 谢俊唐赤裸着身体来到门口。 “谁呀” 门口没人回答，门铃却一直响个没停。 谢俊唐以为是门隔音效果好，随后便打开了门。他把自己藏在门后，只露出一个头。当他看到门口的人时，两只眼睛瞪得差点眼珠子跳出来，差点没晕过去。 第二天上午谢俊唐请了半天假没有去上学，而徐天至他们几个人差不多笑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谢俊唐没精打采来到了教师门口，早就“埋伏”在门口的徐天至等人就像苍蝇发现了臭肉立即围了上来。 “快给我们说说，你昨晚的战况怎么样”戴眼镜的男生一边说，几人一边去了厕所，然后点燃了香烟，并呵斥开了其他抽烟的男生。 “战况”谢俊唐一脸茫然，“对了，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昨晚喝醉了，然后非要叫鸡，我们原本想送你回家，可是你喝多了简直好恐怖哦，没办法，我们只好每人凑了点钱送你去了酒店，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我说要叫鸡吗”谢俊唐用手指着自己长大的嘴。 “是呀，我们还给你凑了四百元鸡钱，怎么样，战况如何，你有没有叫小姐” “是我自己叫的鸡” 谢俊唐像一个歇菜的皮球，长叹了口气。 “以后我可在不能喝酒了，太恐怖了，我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说话时很懊恼的样子。 “什么呀，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上午怎么没来学校” “哎，别提了，我妈昨晚到了酒店，她说是我打电话叫她来接我，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天至等人强忍着内心的狂笑，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都拍了拍谢俊唐的肩膀。 “喝酒真的误事啊，那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我们也都不要再喝了。” 徐天至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说话时表情很严肃，根本没人看得出他是不是在撒谎。 “什么叫够损整了别人还让他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重头到尾耍得来一丝不挂，到头来还要他感激我们，日后还可以绞尽脑汁继续整他，这样才是真的损” 昨晚徐天至这样对同伴说。 先把谢俊唐送去一间酒店，然后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再打电话叫鸡去谢俊唐的房间，这方面他已有经验。专门给“鸡”打招呼，说床上的人醒来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徐天至最后打电话给谢俊唐的母亲，模仿谢俊唐喝醉的口吻，说自己喝多了让母亲来接他回家。 四个高中生少年一直躲在酒店大门口附近，一个公共磁卡电话亭的后面，假装排队打电话。 他们一方面要防止“小姐”见到喝醉的谢俊唐后“毁约”离开，虽然先前已经说好，等他们朋友醒来无论如何要做两次才能走，为防止意外，几人必须守在门口。 另一方面，他们要亲眼看一看谢俊唐被母亲“捉奸”在床后，估计是被揪住耳朵生拉活拽出酒店的狼狈相。 恶作剧顺利成功了。 谢俊唐没有被母亲揪住耳朵狼狈离开酒店大门，而是他的母亲哭得稀里哗啦，嘴里高喊着，“儿呀，我的儿，你等等我” 那时候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的谢俊唐，忙着叫师傅立即开车，他一心只想要逃离这个令一名高中生感觉到尊严尽丧的地方。 谢俊唐的母亲脚下一个酿跄摔倒在路边，嘴里还高喊着：“儿呀，妈没把你管好，是妈的错，是妈害了你” 躲在暗地里观看着这一幕的四个高中生笑得人仰马翻，这种笑容在凌晨街灯的照射下，显得那样的扭曲和丑恶。 “虽然等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也真够损的啦不过真痛快，呵呵” “这不是损，这简直是太损了哈哈” “真是够损啊，可就是太花钱了嘻嘻” 徐天至却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钱算什么，我爸有的是钱，他欠我的就让他慢慢还吧” 谢俊唐今早没去学校，他一路背着母亲去了医院治疗脚踝骨的骨折。 他答应母亲今后再不会喝酒了，从头到尾没有提过徐天至等人，只说是社火会上的无业青年，说是再也不会来往了。 谢俊唐把一切罪责都推卸给了酒精，他下定决心再也不喝酒了。 本来也有怀疑过是徐天至搞鬼，但是今天见他们那副模样，特别是天至主动叫他今后别喝酒了，他反倒觉得自己在最痛苦的时候，有人能理解安慰他，心里感觉很温暖。 他竟然真的把徐天至当成了好朋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4章 贵人 聚光灯下，她穿着一条修身的黑色超短连衣裙，一双修长的美腿在t台上来回晃动，吸引了人们的眼光，也赢得了许多人的青睐。走秀结束时也赢得了掌声一片。 虽然做不了演员，能够成为一个专职的模特也算不错。 这种想法再一次“摧毁”了张佳佳多年来成为一名当红女演员的梦想，一点一点地摧毁，就像是一根不起眼的绣花针，每次在身上扎一下，当你有一天忽然感到浑身都无比酸痛时，才发现身上已经有无数个窟窿眼。 梦想往往就是这样慢慢被摧毁得体无完肤。 自从选美比赛结束后，佳佳的生活以及工作虽然都比之前上了很高一层台阶，但始终达不到自己的标准。离梦想的距离也还有一大截。 佳佳在赛后更多是被几个富商甚至政府官员看中，直接开下天价要包下她的中年男人就不下三个。资产都在千万级数。 当时是公元两千零四年。 张佳佳毕竟有过酒店夜总会生涯的经验，对于男人她见得太多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并且结过婚的老男人，最终的下场都是以女人受到伤害而告终。 退而求其次。好几家专业模特公司也对她抛来了橄榄枝，毕竟是一百七十三公分出头的身高，在亚洲来说可以算是专业级了，特别是腿和腰身的黄金分割线，属于完美比例。胸虽然小了点，不过没关系，既然不用做别人的小三儿，做模特反倒没有“负担”。 在北京一家模特公司做了半年，却因为被公司上级骚扰，没有控制住情绪，得罪了上级，随后遭到内部其他一些模特的恶性挤压，十分影响心情。 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位刚刚在成都开了专业模特公司的女老板叶丹凤，这个女人说动了张佳佳去相对落后的内地城市发展，竞争没有北京激烈，收入却不见得低，并且成都是个适合人散心和居住的城市，这座城市的都市压力还不算太大。当时那个年代。 佳佳动心了。于是她离开了北京，也算是就此放弃了演艺生涯。 在成都生活了大半年，日子过的倒是不错，可心里总是觉得空虚。那是梦想的残渣还在内心搅动着她那颗不安的灵魂。 “没戏了这辈子都没脸回去见父亲了” 佳佳总是对着镜子说。这些话似乎都变成了无形的手掌，将她那颗骚动的灵魂一把捏在手里，然后狠心掐断了她的脖子。 多数时候，上午都用来睡美容觉，成都懒洋洋的生活倒是很养颜。 某一天醒来后，她躺在精装修的小户型公寓里那张柔软的床上，看着蓝白海军图案的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懒洋洋的阳光，看着昨夜上网聊天后忘了关的台式电脑，以及地上剩下的半瓶红酒，旁边还有胸衣和内裤。 发呆了一上午。 这样的生活倒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她心里却想着干脆这样睡死过去算了。至少死也死得安逸。 床头柜上有一部翻盖的摩托罗拉手机，在当时可是价格不菲，传来了一阵像放学铃般的响铃声和震动声。 “喂，”来电显示是座机号，区号是北京打来的，佳佳说话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文洁呀，好久不见，你好吗” “我很好，佳佳，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现在对拍戏还感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啦，只不过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我认识了一个导演，他正在招募女演员，而且是二号女主角哦，我推荐了你，他想约你改天谈谈，怎么样” “是吗”佳佳立即收起了激动的情绪，“那你呢你也一起吗” “我呀，你知道的，选美结束后我接了好几部戏，学校的有些课我都申请停了，虽然都是配角，不过戏份还不少，最主要是合同在身，我暂时是没有档期，看他下一部戏我有没机会吧。” 张佳佳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电话里连忙向文洁道谢。挂了电话以后，佳佳便向公司请了假，订好了回京的机票。 在北京住了一晚，第二天佳佳终于和文洁见面了。一间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卢文洁和另外一男一女坐在靠窗的座位。 虽然近一年没见面，佳佳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文洁。她笑起来的时候，瘦瘦的脸上两个小酒窝很迷人，眼神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女人味十足的妩媚。 文洁比我强多了，演技比我好，头脑也比我够用，好像混得很不错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内心突然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在文洁面前我会觉得自卑，我这是妒忌她吗文洁把我当姐妹，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真是可恶 佳佳内心的情绪突然有些复杂，有一些自卑，又有一些妒忌，然后又是一连串的自责。 “文洁，好久不见。” 佳佳坐下以后首先和卢文洁打了个招呼，也冲着另外一男一女微笑着点头示意。男的看样子四十出头，留着一戳山羊胡，眼睛不大，眼角有些下垂。 “佳佳，我来介绍，这位是李导，很有才华哦。” 李荣国双手合十，很谦逊的做出一副“哪有哪有”的模样。 “这位是璐姐，李导这部戏的制片人。” 李荣国旁边的女人看样子三十七八岁，可能实际年龄更大些，中长的短发，高高的鼻梁，样子显得很精明干练。 白璐瑶上下打量着张佳佳，她的眼神扫过了佳佳那并不算丰满的胸部，眼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简单寒暄过后，李荣国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约见的主题上。 “是这样，这次这部戏呢，我们制作团队经过反复考量，打算启用新人” 佳佳尽量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梦想之手似乎已经在向她招手。 “当然，有些细节我也有必要提前阐述，趁着璐姐也在”李荣国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是这样，这部戏的尺度会比较大一些，我们的目的首先是出国参展，然后再转战内地，开机之前呢，也会对演员进行一次封闭式训练，不知道佳佳有没有问题” “我就替佳佳问了吧”卢文洁看了看张佳佳，又微笑着看了看李荣国，“李导，是不是床戏占比比较大” “占比不算大，但是尺度方面，要求完全赤裸上阵。” “要露点吗” “要。” 佳佳犹豫了一下。露点和床戏都没什么，毕竟曾经跑龙套的时候都干过，对演员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她只是对封闭式训练比较好奇，原本想问这个问题，没想到好姐妹卢文洁会错了意。 文洁毕竟是学院派出生，担心床戏可能会影响今后的发展也在情理之中。 “我想问下一，关于封闭式训练方面”佳佳开口说。 “哦，是这样，考虑到我们启用新人的原则，是尽量不用科班出生的，当然，像文洁这样不拘一格的女演员我们也非常喜欢。”李荣国说话很圆滑，“新人是一张白纸，所以我们会有专业的导师进行争对性指导，所有费用全部由导演组承担，为期大概两个月。” “张小姐有没有问题”白璐瑶看着佳佳的眼睛直接问。 “我想应该没问题。” “那好”白璐瑶从身旁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桌上，“这份是具体的合约，张小姐可以带回去看看，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个字，我们尽快推进。” 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佳佳和文洁并没有立即叙旧，而是仔细翻看着合约的细节，反复咀嚼文字当中的隐性条款。这方面佳佳唯有指望文洁。 “你觉得怎么样，佳佳” “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方面我不也不太懂，你觉得怎么样呢” “字面意思倒是没什么霸王条款，只是演员拍摄期间违约的话，要赔偿甲方损失这点，好像并没有说清楚具体哪些算违约。” 张佳佳虽然没读过太多的书，但她人并不傻，雇佣方玩的文字游戏这些年她也不是没遇到过。 “我知道，比方说关于拍摄尺度问题，身体接触方面，他们就是害怕演员有这方面的顾虑。” “那你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像我这种没有背景关系，也没上过专业院校的新人来说，拍三级片作为跳板也是必由之路。” 卢文洁的样子好像有些出乎意料，进而又有些同情的神色。 “如果真是三级片，那这个片酬好像也太少” “文洁，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专业科班出生，已经进入那个圈子了，只需要等待属于你的机会到来，而我不一样，我连陪酒女都做过，演戏是我的梦想，这次真的谢谢你。” “是我给你介绍的，我怕到时候” “正因为是你介绍了，就算再苦我也会挺过去，你放心文洁，我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前进的路上要留下污点那也在所难免，这只是我命运途中的一站而已” 文洁和佳佳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张佳佳没有判断错，这部所谓的文艺片基本上就是一部烂片，唯一的看点就是长达八分钟的一段床戏，男女主角三点尽露。男主角是一个音乐学院的大提琴手，身材高大模样帅气，封闭训练期间佳佳就和他成为了朋友。 到了拍戏的时候，两个人那段床戏差一点就在摄制组众目睽睽之下真枪实弹地干了，差一点，只差没有进入佳佳的身体了。男女双方都十分投入，完全像一对恋人。 八分钟的床戏，在片场里前前后后加起来至少拍了有三十分钟，由于男女主角的职业素养都不错，拍摄起来算是很顺畅，多少归功于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训练。 佳佳从不指望着这样一部“烂片”能够让自己的演艺之路有一个飞越，她也知道这样的片子根本不可能在影院公映。她只想通过这部戏，毕竟也算是女二号，可以让自己扎进这个圈子。 杀青当晚，佳佳依然很高兴，很有成就感，原因不仅是完成了戏，而且她在片场认识了另一个摄制组的一位知名度更大的演员兼导演。 两部戏基本上同时杀青，庆功会竟然也只隔了一道墙，这就是天赐缘分。 佳佳当晚把身体献给了对方，同时也得到了一部电影里的三号角色。女一号还是非常大牌的明星。后来一连又接了两步连续剧和一部电影，角色比龙套好多了，有台词有动作，收入也更高了。 拍戏的空档期，佳佳也没有忘记回成都模特公司去工作，她已经学会了“骑驴看唱本”，毕竟演艺之路忐忑，那份收入稳定的模特工作哪怕变为了兼职，也总算是个退路。正式辞职是三年后。 时光一晃就是三年。佳佳在北京影视圈已经扎根了，她出演过的电影电视剧虽然不少，但是加起来的戏份恐怕也不够一部电影那么长。当初那部三级片倒是例外。 梦想就在眼前了，却始终无法前行一步。这一步究竟是什么 佳佳思考了很久，始终没有得到答案。潜规则也好，卖身也好，她什么都做过了，可突破瓶颈的一步之遥始终没法逾越。 烦恼的不止佳佳一人。 卢文洁出演的影视剧更多，演技也被圈子里多数人公认不错，而且还是专业科班出生，但她至今出演过的最好的角色也就是女二号，由于角色和片子的不够深入人心，观众也很难熟悉她。 姐妹俩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最终她们认为答案是缺少一个真正的“贵人”相助。两个人对各自的“贵人”也都有不同的理解，但也有两个共同的特征。 首先，这个“贵人”无论是做什么的，一定要拥有能够帮助她们事业发展的能力，其次，必须还得是个男人。 只有男人才是女人事业突破的关键，如果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顺便收获爱情和家庭。佳佳当时这样认为。她认为卢文洁跟她也是同一个想法。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5章 转变 高中毕业后，徐天至没有像两个哥哥一样去国外念大学，他不想和他们一样，他要走自己的路。最后天至去了北京读书，报考了影视传媒编导专业。 徐天至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在报考期间住地下室，星级宾馆任意选，钱，根本不是问题。至于报考，还不如叫报读，只要他想报哪个专业，无非都是走走过场，摆摆架子，不用来参加什么考前培训也没问题，不过为了早点离开家，他还是提前来了北京。 “天至，你为什么要去学影视编导” 高中的几个死党都无一例外出国读大学，一来在国内根本考不上重点本科院校，二来又具备出国就读的实力，就连未来的路家里也早都安排好了。对于徐天至选择留在国内读大学，还选择了影视这种“另类”专业，简直不敢想象。 “听说学这个的都是美女。”徐天至的回答很干脆。 “你父母同意了” “别那么大惊小怪，我上面有两个能干的哥哥，我想干什么家里根本没人在乎。” “真棒要钱给钱，又没人管，你简直活在天堂” 徐天至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朝着天空喷了一团蓝色烟雾，做出一副傲慢不屑的样子，心里却说不出有多虚空。 父亲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装修年年都在大改，汽车也换了好几辆，家里的家具和值钱的古玩也越来越多。 徐天至不太关心家族生意，但他明白这几年父亲常年在外奔走没有白费。今年父亲给了他一张银行卡，悄悄给的，说是以后要用钱就取，没了爸爸知道往上面存。 “你就不怕我乱用” “什么叫乱用我儿子这么听话，怎么会乱用钱” 徐万豪心目中的三儿子同样是学习成绩好，老师同学赞不绝口的优等生，印象中也从来没给家里添过麻烦。 徐天至在高中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虽然做了很多很坏很损的恶作剧，但似乎从来没人知道，有一两次教唆别人偷拍女同学下体被发现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也逃脱了，就连被他教唆的人似乎也都心甘情愿替他背黑锅。 “爸爸，我买了一些图书捐给了山区，这是当地学校给我写的感谢信。” 有一次，徐天至翻出一封感谢信拿给徐万豪看，让富豪简直乐开了怀。 信不是假的，书也真的捐过，类似这种乖面子工程徐天至很擅长。这也是他从父亲那里源源不断地“吸金”手段之一。 离开家来到北京以后，他内心突然有种“天高任鸟飞”的汹涌澎湃，傍晚抵达宾馆以后，徐天至泡了一个热水澡，嘴里吹着欢快的口哨，心里在想着晚上去哪里逍遥快乐。 来过北京很多次了，旅游也好，参加暑期夏令营等活动也好，他对首都并不陌生。对有钱人来说，到哪里都是主场。 从初中到高中这六年，他肯蒙拐骗父亲存下的“小金库”已经有十多万了，这些钱还是除却了开销额外的。特别是高二高三这两年，徐天至经常策划组织一些所谓的慈善活动，上山下乡慰问等等，不仅赢得了学校师生和父母的一致赞同，他还上过电视台接受过采访。 徐万豪每次给个几万元，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心里还特别高兴。 大儿子和二儿子在国外念书都拿到了助学金，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开销，两个儿子自食其力，连生活费都不向家人要。 当然，那时候徐万豪已经知道天九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既然你不要钱，那倒是省了。徐天五那时候已成为徐万豪心中的接班人，让这个儿子在国外好好磨练一下也好。 出乎意料的是老三徐天至竟然也这么聪明懂事，虽然经常找他要钱，但他给钱时心里其实特别开心。 徐天至会从搞“慈善”的钱里赚“差价”，这种偷奸耍滑没有人教他，属于无师自通，也或许源自徐万豪的基因遗传。这位传奇富豪小时候坑蒙拐骗的手段就花样多多。 首都的夜晚街头很冷清，夜生活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室内活动，这点和成都川西平原式的市井文化大相径庭，除了现代都市气息更浓以外，还有天气的因素，京都夜里风大。 徐天至走进了一间星级酒店的负一楼，是一个美女云集的青年俱乐部，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都在这里享受着动感十足的音乐，享受着啤酒，享受着男欢女爱的情挑与逗乐。 靠着立柱有张小方桌刚好空着，徐天至便去了那儿就坐，点了一打进口的德国冰镇啤酒，眼光扫描着旁边一桌的几个单身美女。 这一年徐天至还未满二十岁，但是他穿着深蓝色的“阿玛尼”修身衬衫，下身是一条全世界限量版的“李”牌牛仔裤，潮人发型抹了发蜡，尤其是唇上两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给人一种复古贵族的气息，也让他比同龄人看上去更显成熟。 喝啤酒的时候正好抬头看见了立柱上的电视机，画面正在直播“城市小姐选美大赛的决赛”画面，徐天至当时就对“成都小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帅哥，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隔壁桌三个单身的女人其中一个走过来主动搭讪，这女孩儿留着一头很顺溜的长发，穿着一身红色的v领紧身连衣裙，胸部看起来十分丰满。 “当然可以，把你另外两个姐妹也叫过来吧，今晚的酒统统我请。” “哇哦”女人用嘴唇咬了一下手指，妩媚又性感，“你真大方”然后朝隔壁桌两个女人招了招手，那两个女人手里拿着鸡尾酒，一摇一摆走了过来，脸上充满了妩媚的笑容。 念高中的时候，徐天至就是一个情场杀手，别看年纪不大，思想却非常成熟，特别是在两性方面。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徐天至指着v领红裙女孩儿问，女的看样子二十出头。 “我叫莎莎，上面一个草头，下面一个沙子的沙。”女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徐天至那双丹凤眼，“你呢，单眼皮帅哥，你的眼睛好迷人啊”说罢轻轻撅了厥红唇。 “叫我试管婴儿好了。”徐天至摸了摸唇上的胡子，“就是在试管里培育出来的婴儿，明白吗” 三个女人做出一副惊讶又开心的模样。 “这是什么名字呀，是你的外号你真的是试管里培育出来的” “没错，我就是试管里培育出来的，中国有句俗话叫什么，有爹妈生没爹妈养，说的就是我。”徐天至说话的时候，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感觉好像在动一样。 “你好幽默呀，好可爱”三个女人都同时乐了。 徐天至说话通常都很轻浮，只有每当他自嘲的时候，他的语气和神色都有种深藏不露的神秘感。 “试管婴儿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下面有三个小弟弟，你们今晚要不要一起试试呀，嘻嘻嘻嘻” “哇哦，真的假的呀”莎莎故作惊讶，眼神却充满了狐媚，“你是做什么的呀，设计师吗” “我呀，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做爱做的事”中间故意停顿了一下。 “你真坏” 离开酒吧后，徐天至带着莎莎去吃了点宵夜，然后两人回了他下榻的酒店。 那个俱乐部是北京知名的富二代聚集地，不是会员的话消费很昂贵。徐天至之前来北京玩的时候，就和几个本地富家子来过这儿。俱乐部里美女云集，大多都是提供高级性服务的，价格不菲。 完事以后化名为莎莎的女人离开了酒店，徐天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打开了电视机，画面上又在重播“城市小姐选美大赛”的决赛，这一次他记住了”成都小姐“的名字。 “卢文洁，这名字还真不错，又是老乡，如果能和她干上一炮指不定有多爽” 徐天至看着画面上的卢文洁，情不自禁把手伸进了被窝中。 大学这四年徐天至除了泡妞就是玩儿，他对编导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心想着毕业后开个影视公司，慢慢混吧，反正这辈子不愁吃喝，活着的意义也就只剩下了等死。 人都有一死，在逍遥快活中等死倒算是死得其所。 这个观念在他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彻底改变了。先是低估了开影视公司的成本，以他这几年在北京混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法说服徐万豪支持，他评估了自己，为将来打算，不能轻易让父亲看清自己的真面目。 毕业后回了公司帮忙。那时候公司已经成为了本地的集团公司，下属分公司很多，领域也从建材和建筑施工伸向了高端地产投资和开发。 徐天至回公司后，利用自己的小聪明，搞一些务虚不务实的包转宣传等，经常搞些拍宣传片，赞助电影等等，在中间继续赚“差价”。 由于收不住，终于被徐万豪发现。 成年以后的徐天至基本上没有什么业务上的能力，徐万豪看清了儿子这点。于是在公司给他安排了一份闲置，企划部经理，反正上面有总监坐阵，只要儿子别乱来和过分，做爸爸的就睁一眼闭一眼吧，毕竟小时候疏于对他的管教，心里也有些自责。 好景不长。没几年大哥徐天九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工程部经理，已经升任了集团副总裁，而且开始为集团谋划下一步上市的规划了。公司管理越来越严苛。这时候的徐天至也过的很无聊，原本以为可以在逍遥快活中等死，多年的挥霍和私下置办地产已经花光了积蓄，再想从公司赚“差价”变得难如登天。 尤其有一次被徐天九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徐天至心里恨死了这个性格古怪的大哥，前前后后判若两人，而且霸道蛮横到让他毫无存在感。 徐天至渐渐地班也不去上，整天和一些影视圈内的二三线明星混在一起。即便这样日子也过得很无聊。他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和无聊的人。 欲望得不到满足会很痛苦，欲望得到了满足又深感无聊 叔本华的这句哲理名言倒像是为徐天至量身定做的。他想成为一个受人瞩目的焦点，这个欲望似乎一辈子都无法满足了，而他衣食无忧，世俗繁华之物，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吃喝玩乐包括极品美女也都统统玩过了，再没有什么提得起兴致了，他又感到人生太过无聊。 想死的心都冒了出来。人反正有一死，早死晚死都一样。不过他内心又怕死。就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矛盾心态的折磨下，内心空虚到感觉身体仅仅是个臭皮囊。 突然有一天，在一个酒会上，他见到了多年前“暗恋”的那个女人，如今变得更加成熟妩媚。如果能和这个女人结婚生子，或许后半生会变得有点意义吧。这个突发奇想一出，徐天至阴暗消极的内心好像见到了一丝曙光。 死寂无聊的人生需要注入新鲜活力，对于从来没想过结婚生子的徐天至来说，突然考虑成为丈夫和父亲，反倒成为了一股新鲜劲。 这也成为了他命运的分水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6章 合照 2008年4月28日 二十四岁的张佳佳从北京飞到了成都。三天后好姐妹卢文洁就要嫁给本地富豪徐万豪的儿子徐天九，佳佳从心里祝福好姐妹终于找到了好归宿。也找到了事业进阶的突破口。 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她和卢文洁在去年初就已经意识到了事业进阶的突破口，是要找到自己生命中的真正“贵人”。文洁真聪明，竟然能够耍手段成功加入豪门，听说在等几个月未来公公的集团公司就要上市了。 先加入豪门，等于是镀了一层金衣，以后影视圈里的路定会一马平川，想一想，真是很羡慕。 相比文洁，自己脑筋也不够用，虽然去年春也如愿找了一个圈子内有话语权的男人，但是这一年来，虽然转战香港拍了几部三级片，事业毫无突破口。 同结了婚的老男人搞在一起，最终受伤的还是女人。 佳佳回成都前，找那个男人摊了牌，她直截了当说了她的打算。如果不能得到他进一步的帮助，那么就分手吧。 “佳佳，每个人都有她的天赋，你演戏不是没有天赋，而是这个圈子里比你有天赋的人更多，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别的发展方向呢” “别的方向我还有别的天赋” “佳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上，无论你在那个圈子，如果缺少那两样东西，你依然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并不傻，这个世界只有权力和金钱支配着一切，可我一个三级艳星能做什么呢” “我不缺钱，但是我没有权利，我指的是影视圈以外，而你是我不可获取的助手，你跟着我，未来一定可以在另外一个舞台上大放光彩。” “我考虑考虑吧。” 男人想要往政界发展，他需要佳佳这样的女人帮他应酬，最好是组建一支战无不胜的红粉兵团，以摧枯拉朽之势打通政界的人脉关系。 对男人来说，权利和金钱直接支配着的商品便是女人，对那些出生贫贱的老干部来说，有一种行贿比金钱来的更有效，那就是“性”，绝大多数的老干部家中都有一个早已布满皱纹的丑女人。他们为国家操劳了一生，太想要年轻美女的滋养了。 这次回成都，特意来给好姐妹送上贺礼和祝福，她有事明天就得飞回北京。下午的时候，文洁去机场接到佳佳，一路上两人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佳佳，晚上想吃什么” “来四川当然吃火锅了，我可不怕上火” 文洁把佳佳送到了提前为她订好的假日国际酒店，安顿好以后两个人去了酒店的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等人。 “一会儿来的人叫徐天慧，是我未婚夫的妹妹，人很单纯” “有钱人家的小姑子，不都是专门欺负嫁过去的贫贱嫂嫂吗”佳佳说话时表情有些顽皮，“剧本里不都这样吗” “她是个例外，就算他们全家都反对我嫁给她哥哥，她也会支持我” “竟然有这种事呀快说来听听。”佳佳倒是觉得有些惊奇。 “我跟你说呀，我这个未婚夫性格很古怪，他们家好几个兄弟姊妹，每个人都讨厌他，但是又害怕他，唯独这个小妹敢跟他明目张胆斗气。” 文洁喝了一口咖啡，又接着说： “我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呀，我未婚夫和他妹妹彻底闹翻了脸，两个人在家里也从不说话，不过tj这人真的很古怪，他从来不主动跟弟弟妹妹说话。” “性格古怪的富二代，而且你还是用那种手段嫁给了他，万一他知道了” “我不耍那种手段，他哪会正眼看我一眼，可我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说想要娶我。” “还真是个怪人。名字也怪怪的。” “呵呵，一家人都是怪人，他有个姐姐，我电话里给你提过，还是个信仰耶稣的人，长的牛高马大的。” “以后你跟他们相处，可要小心点呀，嫁入豪门处处都是斗争。” “你放心，他们家那些人斗不过我，我原本最担心的人是公公婆婆，没想到公公太忙了，好像对自己的接班人根本就不怎么管，听说婆婆以前是小三儿转正的，前些时候相处下来，发现她还挺开明。” “你呀，运气真好，一开始跟弟弟交往，紧接着又嫁给了哥哥。” “哎呀，你别提他那个弟弟了，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什么人，从一开始我就是想通过他接近我的未婚夫，只是能顺利嫁给他，还真出乎意料。” “你倒是行动前做足了功课，我可就惨了。” “对了，你提到这事，我真的要提醒下你”文洁变得严肃起来，“做演员才是我们一生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们付出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做陪酒女，我们都忍受过来了，这时候放弃，而且还要去做复杂的勾当，我觉得我们都不是那种人。” “谢谢你的提醒，文洁，我也考虑了几天，打算回去就跟他摊牌。” 服务员给她们的咖啡续杯，这时候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儿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穿着华丽，五官小青精致。 “天慧，来这边坐。” 文洁招呼未来的小姑子坐她身旁。 “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给你提到了佳佳，我最好的姐妹，这位是天慧，我未婚夫的妹妹。” “认识你很高兴，天慧。”佳佳主动微笑着打招呼，轻轻摆了摆手。 “我也是。”天慧冷冷说了一句，表情很复杂，“我其实无意中看过你演的戏，当时还以为你是香港人。” 天慧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挑衅，似乎心里很高兴。佳佳知道她口中所说的片子，就是去年的三级片闺蜜深处，佳佳当时扮演的是一位女同。 “天慧说话很直，她没别的意思。”文洁立马打圆场。 张佳佳苦笑了一下，表情有些无奈。 “天慧，还没有男朋友的消息”文洁看着未来小姑子，目光诚挚温情。 徐天慧摇摇头，突然间陷入了沉思。这时候她一心都在责怪大哥徐天九，所以，当天九要娶一个戏子回家时，她内心反倒高兴，见到未来嫂嫂的闺蜜，是个三级艳星时，她认为这是老天狠狠给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哥一个耳光。 天慧点完单以后，女服务员拿着菜单向吧台走了过去。 “你男朋友出什么事了”佳佳的语气充满了关切。 “他是个英国画家，一个多月前收了我大哥一张支票，然后就消失了” 徐天慧把她和吉米相识的过程，以及如何被大哥棒打鸳鸯的事再次说了一遍，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因为每说一遍，就会抹黑她大哥一遍。 哪怕当着未来大嫂的面，她也这样说，而之所以愿意和卢文洁做姐妹，除了她看得出大哥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卢文洁能够忍受她在自己面前抱怨和责骂自己的未婚夫。 文洁即将加入豪门，当然要讨好未婚夫的家人了。至少大家都这样认为。 “真是有点过分”佳佳倒是出于真心替天慧抱不平，“你大哥过分，你男朋友也过分，天慧，既然是这种男人，你何必还挂念他” 这时候服务员送来了一杯咖啡，和两盘干果小吃，说了声请慢用就离开了。 “你不明白”天慧看着手里的杯子，左右转动了两下，“吉米绝对不是贪钱的人，我是担心他，谁知道我大哥用了什么手段威胁他，你要知道，我们家是做房地产的，跟道上的人有联系。” 佳佳和文洁相互对视了一眼。别说房地产，影视圈里使用暴力胁迫手段的人也不是没有。 这时候，一个留着一头长发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走了过来，他胸前挂着一个单反照相机，看样子像个摄影师。 “请问有什么事吗”文洁礼貌性地询问对方。 “三位美女，我刚刚看你们交谈的时候，表情都很丰富，而且很自然，忍不住所以在那边拍了几张，实在是抱歉，如果这事令你们不愉快，我可以立即删除。” “你到底想说什么”文洁觉得很可笑，看了看姐妹，一副茫然的样子。 “我在收集女性的表情，不会用作商业用途，而我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摄影师，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 三个女人有些无可奈何，笑容怪怪的，似乎在嘲笑对方。 “好的，ok，我们不介意”天慧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那好，谢谢三位美女” 这人难道是来搭讪的吗这个技巧也实在太烂了。 “这样吧，你干脆帮我们三人合个影，怎么样”徐天慧提议，佳佳和文洁也都同意。 三个女人坐到沙发上，把头靠在一起，这位中年人像摄影师给她们拍了一张半身特写照。徐天慧在张佳佳和卢文洁的中间。 徐天慧留了一个邮箱地址给对方，没想到后来真的收到了这位摄影师传来的电子文件。她把这张照片冲洗了出来，放到了相册中。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7章 怕死 2008年5月1日。 徐天至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射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旁边躺着一个女人，她的一只手搂在他的腰间。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眼睛感觉像是失明一样，一阵刺痛让他瞬间又闭上了眼睛，头疼欲裂，昨晚喝了多少酒和那女人有没有发生关系怎么睡着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喂，赶紧起来了啊，收拾好自己打个车回去，我今天哪儿也不去。” 徐天至翻身下床的同事，冲着床上躺着的女人说。语气极不耐烦。 “哦。”女人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 光着身子来到了洗手间，打开了淋浴碰头，哗啦啦的温水从头淋到脚，这样倒是对头疼有所缓解。闭上眼便是卢文洁的样子，这个女人实在是把他伤的够惨，就像这从头淋到脚的水，只不过换成了滚烫的的开水，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尊严尽丧。从小到大徐天九的存在就已经让他感觉到自己可有可无，现如今就连心爱的女人，到头来竟然也成了自己的大嫂。男人经历过这种尊严尽丧之后，要么一蹶不振，一辈子像条狗一样的活下去，要么选择蜕变，做一个改头换面的人。 徐天至显然两者都没有选择，而是选了一条复仇的绝路。后来的事。 去年年底的时候，蓝风集团举办来年的新年酒会，本城的达官显贵以及地产协会的圈内企业家都会出席，已经成为了惯例。 徐万豪和徐天九当时在外地出差，徐天五人在美国，代表徐家参会的除了徐万忠父子，还有张全顺和徐天至。 徐天至那个时候正活在人生的低谷和迷茫期，提早进入了等死状态，酒会上所有前来主动搭讪的美女，统统被他拒之门外。 “三少，怎么了，改吃素了”圈内几个同命相连的富二代当时还调侃他。 “多数人在人潮汹涌的世间，白白挤了一生，从来不知道哪里才是他所想要到达的地方。”徐天至引用了一番名言过后，又看着同桌的几个纨绔子弟，“你们几个人难道还没有玩够吗你们感受不到漫无目的活着的痛苦吗” “三少，我很痛苦啊，真的”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煞有介事的说，他是蓝风集团的二公子，李泽旭的弟弟李泽日，“你看那边那个黄色礼服的美女，如果今晚不能上她，我会痛苦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同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胖子举起酒杯，打算朝“猎物”走去。 “啧啧啧”徐天至咂咂嘴，“李二胖，就你那根潮湿的火柴棒还想擦出什么花火爽完了今夜，明天又怎么办迟早精尽人亡” 说话的同时，他无意中见到了三米开外一张小圆桌旁，一个中年女人旁边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修身礼裙，一头披肩的长发，笑容成熟又妩媚，而且有些眼熟。 是她没错是她 徐天至认出了白衣女人就是几年前电视上见到过的选美大赛亚军，叫什么来着，名字不太记得了，但是她那张漂亮的脸，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女人看到了他，眼光没有回避，而是举了一下杯，很大方地冲他打了个招呼，笑容充满了妩媚的女人味，而且一点也不造作。 如果和她结婚，再生几个孩子，我今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产生这样的念头，如果他不是一个肤浅的未经世事的男孩，那么这个男人应该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我可能爱上了她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迷失方向的人生之船，好像又找回了方向，天哪，我这是怎么了疯了吗 卢文洁端着酒杯，一扭一摆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动作很优雅，在这个酒会上和别的公关公司的美女不同，她不仅漂亮，身上有一股略带高傲又不失优雅的气质，以至于让很多不太自信的男人望而生畏。 “你好，我叫卢文洁。”她向徐天至等人自我介绍，动作大方又不失稳重，目光在徐天至脸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演员吧”同桌一个戴眼镜的富二代说。 “是的，”文洁说话声音很温柔，“不过还从来没演过女一号，圈内朋友都叫我二姐”俏皮的比划了一个剪刀手，样儿不失可爱。 一番自我介绍过后，文洁和这桌的四个富二代话题聊开了，主要是围绕着影视作品。得知徐天至是学编导专业的，而且之前也在北京读书，文洁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和徐天至两人的共同话题又变得多了起来。 真是个浑身上下都充满魅力的女人，里里外外都透露出吸引人的光芒。 徐天至和一线女明星在业务上也打过交道，眼前的卢文洁一点不逊色于她们，这样的女人当然具备成为一线明星的潜质。 徐天至突发奇想。 正巧李泽旭前不久找他谈过合作投资拍一部连续剧，虽然剧中的女一号已经定好了由一位大牌女星出演，但是的女二号还没定，而且可以让编剧改剧本加戏，就当送个见面礼给她吧 酒会结束前，徐天至就找来了李泽旭，随后表示自己愿意参与投资，然后希望李公子帮忙出面给导演组打个招呼，让文洁出演女二号。李泽旭很爽快就答应了。 酒会结束后，徐天至和卢文洁单独去了一间私人俱乐部，吃了点法国小吃，每人又喝了两杯鸡尾酒，文洁还提议玩起了小时候的“过家家”，徐天至渡过了极为难忘的一夜。 他送文洁回了家，当晚，从头到尾他心里竟然从没有过想和她发生男女的关系的念头，只想要和她在一起，最好每天都能在一起。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古诗的真正内涵，徐天至长这么大以来总算是体会到了。 两人交往了一个星期后，某天看完电影后，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徐天至正式提出追求文洁。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觉得这些天我们俩在一块儿玩的高兴吗”文洁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高兴，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以前从没这样高兴过” 卢文洁笑了，但她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异样的目光，还有这种笑容，并非完全是听到这番老套对白过后的欢笑，这种笑好像在嘲笑天至说话肤浅又老套。天至当时就意识到了。 “其实我想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人生的目标，真的” 文洁依然是微微一笑，但是眼眶湿润了，她用一只手放在嘴唇边，好像是在压抑自己激动一样。 徐天至以为自己感动了卢文洁，他这时候没有料想到卢文洁不过是在演戏，泪水也好，把手放在嘴唇边的动作也好，这些都只是本能的反应。电影电视中类似的桥段她已经演过无数遍了，停车场这一幕的对白，很自然就唤醒了她的本能，很快就入戏了。 她从头到尾从来没有对徐天至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哪怕是在床上假装高潮来临的时候，她也从未说过。也从来没答应过做他的女朋友，哪怕是跟他一起回家见了父母和亲人。 只不过是用了一些肢体语言，甚至仅仅一个眼神，一滴眼泪，就传达出某种天至想要的信息，令他如痴如醉，以为自己得到了一生的幸福。 卢文洁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利用天至为跳板接近徐天九，找到她事业上的“贵人”。j后的事了。 徐天至洗完澡以后，身上穿了一条沙滩短裤，又打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然后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点燃了一根香烟，朝空中吐出一口郁闷的烟雾。 今天中午是徐天九和卢文洁的婚礼，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估计已经走红地毯了。 想到这里，徐天至突然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大男人竟然懦弱到了这步田地，心爱的女人被人抢走，自己只能躲在家里嚎啕大哭，还不如死了算了。 徐天至来到二楼阳台，打算朝楼下跳下去，虽然这栋别墅只有两层楼高，但是挑高的楼层加起来少说也十几米，下面是的路是鹅卵石铺装，一头栽下去应该也是九死一生。就算死不了也没关系，成为植物人，残废也都无所谓，得到那样的下场，一定能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这时候的徐天至依然很幼稚，他一心还以为自己一旦出了意外，会让卢文洁和徐天九后悔一辈子，看来他一直没弄明白卢文洁从头到尾不喜欢他的根本原因。 “我一定要你们后悔，后悔一辈子” 徐天至站在景观花台边的防护栏上，只要翻越过去他就能坠楼，他终于翻身跨越了护栏，却没有一鼓作气跳下去。 站在防护栏边缘，双手背过去抓住防护栏，心里还在想他跳下去以后，大哥和卢文洁后悔时的模样，想着他们今后寝食难安的样子，想着卢文洁后悔以泪洗面，然后说她后悔嫁给了tj，嫁给了那个从小到大让天至找不到存在感的大哥。 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画面，但是当他打算跳下去的一瞬间，看了看下面的鹅卵石，腿脚不由颤抖起来。 怕死。人人都怕死。说自杀的人没有勇气，其实恰恰相反，自杀需要莫大的勇气。 徐天至怕死，他根本不敢跳下去，他究竟害怕什么，他自己却不知道，也根本没往深处想。怕疼，怕有牵挂，怕离开人世之后变成一粒不起眼的沙粒随风飘荡。他从没深度地思考过任何问题，就连想死的一瞬间，那也是突发奇想。 为怕死找个伟大的理由吧。 不，如果我死了，过段时间他们的后悔就会烟消云散，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快乐地生活下去，我不能死，我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回到了屋子里，徐天至喝光了瓶子里的酒，接着又开了第二瓶第三瓶，喝醉了躺在地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了，一天都没吃东西，只是不停地喝啤酒，现在这种心情下，倒也不觉得饿。 手机突然响了，先前就有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家里人和朋友打来的，一个也没有接听。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本来不想接听，挂断的时候却不小心按了接听键。fuck混蛋 “喂，谁呀”徐天至拿起电话语气很不耐烦。 “我是派出所的，你人在哪里”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8章 畸形之恋 男人从进门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点燃一支香烟后，郁闷地抽了起来。她走到他跟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男人把她的手一把甩开，抽了一口烟，说： “文化局的领导，以后还指望着他能开绿灯，这下可好，你把他给开罪了，我看你以后是没戏了” 张佳佳坐到了沙发上，本来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她就来气。 “什么副局长，就是个没见过女人的饿鬼，饭桌上就对我动手动脚，把我当什么人了” 男人没说话，大口抽着烟。毕竟身旁的女人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小三儿，有些难听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今晚张佳佳应酬几个政府官员，她陪在一个秃顶的文化局领导身旁，菜还没上完，秃头就一直在佳佳的大腿上摸来摸去，酒过三巡以后，他公然把手伸到了佳佳的胸衣里。 “怎么样，咱们佳姐是真材实料吧”同桌的另一个男人调侃道。 “真材实料不假，就是小了点” 太龌龊了。男人丑恶的真面目见得多了，从前在夜总会就没少见过，却没想到这些衣冠楚楚的人在这种地方竟然就展现出各种肮脏丑态。恶心。 没办法。这几个政府官员手中握有实权，想要进一步突破事业，有他们关照一下说不定能走捷径。佳佳出于无奈也只好强颜欢笑。 过了一会儿，秃顶的男人要佳佳扶他去洗手间。她心想包间内还有这么多人，洗手间也在包间内，他总不至于敢做太过激的事吧。 没想到进了洗手间后，眼前这个丑恶的老男人竟然掏出了自己的下体，黑鸦鸦一团，满是褶皱，他强行要求佳佳替他“吹箫”。 佳佳看着就觉得恶心，差点没把刚才吃的菜给吐了出来。秃顶男人这么做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廉价的“鸡”。不，鸡也有尊严。 她一怒之下推开了男人，冲出了洗手间，拿着包包就走了。晚宴不欢而散。 “你们安排的什么人，不就是个拍三级片的吗，给老子吹箫那是她的福气” 秃顶男人冲着安排饭局的人发火。经过一番安抚后，气才稍稍顺了些。嘴里叫嚣着要封杀她。这话自然也从电话中传进了佳佳耳中。 佳佳没作理会，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住的地方。那是市区内一栋舒适的别墅。 今天是好姐妹出嫁的日子，而自己却沦落到成为供人娱乐的高级娼妇，离理想越来越远，感觉前景一片黯淡，眼泪随即决堤而出，打湿了床单。 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原本以为遇到了“贵人”，没想到也就是去香港拍了几部三级片。难道自己的演技真的太差还是命中注定不适合走这条路难道真的像他所说，我的魅力要到另一个更适合的平台才能绽放吗 这个所谓的平台难道就是用身体去应酬男人 思来想去，佳佳更加迷茫。 为什么文洁能嫁入豪门呢是她聪明，敢于使手段可我也不笨呀，为什么到现在也无名无份地跟着一个一辈子都不会离婚的男人。 他说他爱我，我知道我也爱他，可是这种爱，这根本不是爱。佳佳突然想起了昨天回北京前，文洁对她的一番忠告。 “你们之间的爱，难道包括了你为他把自己的身体献给别的男人，成为他事业转型的武器这种所谓的爱，根本就是利用，那个男人不爱你，佳佳，认清这个事实吧，而你，也别再欺骗自己，你也不爱他，你只是希望得到个庇护的港湾，真正的爱是没有目的，只求为对方付出的。” “那我该怎么做” “离开他，迟早会找到另一个贵人” 佳佳并没把文洁的话放心头，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有了这个念头。离开他我能离得开他吗 这时候门开了，佳佳来到客厅后，看见男人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也别太介怀，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看清楚，是吧。” 男人气消了以后，把佳佳搂在怀里好言劝抚。 “忍一忍，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们的目标，该忍的咱都得忍，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宝贝儿” 佳佳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小声说了句“嗯”。 刚才的所思所想，还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他，这一刻全都给忘了。 张佳佳跟这个男人交往了近一年，她觉得这个男人成熟稳重，在演戏方面也给与了她很多专业意见，和他在一起演艺事业也比从前上了个台阶，寂寞的时候也有个人可以慰藉，做爱的时候他也很温柔，不可否认这个男人身上集合了众多中年男人的魅力和优点。 如果能名正言顺够嫁给他，要她放弃演艺事业都行。 她紧紧抱住眼前这个男人，闭上眼，内心突然憧憬着一个美好的未来。二十五岁了，对婚姻的渴求，对母性的渴求，这些以前都没想过的东西，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你说什么”男人皱起眉头。 “我想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我想做妈妈，我突然间觉得心好累，我想放下一切，好好休息” “你可别胡思乱想。”对她的话，男人虽然一瞬间有些警觉，但最终没放到心上，“休息下也好，出国旅游散散心吧。” “你陪我一起去吗” “宝贝儿，我很想，但你知道我没法抽身。” 佳佳的表情很失望，也很失落，这时候文洁的话又再次回荡耳边： “那个男人不爱你，佳佳，认清这个事实吧，而你，也别再欺骗自己，你也不爱他，你只是希望得到个庇护的港湾。” 既然寻求的是一个庇护的港湾，既然没有爱，那我们相互间是什么关系，一种chi裸裸的利用关系，一出交易，还是一场买卖 “我们分手吧。”佳佳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男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我说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我想找个人嫁了，我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宝贝儿，冷静点，别说傻话，出去散散心，什么都别想了啊。”男人把佳佳搂在怀里，下巴贴在她的额前。 佳佳冷笑了一下，眼神失望地看着看着窗户方向，眼珠子一动不动。。 如果离开这个男人，我的生活会变得怎样 男人离开前，他和她像从前一样，在房间的地板上做了爱，这样可以增添刺激，唯一不同的是过程的感受，佳佳不再有以前那样的快感，可也并不觉得反感，一种可有可无的淡然，一种随波逐流的麻木。 十一点多的时候，佳佳给文洁打了个电话，虽然觉得这时候打过去可能会不是时候，不过今天是好姐妹大喜的日子，打电话过去祝福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电话拨通后，她没想到文洁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惶恐，感觉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佳佳追问之下，文洁战战兢兢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佳佳，有个女人死在了酒店，我好害怕” “出了这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卢文洁在电话里很惶恐，感觉像是被吓到了，“有个女人在我们举行婚礼的酒店房间里自杀了，好可怕呀” “真是不吉利呀，你们婚礼有没有受到影响” “婚礼倒是顺利，晚宴结束后我们才听说，警察刚刚才走，没想到刚结婚就遇到这种事，真是晦气，我老公明天还要接受刑警的调查。” “怎么会这样那女人是谁”佳佳已经猜到了一些状况。 “是我老公的前女友。” 果然是这样呀。佳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文洁，只是叫她不要多想，这种事只要过一阵就会平息。 “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想的，竟然跑到婚礼上来自杀，我一想到这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或许也是为情所困吧，你老公有没有说什么” “他”卢文洁在电话里感觉是犹豫了一下，“他喝多了，我都没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这样啊，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你也别多想了。” “我害怕，那女人死在我的婚礼上，我以后会不会受到诅咒，她的冤魂会不会来缠着我，她会不会认为是我抢走了她的男人” 卢文洁在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惊慌失措。 “文洁，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佳佳没法体会到文洁的心情，毕竟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是她感觉文洁也太脆弱了吧，不像是她印象中那个充满自信精于算计的女人。她总觉得文洁的反应好像有些太激烈了，不过也难说，换成自己遇到这种事，说不定也会担心。 安慰了姐妹几句后，双方挂了电话。张佳佳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卢文洁嫁入豪门也不是一帆风顺，本以为是鸿运当头，没想到结婚当天竟然遇到了这种事。对以后的生活恐怕还是会有所影响。 自己都一塌糊涂，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关心别人呀。 “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个好男人嫁了呀”自言自语念叨完，佳佳又苦笑着说，“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我竟然还渴望着遇到好男人，这世界上还有好男人吗什么是好男人是那些每天辛勤工作，用双肩撑起家庭，也不会出去鬼混的男人吗” 张佳佳，你真是太幼稚了。这时候竟然想要嫁个踏实的上班族，自己真的适应那种生活吗为梦想付出了这么多年，难道全都要付诸东流吗 佳佳思考了一整晚，要不要放弃演艺事业，要不要嫁个普通的上班族，这些都没有定论，唯一下定决心的是要离开现在的那个男人。 她已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畸形之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89章 旧案 两名安顺桥派出所的民警来到了大峡谷别墅区。民警段一平有个外号叫“黑哥”，皮肤天生黑色素过多，看起来比普通黄种人都要黑。和他一起的民警是一个协警，外号叫“老平头”，在派出所干协警已有五个年头。 老平头在院墙门外按响了门铃，在门径系统里表明身份后，徐天至打开了自动门。 “进来吧，一楼门没锁，你们直接上二楼。”对讲系统里传出男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两名民警穿过了花园，夏夜的蚊子很生猛，短短片刻时间，两人手臂上都被叮咬了几个疙瘩。浑身上下也都大汗淋漓。 “这里的蚊子看来也饿坏了。”老平头调侃道。 当年这里入驻率还不高，区域交通也没有后来那样发达，大多数来这里购房的都是成都市区的富人，也就是节假日和周末偶尔来这里住几晚上。 徐天至除了带狐朋狗友来这儿开派对，平时也几乎不来这里，只是为了逃避tj和卢文洁的婚礼，昨晚他才带了个女人来这儿过夜。 民警上了二楼，屋内冷气十足，身体一下子就感觉很舒适。徐天至躺在二楼客厅的气垫躺椅上，身边堆满了啤酒瓶。 “你们要不要喝点啤酒解解渴，冰箱里还冻着了” “不用。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段一平面无表情地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抓紧时间吧，这次来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徐天至躺在气垫躺椅上，懒懒散散地坐了起来。 “你们电话里说有人死在婚礼上，呵呵，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报应，绝对是报应啊” 段一平和老平头面面相觑，两人脸上有些茫然，然后坐到了屋子中央的两根木纹色的方凳上。 “李薇你认不认识”段一平继续提问。 “李薇难道死的人是李薇”徐天至有些惊讶。 “我们来之前你没有听家人说吗” “我今天心情郁闷，谁打电话来我都没接，本来也不想接你们电话，不消息按错了。” 民警对这个唇上留着两撇胡子的年轻人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满，“黑哥”的脸本来就够黑了，此刻在这间屋子的白炽吊灯照射下显得更黑了，整张脸都黑成了一团乌云。 “请回答问题。”语气比先前更为严肃，语气中也透露出不悦。 “问题哦，问我认不认识李薇，认识，不是很熟，只知道跟我大哥谈过恋爱，没几天就分手了。” “你大哥结婚之前，李薇跟他还有没有过接触” “我怎么知道”徐天至有些不耐烦。 “那我换个问题吧，你大哥今天结婚，为什么你没有参加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弟弟缺席，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他没告诉你”徐天至接着嗤之以鼻，“我为什么要参加他的婚礼，估计他也不想让我参加吧，幸好我没参加，要是我在场，保不准把婚礼现场给他砸了，我说到做到，别以为我怕他” 语无伦次的估计已经喝多了吧。两位民警露出焦躁的神情。 “你跟你大哥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矛盾你们管这叫闹矛盾他抢走了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还堂而皇之结婚了，家里所有人都宠着他，老爸老妈也没反对，难道我真的是试管婴儿，难道没人在乎我的感受”徐天至语无伦次地咆哮起来。 “你控制下情绪，冷静点”段一平看了看老平头，接着说，“那最后一个问题，今天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你在哪里” “什么意思”徐天至语气充满挑衅，表情既无辜又愤怒，“你这什么意思询问不在场证明，老子从小看过侦探小说，少他妈给我来这套” “注意下你的语气，冷静点” “冷静我他妈今天一个人躲在这儿像个缩头乌龟，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哥哥，你们叫我怎么冷静我躲在这里碍谁眼了，你们还要来这里数落我，老子刚刚差点跳楼了，你们信不信，以为老子不敢跳下去是吧，啊你们想逼死老子是不是” 徐天至整个人已经失控了，他站起身来踉踉跄跄朝阳台落地门走去，民警赶紧将他抓住，强行摁倒在气垫躺椅上。 “你醉了，冷静点，冷静点，我们不问了啊，你别做傻事，可以吗” 段一平见徐天至渐渐冷静下来后，缓缓松开了双手。 “你冷静下，没问题吧没问题我们这就离开，要不要我们给你家人打电话” “不用。”徐天至有气无力地说。 “行，那你少喝点，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徐天至叫住转身的民警，“我想问问，李薇怎么死的是自杀吗” “这方面我们还不能向你透露”段一平眼神犀利，“为什么你觉得会是自杀呢” “直觉。同命相连的人，我的直觉。” “为什么有这种直觉” “我大哥那人古里古怪的，先是把那女孩儿迷得神魂颠倒，才十九岁，天哪，十九岁，还是个大学生，后来又莫名其妙就把人家给甩了，又莫名其妙抢了我女朋友，真是罪大恶极，要我说，是他害死了李薇，你们应该把他给抓起来” 两位民警见徐天至冷静了下来，又说了这些看似莫名其妙，却和案件或多或少不无关联的的话，于是又坐了下来。 “照你这么说，你大哥结婚是不是很突然” “突然，岂止是突然，简直让人始料不及”徐天至接着说，“这么说吧，从今天算，准确说三天以前，他的新娘还是我女朋友，三天前文洁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突然说要和我大哥三天后完婚，我的天啊” “你之前一点征兆也没看出来”段一平意识到了什么，才有此一问。 “你问这个干嘛，跟你们有关系吗” “有关系，请你只管回答。” “我跟文洁交往了几个月，她跟我大哥认识还是通过我介绍的，天啊，妈的，我真是够蠢”徐天至神经质般骂了自己，然后看了看民警，又接着说，“我跟文洁每天都要见面，之前她跟我大哥不可能有什么接触，这点我很清楚” “你大哥和李薇什么时候分手的” “分了有一两个月了吧，具体我不记得了。” “这么说，你大哥分手的时候，应该还不认识现在的新娘。”段一平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新郎这次突然结婚和前女友之间也没有什么冲突，而新娘和前女友之间应该也没有冲突。” 段一平在排除新郎和新娘的杀人动机，民警心里很清楚，虽然现场证据表明自杀可能性极大，但是这案子始终有一个可疑点没有解开，便不能轻易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是的。”徐天至点了点头，“我说，你们该不是怀疑我吧” “怀疑你为什么要怀疑你”段一平突然露出了一种戏谑般的笑容，“你倒是说说看” “怀疑我到婚礼现场捣乱，制造麻烦” 段一平又一次难得的笑了笑。 “行啦，我们会进一步查清楚，就这样吧，你也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 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的老平头，也不忘补充一句： “你那么年轻，条件又那么好，还愁交不到女朋友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啊，少喝点” 两位民警离开屋子后，各自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黑哥，这案子明摆着是自杀，你怎么还要四处排查可疑人物” “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所以才要深入调查” 初步排除了新郎和新娘作案的动机，理由是这场婚礼与死者间没有什么冲突和交集。本来没参加婚礼的徐天至令人生疑，经过这番排查后，如果他的不在场证明能得到证实，可疑人物也就基本排查完毕，案子终将以自杀结案。 段一平虽然发现案发过程中有一个细节存疑，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也几乎淡忘了，直到tj再次勾起了他的回忆。那是后来的事。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0章 被封杀 她坐在酒店餐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窗外的海景，心情感觉比几天前舒畅多了。三天前他就不再打电话来“纠缠”了，看来他也想明白了吧。她心里又立马觉得有点空虚，咬了一大口土司面包，喝了一大口咖啡，似乎想要填补这种空虚。 从提出分手后到现在也就五天，起初那几天他每天都要打电话来“求复合”，或者说一些令自己可能回心转意的话，甚至许下不少承诺，不过见自己态度坚决，这两天那个男人再没打过电话。 每个人都这么现实。认命吧，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张佳佳一大早来到酒店的海景餐厅吃完自助早点，再喝一杯咖啡，翻翻报纸和杂志，已成为她这几天的习惯。 有大海和阳光作伴，一个人的孤独也可以充满享受。 佳佳拿起一份今日的报纸，读完头条新闻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脸色僵硬而苍白。 窗外蔚蓝的海景和金灿灿的阳光突然间理她远去了，心里只有阴冷的雨天，无情地冲刷着那颗满是泥泞的心，就像被遗弃在街头的女童，一瞬间再次感觉到无助和惶恐。 打开手机以后，回拨了经纪人的电话。 “佳佳，幸好你这时候开机了，出事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报纸上说” “哎，你赶紧回来再说吧” 当天下午佳佳就飞回了北京，和经纪人见面后，迫于无奈在一份合约上签了字。这一刻起，佳佳失业了。连之后排了档期的几部戏，虽然也只是二三号角色，也全都被制片方单方解除了合约。赔偿金在这时候对她来讲也变得其次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天哪，命运怎么能这样捉弄我 手机铃声又响了，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而且连号码都没显示。 “请问是张佳佳小姐吗” “我是。” “我是公安局经侦部门的” 从公安局出来以后，佳佳刚打开手机，又是接二连三的电话，不是找她解约的制片人，就是先前谈好的几个广告商，就连香港那边的娱乐公司也都打来了电话。 “连你们也要和中断合作” “不是，我们那部戏投资方资金链断了，投资人被廉政公署查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又有陌生号码打来。 “喂，是张佳佳吗” “我是。” “我们是纪委的，有事想请你协助调查” 被折腾了一天，回到家里，佳佳感觉身心疲惫。这时候他才发现离开了那个男人，自己真的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 如果这时候他在身边就好了，可惜这时候已经晚了，他人都已经“进去”了，而且事态严重，出来的机会太渺茫了。 偷税漏税向官员行贿发表了敏感政治言论非法传播违纪文化意图窃取国家机密试图煽动社会舆论制造恐慌 除了前两项，佳佳还可以理解，后面的罪名已经超过了她的意识所能理解的界限。 那个男人以及他背后的政治势力垮台了。这对佳佳造成的直接影响便是遭到影视圈内的联合封杀，封杀她的理由很简单，她曾是那个男人的小三儿，在圈内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大家都怕沾惹官非。 佳佳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瘟疫”携带者，到哪里都遭人拒之门外。 她在北京的住处是那男人送给她的，就因为没有过户，目前也被查封了，说是偷税漏税和非法所得财产。车子也不例外。 张佳佳在演艺圈内已是穷途末路。制片方和公司都和她撇清关系，给她的违约金额度也不高，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大牌，而且这时候墙倒众人推，她拿到手的违约金少得可怜。 想要打官司状告甲方，又碍于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万一哪天牵连到自己要坐牢也说不定，仅仅想一想，佳佳就觉得无比惶恐。 算了，手里的存款，以及寥寥数额的赔偿金，也够将来做点小生意，日子倒也不会过不下去，等政治风波过后再想办法东山再起吧。 想到圈内还有几个熟人，这个紧要关头她需要有人开导和指引。 原本圈子里有几个相熟的人，却都把佳佳“拉进了黑名单”，电话根本打不通。博客也好，聊天工具也好，除了被众人围攻外，原本认识的人也都落井下石，乘机与她公开划清了界限。 佳佳这次却没有哭。世态炎凉，她早已看通透。毕竟也不算是什么要好的朋友，严格来说同行如敌国，那些人不过都是敌人。 他还好吗 突然间心里开始想念他了。 回想起跟了他这一年来，他对自己算不错了，车子房子都是他送的，能够去香港拍三级片也算圆了做女主角的梦，内地的影视剧也都参演了好几部，比认识他以前的角色分量要重很多了，他还帮她找到了广告商。 想一想，这个男人已经帮了她很多。说实在的，想在这个圈子里突围而出，不是朝夕之事。 突然提出和他分手，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她突然间开始了反思。反思中才发现了那个男人算是自己的“贵人”了 他从来没对自己发过火，就算是他想利用我帮他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好像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为了梦想，我们不是都在付出和牺牲吗他利用我也无可厚非，我不也在利用他吗 不管出发点怎么样，可他对我算是很不错了。 是我的价值观扭曲了吗可当下在这弱肉强食的都市里，能够活得比别人好的，不都是这样的价值观吗我没错 不过这时候一切都晚了。 经历过这次的打击后，佳佳开始思考人生中从来没思考过的问题，原来那个高中没毕业就到中国来打拼的傻丫头，如今已经成熟并且学会深度思考了。 如果文洁在身边就好了。 卢文洁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意见，她人很聪明，而且做事认真，又懂得算计，如果换做是她，她会怎么样 想到卢文洁还在蜜月期，佳佳便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这时候不能够去烦她，所有的烦心事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 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这种孤独感可以让人抓狂。 时间又过了一周。 佳佳住在一间普通酒店里，哪里都没有去，她一直在等消息。等待着离开北京前能和那个男人见上一面。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不能在走之前见他一面，佳佳心里的空虚将无法填补。 爱情究竟是什么佳佳早已经迷失在残酷现实的钢精森林里，就是觉得应该在走之前见上他一面，不然这辈子心里都会感觉缺少了什么。 “佳姐，我哥那边儿托朋友带了句话给你，他说你是她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辜负了你，或许还害了你，希望你以后不要怪他。” 这是四天前，那个男人最忠诚的跟班大家都叫他翔弟，从看守所出来以后主动联系佳佳时说的一番话。 正因为这番话，佳佳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和他再见上一面。 “托你那位带话的朋友，能不能安排我去看看他，这事儿看能不能花点钱。” 张佳佳就这样在酒店里等候着，翔弟拿走了她所有积蓄的一半，说是可以想想办法。又是三天过去了，翔弟说还在筹划，要她再等上两天。 晚上的时候，佳佳等得不耐烦了，她拿起电话拨打了翔弟的电话，对方已关机。连续拨打了三次以后，佳佳回过神来，笑了笑，笑容是那样的苦涩和无望。 佳佳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红酒。 “张佳佳，你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就为了见他最后一面，连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也不要了，更蠢的是你竟然相信一个刚放出来的人，相信他有办法替你疏通，哈哈哈，真是笑话你个大傻瓜” 佳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如果我妈妈没有死那么早，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妈妈，为什么你生下我以后就不要我了，要我在这世界上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妈妈，你听得见吗我告诉你，爸爸几年前就得了肺癌，他都不肯跟我说，还叫我好好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好自私呀，妈妈，这点是不是跟你很像，你生下我以后就狠心抛下我和爸爸，一个人去了无忧无虑的天国。 妈妈，你孤独吗没关系的，爸爸就快来陪你了，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活在世上受罪了。 泪水顺着眼角往下不停地流。 张佳佳不止一次想要回到越南老家去看看父亲，但是她离开家时，曾经对着那颗古老的山茶树发过誓，如果不能出人头地回去给父亲更好的生活，这一辈子她都不回去。 电话里父亲还叫她别回去，也根本没提他病了的事，只是从姐姐阮银红那里得知。佳佳知道父亲理解她的心思，所以受伤难过时明明有个可以疗伤的退路，最后也被自己给断了。 这时候她终于撑不下去了，她很想回家，回家去看看父亲，看看院子里那颗看着她长大的山茶树。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1章 利用 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终于第一次有了战胜他的快感。 我知道你是拿我来气他，为了引起他的关注，你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和我这个真心爱着你的人，但是没有关系，我依旧得到了快感，这种快感让我很舒服。 徐天至紧紧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且是在自己大哥的房间里，这种感觉让他找回了胜利的喜悦。多年来在大哥面前失去的存在感，一下满血回归。 徐天至狼吞虎咽般亲吻着卢文洁的脖子，她嘴里发出嗯嗯呢喃细语，看得出她也很享受，但也或许只是她演技高超，对于这点，徐天至看不透，当然，他也不在乎。 徐天至把手伸进了卢文洁的胸衣里，用力地揉搓她那丰满的胸部，然后将她身上唯一的胸衣和内裤也一一脱去。一把抱起卢文洁到了床上。 人类在原始的性冲动面前通常显得毫无制止力。几度翻云覆雨过后，两人在没有开冷气的房间里大汗淋漓。 “这下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爱你那个人了吧”徐天至躺在大哥的床上神情很得意。 卢文洁起身下床，朝屋内的洗手间走去。设计，面积很大，带独立的洗浴间。 “你屁股长得真好看，就像一颗桃心。” “你离开时小心点。”卢文洁淡淡说了一句，就走进了洗浴间。 徐天至下床后，捡起地上的内裤穿好，走到了洗浴间门口。 “那我先回房间了，想我的时候我随时过来，保证你欲仙欲死，嘻嘻嘻嘻”说完轻浮的话，穿好了衣服，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这时候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家里人早就睡了。 “大哥呀大哥，要是哪一天你知道了，你会不会气得连肺都炸了，哈哈哈哈” 徐天至躺倒自己床上，内心很得意地自言自语。j算计之内。j为了成为继承者，几乎失去了人性。 结婚后没多久，tj就不怎么待在家里，好像有意躲避着卢文洁。徐天至当时也意识到了这点，但是他只是认为大哥性格古怪，或许对卢文洁是玩腻了吧，甚至厌恶了吧 这倒是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卢文洁结婚后完全变了个样，说是贤妻良母也不为过。婚后不仅宣布退出了影视圈，当然有可能是借机炒作，为的是哪天东山再起时名头更响，而且在家主动做家务学做菜，经常亲自下厨为一大家人做一桌好吃的，然而换来的却是tj的不理不睬，或者干脆连个电话也不打就彻夜不归。 两个月来tj基本上不见踪影，偶尔在家也是在书房里睡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卢文洁跟守活寡没有两样。 某一天，徐天至见到卢文洁做了两份法式牛排，还有鹅肝，精心准备了红酒还有蜡烛，看样子打算等tj出差归来，在房间里吃顿烛光晚餐。 到了夜里十二点，tj都没回家。徐天至时不时就去大哥房门口转转，像是在巡查一样，他心里很好奇，同时也在看准时机打算乘虚而入。 卢文洁坐在房间的凳子上哭了，这次她的眼泪绝对不是演戏。 “怎么啦，热脸贴了冷屁股，这滋味你也体会到了吧”徐天至走进屋里对她冷嘲热讽。 “关你什么事”文洁斜睨了天至一眼，“你高兴了，见到我这个下场你高兴了吧”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我每天都盼着你们俩不和，我还诅咒你们的婚姻，诅咒你们在一起得不到幸福。” “那你如愿以偿了，你恨我利用你欺骗你，现在遭报应了，你开心了吧”卢文洁哽咽着说。 “你错了，我高兴的是你们俩的婚姻不幸福，我高兴是因为我认为自己还有希望我从来没恨过你，我现在依然还爱着你” 卢文洁擦了擦眼泪，认真地看着天至的样子。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一瞬间，天至给她的印象不再像从前那么轻浮和不负责任。 “你过来。”她温柔地说，同时看着他那双也算很有个性的小眼睛。 徐天至走到了文洁跟前。她起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两人相拥在一起热吻，文洁没有闭上双眼，她时不时还在看着房门。 门没有反锁。 她内心一点都不害怕，她甚至希望tj这时候能够突然冲进来，狠狠地对她和他拳脚相加。 可是结婚后，他和她之间没有打骂，没有吵闹，没有同床共枕，甚至连眼神正面相对的瞬间都没有。这样的婚姻是苍白惨淡的婚姻。这样的婚姻就像是一口外观华丽镶满了无数珍宝的棺材，当她躺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口棺材无论多漂亮，它始终是一口棺材。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已经变为了行尸走肉，等待着她的，就只剩下一口华丽的棺材，让她躺在里面慢慢等死。 徐天至享受完她的身体后，样子很满足，而她无论过程还是结果，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快感，她脑子里一直在幻想自己的丈夫突然破门而入的情景。 这样的情景一直没有出现。 徐天至下体流出的液体弄到了米白色的床单和被套上，他自己也留意到了这点，事后文洁也发现了这点。 这一次他和她终于有了不约而同的想法那就让它留着吧，让tj发现了更好，看看他发现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两人都这样想 文洁心里怎么想的徐天至当时并不清楚，而他内心则渴望着最好因此破坏他们的婚姻，大不了把事情闹大，大不了被哥哥揍几下。 tj第二天回家了。文洁并没有换新的床单，天至还偷跑到房里确认过那几处印迹，只要站到床面前，便可一目了然，从形状来看，成年人都不难想象这张床上曾发生过什么。 难道该死的大哥没长眼睛还是他已经发现了，根本就不屑一顾这个古怪的家伙，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对于tj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天至心中的怒火如日中天，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很像杀死tj的念头。一瞬间，恶念爬上心头，然后又消失了。 tj走了以后，徐天至又跑进了屋子，卢文洁当时坐在梳妆台面前，样子魂不守舍。 “你大哥发现了，我敢确定他看到了，可为什么他视而不见，连问都不问一下” tj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公司。 “你为什么想让他发现你是在利用我”天至一脸阴沉。 “没错，我就是想利用你，我想用你来气他，那又怎么样，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我一直都在利用你，现在你都知道了” “他那么对你，为什么你还对他不死心” 卢文洁笑了笑，这种笑容却冷得像冰一样。 “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对我不死心” “因为我爱你，无论你怎么伤害我，我都一如既往地爱你”徐天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错了，你根本不爱我，你是因为得不到我，所以不死心” “那你跟我一样，因为你得不到大哥的心，所以才对他不死心” “随你怎么说我跟你大哥之间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算啦，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卢文洁看着徐天至脸上再次露出不屑的笑容。 “实话告诉你，在我眼中你太简单了，简单到一眼就被我看穿了，当初跟你交往的时候，我对你也有过好感，只可惜这种好感消失得太快了，你和你大哥比起来缺少一样根本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缺少他那样的神秘感，我看不透他，他那样的男人让人一点也看不透，这对女人来说充满了太多的诱惑力，你明白吗” “我不信，你现在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气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 “你有多爱我你能甘愿为我付出生命吗” “能” “你说话太不靠谱了，犹如你不假思索毫无城府的内心，那是你无知和缺乏责任心的产物，不要动不动就说可以为某人而死，这样只会显得你更加的愚蠢和幼稚，你想要和我上床是不是，你喜欢这种感觉对不对” 文洁走到天之面前，伸手一把握住他的那个它。 “你喜欢这样的感觉是吗” “没错，我喜欢这样我承认你说得对，越是得不到的越令人为之疯狂，还有我也看不透你，你对我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力” 卢文洁一把推开了他，指着房门说：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出去，滚” 徐天至朝门口缓缓走去。 他心里并没有太多失落感，也感觉不出尊严受到了多大伤害，相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刺激，这感觉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屋子里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女人，已经令他心智混乱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2章 吓傻了 张佳佳从中巴车上走了下来，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大行李箱。中巴车司机发动车子后，先是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然后冲她挥了挥手。 她笑了笑，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一件飘逸的衬衫扎进了牛仔短裤里，脚蹬上一双黑色高跟鞋，把她那双大长腿衬托的更加修长。 这一路上的回头率都很高。 到了老家院子的门前，看着村庄式的房屋，昔日的记忆浮现脑海，心里的酸楚也一下涌了出来，情绪很低落。 这时候手机响了，看着来电显示的签名，佳佳内心既欣喜又自怜。同样是退出了影视圈，但她这位好姐妹却是成功嫁入豪门后才宣布退出的。 “喂，文洁，好久不见” 话筒另一边却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 “呜哇佳佳” “怎么了文洁” “他不要我了，还逼我离了婚” “什么怎么会这样” 张佳佳在电话里尽量安抚着好姐妹卢文洁，更多是倾听着姐妹的哭诉。 “呜呜”卢文洁只是一味地哭泣。 “没事的文洁，咱们还年轻，可以从头再来。” 佳佳说出这句话时，“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受强烈，心里很不是滋味。女人过了二十五岁，真的还算年轻吗更何况是现在这种遭遇。 讲完电话后，佳佳心情更糟了。 院子里那颗古老的山茶差不多八九米高，如果按人的年龄来算已是年过古稀，却依旧长得葱绿茂密。 佳佳从小对这棵老树就有特别的情怀，随即调整了一下情绪，走进了院子。 一个东南亚人长相、皮肤黝黑、体型健硕的女人走了过来。 佳佳微笑着对她说，“chaochi”，意思是“姐姐好”。她口中的姐姐其实是父亲的养女，父亲病重的时候，一直是她在老家照顾他的起居。 佳佳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父亲的房间。 房间里一把转动的落地电扇吱吱嘎嘎作响，让人感觉更加闷热。父亲躺在病床上，样子憔悴不堪，尽管内心很激动，嘴上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你总算回来了，我可以放心走了。” “爸爸” 佳佳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此刻心中纵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开口。 她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口袋苹果，挑选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拿在手里，走到父亲跟前。她印象中的父亲一直很喜欢吃苹果。 “爸我给你削个苹果。”佳佳哽咽着说。 父亲点了点头，眼角也湿润了。 这时候哪还有胃口吃水果，不过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吃一口女儿亲手削的苹果，走也走的更安心些吧。 佳佳这时候才想起忘了拿水果刀。 她走到行李跟前，拿起钥匙串上的小水果刀，又从行李箱里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封面人物是一位新近崛起的传奇富豪，他的地产集团刚刚成功上市。 佳佳来到父亲跟前，坐在床边上，然后把杂志放在自己的腿上，好让苹果皮削落到杂志封面上。 父亲艰难地坐起身，头靠在床头板上。看着女儿削苹果的样子，他目光中充满了爱。看着多年未见的女儿，眼角终于滴下两滴泪水。他赶紧用手拭去。 佳佳削苹果的技术不好，果皮一点点往下掉，这点远远比不上好姐妹卢文洁她削完一个苹果后，果皮可以连在一起像一条带子。 父亲却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随着下落的苹果皮移动，泪光中闪烁着一种久违的幸福。 突然，他的眼神变了，里面透露出疑惑，然后是憎恶，渐渐的，这种憎恶转变成了一种凶光。 佳佳留意到了父亲的眼神，很可怕，小时候就算自己做错了事也从没见父亲这样。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父亲用手将杂志上的果皮掀到地上，动作很粗鲁，也很使劲，一把拿起杂志，死死瞪着杂志的封面。 目光中除了愤怒，还带着一丝恐惧。他的胸口像海浪一样起伏。 这种眼神太可怕了。佳佳深感惶恐。 “爸，你怎么了” 这本杂志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人这个人”父亲用颤抖的手指着封面上的人，“是他是他” 听完父亲用尽浑身力气讲述的往日仇怨，佳佳的面色早已刷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灭绝人性的人惊恐之余，她看着封面人物，又想起了什么。 封面上的传奇富豪，不正是好姐妹卢文洁的公公吗 父亲的灵堂设在了主屋，前来悼念的人全都是父亲生前的战友。七月份天气十分炎热，灵堂只设了一天，第二天遗体就被火化，佳佳和阮银红两姐妹把父亲的骨灰盒带回了家中。 “妹妹，爸爸祖籍在中国，我们要不要把他的骨灰撒入南海”阮银红对佳佳说。 “不，爸爸在大海上经历过九死一生，他就是因为害怕大海，所以才留在了这里，不能把骨灰洒入大海。” “那是要到公募去下葬吗” “也不用，就把爸爸的骨灰埋在那颗山茶树下吧。” 父亲是守望女儿一生的大树，把父亲埋在那颗古老的山茶树下，只要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那颗山茶树，就好像看见了父亲。 阮志强走得并不安详，原本临走之前能见女儿最后一面，能吃一口女儿亲手削的苹果，是即将同这个世界告别的最好仪式，他却阴差阳错见到了女儿从北京带回的那本杂志。 杂志封面上的人物是徐万豪，照片是他接受杂志专访所拍的半身特写。这位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用了三十二年时间创建了一个地产王国，并且成功在香港上市。 富豪是卢文洁的公公。佳佳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杂志封面人物的专访信息，所以便买了带回老家。没想到这本杂志竟然唤醒了父亲的记忆。 阮志强害怕大海，正是源自1976年那场船。当时这艘船满载着近三百号非法劳工行进在南海上，后来遇到了海啸，引发了船难。 阮志强永远无法忘记徐万豪那张脸，尽管过了三十二年，他依然记得那张脸。 “是这个男人，我认得他，当年他做的一切，就算进了棺材我也不会忘记” 临死前，阮志强将这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往事原原本本讲给了女儿听，包括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虽然过了三十二年，依然历历在目。 张佳佳得知了这件事以后，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惶恐。 站在人类社会的森林里处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总是让普通人望而生畏。即便听了父亲的讲述，佳佳也很难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人存在。 好姐妹卢文洁竟然是“仇人”的儿媳妇，不，已经是过去式了，从电话里得知卢文洁被富豪的儿子扫地出门后，佳佳心里对徐家的人的憎恶之情陡然升起。 一个灭绝人性的富豪，生出那种性格古怪的儿子也是理所当然。 从卢文洁那里得知徐天九找人在房里安装了隐形摄像头，拍下了自己老婆和弟弟出轨的证据，而且还给卢文洁下了催情的迷药。 “这样的男人真是个混球” 佳佳当时在电话里也愤愤不平，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好姐妹两个月前也是耍了卑鄙手段才嫁入了豪门。 “佳佳，还不止这样”文洁在电话里哭诉，“他先前就发现了我和徐天至在他的床上鬼混过，还装做若无其事，没想到他满肚子坏水，偷偷找人安装了摄像头，不仅这样，他还要封杀我” “都离婚了，也不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吧” 实在不可理喻。佳佳也搞不清状况，但她隐隐觉得，离婚以后还要“封杀”卢文洁，仅仅是因为文洁给他戴绿帽吗不，一个富商费这么大周折封杀一个二线女演员，原因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就是想要赶尽杀绝，我这回算是彻底栽了跟头，佳佳，我是千算万算，最终也算不过他，也算不到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真是自作自受。” “没事的文洁，咱们还年轻，可以从头再来。” 佳佳当时这样安慰文洁说。 挂了电话以后，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失落感犹为强烈。打这个电话时，她就在老家的院子门前。 前一天接到“姐姐”电话，说父亲病情越来越严重，在世上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佳佳从北京飞回了广西，一路转车，然后用张佳佳这个身份的旅行签证通过了中越边境线，回到了芒街市。 曾经的越南姑娘软小红早已成为张佳佳的个人历史。 办完父亲的身后事以后，佳佳和父亲的养女阮银红商议过后，还是打算回中国。 “姐姐，你一个人待在老家还不如跟我去中国，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不了，我想留在这里，继续打理爸爸生前的茶叶生意，再说了，我一个退役女兵，什么都不会做，跟你去中国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你不要这么说，姐姐，你照顾了爸爸这么多年，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小红，爸爸是我的恩人，报答他是我应该做的。” 阮银红打算留在老家继续搭理阮志强生前的茶叶生意，所谓茶叶生意，其实还包括了“走私”，把古玩藏在茶叶中，在中越边界走私贩卖。 “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次回去我主要想做一件事，为了父亲，我必须做这件事。” “什么事” 张佳佳拿出那本杂志，她看着杂志封面上的徐万豪，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惶恐。 “这个男人，跟我们父亲有着血海深仇，而且当年差点害死了父亲。” “那天爸爸是不是对你讲过什么” 佳佳点了点头，然后把父亲当年经历的那场船难的始末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这样的事太让人刻骨铭心，只要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特别是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妹妹，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回去揭发他当年的罪行，让他得到应有的罪行，告到他坐牢，不，这种人应该枪毙” “可是事情过了那么久，无凭无据怎么告他呢现在这个人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他的，妹妹，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姐姐以后照顾你。” “不，姐姐，我早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我的心回不来了，你明白吗而且我觉得我对不起爸爸，什么都没为他做过，我真的好自私，所以我想告发那个男人，不管有多艰难，我都要试一试。” “我虽然没有你了解中国的情况，但是我也经常去那边，中国人很狡猾，他们有句话叫官商勾结，我们斗不过那个人的。” “那我该怎么办我这一生都已经够糟了，我都已经失去了生活下去的目标了，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妹妹，如果你一定要报仇，那我可以去杀了那个男人，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 张佳佳突然一脸恐惧，连忙摆手，“不不，姐姐，不要说这样的话，杀人这种事不是我们能干得出来的，父亲如果活着他也不希望我们这样，算了，事情都过了，父亲也不在了，那就算了吧” “妹妹，你这样想就对了，爸爸在天上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还年轻，还可以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 “我知道了。” 回到成都以后，张佳佳见到了卢文洁，两人相拥而哭，两个人的遭遇虽然各不相同，然而惨淡的结局，似乎将她们的命运仅仅联系在了一起。 两个女人在酒店里喝酒喝到了半夜，从抱怨这个社会再到埋怨身边曾经遇到的男人，而后又是嚎啕大哭。 “佳佳，这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从没没有像爱他那样爱上一个男人，从小到大都没有，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怎么能” “文洁，过了就算了，反正也都这样了，我也实话实说，虽然我是你的姐妹，永远站你这边儿，但我还是要说说你” “没事佳佳，你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当初耍手段接近tj，无非也就是想做点事引起他的关注，好让自己有个可以庇护的港湾，不是吗是你自己不争气，认真了，犯傻了，竟然爱上了他，但你要知道你是耍了手段的呀，哪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女人做老婆” “你没说错，佳佳，但我也想告诉你，恰恰因为我耍了手段，我提前就查了很多关于tj的情况，他从来就没闹过什么绯闻，和前女友分手好像也是莫名其妙，如果我不耍手段，他这辈子都不瞧我一眼，当时我也从没想过要嫁给他，谁知道他突然说要和我结婚，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他当时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我妥协，我也纳闷他为什么提出娶我，不过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多想，哪知道他是为了耍我，为了报复我但我总觉得他应该还有别的心事” “都现在这样了，你还在为那个男人说好话，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你和我一样，都太下贱了” “佳佳，我真的很贱，我当初接近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事业，我厌倦了影视圈，我想和一个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而且我和他之间算啦，说了你也不明白，对我来说，他真的很与众不同，他是个有责任心，而且又不花心的男人，为了他，我打算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这种下场，我是个坏女人，可他为什么为了报复一个坏女人，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坏事，我还没想通” “文洁，想不通又能怎样看清现实吧，这是个男人的世界，我们女人在很多事上是无法左右的” “不，我跟他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完，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完”卢文洁说话的时候自信满满，根本不像电话里那样。佳佳很纳闷。 “你喝醉了，文洁，这时候还在做梦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我最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在那个舞台上呢人生何处不是舞台呢那个男人不是你的舞台” “佳佳，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真令我刮目相看，以前一直认为你没文化，就是个漂亮的花瓶，你的这番话很有学问，值得让人思考。” “文洁，原来你一直认为我是个花瓶”佳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花瓶，没想到连你也这样看我，哈哈哈哈” “要听实话吗”文洁举起红酒杯，和佳佳碰杯后，接着说，“你演技真的很烂，演戏的时候缺乏创造力，明明不是科班出生，却偏偏局限于那些教科书上的玩意儿，老套”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哈哈哈” 两人干完了杯中红酒，一会哭一会儿笑，疯疯癫癫的，像两个被家庭遗弃的疯女人。 “对了文洁，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我们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哪还有什么不能传出去的绯闻，算了吧佳佳，认命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佳佳突然间酒醒了三分之二，模样变得很严肃，“我跟你说，这件事跟你前夫的爸爸有关。” “我公公”卢文洁不以为然地样子，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 “徐家在很多年前遭遇过船难，你听说过吗” “听过，那次死了很多人，现在和tj同龄的徐家人大多都没有父亲。” “我告诉你，当时还发生了比船难更恐怖的事情” 佳佳喝了酒竟然又将他父亲当年经历过的往事讲述了一遍。她喝了一口酒，看见好姐妹卢文洁坐在身旁一言不发，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3章 恐吓信 2008年7月23日 徐天至高兴不起来。虽然卢文洁和徐天九离婚了，他依然高兴不起来。当徐万豪特地警告他过后，他更加高兴不起来。 “你别再想着那个女人，你大哥当初娶她那是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我才没反对，这样的女人你不可以再跟她来往，这辈子都休想” 什么叫顾全大局文洁并没有要挟一定要嫁入徐家，再说了大哥真要是不肯，又怎么会受这种要挟明明就是为了叫我难看，你们都是为了让我难堪全世界的人都在跟我作对 “爸爸，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偏心，大哥娶她的时候，你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严苛” “你是我儿子，我对你严苛，那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拿你和大哥比，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总之你不能和那女儿来往” 徐天至当时听不懂徐万豪的言外之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一心只认为是父亲偏心，什么事都偏向大哥徐天九。 打了许多次卢文洁的电话，她根本就不接听。只是给他发了个短消息： 别再跟我联系了，你还嫌被我伤害的不够深吗 徐天至拿起手机，不管她说什么都好，别不理我就行。 我大哥伤害了你，而你伤害我，这就是因果循环。 忘了我吧，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忘了你，我活着就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那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要我做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如果我叫你去杀人呢 徐天至看到这个短信，犹豫了一下。 她叫我杀人，这是什么意思想考验我对了，杀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挺新鲜，挺有意思，应该很刺激吧 杀谁 杀了你大哥，你愿意吗 徐天至看过这条短信后，内心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杀了大哥，不正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做梦都在想的事吗，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乐意之极。 杀了你爸爸呢 杀了我爸爸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严重，杀死他今后谁给我钱花不对，如果老头儿死了，钱全部都留给我，杀了他好像也没什么坏处，更不用再看他的脸色。 也可以。 逗你玩儿，只是小事一桩。删除短信，然后等我通知。 下午的时候，徐天至按照通知去了约定的一间酒店，来到2005号房门前，徐天至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口，然后按响了门铃。 房间门缓缓打开了，徐天至充满期待的模样转变成了茫然。 “你是” 徐天至上下打量着开门的女人，高挑的身材，窄脸尖下巴，脸型倒是和卢文洁有些挂像，但显然这个女人不是卢文洁。 “进来再说吧。” 女人把这间套房的大门完全打开了，透过玄关可以直接看到套房的阳台，阳台那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正是夕阳西下时，屋内显得很有情调。 徐天至朝房间里看了看，见到卢文洁时，他的神情一下解除了警惕，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走进了房间。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2005号房间门打开了，徐天至走了出来，他笑着朝房间内挥了一下手，这感觉就像是和屋中的两个女人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留步，回见” 他的手里比先前去的时候多了一个纸袋，是一个用来装外卖糕点的包装纸袋。 “再见，谢谢帮忙扔垃圾”房间内的女人关上门前笑着说。 徐天至来到电梯间时，顺手将手里的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用手指弹了一下，神情似乎很得意。 好像一个失业很久的劳工，终于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 电梯到了负二楼，徐天至走了出来，右手转角处便是他停车的位置。上了车以后，徐天至打燃了火，却并没有立即发动汽车。 他仍然把信封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着信封的正面和背面，又用手摸了摸里面，里面并没有特别的东西，看来就是一封普通的信而已。 为什么说老头儿只要见到这封信就会被吓到老头儿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传奇人物，世界上能有什么恐吓信能吓到他 他心里越发好奇，虽然答应过不会偷看信的内容，但是内心控制不住这种好奇的心理，想看看这世界上究竟有什么信能够吓着徐万豪。但是毕竟答应过卢文洁和张佳佳，她们说这是游戏规则，如果第一次参加就犯规，以后不让自己玩了怎么办 一想到万一犯规，今后没得玩了，生活又将陷入一片无聊的要死的状态中，那种痛苦实在是让人后怕，于是将信封放到了副驾座上。 他的模样就像一个强迫自己戒毒的瘾君子，心痒痒就像被猫爪子不停抓挠，但是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绑住了四肢。 狠狠拍了一下右大腿。妈的讨厌嘴里不禁骂了两句脏话，然后又将信封放进了车里的储物柜里，用力关上了车载储物柜的门。 汽车驶离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路朝万豪集团总部的办公大楼开去。 走着瞧吧，等我通过了考验，我一定要问清楚，只要这游戏继续玩下去，玩到离不开我的时候，那时候就是我说了算了 徐天至在心里盘算着，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一周以后。 徐天至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要拨打电话，几次都把手机拿在手中，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该死的游戏规则，太不公平的游戏规则，为什么我不能主动联系，为什么我只能等待下一步通知 徐天至心中开始产生了怀疑。 这游戏能玩下去吗一个星期过去了，老头那里看不出有任何害怕的迹象，真后悔那天没看那封信。 老头会不会没有看到信不应该呀，那天我偷偷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清洁工可不敢随便动老头桌上的东西，难道出了状况 究竟什么样的信会让我们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头子感到恐惧除非他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会是什么事了，能让自己见到一封匿名信就恐慌还有，即便他感到恐慌，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一头雾水的徐天至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收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去买一张非实名制的手机卡，然后拨打这个手机号码。 这样的神神秘秘倒是迎合了徐天至的兴趣，他对此也充满了好奇，特别是他参与的这个游戏，对他来说更是充满了悬念和诱惑。 不知道下一步的关卡在哪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只知道这个游戏的规则是小心行事，后果可能会以生命为代价。绝不是开玩笑，这点徐天至心里已经很清楚。 从小就善于搞恶作剧的他，当然很清楚恶作剧一旦出现异常，根据恶作剧的严重程度相关的人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这个游戏之所以刺激，那是游戏本身充满了冒险。 这个游戏，徐天至了解的很少，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游戏当前的“boss”之一，就是自己的父亲徐万豪，而他们的目标是从精神上“搞垮”这个boss。 徐天至那天从那个酒店的2005号房里得知了这个情况后，顿时就想起了高中时第一次接触到网络游戏时的兴奋。组建自己的战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征战，消灭那个世界里的邪恶boss，消灭其他的玩家，虽然网游玩腻了，但是现实中能玩这样的真人游戏，想起来觉得精神倍增。 游戏的第一个任务是“消灭”徐万豪，对付他的致命武器是一封信。 徐天至对此心里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他为什么要相信一封信就能“消灭”印象中那个坚不可摧的父亲 这个问题如同游戏世界里的玩家，为什么都相信某种武器对特定boss的攻击有效 因为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做出了提前的说明，游戏的创造者说明了规则，所以玩家只能选择相信，也可以不信，这样游戏就不能玩下去。 让玩家中途放弃游戏，这是一件残酷的事。 徐天至现在“玩”的这场游戏的创造者，说明了对付徐万豪的武器就是那封信，所以徐天至选择了相信，同时也有些质疑，但为了能继续玩下去，所以他选择了按照规则去尝试。 “我什么时候能知道更多的内情”徐天至曾向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提出了疑问。 “这跟打游戏是一个道理，你得先升级，级数到了以后自然会了解的更多，游戏也自然会玩的更精彩，如果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那玩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你还是想想怎么完成第一个任务吧。” 徐天至顺利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监控器的盲点和死角很容易就能发现，同层楼办公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些懂事会高层的人作息很有规律，也很容易就能搞清。他只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就把“恐吓信”放到了父亲的办公桌上，而且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徐天至用了一张新手机卡，拨打了刚才发短信给他的那个手机号。 “喂，我说你们不会耍我吧这都一个星期了，我老头一点反应没有。” “你确定他看过信” “这”徐天至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我想办法确认一下。” 信的内容真有那么神奇等我确认之后再看你拿什么话来说。 徐天至回到家以后，一个人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判断老头到底看没看过那封信。 万一顺手放到抽屉里，或者夹到了某文件或者书里，甚至看过信封发现什么信息都没有便顺手扔进垃圾桶，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晚饭的时候，徐万豪回到了家里，今天一家人难得聚齐一起吃顿饭。刚动了动筷子，徐万豪便向家人宣布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 他要和龙向天一起去新加坡搞禅修，说是今年命中有一劫，要去海外搞禅修才能化解。 集团刚刚上市不久，一个雄心万丈的富豪竟然放弃事业跑去搞禅修 徐天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的牙齿闪亮着一丝邪恶的白光。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4章 前妻 2012年1月19日 崇义镇某山区新农村示范点 tj坐在门口的一辆警车后座上，头埋进了两腿之间，情绪很低落。 车窗外是一片漆黑的树林，唯独旁边一栋亮着灯光的三层楼建筑，看上去就像是一栋鬼屋一样，刑警还在里面忙碌着。 赫敏坐在他身旁，内心也是非常复杂，特别是tj看到解救出来的女人质时，那种眼神很特别，这让赫敏心里有种空洞的感觉。 ”那个女人是谁” 赫敏原本想这样问一句，但直到现在她都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陪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旁，感受着他内心的痛苦，无声地慰藉着他。 屋子里那具男尸确认身份是tj的弟弟徐天至，因此tj成为了涉及本案利害关系的人，暂时不适合呆在案发现场，而赫敏是特警，也是本案的无关人员，她只好和tj暂时呆在了警车上等候进一步的消息。 屋子里的刑警忙着勘察现场，由于刑事技术科的人和法医还在途中，屋中两具尸体的死因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 赵树斌和章友光带上白手套检查了尸体徐天至和张佳佳双双躺在屋内那张三人座沙发上，两人衣着整齐，头部和脸上没有任何明显外伤。 章友光用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掰开男尸的右眼角，在手电照射下，角膜上有粘性血丝，又检查了鼻孔，里面也有凝固的血渣。 赵树斌检查女尸的状况也如出一辙。 两位资深的刑警面面相觑，这种死状在他们多年来的刑侦生涯中用”屡见不鲜”来形容也并不夸张。 桌子上有一瓶开过的威士忌，木地板上有两个打翻的方形玻璃杯，杯中有残留的威士忌。 赵树斌指挥现场的刑警封锁了案发现场。 尸体的位置，以及桌上的威士忌和蜡烛糕点等盘子的位置都不曾移动。只等待刑技科的人来进一步取证。 前来支援的崇州刑警大队的刑警从楼上解救出了两名人质，也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六十岁上下，已经确定身份就是数天前被绑架的龙向天。 他的脸上和头上有多处淤痕和皮外伤，头发上和脸上有不少凝固的血迹。 ”老先生，你还好吗”刑警用老虎钳夹断了他身上的铁链时询问道。 ”我还好。” ”人质意识清醒，头上有瘀伤，立即叫救护车”刑警用对讲机呼叫着楼下的同伴。 ”收到，收到。” 两名刑警搀扶着龙向天从三楼走了下来，当时tj还在屋内。 龙向天见到儿子在场，而且安然无恙，这些天来内心一直牵挂的东西终于放了下来，这一瞬间他忘掉了被关押的这些天所遭受的一切罪过。 ”老哥，你身体还好吧”赵树斌走上前来询问，”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你先去外面的警车上休息下吧。” 龙向天点了点头，他离开门口的时候看了看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徐天至，眼神很复杂，一丝愤怒很快就消失了，转而替代的是茫然，接着摇摇头，一副挺惋惜的样子。 ”老先生，绑架你的人是不是他”章友光趁机指着徐天至的尸体提问。 ”是他。”龙向天点了点头，又叹口气，说，”唉，年纪轻轻的，我也算看着他长大，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惜呀” 龙向天又扭头看了看亲生儿子tj，似乎又感到挺欣慰。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心中并没过多的感到好奇，对这些天发生的事也并没有太多的后怕，见到儿子安然无恙，什么也都可以不去计较了。 ”明天白天去医院看看情况，然后再做笔录吧，一会儿在车上等救护车的时候不要打扰他。”赵树斌对搀扶龙向天的刑警说。 龙向天刚走出门口，楼上传来了一个女人的阵阵尖叫，紧接着，一名大块头刑警抱着一个女人下了楼，女人神色十分惶恐，像是受了不少惊吓。 ”怎么回事”赵树斌走上前去询问。 ”她被关在三楼另一个房间里，精神很不稳定，我们把她救出来时她很害怕，我差点还被她咬了一口。” 两名刑警把女人质放到地上搀扶着，赵树斌仔细看了看女人的脸，翻出手机上的高清照片反复对比，顿时皱起了眉头。 章友光和刘勇也走到她跟前，女人浑身哆嗦。 ”你别害怕，我们是警察，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 章友光仔细看过女人的脸，发现她不是警方正在寻找的姜秀雅。 三位刑警第一时间都以为这个女人可能是绑架龙向天这个案子的线索人姜秀雅，酒店监控里拍下了她那天送手机到总台的情形。 ”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刘勇说，章友光也点点头。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浑身依旧颤抖。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上面满是赃物和印痕，衣服上还有一股怪味。下身穿着一条修身牛仔裤，裤子也很脏，膝盖上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不过那头长发倒是好像刚洗过没多久一样，虽然披头散发的，但看起来没有身上的衣物那么脏。 ”是不是这两天刚洗过头”刘勇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洗头，我不要洗澡，求求你，我怕冷，我不想洗”女人突然很激动地呼喊起来，精神上似乎不太正常。 刑警们当时不太听得懂，多数人脸上都浮现出茫然和愤怒的表情。 难道是被关押期间，被人强迫用冷水洗澡大冬天的用冷水强行给一个女人洗澡，真是畜生 tj的注意力终于从弟弟的尸体转移到了这个女人身上，这一瞬间他刚好看清楚了女人的脸，虽然和记忆中的她相差甚远，但毕竟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不会认不出来。 章友光和刘勇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两人面面相觑，刘勇掏出手机，翻出手机上一张女人的相片，又再次掀开女人的长发，看了看女人的脸。 没错，是她 两人突然间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月前一直在寻找的失踪人口，多方证据显示她都很可能遇害身亡了不过没找到尸体，现在竟然还活着，而且被关押在这栋房子里。究竟怎么回事 章友光在赵树斌耳边嘀咕了几句，赵树斌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这栋房子突然间让身处其中的人，特别是知道整个案情来龙去脉的人，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栋房子充满了犯罪气息，不仅是屋内的两具尸体，也不仅是关押着两名人质，这栋房子弥漫着更为恐怖和鲜为人知的犯罪气息。 经验丰富的刑警早已闻到了那股味道。 这股味道与新年前夕的年味，在某些方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特别是对警察来说，过年的味道并不是只有合家欢乐和年夜饭的香味和热闹。 年味，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来说，它却是一种弥漫着硝烟，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的味道。这一点上，罪犯和部分忙碌在一线的刑警倒是有着相同的嗅觉。 ”她现在这个精神状况根本没法沟通，等救护车来以后，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吧”赵树斌吩咐身边一位刑警，”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是” ”徐天九，你跟赫敏也去车上等，或者先回家也行，有进一步消息我再通知你。”赵树斌态度很严肃。 tj知道规矩。疑犯是他弟弟，而且现在死了，自己现在成了这个案子的利害关系人，哪怕他是参与办案的在编刑警，为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也不能再继续留在案发现场。 ”行，我去车上等吧，我不会感情用事的。j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去了门口。 tj坐上车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情绪十分低落。他脑子里也全都是大大的问号。虽然查到了弟弟徐天至有重大嫌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局，先前的心理准备还远远不够充分。 让他内心七上八下的，还不止是弟弟的突然暴毙，那名被解救出来的女人质，tj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个被救出来的女人，你是不是认得她”赫敏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tj抬起头看着车窗外。 ”她是我前妻”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5章 年关 车窗外那栋鬼屋般的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弟弟徐天至和另一个神秘女人张佳佳怎么会突然死在屋子里 失踪了数月，而且多方证据显示已经遇害的卢文洁没找到尸体，她怎么也被关押在那栋房子里 卢文洁还活着，那么被邢志国杀害的女人刑华宇看见一具女尸躺在邢志国脚下，她又是谁这也是邢志国杀死邱云峰灭口的根本动机，这一切跟屋中的两具尸体徐天至和张佳佳又有什么关联 太多疑问困扰着tj。 案发现场来了一辆救护车，龙向天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上了车。j隔着车窗再次看着他脸上的斑斑血迹，内心不由感觉到一阵心酸。j内心极度复杂。 卢文洁和龙向天分别在两辆不同的警车内，各有两名刑警守护在他们身边，车内开着热空调，刑警也只是守在一旁，并没有立即向他们展开询问。 救护车到了以后，卢文洁在两名刑警的搀扶下，摇摇晃晃上了车，感觉神志依然没有回归正常。 tj看着救护车远去的身影，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眉宇间不经意出现了两道肉缝，让他的五官轮廓线看起来更加分明。 ”我记得查邢志国一案的时候，多方证据表明你前妻就是被邢志国杀死的女人，她怎么还活着，而且被关在那栋房子里”赫敏突然神色惶恐，”看她精神恍惚的样子，难道她失踪之后一直被关在里面” tj和刑警队先前调查的情况，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卢文洁无意中在夜店与当时处在人生低谷的邢志国邂逅，最终邢志国在眉山县某乡间洋房中杀害了卢文洁。 那间乡野洋房里找到的毛发，以及周边村民的证词证实了卢文洁曾经在那里居住过，由此推断刑华宇给赵树斌讲述的看见死在邢志国脚下的女人便是卢文洁。 难怪一直以来没有发现尸体，原来卢文洁还活着。 ”邢志国与卢文洁相识后，两人很可能产生了某种感情，当时刑警队推断他杀死卢文洁的动机与幕后黑手相关，但是很牵强，杀人动机一直都解不开。那时我们却一直没有想过，卢文洁可能还活着。” tj说话时面无表情，眼睛一直看着那栋房子刑警还在里面忙活着。 ”如果卢文洁从那时候就失踪了，算一算到现在差不多七个月了，看她刚才的精神状态，恐怕正如你所说，她可能一直被关在那栋房子里。” ”我记得你说过，你弟弟一直很喜欢她，难道因爱生恨，所以就把她囚禁起来” 话没说完，tj便摇了摇头，”我脑子里现在很乱，这时候不要轻易做任何推论，让我静下来仔细地想想，一定有什么地方我们弄错了，事情不应该这么复杂，现在一切都乱套了，我得静下来重新梳理一下。” 赫敏把手伸过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尽管车内开了热空调，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像冰块一样，身体也有微微地颤抖，这种寒冷，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两辆轿车前后抵达现场，车上先后下来了五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匆匆走进了那罪恶之屋。 ”法医和刑技科的人到了。”赫敏说。 ”人手不够。” tj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赫敏不明就理，由于他说话声不大，她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也就没有再过问。 这时候已经快夜里两点半了，无论是tj，还是屋子里忙活的刑警，他们个个都毫无困意。 一些县刑警大队行动组的人陆续开车离开了现场。j挥了挥手，礼貌性打了个招呼。 tj摇下车窗，说了声”幸苦了”，对方可能把他也当成了支队的刑警。 ”年关啊，年关啊，过年就跟过关一样，妈的，每年这时候都够忙活的” 车窗摇起来之前，tj清楚地听到了经过的刑警当中，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对呀，再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了，这可是中国人每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今年国历一月下旬就是除夕夜，年关有些突如其来的感觉。 每到年关将至，犯罪率却节节上升。 什么是年关时间上虽然指的是农历年底，但实际上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旧时习俗，那些欠租、负债的人必须在这时清偿债务，过年就好像过关一样，所以称为年关。 对于大多数刑警来说，最忙碌的恰恰就是年关将至的这些天，元旦节过后，犯罪率达到了一年来的新高峰。抢车、抢钱等案件频频发生，更为严重的绑架勒索也不断增加，为了债务纠纷误杀甚至谋杀的案件也不在少数。 法医在屋内忙活了一阵，初步验过尸体，确认了徐天至和张佳佳死于砒霜中毒。 “桌上的那瓶威士忌中含有大量的三氧化二砷，浓度已达到剧毒等级，人只要喝下去不用太久就会见血封喉，就算及时救治存活的可能性也很小。” 听完法医所说，赵树斌和章友光点了点头，表情极为严肃。 根据尸体僵直程度，尸斑形态以及”七窍流血”的血渣凝固状态等，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了二十小时。天气寒冷，室内也没开暖气，因此尸体并无异味。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打翻在地的酒杯应该是死者毒发挣扎时所为，从尸体间距来看，死者生前在沙发上喝酒时并无身体接触。 法医检查女尸下体发现生前有过性行为，并提取了下体器官内壁的分泌物。 犯罪现场的所有可疑物品统统分门别类进行了规整，并贴上了证物标签。除了含有剧毒的威士忌及酒杯，包括桌上的餐盘以及蜡烛等物品一并原封不动装入了塑料袋中封存。 三楼关押龙向天的房间里的铁链也被视为证物，这是目前确认的非法绑架罪的明确物证，房间内的情况也统统拍下了照片。 另一间关押女人质的房间内，床头上也拴着一根铁锁链，刑警破门以后，也是用老虎钳夹断铁链解救了女人质。这条锁链锁住了女人质的右脚脚腕。这条铁链也贴上了物证标签，室内的情况也拍下了照片。 章友光和刘勇仔仔细细查看了屋内的每一个房间，搜索着一切可能成为物证和线索的可疑之物。 这栋房子里水电气都开通了，但是并没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 三层楼各有一个洗手间，二三楼的洗手间均无人使用的痕迹，一楼的除了有洗发露和沐浴露，连一次性的牙刷牙膏也没有。洗发露和沐浴露拆了封，却是满满的，几乎没怎么使用过。 一楼厨房里的燃气灶灰尘很厚，碗柜里也空荡荡的没有餐具，二楼的三个房间都空着，没人居住过的迹象。 三楼一共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大厅，大厅没有使用的迹象，三个房间里却都各有一张单人钢丝床，而且用钢钉固定在了墙上，床的位置无法移动。 除了关押龙向天和卢文洁的房间，另外那个房间好像有使用过的痕迹，同另外两间房一样，这间房内也没有灯，刘勇和章友光在里面只能依靠手电的光亮仔细搜索，除了那架钢丝床，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经常使用的只有一楼的大厅和三楼的房间。”刘勇一边下楼一边说，“一楼应该是疑犯自己使用，三楼则是用来关押人质。” “这里被关押的人，看来不止是救出的两人。”章友光说。 “两个年纪轻轻的人，模样都长那么漂亮，一个是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一个还是演员，真是很难想象他们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刘勇叹息道。 “想不到的事还多了去了，我现在头都大了。”章友光语气有些显得有些焦躁。 “光哥，你是说疑犯怎么会突然死了” “是啊，死了倒也好，但是案子的来龙去脉搞不清楚，报告该怎么写” “这次的报告确实难写” “疑犯死了，一定要搜出确凿的物证证明疑犯身份，特别是那个女共犯，找了她那么久一直没线索，突然间说死就死了，这也太突然了。” “那我们尽量搜仔细点，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两人来到了后院的杂物房，按下了墙上的开关，杂物房里有盏节能吊灯亮了。一把铁铲映入了眼帘，章友光的视线集中在了上面，旁边零散堆着一些化肥，刘勇的眼珠子也左右打转。 “这把铁铲看来不久前使用过，上面没什么灰尘。”章友光说。 “恩，不太对劲啊，还有这堆肥料。” “不错呀小刘，你小子现在眼光挺亮啊”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在铁铲和化肥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杂物房内空空荡荡，除了铁铲和一堆化肥，就只有靠墙的一个木头货架像是花卉市场用来放小盆景之类的货架，上面只放着一双黑色雨靴，靴子上沾有黄泥。 章友光挪开了货架，墙壁上有个嵌入式的壁柜。打开壁柜之后，两名刑警突然眼前一亮。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6章 苹果树 “小敏，你认得院子里那些是什么树吗” tj坐在警车内，透过车窗，院子里几颗小果树吸引了他的目光。刚好是屋子灯光照耀范围内的几棵小树。 “认得，是苹果树，以前小时候我们家院子里就种过。” “种苹果树需要什么特别的肥料吗” “不需要呀，用普通的化肥也行。” “那树与树之间的间距有什么特别讲究吗” 赫敏感觉tj似乎话里藏着玄机，这时候了，他不会平白无故谈论起种苹果树的心得。 “没什么特别的讲究。” 赫敏透过车窗也正好看见几颗苹果树，刚好在屋内灯光照耀的范围内，看上去树子之间的距离好像特别大，比院子里其他的树木之间的间距要大很多。 “你是说那几颗苹果树吧”赫敏用手指着窗外，“刚刚没注意到，现在看上去倒是觉得怪怪的。” 这时候，有三名刑警来到了院子里，其中一人是刘勇，他手上还拿着把铁铲，他们所站的位置刚好也是那几棵苹果树的旁边。 “看来他们也发现了。j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苹果树下难道埋着”赫敏看来也想到了，脸上有些震惊的表情。 几分钟前，赵树斌听到对讲机呼叫后，叫上一名邢技科的人一起来到了杂物房。章友光和刘勇一直站在壁柜前，壁柜门打开后里面的内置灯便自动照明。 “怎么发现的”赵树斌弯下腰看着壁柜里面的东西。 “那把铁铲和那堆化肥”章友光指着墙角处的铁铲，“检查了这栋房子的里里外外，没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而这把铁铲上并没有布满灰尘，说明最近应该使用过，还有，化肥的使用量也挺大，屋主都不住这儿，屋子也没怎么打扫，反而经常使用铁铲和化肥，仅仅是为了院子里那些果树，这不符合常理。” “原来是这样。”赵树斌点了点头，“看来院子里的果树下埋着宝贝。” “我这就去挖”刘勇动作利索，拿着铁铲离开了杂物房，对着对讲机呼叫“郭师兄，刘师兄，来院子里挖宝藏” 赵树斌和章友光站在原地，看着邢技科的技术员小心翼翼从壁柜里拿出了所有的物品，当场仔细检查。 壁柜里放着三条一模一样的v皮带，而且分别用真空塑料袋封存了起来，还有皮下注射器和针筒，以及一个装有白色霜状粉末的透明玻璃瓶，大约一听拉罐饮料的大小。 “竟然有三条皮带”章友光的表情有些出乎意料，“看来凶手的心理有些问题。” 赵树斌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脸上的五官紧缩在一起，表情很严肃。 已经确认的徐天灵遇害的凶器就是皮带，不出意料的话面前的其中一条就是凶器。那么另外两条皮带说明了什么如果凶手用不同的皮带杀死不同的人，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人遇害。 如果推理正确，关于另外两名受害者的身份，两名刑警应该已经猜到。 刘勇手握铁铲在一颗苹果树下铲土，一铲一铲地向下挖，动作很麻利。 不一会儿，松动的泥土在果树旁堆成了一座小沙丘，另外两名刑警用手电一直照射着刘勇挖出的一个井盖大小的泥坑，差不多五十公分左右深。 另一名刑警接过刘勇手中的铁铲，又接着铲土，挖了差不多一米深，挖掘的范围也沿着果树的一边扩展，挖到树根都看见了，却没有任何发现。 第三名刑警又立刻接过铁铲，沿着果树的另一侧铲土，挖了一个六十公分深的泥坑，这次终于有了收获。 先是从泥坑中找到了一只皮鞋，虽然已经腐烂变形，但看得出是一只男鞋，随后发现了人的脚骨，以及另一只皮鞋。 这时候三名刑警用戴着手套的手去刨泥土，最后挖出一具完整的人骨。白骨身上包裹着衬衫和休闲裤，虽然已经皮损的不成样，但依然看得出是男装。骨架大小来看这具白骨应该是男性。 具体要等法医来进一步验证。 法医和邢技科的人暂时还忙不过来，屋内两具尸体都还没完全搞定，院子里却又多出了一具白骨，更何况旁边还有几颗排列诡异的苹果树，保不准下面还埋着尸骨。 看来就算忙到天亮也没法收工了。 “法医和法证人手不足啊”tj在车内看到这一幕时随口说了一句。 赫敏这才想起，他先前好像就说了这句话，看来tj早发现了苹果树下埋着尸体。 “小敏，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好的。” tj和赫敏从警车上走了下来，跟就近的一名刑警打过招呼后，两人朝先前自己开来的车的位置走了过去。 “你好像早就发现了苹果树下埋着尸体”赫敏发动车子时随口一问。 “嗯，看到那几棵树，我就肯定了先前的推测。” “来这儿之前，你就推测可能埋着尸体，真是太厉害了”赫敏说话的时候有些惊讶，语气里也充满了对tj的赞叹。 “这没什么，仔细一想就那么回事。j语气淡定，说话时面无表情，这时候的心情根本无法因赞赏而好转。 “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想到的呢”赫敏或许是想找个话题，以免tj一直深陷悲恸的心情当中。 “失踪了十个月左右的谢俊唐，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挖出的那具白骨就是他。” “是呀，差点忘了这个人。”赫敏点了点头，“照这样推测，我记得前不久还有个女孩也失踪了，难道”面色变得有些沉重。 “没错，那个叫姜秀雅的女孩儿去酒店送手机的酒吧女侍应。” 真是太残忍了赫敏没有说出口。 tj其实也没完全猜对，他和赫敏离开以后，刑警在那五颗间距大的苹果树下一共挖出了三具尸体。 一具男尸两具女尸，其中一具女尸确定了是姜秀雅，而另一具女尸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线索。 先前警方总结了“幕后黑手”案的线索，本案主要由两条明线构成： 第一条线是特警邱云峰被邢志国谋杀，徐德贵和阮银红被灭口，后来又牵扯出徐天九前妻卢文洁失踪一案。 第二条线是徐天慧在北川被毒杀，随后徐天灵在列车上“消失”，这条线牵扯出谢俊唐失踪一案，后来龙向天被绑架，姜秀雅失踪。 案子一共五条人命，分别是邱云峰、阮银红、徐德贵、徐天慧和徐天灵，离奇失踪的两人就是谢俊唐和姜秀雅。 现在既然发现了谢俊唐和姜秀雅的尸体，那多出来的一具无名女尸又是谁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97 绑架始末 赫敏把汽车停在了医院住院部大楼外的空地上，下车以后，她和tj一起去了值班室询问，然后坐电梯上了六楼。 走廊过道上，龙向天在一名刑警的陪同下慢慢朝四号病房走去，路过电梯口时电梯门打开了，赫敏和tj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刚好与头上缠着白纱布的龙向天撞个正着。 “你们怎么来医院了” 陪同在一旁的刑警见到tj后表情疑惑，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赵树斌先前打过招呼，不得打扰人质，现在又是半夜，他不希望再有人来叨扰滋事。 “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你。j没有理会刑警，而是对龙向天说。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主动跟龙向天说话。 “你特意来看我”龙向天说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但他努力压制着这种因欣喜而产生的激动。 “边走边说吧，别让这位刑警为难。j和赫敏两眼后，没再啃声。 “头上的伤”tj指了指龙向天的头，眼神始终没看他的眼睛，语气感觉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似冷非冷，“不要紧吧” “不要紧。” 走廊过道的灯光比较昏暗，多少倒是缓解了这对亲生父子的尴尬。 “伤是老三弄的” 龙向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畜生”tj语气愤怒，但音调不高。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我俩之间的关系”龙向天说话时不像以往那样洒脱利落。 “知道了。j淡淡地说，“我今天来看你，不是想说你跟我之间的事。” “我明白”龙向天立即接过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想弄清楚真相。” 这番对白让跟在身后的刑警终于按耐不住情绪。 “徐天九你差不多得了啊，这案子你可不能介入。” “师兄，他们关系很特殊，劳烦通融一下。”赫敏在一旁也帮着说点话。 “你也是，你说你特警队的跟着参合什么呀。” “行啦”tj面无比表情，看着刑警说，“我不过是以家属的身份来探望，再说了，我也不是你们刑警队的人，龙师傅也不是疑犯，你们应该无权干涉他的家属朋友来探望他吧” “”刑警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位同志，谢谢你一晚上陪着我，放心吧，我精神状态很好，明天一定配合着你们录口供，现在我也睡不着，我也正想找他们说说话，你上级如果责怪你，我会站出来说明原因。” 刑警不得已只好坐到门口的过道座椅上等候，毕竟龙向天不是疑犯，也不是特殊证人，没理由阻止他接受探访。 病房是一间双人病房，但是另一个铺位空着，暂时只有龙向天在这里住院接受观察。他的头上有几个破裂的伤口，是被皮带的金属扣击打所致，为了确保无碍，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三天。 赫敏不一会儿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坐到了刑警的身旁，两人都没有说话。刑警依然闭目养神。 “对不起”龙向天头靠在床头架上，身体平躺着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tj坐在另一张无人的病床上。 “这句道歉，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亲口跟你说。” 龙向天责怪了自己很多年，特别是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后，他的内疚感更为强烈。看着儿子长大，却又不能相认，还要继续隐瞒，继续欺骗他，这种内疚感时刻折磨着自己。j，他都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男人之间，往事没必要过多计较。” “好，那我们就不提往事。”龙向天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 tj从饮水机下方拿出一个纸杯，倒了一点开水，又参入一些冷水搅合在一起，放到了龙向天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你来是想问徐天至绑架我的事” “是。” 病房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全都熄灭了，只剩下靠窗附近的一盏暗黄色吸顶灯还亮着，窗外一片漆黑，窗户玻璃反射着灯光，让病房的空间变得很大。 龙向天拿起水杯先喝了一小口，然后又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多少天都没喝过一口热水了，在警车上我也喝得的是冷的矿泉水，为了生存，人的适应能力真是惊人，我都差点忘了热水什么滋味了。” 龙向天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水，接着讲述了他被绑架的始末。 那天他向人事部递交了辞呈，在地下停车场碰到了徐天至。 “龙师傅，你为什么突然辞职呀” “说来话长啊。” “大哥才刚辞职没两天，你现在又走了，家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风波都会有平息的时候，你不要多想。” 龙向天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他打开了汽车驾驶座的门。 “龙师傅，我有个记者朋友，他跟我说了些关于你和大哥的事” “记者”龙向天回过头来，“我跟天九之间的事什么事” “他说你才是大哥的亲生爸爸” 龙向天当时听到这话简直感觉遭了当头一棒，他两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还好多年来的阅历和见怪不怪给了他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迅速调整好状态以后，语气平和地问： “竟然有这种八卦传闻，你那位记者朋友也太无聊了吧” “龙师傅，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我那位朋友说是他的同事暗中查到的，说是有理有据，这两天就打算发表。” “有这种事”龙向天看着徐天至，眼神中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刚好这个记者我认识，经常一起泡吧，也算朋友，上次喝多了他说漏了嘴，所以我想找龙师傅商量下，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种事明摆着子虚乌有，放着不理也就罢了。” “这样啊我本来约了他明早在清水河公园碰面，打算和他做交易不过龙师傅说得对，这种八卦没必要理会，我更没有相信的理由。” “你难道相信他所说的”听徐天至这样一说，龙向天心里倒是有些警觉。 “本来是不信，但是他跟提这事的时候，是大哥辞职以前，他还预测了龙师傅也会辞职，所以” “那这样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让我当面跟这个记者聊聊。” “也好。” 徐天至告诉了龙向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龙向天心里充满狐疑，按理说记者怎么会查到这件事，究竟是谁走漏风声走漏风声的人和徐家的仇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为了弄清这个问题，龙向天才决定去会会徐天至口中的记者。 根据徐天至提供的这个记者的身份信息，龙向天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个名叫张自建的记者其实是周刊主编。 由于第二天是工作日，徐天至说和对方约好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因为张自建家就在清水河公园旁边，交易完成后他还得去上班。 双方约定交易的是记者掌握的所谓“证据”，对方提出必须当面交易。 冬天早上七点半的清水河公园，除了少部分晨运的人外，周围的餐馆和旅店都没有开门，约定的地点是在西入口。这个入口周边很偏僻，是正在拆迁的旧房屋，工程由于受到外界阻力被迫停工，早上这时候根本没人选择从这里进入公园。 龙向天的汽车今天恰好尾号限号，他离开酒店以后，去对面马路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抵达约定地点后，等了一会儿，徐天至开车达了。 周围都是废弃的工地和还未拆除的旧房子，破败的景象也影响到这个公园入口，就连晨运的人也不从这里进出。 龙向天和徐天至打过招呼以后，发现这辆车是一辆国产的suv，顿时觉得奇怪。 “这应该不是你的车吧” “不是，是我租的一辆车，后备箱特能放东西，快过年了，所以就租了下来。” 徐天至说话倒是十分从容，他朝这辆suv的最后面的车门处走过去，打开了后门，也就是所谓的“后备箱”。 “龙师傅，时间还早，你来帮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龙向天四处观望了一下，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当时也没多想，便走了过去。伸头朝里面看，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徐天至这时候已经戴上了白手套，还戴上了防雾霾口罩，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 “龙师傅，你再仔细看看里面，就在那里” 龙向天顺着徐天至的手指方向再次探头看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最和鼻子被手帕捂住了，他开始挣扎，但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浑身突然间失去了力量，贱贱地，四肢没有了知觉，最后感觉到缺氧，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张冰凉的钢丝床上，如果不是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一定会被冻死。 铁锁链在他身上缠绕了好几圈，然后连接着钢丝床的床头架，床头架固定在了墙上，龙向天使劲力气挣扎，除了铁链哗哗作响外，身体的束缚感没有一点缓解。 头还很疼，意识感觉也有些模糊，就像在做梦，但是他心里又很清楚，这一刻绝不是在梦境中。 回忆起了早上发生的一幕，他知道自己应该被绑架了，绑架他的人是不是徐天至，在当时那一刻他还不能完全相信。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198 爱恨界限 “那畜生有没说绑架你的目的” tj再次起身为龙向天倒了一杯水，他接过纸水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没说，不过我从他的话中，还是猜到了大概”他接着往下讲述。 龙向天被锁在一间冰冷的屋子里，满脑子都在想自己为什么遭人绑架。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最后见过的人是徐天至，又想起了徐天至骗他来公园说见什么记者，这次绑架应该跟徐天至有关。 他目的何在呢 龙向天这时候的第一反应，还是想到了tj。j，他担心这些事都是针对儿子的阴谋。 天黑了，窗外一片漆黑。龙向天观察了这里的环境，屋内的种种迹象表明，已经判断出自己绝不是第一个被绑架在此的人。 龙向天再次起身来到地上，刚好够得着地上那桶矿泉水，双手虽被铁链困住，不过还可以握住矿山泉的瓶口。幸好里面的水不到一半，否则这种情况下他是无法举起水桶，往地上那个廉价塑料杯杯中倒水的。 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感觉凉水从喉管到胃下滑的轨道上，顿时结了一层冰，连呼出的气似乎也变成了寒流。 求生是人的本能。为了活下去，别说是凉水，一旦生死关头，哪怕是污水也得硬着头皮往下咽。 不能自己吓退自己，既然还活着，那就一定要当面问问“绑匪”有何阴谋。 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头，跟徐天至也无冤无仇，他如果是绑匪，绑架自己应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针对徐天九。 尽管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夜未眠的龙向天依然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极度疲倦袭来的时候，意志力再坚强的人也难以抵抗。 “醒醒了，老军师，该醒醒了” 一个似笑非笑的说话声终于传进了耳朵里，身体也感觉被人用力摇晃了几下。睁开眼后，龙向天下意识退缩了一下，尤其是近距离看到徐天至这张脸的时候。 “哈哈，龙师傅，龙军师，我吓到你了呀，哎呀呀，不好意思，让您老受惊了呀” “真的是你”龙向天直视对方的双眼，声音却极为沙哑，“你这是要干什么” “龙师傅，你好样的呀，我们家那死老头儿那么霸道，没想到竟然被你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徐天至说话阴阳怪气，还比出大拇指，“英雄，您真是位英雄” 龙向天瞪着徐天至，目光中混杂着失望和愤怒。面对说出这种话的畜生，他无言以对。 “委屈了啊，龙军师，让您住这里受累，不过再委屈几天，等事情成了以后我会送您回家的啊，呵呵，不过是回老家，嘻嘻嘻嘻” “” “哟，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啊你害怕了呀”徐天至表情十分惊讶，而且十分夸张。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徐天至突然变了一张脸，变得凶神恶煞，语气就像是舞台剧的演员，十分夸张，“老东西，你给我爸带了绿帽子，你跟我妈苟且生下了野种，还让我爸白白替你养了多年，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罪大恶极” 徐天至突然朝着龙向天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老子抓你来是惩罚你，这里就是你的监牢” “哈哈哈哈”龙向天突然大笑起来，“我差点忘了，你以前学过编导的，你内心的表演欲很强嘛” “哟，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有点儿意思，而且还看出了我这是为你特意准备的台词，不错，不愧是老军师”徐天至恢复了正常人的表情和语气。 “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秘密”龙向天一脸严肃。 “我知道的可远比你想象的多，想知道为什么等你死了去问我那死鬼大姐吧” “什么”龙向天大惊失色，“天灵难道是被你” 徐天至摸了摸腰间的皮带，模仿tj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行啦，行啦，还有很多出乎意料的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不过你是没机会知道了。” “你做这么多事情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了，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你怎么还不罢休，现在我发现你那野种儿子跟你的性格倒也很像，不过他的运气可比你好多了，老子在这里受罪，他却在外面旅游潇洒，一点也不顾你的死活，真不知道我妈怎么会把他生下来，如果这个世界上从一开始就没有徐天九，我可能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徐天至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一点表演的成分。 “你儿子抢走我心爱的女人，所以你就这样想吧，你是在替他赎罪有什么怨恨就恨你那个野种儿子吧” “你对付我，是因为怨恨天九抢走了你心爱的女人”龙向天语气充满质疑。 “不对，你儿子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所以你就对付我”龙向天的语气更加充满怀疑。 “有什么不可以吗” “天九怎么说跟你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没错”徐天至抢白道，“所以我才对付你呀，拿你来撒气呀，我可是个顾念亲情的人，怎么样，这点比你儿子强多了吧” 龙向天搞不清徐天至的目的，他说话颠三倒四，好像有意隐瞒什么，或许这一切他就是冲着天九来的，那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你刚刚说等事情成了以后送我回家，是什么事情”龙向天语气也变得平和。 “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刚说清楚了吧，是送你回老家” “我是问你在等什么事情成” “这时候了，还不顾自身安危，敬佩敬佩，行，冲着你这份凛然，我就告诉你吧，全都怪我们家那老头子，他知道了儿子不是他亲生的，竟然为了保住面子，硬给隐瞒了，你说这跟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龙向天熟谙世事，当时已经猜到了徐天至的用意。但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恐怕还不止这样，他最担心的是徐天至会对天九不利，但这时候他不能主动问对方，只能静观其变。 “我当时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他应该也不知道万佛爷早知道了你的身世，为了进一步向外界揭发这件事，为了自己置身事外，最好就是让八卦媒体介入，联想到他起初对我说的什么记者朋友，我已经猜到了他绑架我不仅仅是为了泄愤，而是想把这件事闹大这样的话，万佛爷再想隐瞒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原来真是这样。j语气沉重，“确实有八卦媒体咬着我不放” “对了，你被囚禁期间，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事，特别是关于那个女共犯的情况” “你是说死在沙发上那个女的，是徐天至的共犯” “照目前情况来看，那女的十分可疑，至于是不是共犯还要等警方进一步查实。” “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期间也没见过其他人。”龙向天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那栋房子里还关押着别的人，应该是个女人。” 天九突然感觉眼前一亮。 “你是怎么发现的” “期间好像有一两个晚上吧，我听见了一个女人喊救命，好像是喊救命，不过我尝试过与她联系，她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没道理呀，既然听见对方求救，对方没理由听不到你的回应。j心想，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从那栋房子的地理位置分析，龙向天被关押的屋子，正处于风口上，风声昼夜都很大，窗户距离外人通过的道路之间，隔着一个种满果树的院子，即便有人经过那里，也听不见屋内人的呼喊。 因此，没有“屏蔽”龙向天的视听算是合情理。 关押卢文洁那间房，并不是处在风口上，尽管周围人烟稀少，但是山坡坡道上难免有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如果不完全隔绝她对外联系的可能，是存在一定隐患的，怎么这么大意呢 “你确定女人声音是从房子内部传出来的” “我以前是学理工科的，对声音传播原理很熟悉，这点我敢肯定。” “并不是经常听到，而只是一两个晚上离现在大概多少天”tj的语气表明他很在意这个问题。 “只有一两个晚上，白天听不见，离现在多少天我没有概念“龙向天摇摇头，“不过是我刚被关进去不久，后来再没听到过。” tj皱起眉头，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的时候。 “你最后见到那畜生是哪天有概念吗” “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时间长了，人的时间概念会错乱，具体说不准，大概也就过了两三个晚上吧。” “你头上的伤” “没错，就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龙向天接着说，“那晚我说话惹怒了他，之前他倒是没有对我动过手。” “他当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我明白你意思他以前对我说的话都颠三倒四，看来是精心准备过的，从话语中找不到什么线索，不过那晚他倒是说了些真话，虽没具体说，但言下之意是迟早要对付你” 听到天至说要对付我，所以不顾一切质问他，最后惹怒他遭到毒打，是这样吗tj内心突然感觉一阵酸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内心对他到底是爱是恨界限已越来越模糊。 “突然间说出心声，也就说明他心里不再有顾忌，看来他所谓的事情就快成了，应该就是狗仔成功咬住了我，也说明他打算对你下狠手了。” 龙向天点了点头。“他当时的确对我说过就这两天了” “就这两天了” tj那时候已经怀疑了天至，叫了徐天五回来帮忙调查，碰巧徐天至从张全顺那里察觉到了什么，因此打乱了节奏，还没来得及对龙向天下手，反而自己先死了。 这短短两三天时间，徐天至和张佳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开医院后，tj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往事的片段，他试图在这台“超级电脑”中搜索着什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199章 验尸开销 章友光和刘勇忙了一个通宵后，紧接着马不停蹄又去了姜秀雅父母家。这个人口失踪案由于涉及“幕后黑手”案，先前就由当地的县刑警大队转交给了市刑侦支队，虽然法医验尸结果还没出来，不能完全确认苹果树下那具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就姜秀雅，不过章友光还是认为有必要迅速走上这一趟。 “喂尸体旁还挖到了一部手机好，修复以后有了结果立即通知我” 挂了电话以后，正在开车的刘勇说对章友光说： “怀疑是姜秀雅的尸体旁还发现了一部手机，技术科的人带回去修复了，估计等我们到了结果也就出来了。” “法医那边必须做完dna鉴定才行。” 姜秀雅因为牵涉到案件，身上自然有嫌疑，果树下泥土潮湿，她的头部已经严重腐烂看不清，为了确保尸体身份无误，只有做dna鉴定。 “明白。”刘勇的眉毛上扬了一下，“最近这案子可让局里大出血了啊，频频验dna，幸好咱们是省城的支队，真要换到二三线城市，别说验dna了，邢技科根本就是挂个虚名。” “小刘，你这一大早怎么那么多牢骚” “还不是手机新闻给闹的，前不久那桩冤案，现在已经确定了是冤案，还不是地方偏僻，要是有条件做dna鉴定，怎么会无端端把一个青年给判了死刑，谁又能料到隔了十几年，真凶竟然落网认罪。” “行啦”章友光看着车窗外，“别空抱怨了，引以为戒就是” 在县城的一间职工宿舍楼内，见到了姜秀雅的父亲。章友光掏出手机，翻出了徐天至的生活照，姜秀雅的父母却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警官，我女儿是不是有消息了”姜鑫才今年刚从县上一间国企的生产线上病退，脸庞特别消瘦，像是一个骷髅，以至于看上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实际在五十出头。 “暂时还没有消息”章友光面无表情地说，刘勇在一旁倒吸了口气。 “警官，照片上的男人是不是跟我女儿失踪有关”老头说话的声音沙哑，面容憔悴不堪。 “老哥，保重身体，不管怎么样，你们老两口的日子都得往下过” “警官，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个闺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往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老头儿眼角掉了两滴泪水，呜咽着话越来越小声。 章友光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和刘勇径直走出了大门，老头儿站在原地，可怜巴巴地看着刑警远去的背影，嘴角颤抖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发动汽车以后，刘勇狠狠用力拍打了一下方向盘。 “他妈的真他娘可恶” 如果凶手还活着，保不准冲上去狠狠揍他几拳。 章友光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但他表情十分沉重。尽管刑警生涯中见到的更为揪心的事都有，可白发人送黑发人，始终是人间惨事，怎能叫人麻木面对。 “光哥，看来我们的推断没错。”刘勇也冷静了下来，“姜秀雅和徐天至是两个世界的人，唯一的交集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她先前打工的那间酒吧，徐天至应该是在那里认识她的。 “姜秀雅和徐天至如果是在酒吧认识的，属于偶然性，那么这个女的死的很冤啊” 随机挑选目标杀死，被选中的目标当然是冤魂。难怪刘勇心里那么大的火气。 联系上了酒吧的老伴，由于他的妻子即将临盆，便和刑警约到了住家附近的一间茶楼见面。 “我好像见过这个男人，不算是店里的熟客，偶尔来过吧。” 酒吧老板看样子三十二三岁，长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看上去像个文艺青年，他仔细看了看徐天至的照片。 “我最近去酒吧的次数不算多，你最好问问我们另外一名员工，她跟秀雅天天在一块儿，说不定认识他。” 章友光和刘勇就在茶楼里用过午餐，然后两人在座椅上就打起了呼噜。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二人开车朝那间古镇酒吧驶去。 阿蓓这些天可忙坏了，只从秀雅失踪后，酒吧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那儿忙活儿，虽然大冬天的生意不是很好，但是仅仅是扫地洗杯子就够忙活了。 “警官，你们的人隔三差五就来问我，整得我就跟个犯人似的”阿蓓又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这个女孩儿今年不到二十岁，样子看起来倒是小巧可爱。 “小丫头，你的朋友出了事，你难道不希望我们早点破案” “好吧好吧，为了秀雅，那你们问吧。”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姜秀雅跟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章友光拿着手机，指着上面徐天至的照片说。 “我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第一次来的时候，主动和我们搭讪，后来来过两三次，每次都和秀雅喝几杯，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挺开心的，秀雅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得出这个男人就是她男朋友。” “为什么刑警之前询问你姜秀雅男朋友的事，你却说不知道呢”刘勇的语气倒是有些像是质问。 “叔叔，我真的不知道秀雅的男朋友是谁，她从没跟我说过，之前的警官也没有拿照片来问我，酒吧客人来来走走的，我当时怎么想得起呀，如果不是看了这位叔叔的手机照片，我也想不起来呀” 想一想也还是这个理。刘勇仍旧绷着脸，他是对这个长着童颜的女吧员叫他叔叔感到郁闷。 从阿蓓的讲述中，刑警自然而然判断徐天至选中姜秀雅，是出于偶然性。偶然间来了这里，认识了姜秀雅，后来便利用她去酒店送手机，然后杀人灭口。 “这个女人你见过没有”章友光掏出手机，翻出了张佳佳的照片。 “没见过。”阿蓓摇摇头，“一点印象都没有。” 离开古镇酒吧的时候，章友光和刘勇询问了周边的几家酒吧，倒是有人见过徐天至，却从没有人见过张佳佳。 曾经那个叫“李佳”的服务员彻底被排除在警方的视线之外了，并不是警方查问不仔细，也不是“李佳”整过容，等弄清事情真相已是后来的事了。 回刑警队的路上，刘勇接到同事电话，其中那具并未完全腐烂的尸体，已经确认是姜秀雅，那部手机修好后，从里面的信息也证实了是姜秀雅生前使用的手机。 “打电话通知姜秀雅的父亲吧。”章友光看着车窗外谈谈说了一句。 “我来打”刘勇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头，样子很惊讶。 “当然是你打，难道让我来打”章友光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看着车窗外。 “” 刘勇无言以对。 脑子里浮现出姜秀雅的父亲那张瘦得跟骷髅似的脸。这样一个憔悴的老头儿听到女儿噩耗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当他前来认尸，见到女儿那残肉露骨的脸，又会出现怎样的情景 “该死的凶手” 章友光转头看了刘勇一眼，然后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刘勇狠狠朝他瞪了两眼。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0章 无名女尸 法医和邢技科的调查结果出来以后，刑警队专案组再次召开了紧急会议。紧张的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大冬天的，许多人的额头上却好像挂着冷冷的汗珠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案子，尽管看起来像是破了案，不过后续麻烦事还有一大推，更何况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案子还有重重疑点，很可能人们现在看到的所谓真相，说不定也只是一个表象。 会议进入正题后，调查一组的警长章友光首先向大家通报了法医对谢俊唐和姜秀雅验尸的结果，死因均是窒息而死。 邢技科负责人接下来的发言再次证实了法医的验尸结果。 “从壁柜里搜出的三条皮带，我们从上面找到了一些皮屑纤维，均有嫌疑人徐天至的dna，每条皮带上的皮脂纤维不止一个人，提取dna后分别和谢俊唐、徐天灵和姜秀雅做了比对，其结果正如大家推测的那样，疑犯用三条不同的皮带，分别勒死了他们。” 疑犯杀死谢俊唐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上来讲是想用谢俊唐的身份继续犯案，也就是说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有预谋是持续性犯罪。” 刘勇接着转述了徐天九先前的推理，这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杀死一个人，然后再利用这个死人的身份去继续犯案，这样警方追查到的线索，查得越深越被误导，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案子又将重新回到，错过最佳的侦查时机。 为了满足自己的犯罪欲望，不惜利用他人的生命成为辅助犯案的工具，这样的人内心一定是极度扭曲，甚至心理上有些问题，从这点推断，疑犯用三根一模一样的皮带分别勒死三名不同的受害人，事后还封存起来，就像是留作纪念品一样，应该是心理上的某种自我“暗示”，符合疑犯的某种犯罪心理。 “现在两名疑犯死了，我们要更为严谨，首先要确认死去的徐天至和张佳佳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赵树斌喝了一口茶，“根据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徐天至幕后黑手的身份已经是确之无误。” 徐天九先前的推理，以及最终找到线索查到徐天至的”犯罪屋”，便已经能够说明徐天至的疑犯身份，而现在警方在他死去的现场又找到了更为确凿的证据。 受害人的尸体，作案的凶器，凶器上的指纹和dna线索等。仅凭这些已足够证实徐天至为本案的主犯。 徐天至和张佳佳两人突然死于砒霜中毒，根据现场情况看，两人的死亡过程推断有以下两种情况： 一、自杀。意识到即将暴露，逼得走投无路而自杀； 二、其中一方在另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毒杀了另一方，然后自杀； 推断的依据有两点： 第一点，房间大门从里面紧锁。二人生前，屋内能够自由活动的人只有徐天至和张佳佳，没有第三者进屋的迹象，楼上被绑架的两名人质也都限定了活动范围。 第二点，徐天至和张佳佳死前发生过性行为，但是死亡以后两人衣着完好无损，没发生过纠缠打斗，酒杯上二人的指纹显示也无他人接触过。 以上两点说明了杀死两人的“凶手”只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人，或者说两人都情愿自杀。 为什么突然自杀或者说其中一人杀死对方然后自杀呢 专案组关于这点争论不下。 “疑犯双双自杀，在案子并未水落实出之前，这不符合人之常情。” “徐天至察觉自己被怀疑了，意识到走投无路，所以自杀” “那女共犯呢被他说服了所以自杀” “即便不是这样，那也是第二种情况，徐天至先杀死女犯，然后自杀” 赵树斌摇了摇头，他认为正反双方推论的观点都很牵强。 “疑犯即便意识到走投无路，按常理来说都会做垂死挣扎，突然间自杀，这当中充满了谜团” “疑犯内部会不会出现了某种矛盾”有年轻刑警站起身来大胆假设，“比方说，相互间都想杀死对方，而对方都不知道，因此造成了双方都死了的巧合。” “既然是巧合，这种几率就很小，也很牵强。”立即又遭到否定。 “会不会是有第三者杀死了他们，故意制造成两人自杀的假象”刘勇再次提出一个大胆假设。 “有什么根据” “女共犯的身份虽然张佳佳一直是我们在搜查的对象，但是关于她的信息太少了，她是不是徐天至的共犯，好像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 赵树斌和章友光等老刑警均点了点头。 “小刘啊，你提出的假设虽然不错，但是现场确实没有第三者出入的迹象，我们检查了那道门，门锁从里面反锁了，房子四周的窗户都有防护栏，没有任何破坏过的迹象，如果是第三者杀死了他们布置成自杀假象，那么这个人是如何进出房子的呢”赵树斌说。 “人质那边的口供怎么样有没有提到屋内有第三者的情形”刘勇说。 “龙向天那边倒是问清楚了被绑架的前后，但是他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不知道一楼大厅发生的事。”一名负责录口供的刑警汇报道。 “卢文洁的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暂时还没有问清楚情况。” 赵树斌点燃了一支香烟，吐了几个眼圈。 “关于疑犯张佳佳的情况，现在唯一的知情者只有卢文洁，暂时不排除女共犯另有其人这点，所以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保护好重要的证人，等她精神状态恢复之后立即录口供。” 赵树斌随后仔细检查了锁住龙向天和卢文洁的铁链，仔细核实了刑警解救两人的情形，证实了两名人质确实是被牢牢锁在房间里，活动半径无法延伸到一楼大厅。 “赵主任，你难道怀疑是其中一名人质杀死了两人”章友光问。 “我只是把各种可能的情况都考虑到，害怕有什么遗漏。” 不可能。当时的情况不可能做到。 假设其中一名人质，中途被疑犯短暂解禁，然后趁两名疑犯不注意，偷偷把砒霜放入幕后黑手的酒中，然后再目睹他们喝下去，等到他们死后，自己再跑回房间把自己给锁起来。 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赵树斌心想。 幕后黑手突然死了，女犯张佳佳的共犯身份无法坐实，假如真有第三者杀死了他们，那栋房子岂不是又成了一个密室 张佳佳究竟是不是幕后黑手中的那个女共犯 这个问题再次成为专案组讨论的焦点。 二十四小时以后，刑警队终于收到了公安部传来的文件。 通过外交部的斡旋，中国驻越南大使馆从中协调，越南公安部派专人到地方查探，一来二往环节太多，太耽误时间，耗时近两个月才终于查到了张佳佳的背景。 “阮志强有两个女儿，养女阮银红，还有个小女儿叫阮小红，已经确认她就是我们要找的张佳佳。阮银红涉及到杀害邱云峰一案，这样看来张佳佳肯定参与了犯案，另外，徐万豪的仇人，很能就是张佳佳的父亲阮志强，人已经死了，关于这个人的档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刑警队多数人都认为张佳佳就是另一个幕后黑手。当中的谜团，也就是她或者阮志强同徐万豪之间的深仇大恨。 “张佳佳住哪个地方我们搜查了她这么久，一点踪影都没有，如果找到她的住址，说不定能查到更多的证据。”有刑警提出了这个疑点。 “是啊，在网上已经贴出了张佳佳的照片，这么久以来也没人跟我们联系，这女人究竟躲在哪里” 没有更多确凿的证据，张佳佳的罪名很难做实，就目前看来，她依然算得上“无实之罪”。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她的犯罪行为。 尽管还有很多谜团没解开，但复杂的连环杀人案因“幕后黑手”的死亡基本告一段落。 凶手死得很离奇，当中真相已无人知晓，但凶手毕竟死了，公安局部分高层呼吁尽快结案。 “那具无名女尸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内部就这样结案的话，不太妥善吧” 赵树斌一句话倒是把高层的命令又给挡了回去。 刑警队接下来查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查到无名女尸的信息。 毕竟只剩下一堆白骨，根据法医死亡时间推断，死亡时间大约在去年四月份至七月份之间，调查了同一时期的失踪女性。 无名女尸年纪十五至二十岁之间，身高大约一百六十二公分。同一时间本地失踪人口中符合条件的有两人，专案组执意要做dna鉴定，结果却发现都不匹配。 公安局高层对此很不满，刑警队的开支已经大大超标，还被指责动不动就验dna。最后黑锅由赵树斌一个人给背了。 退休前想要再升一级，基本是没戏了。干了一辈子刑警，始终还是个调查科主任，一个副科级干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1章 记忆创伤 “女士，身体状况怎么样” “还好吧。” “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行。” “那好，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想起来的话就回答，想不起来就算了。” “好的。” “请问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嗯。我叫卢文洁。”虽说是素颜，但她窄窄的瓜子脸上，五官十分精致，而且称得上完美。 “很好。”章友光点了点头，“那我想问问你，你认识张佳佳吗” “认识。”卢文洁点了点头。 “你们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是我十九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卢文洁语气比较平静。 “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你们应该是在一次选美大赛上认识的吧为期三个多月的全国巡回比赛，最后你得了亚军，她得了第三名，是这样吗” “嗯，是的。”卢文洁点点头。 “你还记得最后和她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是”卢文洁努力回忆着什么，“是我的记忆好像很模糊不太记得了。” 医生先前就嘱咐过刑警，卢文洁出现了选择性失忆，对她的提问一定要尽量小心，不要刺激到她的某些记忆。 当事人对某些惨痛的经历，选择主观性逃避，大脑往往就会选择性失忆，这也是人体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功能。选择性失忆大多发生在当事人经历过某种大难不死之后。 章友光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式。 “那徐天至这个人你认识吗” 卢文洁点了点头，但她的表情有一丝改变，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惶恐。 “你还记得她对你做过什么吗” 她点了点头，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 “他把我的腿用锁链锁起来，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卢文洁说话的声音越发颤抖，“他还强迫和我发生关系，很多次，还把我带到厕所里逼我用冷水洗澡” 站在一旁的医生立即走了过来，用手抚摸着卢文洁的肩膀，不停地安抚她，情绪缓缓地恢复了正常。 “他有打过你吗” “那倒没有。” “那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把你关到那间屋子里的呢”章友光继续提问。 “我想想想不起来了”卢文洁摸着头，表情有些痛苦。 这样的询问已经是是第三次了，每次的开场白都一样，重复有利于加深病人印象，而每次询问都会遇到一些问题被迫中断。 有前两次的深刻教训，章友光这次没有硬来。 第一次询问卢文洁的时候，是她刚来到康复中心的时候，谈话的地点也是在这间独立病房中。 这间病房挺宽敞，能够放下六张一米八宽的大床。带独立卫生间和生活阳台，粉红色的墙面看起来特别温馨。 章友光当时也是坐在现在这把白色靠椅上，卢文洁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病床上，把头靠在酥软的床头板上。她的主治医生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进门左转的地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最后一次见张佳佳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 “你再想想，你离婚以后跟她有没有再见” “你说什么我离婚我怎么不记得了”张佳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怎么会离婚的，对了，我老公呢，他怎么没有来看我，医生，你不是说他要来看我吗” “啊不可能”卢文洁情绪很激动，歇斯底里抓狂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没有离婚，我老公一直很爱我” 第一次询问就这样中断。章友光和医生都在各自的本子上记录下了“刺激源”。 “你再仔细想想，那天我们把你救出来以后，张佳佳死在了沙发上，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请问佳佳是怎么死的” “我们稍后会告诉你，现在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 卢文洁点了点头。第二次询问时，间隔第一次有差不多一周时间，这次看来她的情绪更加稳定了。 “徐天至记得吗” “记得。” “他也死了，那天救你出来的时候，你记得吗，他也死在了那间屋里。” “我好像有点印象。”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是”卢文洁努力回忆着，“是冷水，好冷，我不想洗澡，我怕冷” “他逼迫你用冷水洗澡吗是寒冬吗” 卢文洁全身颤抖着，点了点头。 “他强迫你发生了关系吗” “他简直不是人”卢文洁一脸恐惧，蜷缩成一团，身体直哆嗦。 “张佳佳是不是也在场” “佳佳佳佳我叫她救我，佳佳救我佳佳救我” 第二次谈话被迫终止。 同徐天九离婚不记得了，最后一次见张佳佳想不起来了，徐天至如何绑架她也不记得了。这些记忆空白的交叉，都跟她被绑架期间的痛苦遭遇有关。 经过前两次询问，仅仅得出这样一个推论。 她主观不愿记住这些痛苦记忆，医生将这些称作记忆的“刺激源”。 “看来她遭了很多罪”医生也颇为同情地说。 卢文洁被解救出来以后，在医院做了全方位的检查。她的右脚脚腕上有淤青，应该是被铁链锁住脚腕造成。 在她被救出来之前，遭受过严重的性侵。连肛门也有破裂的伤口，从上面提取了皮下组织纤维中的dna，证实了属于徐天至。 根据卢文洁两次的谈话内容，以及张佳佳下体内的分泌物中有徐天至的dna，刑警推断张佳佳与徐天至先前也发生过关系，卢文洁遭到侵犯时，张佳佳很可能在场。卢文洁如果向她求救的话，那么张佳佳应该是目睹了整个过程。 这点或许就是让卢文洁身心俱受摧残的根源。 刑警还推断徐天至死前不久，用冷水强迫给卢文洁洗干净了身体，然后才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依据是卢文洁被解救出来时，虽然衣物很脏，但是头发却是刚洗过不久。 经过医生的短暂安抚，卢文洁第三次接受询问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那我们换个问题吧”章友光趁机提问，“对了，你的精神状态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好”章友光这次拿出手机，手机上是一张男人的照片，“你认得他吗” “是他我想起来了，我认得他。”卢文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叫什么名字” “邢志国。” 志气的志，国家的国。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我在夜店上班”卢文洁突然间微微低下头，感觉有些自卑和羞愧，“我当时在做陪酒女，他有一天来夜店喝酒，我们就认识了。” “之后呢你跟他是不是在交往” “是。”卢文洁点了点头，脸上泛点忧伤。 看来先前徐天九查到的情况属实，卢文洁和邢志国之间有感情羁绊。 “你们一直都有联络吗”章友光觉得时机正好，“最近有没有联系过” “联络我被绑架以后就没有联络不对，好像被绑架之前就没有联络了，我脑子里很乱。” 长时间被关押在一间封闭的屋子里，那间房的窗户也被窗帘遮挡了，人在当中日夜颠倒黑白不分，导致记忆混乱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为什么不联络了”章友光似乎不太理会她的感受，有些咄咄逼人。 “是是佳佳，我想起来了，是佳佳，她不高兴我再和他联系，然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不，我记得我联系过他，但他叫我以后别再和他联系了对，是这样的”卢文洁情绪有些微弱的变化，情绪有些激动，但并不像前两次“犯病”前那种信号。 “再后来呢”章友光乘机逼进。 “再后来后来我想起来了是佳佳是她把我带到了一栋山上的房子里，然后徐天至就出现了，后来我晕倒了醒来就被锁住了”卢文洁的身体又出现了哆嗦。 “这么说，是张佳佳和徐天至合谋绑架了你，为什么你知道原因吗” “为什么他们合谋绑架我，为什么我记得我们当时都走投无路我和佳佳相依为命对了，我们有个计划，好像要报复哎呀不行我头好痛” “你也参与了报复计划吗”章友光语气犀利，不容卢文洁退缩。 “是我跟她走投无路了，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要报复” “报复谁” “谁我不记得”卢文洁摇晃着大脑，出现了“刺激源”信号。 “是要报复徐万豪，对不对”章友光争分夺秒，以雷霆之势逼近。 “是好像是他不对，我们怎么会报复我老公的爸爸不会的我们怎么会”卢文洁的情绪再次到了临界点，站在一旁的医生也赶紧走了过去。 “因为徐天九当时跟你离了婚，你为了报复他，所以跟张佳佳一起” 章友光使出最后一击，话还没说完，卢文洁已经进入选择性失忆的状态。 “不，不是这样的，没有离婚，我老公很爱我，他很爱我，我为他放弃了事业，他很爱我他很爱我你骗我” 逃避。选择性失忆的人往往就是逃避某些痛苦的真实记忆。这也是医生确诊的根据。医生赶紧示意章友光回避，目光极为不满，然后替卢文洁打了镇静剂。 这次总算有些收获，虽然都是些只言片语，不过比先前有了大进展。 章友光离开了康复中心住院大楼，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辆，拉开了副驾座的车门。 “光哥，这次时间比前两次要长，是不是有所收获”刘勇见他上车立就迫不及待地说。 “我们的推测，方向看来是正确的”章友光淡淡地说。 “卢文洁真的也参与了犯罪” “她刚才亲口承认了，跟张佳佳一起参与了某个复仇计划” “好家伙”刘勇有些兴奋，“我就说嘛，她跟张佳佳走那么近，而且我们调查到徐天至之前那么爱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被绑架，当中一定有蹊跷” 专案组还有个大胆假设：最早的“幕后黑手”犯罪集团，不排除一男两女的可能。 卢文洁跟张佳佳既然相依为命，那她应该也参与了某种程度的犯案，不能排除她身上的嫌疑。至于犯罪集团内部什么时候出现了什么矛盾，导致“自相残杀”，包括卢文洁被禁闭，以及徐天至和张佳佳最后离奇死亡，真相暂时不得而知。 唯一线索却在卢文洁身上。 “你说她是不是为了隐瞒什么，故意装疯卖傻”刘勇说。 “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她有意隐瞒自己的事，应该不会承认自己也参与了复仇计划” “什么选择性失忆，我看都是那些为了脱罪的疑犯编造出来的理由，为了减缓罪责，装疯卖傻的案例实在太多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既然卢文洁的情况日益好转，而且她也承认了曾经参与其中，想脱罪没那么容易，只不过要看她到底参与到哪种程度” “这倒也是” 卢文洁究竟参与了何种程度的犯罪 这方面警方也有推论。 她去年六月份失踪，那么之前的命案她究竟参与了多少至少谢俊唐和那具无名女尸，从时间节点上看，卢文洁极有可能知道内情，同时也不排除她涉案的可能。 “说实话，这女的也真够可怜”刘勇接着说，“遭了那么多的罪，如果她肯配合调查，即便先前参与了犯案，估计吃罪也不会太重” “你倒是替检察院操心了，还是做好分内事吧” “是啊”刘勇叹了口气，“唉真想快点结案，这案子实在太累了，最后关头竟然也不让人省心。” 两名疑犯的死亡真相是什么那具无名女尸是谁还有三十五年前那场船难中，徐万豪与仇人到底结下什么仇恨 谜团还没有解开。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2章 内部结案 一个月以后，刑侦支队专案组作了内部结案。 首先是阮志强的背景已经查实清楚，根据越方提供他在越南边防军入伍时的档案以及他拿到芒街市“绿卡”时的档案，综合发现，阮志强原名张浩荣，祖籍中国广东省某地区，年轻时曾在广东沿海一带跑船，是个水性极好的水手。 1976年在南海上发生船难的“海王号”，船难者的名字中就有张浩荣。 徐万豪是那场船难中少数的幸存者，他据称仇人跟当年的船难有关，由此可见张浩荣极有可能是徐万豪的仇人，但是张浩荣早在三年半以前就已离世，考虑到其养女阮银红是枪杀邱云峰一案的疑犯，那么亲生女儿张佳佳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卢文洁目前已经离开康复中心，她的口述也证实了走投无路的张佳佳确实曾有向徐万豪报复的念头，刑警队已坐实了张佳佳幕后黑手的身份。 不过卢文洁的口供也存在疑点。 “徐天至通过我接触上了佳佳，当时我们不，是他们送了一封恐吓信给徐万豪。” 卢文洁意识清醒后却一改先前所说，说自己从没参与张佳佳的复仇计划，只是把徐天至引荐给了她，所有的复仇计划都是张佳佳和徐天至两人密谋。 这点可信度存疑。 徐天至想要报复徐天九，张佳佳想要报复徐万豪，但是有一点，卢文洁被徐天九所抛弃，她也有报复徐天九的动机。 对此，卢文洁至今依然不相信徐天九跟她已经离婚，但是另一方面，她出院后却并未主动去寻找过徐天九。医生判断这点是她的假性失忆。精神上的逃避而已，而她本人心里很清楚事实。 卢文洁前后所述自相矛盾，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在撒谎。 刑警队没有医生那样委婉，直截了当指出这是卢文洁装疯卖傻。目的就是不想承认自己也曾参与了犯罪。然而涉案疑犯均死无对证，警方暂时拿她也无可奈何。 卢文洁的口述虽然存疑，但也侧面证实了张佳佳疑犯的身份。 警方本该按照程序，起诉徐天至和张佳佳涉嫌杀害谢俊唐，徐天慧，徐天灵，姜秀雅；涉嫌参与策划谋杀特警邱云峰；涉嫌绑架卢文洁，龙向天；涉嫌恐吓徐万豪等多项罪名，但是由于两名疑犯身亡，最终放弃起诉。 徐万豪身份背景显赫，不断给警方施压，致使目前为止，案子实情并未被外界新闻媒体报道。涉案人卢文洁的信息，也未向外界透露半分。 至此，幕后黑手一案正式结案。 对卢文洁涉案程度的调查，大多数刑警的态度都是放任。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参与了谋杀谢俊唐，以及那具还没有任何信息的无名女尸，现在这种情况又能拿她怎样她是本案的受害人，这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何况两名主要疑犯也已经死了，我们又能怎样” 侦查处处长的一番话，让赵树斌等少数一心追查真相的刑警无言以对。 “邢志国当初为什么要杀死峰哥动机至今都未揭晓，既然卢文洁承认和邢志国曾在一起，这方面她应该知情。” 赫敏得知情况后，她不可能轻易罢手。 “我承认我当时和他邢志国在一起很开心，我承认我当时也喜欢过他，他的家庭遭遇了极度不幸，他人生处在最低谷，而我也经历了大起大落，还沦落到夜店陪酒，我们甚至可以用知音来形容。在我被佳佳他们绑架之前，我都有联系过他，我承认我当时很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他说不可能会抛弃那个一窝子病根的家庭，他舍不得他那个麻风病儿子” 卢文洁在回答警方这个问题时，语气已经变得尖酸刻薄了，让当时录口供的刑警都心生厌恶。 “我不信，她一定在隐瞒着什么，邢志国杀死峰哥，明明得到了幕后黑手的相助，阮银红就是很好的证明，卢文洁跟张佳佳走那么近，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赫敏想了想，在和刑警交谈时话锋稍稍没先前那么犀利。 “好吧，就算她六月份以后失踪了，但她之前确实跟邢志国在一起，一定了解真相，你们难道忘了吗当初大家都以为被邢志国杀死的女人就是卢文洁，在当时案发地点找到了卢文洁的洗漱用品，你们还做过dna匹配，证实了那些毛发属于卢文洁，她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赫敏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办案刑警又一次询问过卢文洁。 “你们以为我被邢志国杀了笑话，他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是第三者，破坏他的家庭你们不会傻得相信这种杀人动机吧。邢志国是不是杀了人我不知道，反正他没杀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录口供的刑警这次差点没说出口：就你这种讨厌的性格，活该你被绑架 “撒谎绝对撒谎她在案发地点邢志国杀死某个女人的地方居住过，邢志国在那里杀了人，无论如何跟她都有干系，她一定是为了隐瞒什么” 赫敏一口咬定卢文洁撒谎，但是没有证据，刑警也没有办法。 “对了，那具无名女尸，会不会是被邢志国杀死的呢”赫敏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假设。 刑警队中也曾有人提过，但是无凭无据，找不到任何线索。邢志国杀死的女人如果是那具十五至二十岁的无名女尸，为何莫名其妙跑到了徐天至那栋森林别墅的苹果树下 有刑警分析过，既然邢志国是幕后黑手的棋子，帮助邢志国铲除邱云峰，同样有可能帮他掩盖那具女尸。 但问题来了，邢志国为什么会被幕后黑手所控制了为了钱给儿子治病这点已经被排除了。 不过既然幕后黑手都已经死了，警方内部在讨论这些细节又有什么用呢 “有用现在看来当然有用如果卢文洁知道内情呢她如果知道内情，现在又撒谎掩饰，那么证明她一定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主犯虽然死了，但是她如果是从犯，难道不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吗” 多数刑警从情感和道德角度也认同赫敏所说，但是从现实角度来看，继续消耗警力追查卢文洁的罪行，就算查清真相，把她送进监牢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无凭无据。 这就是现实，并非人人都愿意事后再去追求事件当初的真相。 人的大脑也是透明的密室，纵然明辨善恶，总难免出现盲点。有时候明明知道是盲点，但人们却宁愿被蒙蔽，宁愿睁只眼闭只眼，也不会将它扫清。 人们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要问自己做这件事的意义。凶手既然已经死了，追寻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哪还有什么意义 “真相本身就是意义” 赫敏绝不会轻易罢手。 这次她却只能孤军奋战，因为卢文洁是tj的前妻，在tj眼中她是受害者，考虑到tj的感受和顾虑，她从来没有在tj面前提过半句。但她早在内心做了决定，一定要查出所有的真相。 一定不能让邱云峰的死有半点含糊。 “我是不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因为那女人是天九的前妻，所以我主观上非要将她和峰哥的死扯上关系” 赫敏坐在镜子前，这样问自己。反复问自己。 不不是嫉妒，而是女人特有的直觉。那女人一定在撒谎，她和峰哥的死一定脱不了干系。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具无名女尸，加油赫敏你一定能行” 在她心中，上帝是存在的，每当她迷茫，甚至绝望无助时，她总能感受到上帝的存在，她总能获得勇气和自信，还有永不放弃的信念。 这就是上帝存在的形式。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3章 外聘法医 那具无名女尸说是白骨，其实也不完全是，骨头上还剩有并未完全腐烂殆尽的残留软组织。看上去黏糊糊的，就像是稀泥和肉酱混合在一起，粘在了骨骼以及骨骼间的缝隙中。 当时差不多凌晨四点半，周围都是一片漆黑，风声嗖嗖在耳边尖叫，好几根电筒的照射下，这具不完全白骨化的尸体看上去面目狰狞，在场之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看来是我的菜” 一个瘦高个儿的女人刚刚赶到，放下手中的医务工具箱，冷不防说了这样一句。 “这位是”刘勇小声询问身旁的小郭。 “重口味美女。”小郭捂着嘴说，“去年你去学习了，我跟光哥负责那起碎尸案，就她做的人骨拼图，是个外聘的女法医。” “啧啧，真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刘勇打了个哆嗦，这样的女生不是他的菜。 田雨仔细检查了尸体，骨骼齐全，头骨完好无损，首先排除了重物机打致死的死因。软骨组织早已腐烂，咽喉部的甲状软骨也腐烂成了尸水和泥土混在一起，不过根据舌骨有骨折的迹象，判断死因可能为机械性窒息死亡。 也就是勒死或者吊死。 田雨很仔细，想要进一步确认死因，必须要化验部分人骨，要进一步排除中毒致死的可能性。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她终于整理好了验尸报告交给了刑侦支队。 一、死亡原因：机械性窒息死亡。被勒死的可能性很大，依据为舌骨骨折，部分颈椎骨有轻微变形。 二、死亡时间：根据当地土壤成分、尸体腐烂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大约710个月，推断遇害时间在2011年4月7月。 三、尸体特征：女性。年龄1520岁之间，身高约162公分。四肢健全。除了舌骨和部分颈椎，其余骨骼完好。右腿骨脚踝处有过粉碎性骨折后愈合的迹象，疑为旧患。 田雨在二十八岁生日当天就取得了法医资格认证，算是完成了从小励志成为法医的愿望。她去年参与了检察院负责的一起杀妻碎尸案，她那时第一次做“人骨拼图”，既兴奋又激动，特别是成功完成“作品”后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让她有一段时间都忘却了单身的烦恼。 第二次协助市刑警队，也是分尸案，难度更大，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被肢解，并剁成了小块，依然是她一点点将两具尸体拼接完成。这案子最令她吃惊的，还是凶手在拘留所自杀的一幕。 她验尸时发现，凶手在一头撞死在墙上前，应该是先用手捏碎了自己的一个睾，借助这种巨大疼痛激发出的力量，然后一头撞碎了颅骨。 相比前两个案子，这个白骨案对她来说只能算“一碟小菜”，不过长时间没碰到重口味的手术和验尸的时候，也算是能暂缓饥渴。 总比在医院里坐门诊有意思得多。 今年即将步入人生第二十九个年华，再转眼就三十了。她什么都不怕，可有一点，作为一个女人，她依然害怕衰老。 三十以后的女人，尤其是单身女人，这辈子或许完了。 这样的消极念头总是在她无聊的时候出现。这个案子，她做完了分内的事之后，“无聊”很快就又找上了她。 “早知道会这样无聊，这案子的内幕我就该多打听一些，真是失策了” 关于这个案子的更多内幕消息，她先前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不过毕竟参与到其中，耳朵或多或少也能听见些“八卦”。 有一点她听得很清楚，这个案子的凶手不止一人，其中好像有本地徐氏家族的某位公子哥。 田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她曾经亲自照料过的徐天九。 在她印象中徐天九是个古里古怪的人，一会儿装疯卖傻，一会儿又是精神分裂，都不知道这些富二代究竟在搞什么鬼。 钱太多了恐怕也很无聊吧。 不过徐天五倒是给田雨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瘦长瘦长的脸上，带着一副名侦探柯南那种眼镜，模样斯斯文文，举止儒雅，言谈真诚，一看就是个学识渊博的高富帅。 田雨不止在梦中一次梦见过徐天五。 梦中她和他化身为了小兰和柯南，她梦中版本的小兰，不是武林高手，而是解剖高手。法医和名侦探强强组合，一起环游世界，一起侦破各种悬案奇案，别提有多刺激和浪漫。 每每梦醒的时候，她却低声长叹。 “幼稚怎么经常做这种幼稚的梦你都快三十了，还成天想着动漫中的情景” 这样的妄自菲薄也不是一次两次。 寂寞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熬得住的，虽然医生和兼职法医，姑且算作一份职业吧，对她来说算得上忙碌和充实，但是忙碌不可能完全掩盖孤独。 这辈子所有的空闲时候，难道都要在推理动漫和悬疑电影里渡过吗 终于，当赫敏找到她的时候，对方都没说清楚要她帮忙的内容时，她就爽快地答应了。 辛巴克咖啡馆里的一个角落，两个高个子的女人用咖啡干杯了。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田雨举起咖啡杯，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奇怪。 “没想到你这么爽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赫敏也举起咖啡杯。 “你再说说详细情况吧。”田雨还真是先上车后补票。 “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就是给那具无名女尸做尸检的法医，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这个案子太复杂了，我刚才说的也只是其中很小的部分，这样，我从头给你说” 赫敏从邱云峰被杀一案开始讲述，然后毫无保留地把她知道的案情全部讲了一遍，连很多细节都讲了，中途田雨有不明白的地方，她又进一步解释，前前后后说了两个多小时，田雨听的是出神入化，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中途服务员频频给她们续杯。 “我明白了，看来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时，就注定了我们今天的缘分”田雨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 赫敏浑身突然起了鸡皮疙瘩。看着田雨，她的眼珠子瞪得很大。 “哈哈哈”田雨反应过来笑开了怀，“我可不是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啊” 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赫敏也抿着嘴笑了。 “照你刚刚这么说，我也觉得那女人有些问题，只是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好像没什么线索。”田雨收起了笑容说。 “有线索”赫敏语气坚定，“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相信线索就在那具无名女尸身上，这方面的信息你最清楚，我们要想办法弄清楚这具尸体的身份。” “那具尸体并没有什么线索啊” “你再仔细想想，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除了尸体本身，有没有什么衣物等可疑的东西在旁边” “我去的时候，只是接触了尸体，邢技科的人应该把东西都搜走了，这方面我没有消息。” “邢技科那边我打听过了，尸体的衣服破了只剩下布条，顶多辅证了死亡时间而已，查不到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其他能够识别身份的物品，比如戒指项链耳环什么的，居然什么都没有，凶手处理尸体时应该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 “既然这样，那你找我的原因”田雨很聪明，一想就想到了，“你是想问尸体本身有没有什么特征” “没错。” “尸体完好无损，生前应该四肢健全，要说特征，162公分的身高，这些都算不上，唯一特征就是脚踝有过旧伤，我推断应该是重物碾压造成的，比如车祸。” “没有别的信息了吗” “没了，就这些。” 一个1520岁，身高162公分的女人，右脚脚踝受过伤，可能是车祸，就这样的信息在茫茫人海中如何查找 “如果你男朋友能够帮忙分析一下，以他现在的高智商，说不定会有结果。”田雨又接着说，“只可惜你又不能告诉他，毕竟涉及到他的前妻，真挺尴尬的。” “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赫敏语气很坚定。 “你有什么计划” “查那女人身边有没有符合以上特征的女人。” “你怀疑死者是她身边的人” “没错。当初大家都以为邢志国杀死的人是她，但现在她既然活着，那么死去的那个女人或多或少跟她一定有些关系。” “刑警难道没想过这点” “一旦结案以后，他们就不愿再消耗警力去查这个案子了，如果我们想要警方再次立案调查，就一定要查到这具女尸的身份，还要证实她的死因跟卢文洁有关系。”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这具女尸跟卢文洁有关系” “不知道。直觉” 田雨疑惑地点了点头。有事情做总比闲得无聊要好，最近天天看门诊确实是太枯燥了，如果不是母亲执意反对她考专职法医，她早就辞掉医院的工作了。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希望你能主动接近那女人。”赫敏说。 “你是想让我”田雨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赫敏找田雨帮忙，不仅因为田雨是参与了本案的法医，还因为自己突然接到了一个跨省的“联合反恐”任务，要离开至少两个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4章 登门拜访 田雨至今依然是孤零零一人，枯燥的生活令她越累越感到乏味。身边连个逛街买衣服的女伴都没有，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性格所造成的，她自己也明白。自从答应赫敏去调查卢文洁以后，她好像找到了新的使命，就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打算一心查案，而且她也下定决心，在年中又一次检察院的公招考试，以她的专业和能力，想要成为一名专职的检察院法医易如反掌。 相比在医院跟病人打交道，她似乎更喜欢跟不会动的死人打交道。 调查卢文洁的工作，田雨的进展却并不顺利，原因是卢文洁出院回到家以后，和父母出门旅行了。 这个是她和赫敏都始料未及的，原本是想假扮康复中心的医生上门回访病人，慢慢接近卢文洁，结果去的时候，才从门卫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中途又去过几次，得知屋主一家还没回来。 田雨在家闲不住，反复查看那具无名女尸的尸检报告，又反复查看赫敏提供给她的关于卢文洁的背景资料。 无名女尸的年龄通过深度化验，范围锁定在十六岁和二十岁之间，而卢文洁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十来岁，她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试着去本地的医院有熟悉的医生朋友的医院，调查了右脚脚腕做过手术的附和条件的女性病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两个多月下来一无所获。 那具无名女尸的身份还是没有查到。 田雨并未受挫，她今天再次带上了康复中心的“医生证”有熟人刚好在那里，替田雨“伪造”了一份“真实”的证明。 她再次来到了卢文洁父母的家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终于有人回应。 “你找谁”打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 “请问卢文洁住这里吗”田雨看着妇人那双“精明”的眼珠子说。 “你是” “我是康复中心的田医生”田雨掏出医生工作证，“是中心让我来做个回访。” “请进，请进。”妇人的态度立即像变了个人，“我是文洁的妈妈，我这就去叫她。” 田雨在进门处换上鞋套以后，走进了屋子，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肖国贞离开客厅朝卧室区走去，在一间房门口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没一会儿，卢文洁就来到了客厅。 “你是康复中心的医生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们中心有专门负责上门回访的部门，你没见过我很正常。”田雨说话时理直气壮。她本来就是医生。 卢文洁“哦”了一声。也坐到了沙发上，手里端起一个蓝白花纹图案的陶瓷水杯。 田雨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拿出一个蓝色的本子，16开本大小，封面上印有这间省人民医院的康复中心ogo和字样，她的表情很专注，从挎包中又拿出一张打印的表格，递给了卢文洁。 “你是卢文洁本人吧一会儿帮我把这个填一下。” 卢文洁一直在观察田雨，她接过表格后，又看了看表格上的红印章，眼神中的狐疑终于有所松懈。 只是一张回访人资料的表格，需要被访者签字。 “田医生是吧”卢文洁说话时感觉很谨慎，“你这次来回访需要我配合些什么呢” “你出院时主治医生应该嘱咐过你一个月后回医院复查，目前过了两个月了，所以中心派我前来了解下你的情况” “哦。我情况很好，没必要复查” 卢文洁面无表情，语气较为冷淡，但她话还没说完，田雨便接过话： “情况是否良好可不是你说了算是吧”田雨语气坚决，态度却很温和。 卢文洁顿时也像换了一张脸，她笑了笑，笑容中自然流露出温柔和妩媚，看样子她不再对田雨起疑了。 “对对对，真是劳烦田医生了” 田雨随后的问题全部都是围绕着卢文洁的病情展开询问，从言谈中发现卢文洁跟正常人已经没什么两样。 如果当初是假装失忆，目的是为了掩护自己曾经可能参与过“幕后黑手集团”犯罪的事实，那么当案子了结以后，她便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所以完全像个健康的正常人。 田雨和她交流的时候，很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姿态，似乎就像田雨心里推测的那样。卢文洁这个人的性格应该就是那种极为现实，虽然有心机，却又因为骨子里的现实，而不会长时间委屈自己去掩饰某些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这种女人在当代的大都市中，似乎随处可见。尤其是那些活跃在夜场夜店的女人。 田雨接触过许多夜店的女病人，这些人在怀疑自己患有性病时，在医生面前展现出女人本性的羞涩，而当她们确认身患奇病时，她们便不再掩饰什么，而是掏出手机给好姐妹打电话，当着医生的面抱怨。 卢文洁是这样的人吗 田雨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听赫敏描述，以及她曾经的身份背景，无论如何也没法将她和夜店那些个千篇一律的庸俗女人对号入座。 谈话结束后，田雨似乎确认了卢文洁就是个庸脂俗粉，她甚至有些失望。来调查之前，她脑子里有个假象的卢文洁，应该是个神秘富有心机的蛇蝎美女，没想到却是个一眼就被人看穿的“心机婊”，而且俗不可耐。 卢文洁在回访表上签了字，田雨一脸认真的再次叮嘱她多休息，语气完全是医生对病人那种。 “哎呀，太麻烦了，我都说了没事了，真麻烦”卢文洁却表现得极不耐烦。 这时候，先前一直呆在自己卧室的肖国贞来到了客厅。 “医生，我女儿没事吧” “目前看来情况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她接着对卢文洁说，“女儿，时间差不多了，老头子还没回来，我出去看看。” “哦。” 这一瞬间，田雨留意到卢文洁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这种表情对田雨来讲并不陌生。从前每当有人提到田雨父亲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厌恶，紧接着是失落。她父亲曾经有了外遇抛弃了她和母亲。 卢文洁的父母并没离异，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呢田雨想了一下，她的家事似乎没必要去理会。 正打算离开时，有人突然敲门，这一瞬间田雨无意中又看到了卢文洁的表情，和刚才肖国贞提起她父亲时差不多，而且还多了丝紧张感。 肖国贞打开门以后，一个消瘦的老头进了屋。 “老太婆，快点去做饭，女儿中午就快放学了。” “嘿，这老头子，说多少次了，女儿长大了，这不就在你面前”肖国贞话没说完，卢文洁立即打断了她： “妈，你就少说两句，爸都那样了” “田医生，让你见笑了啊，我老头子换了老年痴呆，脑子时好时坏的。” 田雨没有说话，看了看卢文洁，又看了看从卢文洁身旁走过的老头儿，他压根没用正眼看过女儿一眼。真是奇怪 老头儿患有老年痴呆，他口中的女儿应该就是卢文洁，他为什么不记得她了呢可老头明明记得老伴，难道又是选择性失忆 难不成是女儿失踪以后受了打击，记忆停留在过去，所以不记得长大后的女儿这种情况还从没遇到过。田雨心里很疑惑。 不过这事似乎跟查案没什么关联，她也就没太在意。从肖国贞家离开以后，田雨更多是在思考卢文洁这个女人的性格。 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毕竟曾经也是个二线演员，还嫁入过豪门，身上怎么见不到一丝优雅气质虽然长相和身材还不错，照刚刚看来不过是庸脂俗粉一朵，是长时间的夜场生存条件把她彻底改变了 田雨想想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对劲。女人的直觉。 来到电梯门口时，同层楼的一户人家刚好走了过来，是一个五十多的丰腴妇人，模样很有喜感，那张脸似乎一直挂着笑容。她冲着田雨笑了笑。 “你是六零五他们家亲戚” 田雨微微一笑，说自己是医生。 “医生哦，他们家造孽呀，男人好些年前患上了老年痴呆，后来女儿又失踪了大半年，幸好又回来了。”妇人看来是个好管邻里闲事的大妈。 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没有人，田雨示意大妈先进。两人进了电梯后，田雨像是想起了什么。 “阿姨，你跟他们家很熟吗” “看你把我叫得”大妈倒是一脸的笑容，“叫姐，别把我叫老了呵呵，我姓卓。” 田雨嘴甜，立即叫了声“卓姐”。 “妹呀，我跟这栋楼的人都熟。” 这位身材丰腴的大妈，这话倒是不假，邻居们都叫她“楼长”。姓卓，领居们开玩笑叫她“卓楼长”。 “你医生，是来看老的还是小的” 市井大妈说话很直接，田雨倒是见怪不怪。 “来看小的，对了，卓姐你知道她失踪的事吗” “知道，这栋楼很多人都知道。” 有这样的闲人楼长传话，别说一栋楼的人，小区里恐怕大多数人都知道。 “虽然没听他们明说，不过警察来查问过，还叫我们保密，不过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 “他爸爸患上老年痴呆，是不是因女儿失踪受了刺激” 田雨没有留意到卓大妈在没进电梯时就说了，男人好些年前就患上了老年痴呆。 “不是，痴呆好些年了，据说是他母亲的死造成的影响，那时候他女儿好像还在读书。” 田雨进一步打听具体时间，卓大姐说应该超过十年之久。这个答案顿时让田雨感到惊讶。 十年以前，卢文洁也就十八岁上下，很可能还在念高中，那时候她父亲因为难以接受母亲去世，竟然患上了老年痴呆。真是不可思议。 田雨对卢文洁的性格很好奇，接着向卓大妈打听这方面的情况。 “我跟他们家近二十年的邻居了，你问我是问对了人。你这么负责的医生不多见啊，年纪轻轻的人也漂亮，今年也就二十四五岁吧”卓大妈说话东一下西一下。 “哪有哪有，我都快三十了。”田雨心里倒是乐滋滋的。 “难怪都说医生懂得保养，你刚开始说你是医生我还不太信，还以为是个大学生” 卓大妈接着说。 “你倒是跟他们女儿年纪差不多，他们家女儿是个演员，以前在北京，经常都不在家，偶尔回家最多也就呆一两天，跟邻居之间也从不说话，后来嫁人了，听说嫁了个富二代，不过没多久就离婚了” 妇人滔滔不绝讲了起来，却没一句是田雨想要的重点。田雨跟她都出电梯，走到了小区的中庭绿化带了。这个小区建筑虽然有些旧，绿化还算不错。 “以前呢，读书的时候，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差不多二十年前，我跟他们家几乎同时搬到这里，那时候这丫头还在念小学，她没跟父母一起生活，偶尔才被父母接回这里，听说是跟奶奶住一块儿，后来十四五岁吧，才跟父母住这里。” 卓大妈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 “我印象中那丫头不太爱说话，读书那会儿好像有点自闭，说实话，她后当了演员，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你还别说，她出演过的几部连续剧，虽然都不算女主角，演技真别说，还像模像样还真别说，她妈不说，我还认不出来，女大十八变，那丫头后来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虽然也乖巧，但是不像现在这么美” 田雨却一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样子，整了容呗明星哪有不整容的，多与少而已。 走到了小区大门口，田雨见打探不出太有用的信息，便和卓大妈挥手道别。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对卢文洁的性格越发好奇，对她的过去也充满了遐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5章 人格分析（一） 田雨去了刑侦支队，找到了去年那起杀妻碎尸案的办案刑警章友光。两人就是从那个案子开始相互熟悉的。 “小田，你怎么来了”章友光见到田雨有些惊讶。 “老章，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田雨的样子很精神，这跟她在验尸时的冷峻模样形同两人。 “案子都完了呀难道专程来看望我”章友光似笑非笑地说，圆圆的脸上总给人很有亲和力的感觉，只是犀利的眼神依然保持着刑警的威严。 “有事找你。”田雨严肃地说了一句。 章友光从对方的语气和态度上意识到了什么。 “那去小会议室吧，那里安静些。” 两人离开了刑警队办公大楼的开放式办公室，经过走廊来到了转角第二间房。这是一间只能容纳十来个人的小会议室，“行动组”的刑警经常以“组”为单位在这里召开会议。 “老章，你负责的幕后黑手案真的已经结案了吗”田雨坐下以后就直奔主题。 “你怎么知道”章友光大吃一惊。 一个兼职法医，只是参与这个案子最后的部分尸检工作，从来没人告知过她“幕后黑手”这个称谓，她怎么知道的呢 “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田雨坏笑了一下，接着说，“是这样的” 她把同赫敏的交谈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章友光，并且直截了当告诉了对方，她已经投入到了追查卢文洁的工作当中。 “赫敏的心情我能理解，小田，你为什么也那么上心”章友光斜睨着田雨，露出圆滑的笑容。 “你就当我闲得无聊吧”田雨说话倒是洒脱爽快，“我印象中的章警长可是个办案一丝不苟的人，这案子疑点重重，你难道没想过查出真相” 章友光收起了笑容。 “警察的职责就是查出案件的真相，这点我从来没忘记过唉，我也有我的无奈啊，手上案子多不说，上级也三令五声，说既然结案了就不要再浪费警力追查一些无效的真相” “无效的真相”田雨嗤之以鼻，语气充满了嘲讽，“唉这个概念倒是新颖。” 高层向来要以大局为重，不会为了个案的真相，尤其是案子基本告破后，继续投入原本就稀缺的警力。社会上的犯罪案件层出不穷。 章友光等成熟的刑警自然也能体会上级的难处。 “难怪侦探小说里最没用的都是警察”田雨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样说吧，我昨天见过卢文洁本人，我直觉上认为这个女人有问题” “我们都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章友光脸上有些无奈，“可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主犯已经落网，如果为了把一个无实之罪的从犯绳之于法，再过多消耗警力去追查，那就是在浪费警力。” “老章，现在我和赫敏打算继续追查，也不需要你们投入太多，只是需要你提供一些帮助。” “如果在我能所力极的情况下，我义不容辞。”章友光说话时态度很真切。 “那好。”田雨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一直负责这案子，一定接触过卢文洁，对她印象怎么样” “具体说不出来，感觉她身上有一种很神秘的气质。” 男人看女人的角度和女人看女人的角度不同，但是田雨也感觉到了卢文洁身上有种神秘感。 “没错。所以我打算查一查她的以往，这女人一定隐瞒了很多事。” 邢志国杀害“无名女尸”的真相，目前只有卢文洁这一个突破口，她一定隐瞒了什么。因为涉及邱云峰，所以赫敏直觉怀疑卢文洁，而见过卢文洁以后，田雨对卢文洁的性格产生了好奇，这种好奇心建立在医生对特殊病例的兴趣之上。 卢文洁有问题 不仅仅是她可能隐瞒了某些案情的真相，而是这个女人心理和性格有问题，她是个“病人”。田雨学医多年，她有这样的直觉。 章友光随后提供了一些资料给田雨，关于卢文洁失踪后，警方调查卢文洁的“关系网”时得到的一些信息。 “她的性格方面确实是有些问题的”章友光回忆起了他当初调查卢文洁失踪时的感受，“当时我以为她已经遇害，从调查中了解到一些情况” 卢文洁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而她的奶奶是个性格火爆的孤寡老人，周围邻居都害怕这个老人，据说生前经常和邻居起纷争，还用菜刀砍死过流浪的猫狗。 小女孩和这样的孤寡老人长期生活在一起，性格上一定会产生些异于常人的“畸形”。章友光当时还感叹过，卢文洁和徐天九那场失败的婚姻可能和她的性格有关，当然，章友光不了解内情，这样的评判未必准确。 “我们之前打听到的，卢文洁读书时代就是那种为了某些现实目的，会不择手段的女生，听说高中时为了包装自己的外在美，就去夜店兼职做过陪酒小姐。” 原来如此。 田雨随后拿到了一些卢文洁身边人的联系方式，她打算再去拜访一下这些人，目的就是想要更多地了解卢文洁这个人。 至于对案情有没有帮助，她也不得而知。就像她说的，闲着无聊，而且对这个女人太过好奇，这种对人的好奇新甚至已经超过了案情的真相。 田雨接连拜访了卢文洁几位高中同学，都是以医生研究病例的理由。她打探到的卢文洁，是一个极具表演天分，心理素质过硬，却又心计重重的女人，能扮演好各种角色。 “你们印象中，卢文洁和那些夜店的陪酒女有区别吗”田雨问了好几个人同一个问题。 “当然有区别，除非她自己是在演戏，在扮演一个陪酒女的角色” 这样一个答案让田雨陷入了深思。 “她本人的性格怎么样” “多变一会儿安静，一会儿热情，做什么事都认真投入精神洁癖” 人的性格如果可以按色彩来分，那么卢文洁的性格就是没有颜色，或者说她可以变成任何一种颜色。 演员难道都是这样吗 田雨回想起那天见到卢文洁的情形，难道她那天故意让自己扮演一个庸脂俗粉的角色，目的就是要让人看不穿她的内心世界 “我听说她奶奶死了以后，爸爸精神有点失常，家里收入也不多，所以她才去了夜店工作，目的不是贪钱，而是为自己将来考入影视学院攒钱” 这是卢文洁高中时的同桌所说的话，是位戴着眼镜的妇女，实际年龄不过二十八，看样子却比田雨要大四、五岁。 “文洁比同龄人都要成熟，所以班上很多女生都嫉妒她，说她为了虚荣打扮去夜店，这是那些人造谣的。” 一个曾经追求过卢文洁的男人也接受了田雨的拜访。 “卢文洁啊，身上有种高冷的气质，用今天的话来说，绝对就是宅男女神” “她和班上同学关系怎么样” “女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班上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她走到一块呢对了，听说嫁了个有钱人，怎么会病了，到底什么病” 对于受访人的反问，田雨随便编了个谎言应付。说是精神压力大。 “你们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失踪的女人，年龄在15岁至20岁之间” 田雨对所有人拜访过的人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均是“不清楚。”或者“没听说。” 田雨忙活了三天，随后将信息整理归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6章 人格分析（二） 她在自己的客厅里准备了一个大的白色“黑板”，把案子的疑点、多方提供的线索等，都零零散散写成纸条粘贴在上面，现在又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了四点： 一、卢文洁从小和性格火爆的奶奶生活在一起，从小性格有些自闭；怀疑曾目睹过奶奶虐杀动物所致，心理可能大有问题。 二、初中时期接触到了话剧，性格逐渐开朗起来，应该与演员投入到的另一个假想世界有关吧； 三、高中时期思想超越了同龄人，给同学的印象已经是神秘多变；从夜店兼职这事看来，应该是个善于为将来作打算，是个有计划的女人； 四、是个做事认真投入的人，甚至有精神洁癖，这样的人独来独往，孤傲和漠视一切，内心世界十分强大。 综合赫敏和刑警提供的关于卢文洁成年后的一些经历，田雨按照犯罪心理学的基本测试标准，主观“测量”了一下卢文洁，这样的女人既然和“犯罪联盟”曾经一度走得那么近，她参与犯罪的可能性很高。 这样的“测量”看似有些儿戏，不过也是进行过客观调查和分析得出的结论。 她究竟参与过什么样的犯罪 根据章友光和赫敏提供的信息，卢文洁和徐天至曾经有过“微妙”的关系，徐天至绑架并杀害的其中一名叫谢俊唐的受害人，是在情人节当天失踪，据警方调查得知，说是受害人当天应该是和某个女人约会，那么“约会”谢俊唐的人究竟是卢文洁还是张佳佳 田雨想到了一个被警方都忽略了的问题，立即在黑板上写了下来。 张佳佳是主犯的话，而且到死似乎都有太多谜团，那么当初诱骗谢俊唐致使其遭到绑架的人很可能是卢文洁。 田雨随后联系了章友光，得到了警长的夸赞和回应，将调查谢俊唐失踪的卷宗要点电邮给了她。 卢文洁曾经是个公众人物，如果将卢文洁和谢俊唐的照片放到社区论坛上，再编辑一段文案，这样会不会找到目击者 这是一对在2011年2月14日当天失踪的情侣，他们的亲人至今都在寻找他们，如果有人在当天见过他们，请速与我联系，您的信息很可能是找到这对失踪情侣的关键线索。 田雨编辑了这样一段虚假的信息，放入了自己的博客。她的博客人气极高，她在上面写了很多生活常用的医药知识，特别是作为法医验尸的几个真实故事，关注度特别高。本地的粉丝也有很多。 这一则消息放到网上的第三天，就有一个本地网友声称，在那天见到过卢文洁。田雨随后与他取得了联系。 对方是某间口岸相对偏僻的咖啡馆的服务员，他却对谢俊唐一点印象没有。偏偏是卢文洁这个过气的二线演员的粉丝，立即就认出了卢文洁的照片，也回忆起去年的情人节当天，他在咖啡馆里见到过卢文洁。 时间是上午，她还带着一副镜框很大的墨镜，像是在等人的样子，他记得非常清楚，还找她合影并索要了签名。这名男子向田雨出示了那张手机合影照。手机像素不高，不过一眼就能认出卢文洁。 “你看看照片上这个男人，你当天见过他吗”田雨拿出谢俊唐的手机照给对方。 “不记得了，我一点也没印象。她那天坐了没多久就走了，是一个人走的。” 卢文洁当天在这里等人，等的人究竟是不是谢俊唐如果绑架一个人，怎么会约他去咖啡厅，人多耳目广，不太合常理。 这个“目击者”不仅没有帮上田雨的忙，反倒是让田雨的推理陷入尴尬境地，这个“目击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反而成了卢文洁的“不在场证明”。 田雨稍稍有些气馁。 既然查不到卢文洁参与绑架谢俊唐的犯罪，而之后六月份她就被绑架关押至今，2011年2月份6月份之间，她可能参与的犯罪事件是什么呢 唯一的线索又回到了那具“无名女尸”身上。陷入死胡同。 田雨再一次给章友光打了个电话，询问无名女尸的查找情况。 “依然没有进展，公安局官网上失踪人口栏里贴出了公告，至今没人过问。查了卢文洁身边的人，也都没有进展。”章友光说。 “卢文洁曾经在夜店工作过，你们到那里查找过吗”田雨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查问过，夜店流动性太大，而且和卢文洁同一时间在那里工作的陪酒女郎都已经离开了那个店，结案以后，我们便没有再深入过。” 夜店陪酒女郎这份工作本来就见不得光，人员流动大，查找起来十分困难，外加那里的人对警方本身就很排斥，根本不配合警方的调查。 “那具无名女尸死亡的时间范围正好是卢文洁失踪前后，那时候她身边接触到的1520岁之间的女性，很可能也是夜店的陪酒女郎，至今没有失踪人口的家属前来认领，那这具无名女尸会不会没有家属和朋友呢假如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在夜店里做见不得光的工作，死了也就没人发现” 田雨的推测未免太主观，逻辑上也未必经得起推敲。 在世上孤苦无依地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然后悄无声息被人杀死，身边没有任何人留意到她的失踪，有这样的人吗 “小田，你想过没有，首先，她居住在哪里租房还是买的房她一旦失踪，房子怎么办势必有人会发现她的失踪。仅仅是这点就说不过去。” 章友光是老练的刑警，一句话就洞穿了田雨推理的漏洞。 “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她失踪，故意隐瞒假装不知道，所以才没有向公安局提及” 这种情况倒是大有可能，可是这又能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呢茫茫人海，找到这个知情者又有多大可能盲目的猜测也不过是无效的分析。 “无名女尸”身上究竟有什么故事从本案的来龙去脉分析来看，她并不是案子的主要角色，她在这个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可有可无的连个名字都没有的角色，就像她死了快一年身边人也没人发现，那样的毫不起眼还是说这种不起眼当中，藏着案子更深层的“秘密” “幕后黑手”案已经结案了，但是警方却没有完全放弃“无名女尸”，因为失踪人口案时隔多年家属才来认尸的案例比比皆是，从这个角度看，无名女尸“孤魂野鬼”的生涯不到一年，时间上来讲还很“充裕”。 刑警队的查找工作从主动变为了被动，在互联网上发布了相关信息，开通了热线和留言信箱。希望坐等家属前来认尸。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7章 女尸身份（一） 2012年4月6日。凌晨12点5分。 tj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加班到了凌晨十二点过，当时值班的民警吃坏了东西，肚子痛不得已去了医院，值班室没人，tj只好临时帮他顶一下，就在这个紧凑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时间，碰巧有个人前来报案。 前来报案的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微卷，皮肤粗糙，脸上还沾有血迹，脑袋上有一道小口，鲜血就是从那里流出。估计用手碰过之后又摸了脸。 血已经凝固，伤势不算太重。 “你这是怎么了”tj见状关切地问。 “杀人了追着打我我要报案”男子语无伦次，说话时不停喘气，神色慌张地回望身后。 “你别慌张，这里是派出所，你很安全。j很有耐心。 “我哥被他们杀了他们还追杀我我一路跑，看见了派出所” 追杀听上去就像是警匪动作片的情节。j耸了耸肩。 男子说话没有条理，估计是被吓到了。从说话咬文嚼字的方式看，不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这样，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tj说话时很有耐心。 “我叫刘华武，我哥叫刘华文，刚被人给杀了” 对方一边在说，tj一边在本子上作好记录。 “刘华武，我问你，你是说你哥刘华文被人给杀了，你也被人追杀，所以你来报案，是不是” “是的，就刚刚，我哥被他们砍了，我的头也被打了” “你和你哥刚才在哪里”tj迅速打断对方，放下手中的笔，按下了桌上座机的免提键，作好了打电话的准备。 “在一间ktv名字叫原木森林就在旁边不远他们在那里杀死了我哥” 报案人说话逻辑混乱，但是tj还是迅速拨打了外出巡逻值班的民警电话，巡警也第一时间朝“案发地”赶了过去。 “好，你现在别急，我们的人已经赶去了，你现在配合我做好笔录，好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把事情从头到尾开始说” 派出所的两名值班巡警接到tj的电话后，立即赶去了“原木森林”ktv。 这是一间正规经营的量贩式ktv，里面并没有提供陪酒服务。那里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拨打了110报警。 赶到案发现场的巡警，在一个豪华ktv包间里，发现了一名男子倒在地上，满脸血迹，当时已经断了气。 巡警立即封锁了现场，没多久四名刑警和一名法医赶到了现场。法医当场验出死因。心脏性猝死。 受害人身体上的刀伤没一处是致命伤，估计是被刀砍围殴时，诱发心脏病猝死。死者随身携带的物品里发现了硝酸甘油片。这是一种心脏病急救药。 刑警随即展开了刑侦工作，通过现场的目击证人提供的线索，很快就锁定了案子的主要疑犯。 “今晚我哥约了董老大谈事情，叫上了我壮壮人气。原本约在董老大的场子里，碰巧这几天董老大的场子被查封了，董老大今晚原本就约了人在原木森林唱卡拉ok，就叫我们去那里找他” 刘华武情绪恢复平静后说。j多次询问才基本上搞清楚事情的轮廓。 “你说的这个董老大，也是个开ktv的老板，是吧” “对对对。” “你们见到董老大了吗”tj转动着手中的笔杆子，见对方点头后，接着说，“之后发生了什么呢，你详详细细地说。” “董老大先是叫人给我们开了一间小包房，我跟我哥也没心情唱歌，喝了两瓶啤酒，等了一个多小时，董老大才过来，他一个人过来的，手上只拿着一个手包，后来我哥和他没谈拢，我哥很生气，董老大叫我哥再想想，冷静点再谈，然后就离开了包间。 他原本就在同层楼最里面的一间贵宾包间里。董老大迟迟没回来，我哥一个人跑到那间包房去找董老大，过了一阵也没回来，我就去看看，结果看到我哥躺在地上，几个年轻小伙还在用脚踢他，嘴上骂他装死，我看到还有人手上拿着砍刀，这些人一看就是混混，随身都带着刀。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朝我冲过来，嘴里高喊要弄死我，我吓得撒腿就往楼梯间跑，跑的时候后脑勺被他们用烟灰缸砸到了，十几个小混混一直追我到了派出所门口。” 刑警去到董老大家中的时候，人已经潜逃了。不过最终他还是被抓了，在某高速路的出口。那是天亮后的事了，而那些动手打人的混混也全都被缉拿归案。不过是两天以后。 这个案子本身是普通的故意伤人致死罪，表面上的起因是双方发生口角冲突，而背后却隐藏着另一个案子的真相。 “你大哥和董老板发生了什么口角呢”tj继续替刘华武录口供。 “这个”刘华武眼神飘忽不定，一定有事隐瞒。 这时候值班室的电话响了，案发现场的巡警打来电话。 “我刚接到电话，你哥确实已经死了。” “”刘华武脸上更多是愧疚，而不是伤心。 丢下亲哥不管，自己吓到跑了，看样子还早猜到哥死了。j心想。 “我哥身体本来就不好，年纪也大了，又有心脏病，哪经得起那些人又是打，又是砍的，他们见到我也不问青红皂白，追着就要打要砍。” “你跟董老大也是以前就认识吧” “认识，他的手下也见过几面，不过不熟，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喊着要弄死我” “你们双方到底起了什么冲突，你不要隐瞒，很快就会抓到董老大，你一定要说实话”tj语气比先前严厉了许多。 “唉好吧，人都死了，再丢脸的事也没什么好藏的了”刘华武喝了一口纸杯里的水是刚刚tj起身去给他倒上的，“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很大。 “我哥有个女儿，先前一直在董老大的场子里陪酒，去年无缘无故失踪了，董老大为了隐瞒这件事，用钱收买我哥，答应一共给二十万，可是都过了快一年了，我哥一共就只收到他两万元” tj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父亲。 “你的侄女失踪了近一年，她当时年龄多大”tj想到了什么。 “才十六岁。” “” tj心中燃起了一团莫名的怒火，他脑子里也先后“弹”出了几个“片段”。 “董老大的场子叫什么名字” “叫光辉岁月” 警方抓获了董老大，也查清了他的底细。他本人是“光辉岁月”娱乐会所的大股东之一，有暴力组织头目的背景。 他在拘留所董老大交代了一切，警方对比过刘华武的口供后，终于了解了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刘华文的女儿名叫刘馨，失踪的时候刚满十六岁，她不仅在他的夜店里做陪酒女，而且还是董老大的其中一个女朋友。 由于刘馨还没成年，董老大当时已经四十六岁，比她父亲刘华文还大四岁，所以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 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刘馨突然失踪了，董老大发现后却并没有报案，一直到刘华文找上门，董老大都推说自己什么不知道。 刘华文情急之下提出要报警，董老大害怕警方查到人是在他场子里失踪的，而且还跟他有不伦关系，怕惹来麻烦，于是答应给刘华文二十万，隐瞒这件事。 四十二岁的刘华文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赌鬼，妻子早年间就丢下女儿跟别人跑了，女儿一直跟着唯一的亲人外婆生活，从小性格就很叛逆，外婆死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当时就出来做了陪酒女。 刘华文为了赖掉女儿的抚养费，单方面宣布脱离了父女关系。多年来也没有对女儿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最多逢年过节时见上一两面。 刘华文经常混迹在董老大的场子，时常撞见自己的女儿，他却当作路人一样假装不认识。无意中听人说起女儿跟董老大有更深的关系，后来暗中“监视”发现确有其事，之后就厚着脸皮，隔三差五找到女儿和董老大拿钱，碍于某种情面，每次也都能会拿几百上千元给他。 刘馨失踪后，她租住的地方是董老大一个朋友的房子，房东自然也就帮忙隐瞒了信息。 刘华文打女儿电话打不通，又跑去女儿租住的地方找她，才被告知她搬走了，其实是董老大把她的物品悄悄搬走了。 刘华文很多天也找不到女儿，于是跑去了董老大的夜店找人，董老大支支吾吾交代不清楚刘馨的去处，刘华文瞅准时机，威胁说要报案，董老大才实话实说，之后便答应给他一笔钱。 刘华文哪里会在乎女儿死活，张口就向对方要二十万，董老大只好先答应着，先给了他两万元，剩下的能拖就拖，压根没打算要给，心里盘算等这事的时间长了也就算过了。 为了一个陪酒妹给一个赌鬼二十万，董老大可不是傻子。要不是自己场子里别的非法勾当怕被警方盘查，他分文都不会给。 刘馨失踪的消息，虽然刘华文和刘华武兄弟两都知道，刘华武的媳妇也知道，但是这些所谓的亲人为了“希望”中的二十万，压根没在乎过这个未成年少女的死活。 董老大一直躲起来不见人，一会儿说是出差了，一会儿出国旅行了，刘华文也一直没收到钱。 那天他终于忍无可忍，叫上弟弟刘华武壮胆，这兄弟两其实都是一路货色。 刘华文当时叫嚣着要报警，董老大被迫约见了他。心想这事过了这么久，就算最后刘华文报警了，刘馨失踪反正跟他又没关系，大不了扯破脸皮。不过董老大还是怕麻烦，提出最多再给他两万元就把这事了了，没想到刘华文这次是铁了心肠，死活不依，非要二十万，最后干脆提出要五十万，弄得就像是董老大杀了自己女儿一样。 董老大见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本来就喝了不少酒，于是当场叫手下狠狠教训刘华文一顿，没想到手下因为喝酒还吸了毒，下手过重导致刘华文心脏病发猝死。手下“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之后又追着刘华武要打要杀，局面早已超出董老大的控制。 董老大事后简直追悔莫及。早知道当初人失踪后就该报警。 刑警队在董老大场子里某杂物间，找到了刘馨生前的一些物品，东西是他从她租住的地方悄悄搬来这里。 刑技科的人在上面提取了dna，发现与无名女尸吻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8章 女尸身份（二） 田雨穿着“熊猫”图案的薄棉睡衣，在客厅里那块“黑板”面前徘徊。 走一会儿，又停下来翻一翻黑板上粘贴的资料，偶尔用马克笔在黑板上写几笔，走一会儿，又停下来擦掉重写。 客厅乱糟糟的，地上有很多张dvd光盘，全都是一些名气不大的国产电影和连续剧。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画面上还在播放着其中一张dvd。电脑旁边放着一盒刚吃过的方便面。 那些dvd已经看过很多次。剧情和制作都实在不敢恭维，导言演员也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偶尔也有一两个大腕明星出演其中，但也都是劣质的纯商业片。田雨看这些片子，其实也就是看卢文洁和张佳佳的表演。 剧情和拍摄手法都很平庸，剧情漏洞百出，镜头穿帮数不甚数，不过卢文洁的表演在剧中还算是中规中矩，看得出她的基本功。如果这样的女演员能遇到一出好的戏，一炮走红似乎也并不是难事。 卢文洁并没有和张佳佳一起出演过戏，两人演戏风格也迥然不同。 卢文洁出演的片子更多是大陆“学院派”编导和投资方出品的片子，她在剧中的打扮和表演都中规中矩的，就算是有两部二号女主角的连续剧，似乎也跟她身上那种神秘蛇蝎女的气质格格不入。 张佳佳出演的更多是香港出品的言情剧，说白了就是大尺度的三级片，她在剧中的表现可谓十分出格，不过更多向观众展示的也只是她的性感身材和漂亮长腿。 两人由于都整过容，脸型看上去差不多。不过卢文洁看上去比张佳佳更具艳星范儿，女人看女人就是这样主观感性。田雨身材瘦高，所以她更为羡慕相对更有凹凸曲线的卢文洁。影片中的张佳佳和自己一样，虽然都有一双比例堪称完美的长腿，但是相对来说稍微瘦了些。当然，相比张佳佳自己明显更瘦。尤其是胸部。 影片中的张佳佳演出大胆而妖媚，而卢文洁则是更为内敛，看了好多部片子，她才得出这个结论。只不过这样的结论毫无意义，演员在剧中的性格和现实中根本是两回事。 卢文洁出演的影视剧相对张佳佳来说被大陆观众看到的几率更高，印象中一些地方台曾经播出过几部，只不过卢文洁在剧中的角色都太不起眼了。 田雨回想起拜访卢文洁的几个高中同学，总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具体又不能描述，于在“黑板”上写了“缺什么”三个字，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重复看了看光碟后，终于发现“缺”了什么。 正打算提笔在黑板上写下来，突然有低沉的像是咆哮的声音，从她身后的沙发上传了过来，由于太过全神贯注，田雨瞬间被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只不过是紫色条纹的沙发坐垫上，一个白色的手机在震动。先前关掉了铃声。 田雨做了个无奈地表情，不想走过去接听，提笔在黑板上写下了“缺”的内容。手机还一直在身后震动，她才放下笔走到沙发跟前。 “喂老章，”田雨把手机握在胸前，按下了免提键，眼睛依然盯着黑板上刚写下的内容。 “小田，在睡午觉吗”章友光在电话另一端说。 “没有，刚刚在忙点事，现没事了，你说” “有个消息给你那具无名女尸的身份查到了” 挂了电话以后，田雨赶紧收拾了一番。匆匆忙脱下睡衣，去了洗手间整理下面容头发，然后从脏衣服堆里穿上一条蓝色刘仔裤，又从衣柜中随便挑了一件翻领的粉红色体恤套在身上。 三十分钟后，她就赶到了刑警队。章友光和她去了那间小会议室，刚一坐下来，田雨便噼里啪啦说开了。 “老章，现在看来刘馨应该就是被邢志国杀死的那个女人” 田雨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上面是她近期做的记录。 “刘馨死后，徐天至和张佳佳，甚至卢文洁，可能都参与了掩埋尸体，对吧，刘馨跟卢文洁在同一间夜店，两人之间可能有什么瓜葛，这样邢志国的杀人动机或多或少跟卢文洁都有关，整件事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小田，你的心情我明白，”章友光忍不住打断了她，“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因为我上次答应过在我能力范围内给你提供帮助，但是电话里我也说的很清楚，你急着赶过来，我也还是只能那样说。” “为什么呢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摆着卢文洁大有可疑” “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这样说吧，”章友光语气有些无奈，“虽然无名女尸身份查到跟卢文洁可能有瓜葛，但是目前仍然有两点对她非常有利，就凭这两点，她要撇清自己的罪行很容易。” “我怕电话中讲不清楚，所以我才来找你，到底是哪两点” “第一，涉案的主犯都已经死了，卢文洁可以把邢志国杀死刘馨的动机全部推到邢志国身上；第二，刘馨被杀的当天也是卢文洁失踪被绑架的当天，她还可以把罪责全推到张佳佳他们身上，某种意义上她也是本案的受害者之一，我说的你明白吗” “尸体身份都查到了，却拿她没办法”田雨有些生气。 “目前看来是没办法。我们的人也去找过她了，她一句话，说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们明知道她在撒谎，可也没办法，仅凭刘馨曾经跟她在同一间夜店工作来看，根本不至于能推翻结案案子重新展开调查的可能性，目前几乎是不可能，缺少有力的” 证据证据警察办案就是那么死板田雨心里怒火团团。 “卢文洁跟刘馨之间发生过什么冲突吗”田雨尽量压制住怒火。 “查过了，夜店那边给的口供称，从没见她们两人发生过争执，卢文洁在夜店除了工作几乎都不跟人来往，而且从来不陪客人过夜，无论客人给多少钱，她也仅仅是陪客人喝酒，却也没得罪过任何人，现在看来，就连她跟邢志国是不是发生了男女关系，也没人能证明。” “怎么会这样可恶”田雨沉默了一阵。 这女人真的是太神秘了。在夜店做陪酒女却从没和客人发生过不正当关系，还能够不得罪人，那她在那里陪酒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为了体验生活 “对了，徐天九有没有什么想法”田雨接着话锋一转。 “你怎么问这个”章友光有些疑惑，“你跟他也认识，直接问他就行了。” “听你语气，好像对徐天九有些意见” 章友光摇摇头说，也没什么。 “我倒是想当面问问他，”田雨做了个摊开双手的动作，“可是赫敏打过招呼，这件事不要去烦徐天九，她怕这事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毕竟卢文洁是他的” “这不就得了，卢文洁是他的前妻，这女人经历过大起大落，她有今天的遭遇都要拜徐天九所赐至少徐天九心里是这么想的，那你认为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我也就随便问问。听说他对破案很在行，我先前替他检查过大脑，活跃的脑细胞比常人多了近十个百分点，这意味着他的智力远远高于普通人。” “他确实有些能耐。”章友光点头称道，语气却有些许不满，“只不过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前妻身上” “怎么了”田雨很好奇。 “刘馨的身份查实以后，徐天九便再没过问，准确说这案子从结案以后，事关他前妻的任何可疑之处，他似乎都不太愿意过问。” “他那是感情用事，这也能理解，只不过无名女尸的身份还算是他无意中给弄清的，这案子的背后关乎着刑志国的杀人动机，也是邱云风被杀真相的重要一环，赫敏又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她的心愿就是不能让邱云峰的死有半点含糊，万一卢文洁真的也牵连其中的话，徐天九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田雨说着说着竟然有些莫名的气愤。 男人的内心世界真是复杂，对“过去式”都还念念不忘，这点真是男女之间的本质区别。 “小田，看样子你跟赫敏倒像认识多年的姐妹” “一见如故。”田雨说话很干脆，“我挺喜欢她的。”说这话不假，但同时也是在掩饰自己内心对男女之爱的不可理喻。说白了还是单身带来的困扰。 “难怪。这案子你可比徐天九上心多了。实话给你说吧，赵主任曾暗示过徐天九，他前妻有问题，结果他却假装没听见，无名女尸身份搞清楚后，他仍然无动于衷。” “那他这段时间都在派出所做什么呢”田雨很好奇。 “听赵主任提过一次，除了日常工作，那家伙好像在调查一桩旧案。” “什么旧案” “据说徐天九结婚当天，他前女友在他举办婚礼的酒店里自杀了，就是这个案子。” “什么”田雨的怒火比先前还大，“徐天九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卢文洁身上明摆着有可疑，他却感情用事不去调查，居然跑去查前女友的死因，他还真是个多情的种” 他有没有考虑过赫敏的感受可恶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田雨兴致勃勃出马，再度铩羽而归。对“疑犯”的调查进度依然原地踏步，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更是不可理喻。 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道路两旁新发芽的行道树，放佛手牵手站在一起的情侣，它们似乎也在嘲笑她。 嘲笑她的孤独和空虚，还有作为大龄剩女的悲哀和无奈。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09章 旧案重查 阳光穿透了深蓝色的落地窗玻璃，让他脸部的轮廓线更加分明。他坐在一间名为“漫”的咖啡店里，就在南延线上的路边。 位置依然是他习惯的靠窗座位。 四月初的天气很古怪，落地窗外的行人穿着打扮各有不同，有的穿着厚厚的外套，而一些时尚的年轻美女已经穿上了超短裙和高跟凉鞋。 tj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他心中却与窗外的清爽截然相反，里面悬着一块又一块沉重且发霉的石头。身边不断有亲近的人死去，案子环环紧扣，疑团重重，就像梦魇已经在他心中烙上诅咒的印记。 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男人走进了咖啡店。脸很瘦，脸上的颧骨很高，他站在门口朝四下张望，这间咖啡店不算大，环视一圈就一览无遗。 中年男人看见tj冲他招手，额下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道缝，表情也古里古怪的，有些疑惑，甚至有些厌恶。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男人坐下以后冷淡地说。 “看来你还在恨我。j说完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当然恨你” 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却被你给害死了这话李明畑没说出口。 李明畑的妻子没有生育，李薇是他和在台湾的“小三”所生的私生女。正房妻子的父亲曾是大陆某市退休的副市长，不敢开罪岳父，他也就一直没有让李薇认祖归宗。 “我并没期待得到你的原谅。j淡淡说了一句。 李明畑皱起眉头，话到嘴边之时，一名模样斯文的男服务员刚好走到身前，他点了一杯红茶，等服务员离开以后，才语气极不耐烦地说： “说吧，你找我到底何事” “李薇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怀疑过她的死因” “你竟然好意思提起她”李明畑提高音量，有些恼怒，他站了起来，“我不会跟你谈论小薇的事，你没资格提起她” 正当他要离开座位时，tj也站起身来，说：“李薇可能不是自杀” “我没空听你胡扯” 李明畑向前迈出一步，tj伸出一只手拦住他，语气有些激动： “李薇不是自杀，她是被人谋杀的” 这时候咖啡馆里为数不多的两桌客人，都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tj压低音量继续说： “你也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吧” tj看着李明畑一脸惶恐的李明畑，表情很诚恳，一点也不像戏耍对方的样子。李明畑眼珠子左右转动了两下，才一屁股坐到了卡座上。 “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回过神来后，李明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婚前彩排那晚见过她，还和她聊了一会儿，她当时绝不可能会自杀，而且” “而且什么”李明畑有些迫不及待。 “我现在在派出所工作，就是当年负责侦办这个案子的安顺桥派出所，我看过当年的调查记录，当中有疑点” tj终于在派出所等到了机会。计算机系统定期维护之际，几年前的旧案卷宗要定期清理单独存盘，他协助在编民警清理电子文档，名正言顺查看了李薇一案的调查记录电子文档。 这几个月来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当时的调查记录上显示，负责这个案子的民警就是现在派出所的“黑哥”段一平，还有协警“老平头”，大名叫朱国顺。 tj看过卷宗以后，迅速发现了疑点。于是他找到了段一平。当他重提旧案时，段一平也立即想起了他当年在调查这个案子时，当中无法解开的谜团。 “我们接到酒店的报案以后，迅速赶到了现场，我根据死者身体的僵直度判断死者刚死亡不久，根据死状判断死因是砒霜中毒，法医后来验尸也证实如我判断的那样” 段一平手里拿着调查记录的文件，上面的细节都是他当时亲笔整理记录，虽然时隔三年，但只是翻看了一会儿，当时的情形便历历在目。 “死者倒在地上，正如我记录的那样她的手紧紧抓住地毯，有抓挠过的迹象，指甲缝中有血痕，死前一定很痛苦，她身旁的地上，有一瓶“k牌”碱性梳打水，事后化验里面含有高浓度的三氧化二砷，也就是俗称的砒霜。 死者的包里还发现了一封打印的遗书，上面短短几句话，写明白了她是因为心爱的人娶了别的女人，对爱情感到绝望所以生无可恋而自杀。 我第一时间搜索了屋子，屋内没有可疑发现他人进出过的痕迹，提取了房间门上的指纹，上面也只找到死者的指纹。 酒店床头柜上有两瓶“t牌”的碱性梳打水，是酒店为住客提供的，均没有开过封，事后也进行了化验，里面的水确实无毒。 我和同事下来立即对死者的关系人进行了调查，其中包括你这个新郎你当时喝的很醉，所以根本不记得我。 你酒醒以后，是辖区分局一位民警替你做的笔录。我们第一时间调查了你的不在场证明，证实了死者死亡时间段，你从来没去过案发现场。 随后调查了新娘和死者的关系，发现她们根本不认识，新娘是你和死者分手后才认识的，所以没有发现她们之间有利益冲突。 还调查了你弟弟，他没参加你的婚礼，虽然你们当时闹矛盾，后来我们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 我们向死者的母亲了解情况，才得知死者是个私生女，从她父母的口供中得知死者和你分手后那段时间，确实哭得死去活来，但是后来据说调整好了情绪。 可巧合的是，她在自杀前夕，一个人去旅行了一周，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和父母说上话。她当时跟母亲住一起，但死前一晚她母亲人刚好在台湾，也没见过她，查访了她的同学朋友等，也都没人见过她，也就是说死者从旅游回来到死，你是唯一和她说过话的人，但是这上面的口供，你当时说什么都不清楚。” tj有些羞愧，深深叹了口气。 “事后，他的父亲也并未对女儿的死因提出过质疑，所以最后这个案子才定性为自杀案。”段一平接着说。 “黑哥，那为什么你在卷宗上备注了两点疑点呢”tj指着段一平手中的调查记录。 “那个案子确实还有两点可疑之处，”段一平翻到上面的备注，“没错，是我亲笔做的备注，在这里” 他用手指着上面的手写备注，字迹很工整。看样子对自己当初的行为感到满意和自豪。 “首先，死者自杀的遗书是电脑打印的，无法判断遗书一定出自死者之手，当然，最让我费解的还是第二点我们事后调查了酒店和婚礼策划公司，当然还有你的家属，三方的人，竟然没人知道死者是怎么跑去了那间房间，多少号来着”段一平在记录上翻查。 “是v639”tj在一旁立即补充说。 “对v639，房号我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点我一直没忘，这间房是主办方请的婚庆公司，说是他们的人让酒店预备的一间房，而死者并非受邀的宾客，而她却直接去了总台，报上了这间房的房号，总台才把房卡给了她。” “确实可疑。j面无表情地说，虽然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情绪复杂。 当时的婚礼tj没上心，从头到尾都没过问，但是他记得，所有需要住酒店的外地宾客，婚庆公司的人都一一做了对号入座的安排，李薇怎么会知道预备房的房号 “只不过上头催促尽快结案，而我也没查到这方面的线索，这案子只好结案了，对了，你突然旧案重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 段一平皱着眉头的样子，好像脸色看起来比刚刚更黑了。 “黑哥，话既然说开了，我也就说实话吧，我之所以到安顺桥派出所来，一开始我就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 “竟然是这样”段一平又一次对tj刮目相看，他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tj，“你如果有翻案的证据，我一定会全力协助你”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一定会找到”tj眼神深邃而坚毅。 咖啡厅另外的客人只剩下了一桌，李明畑听完tj所述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瞻前顾后的沉默。这是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沉默。 “那你查到了什么线索”李明畑终于开口说。 “暂时还没有，但我一定会查到，所以我希望你到时候能站住来提出翻案的诉求” 李明畑的两只老鼠眼左右打转。他在考虑妻子的感受。如果由他来提出翻案，倒算是名正言顺让女儿认祖归宗。其实早在女儿死后，他就有过这个念头，只是碍于妻子和岳父这两层阻力，他衡量再三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等你有足够翻案的证据再说吧”李明畑撂下一句冷淡的话，起身离开了咖啡店。 说到底人性总是自私的，李明畑哪怕再疼爱女儿，但女儿毕竟已不在人世，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男人，不会冒冒然做一些有可能破坏现在这个家庭的行为。 tj也不能强人所难，看着李明畑远去的背影，他面无表情。太多的情绪集中在一起，反而脸上看起来面无表情。 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神里，泛着幽幽郁色，透过这扇心灵的窗口，可以看到他那满是沧桑的内在世界。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0章 整容手术 户外的空气污染指数达到了黄色预警状态，田雨把车窗关得很严密。 她把“迷你库珀”开到一间连锁洗车行门口，把钥匙交给了一名年轻的男性工作人员后，走进了洗车行的办公区域。 这个车行一共由三个区域构成，洗车区，维修区和办公区。 办公区里放着两排电脑，有一个接待前台，最里面的玻璃门隔离出了一间单独的财务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女人。 一个看样子四十多的瘦女人，一个三十出头身材微胖的女人。 田雨一直走到了那间玻璃门财务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三十出头的妇女抬头看见田雨，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朝对面那个中年瘦女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打开了玻璃门。 “田医生，你怎么来了” “回家路过这里，顺便过来洗车，现在空吗” “空着呢，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 女人和田雨来到了大厅一张玻璃圆桌旁，田雨坐到了一张白色塑料靠椅上。 “来喝点水。”女人把水杯放到田雨面前，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和田雨面对面。 “谢谢。”田雨客气道，看着眼前这个原本才二十八岁的女人，她在寻找切入正题的时机。 母月华是卢文洁高中时期的同桌，准确说是高二以后，文理科分班后文科班的同桌。算是高中时期卢文洁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田雨通过访问和观察，认为母月华说的话可信度比其他同学要高。 “田医生最近还在研究那个特殊病例”母月华先前也被田雨给骗了，以为她询问卢文洁的过往，是在研究选择性失忆。 “恩，还在搜集资料。” “卢文洁怎么会得了这种怪病呢”母月华有些好奇。这个问题她也不是第一次问了。 “有些关乎病人隐私的事，我暂时不能多说，还要请你见谅。” “明白，明白，毕竟我跟她也是同学一场，虽说后来没联系了，不过要是能够帮到她的话，我还是愿意配合田医生的工作。” 母月华是这间连锁车行的财务，平时工作都很轻松，性格为人可以用“心宽体胖”四个字来形容。 “同学间的友谊真是难能可贵啊”田雨微笑着感叹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这时候不得不说，“我三番五次来打扰，你都不厌其烦，当年你和她之间的情谊一定很深吧” “嗯，算是不错。田医生也是女人，读书那会儿，像我这种平凡的女生是没几个人关注的，卢文洁不一样，简直是师生们关注的焦点，而她几乎不和班上的同学说话，恰恰我们经常在一起，她话不多，但是也会跟我聊一些事，所以我那会儿一直把她当好姐妹发自内心的” “我明白。那我还想问问，你上次说卢文洁在夜店兼职的事，可能跟她爸爸生病了有关，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三下学期，离高考不到三个月了吧，她奶奶突然去世了，我当时都去了她奶奶的灵堂，他爸爸一直没出现过，后来才听说好像受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文洁当时正在考传媒影视大学，艺术院校学费很贵，她各方面都很优秀，高中时期演话剧就拿过很多奖，她唯一担心的是爸爸病了，她的学费会成为最大问题，所以才去了夜店兼职。” “她在夜店兼职这事怎么被同学发现的呢” “班上有几个不听话的男生，碰巧在文洁兼职的地方碰上了，这件事给文洁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很多人都以为她贪慕虚荣，这事她只跟我说过，不过文洁倒是一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田雨拿起纸水杯，喝了一口水。 “对了，你们当时关系算是很不错了，上次听你说你们之间也没闹过任何矛盾，后来怎么不联系了呢” “高中毕业后，大家都在不同的大学里，文洁去了北京以后，从此和高中同学再没联系过，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田雨发现了一个细节，所有拜访过的这些人，他们从来没提到过卢文洁演的戏，按理说一个身边同学做了演员，哪怕不算太红，但提起不再来往的原因时，往往都会习惯说对方的工作可能是造成不联系的原因。 可是问及后来没有和卢文洁联系的原因时，没有一个人提到过卢文洁做了演员这件事，但是这些人又知道卢文洁做了演员。这点似乎很奇怪。 “你看过她演的戏吗”田雨随口一问。 “怎么说呢听说文洁后来做了演员，虽然不算大红大紫，但总算演过很多戏，可是大家对她演的戏一点印象没有，看了也不知道是她演的” 田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脑子里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我记得我还在读大学，那时候女生们都爱八卦，听说卢文洁参演了几部戏，我们好几个女生一起找到了这几部戏的光盘，就聚在一起看碟，说实话，那些电影真的很难看，但是身边有个同学在里面演了角色，我们也都很好奇，这种好奇超过了戏本身。” 田雨点点头，她明白这种感受。 “结果我们看了很久，都没在戏里看到过她” “角色太不起眼的缘故吗” “我们也以为是这样，但我们反复看了片尾的字幕，演员栏真有卢文洁的名字” 角色不起眼，有时候就是露一两下面，连台词度没有，这倒没什么大惊小怪。但是母月华接下来的话，让田雨的好奇心更重。 “大学期间一直到毕业后，我们高中同学没一个见过卢文洁，可就在有一年的同学聚会上，那时候刚参加工作，从北京回来的有个同学说见过她，说卢文洁在北京拍戏，无意中碰上了，他却认不出她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这个男生还和她拍了张照片，我们看见照片时，完全认不出是卢文洁，变化太大了” “是不是整容太厉害的原因”田雨的表情很好奇。 “你慢慢听我说，”母月华越说越来劲，“我们以为是照片的问题，后来又看了几部文洁参演的片子，跟照片上的女人很像，但完全不是我们高中时熟悉的那张脸，后来听那个男生说，文洁对他直言不讳，说自己高中一毕业就做了大手术。” “是吗竟然有这种事”田雨不禁在想象卢文洁以前的样子，“整容整来连同学都认不出自己” 她读书时是不是长得很难看这话田雨没说出口，先前有人说卢文洁很漂亮，不应该呀。 “其实文洁读书的时候也挺漂亮的，所以我们根本不敢确定戏中的演员究竟是不是她，按理说她不应该整容整得像是变了个人。” 田雨回想起卢文洁那张脸，作为医生她不难看出，那张脸确实有整过容的痕迹，只是没想到竟然前后整成了两个模样。 先前卓大妈说到的卢文洁女大十八变，认不出她来，还有在卢文洁家中，见到她父亲根本认不出她的情景。田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卢文洁神秘莫测的气质，高中以后和同学无端不再来往，那些同学明知道卢文洁做了演员，却没有一个人有“沾明星光”的反应，这点不正常。 这也是田雨在那块黑板上写下“缺”的内容。 哪有人愿意把自己整容成另外的样子除非她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田雨心想。 “高中毕业前，卢文洁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呀，我记得高考结束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我去她家找过她，听她母亲说卢文洁高考完以后就出国旅行去了。” “出国旅行她没跟母亲一起吗” “没有，我也没细问。” 从卢文洁同学口中了解到的信息，她应该是高考结束后这个暑假，做了面目全非的整容手术。那段时间卢文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田雨回想起卓大妈当时所说的话。那段时间卢文洁的奶奶去世，而父亲得了“老年痴呆”。回想起那天卢文洁看父亲时的复杂表情，田雨心中越发起疑。 “你有卢文洁高中时期的照片吗” 田雨突然想看看卢文洁以前长什么样子。 “有啊，我有她高中演话剧时的剧照，还有毕业照。” “好，方便的话翻拍几张发给我吧” “可以，我回家后找一找，晚些时候发微信给你吧” “那就先谢谢了，对了，你上次存了我手机号吧”田雨问。 “存了，以后家人要看病，还请田医生多帮忙”母月华一副很会算账的样子。 “没问题，那咱们先加个微信吧” 汽车洗完以后，田雨拿上钥匙，辞别了母月华。 天色已近黄昏，她的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整个一天就只吃了一包方便面。她把车开到了卢文洁父母家的附近，发现了什么，突然感觉在流口水。 车停在一间“串串香麻辣烫”店门口，随后走了进去，店铺不算大，装修也没什么特色，不过现在还不到下午五点半，里面已经快坐满了。 田雨运气好找到一个位子，在靠墙的一张二人桌旁坐下。她点了一锅“特辣”的底料汤锅，又去自选菜区拿了很多串素菜，荤菜只有一份牛肉和一份脑花。 她没有点饮料，而是去车上拿来自己的水杯，叫服务员加了些开水在里面。 汤锅里冒泡之后，田雨把菜放进里面煮，煮菜的过程中，她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她此次调查卢文洁的过程，就像面前这麻辣的汤锅，多种红油的汤料混在一起煮，越煮才越有味道。 特别是从一开始闻不到的“味道”，会随着调查的深入传入鼻子高中毕业后卢文洁为什么要整容呢 真想看一看她以前的照片长什么样子。等不及母月华下班回家传照片，她想到干脆直接去卢文洁家登门拜访。 卢文洁父母的家就在这附近一两公里范围内，吃过东西再四处转转，等他们家人吃完晚饭再过去比较好。田雨心里做好打算。 突然又冒出一个疑问： 卢文洁从毕业到工作，按理说演了这么多部戏，自己买套房子应该不是难事，为什么一直和父母住一起 锅里冒着滚烫的泡泡，香味一阵阵扑鼻而来，田雨顾及不得脑子中的思绪，巴不得一头“栽”进了这沸腾的麻辣汤锅中。 这是一间传统老店，早就想来尝一尝，以前医院里的同事都约过几次，田雨最终都没参加，都是一对对的，就她一个剩女，那种场合哪有胃口。没想到今天偶然间路过，倒是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吃过“串串香”以后，田雨又在附近找了一间水吧，一直坐到了七点半，她才把车开进了卢文洁父母家的小区。 她在车上看到卢文洁和父亲好像一起散步去了，老头身体前倾，走路的时候倒是挺精神，卢文洁在一旁用一只手参扶着父亲。看样子倒像是个孝顺的乖乖女。 田雨把车听到了地下车库，坐电梯来到卢文洁父母家门口，按下了门铃，心里一直祈祷一定要有人在家。最好是她母亲肖国贞一个人在家。 “田医生，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肖国贞穿着围裙，打开门以后样子很热情。 “阿姨，您正忙活呢，卢文洁在吗，我刚好在附近，就顺便来看看她。” “哎呀，刚吃完饭，这孩子带她爸爸去散步了，我正在洗碗，这样，我马上打电话叫她回来” “不用不用，刚出去散步叫回来多不好，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也没别的什么事。” “那进来坐一会儿，喝口水” 肖国贞请田雨进屋后，自己脱下围裙，走到饮水机旁用纸水杯倒了一杯水。 “谢谢阿姨。”田雨坐下后说。 “田医生，我们文洁现在好多了，”肖国贞突然泛起泪花，“唉，说实话，当时我都以为再见不到这个女儿了” “现在没人来骚扰你们吧” “警方做的很保密，还没人知道文洁被绑架的事。” 田雨朝窗户外看了看，天色还没完全黑，不过还是得抓紧时间，这种机会难得。 “阿姨，我想参观下文洁的房间，可以吗” “田医生这是” “我想从侧面观察一下下她的生活，这样更为客观地分析，选择性失忆这种症状如果不重视的话，闹出严重后果就晚了。” 肖国贞或许是不想看见女儿有一题变得像丈夫一样，连忙把田雨去了卢文洁的卧室前。田雨心里这样想。 卢文洁的卧室给人第一感觉是整齐，房屋的主人是个懂的收拾的细心之人。 房间里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有五六个大小不同的布玩偶，全都是小狗的形状。一面墙上做了一个三开门的衣柜，再旁边有一个梳妆台和一个书柜。 窗户下面有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电脑和盆景植物，田雨一时间忘了那植物的名字。 “屋子很整齐，她的状态看来不错。” 田雨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柜旁，这是一个白色的书柜，外面有两扇透明的玻璃门，迅速扫描了一下，里面放着许多书。除了很多耳熟能详的世界名著外，有好几本外包装不同的书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阿姨，书柜里有没有文洁小时候的照片”田雨指着书柜里一本像是相册的东西。 “有啊，这是” “我想看看，纯属好奇。” “田医生，要不等文洁回来吧，这孩子不喜欢别人乱动她东西，我以前替她收拾房间，她都会生气，她什么事都要自己做，这孩子脾气犟。” “哦，那还是算了吧。对啦阿姨，我上次离开的时候，无意中听你们邻居说，卢文洁高中毕业后出了车祸” “车祸哪有，不要听那些人造谣，文洁从来没出过车祸。”肖国贞似乎想到了什么，“田医生，别听那些嚼舌根的瞎说什么，那些个吃饱饭没事做的人，就喜欢揭别人伤疤以此为乐，小人” “阿姨，别怪我多事啊，我是担心外界环境对卢文洁的影响，想多了解一下她的情况，我听说她做过大规模整容手术” 肖国贞脸色突然风云变幻，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变成了乌云一片。 “田医生，有些事你就不要打听了。” 田雨看出了肖国贞有难言之隐，不好再说什么，只说是想多关心卢文洁，绝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 “谢谢你的好意，田医生，也知道医生都能替病人保密，但是有些事真的不想再提了，你也别问文洁，那孩子更不想提起这事。” “好的，我明白。” 田雨再待下去也是徒劳，同肖国贞告别后去了地下车库，然后一路开回了家。到家后脱下鞋子，刚把包给扔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手机就收到了母月华发来两张照片。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1章 只若初见 tj从梦中惊醒后，满头都是大汗。他梦见自己用一把匕首刺入了李薇的心脏，那一瞬间，他意识清醒地叫自己停手，可是手却不听使唤。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j认为自己难辞其咎。 他随后去了一间名为“初见”的西餐厅吃早餐。这间餐厅买西餐，但是外观的装修风格却是纯中式的院落风格，不过餐盘餐具全是西餐配备。 看似有些不搭调，却反而吸引了很多人来光顾。 tj上周接到报案才来过这里。当时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喝醉了，同行的女伴弄不走他，情急之下拨打了报警电话。 处理这种“无效报警”的工作，他虽然是协警，完全可以独立胜任。 那晚，他在餐厅老板的协助下，才把这位牛高马大的年轻人背上了出租车。汽车发动的时候，年轻人的女伴连句谢谢都没说过。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礼貌。”餐厅老板忿忿不平道，他三十多岁，下巴上留着一小戳山羊胡。 tj没有说话，习惯性耸了耸肩。 “老板，你这间餐厅还真是独特，纯中式外观，却卖的是西餐，看起来还是挺地道的西餐。” “你可能还想不到，我们最有特色的其实是早餐，正宗的法式早餐，这个最考手艺”老板自信满满地笑了。 自从来这里吃过一次早餐以后，tj几乎每天都拉着鲁学勤来，当然，基本上买单的都是大律师。 今早这间店刚开门，tj就找了个靠窗的位子，窗户是雕花的中式木窗。刚坐下没多久，耳边就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舅舅挺准时嘛” “你约舅舅，我哪敢迟到啊。”张全顺半开玩笑地说。 “我知道舅舅这几年喜欢上了西餐，骨子里又是传统文化的追随者，怎么样，看起来符合你的节奏吧” “这样的中西结合倒是开了餐饮界先河，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张全顺说话时一直在观察外甥的表情。不是简简单单约我吃早餐。 “舅舅，这里的法式早餐很正点” “法式早餐不过就是咖啡、面包和用来涂抹的果酱，有什么正不正点呢”张全顺有些疑惑。 “舅舅一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坐了一会儿，服务员送上了两盘刚烤出来的棍子面包和羊角面包，两碟别具风味的杏子果酱，还有两大杯浓咖啡和牛奶等比例混合的咖啡。 张全顺咬了一口羊角面包，口感外脆内酥，喝了一口大杯咖啡，香味浓郁甜腻适中，用手撕了一块棍子面包，沾了点杏子果酱，送入嘴里口感鲜香脆滑。 “舅舅，不错吧” 张全顺连忙用左手朝tj竖起了大拇指。 tj满意地笑了笑，自己也拿起一块羊角面包，沾了沾杯中的咖啡，然后送入嘴里。动作比张全顺看上去更优雅从容。 “舅舅，今天约你来，其实还有点事想问问你。j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预料之中，问吧。”张全顺放下手中的面包，用纸巾擦了擦手。 “我结婚的时候，婚礼是舅舅一手操办的吧” “是。我是你那场婚礼的总管，婚庆公司的人负责实施。” “婚庆公司是舅舅找的吗”tj语气温和，但眼神不知不觉已有些犀利。 “不是。”张全顺摇摇头，“当时的婚庆公司是你母亲一个好姐妹的儿子开的，是你母亲推荐的。” 哦。j喝了一口咖啡，“对了舅舅，那间预备房v639，你还记得吧” “香格里拉的v639” tj点点头。 “那是不祥的房间，发生过那种事，我怎能不记得，”张全顺表情有些疑惑“对了，你怎么突然提起它” “我在查当年李薇自杀的案子。j直言不讳。 “那案子莫非还有蹊跷”张全顺很惊讶，这一瞬间，好不容易忘却的家里所有的不幸之事，好像一下全都用涌上了心头。他脸色变得阴沉。 “舅舅，那间预备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详细地告诉我。” 张全顺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说这件事要从安排外地宾客入住说起。 “我当时和婚庆公司的人一起，提前为所有外地嘉宾都备好了房间，由婚庆公司的人负责发送短信和打电话，告知宾客的房间号，然后宾客对号入座，自己去酒店总台领取房卡。 我曾经告知过婚庆公司，本地有一间咱们万豪旗下的五星酒店，股东们都配有常住的房间，随时可以在婚礼期间调用，所以用不着在香格里拉酒店后备房间，有临时出席的外地宾客，安排到自己的酒店入住就可以。 那间备用房v639，只是婚庆公司的人按照“考虑风险”原则，自行与酒店方交涉，他们是考虑到徐家的社会地位，不敢有任何怠慢，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至少提前想到了这点，并且还自行订了间房，说穿了就是为了免责。简直是多此一举” “集团旗下既然有五星级酒店，当时婚礼为什么要选香格里拉” tj对当时的婚礼的筹备几乎一无所知，主要还是他内心的排斥态度。 “婚礼之所以选在香格里拉，只是看中它作为婚礼现场的那间大厅，容量超过千人，舞台灯光也更专业些。”张全顺解释说。 婚庆公司完全出于自身免责的考虑，所以他们自行和酒店方交涉了一间备用房。这间房并没有通过短信告知过任何的宾客。 “我当时都不知道有这间房的存在”张全顺摊开手说。 难怪命案发生后，负责办案的民警段一平对此有疑问，他当时就是询问过张全顺和婚庆公司的人，才发现了这点可疑之处。 主办方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这间备用房，而婚庆策划方从未邀请过李薇，那么她怎么得知这间房的信息呢 “舅舅，家里人当中，有没有别人知道这间房的信息” “当时是我全权负责。这方面你母亲不懂，她虽然从头到尾也都在关注，但是重心还是在当天的接待宾客上，而你们老二是临时从美国赶回来的，他的性格你清楚，这些事他是不会过问的，天至当时跟你关系闹得很僵，他更不可能” 张全顺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提到徐天至的时候，他的脸色更为暗淡。他至今都无法相信自己这个外甥竟然犯下了滔天大罪。曾经还是一对废柴组合，还以为这个外甥生性懦弱，没想到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幕后黑手。 tj也沉默了许久。 “对了，卢文洁当时和婚庆公司的人有没有什么深度接触” “你前妻你怎么突然问” 张全顺不难想象，当时前女友死了，新娘似乎自带三分嫌疑。 “卢文洁当时接触的人，只是负责替她化妆和彩排的工作人员，我们这边负责邀请亲朋好友，她和她娘家人都没参与，也参与不进来。” 卢文洁的亲戚不多，说是娘家人负责邀请就行，所以徐家这边和婚庆策划的人也没参与娘家人亲友的邀请工作。 “你是不是怀疑” “舅舅，现在不是妄下结论的时候。j面无表情，他似乎不想过多谈论卢文洁，立即就转移了话题，“对了，家里人当中，除了舅舅，还有没有其他人帮忙” “你这话问对了。我当时怕自己忙不过来，就叫天慧来协助我，原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想到这丫头做起事来倒是挺认真的。” “我的婚礼，小妹她竟然” 当时tj兄妹关系已经闹僵，小妹竟然参与了大哥婚礼的筹办，足见她心里对哥哥并不像表现出那么“憎恨”。 “那小妹知不知道那间房的信息” “按理来说婚庆公司没告知我，应该也不会主动告诉她，不过倒是不能排除你小妹主动询问，而对方告诉了她，毕竟又不是什么机密信息。” 张全顺不经意这么一说，tj顿时陷入了沉思。张全顺还以为是自己不该提起逝去亲人的名字。 tj回过神以后，拿起面前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已经没什么温度了，他还是喝了一小口。 “对了舅舅，妈现在怎么样了” “从峨眉山回来后，身体要好多了，不过” 不过这个词后面接的所有话，全都是对先前的否定，tj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宇间不经意多了两道肉缝。 张玲芳得知徐天至出事以后，当场就一病不起。醒过来以后精神憔悴，和谁也不说话，见到当时特意回徐公馆看望她的tj也没说话。 连番遭受子女离世的打击，她身心已极度憔悴，得知徐天至竟然就是徐家仇人的“内鬼”他还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大姐，这点警方已坐实，至于害死徐天慧，虽没证实他的罪行，但他参与的可行性极高，张玲芳内心却极度自责。 “儿子犯下大错，做母亲的难辞其咎。” 张玲芳从头到尾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在徐万豪的陪同下，她去了峨眉山吃斋念佛，修养了一个多月才回到徐公馆。回到家后，每日也只是念经参禅，很少和家里人说话。 “你母亲现在每天都只吃素，每天还要抄佛经，她说这一切都是她和姐夫造下的孽，她这样是为自己和丈夫赎罪。”张全顺说。 徐万豪依然不肯说出他和仇人之间的过节，虽然警方说死去的另一个女疑犯很可能就是那个仇家，但张玲芳还是担心，担心徐天九的安危，担心小儿子徐天尊的安危。同时也对丈夫更加失望。 “姐夫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不顾儿女安危，如果他肯早早说出来那段仇怨，警方或许能查到线索，结局未必是现在这样”张全顺也对徐万豪有所抱怨。 “舅舅，等我办完事一定多抽出时间陪陪妈，这之前劳烦你多费心了。j满是愧疚地说。 “天九，你现在调查三年前的案子，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你可别怪我神经敏感啊，每次有事发生，我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该不会天至那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吧”张全顺说话时有些惶恐。 徐天至和张佳佳死得那么突然，这案子真的结束了吗tj心中至今存有疑惑。 “天九，天九” “舅舅没什么，那案子都结案了。j回过神说。 “我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可别让舅舅和你妈担心啊” “我做事有分寸，你别担心，舅舅也要多保重”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2章 凶手是她 吃过早餐以后，tj去了派出所。j跟另一名在编民警第一时间赶去了“案发现场”。 先是控制住了打人的一方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六十多岁，一个三十七八，据说是婆婆和儿媳的关系。 “受害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很凌乱，她正坐在广场的梯坎上，成为了围观者目睹的主要对象。她脸上还有凝固的鼻血，一只眼睛已经肿胀明显，衣服也被撕破了，肩膀锁骨和以及半边胸部都露在外边。 tj脱下外套披在了“受害人”身上，随后把这三个女人带回了派出所，交给了专门负责调解的民警。 趁这段休息期，tj坐在开放式办公区角落的一个位子上，看样子好像在发呆。 脑子里再次想起了卢文洁那张脸，堪称是完美的漂亮，却恰恰因为没有一点瑕疵，而变得不真实。他再度回想起离婚前夕的那场对白。 “你一点也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从来都没有。” “你是介意我整过容吗还是讨厌我的性格” “够了够了，我可没心思跟你讨论这些，总之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果” “再给我点时间，对我多了解一些，你一定会爱上我”卢文洁语气很温柔。 “你可别告诉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耍了那么多花招” 卢文洁淡淡笑了笑，她没有回答这个“陷阱”般的问题。 “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她话锋一转。 “你是指婚礼的那套誓词你这磨人的妖孽，少给我装天真了” “算了吧”卢文洁无可奈何摇摇头，“只是我没想到” “soj不可一世地耸了耸肩。 “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彼此彼此，废话少说吧，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放弃家产跟我离婚；第二，我先曝出家丑，然后在法庭上跟你离婚，你照样分文没有。” 卢文洁没有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j去了民政局。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离婚证。 “你给我的一切将来我会如数奉还”这种泛滥俗套的对白，卢文洁从头到尾没有说过。 “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真的很讨厌你”tj在坐上那辆兰博基尼前说。 “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文洁再度重复这句话。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tj拉开车门，迅速发动车子离开了。 tj当时心里只有李薇死后深埋在心中的痛，那是一个和她的初恋薰衣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说话的方式，温柔开朗的性格，不像卢文洁这样的女人，做什么都给人感觉在演戏。 李薇的死让当时的tj心里深受打击，可他并没有把这一切怪罪在自己头上，他不敢面对内心的愧疚。 霸道总裁绝对不能愧疚。 所以他把这一切都迁怒于卢文洁，于是给影视圈的几个投资人打招呼，其实也就是喝醉了的一句气话，结果别人当真了。j所赐。至少他心里一直这样认为。 中午午休有一个小时，tj离开了派出所。 春日暖阳照射在合江亭沿河的街道上，古香古色的旧式建筑仿佛投射着历史的光影。他突然有种“沉睡的历史也翻开了新篇章”的情怀。 香格里拉酒店的一位女领班，百忙中抽出了一点时间，在酒店一楼的“水吧”和tj见了面。三年多以前的婚礼，她是酒店方负责与婚庆方对接的负责人。 “婚庆公司跟我们有合作协议，所以当时我们提供了一间备用房，他们声明这间备用房用广告置换的合作形式，相当于我们免费提供给的，所以也就没有主动跟你们提及。” 女领班是一个瘦高个的女人，看那样子三十岁左右，嘴角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这间房是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投入使用” “结婚前一天的中午，十二点正式开始。” “那我们家的人，有没有人在结婚前去过那间房”tj这样问，是他发现了当年警方查案时的一个疏忽。 “过了这么久，我不太记得了。”女领班摇摇头说。 “婚庆公司的人进过那间房吗” “我的问问当时负责和他们对接的同事，你稍等一下。”女领班拿出对讲机。 三分钟以后，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裙的女人走了过来。 胸牌上写着no2481，名字是卢玉霞。 女领班简单对她说明了tj的来意徐天九明说就是来调查当年的案情。酒店的工作人员也都知道他的背景，还有职业素养的驱使下，都全力配合着他。 “那间房是我负责跟婚庆公司的人对接，他们只是让我订下这间房，并没有派人来看过。”卢玉霞说话的声音很斯文。 “从那间房正式投入使用，一直到发生命案期间，有没有见到过其他人进过那间房” “没有，当时警察就问过这个问题，房卡一直存放在总台，如果要开门进入房间，总台这边会有印象的，我当时就在总台。” “除了总台的房卡，还有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可以进入房间” “那就只有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这个问题就是tj发现的调查疏忽。j带去了酒店内部的工作间，在那里找到清洁部的主管，调出了当年的一些工作记录。五星级酒店这方面的工作做的很仔细，当天什么人值班，负责的区域等都有严格的记录。 当天负责六楼的清洁工叫刘婶。值班表上显示今天刚好轮休。 tj记下了刘婶的住址和联系方式，随后离开了酒店。单独查案对协警身份来讲是越权的，更何况是调查一桩成年旧案。顾不了那么多了。也多亏酒店方的人顾及他的身份背景，并没有把这事向酒店方上级汇报。 下班以后，tj去了刘婶家中。今年刚好五十岁的刘婶，在酒店已经干了五年，家住九眼桥附近的老居民区。七层楼的居民楼，年份有些久远。 tj敲门的时候，刘婶一家四口正在吃饭。j的来意后，放下碗筷就离开了屋子。 “为什么隔了这么久还要调查” tj和刘婶在小区内边走边说，天色还很亮，小区内走动的人也不少。 “那案子有些疑点。对了刘婶，你还记得那场婚礼吧” “记得，那规模至今都没出现第二个。”刘婶脸上的赘肉随着说话时摇晃，“而且出了那种事，谁能不记得啊” “警察当时调查的时候找过你询问吗” “找过，问我当天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进了那间房”刘婶提到那间房的时候，似乎害怕所谓的“晦气”惹上身。 “刘婶，现在旧案重查，我得问一下你，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协助破案很光荣嘛，对不”tj说话时很有亲和力，人长也得好看，自然还是受欢迎。 “对对对。”刘婶的态度比刚才放松多了。 “你还有没有印象，在婚礼的前一天，不是当天是婚礼前一天，你有没有替某位客人开过那房间的门” “没有啊，我要是替别人开过，肯定有印象。” tj和刘婶在小区中庭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 “那你在打扫那间房的卫生时，有人进来过吗”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有人进来过，说是婚庆公司的吧，对，是婚庆公司的，说来看看房间”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你看一看是她吗tj掏出手机，翻开照片上的人给刘婶看。 “不记得了，可能是，可能不是，反正我印象中是个美女，我印象中的美女都长一个样”刘婶感觉有些心不在焉。 “” tj愣了一下，“她在里面呆了多久呢” “这个我也不记得了，我忙着打扫卫生，也没工夫理她，她看她的，我干我的嘛” “刘婶，你仔细看看我，对我有印象吗” 这么突然一问，又把脸凑到刘婶面前，倒是让刘婶笑开了怀。豪放的笑声吸引了小区内走动的其他人。 “我觉得你很面熟” tj感觉眼前一亮。 “我印象中的帅哥都是一个模样” “” tj顿感无语，耸了耸肩，吐了口气，又接着说：“我其实就是那场婚礼的新郎，你仔细看看我” “是你呀”刘婶倒是来了兴致，乘着天色还没黑，她这才仔细看了看tj的脸，“你这么一说，倒真是很像，和当时的海报还真有几分相似，发型好像变了” 刘婶说出了这些细节，看来记性还算不错。当时婚礼现场太过隆重，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刘婶，这照片上的美女就是当时的新娘，你看看，仔细看看” “你这一说，我倒还真觉得有点像，嗯嗯，你们俊男美女呀，都跟明星似的我当时还留着一张明信片。” 刘婶所说的明信片是婚礼现场的请柬。 “那天进来看房间的人，是不是照片上的人，你再仔细看看” “那我再仔细看看”tj一番引导之下，刘婶拿起手机又仔细看了很久，“这照片上的美女有多高” “一百六十九公分左右，穿双高跟鞋看起来就很高” “那就应该是她了，我印象中是个个头很高的美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3章 协警辞职 田雨走进这间名为“蜀味”的火锅店，推开二楼v3包间门的时候，一瞬间很诧异，顿时心跳有些加速，感觉自己脸颊两侧都有些发烫。 他怎么也在不行，我要调整好状态。她心里既惊喜又紧张。 正对进门处座位的赫敏立即站起身来。 “田雨，快请坐。” 背对进门处座位的tj也朝她微微一笑。 tj和赫敏面对面坐，两人中间还坐了一个男人，他也站起身来。瘦高个，带一副银边眼镜，模样挺斯文。 这张四人方桌还有一个空位，田雨走过去坐了下来。除了在梦中，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看着徐天五，她尽量调整有些紊乱的呼吸。 “你跟天九都约我今天吃饭，反正大家都认识，我就说干脆一起，天五正好今天也没事，说是你们也见过面的” “嗯，见过。”田雨说话时，尽量保持着从容的微笑。 “田医生，再次见到你很高兴。”徐天五说话时很有礼貌。 “我也是。” 田雨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噜噜喝了一大口。 “今天给赫敏接风，大家干脆喝点酒” “我少喝点ok的，”tj说话时看着弟弟，又看看赫敏，“你们呢” “没问题。”赫敏笑了笑；“我也ok的。”徐天五扶着眼镜框，也点了点头。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两个男人都没说话，两个女的倒是聊开了。 “赫敏，你这次的任务顺利吧” “不太顺，还好有惊无险”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tj的表情。有一种怕被责备的羞怯。 田雨看她这种表情，知道这是热恋中的女孩儿特有的表情。这是“幸福的羞怯”。 “是吗，赶紧给我讲讲呗” “这次行动挺惊险的，恐怖分子人数众多，我们在深山老林里追捕了很久” 田雨听得倒是比说的人还要出神入化，一会儿捂着嘴感到很惊讶，一会儿又长长叹了口气，表情很丰富。 tj时不时冲着弟弟眨眨眼，就像是问“你觉得人怎么样” 徐天五用一只手遮住脸，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回应“下来再说，下来再说。” 场面弄得像是在给弟弟相亲。 “我们小组一共四个人，在树林里迷路了，当时还真是有点害怕，后来竟然让我们遇到了七个恐怖分子，我们子弹都打光了” “后来呢” “打死了五个，剩下的那两个力量很大，拼了命反抗，我们两男两女，费了很大劲才将他们给制服，有个人趁我不注意，竟然张嘴咬我，差点我的一只耳朵” 赫敏说话的时候摸了摸右耳。j无奈地耸耸肩。 “哇哦，真是太刺激了”田雨听得很激动。 服务员端上了一口双耳铁锅，把塑料口袋密封好的火锅底料当着客人面拆封，然后倒入了锅中。点燃了炉火以后，服务员离开了包间。 “对了，徐天九，你现在的大脑感觉怎么样”田雨先前的羞涩早已不见，情绪起来以后，只剩下热情大方的一面。 “还不错。j微微一笑。 “听说全靠你，刑警队才破了之前的案子” 田雨心直口快，说出口才意识到有些失礼。j和徐天五的脸色，两人都面无表情。 我怎么提起这个呀 “不好意思。” 幸好这时候两名服务员端着餐盘进入了包间。上菜的这会儿功夫，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煮菜吧。” 赫敏提议道，然后和田雨两人把菜一盘一盘地倒入火锅中。服务员送了半打啤酒进来，打开瓶盖以后给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瓶。 “干杯”赫敏斟满酒，举起杯子，“谢谢大家为我接风” “干杯”四个人站起身来，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随后边吃边聊。话题都是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或者聊一聊社会现象，热点新闻，酒过三巡后，还聊起了读书时的话题，最后还聊到了侦探文学。 服务员又送来了两打啤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四个人兴趣相投，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 “来，这杯我敬你跟赫敏”田雨站起身来，“大家能相识就是缘分，现在又聊得那么投缘，祝你们在一起天天开心” “谢谢田雨” 赫敏和tj也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三人都一饮而尽。 “我也敬你，”田雨接着又倒了一个满杯，“徐天五，来，祝你还有你女朋友都幸福” 徐天五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框，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一饮而尽。 “天五他还没女朋友。” 赫敏这一句话，倒是让田雨心里偷偷乐了，她也一口喝掉了杯中的啤酒。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趁间歇期的时候，田雨最终还是把话题扯到了她最关心的点上。 “徐天九，听说你现在在调查一桩旧案”她趁着酒兴说了出来。 “是。j回答似乎很谨慎。 “我其实一直在调查卢文洁，你没想到吧” tj看了田雨一眼，并有太大的反应，依旧面无表情。 “要不还是换个话题吧”赫敏赶紧出来打圆场。 “没事。j出乎意料地挥了挥手，“田雨，我从刑警队老章那里听说了，还听说你对我有些意见。” “大家既然那么谈得来，我这人又不喜欢藏着掖着，我是对你有意见，你明明知道卢文洁有问题，却跑去调查前”田雨看了看赫敏，也没再顾忌，“前女友的案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这点让人想不明白” “其实我跟你还有小敏，出发点都是一样的”tj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只是调查的角度不同”tj淡淡地说。 田雨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珠子，一只手指着tj，“你是说你调查的旧案，难道也跟卢文洁”她的表情十分惊讶。 tj也不打算藏着话。从今天见到田雨那一刻，他就准备开门见山。从章友光那里得知田雨跟赫敏私下在调查卢文洁，他只是心照不宣，没提过这事罢了。 “那桩旧案，我怀疑凶手可能就是卢文洁” “什么”在场的三个人都目瞪口呆，几乎异口同声。 屋内顿时一片沉寂，只有沸腾的火锅中，红油裹着鲜红的朝天椒在“咕噜噜”翻滚着。 tj清了清嗓子，他这一句话把在座的各位的酒都给醒了一半。他接着把案子的疑点，以及那间可疑的v639号房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卢文洁在婚礼前一天去过那间房，她应该知道了这间预备房的存在。” “大哥，你刚刚说卢文洁应该没跟婚庆公司的人接触，她怎么知道这间房的呢” “我问过舅舅，小妹当时协助他，女人毕竟心细，小妹很可能在跟婚庆公司的人接触时无意中了解到了这间房的信息，这毕竟不是什么机密，而小妹当时跟卢文洁关系挺好，无意中告知她也大有可能。婚前彩排结束后，我和李薇见过，她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倾向，她绝不会自杀” “大哥，就凭这点就怀疑卢文洁杀人” 徐天五的表情和屋中两个女人一样，表情都很复杂，质疑和同情以及匪夷所思的迷茫都混在一起。 卢文洁和李薇素不相识，tj和李薇分手后从没联系过，即将成为新娘的卢文洁，应该感受不到李薇作为“前女友”的威胁，这样的怀疑毫无依据。 田雨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摇摇头，说： “我了解到的卢文洁，虽然性格方面神秘莫测，人格也一定存在什么缺陷，但是并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这样的杀人动机实在无法和她联系在一起。” 没错杀人动机成了最大的谜团，而不是杀了人布置成自杀的那个鬼把戏。j也想不明白，他之所以这样怀疑，完全是大脑的“共感”给他发出的提示。 从车祸，到小妹遇害，再到揪出邢志国，以及大姐遇害和揪出三弟徐天至，经过这一系列的案情过后，大脑“共感”给他的提示，他已经能准确“接受”了。 “田雨，这也是我今天叫小敏把你也叫上的其中一个原因。j也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我想知道你那边都查到了些什么。” 窗外的夜色斑斓，路上车水马龙穿行不息，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仿佛都长着同一张脸。j揉了揉眼睛，那一瞬间眼花了还是怎么样他好像预感到了田雨紧接着说的这句话。 “我查到一个关于卢文洁的古怪行为，你们再也猜不到，她念大学以前根本就不是现在这张脸” 赫敏一脸茫然，徐天五侧耳倾听。 “整过容，而且是大手术，给自己换了张脸” tj依旧看着窗外，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脑海中像是有影像在快速跳转一样。 “究竟怎么回事呀”赫敏很好奇。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我猜应该是她高中三年级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她奶奶死了，父亲精神失常，被当作是老年痴呆，我直觉跟这两件事有关。” 田雨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翻找相片。 “徐天九，先给你看看，你认得出这是谁吗” tj走过来接过电话，他看着手机上的卢文洁的照片时，大脑又一阵眩晕。 “你怎么了”赫敏赶紧一把扶住tj。 “我没事。j淡淡地说，一手摸着太阳穴。 坐到椅子上以后，他给自己的玻璃杯中斟满了一杯啤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仍旧是面无表情，心里却波澜起伏。 “我打算向派出所辞职” tj沉默许久后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在场的人各个都莫名其妙。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4章 隐忍之行 龙向天和徐万豪面对面席地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一张方形的沉香木茶案，大约一米见方，茶案上摆放着一套明朝时期的青花瓷盖碗茶具，和一套民国时期的紫砂壶茶具。 五米开外的帷幕后，传来阵阵古琴声，让茶室更显宁静，室内有一种优雅古韵的气质，正好和两位花甲之年的儒雅男人身上散发的成熟稳重相吻合。 “龙师傅觉得这里环境如何” “古雅清幽，是个好地方。”龙向天说话的时候，再次关顾了四周。 徐万豪端起茶碗，盖碗茶中的茶叶匆匆郁郁，热气蒸腾，清香扑鼻。他用茶碗盖子在茶碗口轻轻“刮”了三下，然后盖住茶碗，露出一个缝隙，送往嘴边。 四川民间的盖碗茶，原本是一种市井文化，用古董茶具加上极品茶叶，照样喝出一种“高端”境界，关键还是看喝茶的人。这种饮茶的方式直截了当，一点不拖泥带水，喝茶的人又不失潇洒优雅。 龙向天虽然在川内生活了多年，却始终保持着喝福建铁观音的习惯，他面前的紫砂壶中泡了一壶极品“观音王”。 他将茶壶中的水注入到“公杯”中，然后给自己的紫砂茶碗中倒上一点，细细品味起来。有一种婉约的儒雅风度。 “万佛爷，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还可以悠然自若，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龙师傅啊，龙师傅，听你的语气，倒有些嘲讽我的意思啊”徐万豪放下茶杯后，轻言细语道。 “你误会了，倒是我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心中有愧” “罢了”徐万豪语重心长地说，“我没记错的话，军师已经六十三了吧，我也五十七的人了，都这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那倒也是，有些事你我二人总还是要面对。” “是呀，有些事始终是要面对。”徐万豪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变得阴沉，“枉我被外界恭维成传奇富商，曾经儿女成群，一眨眼竟然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曾经最看好的接班人到头来也不是自己亲生的，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 “万佛爷非常人，心胸宽广，我当初犯下那般不可饶恕之罪你都能隐忍，世上又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挺不过去的呢”龙向天的话语里始终带着一根刺。 “古人有句话叫匹夫见辱，拔剑而怒但那是世间的平凡之辈所为，龙师傅啊，都这时候了，你难道还想激怒我不成我都没怪罪你们，你怎么反倒放不下” “就像你说的，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龙向天反问道。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儿子。 “但是上一代人犯下的错，为什么要让下一代人受罚呢” “你是说天九”徐万豪看着龙向天，眼睛眯成了缝，“是对他很不公平，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我做人做事的原则始终是顾全大局，以徐家的家族利益为先。 天九的事既然经被外界知道了，我想装作不知道那也不可能了吧” “你知道你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龙向天反问道，“那孩子从小视你为楷模，到头来你却骗了他那么久，把他利用完后，又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他心中的痛，你就视而不见吗毕竟一起生活了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你却”龙向天说着说着有些变色。 “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对天九也是有感情的” 徐万豪话没说完，便遭龙向天抢白： “你就别再骗我了，三年前去新加坡，你大张旗鼓把生意交给天九，无非是想利用他成为诱饵，你想让天九成为仇人的目标，想让他成为代罪羔羊，你以为现在我还不清楚” “你错了”徐万豪声音洪亮，“我让他成为诱饵不假，但并不是代罪羔羊，别忘了我躲在新加坡，也是冒险让自己成为诱饵，我正因为把他当做儿子才这么做天九既然是长子，那他就有义务替家人承担，我是让他跟我一起成为诱饵，就算有危险，那也是为家人而牺牲” “你胡说简直一派胡言”龙向天终于愤怒道，“你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财雄势大，你躲在新加坡，明里暗里派了那么多人保护自己，而你的仇家只敢偷偷摸摸搞鬼，想要对付你谈何容易” “你现在马后炮，随你怎么说都可以”徐万豪不以为然地说。 “天九当初可是蒙在鼓里，他随时随地可能遭受暗算，你说我马后炮，是啊” 龙向天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现在想起来，那凶手竟然一直在他身边，万佛爷啊万佛爷，你考虑过天九当初有多危险吗你如果把他当儿子，为什么他出车祸危在旦夕的时候你都没去看望他” “我那是为了他好，我当时如果回国，只会让他更加危险，你难道忘了我收到的恐吓短信” 你回国之日，我复仇之时。 “万佛爷为什么你总是能为自己的机关算尽和冷漠无情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按理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必要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吗尤其是对我这样一个早就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来说，有必要吗” “是呀，我有必要这样做吗”徐万豪摊开双手也这么说。 龙向天往杯中倒入茶水，情绪缓和了下来。 “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对你这种人而言，内心早就没有情感二字，一切不过都是用来交易的筹码，真与假，善与恶，你早已经麻木，你还成功的骗过了你自己隐忍而行，厚积薄发，你已经做到了极致” “隐忍而行，厚积薄发哈哈哈哈”徐万豪终于开怀大笑，“龙师傅，你这话倒是勾起我们往日的记忆啊，你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从前也最不屑于读书，不过后来在上流社会中混，终于明白了不懂点学问会被人看扁这个道理，那滋味还挺难受的，你还记得吗 “当时很多人都叫我土豪，我每次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都一笑了之，甚至还学会了自嘲，但我内心却很痛苦，因为我小时候家里穷，没读过什么书，就算有钱了，也会被那些所谓的世家门弟嘲笑，所以我一有空就会学习，好让那些嘲笑我的人闭嘴。但是有用吗 “没用那些人还是继续嘲讽我，我一辈子都是土豪，说我不懂环保，不懂科学，不懂情怀，你还别说，刚进入那个圈子时还真不适应，以为钱多就了不起，可是身边全都是有钱人，钱一下子又成了最没用的东西，大家在一起谈论的都是权利，可你我都知道，有钱并不代表有权，所以很多人又热衷于文化和修养，还有什么艺术 “可这些跟我都不沾边呀，那时候我真的很不适应，幸好，幸好有你这个学识渊博的军师在身边，因为有你对我死心塌地，那些人后来都说我有大智慧，因为连你这样的人物都甘愿屈身，我因此也算个人物” “这就是我的价值”龙向天冷笑道，“这就是你用隐忍的代价，来换取我忠诚的原因哪怕你已经功成名就的时候，都还不愿和我撕破脸皮，依然留我在身边，哪怕只是一个摆设” “龙师傅，三十多年前，是你告诉我，一个男人想要成功，首先要想清楚自己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还有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想清楚了，然后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遇到再大的风浪也绝不能退缩我认同，我现在都认同 “所以我想得很清楚。我的角色是一个商人，对我来讲人生就是一桩生意，人只要活着，生意就会继续做下去，而且我相信一个有价值的人，他的价值不会有耗尽的时候，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我一直很尊重你，包括现在和将来，你永远不是摆设，只要你愿意，万豪的大门随时为你而敞开” 徐万豪说话时，举手投足间，都表现出一种看似豁达的强大气场。 “万佛爷啊万佛爷，没想到你的辩才能力竟然也如此高深莫测，差一点我就相信了” 龙向天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算是看透你了，直到今天，我才终于看透了你我该怎么形容你用厚颜无耻还是无可救药我总算见识了，你已经到了一种高深的人生境界，只可惜是扭曲的” 徐万豪眯着眼睛，一只手端着盖碗茶，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喝了一口。他并没有打断龙向天。 “你功成名就以后还留我在身边，无非是抱着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心态而已，再说的直白些，把我这个一手辅佐你成就事业的人留在身边当摆设，也好过我去给竞争对手出谋划策这才是你所说的价值根本所在吧” “随你怎么说。”徐万豪放下手中茶碗后，面色终于有些不耐烦，“你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你今天约我见面，难道就为了当面跟我争吵一番” “当然不是”龙向天突然站起身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徐万豪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你当年究竟做过什么”龙向天瞪着徐万豪的眼睛，“当初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说是从一场船难中侥幸逃生，而你的仇人也是船难中侥幸生还的人，你在船难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徐万豪也站了起来，他的神色却不如先前那样镇定自若。 “你偷偷调查过我” “没错。” “你查到些什么”徐万豪说话时，眼睛死死盯着龙向天的眼睛。 “你害怕我查到什么”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相互瞪着对方。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徐万豪冷笑了一下，笑容却很不自然。 “你言下之意是我如果查到了什么，也就不会当面问你了是吧”龙向天也微微一笑，一副智慧过人的模样。 “你为什么关心我当初做过什么”徐万豪说话时脑袋微微倾斜，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我一点也不关心你”龙向天那双深邃眼神里充满一种坚毅的力量，对徐万豪来讲这是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他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我明白了，你是为了他，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徐万豪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年是你欺骗了族人，是你和深圳一名破产的商人合伙欺骗了你的族人，是你把他们骗去海外做非法劳工，是你害死了你的族人” “那又怎么样你想揭我的疮疤”徐万豪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为了保住面子和荣誉，连儿女相继死去你都无动于衷，所以我说你把隐忍而行做到了极致” “龙师傅，越说我越糊涂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管你做过什么，我相信事情的真相远比我刚查到的那些更为复杂，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会再深入调查你要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我想要查清楚你的成年旧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徐万豪眼珠子左右晃动了几下，然后斜睨着龙向天。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要你重新接纳天九，就算你不让他成为继承者，至少也让他回到徐家，那里毕竟是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家。” “搞了半天就为了这个”徐万豪松了一口气，笑得很茫然，“你图什么呀那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可真把我给弄糊涂了。” “我的企图是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的”龙向天接着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一家人从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吧。” “其实事到如今，我也打算过，接天九回家是迟早的事”徐万豪表情真挚，“毕竟他母亲在我身边，而且我这个挂名儿子的心里一直都装着我，这点我很清楚，在他成家之前，徐公馆才是他的家，这点我也明白。”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答应就行。”龙向天说话时极为坦然。 “你今天约我来就为了这个”徐万豪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龙向天，接着又笑了笑，“那我还真是不明白，世界上竟然有你这种人” “你的笑容和语气似乎是在嘲笑我，嘲笑我费那么多周折，到头却跟你做了一桩赔本儿生意，是不是” “嗯哼”徐万豪这次没有任何掩饰，朝对方做了一个不屑的苦瓜脸。 龙向天长时间盯着徐万豪的脸，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虽然身为人父，但你却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父爱” 他说完就转身朝茶室进门方向走去，背影依然是那样的孤独。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5章 今晚行动 “你怎么突然搬回去”得知tj打算搬回徐公馆，鲁学勤很不理解。 “徐公馆比你这里大，比你这里舒服”tj不以为然地说。 “你就别装蒜了”大律师从沙发上起身，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我可从来没想过撵你走” tj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对着墙上的电视机不停地换台。 “你该不是对我日久生情了吧” 鲁学勤打了个寒颤，“少来了受不了你的冷幽默” “你跟顾雪打算什么时候再婚啊” “还没商量好”鲁学勤放些水杯，走到沙发旁，“我说你别转移话题了，你突然搬回去绝不仅仅是贪慕虚荣” “嘿”tj终于扭头斜睨着律师，“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说吧，为什么万佛爷突然叫你回去，而你为什么又愿意回去，还把派出所的工作给辞了，难道那桩旧案的凶手抓到了” 吃火锅那天鲁学勤不在场，他还不知道tj怀疑卢文洁才有此一问。j打算向派出所辞职时，两个女人心里更充满了疑惑，田雨还一针见血指出tj是在感情用事。 今天中午tj和徐万豪一起吃了顿午餐，下午到派出所办理完离职手续，回到鲁学勤家里，又告诉律师他明天要搬回徐公馆。 “我脑子里很乱” 我一直以为三年前李薇自杀一案就是所有案子的“原点”，现在发现了卢文洁的可疑之处，但我才发现案子的“原点”或许还要更早。 tj心里这番话，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脑子里乱的七上八下，这时候他希望与人分享，他想告诉赫敏，想告诉田雨和鲁学勤，可他明白，这番话没有任何人能听懂，现在说出来只能给自己和别人再多舔烦扰。 “那算了吧”鲁学勤很善解人意，“你既然不想说，一定有你的道理。” tj站起身来拍了拍律师的肩膀，然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 趁搬家公司的人将东西搬上楼的时候，tj一个人来到了后花园。 在外“飘荡”了几个月，再一次回到这里生活了三十年之久的地方，心里感触颇深。 昨天中午徐万豪跟tj一起吃饭，这一顿午饭是这对“父子”阔别多日的第一次相聚。 徐万豪用心扮演着从前那个责任心强的“慈父”，tj扮演着从前那个唯命是从的儿子，即便“父子”俩都知道对方在演戏，但是却各有所需，他们都不会当面拆穿对方的“把戏”，就好像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都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都对彼此的性格太了解了，徐万豪至少也了解车祸前的那个tj。 “天九，爸爸希望你回来，不仅是搬回家里，我还希望你能回到公司，这个家和公司都需要你” “爸，我现在回来，时机合适吗” 徐万豪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儿呀，你果然聪明过人，你是我所有的儿子中最识大体的人，我没看错” tj淡淡笑了一下，“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只要您一句话，要我干什么都行” 徐万豪和tj一言一语，只字不提关于“身世”的问题，外人也根本看不出他们在演戏。 “那明天你就回来，你母亲需要你，家人这时候都需要你天九，你要跟爸爸一起撑起这个家啊” 徐万豪说话总是那么真挚，万人根本看不出他话语的真假，他自己恐怕也早已分不清了。 “好。j点点头。 这顿谎言连篇的午餐，算是真假参半，“父子”俩吃得是那么的自然，话说得也自然，有些话是真的，有些话是假的，有些明知是假的却当真的听，说话的人也用心把假话说的逼真。 商场上的人什么虞我诈没有见过，更何况徐万豪这个传奇富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过，从前那个徐天九还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两人相互都太了解对方了。 只不过徐万豪没有注意到，tj在车祸以后性情上的变化，他更猜不到tj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搬家公司的人走了以后，tj才走上二楼。来到房间门口，两盆薰衣草盆景早已枯萎。j顾不上这些花草。 看着眼前的薰衣草，tj的思绪顿时又漂到了多年前，想起了旅途上那段曾让他刻骨铭心的初恋，然后又想起了李薇这个跟她初恋长得太像的“替身”，心中不禁又愧疚万分。 她难道是因为太像她的缘故才会被杀吗这难道就是卢文洁的杀人动机 “唉”tj轻叹了口气。 进入房间后，他亲自动手整理好搬来的物品，自己亲自动手在房间里做起了卫生。 这间卧室突然间变得有些陌生，虽然那些家具和摆设都没有更换，陌生感却变得强烈。那是他心中想到了一个人的缘故。 曾经有一个女人住在这里。衣柜里，桌子上，曾经都有她的东西，就连阳台上那些薰衣草也是她种的。j当时却视而不见，认为她不过是故意讨自己欢心，明知自己喜欢薰衣草，才故意栽种。 现如今心里却空荡荡的，因为这间房里短暂居住的那个女人，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而自己的记忆里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一点都没有。 陌生感。这种陌生感源自于对居住在这里的女人感到陌生，从而对房间也感到陌生。 赫敏这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东西都搬完了吗” “嗯，已经好了。j话语很冷淡。 “吃过饭要我来陪你吗” “不了，今晚家里为我接风，会弄得很晚。” “好，那你多注意休息。”电话另一端的赫敏，语气依然既热情又关切。 “知道了。j语气态度都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和赫敏恋爱以后，虽然聚少离多，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讲电话的时候，tj一直都很认真，从没像今天这么敷衍。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间对赫敏产生了一种“厌倦”，不对呀，我们明明才相恋几个月，而且我也确实是真心喜欢她，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样子 tj的头又开始一阵眩晕，还是第一次痛得这么难受。他一个踉跄到了床边，倒在床上双手捂头，嘴里发出痛苦的呢喃。 “嘿，你怎么了”脑子里那个不受控的“主宰”终于又说话了。 “你你终于又出现了” “没错，每当你极度无助的时候，你就会像现在这样彻底唤醒我。” “那我该怎办，你告诉我，我内心真正爱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个答案，其实已经在你心里了。” 醒来以后，tj睁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奇怪，怎会做这样一个梦似梦又非梦，更像是自我的人格分裂。 答案已经在我心中tj嘴里重复着这句话。算了，现在还是把正事干好 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床头柜上的手机“嘟”了一声，上面是二弟徐天五发的一条短息： 我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可以行动。 tj立即起身下床，一只手攥着手机，在屋里徘徊。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6章 船难真相（一） “谢谢你愿意帮我” tj看着龙向天的眼睛，就好像是在照镜子。 “我一直都盼望能为你做点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是”龙向天的表情既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也罢，我去找徐万豪谈一次，一定让他亲自开口叫你回到他身边” “你都没问我为什么要回去”tj说话时，习惯性面无表情。 “我想我没必要知道的太多，但我相信一点，你这样做绝不是贪图富贵。” tj耸了耸肩，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这一幕发生在数天前，某咖啡厅里。j顺利回到了徐公馆，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徐公馆一楼的饭厅里，一家人难得坐一起吃顿饭。 徐万豪和张玲芳分坐这张橄榄形的大饭桌两端，tj还是坐在老位置徐万豪的左侧，徐天五在他正对面。而他身旁的位置原本是三弟徐天至，再旁边儿是大姐天灵，老二天五的旁边则是四弟天尊，再旁边是小妹天慧。 徐家吃饭的座次讲究男尊女卑，以徐万豪为尊，男性按年龄依次左右排序而坐，家中女性以张玲芳为核心，按年龄大小依次左右排序而坐。 现如今这张橄榄形大餐桌显得格外的空旷，餐桌上的餐盘甚至是盘中的菜肴都显得那样的渺小，不，不仅是渺小，更多的是孤独和冷清。 那些空着的座位，曾经坐在上边的家人再也回不来了，除了在新加坡读书的老四。舅舅张全顺多数时候也坐一起吃饭，他的位置在张玲芳左侧。今天刚好出差了。 佣人把开好的红酒拿在手中，分别为徐万豪及天九两兄弟倒上。 “好，今天为天九接风，难得一家人又坐到了一块儿，来把这杯干了”徐万豪举起高脚杯，看了看对面的妻子，又看了看身旁两侧的两个儿子，面容始终保持着从容和微笑。 徐天至死了以后，徐万豪禁止家中有人再提起他的名字，甚至是徐天灵、徐天慧的名字也都成了禁忌的词汇。 tj和徐天五举起酒杯，两人相视一眼，将酒杯送入嘴边。 张玲芳只是埋着头细嚼慢咽嘴里的素食，丈夫儿子在这一刻似乎跟她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 她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抄诵佛经，只有tj刚回到家时，她跟儿子说了几句话。虽然对儿子搬回家打心里感到高兴，但她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表现出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只是这样淡淡地说。 儿子能回到身边固然感到是份安慰，然而先前经历的连续丧子之痛，以及对丈夫的失望，这份安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天九，明天到公司人事部去报道，现在这个时候公司很需要你” 徐万豪话音刚落，徐天五又接着说： “是啊大哥，最近公司股价大跌，我经验又不足，里里外外全靠爸爸撑着，你回来就好了” tj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对了天九，在外边儿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连辆车都没有，一定不习惯吧”徐万豪一副关切的模样。 “坐地铁，挤公交，还有就是走路，确实没有开车方便。j附和着说。 “那可真是不方便啊” “可不是吗。” “父子”俩说话时都保持着微笑，饭桌上呈现出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老二徐天五看在眼里，心里却对这幅画面感到陌生。一种熟悉的陌生感，里面夹杂着太多做作的成分。 其实他自己也是在演戏。j查出案子尚存的谜团，他早就一个人飞回美国了。 这个家太“大”了，大到没有他的容身之所，父亲的胸怀也太过“庞大”，大到当中充满了太多的神秘和可怕因素，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永远无法看透，甚至感到惶恐。生活在父亲身边，有时太过压抑和喘不过气，这种感受比小时候还要强烈，比当年离家出走时还要强烈。 “食不言寝不语，我今天却说了这么多话，还好我两个儿子都长真大了，哈哈，这要是小时候呀，你妈一定要说我没做个好榜样啊，是不玲芳” 面对徐万豪的玩笑话，张玲芳只是嘴角淡淡一撇，然后面无表情地吃饭。动作依然是慢条斯理，优雅从容。 “吃过饭你们兄弟俩来我书房，我们父子再好好聊聊，现在都别说话了，好好吃饭，啊” 徐天九和徐天五不经意间又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合谋的计划得以实施似的。 下午在公司的时候，徐天五主动找到徐万豪，把最近集团遇到的困难一一罗列出来，特意夸大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后提出希望父子俩一起商议一下，谈话过程中，他老是暗示“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应对这些事应该很有经验吧”诸如此类。 “那就今天晚饭后，找你大哥一起商议一下” 随后徐天五就给tj发了那个短信：我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就可以行动。 张玲芳缓缓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然后用目光跟丈夫以及两个儿子打过招呼，离开了饭厅，朝室内的旋转实木楼梯处走去。 随后徐万豪分别跟两个儿子举杯，不过一顿饭下来一瓶红酒还剩了一半。 “人老了，不胜酒力，你们兄弟俩要不再喝点儿”徐万豪一边用餐巾擦嘴，一边说道。 tj兄弟俩也都推诿。 “那就去我书房喝茶，我们三个好好聊聊” “好”兄弟俩几乎异口同声。 tj陪徐万豪先上楼，老二天五去了厨房泡茶和煮咖啡。乘着烧开水的时候，他去了自己房间，从医药箱中拿了一瓶药剂揣进外套兜里。 徐天五给徐万豪泡了一杯普洱，将药剂滴入了其中，随后叫佣人送上去给徐万豪。晚上徐万豪一般都喝普洱茶。 自己端着两杯黑咖啡跟在佣人后面。j和徐万豪面对面坐在一张乌木茶案旁聊天。佣人将装着普洱茶的紫砂杯放到了徐万豪的面前。 徐天五放下两杯咖啡，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框。 佣人走后，徐万豪端起杯子，朝杯口习惯性吹了吹，动作慢条斯理的，迟迟没有喝。 这一瞬间，tj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古董挂钟，七点四十三分，秒针还在滴答滴答地走动。屋内变得很安静。 “咕噜噜”喝茶的声音以及吞咽的声音，传进tj两兄弟的耳朵时，他们悬着的心，才随着那杯有“问题”的普洱茶水落入徐万豪的胃中，而放了下来。 “我们父子仨坐一起说话的时候，我印象中好像不多。” 徐万豪放下茶杯后说，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些淡淡的哀愁。 “爸为了这个家，常年在外奔走，牺牲了很多跟家人一起的天伦之乐。j顺着徐万豪的话接下去，屋内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减不少。 “如果人生能够反过来活，我一定选择在你们最为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多些时间陪伴着你们” 徐万豪的声音有些哽咽。 “爸，你怎么了”徐天五凑上前关切地问，同时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框。 “我没什么，只是想起来有些难受” 这句话发自肺腑，冷酷狡黠的商人也始终是人，痛失子女的悲伤不可能无动于衷。 “算啦，人要向前看，不能沉浸在过去，无论过去的辉煌还是落魄，欢乐还是悲伤，人一定要向前看” 这话才是传奇商人的人生哲学。 徐万豪又端起杯子，习惯性吹了吹杯口，然后喝了一大口茶，放下杯子后，他一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抚摸了几下，喉管有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动作。 “爸”兄弟俩异口同声，或许是意识到什么，两人又同时收声，相视一眼，眼神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徐万豪脸色有些难堪，“突然感觉胸闷，胃也不舒服” “我替你看看”徐天五一步跨到父亲身前，“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徐万豪伸出舌头，顿时呕吐感强烈，赶紧用手捂住嘴。j动作迅速，连忙将不远处的垃圾桶拿到徐万豪脚下。 “呕呕” 却只是干呕，吐不出来，喉管里有股气被塞住了，这样反而难受万分。徐万豪脸色苍白。 “老二，这是什么症状要不要看医生”tj着急地问弟弟。 “不像是食物中毒，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徐天五一边拍徐万豪的肩膀，一边说，“爸，你意识清醒吧” 徐万豪一边干呕一边点头。 “我见过这种症状，我房间里有药”徐天五给tj递了个颜色，然后迅速跑回自己房间。 徐万豪的普洱茶里加入了提纯的“谷维素”溶液。本来有帮助精神抑郁的人镇静的功效，但是稍稍过量尤其是酒后服用的话，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呕吐感。不过只要时间长一些，自然就会恢复正常。 徐天五在房间里，戴上白手套，将提前混合好的药剂抽入皮下注射器，迅速跑回了父亲的书房。 “爸，在手上打一针立即就没事了，很管用” “幸好老二懂医，来吧，别让爸太难受”tj跟着一唱一和。 强烈的干呕让徐万豪很难受，他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徐天五就像上次为tj注射“催眠致幻剂”那样，在徐万豪的胳膊内侧扎了一针，药效混合着先前的“谷维素”，发作的时间更为迅速。 徐万豪的意识不再像先前那样清醒了，他的中枢神经被药物控制住了，所以呕吐感倒是减退了，他平躺在地板上，嘴角冒出了白泡，tj连忙用纸巾擦了擦。 是不是过量了tj看着老二，眼神里传递着无声的语言。 徐天五神色焦急，做了个无奈地表情，意思是我也没法子。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催眠的“道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万豪的眼皮一眨一眨，嘴角的白泡倒是没有再冒出了。面容也变得平静安详，像一个即将进入梦乡的孩子，看上去无忧无虑的，他一定看到了某些美好的幻象。 徐天五再次回到书房，点燃特制的香薰，把灯调到最暗的程度，平板电脑连接着迷你音响，播放了一段纯音乐的“催眠曲”。 tj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这时候他一定不能出声，只能静静地作为一个听众。 催眠师开始了诱导性的开场白，在“致幻剂”的药效下，诱导徐万豪一步步说出他身上背负的秘密为什么连续失去子女，他都不愿意提及当初那段仇恨 tj要回到案子的“原点”，李薇的死虽然矛头指向卢文洁，但是还不能解开案子尚存的疑团，现如今找不到任何线索，徐万豪身上背负的秘密成为了唯一的突破口，不管结果如何，都得试一试。 催眠状态下的徐万豪，身临其境般回到了三十六年前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7章 船难真相（二） 1976年的徐万豪刚刚二十岁。这位徐家村村长的儿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捣蛋鬼和小霸王。 整个村的人都穷的来饥一顿饱一顿，唯独徐万豪从没挨过饿，而且还能经常自己搞到零花钱。 “村子里那么多人，只要他们每个人每天愿意给我几颗米，你想想，几百上千号人，加起来至少够吃一天了吧这样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吃饱饭” 徐万豪当时就对弟弟徐万忠这样说。 “他们怎么才愿意给我们呢”徐万忠才十五岁，也没念过书，但脑子明显不如哥哥。 “如果每个人都怕我，不就可以了吗” “他们怎么会怕你呢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长辈” “如果他们家里的男人全都离开了，就只剩下孤儿寡母的，而我是全村唯一可以保护他们的男人，这样不就可以呢”徐万豪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老练。 “哥，你是说去深圳打工那件事”徐万忠这几天也听说了这事。 “没错。” “可是爸还在犹豫呢” “这些人留在山上饱一顿饿一顿的，只要爸愿意号召，大伙一定愿意去，关键还是爸对那个深圳商人不太信任。” 深圳商人马弘毅原本是个倒卖粮食的“倒爷”，可去年赔破产了，现如今利用封闭的国情向国外非法输送劳工谋取暴利。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沿海富商，跑到内陆城市寻找劳动力。 徐万豪整天游手好闲，长期在城里和一帮混混打交道，通过偶然机遇认识了马弘毅。 “找劳动力，我们家多得是”徐万豪酒后夸下海口。 酒醒以后，徐万豪把马弘毅引荐给了自己的村长父亲。徐坤见马弘毅穿着体面，言谈举止的的确确是个见过世面的商人。只是对去深圳打工的细节有些疑虑。 马弘毅和徐万豪商议好，先说是去深圳打工，等家人都去了深圳后再临时编个理由，说只能去马来西亚，不然就只能回老家。 “万一真的回去了怎么办”马弘毅担心的是事情一旦没成，这么多号人的车旅费竹篮子打水。 “你如果说是偷渡去国外，我爸肯定不会同意，但是只要他们到了深圳，你想想，回来的车马费谁给出你担心你垫的车马费，他们还担心回去要甩火腿呢难道一路乞讨着回老家” 马弘毅给了徐万豪一笔订金，答应事成之后再给剩下的钱。钱不多，一百块人民币。 为了一百块就出卖同村的亲友 不，徐万豪另有目的，那就是正像他对弟弟说的那样，平日里他坑蒙拐骗同村的妇女和儿童都一帆风顺，实在不行吓一吓她们，自然能得到些好处。这些年他终日游手好闲，日子却过得比那些终日在地里干活的人好多了。 唯独那些年长的男人，年龄相仿的同辈，这些男人没那么容易欺骗，也不是人人都能被他吓到，试过很多次都失败，而且感觉很买面子，久而久之，他开始视这些男人们为竞争对手，想要继续过不劳而获的安稳日子，一定要想办法弄走那些男人。 “我听咱们镇党委书记的儿子说，他爹在京城开会，得到了内部消息，两年后国家会出台什么什么开放的政策，深圳到时候是主要的示范区，但是到时候再去，哪还有我们的事儿，打铁要乘早，我们先去站住码头，两年后我们徐家村的人就可以那什么，戏里面怎么唱的风生那个水又起” 徐万豪像个小丑般又说又唱。 最后成功游说了父亲，而徐坤在村子里颇有威望，最终在他的号召下，徐家村几百号男丁集体去了深圳淘金。至少他们自己和外界都认为是去深圳。 徐坤是个正直的人，为了号召全村人都去，他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十五岁的徐万忠也跟着一块去了。在农村十五岁出来干活很正常。 “要我去给别人打工，简直做梦老子到时候留在山上当个山大王，日子逍遥快活” 徐万豪和徐万忠两人商议好，到了深圳再想办法跑回来。 马弘毅买通铁路运输以及火车站的相关人员，将徐家几百号人藏在装煤矿的火车车厢中，花了一周时间才辗转到了广东某海港口。 一行人住在临时的港口集装箱，吃喝拉撒都在其中，条件十分恶劣。那时候马弘毅按照计划，告知徐坤目的地发生了变化。 “深圳那边突然取消了建设，说是要缓上几年” 如此辛苦辗转才来到了广东，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徐家管事的几个长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这时候就算揍马弘毅一顿也无济于事。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总得给我们个交代吧” “我想想办法，我托朋友联系下这周边，看哪里有挣钱的项目” 那时候的广东也比今天落后太多，城市没有发展建设的政策指标，一大群人留在当地不可能找到挣钱的工作。 故意托了一两天时间，马弘毅才说自己好不容易联系到了马来西亚的吉隆坡，那里的油厂，加工厂，造船厂还有燕窝坊都需要大量的劳工。 由于生活环境恶劣，很多人在集装箱内就感染了疾病。开弓没有回头箭，徐坤和众人商议过后只好硬着头皮偷渡去海外。 马弘毅为他们描述了一番美好的蓝图，多数人都带着淘金梦，下了南洋。 徐万豪收到了尾款，打算扔下生了病的弟弟不管，一个人悄悄回老家。 当时正值四月春天，某天深夜，徐家的几百号劳工登上了一艘货轮。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海船，当时不少人都在感叹。其实这艘大船在海上只能算是“小船”。 “我第一次看到那部名叫泰坦尼克号的电影时，就像想起了当年的情景，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那一瞬间我竟然没有悄悄溜走，而是很想登上船看看” 催眠状态的徐万豪这样说。 徐万豪登上船，大多数人都被带入了船舱，只有他四下里到处转悠。这艘货轮就像有魔力似的，徐万豪在上面东看看西看看，完全忘了自己的“逃跑”计划，一直到开船了，徐万豪都还在船上。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已经为时晚矣。他不懂水性，不可能跳下海游回去。算来算去，最后把自己也给算计了。 船上一名工作人员发现了他，对他的态度十分粗暴，呵斥他回到船舱中。这让徐万豪心里很不爽，他记住了其中一人的脸。 这人四十来岁，留着满脸的络腮胡，身材特别强壮，是船上的一名厨师。 “你他娘的看什么看，再不滚回去老子把你扔进大海” 徐万豪当时也长得身强力壮，而且力气非常大，但是这名中年男人身高近乎一百九十公分，体型也是徐万豪的两倍左右，真要打起来，少壮派未必有优势，更何况这是在别人的“甲板”上。 “大哥，小弟没见过世面，给您添乱了，对不起，对不起”徐万豪顿时笑嘻嘻地给对方道歉。 “还不快滚” “好的好的”徐万豪一脸笑容地回了货仓。 在进入船舱的时候，徐万豪见到一个年轻人，那一瞬间他以为在照镜子。对方是个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年轻人，身形相貌跟徐万豪差不多。仔细一看，模样倒是有些差别。 “你是这船上的人”徐万豪不客气地问他。 “嗯，我是水手，我师父是大副。”年轻人说话时很骄傲。 “你多大了” “我十八岁。你是蛇仔吗”年轻人好奇地问。 “什么蛇仔”徐万豪听不明白。 “那你就是北客了” “什么北客” “就是偷渡客” 徐万豪不喜欢这个称谓，因为当中含有一个“偷”字，他从小认为只有懦弱胆小的人才会去偷。 “老子没有偷，只是不小心上了你们这破船”徐万豪瞪着对方，“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张浩荣，你可以记住我，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来找我，随时奉陪” “哼，倒还有种，你等着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8章 船难真相（三） 货轮即将驶出中国海域，这一路为了躲避途中的检查，几百号人躲在船舱的夹层里，船上的十几号工作人员动手将夹层钉上木板，里面的空气稀薄。 正直春日疾病繁殖期，一些人早在登船前就得了流感，这时候很多人都生病了。徐万忠就病的不轻，发高烧，人已经昏迷不醒。 没用的东西徐万豪在心里嘀咕着。 船员携带的药品有限，虽然在大副的劝说下，很不情愿地分了一点点出来，但根本不够用。徐坤倒是个心善之人，并没有独吞药物，而是让所有生病的人分享，徐万忠虽然吃了点退烧药，但是药量根本不够。 老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还还假慈善把药分给众人，结果可能是让原本可能获救的人最后也陪着那些原本就在等死的人一起冤死。幸好我这幅身体够真气 万忠啊万忠，你如果真的死了，那害死你的人就是咱们老爹 徐万豪一个人霸占了一个角落，让其他人呢都离他原点。说是自己得了比流感还要命的传染病。 货轮终于驶出了公海，船上已经死了三人。 徐坤和几个长辈将这三人的尸体扔进了大海。徐万豪站在甲板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感情色彩，就像一个麻木的人偶站在那里。 原本他是想笑的，只是努力控制着表情。 “给你”张浩荣走了过来，递了一包东西给徐万豪。用牛皮纸包住，巴掌大小。 “什么东西”徐万豪一脸狐疑。 “给你弟弟的退烧药。” 在海上这两天的日子，张浩荣和徐万豪已经相互熟悉起来，两人经常一起聊聊天。或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 “管用吗” “我们出一趟海至少十天半个月，得病了全都靠它，很灵的” 徐万豪接过了药包，用手摸了摸，打开一看，不是中草药，而是西药药丸。他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不用费心去煎熬，倒是省事多了。 “你这么年轻就当了水手，水性一定很好吧”徐万豪的语气变得稍稍友好些。 “都是我师父教的。” “你师父是不是那个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男人” 徐万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张浩荣并没有生气。 “我师父小时候一只腿受了伤，后来走路就这样了，但他水性好，而且驾船的技术一流，很多次我们遇上风暴和冰山，都因为他准确作出判断大家才躲过一劫。” “哦，那还真是厉害”徐万豪接着说，“对了，你们这艘船上装的什么东西，仓库里堆得不算多，但是感觉特别重” 货仓里堆着很多用油布包裹起来的木箱，箱子很大，而且用钉子订的死死的，徐万豪没法打开，因此很好奇。 “你怎么判断出那些货重” “我没见过这么大的船，但并代表我没见过船，原理都一样，船身沉了那么多，不可能是我们几百个人就给踩成这样的吧而且船走的十分缓慢” “没错，船已经超重了”张浩荣接着说，“原本师父不同意载上你们的，只是船长说了算，他也没法子。” “为钱”徐万豪说话时模样很狡诈。 “你说船长吧，当然了，这年头谁不是为了钱”张浩荣也一脸老成的表情。 “川戏里经常唱人为那个财死，鸟为那个食亡啰1徐万豪又唱了两句，“这也没什么不对1 “我没听过川戏，不过这句话从小就听过，确实没什么不对，谁愿意跟前作对呀，我师父其实也想多挣点钱，只是他有他的原则。” 张浩荣看来并不理解他师父的原则。 这时候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本来就面黄肌瘦，此刻行色匆匆更像只老鼠，“快，去会议室” “出什么事了”张浩荣有些懵懂的样子。 “别问了，赶紧去，你师父叫的，船长也去”这只“老鼠”不忘冲着徐万豪呵斥一声，“那个谁，赶紧回船舱去” 妈的这船上的人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杂种，等老子以后发达了要你们好看徐万豪心里这么想。 他表面却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还始终保持着笑容。一种可怕的笑容。他这时候根本不知道船上的人紧急开会，是因为张浩荣的师傅通过气候和海水的反应判断出可能会有异样发生。 张浩荣的师傅是个瘸子，却是个经验丰富的航海人，这次货轮上载的货全是非法偷运的钢铁，加上用来掩饰的发霉的蔬菜水果，原本就已超重。现在船上还载着三百来号偷渡客，算是严重超重。 徐万豪很好奇，于是悄悄尾随张浩荣去了会议室。他躲在门口偷听。蹲下身子，头上刚好是一扇半开的窗户。 “听瘸哥说可能会遇上风暴” “老瘸子的话我向来相信，那他有什么建议”说话的声音很浑厚。徐万豪猜应该是那个五十来岁的船长，先前听他说过话。 “他说扔掉一些货物，然后加速往回走，找个避风港” “不行，扔掉货怎么行，到时候钱收不到不说，还要赔偿，我们拿什么来赔家里面老婆儿子还等着用钱” 声音变得嘈杂，多数人都反对扔掉货物。 “实在不行，把那些北客给扔海里” 说话的这个声音很粗鲁，徐万豪一听就想起来了，正是登船当晚呵斥他的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厨师。 “你开什么玩笑就算想这样做，我们十几号能对付那么多人” “那些北客都是些虫子，把他们骗到甲板上，拿大渔网网起来，拴在矛上” “住口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船长的声音有些火冒三丈。 “比起那些废铁来，那些北客确实更不值钱” “扯淡，那是杀人你们想想后果” “” “开玩笑嘛随便说说” 徐万豪在门外攥紧了拳头。这个年头，这个时候，人们为了生存什么事做不出来，不管是不是开玩笑，这些人都不可饶恕。 恨得咬牙切齿。原因倒不是在乎族人的生死，而是他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了别人手中，这种滋味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一个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刚好发现了蹲在窗下的徐万豪。他撒腿就往货仓里跑。 “老瘸子”的话并不大声，没有惊动开会的那些人。他看着徐万豪的背影，摇了摇头。进入会议室也没提起这一幕。 徐万豪回到货舱以后，整个人心神不宁。他只字未提刚才偷听到的一切。连自己的父亲徐坤也没有说半个字。 万一真的遇上风暴怎么办我又不会游泳。 他躺在船舱内用纸板铺成的“床”上，辗转反侧，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回想起船员们说的话，心里有些惶恐。 那个该死的“厨子”，最好被风暴给卷走。 徐万豪夜里睡不着，跑出船舱后走到了甲板上，夜里的海风很大，吹得他脸上的肉都在晃动，浑身也直哆嗦着。他身上穿着一间薄棉外套，不足以对抗夜里的寒风。尽管这时候船已经处在亚热带附近。 这艘货轮为了躲避风暴偏离了既定航线，但是由于严重超载超载，行进速度很慢，距离最近的避风港还很远。船员们个个都在心里祈祷。 徐万豪悄悄跑去了楼上的船舱。这时候船身明显比白天更为颠簸了，上楼时尤其能感受到。 船上的船员和水手全都没有睡觉，他们集中在船头的驾驶舱以及甲板上，每个人好像都做好了“战斗准备”，身上都穿着黄色的水上救生衣。 徐万豪没有见到张浩荣，正打算回头的时候，张浩荣却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半夜不睡觉怎么跑这儿来了”张浩荣面无表情，身上也穿着救生衣。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风暴快来了”徐万豪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哪有什么风暴，我告诉你吧，我师父只告诉了我一个人，是海啸”张浩荣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海啸”徐万豪样子有些不以为然，显然他当时还不明白这个名词背后的“大动作”，以及里面藏着的巨大杀伤力。 “知道地震吧，海啸就是海里的地震” “” 徐万豪了解地震的威力，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处在地狱世界中。 这时候海浪一阵高过一阵，船身颠簸的十分厉害。 船头上拿着望远镜的船员嘴里高喊着，“来了，来了” 徐万豪看了看船头远处，只见到一年四季都是圆的大月亮离海平面很静，海水泛着冰冷的月光，虽然像一个睡着的巨人有节奏地呼吸，看上去还是挺安详。 但是船身的起伏明显一波高过一波，让人感觉到脚下这个沉睡的巨人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就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海神突然站起身来，挥一挥手就能将这艘渺小的海船轻易掀翻，而后踏入脚下将它踩碎，就像人类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乌云渐渐地吞噬月亮，从最下方的边缘开始，亚热带一年四季都是圆圆的月亮渐渐变成了弯刀。乌云像是从海水里爬出来的，并且朝着船头的方向移动过来。 “是巨浪，巨浪来了”张浩荣站在原地，语气显得那样的仓惶和无助。 船长下令再次调转了船头，这时候船身已经像头出笼的野牛，毫无规则地又蹦又跳，船上的斗牛士们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平衡了。 巨浪并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来，而是像一个u字形的矩形磁铁，从三面而来要将这艘货轮吸入肚腹中。 船长下令把马力加到了最大，船员们各个神经紧绷，看样子每个人都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徐万豪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连件救生衣都没有，万一落入海里该怎么办，这时候他才发现身边的张浩荣已经不见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19章 船难真相（四） 张浩荣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四件水上救生衣。 “只剩这四件了，你们的人你来安排，我得过去帮忙了。”张浩荣把救生衣放在甲板上，自己朝船头的驾驶室走去。 徐万豪连忙给自己穿上一件，把剩下的三件救生衣拿在手里，迅速跑回最底层的货舱。到舱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把一件救生衣放到了门口，只拿了两件进去。 两百多号村民蜷缩在船舱中，有一半的人还在睡觉，醒来的人眼神中更多的是迷茫，而不是惊恐。虽然少数人对船身剧烈的颠簸感到本能性的紧张，但是他们已然不知所措。 从上船那一刻起，他们每个人都谨遵一条规则待在该待的地方哪也别去。加上船上的船员没有一个人前来告知过他们危险即将出现，就连知道内情的徐万豪也都缄口不言。 徐万豪心里很清楚，一旦告诉这两百多人危险即将出现，到时候局面更难控制。这也是他比普通人想得更远更深的过人之处。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求存，虽说是动物的本能，但是作为人这种高级动物，往往丧失了更多的技能。 徐万豪小的时候，当时的牧马山半山腰以上还是原始森林，里面蛇虫鼠疫随处可见，就连猛兽也时常出没。 那时候日子过得苦，大家都在挨饿，徐家村及山脚其他的村民几乎天天狩猎，说得夸张一点，山上的飞禽走兽基本上都是被这附近的村民给捕杀殆尽。 那年徐万豪十二岁，一个人进山打猎迷了路。在山里奇迹般生存了七天。吃树叶，喝树上的露水，还抓住过一只山羊，一只手将它的脖子死死勒住，另一只手用石头不停砸山羊的脑袋，活活把山羊给砸死，然后开膛破肚生吃内脏和鲜肉。 为了活下去，他求生的潜能在十二岁就被激发了出来。虽然此后他害怕森林，害怕吃山羊肉，一直依靠坑蒙拐骗不劳而获过活，但是他的骨子里潜藏着困境求生的技能。 进入货舱的一瞬间，徐万豪求生的潜意识被唤醒了，他把其中一件救生衣给了父亲，另一件给了一名叫徐世富的二十多岁的壮汉，是徐家村最有力气的人。 徐万豪在父亲耳边低语，说一会儿船可能会沉，救生衣只有这几件，暂时不能引起骚乱。 徐万豪又骗了其他醒着的人，说是船长叫这边派几个人去帮忙，要下到海里去检修，这些人毫无反应，还以为真的是船自身出了问题才会这样颠簸。 徐坤把发高烧迷迷糊糊的徐万忠扶起，几个人一起走出了船舱。徐万豪捡起地上的救生衣递给徐坤，后者迅速给小儿子船上救生衣。徐世福样子憨厚，摸着后脑勺不明就里。但是他向来对徐万豪言听计从。 “你想活命就一直跟着我。”徐万豪冷冷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万豪，我们现在去哪里”徐坤一只手扶着徐万忠，语气有些严厉，“其他人呢，就这样不管他们了” “爸，这时候怎么管救生衣只有这几件，再说了，一旦掉到海里，就凭一件救生衣也活不了命” 徐坤长叹了一口气，“那你说该怎么办” “去船头方向，我看到那里有艘很大的橡皮救生艇，那些船员都聚集在船头，估计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咱们只有跟过去才有一线生机。” 徐坤和徐世福扶着徐万忠朝船头方向走去，徐万豪走了几步突然返回货舱门口，舱门上有把铁锁，徐万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忍心锁上门。 “到时候千万别给我添乱，我已经给了你们生路了。” 冷冷说了这么一句后，摇摇晃晃朝船头跑去，这时候船尾离巨浪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徐万豪不禁回头一看，巨浪渐行渐近，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黑鲨，吓得他跌跌撞撞跑向二楼。 船员们将挂在船头甲板上方的橡皮艇缓缓放下，这时候海浪已经打到了甲板上，橡皮艇放入海里以后，有两条连接着货船的绳索，这艘可以坐二十来人的橡皮艇在海里翻滚着，就像是滚滚油锅中的一粒青花椒。 徐坤在二楼船头附近的船舱中找了一条绳子，他把自己和徐万忠死死捆在了一起，而就在几秒钟以前，身旁的徐万豪还说让父亲丢下二弟，反正他正在发高烧，掉进海里活不了。 “万忠是我儿子，就算死我们也要死一起”徐坤狠狠瞪了徐万豪一眼，一边系上绳索，一边说，“换做是你，我也不会把你扔下” 徐万豪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心里却嘀咕道，你们要死可千万别连累我。 巨浪吞噬货轮的一瞬间，犹如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徐万豪当时只感到耳鸣，然后身体在一股强大外力的驱使下，完全不受控制地翻滚着，意识也陷入了空白，准确说，人已经在外力的冲撞下完全地昏迷了。 “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要活下去，我的人生不应该这样终结，我一定要活下去”徐万豪在催眠状态下这样说，身体有些微微地挣扎。 徐天五屏住呼吸，屋内异常安静，以至于音箱里传出的催眠曲伴随细微的音质上的瑕疵也能听得很清楚。 tj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是跟随者催眠师和被催眠者的一问一答，读取他想要知道的信息。他意识到这场船难不会就这样结束，更为恐怖的事或许才刚刚开始，躺在地板上的这位“父亲”，他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徐万豪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泡在海里，看了看身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被海浪卷走了多久，多远，他当时完全没有概念。 货轮早已经被浪打翻沉没，海浪卷走了船上的大部分人。船上包括船长在内一共有十三名船员，海啸过后活下来并成功坐上逃生橡皮艇的，只剩下四个人。老瘸子、张浩荣、满脸络腮胡的厨子和声音浑厚的老船长。 其余人要么被海浪卷走，要么被海浪冲撞到货轮的坚硬物上当场毙命，只有“老瘸子”和张浩荣二人将自己的身体死死捆绑在橡皮艇的绳索上，巨浪击中货轮之前，这师徒二人便跳进了海里，身体通过绳索始终和橡皮艇保持在一起，两人凭借着良好的水性随着海浪翻滚，虽然呛了不少海水，也曾昏迷一段时间，但最终是保住了性命。 等到海浪渐渐平静以后，老瘸子首先醒过来，游到了橡皮艇上。他第一时间是检查了先前牢牢绑在橡皮艇上的防水袋先前一共放了十多个，现在只剩下六个袋子，这里面有着最为重要的两样物品淡水和干粮。 张浩荣醒来后，人已经坐上了橡皮艇。 “师父，我门还活着吗” “海龙王不收你这个小鬼，当初我也是在海边捡到你的。” “师父救了我两次，这辈子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师父。” “救你两次事小，养了你十几年才把我给累坏了，本来这次打算多弄点钱，回去好给你娃找个对象，我们两个光棍走到哪儿都让人笑话” 老瘸子开起了玩笑，话还没说完张浩荣哗啦哗啦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这不都还没死嘛行啦行啦，我们赶紧四处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把衣服赶紧脱下来，裹着湿衣服更容易受凉” 老瘸子和张浩荣用手划动着橡皮艇，没一会天微微亮起，海上的日出别具一格，太阳就像是从海水中升起，离开海平面的一瞬间，像一个烈焰魔球突然将海天混沌一分为二。 橡皮艇救起在海洋中不知所措且精疲力尽的徐万豪时，船上已经有了七个人，徐坤和徐万忠竟然也在上面，徐万豪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更多的不是感谢上天垂怜，而是叹息自己命不如人。 后来发现自己已经是最晚一个得救的人时，他心里突然对船上的其他人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嫉恨之心属于自己人生的幸运阶梯上，这些人一旦占有一席之地，那自己的空间就会变得拥挤和狭窄。 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没有完全脱险。小时候迷失在山林中的场景，顿时就像海市蜃楼出现在自己眼前，只有他自己看得见。 那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厨子斜睨着徐万豪，这眼神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敌意。 那家伙的一只腿好像受了重伤，受伤了竟然还用这种充满挑衅的眼神看着自己，真是可恶徐万豪回想起第一天登船时，被这个人呵斥后的怒火，现在是时候“一雪前耻”了。 “我们现在就这样四处乱飘” 徐万豪说话时口干舌燥，用手遮挡住头上的烈日，皮肤早已经被晒得发红，好像脱了一层皮。 “给你，省着点喝”只有张浩荣扔了一瓶水给他，“我们迷失了方向，只能等着过往的船只来救，幸好水和食物还够。 其余人都躺在橡皮艇边缘，尽可能地卷缩着身体躲避烈日曝晒，没人理会徐万豪的话，那个中年厨子也只是躺这，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 橡皮艇可以容纳二十人，现在只坐了八个人，空间显得很宽敞，人和人之间的间距也挺大。橡皮艇两端还有类似船舱的空间，用来储存着水和食物。按照八个人的配给，在海上可以坚持四天，而老瘸子经验丰富，断言在南海上最多不超过三天一定可以碰到救援的船只，毕竟这段海域并不像南太平洋的汪洋深处，除了荒无人烟的孤岛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少有船只出没。 因为有老瘸子的话，所以船上的人都表现得很平静。 在徐万豪眼里，此时的船长已经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了，就像一个精神上受了重创的老人，一心还想着损失的财务；而受了伤的中年壮厨子除了锋芒的眼神，身体其实也很虚弱，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张浩荣单纯善良，对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父亲徐坤和弟弟徐万忠，以及徐世福这个二愣子，他们都是自己人。 徐万豪心中的警惕性松懈了下来，由于人是在太累太困了，他终于进入了梦乡。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0章 船难真相（五） 傍晚的时候，海上的黄昏别有一番景色，但是小船上的几位幸存者绝对没有欣赏自然风光的心情，他们的心都被未知的恐惧笼罩着。当人们被困在某种“荒岛模式”中时，当食物和水源濒临匮乏之际，人性最深处的阴暗面即将暴露的淋漓尽致。 满脸络腮胡的厨子发起了高烧，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用手摸过他额头的人，就像是被灼烧过一样，老瘸子走过来看了看，只是摇摇头，“能不能活全看造化，现在我一点办法没有。” 徐万忠的高烧反倒是退了一些，不过人依然是半清半醒的状态，徐坤守在他身边可以用寸步不离来形容。 徐万豪睡醒以后，起身走到船尾，朝着大海小解。船尾区域是用来方便的。完事以后，他斜睨了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厨子”，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跟厨子之间从左边数过来还隔着三个人，依次是徐世福，徐万忠和徐坤。 “厨子”右侧最近的人是老船长，也是一副病恹恹的状态，再旁边靠近船头位置是老瘸子，一双精明的眼神随时盯着身边的“货物”防水袋里储藏的水和干粮。张浩荣正好背对着船头，他更像是是守护着食物的猎犬。 徐万豪的左侧便是这只单纯的“猎犬”。 好几人的肚子同时“咕噜噜”响了。张浩荣给每个人分配了一些干粮，主要是杂粮做的糕点，以及风干的鱼肉，保存期挺长营养也丰富，是船员们出海必备的食物。 络腮胡厨子吃不了什么东西，但是水却喝得比其余人都多。张浩荣走过去，把牛皮水袋一直放在“厨子”的嘴边。 徐万豪看着这个将死之人“咕噜咕噜”吞咽着稀缺的淡水，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水还剩多少 徐万豪忍住了没有问。他知道在这艘橡皮艇上自己没有发言权，任何多余的话都可能对自己不利，所以他选择了隐忍。但他的目光却在暗中观察船头方向的“船舱”，不知道里面储存的水究竟还有多少。 老瘸子走到徒弟跟前，“够了，别给他灌太多的水。” 徐万豪看清楚了老瘸子的表情，从这张满是皱纹的黝黑的脸上，读取到了一个信息可以食用的淡水应该不多了。 大部分的淡水都储存在一个大的牛皮水袋中约莫十升左右，而少部分淡水装入了随身携带的小牛皮水袋里比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先前就按人头分配给了大家。规定好了一小袋水是一人一天的量，如果水喝光了向老瘸子报告，然后视情况给予配给。 每个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条件和环境下，淡水的可贵近乎人的性命。 发高烧的徐万忠和“厨子”两人因为病了，所以喝的水特别多。徐坤把自己的水分了一半给儿子，而“厨子”原本配给的水已超标，张浩荣已经多给了他至少一天的量。 徐万豪看着双眼呆滞的“厨子”，突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在山上曾经见到过的一幕。 当时有一个鸟巢，里面有四只鸟，一只成鸟和三只幼鸟。大冬天的食物匮乏，体弱的一只幼鸟被成鸟狠心叼出了鸟窝，任由它独自在一个斜坡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无论那叫声多么凄惨，成鸟也不做理会。 徐万豪的爷爷是个有学问的人，他当时告诉孙子，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鸟妈妈和子女想要挨过这个冬天，只有牺牲掉最弱的那个子女。 徐万豪心里深受“启发”，记住了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却完全忘记了爷爷后面说的话人之所以为人，那是因为多了人性，所以人类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自己的骨肉，否则跟飞禽有什么区别 徐万豪盯着病怏怏的“厨子”，眼中露出了凶光，就像当初在山林中为了活下去用石头活活砸死一头山羊时那样，他身体的每一寸毛孔都呼吸到了“原始”的气味，骨子里的兽性正在被唤醒。 当天夜里，众人睡得正香，呼噜声和风声盘旋众人的耳边，把徐万豪挪动身体的动静完全掩盖了。 没人发现他悄悄靠近厨子，并脱下他身上的救生衣；也没人发现他悄悄脱掉厨子的一只袜子再塞进其嘴里。 “厨子”瞬间回光返照般瞪大了眼珠子，只可惜病魔和恶劣的条件夺走了他仅有的一丝反抗之力。 徐万豪看了看熟睡的众人，屏住呼吸一把将厨子推进了大海。 “哗啦”一声，捡起一片水花。 徐万豪脸上全是海水，用手背擦去的一瞬间，刚好看到旁边的老船长突然翻了个身。他瞬间心跳加速。 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在这汪洋大海上一定在劫难逃，父亲恐怕也会大义灭亲。 他本能性将救生衣扔到海里，又伸出一只手去拉落水的厨子，再回头看看船长老头子打起了呼噜。 于是又把头伸出船边，看着“厨子”伸手去抓救生衣，在海里挣扎了最多两下，身体便往下沉。 “厨子”借助着暗淡的月光，死死瞪着徐万豪，那眼神里除了恨还有后悔，恨不得在他登船的那天就该把他扔进海里。 “厨子”终于沉入了大海，只剩一件救生衣飘在海面上。 看着他被吞噬的最后一瞬间，徐万豪在心里说：我这是在帮大家，所以你要怪就怪大家吧。 第二天天色微亮，彻夜未眠的徐万豪紧闭双眼，躺在橡皮艇中央偏右侧的地方，这个位置距离跟“厨子”是个对角，右侧还间隔着父亲徐坤和弟弟徐万忠。他察觉到有人经过他身边，应该是在他左侧不远处的张浩荣其身上厕所。 “啊牛哥人呢” 张浩荣突然一声大喊，惊醒了所有的人。 先是离外号肥牛的“厨子”最近的人老船长猛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见自己左侧的位置肥牛躺着的那块地方空荡荡一片，再环顾橡皮艇内，以及船头船尾的“船舱”一目了然，却实人不见了 原本睡在老船长右侧不远处的老瘸子也站起身，到处看了看；而徐万豪和父亲徐坤也几乎同时坐起身。 徐万豪假装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呀” “牛哥人不见了，这怎么回事呀”张浩荣神色惶恐。 “”所有人都短暂的沉默。 老瘸子走到“厨子”昨晚躺的地方，仔细检查，用脚踢了踢离这个位置最近的大个子徐世福，他也睁开眼镜，坐起身来摸着后脑勺，“怎么呢” “人呢”老瘸子冲着徐世福问。 “谁啊”徐世福属于那种天塌下来当铺盖的人，一觉睡到天亮才醒，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橡皮艇船尾远端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件黄色的救生衣，老瘸子皱起眉头，摇了摇头，“算了，估计半夜撒尿不下心掉海里了。” 迷迷糊糊的徐万忠半睁着双眼，身旁的徐坤立即给他喂了点水，“儿呀，晚上你想方便的话一定要叫醒爸，一个人醒了千万不要去啊，危险。” 徐万忠看来开没完全恢复意识，眼睛虽然半睁着，目光却极为呆滞。 随后的整个上午，所有人都没说话，徐万豪也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 中午的时候，老瘸子取下腰上绑着的一把军用匕首，割开了两个防水袋，把里面的食物和少量的水分给了剩下的人。 徐万豪拿到今天的水和食物以后，注意力开始转移到“老瘸子”腰间那把匕首上。 这老瘸子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不仅提前预备好了水和干粮，而且船难发生以后还把获救的人组织地很有序，对食物和水的配给也拿捏妥当。 但愿他说三天内有船经过吧。徐万豪心想。 “三天内救援的船到了吗”催眠师提问时尽量控制着内心义愤填膺的情绪，他好几次都想“打断”这场催眠，自己的父亲竟然做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 “没有，已经过了三天，都没有看见任何过往的船只。” “那船上的水和食物还有吗” “没了，什么都没了”徐万豪的情绪比之前反映强烈。 徐天五竟然又给父亲注射了一针，“什么都没了怎么回事” 屋内的灯光很暗，比灯光更阴沉的是tj那张乌云密布的脸，而他的思绪跟随着一旁的徐万豪的讲述，又一次回到了浩瀚汪洋中的那“一叶孤舟”上。 海上漂泊的的第四天夜里。 天空电闪雷鸣，突然就下起了暴风雨。随后海浪阵阵袭来，一浪高过一浪，橡皮艇也终究被掀翻了。 船上的七个人堕入了海里。老瘸子叫大家紧紧抓住橡皮艇边缘上连着的绳子，尽管这样，在风浪的冲击下还是有人失踪了。 第五天清晨。 风暴平息了，老瘸子和张浩荣把幸存的人一一救上了橡皮艇。 第一个登船获救的是徐坤，以及他用绳索死死绑住的徐万忠，这个对儿子不离不弃的父亲拼了命保住了儿子的命。 老船长和徐万豪也都相继上了橡皮艇。被风狼无情吞噬的是大块头徐世福。 徐万忠的高烧又一次加重了，反反复复的却就是没有断气。不仅是他，老船长在海里泡了一夜，且淋了一夜的暴风雨，紧接着又在太阳底下曝晒，身体经不起折腾，躺在船上也已奄奄一息。 经过一夜的折腾，剩下的人看上去也都只剩下了半条命。可怕的事似乎终于要发生看，首先是所有人的水袋都不见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防水袋还牢牢系在橡皮艇船头，张浩荣把它从海里捞起又塞进了船头下面的空间里。但是里面的水还有多少，徐万豪心里盘算的很清楚，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每个人的“耗水量”。 老瘸子下了“禁水令”，同时不忘安抚众人的情绪，说获救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了，叫船上的人都再忍一忍。 徐万豪口干舌燥，顺手从海里捞起一点海水，刚送进嘴里就连忙吐了出来。 “你想渴死啊”张浩荣呵斥他，“海水不仅解不了渴，反倒让你死的更快” 妈的徐万豪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时候老船长嘴里咿呀唔的，老瘸子却叫张浩荣把大的水袋抱去他身旁，让他喝了至少有三口。 “给我儿子也来点吧”徐坤一只手扶着徐万忠，连忙哀求老瘸子。 老瘸子点了一下头，张浩荣又给徐万忠喂了两口水。 徐万豪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明明最有可能获救的几个人偏偏一口水也不给，已经等死的人就算死前痛快那么一丁点又能怎样愚蠢还说经验丰富，要是我被你们这俩愚蠢的师徒给害死就真太冤枉了 当了半夜，徐万豪几乎是如法炮制像谋害厨子那样将老船长给扔到了水里，而这时候老瘸子刚好坐起身打算上厕所，目睹了这一幕。 徐万豪侧脸看着见了老瘸子，二话没说，更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冲上前去用胳膊勒住对方脖子，并捂着老瘸子的嘴，动作迅猛力量之大都超过了老瘸子的预判。 徐万豪一把抢过老瘸子腰间的匕首，然后连续捅了他很多刀，就像当初他一只胳膊勒住山羊脖子，一只手用石头猛砸山羊的头那样。 身材瘦弱的老瘸子在他腋下不断挣扎。 张浩荣被师父的鲜血溅了一脸，醒过来看到这一幕时，奋不顾身扑向徐万豪。 没想到太过激动，脚下一个酿跄，徐万豪乘机用手中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然后顺势一推将他扔进了海里。 “小豪你在干什么” 父亲徐坤突然在一旁一声大吼，徐万豪手里的匕首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爸我我什么都没做是他们想害我，我只是自保” “你还在撒谎你这个畜生你简直不是人” “爸我也是为了我们我们一家人能活下去” “你住口畜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1章 催眠杀人 通过催眠得知了徐万豪的秘密，tj和徐天五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瘫痪了一样。昏暗的灯光下，躺着的人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催眠师内心深受打击，他当时不顾徐万豪身体能否承受得住，又一次给他注射了药剂。 在一旁的tj发现不对劲，当他起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催眠师已经把针管再次扎入了被催眠者的颈部。 徐万豪在说出这个心中藏着的可怕秘密时，意识在不断对抗着药效，徐天五实在是没办法才对他再一次注射了药剂。催眠师也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催眠状态下的徐万豪口吐白泡，完全是被药物的“魔力”控制了意识，才终于将船难的最后环节也全部倾吐而出，tj闭上眼，思绪又一次回到了大海上。 浩瀚的大海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新一轮的红日跃过海平面时，远处的海面金灿灿的一片，而橡皮艇上却是血迹斑斑。 黑色橡皮艇上的红色显得格外刺眼。 徐万豪用手捧起海水，一点点清洗掉船上的血渍，徐坤在一旁冷眼怒目，“洗不掉的，你以为洗掉了血迹就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徐万豪没作理会，一直埋头清洗，洗干净以后又用手划动着橡皮艇，艰难地随着浪推的方向缓缓前行。 海上漂浮着两件救生衣，离橡皮艇渐行渐远。 一件是徐万豪从老船长身上脱下来的，另一件是张浩荣被刀刺中胸口落水后留在海面上的，估计是先前没有系好的缘故。 徐万豪拼命还在用手划水，他要让橡皮艇远离那片“案发海域”。左手划累了就用右手划，左右手反复交替，也不知道划了多久，终于看不见那两件救生衣，但他仍然没有停下。 徐万忠的高烧奇迹般又退了一些，但是人还是迷迷糊糊，发生了什么事他应该还不清楚。徐坤这段时间一直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守护在小儿子身旁，不让大儿子靠近半步。 徐万豪停止划水以后，喝了一大口水，水袋中的饮用水已所剩无几。他把水袋递给了父亲，“给小忠喝一口吧。” “我们不喝，渴死也不喝” “爱喝不喝。”徐万豪随手将牛皮水袋扔在了一旁。 “如果我们获救了，你必须去自首。” “爸，我可是你亲儿子，我那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人能活下来你就别说这种气话了啊”徐万豪躺在船上，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老头儿气消了应该就没事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亲儿子。他心想。 “呜”一声汽笛长鸣，像是顺着海风传入到了徐万豪的耳朵里，他连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 一望无际的汪洋尽头处，好像有一个“小墨点”，徐万豪一动不动盯着它，隔了一会儿，“小墨点”比刚才大了一点点。 “船有船过来了”徐万豪很激动，他瞬间忘记了夜里犯下的不可饶恕的杀戮。 徐坤却没有忘记，刚才的话他也不是随便说说，听到儿子说有船过来，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 “如果不是万忠在身边，我宁愿跟你一起跳进大海，为他们偿命” “你胡说什么呀生死关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昨晚谁能料到今天一定有船经过，再说那船也未必能发现我们，发现了也未必肯救我们” “畜生啊犯下大错还不知悔改我怎会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随你怎么说真是的，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反过来骂我，老糊涂了吧” “畜生只要我们能活着离开，我一定亲自检举你的罪行” 海天一线上的“小墨点”越来越大，看上去好像是一艘轮船的样子，看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轨迹应该是朝这边过来。 这时候徐万豪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万一得救了，老头儿子真的要亲自检举我以老头的脾气恐怕做得出来。 徐万豪环顾四周，周围依然是一片深蓝色的浩瀚汪洋。 他捡起地上的水袋，突然变了一张脸，“爸，我知道错了，你说得对，等上岸后我一定去自首来，给弟弟喝口水，弟弟可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徐万豪就像小时候做错事后害怕被责罚，装作主动认错和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慢慢靠近徐坤。 正当徐坤伸手接过水袋的一刹那，徐万豪突然用力揪住他身上的救生衣，双手用力往后拔，然后用脚狠狠揣他。 徐坤年纪大了力气远不如徐万豪，被儿子拔下救生衣后踹到了海里。 “畜生”徐坤在海里挣扎着仍破口大骂，头在海里一出一没，呛了几口水，嘴里还在支支吾吾说些什么。 “不要害你弟弟” 徐万豪看着不会水性的父亲挣扎到精疲力尽后，被海水呛到意识不清，然后放弃了“抵抗”，头又一次沉下去后，再没能浮出水面。 “爸爸” 徐万豪朝着海里喊了两声，然后身体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发抖。两只丹凤眼还一直瞪着徐坤沉入海里的位置。 “是你自找的是你先不要我活的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远处的机动渔船已经完全看清楚了，看上去应该比遇难的那艘货轮要小很多。 徐万豪看着昏迷不醒的徐万忠，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他也推下海里。这时候想起父亲在海里挣扎时说的话，回想起父亲落水前的一幕，脑子里的“后怕”终于跑了出来。 徐万豪带着昏迷不醒的徐万忠，登上那艘渔船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催眠状态下的徐万豪除了口吐白泡外，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徐天五被迫中止了这场催眠。j想要的信息基本上都得到了。 tj把灯开到最亮，然后走到徐天五身前，看着地上的徐万豪身体在抽搐。 “老二，这是怎么了” “大哥”徐天五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框，面色苍白僵硬，额头上还在冒冷汗，“药物过量了，人可能可能” “赶紧拨打急救电话” tj掏出手机，拨号的瞬间又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弟弟，“老二”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徐天五淡淡地说。 徐万豪身体抽搐的频率越来越来小，就在tj一瞬间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个传奇富豪终于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老二对催眠术向来很有经验，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除非他在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tj不敢往下想。如果顺着这个思路，老二某种意义上岂不是也成了杀人凶手而且也是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徐家两代人难道都受过某种恶毒的诅咒 徐万豪在生命面临困境之时，本性中的恶意驱使他犯下了弥天大罪，难道他骨子里流淌着某种人性本恶的血液，然后又遗传给了他的子女 小妹天慧在万念俱灰和极度悲愤之时，竟然想用一场谋杀来报复哥哥，而老三徐天至更是最直接遗传到了徐万豪基因中的本恶难怪在得知老三是幕后黑手时，徐万豪表现得异常“平静”，没有大悲大惊。 而就在刚才，本性纯良的老二在催眠过程中，难道因为对父亲灭绝人性的行为产生了某种恨意，所以明知道药物过量的后果也继续给他注射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明知后果而故意为之。 tj顿时摊在了地板上，脸上满是后悔和自责表情。 为什么我在那一瞬间没能制止老二 “大哥，刚才我很想停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停不下来”徐天五冷冷地说。 “” tj心中的推断是正确的，他绞尽脑汁在想接下来的对策。 “大哥，我会去警察局自首” “老二，你说什么”tj面无表情，那是心里的情绪太过复杂的缘故。 “大哥，我清楚我自己当时的意识和行为，我并非是忘了药物过量的后果，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tj打断弟弟，“别说了老二，大哥也有责任” “不”徐天五反过来打断哥哥，“大哥，你听我说，到现在为止我总算是搞明白了一件事，我们这个家的兄弟姊妹都不太正常从小到大家里的亲戚都说老三性格最像爸爸，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老三之所以犯下那些丧尽天良的罪行，除了后天成长环境的影响，还有他骨子里遗传到了爸爸犯罪基因的缘故，而我做人做事向来理智，可从小到大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很难控制住情绪，以前我不满这个家，就任性离家出走，其实我骨子里也遗传到了爸的恶性我说这话并不是推卸责任，你想想，小妹当初竟然想过害你，还有大姐幸好她有个强大的信仰或许这一切就是爸爸当初犯下大错的因果报应吧” “老二，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只是在配合我，你本性纯良，你绝对不会” “大哥”徐天五又一次打断tj，“不关你的事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一定要去自首，做错了事一定要懂得悔改我不能跟爸一样，我要替我自己以及徐家的人犯下的罪去偿还大哥，我从来不信因果报应，可结局偏偏让我不得不信。” “老二”tj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徐天五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2章 女犯逆转（一） 一代传奇富豪在家中离奇身亡，儿子拨打报警电话“自首”，如此事关重大的案子这次再没能逃过新闻媒体的“镜头”。 几日来，各大报社以及网站的记者将徐公馆围得水泄不通。案子被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一些网站和论坛的社区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版本，简直像悬疑小说。 徐天五对警察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想知道父亲过去的秘密，所以在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了致幻剂药物辅助催眠，过程中药物过量导致了徐万豪猝死。 催眠并不被中国医学界普遍认可，对于催眠也没有准确的定性允许还是禁止，都没有明确说法，但是催眠被排除在医学定义的范畴之外，也就排除了医疗事故这一说，由此导致了这案子的离奇之处该定性谋杀还是误杀 判谋杀的话似乎于情于理都太过重了，判误杀的话又因为“疑犯”主观上的犯意明知道结果而故意为之，这案子让检察官伤透了脑筋。 徐天五扛下了所有的“罪”，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tj也参与其中，只说是他让大哥在一旁观看。 徐天五进了拘留所，徐家至此可以用家破人亡来形容。 张玲芳离开了徐公馆，去了峨眉山带发修行，从此不问世事。十六岁的徐天尊在新加坡念高中，一个人在海外倒是避免了不少祸事，最终担负起照顾他的重任落到了tj头上。 徐万豪没有立新遗嘱，旧遗嘱作废后，现如今这种状况只能是徐天九、徐天五和徐天尊均分他的家产。但是万豪集团的统治权，最终落到了徐万忠的手中。 徐万豪没料到自己会这样死于非命，早知如此，当初他又怎么会提出合并，合并的目的还不是想吞并弟弟的公司，没想到最终人算不如天算。 怎会这样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tj。从徐天至和张佳佳这对幕后凶手组合突然死亡，他就在不断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田雨口中得知卢文洁竟然做个“变脸”的整容手术时，特别是看过卢文洁高中时期的模样时，tj又开始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以为案子的原点是李薇离奇自杀一案，没想到虽然查到了嫌疑巨大的卢文洁，但是杀人动机却让tj又不得不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想要弄清楚徐万豪当年跟人究竟结下什么仇恨，与老二徐天五一起给徐万豪“强制催眠”，虽然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似乎对揭开幕后黑手案尚存的谜团没有直接线索，反倒衍生出另一桩惨事徐万豪死了，而二弟进了拘留所等候宣判怎会这样 突如其来的“家破人亡”，让tj跌入了人生的最低谷。 “案子明明已经结案了，幕后黑手的身份也确凿无误，作为普通人却非要私下去查案，把破案当儿戏，这下好了，节外生枝把徐万豪也给搞死了，这件事要当成一个案例，在座的各位要引以为戒，国家三令五申不允许所谓的私人侦探参与刑事案件，这是领导的先见之明” 刑警队侦查处处长在例会上作了这样一番发言。 赵树斌以及章友光等人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毕竟幕后黑手突然死了，死得离奇，警方虽然结案了，可身位家属的心情，别人又怎么能理解呢”刘勇在心里说道。 赫敏作为邱云峰在这世上唯一的“家属”，她曾经发过誓不能让邱云峰的死有半点含糊。 “尽管杀死峰哥的凶手邢志国已经伏法，但是这当中多出一个卢文洁邢志国杀死了十六岁的刘馨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卢文洁在当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间接害死峰哥的人，一定有卢文洁” 十处罪案九处似乎都有卢文洁的“身影”，而且不管怎么样她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这点让身为女人的田雨从感性直观的角度认为： “卢文洁也许才是这所有案子的幕后黑手” 当然，田雨说这话没有任何证据。 “徐天至和张佳佳死的时候，卢文洁被关在楼上的房间，但是中途徐天至给她洗过冷水澡，还强行与她发生过男女关系，也就是说有一段时间她是自由的，会不会趁着这段时间，是她毒杀了徐天至跟张佳佳呢” 章友光对田雨的分析只是一个劲摇头，“我和赵主任早分析过了，行不通的一个被囚禁的女人，中途即便被短暂解禁，她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毒杀了屋内的两个人事后还能把相关痕迹掩盖起来别忘了，解救她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是被锁链锁住了脚腕，医生也检查过脚腕上的瘀痕是铁链长时间锁住造成的。” 田雨第一反应会不会又是密室诡计不过她绞尽脑汁也解不开。她这些天的心情乱透了，特别是刚刚才开始跟徐天五试着接触和发展，没想到他竟然进了拘留所。 tj在拘留所跟徐天五交谈了很久，无论怎样的宣判结果，徐天武表示自己都愿意承受，两人还商议打算把徐公馆给卖掉。 起因是在各大媒体的炒作下，徐公馆一时间成了一栋不祥的房子，这栋牧马山山顶的森林别墅，如今被刻画成了一座“幽灵古堡”。 偏偏不信邪的徐万忠在得知消息后，又决定买下它。他即将成为徐公馆第二代姓徐的主人。徐公馆依旧还是徐公馆。 即将搬离徐公馆那天，tj找人把各个房间的东西做了分类，凡是私人物品，诸如信件、日记本、书籍、相册、平板电脑或者是珍藏的玩具或者艺术品等统统单独装箱，不同房间的这些物品分别装入不同的大箱中封存起来，上面写上房间的主人。 大姐徐天灵和小妹徐天慧的东西先前就已经分类储藏起来，这回主要是收拾刚去世的徐万豪的私人物品，古玩雪茄一类值钱的统统转手卖给了二叔，所得的钱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只留下一些不值钱的老照片和书信、电报一类的“老古董”，装入了一个储物箱中。 母亲去了峨眉山带发修行以后，值钱的东西全都捐给了慈善机构，值得留恋的物品她也随身带走了。 老二徐天五和老四徐天尊的东西也全部打包起来，就剩下徐天至那间房的东西，从他死了以后还没人收拾过。 警察先前来这里搜查过很多次，是希望从徐天至的物品中找到张佳佳的“痕迹”很可惜一无所获。 张佳佳虽说证实是幕后黑手之一，可她究竟犯下了那些罪，目前依然是无实之罪，本来希望查到她生活居住的地方，看能不能有所发现，可刑警队查找了那么久，在网上也贴出了她的照片，居然连一点信息都没有，这当中大有古怪。 至今都还没找到张佳佳的居住地。 tj在房里转了转，感觉这间屋子很阴冷。刑警队退回来的私人物品全部集中在一个塑料收纳箱里，有相册、便签本、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移动硬盘等。 一个白色的平板电脑背板上粘贴的图案吸引了tj的注意力 像是一些摇滚乐团的标志，有些中世纪吸血蝙蝠的元素，看上去挺“邪恶”。 tj拿起平板仔细看了看，打开里面的相册和记事本仔细翻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打开“备忘录”，发现上面有段很奇怪的话。 试管婴儿不见了，我的生命终于解脱了，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灵魂的存在，碌碌无为的生命，本就不应该存在，一个平庸灵魂的消逝，一个伟大灵魂的重生，谁说生命没有意义重生者t。 备忘录的时间是2011年2月26号。 “重生者t”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的签名落款，是自己对自己的称呼 tj从记忆中搜索着什么，很快便发现2011年2月14日是谢俊唐失踪那天，根据龙向天所说被关押的房子里先前就有人“居住”的迹象，而徐天至亲口告诉过龙向天，有个男人先前被关在那儿，照这样看，这个男人就是谢俊唐。 2月14日谢俊唐与某个女人约会从而失踪，这个女人是不是张佳佳就像诱骗卢文洁那样，让徐天至将他绑架，当谢俊唐被关押到2月26日前后，徐天至用皮带将其勒死，是这样吗 “一个平庸灵魂的消逝，一个伟大灵魂的重生” 这句话难道就是隐射他杀死了谢俊唐 而“重生者t”，难道暗示他因为从杀人这件事当中获得了重生还是说这之后徐天至就一直以谢俊唐的身份“出现”并实施其他犯罪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tj突然间感觉到毛骨悚然。 重生者t，重生者t这个外号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在这个平板电脑里有一个绘图软件，tj在里面又发现了一点不为人所察觉的线索有一个像是手绘的标志像是某种“标识符号”是汉字和英文的组合： 重生者tj 跟这个平板电脑背板上粘贴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这才让tj对这个标识符号有所警觉起来。 标志的字体设计整体上像是抽象的吸血蝙蝠，就像某些摇滚乐队的“队标”，传递着某种古老神秘的意念和信仰。 tj看着这个“标识符号”，若有所思。 从广告学角度讲，标志设计一般传递它所代表的单位组织或产品的理念，而眼前这个符号难道是“犯罪联盟”的标志用吸血蝙蝠难道是传递某种嗜血的理念 重生者tj，意思就是“重生者t和j”。”，张佳佳的“佳”，也就是“j”，是这个意思吗就像“枪炮与玫瑰”乐队美国知名摇滚乐队的两位创始人，两个人的名字中，一个含有“枪炮”，另一个有“玫瑰”的意思。 tj眼中闪过一道白光，突然间发现了什么。 t和j这两个字母，组合起来不就是“tj”难道说这个犯罪联盟有意嘲讽和恶搞自己 徐天至如果是重生者t，那么另一个人显然就是重生者j。 一个只能躲在暗中的“犯罪联盟”竟然有自己的标志符号，这是一种什么心态简直荒唐，甚至愚蠢和幼稚 难道这仅仅是徐天至的一厢情愿这倒是有些像弟弟的性格。 因此，tj对张佳佳更是越发好奇。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怎么跟自己这个幼稚且邪恶的弟弟走到一起的呢 tj又想起了什么。 试管婴儿。对，试管婴儿，这个词似乎以前听弟弟说过，他把自己比作是试管婴儿。曾经有部外国惊悚片讲的就是一个试管婴儿，遭受父母和亲人的冷漠，最终变成一个邪恶的杀人狂，tj记不起电影的名字了。 如果杀人是一种极端的娱乐方式，那么凶手杀人的目的就纯粹是为了取乐。那些迷恋网络游戏的人，选择在虚拟世界中相互杀戮，难道就是人性暴力面在寻找出口 难道老三真的是遗传了徐万豪的恶性基因tj再次陷入了惆怅中，然后头疼欲裂，这时候大脑又产生了“共感”，给他提示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张佳佳先前被刑警队的人暗中搜查，却一点踪迹都寻觅不见，然后突然就冒出来，而且还死了，而她究竟藏在哪里至今还是个谜团。 张佳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幕后黑手案中谜一样的女共犯她的父亲与徐万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她时隔多年后选择复仇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幕后黑手案中，张佳佳女共犯身份属实，但是她所参与的犯罪，到目前为止还是“无实之罪”，暂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她犯下过何种罪行。 tj打了个电话给刘勇，询问卢文洁失踪前是否和张佳佳住在一起，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卢文洁失踪前一直住自己家，张佳佳在2011年6月份以前一直住在一个酒店的长租套房，里面没有找到她跟罪案的任何联系，而卢文洁失踪后她也藏了起来，警方至今没找到她的藏身点” 刘勇在电话里接着说，“徐天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没什么，随便问问。”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语气你查到什么记得通知我们”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3章 女犯逆转（二） 搬家公司的车队把所有物品搬到了鲁学勤家中，客厅里堆放着大小不等的收纳箱，有塑料的，还有轻型木板的，一时间客厅成了一个储物室。 tj尽管只是搬运了一些零碎物件，也累得满头大汗。他站在客厅中央，默默点算着东西，走路似乎也没有下脚的地方，然后捯饬捯饬，弄出一条“过道”来。 “我要去趟北京，大概十天半个月吧，你帮我留意下合适的房子，大小跟你这个差不多就得了。” 鲁学勤摸着下巴，“怎么突然跑去北京” “回来再告诉你，我订了今晚的机票，时间差不多了” 正好是晚饭时间，鲁学勤和tj在小区外的一间快餐店简单吃了点东西两份鸡腿堡套餐，每个人喝了一杯可乐，过程中tj一直在打电话，像是在订酒店。 吃够晚餐以后，鲁学勤开车把tj送去了机场。 “糟糕，手机忘在了那间快餐店”tj搜遍全身的口袋，突然回忆起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后把手机忘在了桌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鲁学勤接着说，“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也难怪回去找吗” “来不及了，你一会儿回去帮我问问，如果掉了就算了。j倒是很镇定地说。 “那你到了北京买个新的吧，到时候记得跟我联系” “我不打算买新的，没电话反倒清净，最近我都被那些记者的骚扰电话烦透了” “过了快一个月了，还有记者骚扰你”鲁学勤咂咂嘴，“这些人还真是执着，不过今晚以后倒是不会烦你了” tj看了看大律师，“你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不是说你手机忘了拿这事。” “那什么事” “今晚你二叔家那两个公子举办派对，就在徐公馆里，还请了很多记者参加” “这两个活宝真是的”tj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是啊，媒体都在盯着徐家，这两个阔少爷倒是懂得趁热打铁，说是要给徐公馆冲冲喜” 徐万豪才刚死不到一个月，徐天九今天白天才刚刚搬离，徐天礼和徐天仁两兄弟再怎么说也是亲戚，没想到竟然一点情亲观念都没有。j脸色有些暗沉。 “我二叔呢竟然就这么纵容两个儿子” “哼你二叔更过分，亲自打电话叫我去参加，说是感谢我促成他买到房子，要不是你委托我，我还真不想参合这事，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倒是像我二叔的性格，到头来他才是最有福气那个人” 大风大浪中都死不了，最后反倒成为了万豪集团的掌舵者。 “我听说你二叔今晚还有个特别环节”律师欲言又止。 你就别卖关子啦 “他又要再婚了，今晚要向外界公布还冠冕堂皇说是以此转移外界盯着徐家最近发生的事。” “这真是个好主意”tj戏谑般耸耸肩，语气充满挖苦和嘲讽。 “我才不会去参加” 大律师话没说完，tj就抢白道：“你应该去参加再怎么说你也是集团的法律顾问，既然邀请了你，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你一点不生气” “生气我当然生气，可是生气有什么用你就别较真了，这口气我还忍得下。” “我才懒得去”鲁学勤接着话锋一转，“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北京不用手机的话会很不方便” “又不是去谈生意上世纪推理小说中的侦探没有手机还不照样四处调查” “你这次到北京是去破案” “注意你的用词在我们国家私人是不允许查案的，我只是去调查，查清楚之后还得通知老赵他们那帮刑警，最后破案的人还得是他们警察” 冷幽默一点不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律师没理会tj对他的习惯性“调侃”，而是表情很严肃，“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 “嗨又不是什么特别的调查，算啦算啦，告诉你吧这次去主要是证实一下我心里的推测，所有的谜团我心里都有数了，只是为了更严谨一些，最后去证实一下而已。” 鲁学勤原本想进一步问清楚，但他知道tj的性格，于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那好吧，你这一路小心点。” “放心。” 一周后。 午后的烈日透过茶色玻璃窗照射进来，却一点不影响室内的凉爽。这间五星级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男男女女们很悠闲地喝着咖啡。“五一”假期刚过完，这座都市的生活节奏依然很舒缓。 “他怎么又突然跑去北京呢”田雨的大拇指放在咖啡杯的把手上，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听鲁律师说是去查案，还说所有的谜团他心里都数了。”赫敏的眼袋看起来很深。 “他居然不跟你说一声，把你当什么人啦。” “算啦，接二连三出事，他心里一定很乱，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又联系不上” “赫敏，你跟他之间没出什么问题吧” “我们” “你就别瞒我了，你看你那眼袋多深，肯定很多天都没睡好，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也没什么，我跟他有一个月没见面了，讲电话的时候，他好像也没什么话，我理解他，他应该是心里烦躁。” “你倒是心放得宽”田雨接着说，“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啊，我只是有一说一” “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发现自从上次吃火锅，我把卢文洁以前的照片给他看过以后，你们俩好像就没怎么见过面我没说错吧“ 赫敏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咖啡。 “前妻对男人来讲还是具有杀伤力的，你说他会不会是觉得心里愧疚，或者说对前妻产生了某种好奇，然后就想入非非” “不会吧，tj不是这种人。”赫敏放下咖啡杯说。 “男人的内心很奇怪的，那女人毕竟跟他结过一次婚，后来生活又遭遇了起伏，你说徐天九会不会因为内疚，所以故意冷落你” “你想多了吧”赫敏接着说，“直觉告诉我，他这次去北京一定是去查那个叫张佳佳的女共犯” “他去北京是去查那个女人”田雨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也不奇怪，那个张佳佳到现在都是无实之罪，他去北京无非是查她的过去，想要进一步了解那个女人，这么说的话” “你还真是一点就通”赫敏接着说，“所以我说你先前想多了，他一定是怀疑卢文洁在幕后黑手这个犯罪集团里，一定做了些鲜为人知的事。” “对，那具无名女尸刘馨，卢文洁肯定隐瞒了什么” “我的直觉不仅是这个，你还记得那天吃火锅，天九说他怀疑是卢文洁杀了他前女友” “嗯，记得。” “我想卢文洁身上一定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天九不会到现在都没正面查她。” “怕打草惊蛇”田雨突然来了精神，“可是卢文洁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直觉认为还是跟幕后黑手案有关”赫敏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主会场站岗了。” “你们特警怎么跟保安似的，”田雨也站起身，“一起走吧，我回家温习功课，争取今年能考上专职法医” 赫敏微微一笑，“警察保安性质都一样，保卫公共安全嘛” 两个高个子女人起身离开了咖啡厅。酒店大堂有块导视牌，上面写着：第二十七届国际金融组织首脑峰会。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赫敏换好便装搭乘地铁回了家。跟父亲一起吃过晚饭，赫敏回到自己房间，登录到自己的博客，在上面写了一些最近的心情随笔。 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呢能够彼此为对方牺牲，默默为对方付出，无论喜怒哀愁都彼此分享可是现实中，人们为了心爱的人不受伤害，更多时候只是把烦恼和忧愁藏在个人心中。快乐时懂得和对方一起分享，而忧伤时却选择了一个人默默承受，这样的爱究竟是伟大还是说也是一种自私呢 过了一会儿，有个博友给她留了一段话： 真正的爱不是彼此牺牲和默默付出，真正的爱是找一个比自己更适合的人替代自己去爱对方。 赫敏看到这句留言，感觉好像语气有些似曾相识。 说这种话的人未免太柏拉图甚至极端了些吧，看了看博主的账号果然是她呀，这么久都没在网上见到过她了，上次她还约自己见面，一定是个年纪很小的女生吧 没错。一定是小女生，最早感觉她还挺沉熟的，不过后来发现她说话怪怪的，还有取这样的网名一定是十八九岁的小女生。 对方博客的昵称是“重生者j”，随后qq好友栏中又弹出一条信息： 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5章 真凶现身（二） tj和赵树斌走在操场上，远远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邢华宇瘦骨嶙峋，头发也掉了很多，看上去就像个病怏怏的小老头。 “那孩子太可怜了。”赵树斌满脸惆怅，边走边说。 “我跟赫敏先前来过几次，就在他母亲病发自杀后没几天。j的口吻也充满怜悯，“他们一家都真是太可怜了” “多亏你号召了一些有钱人为他募捐，那孩子才能活到现在啊”赵树斌眼眶都已经红润。 tj没有说话。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你这次去北京应该有收获了吧”赵树斌转移了话题。 “嗯，我想所有的谜团也是时候解开了，也该向你老赵汇报一下。” “好，那一会儿我们找个地方细说，先去看看那孩子吧。” 徐天九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邢华宇面前，近距离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孩，看着他脸上自然流露出的纯洁无暇的笑容，两个大男人心里在流泪。 “赵伯伯，徐叔叔，”邢华宇声音不大，“谢谢你们又来看我。” 赵树斌微笑着摸了摸华宇的脑袋。脑袋在那副瘦弱的身躯上显得特别的大，最近已越发明显。 “华宇，怎么样，小说写了多少字呢” tj也不问身体怎么样之类的废话。上次听说邢华宇在写侦探小说，想起来就随口问问，语气却很诚挚。 “写了七、八万字了。” 邢华宇的双手就放在胸口前，看上去就像是瘫痪了一样。j差点后悔问这个问题。 “我在这里有个好朋友，我叫他小智哥，他今年十四岁，人很聪明，认识很多字，只是车祸锯断了腿这几个月都是我口述，然后他在电脑上打字，我们两个人一起写小说。” “哦，侦探作家组合，真棒” tj推着轮椅，三个人沿着操场跑道缓缓而行。许多病人和家属都在操场上活动，春日的暖阳明媚，却又不猛烈，这样的天气在成都很短暂。 “徐叔叔，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邢华宇看着前方的操场，估计这时候扭头回望tj，对他来讲都太困难了。 “嗯，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做到。j语气很温和。 “小智哥的父母在车祸中死了，家里面其他亲戚都不肯领养他，再过段时间他恢复差不多了就要被送到儿童福利院，你能不能帮帮他，让他也留在这里，这样我就能跟他一起写侦探小说。” “那我找这里的领导再谈谈吧，如果能找到社会影响力大的人支助他，让他也长期住这里应该是可以的，我想没问题” “谢谢徐叔叔对了，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哼。j耸了耸肩。 “上次听赫敏姐说徐叔叔脑子里有邱叔叔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呀” “呵呵，应该是真的吧，不然我怎么会这么聪明” “哇哦，好棒我小说的主角就是徐叔叔，我要把这点加进去，具有超强大脑的神探tj，等我写完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徐天九和赵树斌却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僵硬，而后陷入深深的惆怅之中。 赵树斌拍了拍邢华宇的肩膀，“好孩子，用心好好写”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而后捂着嘴，五官都向鼻子中心收缩，眼泪留了出来。他尽量不发声，不让邢华宇发现。 当然，孩子根本没法回头，“渐冻人”病魔已经吞噬了他的全身，正在朝他的心脏蔓延。这孩子留在这世上的日子没几天了。 徐天九从北京回来后没多久就来了这里。中途去拘留所见了董老大，从这位等待宣判的夜店股东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无名女尸刘馨的情况，刚回到鲁学勤家中，拿到自己手机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打来了，得知邢华宇的情况后他约了赵树斌一起来。 渐冻人症最可怕之处在于，病魔先是让人的手脚不能动弹，而后是身体的各个部位。人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大脑却完全清醒，当病魔吞噬心脏，呼吸从不顺畅到停止，大脑也都完全地清醒。 痛苦而漫长。就好像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过程那样痛苦而漫长。 离开康复中心以后，tj和赵树斌去了一间茶坊，两人各点了一杯云南红茶。 “这孩子一家都太可怜了。” 赵树斌还没能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人老多情可能说的就是这样吧。 “老赵，暂且抛开邢志国自身的过错，害得他们家毁人亡的，其实还有一个罪魁祸首” “哦”赵树斌回过神来，“说来听听” “卢文洁”tj说出这三个字时，心绪很复杂。 “是卢文洁果然是这个女人，你都查到些什么” 赵树斌有些激动，这时候服务员刚好把两杯红茶送过来。 “准确的说这次并没有查到实质证据，这次只能依靠纯逻辑推理” “那你说说看”赵树斌端起桌上的红茶，放到嘴边吹了几下，眼睛一直看着tj。 “这样吧”tj整理了一下思绪，“从那具十六岁的无名女尸刘馨开始说起吧” “邢志国为什么要杀死这个未成年的夜场少女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唯一的答案只能是卢文洁设计的一个圈套，从目前来看，卢文洁不可能对邢志国产生任何感情，先前的分析都错了，这一点我后面再解释” 赵树斌放下还有些烫的茶水杯，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卢文洁设下圈套让邢志国杀死了刘馨，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进一步控制邢志国。试想一下，一个特警一旦犯下杀戮，卢文洁等于是抓住了邢志国的一个致命把柄。至于她设下的圈套我从北京回来后立即去拘留所见了夜店的负责人董老大，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刘馨失踪前的事，他说刘馨那段时间好像发了一笔横财，无意中说过是有个傻警察送钱给她花。” “这个所谓的傻警察难道是邢志国”赵树斌疑惑道。 “应该是他。所以我说这是卢文洁设下的圈套，她很可能跟刘馨串谋好，一起勒索邢志国，邢志国毕竟是公务员，在夜店喝醉了酒或许被拍下些不雅照的话，影响会很不好，而卢文洁特擅长这些招数” 某酒店一楼咖啡厅。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咖啡厅里坐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外地来参会的嘉宾代表，利用午休的时间喝杯咖啡，算是忙中偷闲，这也倒符合成都悠闲自在的慢生活节奏。赫敏原本没有这种小资情调，但是今天她要和一个网友见面，也就乘着这个时间段约在了这里。 咖啡厅里冷气很足，但是当赫敏见到这位女网友时，她差点惊出一声冷汗，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的不安。“重生者j”不是别人，而是她一直怀疑的卢文洁。 “是你”赫敏看着对方，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憎恶的表情。 “没错，是我。”卢文洁脸上带着微微笑容。笑得很从容。 赫敏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在这间星级酒店的一楼咖啡厅答应约见了“重生者j”。正直午餐后，咖啡厅里坐了很多参会的嘉宾。会议为期三天节奏紧凑，午休时间品一品咖啡倒有些忙里偷闲的意思。 卢文洁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素颜淡妆，端坐在赫敏对面，看上去挺优雅，脸上甚至不乏清纯之美。 “你究竟是什么人”赫敏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着卢文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泻在肩膀上，看上去文静优雅。 “跟你一样，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对你来说毫无威胁的女人。”文洁看着赫敏，一直保持微笑，“你的眼睛真美” 赫敏厌恶地侧了一下脸，然后嗤之以鼻，“你故意在网上接近我，然后又约我见面，你到底要干什么” 文洁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你心里应该有很多疑问，难道就不想当面问问我” “你”赫敏看着举止从容不迫的卢文洁，突然间感觉到这个女人上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可怕，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约你出来，就是想见见你本人，真的没别的目的”文洁的样子看上去挺真诚。 “既然大家都坐一起了，那我倒真的有话要问你，你会说实话吗” “呵呵，”卢文洁捂着嘴笑了一下，“你问吧，我应该没必要撒谎。”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举止优雅温柔，却给人一种可怕的神秘感，甚至有一股隐藏的杀气。赫敏内心有种不安。 看了看周围的人，大白天的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不安瞬间被自己的勇气战胜。 “我就开门见山了，刑志国杀死邱云峰这个案子，你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卢文洁点了点头，“看来你怀疑我也不是一两天了，前段时间到我家来找我的那个女医生，应该跟你一伙的吧” 她竟然什么都心里有数，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你还没回答我”赫敏提高了音量。 “好吧，这个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你，所有我知道的细节我全都告诉你，绝不撒谎，”卢文洁喝了一口咖啡，“那你耐心听我说，这一切要从邢志国杀死刘馨开始说” 邢志国跟卢文洁成为了可以“交心”的知己，在他人生最低谷的阶段，经常都去那间夜店找文洁喝上几杯，两人所谓交往只是聊天喝酒而已，从没僭越过男女关系。 卢文洁为了进一步控制邢志国，就像控制徐天至那样最好是让他杀一个人，于是策划了一起杀害刘馨的阴谋诡计。 文洁叫刘馨偷偷拍下邢志国在夜店喝酒的“不雅照”喝多了或者玩游戏时的搂抱亲密照等，再教唆刘馨隔三差五发短信勒索邢志国。邢志国为了大事化小，花了一万元买下照片，从此也断绝了与卢文洁的来往。 这时候邢志国妻子的抑郁症已逐渐康复，邢志国也算是骤然醒悟。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刘馨再度给他打勒索电话，说要五百万，不然就把这些照片拿去给邢志国的妻子看。 邢志国找文洁帮忙，被告知刘馨赌输了钱欠下巨债，她走投无路什么事都干得出。 “这丫头疯了，竟然跑来勒索你，唉她再这么下去，死在外边儿估计也没人管”文洁有意暗示邢志国。 邢志国犹豫不定时，妻子冯娜的手机上收到了一张照片夜店大门的门牌号。冯娜莫名其妙，邢志国却明白这是刘馨的警告。 卢文洁这时候继续煽风点火，说高利贷的人扬言要把刘馨卖去非洲，叫邢志国再等等，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 “不，等不了了，我妻子的手机都被她知道了” 邢志国的手机上有冯娜的联系方式，在夜场被人“盗取”不足为奇。 “那要不干脆就让她提前消失”卢文洁对邢志国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家庭被这种坏丫头给毁了。” 邢志国犹豫了半天，结果冯娜的手机又收到了一张夜店包间的照片，邢志国终于起了杀意。 “我想通了，只好用最极端的方法了，只是万一连累你的话”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文洁义正言辞道。 卢文洁提前“借”好朋友汪强的房子住了几天，又约刘馨去那里见面商议下一步怎么勒索邢志国，同时又让邢志国当天一路尾随刘馨到这里，找时机动手。 算来算去却没算到邱云峰带着邢志国的儿子也一路跟踪至此，这才有了邢志国杀死邱云峰的后来一幕。 “是你果然是你” 赫敏很愤怒，死死握紧了拳头，关节还发出了响动，但她意识到现在绝不是动粗的时候，尽管她心里很想扑上去狠狠给卢文洁几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6章 真凶现身（三） tj端起红茶喝了一小口，这时候茶坊女服务员刚好走过来给他们加水，服务员离开后，tj接着往下说。 “邢志国杀死刘馨，阴差阳错被儿子和邱云峰撞上，这也就有了邱云峰后来被灭口一案。 刘馨的尸体不用说，邢志国一定是私下联系了卢文洁，而后者让徐天至处理掉了尸体，在这之前徐天至已经杀死了谢俊唐，所以处理这具尸体显得得心应手。当然，邢志国也不知道卢文洁的真正阴谋，也不知道张佳佳和徐天至这两颗棋子的存在，就连徐德贵和阮银红这两颗棋子他应该也不知道，所有的棋子背后，从头至尾只有一个下棋的人” “你是说幕后黑手的主脑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卢文洁其他人都只是她的棋子”赵树斌瞪大眼珠子，嘴也张的很大，一脸吃惊的样子，然后又皱着眉头。 “你先别急，听我往下说” 赵树斌点了点头，tj接着娓娓道来： “邢志国杀死刘馨以后，为了稳住邱云峰，答应去自首，他或许也真的想过自首，但是卢文洁肯定是继续煽风点火，把邢志国自首的后果往坏处夸大着说，最终结果我们是知道了” 停下来又喝了一口茶。 “卢文洁找到徐德贵和阮银红这对假夫妻做帮手，设计好利用一出所谓的抢劫海鲜店杀死邱云峰。徐德贵本来就是个亡命徒，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卢文洁一定是收买了徐德贵，利用张佳佳这层关系把阮银红从越南弄过来跟他假结婚，目的就是为了杀掉邱云峰做准备。” “真可谓大费周折啊”赵树斌感叹道，“阮银红曾经有军人背景，弄到枪并非难事” “没错，卢文洁跟徐天至盗取我的商业机密，然后卖给我二叔，这几次下来也是收益不菲，有钱能使鬼推磨，正是这个道理，只可惜害了邢志国和邱云峰这两个无辜的人。” “你接着讲。“赵树斌也喝了一口茶。 先前这些发生过的事无非也就是个插曲，接下来的才是案子的主线。 “邢志国杀死刘馨后，卢文洁也就失踪了，两人很可能约定这辈子再也不见面电影里的犯罪同伙往往都是这样的剧情和对白” “可现实中的话这样说吧，万一邢志国败露揭发了卢文洁怎么办” “这就是卢文洁的聪明所在”tj停顿了一下，“你回忆一下，刑警第一次查到卢文洁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以为卢文洁被邢志国杀死了，刘馨被杀的现场只有卢文洁的线索。” “没错，刘馨死了，卢文洁也同时失踪了，邢志国就算揭发卢文洁，可她人在哪儿呢” “从现在来看，卢文洁其实是被徐天至绑架了”赵树斌说。 “是吗”tj淡淡地说，“假设邢志国当时败露揭发了卢文洁，你猜警方当时查到的结果是什么呢” “明白了。”赵树斌恍然大悟，“应该是怀疑邢志国杀死了卢文洁，我们当时确实也找不到卢文洁的尸体” tj习惯性耸了一下肩。 “徐天九，我有点糊涂了，卢文洁既然是被绑架了，那这就不算是她的算计了吧我怎么有点晕了呢” “老赵，你别忘了还有个张佳佳，这个女人在幕后黑手中的角色可是相当重要” “我更糊涂了” 赵树斌眉头紧锁。 如果卢文洁是一切案件的主脑，那她在去年六月份失踪并被绑架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命案她又是如何策划或者教唆他人实施的呢 “所有这一切都是卢文洁的阴谋，她是这样策划的” 听完tj的推理分析，赵树斌恍然大悟，连连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某酒店一楼的咖啡厅。中午一点正。 “你是承认你参与了其中”赫敏的语气充满质疑，她完全该搞不懂卢文洁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我说了实话，可你好像不相信的样子。”文洁说话时依旧很从容优雅。 赫敏看着卢文洁，心里不由地思索：这个女人既然承认了参与犯案，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她在跟我玩什么花招，看她样子一点也不在乎没错，即便我把今天这一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她自信的根源在这里。 “赫敏，你真的很可爱，你一定在想早知道就把我的话给录下了，对吧” 什么又被她看穿了心思。赫敏突然感觉到自己像一个玩偶，似乎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我都说了，今天约你出来真是只是想看看你本人，跟我想象中一样，是个单纯可爱的女警。” “你口中的单纯是不是说我很傻”赫敏斜睨着卢文洁。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话，真的，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文洁连忙解释道，模样依然挺真诚。 “你教唆邢志国杀死了邱云峰，还堂而皇之告诉我这些细节，我好歹是个警察，你一点也不怕这样做的后果” 卢文洁扑哧笑了一下，连忙用手捂着嘴，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我当然害怕，可是事到如今我想掩饰也没有用了告诉你吧，其实所有案子的主犯，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什么”赫敏瞪大眼珠子，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完全搞不懂她的心思。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我杀了tj的前女友开始说，不过这次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 卢文洁轻言细语说出杀人的字眼，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却让赫敏浑身汗毛倒立，同时心里全是疑惑。 下午的峰会就快开始了，咖啡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赫敏看了看时间，表情除了疑惑又多了些焦急。 卢文洁端起咖啡杯，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 “突然间是不是陷入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两难处境呀，一方面要赶着去会场执行任务，一方面又想听我说出更多的案情，我猜对了吗” 卢文洁打开随身携带的粉色真皮手提袋，从里面拿出一瓶保湿水，挤出一点倒入手掌心，然后涂抹到脸上，“一定要注意给皮肤补水，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七皮肤很容易衰老。” 赫敏一直瞪着她，脑子里却出现了瞬间的空白期。 “你也别犹豫了，你要么选择继续留在咖啡厅，跟你上级请个假吧，我会原原本本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当然，你也可以当我是胡说八道，然后起身离开” 卢文洁把保湿水放入手提袋中，又拿出拿出一瓶防晒喷雾，“你要不要试一下，防晒效果不错” 赫敏斜睨了卢文洁一眼，表情很憎恶，她还在想卢文洁到底在耍什么花招，突然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你干什么呀” “哎呀，不好意思喷到你脸上了” 原以为卢文洁要给自己的脸上喷，谁料到她突然调转喷雾的喷头，快速朝赫敏脸上连喷了三下，动作隐蔽又迅速，赫敏猝不及防，这一瞬间也没明白卢文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搞这种恶作剧有什么意义。 “这是什么呀”赫敏感觉鼻子里有股刺激的味道，眼睛里有种灼烧的刺痛，瞬间又头晕脑转，四肢也使不上力气。 卢文洁用纸巾捂住自己的鼻子，赶紧起身坐到赫敏旁边。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说话时，朝四处观察，只有一名男服务员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她使劲摁住赫敏的双手，赫敏使不出劲还手，说话也吐字不清，感觉舌头不受控制，然后感觉浑身一阵麻痹，身体还出现了痉挛现象。 虽然晕过去那一瞬间她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吸入了提纯过后旳七氟醚，但为时已晚。一些非法网站上在兜售，赫敏先前捣毁一个非法制药厂时接触过这种“吸入型”迷药。 咖啡厅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名男服务员见到身着便衣的赫敏晕倒在座椅上，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就听卢文洁焦急地说： “你来得正好，我朋友晕倒了，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你去帮我叫辆出租车，然后回来帮我扶她一下。” “好的好的。” 服务员很听话，到酒店门口招了一辆出租车，又回到咖啡厅跟卢文洁一起参扶着赫敏一路上了出租车。 “谢谢你。” 卢文洁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一名受过特训的女特警给弄晕掳走了，赫敏在那一瞬间也完全没料到她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使诈，实在是防不胜防。 “去医院吗”中年秃顶的出租车司机侧脸问道。 “不，前面第三个路口放我们下来就行。”卢文洁的口吻像是在命令，随后告知了司机目的地。 赫敏的头靠在卢文洁的肩上，随着颠簸的车身摇晃着，卢文洁看着车窗外，眼神空洞，表情也僵硬得像是一具行尸。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7章 真凶现身（四） tj和赵树斌赶到酒店的时候，特警队的指挥官和另外三名特警已经查看了咖啡厅的监控，得知了赫敏被人掳走的全过程。一名特警把一张纸条递给了赵树斌，纸条是一张淡黄色的可粘贴便签纸，据酒店收拾桌子的服务生说，纸条就贴在桌面上，纸条上写着： 务必查看监控，否则后果自负 大堂经理在接受特警询问时说：“这桌客人是两个女人，其中有个客人离开时昏迷不醒，怀疑是中暑或者生病了，还是我们一位服务员帮忙给搀扶离开的，为了小心起见，我看到这张纸条后，立即查看了监控，发现其中一个客人朝着另一个的脸上喷了什么，我认得晕倒的女客人，这两天她一直在酒店内，好像是负责会议安保措施的特警，于是我第一时间通知了你们。” 赵树斌直接查看了“案发时”的监控录像，又看看纸条，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烟没有点燃，眉头紧锁。 特警队的人就在酒店内， “你怎么看” “卢文洁明目张胆掳走赫敏，还留下纸条提示报警，赫敏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安全。” tj说话的时候倒很冷静，他不断提醒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惊慌，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救出赫敏。 “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目的何在” “看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赫敏，卢文洁反复无常，时间拖得越久，赫敏越危险。j说。 先前派出去追查的特警回来了，报告说： “是有人看着她们上了一辆出租车，下车的地点就在左转第三个红绿灯路口，据目击者称应该是进了一栋写字楼，我们推测应该是去地下车库，听保安说有一辆两厢红色oo车上坐着两个女人，从时间点上来看很可疑，根据车牌号查到是一辆租来的车，登记人的信息是张佳佳，身份证已经失效” “死去的罪犯张佳佳，看来这辆车大有问题，有没有跟交警部门沟通拦截这辆车”赵树斌语速很快。 “已经沟通了，在主要路段也都设了突捡，但目前暂时没有消息。” 赵树斌点了点头，“我明白，有时间差，而且要查清楚可疑车辆的行车路线也很费时间。” 转过头，发现tj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徐天九摇摇头，赵树斌目光犀利。 “关于卢文洁，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tj脸色暗淡，摇了摇头。 “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这件事太复杂了” 赫敏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坐在一根很结实的实木靠椅上，双手从靠椅的椅背缝隙穿过背在后面，被胶布给绑上了，看样子缠绕了很多圈，效果跟手铐差不多。 双脚也被分别绑在椅子的两条木腿上，也是用蓝色胶布缠了估计好几十圈，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来。嘴上也被胶布给封住了口。 赫敏环顾四周，室内空间宽敞，灯火通明，天花板吊顶是文艺复兴的彩绘风格，一盏水晶吊灯上有无数个小灯泡，透过水晶片散发出温暖而不刺眼的黄光，脚下是颇有档次的雕花呢绒地毯，左侧方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床上的用品，白色的棉被，白色的枕头，床单也是白色的。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柜，上面各有一盏欧式台灯，身后的床脚方向有一个电视柜，墙上挂着一台超薄液晶电视。右侧方向有一张茶几，上面放着果盘，再过去一点是一张双人软坐沙发。对面则是两扇落地窗帘，合得严丝合缝。窗帘跟地毯是同一个颜色，有点棕色偏黄，上面也有花纹。窗帘背后应该是落地玻璃窗。 从这间房的欧式复古风格以及物品判断，应该是酒店套房。 这时候有人开门进来了，赫敏背对着门方向，扭头一看，开门的人正是用迷药喷雾将她迷晕的卢文洁。 “你醒啦”卢文洁关上门以后说。 赫敏努力挣扎身体，使尽浑身解数却也是徒劳，被绑得实在太牢靠。她用愤怒的眼神瞪着走过来的卢文洁，鼻翼不停张合，不断发出“嗯嗯”声，她整个人都在使劲从靠椅上挣脱。 “没用的，省省力气吧。”卢文洁走到沙发上坐下，若无其事地说，“以前有比你个头高大的男人，也被这样绑过，挣脱不了的，椅子很扎实，就算你不要命地往后倒，人摔坏了椅子也不会坏，这里是五星级酒店的规格。” 卢文洁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电视画面启动的时候，她从茶几上拿出一盘水果，是用保鲜膜封上的“圣女果”，取出一个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鲜红的果汁像血液一样。 “最近的电视节目全都被综艺真人秀给霸屏了，二十四小时都在循环播放，看来是没人认真做正剧了，明星们也都转行干起了逗比的真人秀，真挺悲哀呀” 换了好几个频道，最终留在了本地的“新闻直播间”。 “不知道警察把你这事透露给新闻媒体没有，要在国外的话，我跟你的照片这时候应该都出现了新闻直播上了。” 若无其事地说完，又起身走到赫敏跟前。 “我想跟你聊会儿天，你得答应我不要大吼大叫哦，”卢文洁竖起一根食指在嘴边，笑了笑，说：“其实就算你叫也没人听得见，住一天要一千多块的房间，隔音效果真没的说，就算我找几个壮汉把你给那个了，也不会有人听见，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卢文洁撕掉了赫敏嘴上的封口胶，赫敏死死瞪着她： “你到底想干嘛，大庭广众下绑架，你是疯了吧” “嘘” “说了叫你别大声吼叫，虽然没人听得见，不过我怕吵从现在起，我没有让你说话时，你如果再随便开口，我就拿针把你嘴给缝起来，一针一线穿过你那性感的朱唇，我说得出做得到哟” 赫敏被吓到了，她知道这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对自己十分不妙。 “这就对啦，要做个听话的女人，这样男人才会更喜欢你。” 卢文洁从容地坐到了床边，动作依然是那样的优雅，坐姿甚至可以用充满了女人味来形容，她这时候已经换掉了先前那件清纯的白色连衣裙，此刻穿着一条紧身的黄色连衣裙，婀娜的酮体显得很有曲线。 “我们聊聊吧，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然后作为回报，你也可以问我几个问题，怎么样，有趣吧” “我猜我这时没有讨价的资格。”赫敏冷冷地说。 “聪明。”卢文洁打了一个响指，“那我们这就开始吧你跟徐天九上过床没有”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那就是有咯”卢文洁微微撅起嘴，“你真的爱他吗” “你嘴里竟然说出爱这个字，你懂什么是爱吗”赫敏嗤之以鼻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干了那么多丧失人性的事，动机却是因为爱他” “你还真猜对了，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不过现在还不打算细说，其实你稍微动脑筋一想，你口中所谓的丧失人性的事，从结果来看，有哪一件是对他没利的呢当然，除了杀死他的前女友那件事，我承认这完全是我的私心，但是你看看现在，那些曾经伤害过他，对他的性情转变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人，现如今全都死了，而他也逐步变回了一个正常的男人，未来还有一大把时间，跟你这个所谓的恋人一起共度美好时光，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我为他所做的吗你再看看我，我最后什么下场你自然是清楚，你说我不懂爱，我所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爱吗” 赫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 “你做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算是问对了问题，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第一是为我自己，我厌倦了自己的从前，对今后的人生也失去了兴致，原本我想一死了之，但我觉得有点可惜，于是我打算轰轰烈烈地演一出戏，第二，当然是为了天九，我爱他，但我知道我跟他这辈子是没法在一起了，从我杀死他的前女友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不可能了，所以我想为了他，以及未来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能够像正常人那样得到幸福，所以我帮他铲除掉身边一切隐患” “你竟然说正常人的幸福天九有什么不正常” “你认为他以前正常吗他除了没有做犯法的事，所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正常为了保住继承者的地位变得六亲不认，连明明喜欢的女朋友也狠心抛弃，身边除了一个律师同学，一个朋友都没有，为了私心搞出几次大规模集体裁员，弄得业内怨声载道，这是正常人干得出的吗” 赫敏一时哑口无言，楞了一下才说： “可你最终什么都得不到，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为什么人们在做一件事之前总要问值还是不值人类这种生命生来就只剩下悲哀，随着生命之钟的转动，快乐只会越来越少，而那些与生俱来的悲伤会慢慢倒灌在血液里，一直到临死前那一刻才会明白，浪费了一生的光阴去寻求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到头来依然是一无所有的死去，所以，我必须要在有限的时光里，做一件自己最想要做的事那就是疯狂地杀人，以爱的名义” 赫敏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她仿佛看见了眼前的卢文洁身上那种可怕的神秘感。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杀过人” “什么时候这是我最不愿提及的一件往事。”卢文洁突然很伤感。 “你高中毕业后整过容，难道说是在整容之前因为不愿意面对曾经的自己，所以想要改头换面” 卢文洁站起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不愧是警察。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什么。小时候，那会儿父母忙，把我寄养在奶奶家，我曾亲眼目睹我奶奶砍死砍伤过流浪的猫和狗，那时候真是把我给吓坏了，有一次，我奶奶用菜刀砍伤了一只流浪狗，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趁奶奶下楼的时候，我推了她一把不仅这样，奶奶在医院的时候，是我拔掉了她的氧气罩，我亲手杀死了奶奶，而我父母发现了并替我隐瞒，我爸受不了刺激，所以才”她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其实很爱我的父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们，那件事发生以后，我真的很后悔，而我的人生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走上了绝路，我拼了命去演戏，不过也是想忘记最初最原始的那个自己。” 卢文洁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还有，杀人会上瘾的” 赫敏吸入了一口凉气，感觉后脑勺一阵麻痹，沉默了一阵，她才说： “你那天在网上对我说真正的爱，是找一个比自己更适合的人替代自己去爱对方。这话是你的心里话” “没错，”卢文洁擦了擦眼泪，“我绑你来这里，就是想跟你多聊聊，当然，我现在也没想好要不要杀掉你。” 赫敏一瞬间与卢文洁眼神对视，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气钻进了心窝。 “好啦，别只顾着说我，现在来聊聊你吧，你应该出生在农村是吧” “你查过我”赫敏斜睨着“女绑匪”。 “我不可能去查你，没那必要，我只是猜的，从你的穿着打扮，以及说话的方式，跟从小长在这还算是大城市的人不一样，怎么说呢你身上没那股味。” 卢文洁叹了口气。 “唉我做了那么多事，没想到最后竟然便宜了你我想听听你从小到大的故事”看了看时间，又接着说，“反正还有时间。” 赫敏左顾右盼，心里思索着聊聊自己的人生或许也是缓兵之计，看能不能找到脱身的机会，于是从小时候撒谎说父亲当了警察开始说，一直说到了和邱云峰相识。 卢文洁很安静，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赫敏，侧耳倾听她的讲述，赫敏停下来的时候，卢文洁顺手将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走到赫敏跟前，给她喝了几口。 赫敏确实也很口渴，她这时候也没有对这瓶水起疑，既然卢文洁敢在大庭广众下绑架她，算是豁出一切了，也随时都可能杀死她，在水里下毒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你不怕水里有毒”卢文洁的表情复杂。 “你铁了心要杀我的话，在水里下毒算是对我够仁慈的了，免得我继续被你折磨。” “你人真是单纯”卢文洁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反正离我上飞机还有一段时间，你继续聊聊你，想聊什么都可以，让我对你更加了解一些，这样我杀死你的概率就会更低。”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8章 路线诡计 “交警那边查到了那辆红色oo车的行车轨迹，最后一次出现在绕城高速彭县路口，那里有三条路，其中两条都是新修建的快速通道，周围没什么人，暂时找到目击者，我已经协调了更多的警力，做地毯式搜索，到明天下午估计就有结果，你也别太担心了。” 赵树斌说罢，抽了一口烟，烟雾弥漫在这间刑警队的会客室里，徐天九竟然也点燃了一支香烟。窗外的夜色让玻璃床成了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愁容满面。 “如果明天没有抓住卢文洁，就必须要颁布通缉令了，毕竟她才是一切罪案的始作俑者，不行，还是现在就通告机场火车站这些地方” “老赵，卢文洁是冲我来的，你给我一些时间，我知道在哪能找到她，你暂时不要颁布通缉令，否则我担心赫敏会出事。” “你这样说是有一定道理我说，都这时候了，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说了也没用，只会添堵” “你是去了北京以后才知道的吗” “不，准确说是田雨查到的，而这一切只有我跟卢文洁两人之间才清楚，这件事必须由我亲自解决，但是我没料到她会绑架赫敏，不过按理说我也应该料到，我脑子里很乱。” “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吧。” tj离开刑警队以后，手机收到了一个短息。 我已经坐上飞机了，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我会在哪里等你，赫敏是个好女孩，等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她的具体位置 三个钟头以前。 “你的死活就让你心爱的男人来决定吧，如果他找到我，那就证明他心里一直都有我，而你也将活命，如果他心里没有我，那等警方找到你的时候，我相信那时候你已经死了。” 赫敏恍然大悟，眼神里也出现了恐惧。 “你刚刚给我喝的水” “没错，我在里面早就放入了亚硝酸钠液体，这种毒因人而异，不过你最长还可以活四十八个小时，警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这点我很有信心。” “你为什么对毒药这么熟悉” “忘了告诉你，我爸爸曾经是一个化工厂的资深技术工，我小时候化学成绩也特别好，所以我才热衷于毒杀这种方式，再告诉你吧，所有的化学毒药都是我用蒸馏法加热提纯的砒霜，亚硝酸盐，这些生活中都不难弄到的化学品，只要改变内部分子结构，就会变得剧毒无比。” 卢文洁再次把赫敏的嘴给封上，堵住了赫敏全身唯一能活动的部位，确保她弄不掉封口胶以后，拎着行李箱离开了房间，锁上房门前，又说了一句： “这是一间五星级酒店，我常年租下了这里，我走的时候会叫酒店方没见到我回来之前，千万别进房里，他们很职业的，这点你也可以放心，对了，如果你想连人带座椅打翻什么东西来引起别人注意的话，我劝你别那么做，那样只会伤害自己，这里的隔音效果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另外，落地窗的玻璃是有机玻璃，很难撞坏，即便坏了也不会碎成玻璃块，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呆着，别伤害自己，相信你心爱的男人，他会来救你” 卢文洁离开了套房的里间卧室，从容优雅地坐进电梯，到了一楼后，微笑着走到总台，给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以后，拖着行李箱到了酒店停车场，坐上了一辆银色的三厢“奔驰”，朝机场方向开去。 到了机场的停车场，卢文洁从后备箱里取出真皮行李箱，超候机大厅缓缓走去，一路上都有人朝她打望。 兑换了登机牌，寄存好行李箱，卢文洁坐在休息室内，一边翻阅杂志，一边喝着咖啡，到点以后，她顺利通过了安检，来到了自己乘坐的航班的飞机站台处，等了十几分钟，她顺利登机，找到自己的头疼仓座位，坐下后放低了椅背，安详平静地躺在上面。 飞机起飞前传来广播：“尊敬的乘客，飞机即将起飞，请你系上安全带，关掉手机” 卢文洁编写完一个短信，按下发送键以后，把手机调到了关机状态。 当晚凌晨两点半，赵树斌还在刑警队的办公室等候消息，刑警队外派的巡警打来电话汇报情况，说是已经找到了那辆红色的两厢oo车，并且找到了车主，已经控制住了。 赵树斌立即赶到近郊一处风景区，在一间乡村酒店的标间房内，见到了所谓的“车主”。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一百六十公分的个头，打扮得很前卫，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生，穿着打扮也很时髦。 “警官，你们是不是认错人啦我来旅游的，犯什么事啦这酒店可是提前预定好了的，你们大半夜无端端闯入房间，这事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女人说话时有些激动。 “你那辆车怎么回事” “这都说多少遍了，来一个人呢问一次，你们累不累呀”女的很不耐烦，样子也憔悴不堪，眼皮也似乎睁不开似的，“哎呀车是我跟网友借的，这酒店也是她订的，怎么，你们这算疲劳审讯啊，我可懂法律的可别冤枉我偷车呀，我公司楼下的地下停车场内有监控，是我一个网友借给我的，我从她手里接过的车钥匙” 这女的名叫王丽，她进一步交代，是一个网名叫做“重生者j”的网友把车子借给她，起因是那位“重生者j”订了这个风景区的乡村酒店，在网上已经付了款，但由于临时有事，只好转送给了网友。 “我没车，她还答应借我车子，没想到这人真是够仗义。” 赵树斌皱了一下眉头，“网友这么慷慨，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可能遇到骗子” “想过呀，但是约好了在我公司见面，见一见总没问题吧，而且我还叫了一个好姐妹”王丽看了看另一名女生，“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大方的人。” 提前约好了时间地点，刚好是王丽从下午开始休假三天的时候，这些信息都在网上交流过。 “你再说说当时见面的情形。”赵树斌说完也大了和哈欠。 王丽也跟着用右手拍拍嘴，连着打了三个哈欠。 “是这样的” 王丽接到电话后，叫上同一间公司的好姐妹温霞，一起去了地下停车场，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而且是约好在停车场的监控下见面，于是就坐电梯去了负二楼。 “负二楼”赵树斌突然来了精神，“负一楼是不是停满了车” “没有呀，我们那里是写字楼，听同事说临停的停车费很贵，所以平时车不多。” 明白了，卢文洁很可能是参扶着赫敏去了负一楼，然后在负二楼约见了王丽，最后王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照两人事先在网上约定的，王丽刚好下午休息，就一路载着好姐妹来了风景区。从时间节点上看，一辆外来车从写字楼驶出，第一时间误导了调查的警察。由于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窗膜，天热都关上窗吹冷气，跟收费处保安一打听，又得知车上坐着两个女人，警察由于抢时间，所以也没查看过监控。 赵树斌接着淡淡地说：“行啦，收队吧。” 警方一时大意，中了卢文洁的诡计。 赵树斌已经反应过来，卢文洁很可能事先停了两辆车在这里，等王丽她们开着车走了以后，她再慢悠悠开车离开，这样一来，警方又得重新排查那里的监控，只能排除法，一来二去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赫敏这时候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已经关掉了，窗帘密不透风，一点光线都没有。 这时候大脑有些微微的胀痛，她突然想起了卢文洁离开前说的话，说她中了提纯过后的亚硝酸钠慢性毒，如果不及时医治，最多只有四十八个小时的生命，心里突然多了一个隐形的定时炸弹，仿佛在为她的生命做倒计时。 赫敏开始了本能性的原地挣扎，试图挣脱手脚的束缚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29章 真实回忆 卢文洁乘坐的法国航空公司的波音747飞机就快进入荷兰的领空，在空中已经飞了八个小时了，过了荷兰以后离目的地法国也就更近了。她早已经申请好了旅行签证，为期是一个月，但她心里明白，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长。 在飞机上打盹儿的时间里，她的思绪很复杂，亲手打造的“戏”就快到落幕的时候了，一种“还未说再见却开始了怀念”的情绪，令她有些伤感，尽管一直以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跟徐天九之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从她杀死李薇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明白了。往事历历在目，当初的情形犹如录像回放眼前。 卢文洁与徐天九婚礼的前一天，李薇刚从外面旅行回来，得知徐天九结婚的消息后，她万念俱灰。她脑子里有太多的为什么，她坚信徐天九内心是喜欢她的，为什么突然娶一个二线女明星 婚前彩排结束的时候，李薇在酒店门口见到了徐天九，两人说话的时候，刚好被卢文洁发现，徐天九回到酒店以后，李薇还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这时候卢文洁走了上去。 “你就是天九以前的女朋友” 李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看着这位即将成为新娘的“幸福女人”，默默地看着她。 “你真是长得很像一个人。”卢文洁上下打量着李薇，走近了看李薇的个头跟她竟然差不多高，只是风格完全不一样，“天九有没有跟你说过” 李薇像个听话的女学生般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甘愿做别人的替身呢明知道是别人的替身，你还来缠着他，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喜欢他的人，你只是爱慕他的家产罢了。” 卢文洁转身就走，李薇在她身后说： “不，我不是贪慕他的家产，我甘愿做他喜欢的人的替身，那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他，不过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他的” “你凭什么保证你不会缠着他”卢文洁转过头来，严肃地说，“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这个年纪的女人每天都在想要不同的人生，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你就算上一秒清醒，下一秒也会犯糊涂。” “不，我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卢文洁一脸不屑，“我本来还没那么讨厌你，但是你实在是太像那个女人了，越看越像，我越看你越讨厌”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缓缓开了过来，李薇招手，然后坐进了那辆的士，卢文洁站在马路变一直目送的士离去，心中突然燃起了杀意。 “你为什么长的这么像那个讨厌的女人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那张脸，我再不要见到你那张脸”卢文洁嘴上不停念叨，一路走回酒店的时候都在念叨。 当天晚上，她一个人待在酒店提供的新房里，徐天九叫一帮狐朋狗友在酒店的俱乐部差不多玩到了天亮。 卢文洁先前趁着去打招呼的时候，趁徐天九喝醉没注意，用他的手机发了个短信给李薇，“我想你了。”然后将短信给删除了。 她料到李薇不会回复，毕竟先前有过那番对话，李薇就算恨口气也不会回复。卢文洁回到房间后，一整夜辗转反侧，短暂入睡后也是被噩梦惊醒，她终于决心要杀死李薇。杀人动机只有她内心才明白，等到揭晓的时候那已经是整部“戏”的尾声了。 她一大清早去街边通讯铺买了一张匿名手机卡，然后给李薇发了短信： 昨晚我其实就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下午五点半到酒店v639房，房卡到总台领。我结婚是迫不得已，见面说。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李薇来到了酒店。经过那幅巨型婚礼海报时，她满脸沮丧，这时候中午的婚宴早已结束。 到总台报上房间号，拿到了房卡，从坐进电梯到进入v639房间，这短短的时间，她心里一直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刷卡进入了房间。 夏日的阳光依然猛烈，穿透了落地玻璃窗，照射到她那张正是少女怀春的脸上。 十九岁的她，当时还在念大学一年级。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并非完全是阳光的作用，还有她心中的羞愧。 李薇拉上了窗帘，然后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随后她有些坐立难安，徘徊了一阵过后，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可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下贱，好几次，她都想过要离开，但是最终身体好像被一根无形的锁链给锁住了。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墙上的金色挂钟发出的“滴答滴答”声以外，她还能听见自己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她数着墙上的挂钟等待着等着已经成为别人新郎的他，等待着可能是同他的最后一次约会。 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内心都在煎熬。 她和他明明都深爱着对方，可为什么最终不能在一起李薇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时候，还差五分钟就可以见到他了，她的心跳更加剧烈，她甚至想冲出门口，逃离自己的良心不断发出的谴责。 不可以，他都已经结婚了，我不可以这样 “叮咚”门铃响了。 李薇迫不及待起身来到门口，下意识拉了拉裙摆白色的连衣裙，这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颜色和款式，还特地喷了他最喜欢的薰衣草味的香水。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打开了房门。 “怎么是是你”打开门的一瞬间，她见到的人却是卢文洁。 “没错，是我”文洁缓缓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本来就是我约你来的” 当时酒店的多数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天九的婚礼晚宴上，大多数人都提前到了晚宴现场，而被包下的这三层楼，主人也特意向酒店方打过招呼，没事不要去叨扰中午喝醉的宾客。事后民警调查时，没人留意到有谁曾经去过639号房。 “你约我来做什么” 李薇虽然疑惑，甚至怯懦，但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大白天的，你把窗帘都给拉上了” 文洁并没有正面回答李薇的问题，而是笑了笑，笑容似乎很满足。一种含有诡诈的满足。又接着出言讥讽。 “你是不好意思，害怕被人看见吧这也难怪，在婚礼当天，和别人的新郎私会，呵呵，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这间房的特殊位置决定了即便窗帘是拉开的，也不可能被其他房间的人注意到屋内的情况。 这样的嘲讽，让原本就羞愧的李薇脸色暗淡，她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怎么样，我昨晚没说错吧，我一试就试出来了。” 李薇低下头显得很沮丧。 “你这样耍我有意思吗” 卢文洁咂咂嘴，“啧啧，你反倒责备我，唉我约你来可不是为了耍你，我实话告诉你吧，徐天九娶我是逼不得已的，以他的脾气，这回被迫娶我一定遇到了难言的苦衷，我想问问你知道吗” 卢文洁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两瓶不同牌子的苏打水，其中一瓶没开过，放到了李薇面前。 “你不是说真心喜欢他吗，难道不愿意帮帮他”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苦衷。” “那他跟你分手的原因呢” “这他说是跟我爸爸有关，可是我爸爸跟他无冤无仇，只不过是同一间公司的同事” “你是私生女对不对” “你查过我” “我需要查吗这件事徐家上下都知道，我早就听说了，因为你是私生女，他嫌弃你的出生，所以抛弃了你，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 “不，不，”李薇很紧张，拿起面前那瓶苏打水，顺手就拧开了。 “他一定嫌弃你，嫌弃你跟你母亲，你们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那种女人，一定是这样” “不，不，不会的”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这我不知道” 李薇说不出原因，这时候情不自禁喝了几口苏打水，人在紧张和尴尬的时候，喝水总是很大口。 她依低着头坐在床上，还沉陷在懊恼中，根本就没联想到刚刚喝的那瓶牌苏打水，早被眼前的人做过手脚。 过了几分钟，李薇的肚子终于疼了起来，这种疼痛，疼得她连叫都叫不出声，紧接着，她倒在地上打滚，一种肠穿肚烂的疼痛让她痛不欲生。 她终于叫出了声，但五星级酒店的客房隔音效果甚佳，随着疼痛越烈，叫声却越来越小，肚子里好象有千万条毒蛇在撕咬她的五脏六腑，痛到麻木失去了知觉，就连呼吸也不听使唤。 眼前天旋地转，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变成了夜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周围一片漆黑。 卢文洁清理掉了现场可能留下的指纹和痕迹，将李薇喝过的那瓶苏打水放到了李薇身旁。她先前拿出这瓶水的时候，手上戴着结婚时的新娘手套，所以没有留下指纹，瓶子上只有李薇的指纹。 “为什么你偏偏长得像那个女人为什么你偏偏这么下贱跑来找死是你自己害死了自己，怪不得我。”卢文洁语气冷淡如冰。 布置好自杀的现场后，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 门把手上面的指纹也都清理掉了。所有人都忙着在宴会厅恭贺徐天九，出于婚宴嘉宾身份尊贵的理由，考虑到名人名流的隐私，徐家包下的这三层楼酒店房都屏蔽了过道上的监控录像。卢文洁随后走楼梯去了宴会厅，若无其事地给来宾们敬酒。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30章 讨厌的脸 回过神来，飞机遇上了气流，颠簸有些厉害，稍稍恢复平稳后，卢文洁拿出一个粉底盒，看着小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张脸究竟是谁是我吗多么的完美，可偏偏天九却不喜欢，他为什么喜欢那张讨厌的脸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每个男人都只爱女人的外表 卢文洁看了看身旁坐的一个中年男人，从登上飞机以后，这个男人就时不时偷看她，样子色眯眯的，每当眼神对视却有闪躲，文洁一脸傲慢和不屑，又看了看男人身旁的太太，满脸皱纹皮肤松弛，像个怨妇般瞪着丈夫。 如果当初没有杀死李薇，我跟天九的结局还会是这样吗 文洁合上粉底盒后，心想，我还会设计杀害那么多人吗尤其是最后毒杀了好姐妹张佳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和不舒服。 卢文洁设计并教唆邢志国在去年六月份杀死夜场的未成年少女刘馨以后，由于邱云峰误打误撞，被迫和邢志国联手除去了邱云峰，而她在六月份之际也不得已让自己也跟着“消失”。万一邢志国暴露，她可以布局成自己也被邢志国杀害的假象。 于是她不得不提前牺牲掉张佳佳这颗棋子，她联合从一开始就只听她摆布的徐天至，两人绑架了张佳佳，把张佳佳用铁链锁在了徐天至山上的那栋房子里，自己冒充张佳佳的身份在外活动。文洁和佳佳都整过容，脸型特别像，冒用佳佳的身份证一般情况很难被识破。 那几个月里，文洁一直躲在近郊的小酒吧工作，毒杀了徐天慧以后，又去了某古镇景区内的一间小酒吧工作，在附近租了一间本地人的出租民房，使用的假份证为李佳。 她让徐天至提前监听了徐天灵的电话，提前得知了徐天灵将去广西传教，而徐天至在这之前还有个重大发现，那就是徐万豪找鲁学勤立了份遗嘱，碰巧他跟鲁学勤的助理有男女关系，得知了遗嘱内容，这样一份对徐天九极为“苛刻”的遗嘱，加上卢文洁先前就看出了天九身世的端倪，看来这时候除掉徐天灵是个最好的时机。 “杀了你大姐，这时候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大哥，你敢不敢做”卢文洁使用激将法。 “当然敢，反正大姐从小到大都是个多余的人，根本没人关注她，让她的死变得有价值，这再好不过。” 杀死徐天灵，由于遗嘱的存在，徐天九一定会被怀疑，这时候他的身世就很可能曝光，徐天至的如意算盘却和卢文洁不同，按她的话来讲，她是为了徐天九能够逐步恢复正常，他必须要面对他内心“扭曲”的根源事件他不是徐万豪的亲儿子。 杀死徐天灵，杀死徐家所有的人，才是卢文洁的计划疯狂的杀人，以爱的名义。 卢文洁冒用张佳佳的身份证购得了从广西回成都的火车票，徐天至冒用谢俊唐的身份也成功购票，卢文洁提前开车去了广西的金城江，按计划这里是他们杀人后的下车地点，然后提前将尸体运回成都。 徐天至当时在外地出差，也是利用时间差玩起了不在证明的小把戏，他坐飞机到了广西火车站。 两个人分别在不同的车厢，徐天至按计划在深夜通过手机的互联网聊天工具联系了徐天灵，由于先前无意中发现了徐天九也在列车上，他冒用了天九的名义约见了天灵，约好去八号车厢尾部碰头。 在厕所门口用涂抹了迷药的手帕弄晕了天灵，将她拖进厕所用皮带勒死，而后卢文洁穿着天灵的衣服，用天灵窒息死亡时下体流出的尿液转移现场到七号车厢厕所，让案发地点远离“谢俊唐”所在的列车车厢，由于牧师的出现，阴差阳错，卢文洁反倒是制造了一桩瞬间消失的密室诡计，这是即兴发挥的神来之笔。 两人分头下车后，伪装成“谢俊唐”的徐天至拖着行李箱混入人群中下了车，他带着帽子，尽量混在人群里走，这样即便监控拍到他，也很难看出可疑之处。 两个人到了提前停放车辆的地点，将装着尸体的行李箱放入后备箱，徐天至还得赶回他出差的地点，制造不在场证明，而卢文洁走高速公路连夜驾车往成都赶路，抢在了火车之前。 “上帝之怒”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卢文洁早就设计好的，这样警方能尽快发现尸体。 基督教堂在老城区，周围几个老街区均没有天网监控，她先前通过监听天灵的手机，也知道教堂的人基本上都离开了，所以她拖着行李箱，用天灵的钥匙打开了教堂的后门，进入经堂以后，她用事先准备好的粗麻绳，套在尸体的脖子上，麻绳上有滑轮，是卢文洁根据剧组吊威亚的原理早设计好的，利用滑轮很轻松就将尸体的头部拉倒了十字架上方，固定好以后，自己踩在板凳上捆绑住尸体的两只手，徐天灵披头散发被绑在十字架上，看上去就像是“耶稣受难”的场景再现，清理好现场后，很从容地离开了教堂。 为了确保作案用的这辆车子不被发现，她第二天将车子再次开进了河里，当然，她人并不在车上，一块沉重的砖头压在油门上即可完成。车子也是用张佳佳的身份证租来的，然后原价赔偿了租车行的损失，所幸警方一直没发现这点。 最后，在密室中毒杀好姐妹张佳佳和徐天至的时候，文洁内心情绪很复杂，杀死这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地方，但是一想到杀死这两人后，自己这出戏也就到了尾声，谢幕前的那种失落感，特别是现在，空前的强烈。 当徐天至在“犯罪屋”告知文洁，他可能身份暴露，两人分别前，文洁曾问他： “既然你可能被怀疑了，我们就不能再拖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怕不怕死” “怕死我就不会跟你一起干了。” 天至当时回答的很干脆，他显然没领会到文洁问这句话的深意。文洁看着桌上的烛火，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可怕的光亮。 在那一瞬间，文洁灵光一闪，又一个密室杀人诡计诞生了。 文洁筹备好一切后，再次约徐天至去了“犯罪屋”。 “故事的大高潮可以展开了，今天我们提前庆祝一下，一会儿把佳佳放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好好玩玩”文洁手拿红酒杯，妩媚地说道。 徐天至欣喜若狂，上楼将当时已经被折磨得神智不清的张佳佳，强行拽到了洗手间，脱掉了佳佳身上的脏衣服，用冷水喷头替她冲凉。 那时候，文洁在一楼早已经将毒药下到了红酒中。桌上点燃了浪漫的蜡烛，摆放着三个红酒杯，酒杯中装着三杯毒药。 文洁去了洗手间，那时候徐天至正在侵犯惊吓中的张佳佳。由于长时间遭受徐天至的侵犯，佳佳早已放弃了抵抗，甚至在恐惧的驱使下，让她选择了主动迎合，这样可以少遭受谢罪。 文洁也在那里同徐天至发生了关系，而且过程“激烈”，故意让徐天至弄伤了她，那时候佳佳蹲在墙角，冷的直哆嗦，惶恐令她只能一动不动。 完事以后，文洁给佳佳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并且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徐天至没有遵守约定，提前喝了一杯酒，当场毒发身亡。 文洁皱了下眉头，看了看神志不清的佳佳说： “佳佳，走，我带你下楼去看看那个坏蛋死了没有” “死死我不想死我怕” “你不想死，就听我的” “听我什么都听” 文洁将佳佳带到一楼，当佳佳见到在沙发上抽搐的徐天至时，她浑身吓得发抖。 “佳佳，你记住这个坏蛋，记住他这张脸，他折磨了你这么久，他现在要死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不是吗” “我怕我怕” 徐天至瞪大眼珠子看着文洁，眼神中先是充满愤怒，但是临死的一瞬间，他眼神中的愤怒却消失了。 “佳佳，我们干一杯庆祝一下吧” 文洁端起桌上一杯红酒递给张佳佳。 佳佳战战兢兢接过红酒，悬在嘴边久久不敢喝下去。 “这个坏蛋死了你不高兴吗” “我怕我怕” “喝了就不怕了，你以前很爱喝红酒的，佳佳，还记得吗” “我我” “我叫你喝”文洁一声怒吼，佳佳一咕噜喝了一大口。 “真听话，佳佳，别怨我，你活着也不过是活受罪，我答应你，你的仇我会替你报” 张佳佳战战兢兢，肚子开始剧烈疼痛，侧身倒在了沙发上，连叫声都没叫出来，便躺着一动不动。 “都倒在沙发上，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文洁一只手端着红酒，冷笑着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红酒倒进了洗手间，擦干净杯子后放到了柜子里，然后将现场布置了一番也就是警方发现的样子。 文洁换上了张佳佳先前穿的脏衣服，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扔到了后山埋掉，回到“犯罪屋”以后，她去了先前关押张佳佳的那间房。 这间房的房门是暗锁，反锁的话必须从门外使用钥匙，不过这点已经不再重要。 卢文洁从里边锁上门以后，走到床边，用铁链锁住自己的一只脚，而这只脚的脚后跟，在来之前就用绳索勒了自己十几个小时，忍受了巨大的疼痛，这才有后来医生验伤，判断瘀痕是她被铁链长期锁住造成的。 脚环上的锁头插入锁孔，这种锁无需钥匙，按下锁头插入锁孔后，金属脚环便死死锁住了这只脚腕。钥匙仍然在死去的徐天至身上。 文洁冒险堵了一把。如果没有在水和食物耗尽前发现这里，她跟龙向天都必死无疑。说起龙向天，绑架他的目的，文洁从一开始就清楚不过，就是为了让他成为自己的“证人”。 龙向天听到有女人声传出，便是最好的“证人”，证明有女人常年被关押在同层楼，警方一旦破门救出卢文洁，她脚上的伤便是“物证”，龙向天便是“人证”。 至于龙向天听到女人喊救命，而他无论怎么喊叫，却得不到仍和回应，无非也是为了替文洁事后“精神失常”一说做旁证而已。 利用长达半年多的销声匿迹，为最后这出密使诡计埋下伏笔，当所有人以为藏匿在某夜店的神秘女人是张佳佳时，殊不知真正的张佳佳一直被关押在徐天至的“犯罪屋”，这样的大活人身份替换，文洁玩出了心意，最终呈现出最后这一出密室杀人诡计。 卢文洁叹了一口气 飞机上传来广播语音提示：各位乘客，目前我们已经进入法国领空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31章 神探失踪 赵树斌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手上的香烟燃烧了一小半，一截长长的白色烟灰还在上边，他站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夜色。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将他从深思中唤醒，淡淡一句“进来。” 章友光和刘勇推门而入，感觉风尘仆仆的样子，两人都有些疲态。章友光汇报说： “主任，我们查到有一辆银色的奔驰轿车，在赫敏被劫走前一天就停到了停车场，正如您的推断，卢文洁停了两辆车在那里，安排网友开走她的红色oo，第一时间误导了我们，我们去调查的时后，她应该都还在车上，等我们去追踪那辆红色oo以后，她才开走了那辆奔驰” “我当差三十多年，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女疑犯，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犯下这么些案子” 赵树斌叹息道。 “光天化日劫走一名特警，再加上先前本已涉案，我们苦于证据不足可这一来不是等于给了警方证据” 章友光歪着脑袋，看着主任踌躇的样子，他似乎看透了赵树斌的心思。 刘勇插话道：“主任，交警那边的监控估计要耽误些时间，那辆银色的奔驰几乎是有意避开了主干道，要拼凑完整这辆车的行车路线，说是要耽误两三天时间” 赵树斌叹了口气，熄灭了手中的烟头。 “行，有消息再通知我吧” 章友光和刘勇离开以后，去找了间夜宵店，两人随便叫了一些熟菜和花生等小吃，刘勇叫了一杯可乐，章友光要了一杯茶。 “光哥，真没想到啊，原来卢文洁才是幕后黑手的主脑” “是啊，这女人不简单啊，利用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上次在医院假装失忆还骗过了我，你别说，这种实力派的演技，竟然一直没成为一线明星，你说她要是一直留在影视圈，世上就少了一个杀人女魔” 章友光有些调侃道。 “我看正因如此，所以才会内心扭曲，然后策划了这么多案子，真是机关算尽” 刘勇端起桌面前的可乐，喝了一大口，打了一个嗝，又说，“光哥，我发现这幕后黑手案，从邢志国一箭双雕杀死邱云峰，到列车密室，都带有密室诡计的味道，虽然不是封闭的密室，却又跟密室的效果差不多，而最后卢文洁毒杀徐天至和张佳佳这出估计，我真不知道是神来之笔，还是蓄谋已久” 章友光喝了一口茶水，吃了一两颗花生米。 “嗯，没错，徐天九这次的推理，确实从逻辑上来讲没有任何漏洞，不过还是要抓到疑犯才能下定论” “话是这样，”刘勇接着说，“他的推理确实精彩，还跑去北京托关系见到了张佳佳的政治犯男朋友，从那男人口中得知了张佳佳从前的生活习性以及个性行为，我也算服了。 而卢文洁的阴谋诡计也确实出人意料，特别是最后的密室毒杀，她先是把自己的好姐妹禁闭了大半年，自己取代她的身份在外边游荡，难怪我们一直没找到张佳佳以及她的落脚点，还以为什么样的女犯能把自己藏这么深，唉更可怕的是她毒杀了徐天至和张佳佳以后，又把自己给锁起来，让人误以为她一直是那个被绑架的人，真是耍得我们团团转，还有后面一系列的装病，演技真没的说，不过这次正大光明绑架赫敏，可显得有些低劣” “可不嘛，你看她把赵主任给整得戒烟多年都复吸了，还有这几天” “光哥，我说个不该说的”刘勇打断道，语气带有几分质疑，“既然徐天九推断出了卢文洁才是幕后黑手的主脑，赵主任为什么还同意徐天九私下去找卢文洁，我认为这点不太妥当” 章友光摇摇头。 “我理解他你想啊，卢文洁人在哪里，我们知道吗等我们申请到通缉令，人还不是早跑了，况且赫敏在她手中，她光天化日做这种看似愚蠢的行为，目的何在我们不清楚，万一警方贸然行动，人质有危险怎么办徐天九承诺他一定能找到卢文洁，我要是主任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刘勇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是换位思考的话，他或许也只能这样做。 “不过这都过了三十多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徐天九那边怎么样了。” 赫敏在酒店房间内挣扎了很久，已经精疲力尽，呼吸越来越急促，大脑也有些缺氧，特别是胸口，感觉闷得慌。 亚硝酸钠属于慢性毒药，中毒以后如果不能在预期内得到医治，生命便会受到威胁。赫敏明白这点，但是她绝不相信卢文洁说的，说什么多少个小时，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算计的那么精确。 不过也有一点疑惑，她为什么说自己的命运掌握在tj手中呢她为什么确信tj就一定能找到她呢 对了，还有，tj找到她就证明他心里一直都有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房间内，窗帘遮住了光线，屋内分不清昼夜。 赫敏先是浑身上下肌肉酸痛，手脚发麻，而后又感全身乏力，口渴难忍，胃里空荡荡，有一种紧缩的疼痛。 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就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眼睛模模糊糊见到了光亮，以及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 警方如果通过监控，一步步查到赫敏被关押的那间酒店，至少得花上两三天工夫，而赫敏中了慢性毒药，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越晚一分钟被发现，生命就多一分危险。 警方正在查看路面监控的过程中，赵树斌突然收到了tj发来的短信： 家园国际酒店v77套房 “竟然在这里”赵树斌感到惊讶，“这卢文洁真是诡计多端” 酒店的位置就在卢文洁先前打车去的那个地下停车场附近。她先利用网友误导警方，而自己开着大奔只是在路上蛇形漫游，绕了九曲十八弯以后，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始发点附近。 赵树斌带领着刑警前往酒店，终于解救出了奄奄一息的赫敏。 这时候，赵树斌拨打了tj的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随后接连拨打了好几天，都联系不上。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第232章 云过峰回（大结局） 徐天九动用上流社会的人脉关系，以最快速度拿到了去往法国的签证。登上飞机以后，他脑子里满是薰衣草田的景象，还有他的初恋，像薰衣草一样纯洁美丽的女孩。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梦中，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嗲嗲的台湾腔，晶莹透亮的眼睛，最致命的诱惑，是笑容中总是带着恰当好处的忧郁，让少女看起来像一本长篇故事，想要将她捧在手心，轻轻翻阅，细细品味。 “救我救我” 薰衣草田消失了，替代的场景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一个女人求救的声音由远至近，原来是赫敏，她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从天而降的一粟聚光灯似的光亮照射在她的脸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无助且绝望地看着天九，“救我救我” 当tj走上跟前，赫敏消失了，随后出现了一个清纯少女，她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救我，救我” 徐天九猛然惊醒，额头上冒着冷汗，大口大口喘息着，胸口也像波浪般起伏。 转了一次机，到达目的地以后，顾了一辆专车直接前往普罗旺斯一个薰衣草小镇上。 尽管过了很多年，但这个小镇上的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熟悉，欧式乡野农庄座落在田野中，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座，壁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微微星光，仿佛是天空中金色的云朵在地上的点缀和辉映，像一副浪漫的油画，tj如果是一名画家，他也许会取个名字叫做在路上，只可惜他脑子里更多的是焦虑和失落。 汽车开到了镇上，tj用法语叫司机停车，付完钱以后，他下车走在石路上。 周围的建筑大体上都没有变，跟十年多以前没什么两样，唯一变化的是一些旅店门口的广告画，更为现代时尚，更充满了科技感。 tj停住脚步，站在鹅卵石铺装的路上，环顾了一圈，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变化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愁绪，就像是重回故里的诗人，发现当初某个可以称作“心灵地标”的某个标志性建筑消失了。 曾经邂逅初恋的那间旅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世界知名的大型超市。 值得庆幸的是超市对面那一片紫色的薰衣草田还在，十年多以前的某个清晨，tj就是在这片草田里发现了“薰衣草”，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模样清纯又可爱，略带忧郁的笑容中，写满了令人神往的故事。 tj走向那片薰衣草田，微风吹拂着齐腰的紫色薰衣草，忽然间，紫色的草田深处有一抹白色，是一个长发少女的身影。 他内心顿时变得矛盾起来，初恋的情结吸引着他朝前迈进，同时，内心的理智仿佛又在告诉，一切都过去了，回不来了，更何况原本只能属于回忆的东西，最珍贵美好之处，就在于它只能尘封在记忆的“透明密室”内，人一旦刻意打开这座密室，一旦去触碰它，最后受伤害的不仅是自己。 tj的腿上像被绑上了铅块，迈着沉重缓慢的步伐，一步步靠近薰衣草田深处的白衣女子，女子乌黑的长发泻在肩膀上，这个背影是那样的让人感到亲切，让人突然间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背影曾经离我这么近，我却没有认出来，今天这一切的悲剧，究竟是从那一天，从哪一个地方开始 走到了白色连衣裙女子的身后，tj深呼吸了几次，用低沉沙哑且带着哽咽的声音喊了一句：“薰衣草，真的是你吗” 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长发在微风中飘荡，像一抹丝滑的乌金纱幔在空中划过。 女子转过身，一张清纯美丽的脸上，露出微微笑容，笑容中泛着恰当好处的点点忧郁。 “看到我现在这张脸，你不感到惊讶”女子依然是浓浓的台湾口音。 tj深呼吸了一口，样子却并没感到惊讶。当时从田雨那里看到卢文洁大学前的照片时，脑子里就明白了一切。 那年夏天，正正是卢文洁高中毕业的时候，自己的初恋“薰衣草”不是别人，就是整容以前的卢文洁。 浓浓的台湾腔，不过是卢文洁在演戏罢了，这点只是小儿科，她想忘掉自己从前，于是来法国找那个男人tj当年离开旅店时撞见的那个男人，是一个旅居法国的韩国整形医生，来之前已经核实清楚了。 “还记得当年我曾问过你，如果我突然变得很丑了，丑的来你都认不出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我记得，我说爱一个人的感觉是爱这个人的灵魂。” 卢文洁微笑了一下，“那你现在还相信缘分吗” “我相信” “我也相信，所以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再相遇” tj没有说话，看着曾经的“薰衣草”，他内心千丝万缕，脸上却面无表情。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坏事吗”卢文洁耸耸肩。 tj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问，问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那你恨我吗恨我杀死你妹妹，还有李薇长的像从前那个我，所以我杀了她” “恨你又有什么用今天这一切恶果，何尝不是我当初种下的恶因，如果不是脑子里另一个人牵引我重回正途，我曾犯下的那些错，又何尝不招人怨恨” “唉你查清楚了一切真相，还能来这里，那就证明你心里一直都记得我，只可惜我们曾经一段离得这么近，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内心却又隔得那么远” “文洁不薰衣草，你告诉我，赫敏在哪里” “我今天就是以你的薰衣草身份站在这里的，我当然说话算数，不过我告诉你吧，我给赫敏下的药毒性很弱，没有生命危险，我只是想吓一吓她，我已经让她替代我来爱你了，又怎么会杀她呢” 卢文洁随后就把酒店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了tj，随后警方通过短信得知以后救出了赫敏。 “九，我的戏该落幕了，能够在我生命的最后，跟你故地重聚，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卢文洁接着说，“见到此刻的你，就算看不到这出戏的结局，我好像也没遗憾了” “不，你如果把你所做的一切称作戏的话，结局，我想你应该有机会见到” 卢文洁疑惑道：“有可能吗” “你可以重生。杀人的从始至终都是卢文洁，那个天真无邪的薰衣草是无罪的” “九”卢文洁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尽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你这样说让我很欣慰” “你听我说，杀人的人格是卢文洁，她理应被判有罪，而薰衣草的人格是无辜的，你只要真正做回薰衣草，卢文洁就等同于是在你体内宣判了死刑” “九”卢文洁落泪了，这决不是在演戏。 “你听我说，我去北京不仅是去调查张佳佳，我更多时间是调查卢文洁当初的情况，或许你自己还不清楚，你其实拥有双重人格，也就是精神分裂，而你现在是在欧洲，法律只对人格进行宣判也是有案例的，你只要做回那个善良的薰衣草，卢文洁就消失了，这样的话你就不必再接受惩罚。” “可我即便能接受这里的法律制裁，他们又如何能确保杀人的人格彻底消失了呢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有信心”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也准备好了一切”tj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是来这里的路上买的，“我知道你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我，所以” “不不要” 卢文洁话还没说完，tj左手拿起刀插入了自己的左脑，一股鲜血从脑子里迸出，他看着卢文洁，微微地笑了，然后倒在了文洁的怀里。 “不不” 文洁瞪大了眼珠子，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边，薰衣草田随风掀起麦浪，她搂着tj的脖子，眼泪如同雨下，一颗一颗滴在tj脸上。 “答应我，永远做回那个薰衣草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睡别睡” tj在闭上双眼前，看着痛哭流涕的卢文洁，他脸上露出了微微一笑。 一年以后。 海豹特警队大楼门外，雨后的彩虹像是人间和天堂的桥梁，一群特警围在一起并不是为了看彩虹。他们围住了一个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的男人。每个人都在问这个男人问题，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个男人都能对答自如。 其中一名特警掏出对讲机，语气既惊讶又惶恐： “赫敏赶快过来你的徐天九不，是邱云峰是云峰回来了这不是恶作剧” 赫敏从操场飞奔过来，透过慢慢散开的人群，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激动地掉下了眼泪。 阳光从浓云中缓缓绽放，七色光彩在天边熠熠生辉。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