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大军师联盟 作者:恒安德佩 内容简介:   穷游主播刘辨在直播中穿越到汉末三国,成为汉少帝刘辩。   时值刘辩被废的第三天,永安宫中鸩杀何太后的日子。   刘辩身旁没有军队、没有亲信、没有势力,四周全都是敌人的眼线,在这噩梦级难度的开局下,看刘辩如何在由各行各业专家、教授组成的军师联盟的帮助下逃出生天?   本书又名《古今大战三国志》《背靠现代专家级军师团是何等的豪横》《带着三国群英横扫全球》 第一卷 金蝉脱壳 楔子   “亲爱的观众朋友,经过六小时的长途跋涉,主播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东汉皇宫遗址古雒阳城,也就是我老祖宗的家!”   刘辨刚检完票,进入景区内部,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斗鱼直播平台,和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打招呼: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本名刘辨,和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少帝刘辩只差一个字,他是辩论的辩,我是辨别的辨。”   “……”   刘辨用简单的开场白,拉开了今天直播的序幕。   虽然直播间里的观众只有数百,既没人说话,也没人送礼,显得十分冷清,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声情并茂。   “好一个刘辨!原谅正在吃饭的我笑喷了。”   “这是回乡探亲的节奏吧?”   刘辨费尽口舌说了一大堆,弹幕却只有可怜的两条,而且全都是嘲讽的语气。   但他不灰心,对着手机镜头露出微笑:“在我身后的这座宫殿,据说便是当初李儒鸩杀我祖宗的宫殿阿阁,可怜的少帝,继位仅仅……”   就在刘辨对着镜头长吁短叹时,忽然,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多了起来:   “卧槽!那是什么?”   “主播,快看你身后!”   “身后!身后啊!”   “漩涡,是个漩涡!”   “傻逼主播,赶紧跑~~~”   “……”   看着猛然增多的弹幕,刘辨不禁一愣,下意识转过身去,霎时,他两眼发直,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泛着奇异的纹路,向内旋转,凭空出现他在面前,近在咫尺,触手可碰。   刘辨想逃!   但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他来不及闪躲,只能发出一声惨叫,便在众多网友的围观中,被黑洞吸走了,直播间一片混乱。   “雾草!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屏了,有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靠!我已经帮主播报警了,警察说我疯了,咱们一起报警吧。”   “同意!我也报警了。”   “报警了!”   “人多力量大,报警吧。”   “……”   从刘辨被黑洞吸走,他的直播间就沸腾起来,虽然人数很少,但弹幕不断,比起某些人气主播怕是也不逞多让,但他却再也看不到这些了。   警察很快来到汉皇宫遗址景区,封锁现场,企图寻找蛛丝马迹。   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XX卫视的记者张小花,直播报道此次离奇事件:   “XX卫视的朋友们,你们好,现在是下午3点52分,就在前十分钟,警队接到来自多个省区的警方电话,内容竟全都是关于主播在汉皇宫遗址离奇失踪的事情。   本台记者张小花,现场追踪报道!”   不得不承认,二十一世纪媒体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   警方这边一动,立刻引起了电台的关注,伴随着媒体的曝光,此次离奇的人口失踪事件,迅速在网上蹿红,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穿越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个黑色的漩涡到底是什么?会是黑洞吗?”   “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科学难以解释的问题,我们将会针对这一现象,展开研究!”   “警方仍在继续调查,但截至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   随着网上舆论的热议,刘辨直播间的关注人数,也从最开始的几百人,顷刻间暴涨到了一千三百万人,甚至超过了某些当红流量小生的热度。   1300w   1350w   1400w   ……   直播间关注人数仍在持续上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当直播间关注人数突破2000w时,在那一刻,原本漆黑一片的画面,竟然突然有了图像,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 第1章 噩梦级开局难度   “《西京杂记》中记载:汉制天子玉几,冬则加绨(tí)锦其上,谓之绨几;公侯皆以竹木为几,冬则以细罽(jì)为稿以凭之,不得加绨锦。”   “东汉时期,床榻上和室内地上就坐之处一般都铺席,席大多以蒲草或蔺草编成,放在玉几旁的这个席,它的边用黄绢包缝,是皇家的象征无疑。”   “平悬于室内用以防尘的是承尘,竖立于室内用以挡风的则是屏风,这屏风还是光武帝御座旁的列女图!”   “……”   “从屋子里的陈设上判断,应该是汉朝无疑,只是不知道穿越的是不是汉少帝刘辨,具体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大佬真牛!”   “观察的真细致!”   “给历史系的大佬点个赞,学到不少东西。”   “……”   模糊的声音在刘辩脑海中响起,他努力挣扎,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屋子。   我在哪?   我到底怎么了?   那个黑色漩涡是什么?   刘辨猛然翻身坐起,茫然地望向四周,一连窜的问题在脑海中冒出来。   恰在此时,内心的声音越发得清晰起来:   “恭喜你刘辨,穿越到了东汉少帝刘辩身上。”   “你不是回乡探亲嘛,这次是真的到家了。”   “你小子开视频前,是不是踩狗屎了,这狗屎运让你撞得,竟然穿越了!”   “……”   这……   我穿越到了刘辩身上?   听着内心嘈杂的声音,刘辨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穿越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在他的头上,而且还是连史学家都懒得做传的汉少帝刘辩身上。   中国古代的史书中称刘辩为皇子辩、少帝、弘农王,但因刘辩在位不逾年,一般不把他看作汉朝正统的皇帝,不单独为他撰写专属于帝王的传记。   这样的帝王只能用悲剧两个字来形容,可偏偏自己竟然穿越在他的身上,真特么喝水塞牙缝,放屁拗了腰,合该自己倒霉!   刘辨仰面朝天,一个大字摆在榻上。   他原本以为已经够倒霉了,可没想到更倒霉的事情接踵而至,因为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信息量涌入他的脑海。   如果刘辨穿越的时间点是在董卓入京之前,那么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偏偏是在被董贼废掉帝位的第三天,永安宫内又鸩杀掉何太后的日子。   永汉元年九月三日!   他为了做好直播,特意研究了自己的老祖宗刘辩。   对于这个悲催的日子,刘辨记得尤为清楚,除此之外,还有初平元年正月十二日,这是鸩杀刘辩的日子。   简而言之,他还有五个月的生命期!   偌大的皇宫,四面皆敌,而他正处于漩涡的中心,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刘辩心里顿时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此丧心病狂的噩梦级难度开局,是哪个天杀的混蛋才能想得出来的,简直他娘的空前……绝后,老子可是家里的独苗!   “辩爷,你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是啊主播,你当皇帝没有?还是正在当?”   咦?   主播?   刘辨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是在直播的过程中,穿越成汉少帝刘辩的,难不成在穿越过来时,把直播的东西,也带过来了?   可是……   手机呢?   自拍杆呢?   直播的设备在哪里?   他下意识地抬头四处观望,发现至少有七八个隐形摄像头,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跟拍,附带可伸缩移动调节的智能镜头。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穿越这种东西,还真的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你们能看到我?”   刘辨试探性地心中暗问。   下一秒,脑海中有声音传来:   “别说你不信,事实上连我们都不敢信!”   “你虽然穿越了,但直播画面一直都在,现在粉丝都有3000多万人了,妥妥的第一网红,我们教授都在看你直播!”   “快说说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只知道你穿越成了刘辩,但穿越的具体时间,却还不清楚,历史上的刘辩死了,但你这个刘辨,我们不想让你死!”   “对!赶紧说说,大家一起想办法!”   “没错!我正抱着《三国演义》,随时随地提供剧情支援!”   “《三国演义》是小说,没太大的参考意义,我是历史系研究生毕业,《三国志》精熟,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   多么热情的网友啊,可即便这样,刘辨也丝毫提不起半点希望,他虽然不是历史系毕业,但对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有他老祖宗的汉末三国,更是研究颇深。   如今的雒阳正处于地狱模式当中,作为一个被废的皇帝,没有军队、没有亲信、没有势力,四周全都是敌人的眼线,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还谈什么逆袭翻盘?   “唉~~~”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万念俱灰道:“我也不瞒你们,今天应该是永汉元年九月三日,也就是刘辨被废除帝位的第三天,永安宫内鸩杀何太后的日子。   我现在还被软禁在阿阁,四周全都是董卓的眼线,别说逃出皇宫了,就是走出阿阁都难如登天!这种噩梦级的难度,怕是无力回天啊!”   内心紧跟着有声音响起:   “靠!不会吧,你小子这么惨?我在起点看了十年穿越小说,穿越成刘辩的小说也有几本,但没有一本是这个时间节点,因为起步真的太难了,基本就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如果穿越在董卓入京以前,其实还是有办法可以避免的,至少保证人身安全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我刚刚查阅了资料,初平元年正月十二日,换算成公元年历是190年3月6日,就是李儒鸩杀刘辩的时间,如果咱们没有一点动静,他应该只有五个月活头了。”   “能有五个月活头已经不错了,如果因为逃跑失败,露了马脚,很可能会惹怒董卓,搞不好提前赏你杯鸩酒,送你归西!”   “就是就是,董卓这条老狗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既然敢废帝,就肯定敢杀帝,好死不如赖活,带我们领略一下东汉风土也是不错的。”   “唉!要怪就只能怪辩爷的名字不好,你妈怎么不给你起名叫刘彻,要不然现在穿越成汉武大帝,征服全世界不是梦!”   “……”   刘辨越听越尴尬,越听越伤心,按照网友们的意思,反正早晚都是一死,还反抗干嘛,该吃吃,该喝喝,直接等死便罢。   五个月的时间也能享受享受王侯级待遇,鬼知道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再穿越回来,万一真穿越回来了,搞不好也能当个穿越明星神马的!   但特么……   万一穿越不回来,该怎么办?   刘辨有个思维习惯,他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总是把最坏的结果想到,如此一来,当事情结果发生时,如果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他不致于太失望。   可今天这个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没来得及享受爱情,更没来得及孝顺父母、职场奋斗,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你们这么多历史系研究生,对汉末三国了如指掌,最终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假如穿越的是你,你就准备这么认命吗?”   “我不知道观看直播的人有多少,但三千多万接近四千万粉丝的力量,面对东汉末年这帮土著,竟然得出一个必死的结论,未免也太丢现代人的脸了吧?”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有接近四千万网友,从事着各行各业,其中还有精通历史的研究生,如果肯沉下心来想对策,一定会有办法的!”   “……”   真的会有办法吗?   说实在的,连刘辨自己都不敢相信。   因为,越是了解现在的局势,就越是会陷入无尽的绝望当中,刘辨就像一颗被遗弃的棋子,他早已没有了逆势翻盘的可能! 第2章 历史的牺牲品   刘辨的敌人只有一个董卓吗?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是这样的,但在精通三国历史的学者眼里,根本不是如此,它比想象中的要波云诡谲得多。   从光熹元年八月二十五日,何进要求何太后同意他诛杀全体中常侍开始,一直到八月二十八日,刘辩回宫,大赦天下,改元为昭宁时,不过才短短四天而已。   再从八月二十九日,董卓入京吞并何进、何苗军队开始,直到九月一日,董卓废帝结束,也仅仅过去三天!   董卓为什么一入京就能号令群臣百官,废立皇帝呢?   仅仅一个外臣为什么像空降大宰相似的,难道他兵特别多?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董卓没有参与政变的功劳(政变结束后才到场),凭什么能干扰朝政,当上司空?   很多人还是会认为是因为:董卓兵多强势。   而史学家考虑的因素是:太傅袁隗的认可。   那么问题来了,袁隗为什么要扶持董卓?   事实上,在东汉王朝,围绕着皇权一直是外戚和宦官轮流唱主角,两次党锢之祸,让清流朝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士人集团备受打压。   长久的压制让士人集团对阉宦、外戚没有半点好感,作为东汉王朝最大世家的袁家,早已开启了他预谋逆袭的旷世布局。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每到皇权更迭时,便是阉宦、外戚斗得最凶的时候,同时也是士人集团最容易反击得手的绝佳时机。   袁绍、袁术之流便是奉袁隗的意思,提前卧底在何进的府上,他们一手促成了外戚、阉宦内斗,又故意让董卓窃取了胜利果实,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恶贼。   因为,士人集团必须要始终站在正义的旗帜下,当董卓坏事做尽,天怒人怨,再以袁家强大的号召力,将其诛杀,那么扶持新皇,重振朝纲,便是理所应当的妙举。   从这个观点上来看,真正的BOSS应该是士人集团,他们才是隐藏在幕后的那双无形大手,刘辨这只弱鸡,焉能扛得住这样的洪流!   死!   注定是刘辨唯一的结局。   他可以把三国土著全都当作傻逼,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不停作死逃逸,但这样的结局只会让他生命的尽头提前,或许根本用不了五个月。   在经历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争论后,历史系学者终于占据了上风,把刘辨必死的概念深刻地灌注在每一个网友心中。   不挣扎,能活五个月!   非要作死,董卓可能提前赏你丫一杯鸩酒!   “历史远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不是我们不想努力,只是现在的刘辨已经没有了对抗的资本,一味逆势而为,只能是死,如果不想过早的死,我建议求稳!”   “没错!如果他穿越在董卓入京之前,或者逃往邙山的路上,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偏偏是被废掉了皇帝位以后,这种开局必死无疑!”   “反派力量实在太大,主角又恰好是政治权利的焦点,千百双眼睛盯着他,想要猥琐发育都不太可能!”   “……”   终于被判了死刑!   刘辨躺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   虽然网友们争论的结局,他有过心理准备,可当这巨大的打击迎面撞来时,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有些人可以坦然面对,在余生中过得尽量逍遥,但刘辨却不能,他有太多的遗憾,不甘的情绪会让他始终处于消极的负面心境中,难以自拔。   良久。   脑海中的直播间,没有半点声音,似乎刘辨悲伤的情绪,同样感染到了千万网友。   穿越本就万中无一,在数千万网友见证下的穿越,更是史无前例的唯一。   这对于史学家全面了解东汉,有着难以言语的重要意义,但凡有一点生的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可偏偏是这种必死的结局!   正当刘辨陷入无尽的绝望中时,脑海中响起一个网友的声音:   “我虽然不是历史系毕业的,但也知道,历史上的刘辨不是中毒死的嘛,如果能提前准备好解药,到时候上演一出假死的戏码,不就可以金蝉脱壳了吗?”   金蝉脱壳?   刘辨眼神骤亮!   对啊!   假死逃生可是古装悬疑电视剧中常用的套路,他们既然可以这样做,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只要死过一次,99.99%可以逃过众人的视线!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网友的声音再次充斥在刘辨脑海中: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根据史料记载,鸩毒是一种剧毒,人服毒后到致死所需要的时间非常短。   东汉霍谞曾言『未入肠胃,已绝咽喉』,这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却形象的体现了鸩毒致死的速度,即使有解药也来不及救命。”   “没错!五代时也有相关记载,南唐烈祖李昪对老臣周本不放心,就在一次宴会时将杯中酒下了鸩毒,赐给周本。   周本虽然没喝,但却被著名优人申渐高喝了,还把杯子也揣在怀里,匆忙离去,烈祖暗地派亲信带着最好的解毒药去救申渐高,但未能见效,申渐高脑浆迸裂而死。”   “这种毒药跟现代的剧毒氰化物类似,只需要几秒钟时间就能致命,即便有解药,也来不及施救!”   “好一个金蝉脱壳的妙计,只可惜不太切合实际,如果换一种毒药,或许这条计策还能行得通,但偏偏是鸩毒!”   “……”   神特么……   刘辨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被这帮网友无情地剿灭了,不过,他还是小瞧了网友们的能量,四千万网友活动在各行各业,只有他想不到,没有网友办不到!   “还真是巧了!我是学医的,氰化物虽然是剧毒,但不代表没有解药,事实上已经有办法解毒,而且非常简单,唯一的问题是来不及服用解药而已。   但如果咱们提前备好鸩毒解药,让刘辨在服毒前服用,保住一条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对啊!李儒这小子要鸩杀辩爷,辩爷或许只需要打个哈欠,就能提前服下解药,完全不存在来不及服用解药的问题!”   “靠!历史系学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让一个学医的给解决了吗?”   “给医学大佬点个赞!”   “辩爷加油!”   “……” 第3章 论金蝉脱壳的可能性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如今鸩毒已经失传,你要怎么配置解药?而且还要搞清楚一点,你配置的解药,在东汉末年到底能不能生产出来。”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毕竟,东汉的科技条件以及医疗条件,跟现代社会完全没法比,你能在现代社会中完成毒药的配置,但如何保证在东汉时期,也能配置出相应的解药呢?   刘辨虽然很不喜欢那些挑刺儿的网友,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第一时间总是想到困难,然后接连否定,将一个原本奇妙的想法,彻底扼杀在萌芽中,但类似这样的现实问题,他却不会有半点抵触。   “该怎么说呢?从中医学的角度考虑,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鸩毒,就必定有克制鸩毒的解药,或许只是没被发现而已。   我仔细考虑过了,鸩毒跟氰化物相类似,也是一种快速致命的毒药,如果能有临床试验,就可以通过服毒者的外在表现,来判断毒药致命原理,从而配置相应解药。   这个在《洗冤集录》中便有相关记载,不同的外在表现,对应不同的毒性药理,再加上我的专业能力,配置解药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全都用中草药成分。”   果然!   四千万网友中藏龙卧虎!   仅仅通过临床试验,便可以判断出毒药致命原理,然后对症下药,配置全中草药成分的解毒剂,这样的高手怕是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吧?   可这临床……实验?   刘辨突然意识到不妙,鸩毒只有他这个时代有,换言之,对方需要自己提供服用鸩毒的临床试验,那岂不是要自己……杀人?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自己连鸩毒都没有,又何谈临床试验?   “等等!”   刘辨立刻制止住众网友的争吵,心念道:“医学大神,我连鸩毒都没有,怎么提供临床试验,董老狗不鸩杀我就不错了,我还鸩杀别人?”   良久,直播间医学大神回复:“那我也没有办法,鸩毒毕竟已经失传了,在没有任何资料的情况下,绝不可能配置出解药,临床试验录像必须提供!”   这尼玛……坑爹啊!   刘辨正郁闷时,直播间有声音响起:“辩爷别急,你没有鸩毒,但不代表皇宫没有,至少太医那里肯定有鸩毒,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只要能拿到鸩毒,临床试验就更不用担心了,古代验毒分两种,一种工具验毒,比如银针;还有一种活口验毒,一般是用动物来验毒,但在皇家却是用人来验毒。”   “董卓虽然软禁了你,但肯定会提供饭,你在吃饭之前,下些鸩毒,让身旁的宦官来验毒,这种事情对于你现在的身份而言,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有资料显示,法王路易十四的宫廷里有两千多人负责膳食,其中有三百多人,专管一件事:验毒。在古代中国,太监要先尝一下皇帝的御膳,以防皇帝遭人投毒。”   竟然要用人来验毒,这一下,不仅刘辨愣住了,就连广大网友也沸腾起来:   “雾草!不会吧,古代皇家未免也太残暴了。”   “好一个活口验毒,简直没有人性!”   “在皇家眼里,人性又值几个钱?”   “知识点啊朋友们,赶紧拿小本本记下!”   “……”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这活口验毒的方式虽然没有人性,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儿,也只能牺牲这帮腌臜阉宦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刘辨虽然是现代人穿越,但还没有愚蠢到不连累无辜而牺牲自己的高尚境界,更何况他身旁的这帮人,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是……   这样做真的不会连累到自己吗?   刘辨虽不是历史系学者,但也有基本的判断力:“皇宫等级森严,各个程序很严格,如果这边有人死于鸩毒,能不追查到自己?”   三国土著虽然在某些方面落后,但不代表人傻,倘若层层追究下来,肯定会落在送膳食的中黄门,以及刘辨自己身上,而他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这份奏报如果送到董卓手里,谁又能保证这条老狗不会大发雷霆,再派人提前送杯鸩酒过来?万一真是如此,可就赔大发了!   “辩爷,你的担心很正确,对方不仅会查,而且肯定会查到你身上,但这不过是疑惑而已,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不知道辩爷有没有想过,董卓完全可以在废掉帝位后,直接把你们母子二人鸩杀,但他为什么只鸩杀了何太后,却没有鸩杀你呢?”   刘辨心中疑惑,试着回答:“难道我还不该死?”   “真聪明!”直播间中有声音响起,“根据我的研究,这原本就是袁家谋划的一次阴谋,辩爷虽然必死无疑,但却不能立刻死!”   “首先一点,三天前董卓才刚把辩爷的帝位废掉,今天又把何太后鸩杀在永安宫中,想来必定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董卓贼厮虽然残暴,但他现在面对文武百官的舆论压力,处境必定也不好受,若他在此时下令鸩杀辩爷,天下子民还不得把他吃了?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董卓性格虽残暴,容易冲动,但他身旁的智囊李儒、贾诩却非如此,他们知晓大势,能审时度势,明知道董卓承受着巨大压力,又怎么可能把此事上报董卓,徒添烦恼?”   刘辨听着很有道理,但总感觉有些难以说服自己:“有道理倒是有道理,可你怎么就能断定,李儒、贾诩不会把这事情上报给董卓呢?”   “这便牵扯到其三了!”   “要知道三天前辩爷才被废了帝位,今天老妈又被人鸩杀,还特么不让人探视尸体,这种事情怕是放在任何人头上,都会受不了吧,辩爷因为愤怒,用鸩毒杀个中黄门泄愤,是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像这种人之常情的事情,李儒还用和董卓汇报?那董卓要他这个郎中令是干嘛吃的,一点儿分辨事情的能力都没有嘛?   所以!不管是出于阴谋需求也好,还是舆论压力也罢,亦或是人之常情的宣泄愤怒,我个人判断,辩爷即便鸩杀一个阉宦,暂时也应该不会有事!”   刘辨心下大喜,皱眉微微舒展:“这么说……金蝉脱壳的计划可行?” 第4章 刘辨的试探   当然了,事情决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在刘辨燃起希望之火时,总会有那么几个网友大神提出各种疑惑和建议:   “辩爷千万别被演义误导了,现在的李儒还不是郎中令,更不是董卓的女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起初应该是博士,直到190年才被提拔为郎中令!”   说实在的,刘辨虽然对汉末历史感兴趣,但还没有深入了解过,尤其对于某个人的生平简历,更是知之甚少。   李儒还不是郎中令,那么意味着负责调查自己事情的,可能会是别人,所谓『别人』,意味着不确定因素很大,此前假设的各种情况,很有可能会被推翻。   刘辨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盆冷水浇灌下来:“靠!如果是个沙雕来调查事情,那岂不是完蛋了?”   “辩爷别担心,其实李儒是不是郎中令没什么关系,事情只要调查清楚,肯定会送到董卓那里,到时候自然有智囊劝阻。   而且你别忘了,董卓不过是棋子而已,真正掌控大局的是袁家,只要袁隗脑子还没秀逗,辩爷就肯定没事!”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谁能保证,历史上的刘辨就没有折腾过?这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啊,不折腾反而才奇了怪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刘辨真的折腾了,可还是到190年3月6日才被鸩杀,那么证明这肯定是一场阴谋!”   “没错!”   “同意!”   “给大佬们点赞!”   “……”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继承了这具身体的同时,也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情感。   印象中的刘辩虽然懦弱,但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刘辩得知母亲被鸩杀时的痛苦,那是歇斯底里地愤怒!   在这样强烈的情感支撑下,刘辨相信,这具身体的前身肯定会做些什么,只是因为历史文献中没有记载,因而连史学家都不知道罢了。   如今唯一的问题,便是鸩毒该如何获取?   刘辨率先想到了太医,不仅仅是因为网友的提醒,更因为刘辨知道,在得知母亲被鸩杀的消息后,他当场昏厥过去,此刻已有人传令太医前来问诊,只是不知这么久过去,为何还没到。   恰在此时,殿外飘入几声嘈杂,引起了刘辨的注意。   下一秒,一个魁梧的侍卫闯入殿中,眉目如剑,倒拔冲天,只见他一把推倒身旁同为侍卫的男子,朝刘辨欠身抱拳,铿锵言道:   “启禀殿下,此獠竟敢阻拦太医来此为殿下诊疾,实在是罪该万死,不可轻饶,望殿下重罚,以儆效尤!”   那男子轻蔑地瞥了眼刘辨,想要站起,却被魁梧侍卫再次摁到,干脆也不再起来,翻身坐在地上,拍了拍尘土,讪笑道:“哼!一个废帝而已,白白浪费宫里药材!”   说罢,他又扭头望向那魁梧侍卫:“朱彤,你好歹也是个郎官,难道看不清形势吗?现如今新皇登基,董司空掌控京师,此人早晚必死,你即便表忠心,也该向新皇表,在这里耀武扬威,是嫌自己没活够吗?”   魁梧侍卫原来叫朱彤。   朱彤不以为意,瞪了眼坐在地上的男子,朝刘辨拱了拱手,冷声道:“吾奉命守卫阿阁,保护殿下,此乃职责所在,与表忠心有何关系?”   “郎官?不应该吧,宿卫禁中的难道不是宦官吗?”刘辨心中暗问。   “原本应该是宦官,但他们已经被袁绍、袁术斩杀殆尽,史料中记载的,大概杀了2000多宦官,他们的职位空缺出来,这才由郎官补充,这个在《后汉书》中有记载,辩爷不必大惊小怪!”   “倒是这个朱彤值得辩爷关注,在古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王爷侍卫的,按照郎官的来源判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可能是皇亲国戚,或是功臣之后。”   东汉郎官主要通过察举、荫任、外戚、计吏、拜除等途径而来,这些人或是皇亲国戚,或是功臣之后,或是贤孝异能之士。   郎官在选拔上有着极其严苛的限制,这和选拔宫内宿卫职官有些相似,只是他们之间的地位和职责不同而已。   刘辨暗暗铭记在心!   事实上,他在心里已经决定施行金蝉脱壳的计划,在经过网友们的激烈讨论后,他对计划也有一定的判断,此时正是小试牛刀的机会。   刘辨缓缓起身,双眸圆睁,剑眉倒竖,一腔怒火腾得燃起,弘农王的气势陡然间暴发开来:   “哼!董卓要杀孤,那便让他来好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这杂碎竟敢在孤面前放肆,朱彤何在,将此獠拖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杀一个冒犯自己的侍卫,来试探董卓的反应,同时让朱彤来操刀,更是试探此人对自己的态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坐在地上的男子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在原地,或许连他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素来懦弱的刘辨,这次竟也能狠下心来,他眦着钢牙,恶狠狠瞪眼道:   “刘辩,敢尔!我出身羽林郎,乃是司空同乡,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汉旧仪》说:“羽林从官七百人,取三辅良家子,自给鞍马,诸孤儿无数,父死子代,置令一人,名曰羽林孤儿。”   当初董卓入雒阳,以雷霆手段收编雒阳军队,羽林营是他最好收纳的部队,因为董卓本就是六郡良家选出的羽林郎出身,后又代替卢植统领北军五校讨伐黄巾,对董卓而言羽林军是老部队了。   等董卓控制朝廷,羽林军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一个个嚣张跋扈,完全不把光禄勋其余属官放在眼里,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朱彤,以及被废帝位的刘辨!   不过……   这倒正中刘辨下怀,如果只是随便一个侍卫,他也懒得计较,这回竟然送上一个董卓的同乡,试探的效果也许更具有说服力!   刘辨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扭头瞥了眼朱彤,见他双目圆睁,眼神中带着些许诧异,怔在原地,淡然道:“怎么,你不敢?”   朱彤见刘辨神情肃穆,眼神坚毅果敢,遂没再怀疑,当即飞起一脚,踹在那羽林军的胸口,砰的一声响,那汉子倒卷而出,重重地摔出门外。   朝刘辨抱拳一礼,朱彤转身出殿,霎时间,殿外有尖锐的哀嚎声响起,紧跟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又恢复安静状态!   很显然,羽林汉子已然被杀。   朱彤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上殿,窟噜一声丢在地上,血洒当场:“殿下,冒犯您的羽林侍卫已经伏诛!”   刘辨脑子嗡的一下,幸亏他前世见过杀猪的场景,否则此刻肯定恶心到呕吐不可,不过下一秒,直播间里果断炸了:   “威武霸气啊辩爷!”   “哈哈!这才是王爷该有的派头”   “……” 第5章 功勋后裔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努力让颤抖的身体保持镇定,虽不是自己亲自操刀杀人,但那双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仿佛迸射出两道凶芒,让他颤栗不已。   朱彤见状,忙上前搀扶:“殿下勿忧,此等宵小,死不足惜,只要有末将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殿下!”   “朱将军不惧董贼?”   刘辨镇定下来,试着问道。   “祸国贼子,何惧之有!”   朱彤压低声音,铿锵回应:“殿下放心,我朱家忠良之后,深受何家隆恩,此番奉命护卫殿下,朱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贼若要杀殿下,那便先从末将尸体上踏过去!”   忠良之后?   世受何家隆恩?   刘辨机敏,抓住关键信息,饶有兴致地盯着朱彤:“你是……”   朱彤自然明白刘辨的意思,拱手抱拳:“殿下,末将是南阳宛城人,建义大将军鬲侯朱佑是某先祖!”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还真如网友猜测的那样,竟是功臣之后,须知建义大将军鬲侯朱佑,可是东汉开国光武帝亲封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南阳宛城人!   何进也是南阳宛城人!   震惊之余,朱彤继续道:“可惜我朱家祖产被家父败尽,若非太后私下接济多年,偿还债务,我朱家怕早已流落街头,而末将或许已然饿死!   去岁,末将举孝廉入朝为郎官,也是受了大将军的帮助,大将军身死,末将斩杀阉宦三十余人,太后被害三日前,命末将贴身护卫殿下。”   原来竟然是这样。   刘辨暗松口气,暂时将朱彤定为可信赖的人。   朱彤扶着刘辨坐在榻上,单膝跪地道:“殿下,恕末将直言,您杀了羽林军,此事早晚会传到董贼那里。   此贼豺狼之性,阴狠毒辣,必不能容忍,殿下如果信得过末将,末将愿意夤夜带殿下杀出皇宫,离开雒阳!”   杀出皇宫?   刘辨唇角微扬,发出一声讥笑,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不过一郎官而已,能有多少兵马?如今董贼手里握着数万精兵,咱们杀不出去的!”   “夤夜潜逃,从邙山离开,还有一线生机!”朱彤明显早有图谋。   “逃出去之后呢?流亡嘛?”刘辨反问。   “这个……”朱彤顿了顿,“至少殿下可以活着。”   “哼!”刘辨轻哼一声,“你的心意孤领了,但孤不会离开!”   “可是……”   朱彤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刘辨摆手制止:“孤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依旧能有你这样的忠臣护卫左右,内心甚慰。   行了,莫要做无畏的牺牲,你且去吧,孤身子有些不舒服,麻烦你再去请太医为孤诊疾。”   朱彤欠身拱手:“诺!”说罢,躬身退出了大殿。   “尔等守护好殿下,绝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阿阁半步。”   “诺!”   望着躬身离开的朱彤,刘辨心念一动,与直播间网友隔空互动: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袁隗不在外戚、阉宦被消灭后顺势崛起,而偏偏要让董卓窃取胜利果实,因为何进这些年肯定积攒了不少力量,根本不可能靠一战连根拔出,只有把太后和刘辨全都杀了,何家势力群龙无首,才算是真正根除!”   “没错!跟你比起来,刘协更容易控制,他的生母王美人早死了,在宫里没有一点势力,等到袁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灭掉董卓后,刘协能依赖的只有他们袁家,等到那个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权倾朝野!”   “历史系学者果然厉害,我感觉我心里的三国像是哄小孩子的把戏一样,一点深度都没有,全都被老罗蒙骗了。”   “现在想想,诸侯伐董基本上全都是袁家的门生故吏,狗屁的清君侧,狗屁的替天行道,全他娘是欺骗老百姓的玩意儿!”   “袁隗这老家伙城府可真深,竟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只可惜倒最后还是耍脱了,不仅没能杀了董卓,还特么丢了他那条狗命!”   “我真好奇,袁隗这老东西是怎么耍脱的呢?”   “……”   刘辨跟着网友感慨袁家老谋深算的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出路。   他深吸口气,试着询问道:“各位大佬,何家既然有那么大的势力,有没有一种可能,拉拢他们为我所用,如此一来,等假死金蝉脱壳以后,也好安全离开雒阳。”   “辩爷的想法是很不错的,但可行性不高,毕竟现在的你处于漩涡的中心,各方势力全都盯着你,拉拢人心等于自掘坟墓。”   “同意!除此之外,辩爷现在就是个失势的孤家寡人,即便有些何进故吏,人家也未必会选择跟你,别拉拢不成,反被举报,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像朱彤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我建议还是求稳,在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万万不可轻易拉拢别人!”   “……”   得嘞!   想法又被否定了。   刘辨虽然不爽,但忠言逆耳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金蝉脱壳的计划非常凶险,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现问题,保守行事,步步为营,才是必要的,有这帮网友时刻敲打自己,倒也挺好的。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莺聆婉转的声音,如翠鸟啼鸣,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到这是一个怎样貌美的女子:“殿下,你没事吧?”   果不其然,一个身穿翠绿色襦裙的女子,臂间环着一条制作精良的翠绿色绸带,她柳叶眉微蹙,眸光泛着波澜,脚步轻盈飞奔而来。   她手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仿佛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紧闭,搭配着微蹙的柳眉,神色颇显焦急。   她是唐姬。   刘辨的女人。   “雾草!这妹子简直闪瞎我的24k钛合金双眼,一上来就往怀里钻,嘘寒问暖,瞧这小蛮腰,瞧这皮肤嫩得……啧啧!”   “辩爷赚大发了,这妞绝对是纯天然美女,比起现代那些化妆明星啊什么的,好看百倍不止,你小子艳福可真是不浅!”   “辩爷!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   刘辨只能呵呵了,直播间里不仅有历史大神,医学高手,更有24k纯屌,平时不见他们说话,美女登场一个个全都冒出来了。   不过……   你们再怎么眼馋,唐姬也是我刘辨的老婆。   他顺势握住唐姬的纤纤玉手,柔软细腻,手感极佳,不过,此刻的刘辨却没有半点污浊的想法,只是轻叹口气:“爱妃,孤没事。” 第6章 唐姬   唐姬坐在身旁,握着刘辨的手,一双黑珍珠般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泪花:“殿下,咱们走吧,你杀了羽林军的人,董卓正愁没理由杀咱们,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逃?”   刘辨轻哼一声,摇了摇头:“逃不掉的,偌大的皇宫,全都是董卓的眼线,咱们甚至出不了宫门,便会惨死于羽林军的刀下!”   “不会的!”   唐姬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纤纤玉手拽着刘辨不肯撒开:“朱大哥会帮助我们,母后说过朱大哥是自己人,他弓马娴熟,武艺精湛,有他护卫,咱们定能杀出去!”   “是朱彤让你来劝孤的?”刘辨眉头微皱。   “嗯!”唐姬点点头,“殿下,妾身知你心情不好,但你杀了羽林军的人,董卓肯定会以此为由对你痛下毒手,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个朱彤……”   刘辨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爱妃,双拳尚且难敌四手,更何况宫中宿卫军何止万人,朱彤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杀出去,与其直面数万刀兵,孤倒宁愿相信那董贼不敢在这风口浪尖杀我!”   “殿下……”   唐姬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刘辨出言打断:“爱妃,你别说了,即便是死,孤也宁愿死在阿阁,绝不苟且偷生,仓惶渡日!”   “殿下~~~”唐姬泪眼婆娑。   “爱妃,你若想走,大可跟着朱彤离开,不必陪我赴死!”刘辨淡然道。   “殿下!”唐姬抬头望向刘辨,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妾身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如果赴死,妾身也绝不独活!”   真是个好女人啊!   虽然在刘辨眼里,她只是个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而已,甚至连身体都没开始发育,但能够在这生死关头不抛弃自己,实属难得!   刘辨搀扶起唐姬,淡然道:“爱妃放心,孤没那么容易死!”   唐姬却是不明白刘辨的意思,双眸闪烁泪光,凝视着刘辨:“殿下,要死一起死,妾身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在这一瞬,刘辨脑海中的直播间沸腾了:   “真是个好姑娘,辩爷,等你以后发迹了,可不能对不起唐姬妹子!”   “历史上的唐姬虽然没有跟辩爷一起赴死,但即便回了颍川,面对各种求亲的人,也始终没有改嫁,单凭这一点,我就很喜欢唐姬妹子!”   “我记得李傕攻破长安时,还想迎娶唐姬来着,但唐姬就是不从,李傕最终也没有和她成婚,在这个年代实在是难得啊。”   “是啊!唐姬妹子是个好菇凉!”   “好菇凉+1”   “……”   刘辨心中感慨,在某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跟唐姬解释一下,自己之所以没有选择逃亡,并不是破罐子破摔,默默等死,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且不说唐姬年纪太小,即便早熟,也终归是个孩子心性,刘辨对她很不放心;   再者宫中耳目众多,轻易泄露想法,很可能引起旁人疑虑,万一上报给董贼,再引起对方忌惮,赏自己一杯鸩酒,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金蝉脱壳的计划只是一个雏形,现在告诉唐姬,为时尚早,与其让对方白高兴一场,不如让她时刻紧绷着弦,和从前一样保持谨慎的好。   ……   刘辨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郎中令耳中。   正如网友说的那样,此时的郎中令还不是李儒,这家伙远没有李儒那般睿智,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愚蠢,他觉得兹事体大,向上汇报给了司空董卓。   《太平御览·卷196·居处部二十四》引《续汉书·献帝纪》:永汉元年,董卓住兵屯(显)阳苑,使者就拜司空。   董卓在当上司空后,除掉远在幽州的太尉刘虞、司徒空置,朝廷就一个上公太傅袁隗和董卓两人站在了权力的顶端。   此刻。   司空府。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听完殿中郎中令的汇报,董卓心头的怒火腾得点燃,两笔浓眉拧在一起,目眦欲裂,虎掌啪的一声拍在桌案,狞声道:“哼!刘辨这厮,莫非想死?”   当下,殿中闪出个头戴儒士冠的青年男子,他欠身拱手道:“不过死个羽林军而已,司空何必动怒,今日鸩杀太后,本就令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万不可因此而再开杀戒!”   董卓扭头望向那儒生,乃是其入京开府后,方才投靠的李儒,董卓对他印象很深,因为府中那么多人,只有李儒是主动投靠的,而如何颙、郑泰之辈,全都是董卓主动征辟招揽而来,甚至某些人是威慑力强迫而来的。   董卓瞥了眼李儒,深吸口气道:“文优难道不知,我也曾为羽林郎?”   李儒欠身颔首:“这个……儒自然知晓。   可如今司空才收编了何进、何苗的队伍,人心尚且未稳,便先杀太后,再杀刘辨,此必引起何氏旧部愤怒,万一引起哗变,皇宫必然动荡,宵小之徒怕是会趁虚而入!   儒以为,咱们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要完全吸纳何氏旧部,使其真正变成自己的力量,这样才能巩固皇城,立于不败之地。   此番不过死个羽林军而已,司空若能淡然处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可以缓和军中内部矛盾,树立司空威信!”   董卓自己面临的压力,他自己当然最清楚,且不说雒阳城中刁民的那张破嘴,便是如今朝堂上的舆论压力,都让他感觉异常心累,尤其今天鸩杀何太后,若不是他连斩三位朝臣,以武力迅速镇压,焉能平息下来?   如今被李儒这么一点拨,董卓自然明白了其中玄妙!   他虽贵为司空,与太傅袁隗同时站在权力的顶端,但事实上,袁隗比他还高半级,加之这老东西原本和何进一样,都是录尚书事,但如今何进一死,袁隗自然成了群臣之首,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在朝堂上总是压自己一头,特么老子废个皇帝还得看他脸色!   如果不是麾下兵力不足,何氏旧部又未完全消化吸收,董卓真恨不得杀掉这老匹夫,然后彻底掌控朝堂,开创属于他的霸权时代!   呼~~~   董卓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环视殿中文武,淡然道:“尔等以为如何?”   何颙横出一步,欠身拱手:“臣附议!”   郑泰揖了一揖:“臣附议!”   周毖:“臣也附议!”   …… 第7章 博士李儒   “理虽如此,但我若默不作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羽林军的弟兄又该怎么想?难道就这么轻易被杀了?弟兄们会寒心的!”   虽然大家全都同意,但董卓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是行伍出身,在雍凉时尝以豪爽闻名遐迩,这才聚集起一帮忠诚的将士,若非如此,他焉能有今日这般荣华富贵!   即使杀人者是曾经的皇帝刘辨,但自己若半点措施都没有,必然让麾下将士心寒,到时候可不仅仅是羽林军,怕是会影响到其余部队。   下首大将李傕横出一步:“主公所言甚是,如今咱们方才吸纳了何氏、丁原旧部,如果不能让他们看到主公的态度,势必会影响到新归附的各路军马!   前些日子,何进旧部鲍信、王匡已经引军逃离京师,若在此关键时刻,主公不能拿出明确的态度,这种情况怕是会继续下去,而且越演越烈。”   大将郭汜附议道:“没错!想要快速稳定军心,就必须向将士传递出主公的态度,死个人虽然没什么,但偏偏是羽林军将士,如果咱们连羽林军都安抚不了,又何谈安抚其余军队!”   董卓眉头微蹙,陷入两难。   却在此时,李儒再次拱手:“此事易尔,司空不必担心,杀人者是那朱彤,他虽奉弘农王之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赏他一百杖责,再将其调离阿阁,不仅可以安抚羽林军的将士,更能敲打敲打弘农王,让他别那么放肆!”   董卓闻言,双眸绽放神采,略一沉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目光落在李儒身上,董卓淡然一笑:“文优啊,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吧。”   李儒颔首浅笑:“诺!”   ……   于此同时。   太傅府。   书房。   一个慈眉老者放下手中的书卷,扭头望向旁边温文尔雅的男子:“士纪放心,董卓的脑子虽然不灵光,但现在的司空府中,自然有能看明白的,弘农王必定无虞。”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显得有些深邃:“倒是本初他……”   袁基唇角微扬,微笑道:“叔父放心,不管怎样,本初是咱们袁家人,即便有些不同意见,也绝不会胡来,过些天我再试着帮他求个郡守的职务,这便足够了。”   顿了顿,袁隗扭头望向袁基:“本初虽是庶出,但礼贤下士,播名海内,这一点胜于公路,他此番离开也带走不少军马,如果能有郡守之职,必能在短期内发展壮大。”   袁基玩味地笑了笑:“公路与本初相互不服,此次正好比试一番,叔父也好趁此机会考验考验他们是否有真本事!”   袁隗淡然道:“公路正在京中联络何氏旧部,听说已有不少人愿意追随,他本就是虎贲中郎将,此番政变有功,拿到后将军的职位,应该不成问题。”   联络何氏旧部?   说到这里,袁基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对手董卓,他也在招揽何氏旧部,而董卓本应竞争不过袁家,但由于某人的存在,却屡屡压袁家一头,脸色不由得阴郁下来:   “叔父可知李儒此人?”   袁隗捏了捏颌下一缕山羊胡:“你说的,可是司空府的那个新人李儒?”   “没错!”袁基点点头,“听说他此前是博士,一直郁郁不得志,没想到董卓刚到京师,此人便主动投靠,还帮董卓办成不少事情。”   “派人跟他接触过没有?”袁隗郑重道。   袁基摇了摇头:“此人也是昨日才引起我的注意,准备过两天先派人接触接触,看有没有可能拉拢成自己人。”   袁隗皱着眉,长出口气:“唉,也怪我老眼昏花,此人当博士多年,我竟然没能看出是个人才,如果早些拉拢,他又岂能投靠董卓!”   “叔父勿忧,此等人才又怎会甘心效忠那西凉莽夫!”   袁基揖了一揖道:“依小侄愚见,他帮董卓做事,无非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而已,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骨,焉能屈居于莽夫之下。”   袁隗扭头望去,淡然一笑:“那倒也是!董卓此獠打打羌胡人还行,想要在朝堂有一席之地,靠得可不是拳头,而是权谋!”   袁基深以为然:“那是!叔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董卓不过得意一时,最终这朝堂只能是咱们袁家的。”   长出口气,袁隗再度拿起书卷,吩咐道:“公路的事情,你要多帮衬帮衬,不管能不能拉拢到李儒,也务必要尽快分化何氏部众!”   袁基拱手一礼:“诺!”   ……   皇宫,阿阁。   刘辨躺在榻上,背靠着栏杆,伸手递给面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人他印象很深,是时常来给他诊病的太医王宣。   王宣跪坐在刘辨跟前,眯着眼睛,左手捏着颔下一缕山羊胡,右手放在刘辨手腕上,替他诊脉。   刘辨给朱彤、唐姬打个眼色,示意二人离开后,轻声道:“王老,似乎从孤记事起,你便是宫中太医,如今这把岁数,也不知待了多久?”   “已有二十五年之久了。”王宣回答。   “二十五年了,竟比孤年纪还大。”刘辨淡然一笑。   “是啊,我入宫的第十二年,何后才被封为贵人。”王宣轻叹口气,“只可惜……唉。”   刘辨佯作心伤,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老,今日董贼可以鸩杀我母亲,那么明日便有可能鸩杀本王!”   王宣登时一怔,正在诊脉的手作势便要脱开,却被刘辨反手一把擒住,双眸聚火,死死地盯着对方。   “殿下,老朽……”王宣心神俱惊。   “王老,孤不求你能救我,但希望你能给孤一份鸩毒的解药。”刘辨压低声音道。   “不瞒殿下,这鸩毒根本没有解药,老朽实在无能为力!”王宣颤颤巍巍道,“鸩之毒性极强,一旦入口,数个呼吸便可致命,根本没有解药。”   刘辩心惊,果然如网友说得一样:“只需……数个呼吸?”   王宣缓缓点头:“正是。”   此时,有网友提醒道:“这是急性中毒的症状,古代治不了,不代表现代医学也治不了,辩爷不要慌,问他要一份鸩毒。”   王宣正要起身,刘辨一把将其拽住:“王老,可否给孤一份鸩毒,你放心,孤不会自寻短见的。”   王宣瞥了眼刘辨:“殿下,老朽身上怎会有鸩毒,况且老朽是太医,做的是治病救人的营生,又岂能以鸩毒害人!”   想想倒也是,谁没事身上会携带鸩毒呢。   刘辨长叹口气:“唉……”   王宣起身,朝着刘辨欠身一礼:“殿下身子孱弱,还需要静养方可恢复,老朽给殿下开个安神的方子,命人照方抓药便是。”   说罢,王宣来到一旁书案,取出跟竹简,提笔写下药方,交给刘辨:“殿下,老朽告辞了。”   刘辨淡笑回应:“朱侍卫,替孤送送王老。”   朱彤转入内殿,欠身一礼,摆手做请状:“王太医,这边请。” 第8章 吃也是一种尴尬   刘辨躺在榻上,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靠!这老头儿未免也太胆小了吧,不过是些鸩毒而已,至于吗?”   此刻虽然已是傍晚,夜色渐浓,月上柳梢,但直播间的网友依旧热闹,刘辨才发发牢骚,立刻有网友回复:   “辩爷别急,其实这才是正常反应,你想想啊,只要阿阁有人死于鸩毒,董卓立刻能想到鸩毒来源,毕竟涉及到自己小命,而你又是一个废帝,人家凭什么帮你,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   “没错!老头儿在皇宫呆了二十五年,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明白其中的风险,他没有答应你,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这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刘辨心急道:“这不是着急获取鸩毒嘛?如果连鸩毒都没有,还搞什么临床试验,不能搞临床试验,还怎么配置鸩毒解药?”   “辩爷要耐心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是这种事情,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千万别把对方逼得太紧了,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辩爷想要获得鸩毒,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能够抓住对方的软肋,比如说家人啊之类的,送上一份鸩毒应该不成问题。”   “对啊!王宣老头儿在皇宫呆了二十五年,家肯定就在雒阳城,辩爷可以让朱彤查一查这个王宣,找机会从他儿子或者孙子身上拿件信物,然后趁他来复诊的时候,以此要挟对方,肯定能拿到鸩毒!”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节奏,够狠!”   “老头儿太可怜了,被你们这么玩,是要死人的节奏!”   “辩爷可以给老头儿留点逃命的时间,比如约定三天之内不会使用鸩毒,到时候等董卓派人查到老头儿时,老头儿已经逃之夭夭了。”   “哈哈!给力!”   “给大佬们点个赞!”   “……”   刘辨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心中已有计较,恰在此时,唐姬回到内殿,满目愁容,来到刘辨身旁:“殿下,先用膳吧!”   “嗯!”刘辨拖着瘦弱的身子,从榻上起来。   说实在的,他真的有些饿了,可当他来到食案旁时,整个人都傻了。   一个巴掌大的陶碗里乘着些粟米饭,旁边盘里放着三张麦饼,外加一碗白冻冻的汤,可怜的汤面儿上,连半点油花都没有泛着,这还是宫廷中,若是普通老百姓……   唉,总比吃糠咽菜好,刘辨自我安慰道。   若不是实在太饿,他肯定扭头就走,甭说色香味俱全了,单纯瞅一眼,都没有半点的食欲,实在是太坑爹了。   他还没来得及坐下,脑海中直播间再次沸腾起来:   “哈哈!古代的王侯贵族未免也太可怜了吧,堂堂一个弘农王竟然就吃这些?这是董卓故意报复呢,还是东汉本就这么可怜呢?”   “唉!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普通人家只能吃豆饭,而且一天只有两顿,你们可以上网查查,豆子吃多了放屁可臭了,能吃上小米饭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汉朝的烹饪手段也不少,除了烤、煮之外,还有蒸、炖等,只不过依旧单调,即便是皇家贵胄,也只有在重大节日,才会吃上一顿好的,平时也就这样!”   “顺便说一句,汉代植物油很少,只有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芝麻炸的油,毕竟是进口货,价格可想而知。”   “……”   听着网友大神们激励讨论,刘辨脑袋嗡得一声就大了,以后若是每天吃这种东西,他肯定得疯掉,一时间,他竟迟迟下不了筷子:   此刻,有直播间网友道:“网友大佬中有没有厨师啊?能不能帮忙搞些菜谱,这些东西吃完不反胃才怪,就辩爷这小体格估摸着不等董卓杀他,自己就得饿死在阿阁!”   刘辨感动得一塌糊涂!   多么亲切、可爱、善解人意的网友啊。   别说,还真有人回话了:“我倒是厨师,还是国家认证的特一级厨师,只不过汉朝有什么食材我也不清楚,实在是没办法帮你。”   紧跟着,历史系大神冒出来了:“这个简单,等我今天晚上查些资料,肯定做一份食材、佐料的单子出来给你!”   “只要有食材、佐料,我肯定能写出来菜谱和做法,咱们也可以搞个舌尖上的汉代,改善改善汉朝百姓的生活水平!”   “我刚查了一下特一级厨师,实在是太牛了,基本上可以称之为美食家了吧?只要成为技师,是有机会在国宴上做饭的!”   “辩爷身子骨太弱了,即便金蝉脱壳成功,也未必能从皇宫跑掉,还得多吃饭,多多运动锻炼,来加强身体素质!”   “没错,同意!”   “加油!”   “……”   见刘辨怔在原地,唐姬好奇道:“殿下,你怎么了?”   刘辨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事。”   他跪坐在食案前,强行把桌上的饭菜幻想成山珍海味,这才扒拉了两口饭,可也没吃多少,便扔下筷子离开了,不是他不饿,而是汉末时期的饭菜实在是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他半点胃口都没有。   唐姬随便吃了两口,也放下碗筷,跟着刘辨一同回到寝宫:“殿下,妾身知你心情不好,可心情不好也不能饿肚子,你身子本来就弱,若是病倒了,妾身可怎么办呀!”   “今日实在是没胃口,明日再说吧。”刘辨只能这样忽悠唐姬。   “那……好吧!”唐姬无奈接受,“妾身伺候殿下沐浴,殿下今日要早些歇息才是。”   沐浴?   刘辨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脑子嗡得一下就大了,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含珠,这尼玛是要让自己现场直播的节奏?   直播间沙雕网友顿时兴奋起来:   “靠!老子等了一天,终于等到这关键时刻了!”   “辩爷,你个畜生,你要干嘛!”   “雾草!羊脂美人,投怀送抱?”   “某主播直播造人,月入百万,哦不,千万!”   “……”   该死的直播,能不能关掉?   尼玛!   千万不要啊!   突然,刘辨脑海中的声音瞬间全无,紧跟着直播界面竟然黑掉了。   咦?   这难道可以……   刘辨试着心念一动:“开启!”   下一秒,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播界面又恢复如初。   “你大爷的辩爷,劳资裤子都脱了,你丫竟然关直播。”   “妈蛋!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出奇招,你竟然半点福利都不给我们?”   “辩爷,你节操呢?”   “……”   嘿嘿!   刘辨露出狡黠地笑容。   Sorry,goodnight! 第9章 辩爷,你果然是被针对了!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四日。   天蒙蒙亮时,刘辨早早的起了身,在宫中做了一套简单的晨练,早饭相对比较简单,麦饼加粥的套餐,刘辨虽然不太喜欢,但依旧满满地喝了三大碗。   他一边吃,直播间中的大佬,一边跟他聊天:   “辩爷,我昨天晚上仔细查阅了汉朝的饮食,发现其实没有那么惨,《太平御览》中记载:『羌煮、貊炙,翟之食,太始尚之』,太始为汉武帝,可见所谓羌炙、貊炙等烧烤手段在西汉就已开始。”   “没错!我昨天晚上也仔细查过了,《后汉书·窦固》中记载:『羌胡见客,炙肉未熟,人人长跪前割之,血流指间。进之于(窦)固,固辄为啗,不秽贱之。』   意思就是羌人炙肉的方式,居然是在肉没有完全烤熟的情况下就拿刀割下食用,并且烤肉要能流出血水的那种,这不就是牛排的一分熟、三分熟的吃法嘛?”   “巧了!我是山东人,在我们山东出土的诸城凉台汉墓庖厨图上,清楚地画着有人静坐持扇,面前放着长方形烤炉,上面放着肉串,旁边还有人在做穿肉的准备工作。   还有山东嘉祥的西王母庖厨图,有个侍者给西王母献上一串东西,根矩专家分析,应该就是烤肉串。”   “别的我不清楚,但小火锅绝逼是汉代发明的,很多地方都出土过一种青铜染炉,它的主体是炭炉,下面是承接炭灰的盘体,上面放置一个活动的杯,这跟现代的小火锅简直一模一样!”   “……”   刘辨只能呵呵了。   这帮家伙不说便罢了,这么一说,瞬间勾起了自己的怒火。   昨天一个侍卫,竟敢阻拦太医给自己瞧病,现在倒好,连伙食标准都让人克扣了?   恁娘的!   咱好歹也是个王爷。   怎么混得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刘辨正在气头上时,人报朱彤求见。   刘辨长出口气:“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朱彤来到殿中,朝刘辨拱手一礼:“殿下,末将是来向您辞行的。”   “辞行?”刘辨有些懵,“什么意思?”   “唉~”朱彤叹口气,“殿下,末将今晨接到命令,被调往朔平署当值了,今后怕是不能呆在您身边了。”   “该死!”刘辨不傻,他立刻意识到是董卓做的手脚,这家伙不能对自己怎么样,却朝身旁的人下手,倒是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意思。   “此事不赖你,是孤自作自受。”刘辨眦了眦牙,本就不爽的心情,又添一把火,烧得他心口疼。   毕竟朱彤是他暂时唯一能信赖的外臣,可现在倒好,董卓随便一招,便把自己的心腹彻底支开了。   直播间大佬们立刻安慰:   “辩爷不要着急!事情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朱彤受何家恩惠,其实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忠臣于你的,离开阿阁也好,这样你在外面便多了一个可用的人。”   “是啊!阿阁全是董卓的人,即便朱彤护在你身边,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董卓若要杀你,十个朱彤也拦不住,倒是借这个机会把他放出去,或许未来会有大用!”   刘辩气愤,直接爆了粗口:“肏!你们该不会是没有办法,在安慰我吧?”   “辩爷,不是这样的!其实帝王之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人之道,人不一定要在你身边才能用,其实有的时候,在外可能会更有用处。”   “朱彤受何家恩惠,他不管到了那里,也都是你的人,你现在被囚禁在阿阁,根本没有半点自由,未来联络忠臣,你总得需要个帮手吧?”   “要我说,朱彤离开阿阁,其实对辩爷你帮助更大,这样一来,他的目标反而更小,更有利于咱们的行动。”   “……”   刘辨不得不承认。   这帮网友是真能忽悠,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有些意动了。   是啊!   虽说以后靠假死可以蒙混过关,但怎么出来,谁当保镖,谁来接应,未来要去哪里,总得有人一步步实施。   他现在是焦点人物,不方便行动,可一旦朱彤脱离这旋涡,倒是可以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朱彤知道刘辨不舍,忙拱手一礼,抢先一步道:“殿下放心,我是不会离开阿阁,不会离开殿下的!”   果然是忠臣呐!   都这样了,还不离不弃!   刘辨甚为感动,握着朱彤的手,眼泪儿都快下来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朱将军,你若不离开孤,便是抗旨不遵,那董卓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孤一言,乖乖离开,休要害了自家性命。”   “可是……”   朱彤眉头紧皱,颇为担忧地道,“末将若是离开了,这偌大的阿阁,又有何人能护得殿下和王妃安全?”   刘辩轻声道:“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董卓是绝不会动孤的,所以不管你在与否,其实用处都不是很大!”   朱彤默默低头,叹了口气:“殿下,是彤无能,帮不了你。”   “哪里的话!”刘辩当即否定,“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人人避孤如避难一般,唯有朱将军你毅然决然的跟在孤身旁,孤感激不尽。”   “殿下,这是彤的本分。”   刘辩淡然一笑:“来!喝了这杯水酒,走马上任去吧。”   蓬!   酒爵相碰。   刘辩一饮而尽,爵口倒置,示意朱彤:“怎么?不给孤面子?”   朱彤双手捧爵,一仰脖子,烈酒翻滚下肚。   刘辩起身,背着朱彤,摆了摆手:“赶紧走吧,去晚了,小心董卓找你麻烦。”   朱彤眸中含泪,朝刘辩郑重抱拳一礼:“殿下,我朱彤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即便身在别处,也绝不会背叛殿下!”   刘辨安然伤神,长出口气:“走吧。”   朱彤刚一转身,还没迈开腿,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而回,朝刘辩抱拳道:“殿下,彤在京城有一好友,唤做史阿,乃是剑圣王越的弟子,武艺精湛,胜彤十倍。   早年间,末将曾有恩于他,他曾答应,但有差遣,其必遵从,末将这便命人将其请来,保护殿下安全。”   “你说谁,史阿?”刘辨惊诧万分。   朱彤嗯的一声点点头:“此人游侠出身,颇有义气,殿下若能由他护卫,末将便安心了,而且此人武艺极高,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皇宫虽大,却拦不住他,殿下有何事情,可由史阿传告于我,那董卓必不会知!”   刘辨压低声音,急忙问道:“朱将军,这阿阁可全都是那董卓的眼线,你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安排进来?”   朱彤唇角微扬:“殿下不必担心,彤自有办法。”   刘辩先是一怔,后是一喜,忙开口答应道:“果真如此,却是最好!” 第10章 超级保镖史阿   听到史阿的名字,网友们瞬间炸锅了:   “辩爷,你小子赚大发了,走了一个朱彤,竟然换来一个史阿!”   “不论是正史上,还是野史上,都有关于史阿的记载,这家伙可是未来曹丕的剑术师傅,人称帝师,没想到竟便宜你小子了。”   “哈哈!史阿可是游侠出身,还能飞檐走壁,这怎么感觉是在看武侠直播啊,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   “谁能知道啊?不过既然朱彤这么说了,应该不会太差吧,毕竟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轻功,谁也说不清楚,万一真有呢?”   “肯定有!要不然历史上怎么会有功夫的记载呢。”   “我也觉得有。”   “想看飞檐走壁的举爪!”   “想看+1”   “想看+2”   “……”   “+10086!”   得嘞!   这一波肯定是潜水的沙雕网友冒出来了。   再加上金庸老先生十余部武侠巨著的熏陶,使得每一个国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武侠梦,当听到游侠史阿名字的时候,他们焉能不沙雕?   别说他们了,便是刘辨自己,也很兴奋。   事实上。   游侠文化,在两汉时期,是一种社会现象。   虽然从《后汉书》开始,正史中不再有《游侠传》,标注着游侠的黄金时期已经结束,但游侠极其活动依旧存在。   比如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也都好游侠,有侠风;   东汉河内太守王匡轻财好施,以任侠闻;   陈留太守张邈以侠气闻名天下,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   另外,布衣之侠也不在少数,东汉末的许多出身下层的名人,喜欢交游,与侠客往来,如吕布、刘备、甘宁、姜维等等;   至于一些家中富有的少年,倾心游侠、竭力模仿的更是数不胜数。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畅想着:“如果我自己能成为游侠就好了,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寒光十九州,简直帅爆了!”   果然!   网友大佬们又是一头冷水泼了上来:“辩爷,瞧你那小身板,瘦得跟玉米秆子似的,身上没有二两肉,还想成为游侠?别开玩笑了!”   “是啊辩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算能靠假死逃过一劫,如果身子骨太弱,怕也禁不起行军路上的颠簸!”   “嗯,没错!打仗可是个苦差事,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如果没有强壮的身体,是根本支撑不下来的!”   “我建议!辩爷从现在开始,要加强健身了,先从增肥开始!”   “同意!直播间有健身大佬在吗?可不可以针对辩爷的体质,量身定制一套健身方案,咱们可只剩下五个月的时间。”   万能的直播间,总是惊喜连连。   网友才刚提出一个问题,立马有健身教练冒泡了:“我就是健身教练,不过鉴于辩爷身体状况,目前最好还是多吃,营养一定要跟上去,每天麦饼神马的,根本不行。”   得嘞!   问题又回来了。   刘辨伙食标准被克扣的事情,看来必须要解决了。   仔细想想,那董卓就算是豺狼之性,也不至于克扣一个王侯的伙食标准,很明显,这定是下层官员擅自做主,或许干脆就是欺上瞒下的恶意克扣。   一个过气的王侯而已,早晚逃不过一刀,浪费那么多食材干嘛,还不如变成银子,揣在自己兜里,存在这种想法的,必然不在少数!   可是……   该怎么办呢?   刘辨跟直播间大佬探讨良久,暂时没有得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合适的机会出现,再相机行事。   其实他还想再做些什么,但因为朱彤被调离的事情,网友建议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低调,他这才耐心性子,不准备折腾。   不过,虽然网友们没有商谈出具体策略,但健身教练却给出了简单的锻炼方法,来帮助刘辨逐渐恢复体能。   为了能够锻炼身体,历史系大佬还替刘辩拟了一份罪己书,在阿阁内公布,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因为不能亲自祭奠母亲,所以要将内宅大院变成暂时性的灵堂,只要到了晚上,内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是属于他和何太后的时间。   “辩爷,坚持下去,你可以的!”   “坚持就是胜利,加油!”   “辩爷加油,已经第十二圈了,再坚持一圈,就十三圈了!”   “……”   嗤呼!   嗤呼!   刘辩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沿着鼻梁,翻滚下来,他的眼睛被泪水遮掩,有些模糊,双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机械地向前挪移。   嗤呼!   嗤呼!   刘辩一个人在内宅院子里跑步,阿阁的院子虽大,但它充其量也不过只有两百米左右,才跑了十多圈,刘辩就累得气喘吁吁,甚至连精神都有些萎靡了。   不得不承认,这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   “已经十三圈了,辩爷加油,你可以的!”   “为了金蝉脱壳计划,加油!”   “……”   连刘辩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在这种条件下坚持这么久,若是没有直播间广大网友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嗤呼!   嗤呼!   又是两圈过去,健身教练制定的跑步健身计划完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辩爷,千万别着急坐下,慢慢走,让自己逐渐放松下来,要不然你身体会抽筋的,万一惊动太医,可能会引起董贼怀疑。”   “是啊辩爷!慢慢停下,千万不要着急,健身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你要掌握正确的方法,千万不可任由自己胡来,搞不好会得不偿失的。”   “……”   刘辩按照网友的方法,逐渐平缓自己的心跳,许久过后,终于没那么喘了,他稍作休息,走出内宅,唐姬已命人准备好了夜宵,虽然又是麦饼稀饭,但却被刘辩一扫而空。   这一幕看得唐姬也有些懵,以前的刘辩别说吃光了,能吃上超过一碗饭,都算不错的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风格大变?   吃完夜宵,刘辩抓紧时间洗了个热水澡,舒缓一下因锻炼而疲乏的身体,紧跟着回到卧房,蒙头便睡,不久鼾声便响了起来。 第11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史阿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五日。   刘辩早早地起身,做了些简单的运动,可能是昨天锻炼的原因,他胃口大开,三大碗麦饼加粥,竟然勉强只能吃个半饱。   网友原本替他规划,明天要去学骑马,毕竟在古代,战马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如果连马都不会骑,还谈什么金蝉脱壳的计划。   可是由于昨天跟董卓的交锋,朱彤被调任,网友让刘辩暂时保持低调,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刘辩就因此没事做了。   他需要练字,一手好的书法,在古代是必须的,不仅仅是隶书,小篆、楷书、行书,甚至是狂草,全都在专家们的课程范围。   他还需要学习各种汉末的生活习惯,比如说什么跪坐,礼节之类的,甚至还有健身计划,也要在今天加大负荷,继续锻炼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刘辩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网友们根据他的具体情况,基本上把他的时间全部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半点空闲,所以即便刘辩呆在宫殿,日子过得也很是充实。   晌午过后。   刘辩在内宅院中,拿着一柄剑,比划着练习,模样极为古怪,完全与这个世界不搭调:“老师,这太极剑能杀敌吗?慢悠悠的。”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你别把太极剑想简单了,普通人练的观赏性太极剑法,但武学专家传授你的,是实战性太极剑,招式虽然慢些,但确有威力。”   刘辨内心狂喜:“原来如此。”   “两脚并立,面向正南,身体正直,眼睛平视,虚翎顶颈,两臂垂侧,左手持剑,剑尖向上,右手剑指,手心向内!”   “这是太极剑的起手式,很好,动作很标准,接下来咱们进行三环套月的动作,你仔细听清楚了,注意细节。”   “左脚开步,点起点落;两臂前举,曲蹲下按;转体摆臂,丁步挑掌;曲肘上步,弓步揉推;盖步穿剑,坐盘展臂;曲肘上步,弓步接剑。”   “很好,非常好!辩爷,你的悟性还是蛮不错的,咱们继续,这套太极剑比较简单,给你以后学习真正的剑术打个基础。”   “……”   刘辩正一招一式的练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   是唐姬。   刘辩听声音便知道,他立刻收式,转过身来:“爱妃,怎么了?可是有何事?”   唐姬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才压低声音道:“殿下,朱大哥说史阿已经到阿阁了。”   “已经到了?”刘辩有些懵,“可我怎么没有发现。”   “我也没有发现。”唐姬柳眉微蹙,“可朱大哥再三确认,史阿肯定到了,而且他们两人已经见过面了。”   嘶~~~~   刘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有种被高手暗中保护,或者暗中监视的感觉:“阿阁的人查了没有?”   唐姬嗯的一声点点头:“查了,和往日一样,人还是那些人,没什么变化。”   刘辩因此更加好奇,他抬头朝宫殿上空望去,尤其是房檐屋角上,仔细寻找,别说人影了,便是鬼影都没有一个。   “朱彤应该不会撒谎,或许史阿真的来了,只是暂时没有现身而已。”   刘辩轻叹口气,史阿的到来,让他有种身处武林的既视感,只要一想到有个超级高手在暗中保护自己,他便安心多了。   “别多想了,咱们只要知道,史阿是朋友就足够了。”刘辩安慰道。   “嗯!”唐姬点点头,“殿下,那妾身去忙了。”   刘辩嗯了一声,目送唐姬离开。   其实他心中对史阿也充满了好奇,盘膝坐在地上,刘辩前思后想,与网友沟通交流。   “辩爷,那朱彤不是说可以让史阿代为传信吗,你试着写条信息出来,在暗处等着史阿,看他会不会来。”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刘辩打定主意,拿过竹简,在其上写下一条信息,然后举着竹简仰望四周房檐,权当作示意给史阿看,虽然他没有看到史阿,但他却相信,史阿一定能看到自己。   将竹简放在桌案上,刘辩又练了会儿功夫,便悄然离开,藏身在角落,暗中观察。   一刻钟过去了。   竹简依旧平静的躺在那里。   “辩爷要有耐心,高手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出来,你再坚持一会儿。”   “说不定待会儿,咱们就能看到传说中的轻功了,真是太刺激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刘辩深吸口气,为了亲眼见证轻功的切实存在,他屏住呼吸,继续等待。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刘辩眼神有些疲沓,竹简仍安静的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雾草!这史阿到底在不在啊,两个小时都过去了,竟然还没动静。”   “这家伙该不会知道辩爷在暗中观察他吧?”   “不可能吧!咱们做得这么隐秘。”   “……”   刘辩的毅力绝不是一般的好,直播间的网友都坚持不住了,可他还能安静的藏在那里,努力睁大双眼紧盯着桌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刘辩憋着泡尿,愣是半点都没有挪移,紧紧得盯着桌案上的竹简,可史阿这王八蛋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辩爷,你还是不要憋尿了,憋出个前列腺来,以后不幸福了。”   “是啊!万一真憋出个好歹来,你可就没什么幸福可言了,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以前上学老学着憋尿,现在的我后悔莫及。”   “赶紧去解个手,很快回来,应该没问题的。”   “……”   刘辩实在是憋不住了,用最快的速度解手完毕,紧跟着又杀了回来,直播间里的兄弟们替他卡表,从离开到回来,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可特么……   桌案上的竹简竟然没有了!   没有了,你敢信???   “雾草!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史阿这逼肯定是故意的,他肯定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呆着,你一走,他立刻就出来。”   “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辩爷,这口气咱可绝不能咽下。”   “妈蛋!太欺负人了,史阿这臭小子,可得好好敲打敲打。”   “……”   刘辩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像是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   “辩爷不要伤心,这样至少证明史阿还是很有本事的,不是吗?”   “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简直牛逼大发了。”   “辩爷,我忽然有个想法,咱们不是要鸩毒嘛?完全可以让史阿送进来,你觉得呢?”   “楼上狗屁的主意!暂且不说鸩毒是禁品,寻常人搞不到,即便真搞到了,一旦辩爷使用鸩毒,必然会暴露,一旦被反派怀疑辩爷有沟通外面的渠道,岂不把史阿卖了?”   “对,史阿太关键了,绝对不能有失。”   “还是乖乖从王宣入手吧。”   “……”   史阿虽然走了,但刘辩的计划却不能停下,他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   继续跑步,今天比昨天的计划多一圈。   虽然很累,但刘辩却依旧坚持了下来,而且用时似乎比昨天要短了许多,这样不会耽误他睡眠的时间。 第12章 传递讯息   夜深人静。   皇宫中,某处不知名的地方。   有夜莺在啼鸣。   紧跟着吱呀一声响,一道亮光从门缝中射出,有黑影顺势转入房中。   “朱兄,这是弘农王给你的信。”   “多谢兄弟了,怎么样?行踪暴露了吗?”   “嘁!别说一个区区的阿阁,便是整个皇宫,能拦得住我史阿?开玩笑!”   朱彤接过竹简,眼珠子上下翻滚,深吸口气,喃喃自语道:“王太医?”   记住信中的事情,朱彤将竹简丢到了炭火盆中。   噼里啪啦!   焚烧殆尽。   ……   直播间。   刘辩心念道:“这个……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不人道了,王太医又没有犯什么错,咱们为了一份鸩毒,就抓人家家人?”   有历史系大佬解释道:“辩爷,乱世之中,心慈手软可要不得,更何况咱们又没把他家人怎样,只是拿一件信物而已!”   刘辩皱着眉头:“可是……”   “没什么可是!辩爷,你虽然是弘农王,但更是废帝,在皇宫中,甚至连中黄门这种宵小都可以欺侮你,你若再没有点手段,金蝉脱壳怕是难以实施呐!”   “辩爷,我觉得历史系大佬们说得对,鸩毒很关键,王太医必须拿下,别说整点手段威胁了,便是直接绑票,咱也得干呐!”   “嗯!不管怎样,鸩毒必须搞到手,我同意大佬的意见!”   “同意+1!”   “……”   刘辩深吸口气:“要不待会儿我再试探试探?这老东西若真是含糊其辞,推诿不给鸩毒,那咱就上点手段!”   “可以!我同意!”   “对!就得这样,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废帝怎么啦,废帝也曾是帝!”   “……”   刘辩正和网友沟通交流时,殿外侍卫转入,欠身拱手道:“殿下,王太医来复诊了。”   刘辩一招手:“快快有请。”   王宣入殿,朝刘辨拱手作揖:“殿下今日气色不错,想必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老朽这便替殿下诊脉!”   放下药箱,王宣上前,伸手摁住刘辩脉搏。   刘辩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王太医,前日我跟你说的话,你可曾……”   王太医略一沉吟:“这……殿下,老朽是太医,乃是救死扶伤之人,如何能有那鸩毒,您可切莫为难老朽啊!”   刘辩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阴鸷。   果不其然!   这家伙真如网友们所料那般,百般推诿,各种理由搪塞自己的要求。   刘辩深吸口气,再次试探道:“王太医,这鸩毒对我至关重要,我只需要一小包即可,又怎么会为难到你呢!”   王太医捏着山羊胡:“殿下,您休要怪老朽,鸩毒乃是禁物,老朽如何能接触得到,那得是太医令亲自签文加盖印绶,才能取出来的东西。”   “老朽……老朽实在是……”   刘辩面上虽然平静如水,没有泛起半点波澜,但心里早骂了这老东西千百遍了!   什么狗屁的签文加盖印绶,统统都是借口,很明显这就是搪塞的说词而已,如果他真要帮忙,会有一万种办法冒出来,而不是随便一个理由,便想打发掉自己。   刘辩心意已决!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该上手段的时候,就一定要上点手段,否则还不得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王太医,今日孤身子有些乏了,明日你再来吧!”   “殿下!”   “送客!”   王宣不得已,只能躬身离开。   直播间网友炸锅了:   “这老东西,实在是给脸不要脸!辩爷,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没错!这世道就是这样,你越软弱,就越是有人欺负你,你越强,就越是有人敬畏你!”   “咱们要让别人敬畏,就必须要有手段,狗屁的仁义,狗屁的替别人着想,那都是哄小孩的玩意,真正的牛人,从根本上来说,全都是狠人!”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想想你的前任,不就是太懦弱,才让董卓给废了的嘛,当然了,这不过是借口而已,但借口也是原因之一啊。”   “……”   刘辨深吸口气,轻声道:“你们放心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明天一早就让朱彤动手,我倒要看看这老家伙,到底能不能搞到鸩毒!”   “没错!就得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辩爷别忘记了,一旦鸩毒到手,要给那王宣留点逃跑的时间,咱们以后配出解药,还需要他制出来,千万别一棒子打死。”   刘辨嗯了一声:“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次日。   永汉元年九月六日。   清晨。   东方出现瑰丽的朝霞。   雒阳城的街道,逐渐热络起来,往来商贩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   街边有一处早餐店,只是简单用个蓬遮着,里面摆了两张食案,给早起的百姓做些吃食。   此刻,店中正坐着一人,手捧粥碗,一边喝粥,一边盯着对面的青砖白瓦房。   这里正是王宣的家。   而店中喝粥之人,正是朱彤。   没多久。   吱呀!   门被推开。   从里面转出个少年郎,身穿墨色襜褕,外罩青色长衫,头戴儒士冠,腰中系着……   玉佩?   朱彤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便是它了!   抬手一饮而尽,朱彤从束带中摸出一枚大钱,拍在食案上,起身便跟了上去。   他脚步相对较快,转过两条街,绕过一条巷,便来到雒阳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人多,相对拥挤,正适合下手!   加快脚步!   朱彤跟上去,身子轻轻地撞了一下对方,借助对方注意力的转移,悄然摸掉了他腰间的玉佩,顺势收入袖中。   少年郎哎呦一声喊了出来,双目聚火,凝视着朱彤:“怎么?走路不长眼睛?”   朱彤虎目圆睁,一股凛然煞气罩在那少年身上,虽一言未发,但却把少年吓得缩了回去。   少年郎不是傻子,从对方衣着上判断,定是个官家人。   惹不起啊惹不起!   他不禁吞了口口水,愣是眼睁睁看着朱彤阔步离开,消失在人群。   呼!   少年郎暗松口气:“真是晦气!”   言罢,继续向前走。 第13章 大军师联盟   皇宫。   阿阁。   刘辩胃口大开,今晨又是三大碗粥,外加三张麦饼的食量。   用过早餐,刘辩来到内宫,正准备操练一番时,突然发现桌案上,放着一枚玉佩,还有一根竹简。   刘辩上前,拿起竹简,眼珠子上下一番滚,顿时惊诧:“朱彤未免也太给力了吧,这么快就搞定了?”   直播间。   众网友也是万分惊骇:“难道这枚玉佩就是……”   刘辩嗯的一声:“对!这玉佩就是王太医儿子的玉佩,朱彤办事效率太高了,昨天才送的信,今天就把事情办妥了。”   “辩爷,既然玉佩已经有了,那咱们的计划就要尽快开始,等今天晚上王太医来给你诊脉的时候,你趁机要挟他,问他要鸩毒,不管怎样,鸩毒必须到手!”   “大佬们放心,他既然见死不救,那我也没必要对他客气!”   “对!辩爷就该这样,威武霸气!”   “哼!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咱们是泥捏的?”   “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王太医那张脸了!”   “……”   刘辩收起玉佩,开始了今天的晨练。   他一边做着运动,一边用心声跟直播间大佬沟通交流。   “辩爷,从今往后,你每天都要出去一趟,到处走走,瞧瞧,第一可以熟悉皇宫的布局,第二可以为咱们未来的行动,起到麻痹敌人的作用。”   刘辩疑惑:“麻痹敌人?怎么麻痹?”   “很简单!如今辩爷你的行动一直在董卓的监视之下,假如偶尔出门,明里暗里肯定很多眼线,可要是经常出门,却只是走走看看,不做什么事情,长此以往,他们必定会松懈。”   “如此一来,等咱们真正需要拉拢忠臣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安全性大大的提高,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嗯!很有道理。”   “大佬真不愧是大佬,对人行为习惯的把握,简直太入微了。”   “历史系大佬实在太给力了,给你们大大点个赞!”   “额,提出这个想法的,是一个行为学家,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   说到这里,我顺便打个广告,我是XXX历史文化厅的,为了帮助辩爷,专门建了个企鹅群,群号******。   我们会针对辩爷近期的情况,提一些建议,然后由我整合出来,再说给辩爷听,我们欢迎各行各业的网友加入群聊,咱们一起努力,帮助辩爷金蝉脱壳!”   “群名是不是叫大军师联盟?我申请加入了,求通过,我是学习微表情的,这个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   “我也申请加入了,我对古代冷兵器有些研究,在国内也能排得进前十吧,如果可以,请帮忙通过一下,我也很希望通过辩爷,检验一下我的研究成果。”   “还有我!我是研究古代军事战争策略的程飞宇。”   “我是学行为心理学的赵香梅,也申请加入了。”   “我从事谈判专业二十五年,算是谈判心理学专业吧,我叫蔡山灵。”   “……”   一口气便是四十多个专家级的大佬,刘辩感激涕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切的感受到网友们真切的关怀,简直是雪中送炭,济困扶危啊!   网友也跟着炸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一群专家组成的联盟,还能吊打不了一千八百年前的那群杂碎?”   “诸葛亮!司马懿!郭嘉!周瑜!哈哈!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专家组的专家厉害,咱们走着瞧。”   “辩爷,有军师联盟在,你一定会雄起的!”   “……”   刘辩嗯了一声,感慨万千。   他又跟网友们聊了许久,便开始晨练了,等晨练结束,他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带着唐姬出了阿阁,身后果然跟着两个侍卫,时刻伺候。   唐姬颇为忧虑:“殿下,您不在宫里好好呆着……”   话音未落,刘辩直接开口打断:“爱妃,在阿阁整日无所事事,难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还不如多出来走走,权当是陪孤散散心。”   唐姬嗯了一声,陪着刘辩在宫中四处闲逛。   刘辩像是个山炮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停顿一番,仔细打量这里的每一个建筑,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饶是冰雪聪明的唐姬,都不禁感到一阵疑惑,想要问为什么,可鉴于身后的两个尾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两个随行的侍卫起初还有些新奇,想着刘辩到底要做什么,可越往后,就越是不耐烦,刘辩傻乎乎盯着建筑端详,一句话不说,鬼才知道他要干嘛!   “爱妃,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刘辩招呼唐姬,继续向前走,面上虽平静,但心里却和军师联盟时刻交流:   “辩爷,按照地图指示,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南宫的嘉德殿,嘉德殿是制订礼仪的场所,汉章帝章和元年,皇帝在嘉德门召见曹褒,让他修订叔孙通制定的《汉仪》。”   “嘉德殿在东周时称之为九龙殿,也是制订礼仪的地方,为了突出‘九龙’之名,在门前立有三根铜柱,每根铜柱上三条龙缠绕,总共九条。”   刘辩走到跟前,抬眼望去,果真立着三根铜柱,上面各自盘旋着三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雕工精美,令人惊叹。   历史系大佬像是导游一样,继续给刘辩讲解:“只可惜啊,嘉德殿到了东汉时,作用发生了变化,压根跟‘德’字背道而驰。”   “……”   “汉灵帝登基时,年龄尚幼,不过才12岁,朝政皆由其母董太后把持,董太后就是在嘉德殿临朝称制。”   “……”   “后来十常侍之乱,矫何太后诏,请大将军何进进宫援助,有勇无谋的何进在嘉德殿前被宦官张让、段珪等杀死。”   “……”   “辩爷,今天熟悉地形便到这里吧,咱们明天继续,贪多嚼不烂,你要尽量记忆,把它全都刻在脑子里,未来方便咱们沟通。”   “大佬放心,我记下了!”   刘辩凝视着德阳殿良久,终于长吁口气道:“爱妃,咱们今日便逛到这里吧,正好我也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歇息。”   唐姬以为刘辨触景生情,想起了往事,便没有多言,只嗯了一声:“逛了这么长时间,也的确是挺累的,走吧,咱们回阿阁。”   转过身来,刘辩吩咐随行侍卫道:“孤有些饿了,传令食监,备些午膳送到阿阁。”   其中一个侍卫欠身拱手道:“诺!”   说罢,他忙给身旁人打个眼色,示意他盯紧刘辩,便躬身离开了。   刘辩暗自讥笑,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侍卫盯得的确紧,不过明日如何,犹未可知,即便明日依旧盯得紧,又能怎样?   咱们来日方长,慢慢磨! 第14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阁。   刘辩望着眼前满桌子的饭菜,心中一阵感概。   不得不承认,宫廷御厨的手艺还可以,至少菜品的卖相很不错,可这口感……   实在是不敢恭维!   但那又如何,为了身强体壮,为了金蝉脱壳计划,刘辩也只能拼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出某个极其沉重且痛苦的决定一样,捧起碗筷,夹起饭菜,艰难地送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而后吞咽下去!   “真难吃!”   “真是太难吃了!”   “孤好歹也是个王爷,董卓这厮竟如此待我!”   “……”   刘辩边吃边骂,愤愤之情,溢于言表。   唐姬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试着夹起菜,送到嘴里,咀嚼一番后,咽了下去。   刘辩皱着眉:“怎么样,爱妃,是不是很难吃?”   唐姬原本不觉得难吃,但转念一想,本来不难吃的东西,为何殿下非要说它难吃呢?   难不成……   殿下心里藏有什么计划?   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的确难吃!”   可是……   为何殿下觉得难吃,却还要拼命的吃?   真真是奇哉怪也!   唐姬愤怒:“来人!”   有侍卫闪身而出:“在。”   唐姬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小暴脾气腾得燃起:“这么难吃的饭菜,你们是怎么试菜的?”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小猫咪?   侍卫愣怔当场:“这……”   半晌。   没有言语。   唐姬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哼,难不成根本就没有人给殿下试菜?万一有人谋害殿下,尔等可能吃罪得起?”   侍卫身子一颤:“王妃,小的知罪!”   刘辩忙摆了摆手道:“爱妃,罢了,反正孤已经吃完了,从明日开始,让他们当着孤的面试菜,难吃的菜一律退走!”   侍卫忙欠身拱手:“多谢殿下宽宥!”   直播间网友乐屁了:   “哈哈!唐姬妹子太可爱了,这演技实在是高!”   “辩爷,你小子未来可不能对不起唐姬妹子。”   “你们发现没有,自从辩爷斩杀了那个侍卫,阿阁的这帮宵小乖多了。”   “对对对!的确是这样,不管他们内心怎么想的,但至少面上对辩爷是恭敬的。”   “……”   军师联盟大佬说道:“辩爷,王太医傍晚才会来,下午的时间,咱们主要还是练习剑法,至少先把太极剑练会,等你可以完整得耍出来,咱们再换下一套继续学习。”   刘辩嗯了一声:“大佬放心,我会努力的。”   稍事歇息后,刘辩取出佩剑,来到内宅,开始温习太极剑法。   “对!就是这样,动作还算标准,剑舞起来也算流畅,是个不错的练武胚子。”   “咱们接下来学习新的剑招,辩爷听清楚,一步一步按照流程慢慢来,切莫急躁。”   “这一招虚步下截,又称乌龙摆尾,首先撤步转体摆剑,右手掌心朝里,然后虚步下截,虚步方向东偏北越三十度,转头目视东偏南四十五度,两脚横向距离约十公分。”   “……”   “这一招右弓步撩,又名海底捞月,先收脚转体绕剑,然后垫步上前绕剑,弓步右撩,坐胯沉肩,剑尖要略低于手腕。”   “……”   刘辩练剑非常认真,对每一招每一式都尽量保证完美,而且他学习速度很快,领悟能力极强,即便是军师联盟中的专家,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修炼了两个时辰。   正当刘辩沉寂在剑法中时,唐姬转入内宅,招手喊道:“殿下,王太医到了。”   刘辩立刻收剑,长出口气,停止练习:“爱妃,让王太医稍等片刻,孤先冲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便来。”   唐姬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   刘辩回到前殿。   王太医欠身拱手:“殿下的气色真是愈发得好了,想必身子已经痊愈,待老朽替殿下诊完脉,若是不需要喝药,便可以停了。”   王太医放下药箱,上前伸手便要替刘辩诊脉。   可刘辩一翻手,在其掌心却出现一枚玉佩。   王太医的手滞在半空,身子微颤,额上登时沁出一层冷汗,很显然,他认出了这枚玉佩,正是他儿子身上的那块。   “殿下……”   王太医抬眼望向刘辩,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嘘~~~”   刘辨压低声音,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太医,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阴鸷道:“想必王太医已经认出了玉佩!”   “殿下,老臣实在是……”   王太医眉头紧皱。   “孤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不想再听什么解释!”刘辩干脆利索道,“明日必须把鸩毒送来,否则休怪孤不客气!”   “这……”   “你走吧,该怎么办,想必不用孤教你!”刘辩决绝道。   王太医缓缓起身,瞥了眼殿门口守着的侍卫:“殿下身子骨还是有些虚,老朽明日会再来替殿下诊脉。”   刘辩淡然一笑,欠身还礼:“那便有劳王太医了。”   目送王太医离开时,直播间网友顿时炸了:   “哈哈!瞅王太医那张苦瓜脸,实在太让人解气了!”   “这种人,就不能对他客气,早点上手段,或许鸩毒已经到手了!”   “像这种在宫廷混迹了十多年的老油条,只会卑躬屈膝,巴结权贵,辩爷失了势,要是没有点手段,肯定不会鸟你!”   “哼哼!这回不怕他不配合!”   “摆明了就是欠收拾,敬酒不吃吃罚酒!”   “……”   军师联盟大佬道:“辩爷,该做的,咱们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结果了,不过这段时间,咱们也不能浪费。”   刘辩心念一动:“大佬说得对,咱们必须争分夺秒,把该补的东西全都补起来。”   “军师联盟替你请好了书法老师,今天夜里,咱们先练练隶书,毕竟隶书是大汉最常用的笔体,等你精熟了,咱们再学楷书、狂草,一个个来。”   “好!那咱们开始吧!”   “隶书呢?是由篆书发展而来,字形多呈宽扁,横画长而竖画短,讲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东汉时期达到了顶峰。”   “……” 第15章 鸩毒到手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七日。   刘辨一如昨日,早早地起床,便开始晨练,等晨练结束,简单洗漱一番,开始享受早餐,接下来,带着唐姬像是旅游一样,在南宫到处闲逛。   “辩爷,这里就是朱雀阙,要知道一般的阙都是单阙,而朱雀阙是三重阙,高大壮丽,据说在离皇宫四十多里外的偃师,都能看见朱雀阙与天相接,壮观极了。”   “真没想到,真实的朱雀阙竟然长这般模样,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已经拿相机照下了,感谢辩爷能来这里。”   “虽然汉代建阙成风,已然将其当做一种纪念性建筑物,遗迹遍布全国,但朱雀阙却仅在皇宫才有,可惜没办法看到北宫的朱雀阙。”   “瞧见没有,朱雀阙上竟然真的有只铜雀,这雕工可真是太厉害了,感觉像是活得一样,古代的匠人果然厉害。”   “大惊小怪,西汉长安建章宫的凤阙是双重阙,一高一矮,它的凤阙上就真的有铜凤,朱雀阙是三重阙,比凤阙排场还大,有只铜雀岂不正常?”   “历史大佬牛逼。”   “又出来秀了。”   “佩服!”   “……”   刘辩带着唐姬游走一圈,汉代的亭台楼阁等建筑精髓,被史学家一一解读,实在是让刘辨大为震撼,令人流连忘往,沉醉其中。   尤其是连接南北宫的复道,竟然足足有三条,中间一条皇帝专用,左右两侧才是官员与侍者,它凌驾在半空,像是空中楼阁,当真雄伟至极,富丽堂皇。   走过朱雀阙的刹那,刘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汉灵帝这厮还真特么会享受,的确是个人才啊!”   “辩爷,这种想法要不得,你以后是要当明君的!”   “楼上扯淡,谁说明君就不能享受!”   “就是!当皇帝如果成天苦哈哈的,谁还愿意当皇帝?”   “咱远的不说,曹操这货未来还要建铜雀台揽二乔呢,你能说他不是明君?当然了,曹操是没有当皇帝,如果当了皇帝,肯定也是个明君。”   “对!皇帝就是再能败家,能败多少?难道把钱都堆仓库生锈去?”   “货币就是要流通,才能称之为货币!学会败家,才是一个皇帝真正的本事,没钱就让大臣去挣,挣不下就是没本事,该撤职的撤职,该换人的换人!”   “楼上牛逼!”   “老铁666啊!”   “清新脱俗的解释,赞一个!”   “……”   刘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太特么有道理了。   这一幕倒是让唐姬略微有点懵:“殿下,你点头做什么?”   刘辩尴尬道:“额……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咱们回阿阁吧。”   转身瞥了眼两个尾巴,他们比起昨日,的确显得有些不耐烦,或许真如军师联盟猜测的那样,用不了多久,他们的警惕心就会彻底放下。   “传令食监,送些午膳过来!”刘辩直接吩咐道。   “诺!”侍卫应了一声,转而离开。   没一会儿。   二人回到阿阁。   今日的午膳,是送膳食的食监亲自尝过后,才躬身离开的。   刘辨对此还算满意,至少他们听话,不至于在明面上跟自己过不去。   用过午膳后,刘辩稍作休息,开始温习剑法。   足足两个时辰,他将剩余的太极剑法全部学会,又反复练习许久,直到王太医前来诊病,方才作罢收工!   简单冲个澡,换身衣服。   刘辩回到前殿,与王太医在眼神上有个短暂的交流,心下大定。   王太医如往常一般,放下药箱,上前替刘辩诊脉时,从袖中滑出一个白玉小瓶,随手便送入刘辩手里,压低声音提醒道:“殿下,鸩之毒性极强,万不可胡乱使用!”   刘辩顺势将鸩毒收起,唇角微翘,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王太医放心便是,这鸩毒该怎么用,孤心中有数。”   说到这里,刘辨压低声音,提醒道:“短时间内,孤不会用鸩毒,你抓紧时间离开皇宫,万一董卓追查下来,肯定会连累到你。”   王宣喉结强有力的上下翻滚,咽了口唾沫,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似乎能感受到,今日的刘辨仿佛与以前的刘辨大为不同。   那眼神中……   不再是怯懦,而是沉着、冷静,像是星辰一样深邃。   王太医站起身来,朝着刘辩躬身一礼:“殿下的身子正在恢复,已经没必要吃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老朽的,命人传唤老朽便是。”   刘辩嗯了一声,微笑道:“辛苦王太医了,你放心,从今以后需要太医的时候还多着呢!”   王太医那张脸顿时就绿了,眉峰皱得老高,怒火涛涛的样子。   特么!客套话听不出来吗?   可他虽然愤怒,但又能怎样呢?   要知道,儿子的命可在对方手上拽着,他即便是再有怒火,也只能回家拿脑袋撞墙去,敢在刘辩面前发一个试试,简直活腻歪了!   强忍着愤怒!   王太医躬身,一言不发,倒着离开前殿。   直播间的网友顿时乐开了花:   “哈哈!辩爷你太绝了,瞧把人家王太医气得,估计吃了你的心都有。”   “爽!真是太爽了!谁让他阳奉阴违,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哈哈!单单王太医那张憋屈的脸,就能让我笑一整天!”   “……”   军师联盟跟着道:“辩爷,如今鸩毒既然已经到手,过两三日便开始施行计划吧,我会派人联系全国知名的医药专家,到时候便是坐飞机,也必定全部赶到,等大家聚在一起,我会通知辩爷实施计划。”   刘辨应了一声:“正好!有这段时间间隔,王宣也应该离开皇宫了,我会让朱彤盯紧他,查到他落脚的地方的!”   “辩爷能这样,当真是太好了!”   军师联盟大佬继续道:“顺便提醒你一句,医药专家要近距离观察鸩毒发作的临床反映,你尽量靠得近一些,这样可以保证画面更清晰,这将是现代社会研究鸩毒唯一的影像资料!”   刘辨在心里嗯了一声:“大佬们放心,我知道鸩毒堪比氰化物,致命只需要几秒的时间,您放心吧,我一定尽量靠近,保证影像资料的绝对清晰!”   “哦对了!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想要改善伙食,可以利用这次鸩毒,让送膳食的食监丞试毒,尽量把事态扩大。”   “那董卓即便查到了什么,也不会因为吃饭的问题,跟辩爷斤斤计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万万不可放过。”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放心吧,老子吃那东西都快反胃了,像这样改善伙食的机会,绝对是义不容辞!”   “好的!那辩爷今日早些歇息吧,充足的睡眠,也是健身计划的一部分!”   “嗯,好。” 第16章 中医药专家,观摩鸩毒   接下来的日子。   每天天不亮,刘辨从梦中醒来,温习太极剑法的同时,简单做些晨练。   他觉得自己已经从最开始的不适应,逐渐转变为习惯,甚至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条件下,还会主动给自己增加些训练难度。   这是一个好现象!   毕竟每个人从不锻炼,到适应锻炼,甚至到习惯锻炼,需要经过一段极其艰难的过程,而刘辩的这个过程,相对没那么痛苦。   等晨练结束,刘辨会带着唐姬继续消磨董卓安排在身旁的侍卫的耐心,吃过午膳,下午要学习书法、礼仪,甚至是一些生活常识。   刘辨每天的时间安排很紧,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军师联盟提供的知识,因此,这时间过得也极快。   如此过了三天。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日。   晨练结束。   刘辩回到殿中,洗漱,换衣服。   每日如此,没什么不同,只是今日的他,在袖口中装了鸩毒。   他故意守在殿中,静候着早膳送来。   同时跟直播间网友沟通交流:   “辩爷,医药学专家已经到位,从现在开始,他们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鸩毒临床试验完成,你需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   “大佬们放心吧,我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辩爷加油!”   “相信辩爷,你一定可以的!”   “如此凶残的画面,心理素质不行的小伙伴,自觉离开,一切后果,与辩爷无关!”   “……”   没一会儿。   送早膳的食监赶来,朝刘辩欠身拱手道:“殿下今日可真早。”   刘辩神色淡然,放下手中竹简,嗯了一声。   食监把饭菜放在刘辨跟前,躬着身子便要离开。   刘辩趁其不备,抬起胳膊,小手一抖,在食物中洒下些鸩毒。   “慢着!”   刘辩冷声道。   “殿下,还有何吩咐?”   食监丞起身言道。   “近日这饭菜总是不合孤的胃口!”   刘辨细眉微向上挑,故意刁难道:“孤怀疑你们备的食材不够新鲜,这饭菜既然是你亲手所做,那便由你亲自给孤试菜!”   “若是连你都吃不下……”   说到这里,刘辨唇角微扬,轻声哼道:“可休怪孤不客气!”   眸藏怒火,眼似钢刀。   “这……”   那食监丞略显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便应承下来:“既然殿下有所怀疑,那臣也只能亲自替殿下试菜了!”   此时此刻,直播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盯着眼前的一幕,惨无人道的活口验,在帝王之家到底是怎样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说罢,食监丞上前,拿起筷子,随手夹起蔬菜,放到嘴里,开始咀嚼:“殿下且看,这菜肯定是没有……”   话音未落,食监丞顿时感觉到不妙,脸色骤变,泛起淡紫,一双眼顿时圆睁,白眼上翻,但眸中瞳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啪嗒!   筷子摔落。   食监丞身发寒颤,如筛糠般不停抖动,他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额上冒出一层虚汗,宛如断线的珠子,伴随着颤抖的身体,沿着鬓角,哗啦啦往下流淌!   他张大嘴巴,像是要往出呕什么东西一样,呕了数次,除了哈喇子淌出来以外,根本没有呕出半点东西!   但细心的刘辨却发现,在那些哈喇子中,似乎隐隐泛着一丝鲜红,不用问,肯定是剧毒破坏肌体,渗出的血迹!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时头皮发麻,四肢发凉,浑身上下,寒意刺骨,一颗心像是被刀绞着一般。   疼!   心疼!   怕!   害怕!   这毕竟是刘辨亲手杀人。   跟前些日子,看到朱彤拎着血淋淋的人头,完全是两回事。   毕竟,他在那个时候,只是看到了结果,可在此刻,却在真正体验死亡的过程,这种感觉难以言喻,恐惧、心疼、悲伤、恐怖,五味杂陈,极其复杂。   可饶是如此,刘辨依旧不敢闭眼,他必须要将这画面,原原本本地传输给远在平行世界的医学专家们。   面前的食监丞极其痛苦!   他呼吸困难,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喘息声很重!   他双手摁着脑袋,不停地左右张望,瞳孔放大,那双眼仿佛逐渐变得模糊!   他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说不清任何东西。   随之而来的食监赶忙围了上来,搀扶的搀扶,晃身体的晃身体,呼喊的呼喊:“张监丞,张监丞,你怎么了?”   噗通!   姓张的食监丞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阵发性痉挛,时儿蜷缩,时儿舒展,下一秒,他唇角处淌出一丝血,紧跟着双眸、双耳,鼻孔中,皆有血水淌出!   七窍流血!   嗤呼!   嗤呼!   张监丞艰难地喘了口气,身体扑腾了三两下。   当场气绝身亡,一命呜呼!   上述一幕场景,文字描述虽然多,但真正不过眨眼时间,便已经结束。   “啊~~~~”   刘辩及在场的食监顿时惊诧,愣怔到了极点!   “死人啦!”   “张监丞死啦!”   “张监丞中毒死啦!”   “……”   食监们吓得飞奔出去。   仿佛七魂丢了三魄一样,心怦怦直跳,恐惧到了极点。   刘辩正惊诧时,军师联盟中大佬立刻招呼道:“辩爷,快凑到跟前去,给几个特写!”   我……去!!!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对方这种死相,竟然要让自己凑上去?   刘辨真心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他又有什么选择?   若不抓紧机会,到时候这种死相,就会是他了!   特么!   拼了!   刘辨深吸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抵近侦察!   “面色开始呈现泛黑,速度较快,身体略有浮肿!”   “眼突,眼白上翻,但不完全,七窍流血!”   “嘴唇卷动,上面零星有疱,大约四、五个,可能会增加!”   刘辨心中暗道:“神特么,给力啊!我都没有看清楚,军师联盟观察得竟然这么仔细,不愧是专业的,简直太牛逼了!”   “辩爷,看他指甲!”军师联盟道。   刘辨赶忙低头望去,惊诧道:“指甲下有黑点!”   恰在此时。   殿外呼啦闯入一帮人,将尸体和刘辨团团围住。 第17章 这是一个飙演技的时代   “辩爷,示弱!”   军师联盟赶忙提醒道。   刘辨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佯作惊诧,满目骇然,噗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横在地上的尸体,气喘吁吁:“他……他……他……”   “辩爷,尽量把嫌疑推给郎中令!”   军师联盟继续提醒,这对于刘辨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刘辩装作没有喘上气来,吞了口口水,终于脱口而出:“是不是郎中令?是不是郎中令要谋害孤?可恶,真是可恶之极!”   “董贼匹夫,前些天刚刚鸩杀了孤王母后,难不成今日要以同样的方式鸩杀孤吗?董贼,你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   刘辩抬脚猛劲乱踹,把地上的尸体踹得稍微远些,额上沁汗,气喘吁吁,惊恐不已:“拿开!拿远一点!莫要靠近孤,莫要靠近孤!”   宫殿侍卫、侍从一阵懵逼,不知所以。   “让开!都给我让开!”   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唐姬。   刘辩从声音中便能判断出来。   他举目望去,见唐姬挤出人群,踉踉跄跄地奔到自己面前,神色慌张,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殿下莫怕,有妾身在!”   说罢,便将自己拥入怀中,像是老母鸡护雏一样,保护起来,仿佛生怕自己看到什么污浊的东西!   而她则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厉声苛责道:“郎中令李方呢?把李方喊来,他负责宫中宿卫,这件事情我倒要看他如何解释!”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股凛然霸气,赫然荡开。   直播间网友顿时炸锅了:   “好霸气的妞儿,不愧是王妃,果然厉害!”   “辩爷,你可不能愧对唐姬妹子,这可真是个好姑娘!”   “就是就是,粉了粉了,绝对好菇凉一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   刘辩虽然没能看到唐姬的表情,但通过军师联盟的反映,倒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唐姬妹子对自己的关心!   可是……   咱才是爷们儿好不好?   被自己的女人保护,算怎么回事?   刘辩心里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自己绝不能躲在女人身后!   他毫不犹豫地挣脱唐姬妹子的怀抱,在这一刻仿佛王霸之气附体,厉声喝道:“对!把李方这小子给孤喊来,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孤何惧之有!”   最后一句话,刘辨几乎是吼出来!   歇斯底里,霸气侧漏!   顿时!   唐姬懵了!   满殿的侍卫全都懵了!   这还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弘农王殿下吗?   从前些天愤怒斩杀羽林郎开始,仿佛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都快有些不认识了。   当然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转变众人对他的认识。   或许,这种情况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但唐姬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日子,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刘辩的变化。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人,但骨子里,却已然天翻地覆。   也许!   有可能!   是因为母后的死,对刘辩产生了太大的影响吧。   唐姬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否则没办法解释刘辩身上那种奇怪的转变。   不知为何,此刻的唐姬竟乖乖地呆在刘辩身旁,收敛起身上的王妃霸气!   恰在此时。   殿外传来一个声音:“让开,让开!”   紧跟着,人群闪开条路,迎面走来个汉子,浓眉骤拧,气势汹汹。   刘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便骂:“李方,你若想毒杀孤,只需用一杯鸩酒即可,干嘛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李方虽然不屑把刘辩当回事,但在人前,还是要装出臣子的模样。   他忙欠身拱手道:“殿下,此事方实不知情!”   “不知情?”   刘辩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你身为朝廷的郎中令,推得倒是干净,你到底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愿意承认呢?”   李方急忙回应道:“方自然不敢谋害殿下,可这阿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全都是方精心挑选之人,极为可靠!”   “殿下的饭菜中,又岂会……”   嘶~~~   李方细眉紧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对眼珠在眸中左右摆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难道……”   李方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好家伙!   竟然已经开始怀疑了。   刘辩瞪着眼睛,眦着钢牙道:“听你的意思,莫不是孤自己要毒杀自己喽?李方,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嘛!”   李方再次欠身拱手:“在下不敢,殿下且宽心,此事方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一定将暗中隐藏的凶手缉拿归案,保证殿下和王妃的安全。”   “哼!”   刘辩轻哼一声,见好就收:“你若不害孤,孤便烧高香了!赶紧走吧,莫要让孤看到你那张脸……反胃!”   烧高香、反胃神马的,虽李方听不太得懂,但结合上下文,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尤其再搭配着那语音语调,更是了然得一塌糊涂。   向来懦弱的刘辩,竟然骂人了,而且骂得还是郎中令李方。   要知道,他可是董卓的心腹大将。   这简直是特大级新闻啊!   看来何太后的死,对刘辩而言,打击太大,否则这破罐子破摔的,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李方不得已,只能躬身行了一礼,转而吩咐道:“来人呐,把尸体抬走,将食监所有人,还有负责运送早膳的人全都关押起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侍卫欠身拱手:“诺!”   “另外!”   李方瞥了眼刘辩,轻声道:“再为殿下备一份早膳,务必要当着殿下的面试菜,哪个胆敢不从,格杀勿论!”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长出口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孤还有何胃口用膳,早膳暂且算了吧,待到需要时,再行传膳便是!”   李方闻言,转而吩咐道:“照殿下说的办!”   侍卫这才拱手作揖:“诺!”   可笑!   堂堂弘农王发号施令,竟然还敌不过个小小的郎中令!   威严何在?   我忍!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扭头望向唐姬:“爱妃,孤心情不好,咱们出去走走。”   唐姬点点头:“诺!”   二人前脚刚走,李方便示意侍卫跟上,寸步不离。 第18章 汉灵帝是手办控?   “咦?”   望着不远处的白虎门,刘辨眉头微蹙,心生疑窦:“我这才发现,南宫四个门朱雀、玄武、苍龙、白虎,貌似只有白虎们没有铜饰,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还真是啊,朱雀门有铜雀,玄武门、苍龙门有铜人,为什么只有白虎们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呢?”   “辩爷还真是细心,我竟然没有发现。”   “我也没发现,有木有历史系大佬出来解释一下?”   “……”   片刻后,军师联盟回答:“是这样的,汉代皇宫很喜欢铜饰,尤其是汉灵帝刘宏,对此更是青睐有加,军师联盟的老师称他为手办控。”   “朱雀门上的两个铜雀应该早有了,不过玄武门、苍龙门的铜人,却是灵帝命掖庭令毕岚铸造的,《后汉书·宦者传·张让》中有相应记载。”   “此外,《后汉书·灵帝纪》中写道:复修玉堂殿,铸铜人四,黄钟四,及天禄、虾蟆!十常侍张让还花重金,把天禄、虾蟆做成了喷泉,取悦灵帝。”   “至于白虎门那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史书中没有明确记载原因,不过根据军事联盟的推测,应该跟白虎观会议有关。”   “汉章帝四年,在白虎观内,皇帝召集全国饱学之士,讨论经典异同,这次会议,统一了儒家各派思想,最终形成了著名的《白虎通义》。”   “所以白虎观成了儒家圣地,这里常年有饱学之士驻守,见到奢靡之风,定冒死进谏,灵帝估计不愿找麻烦,这才没在这里装饰铜像。”   “历史大佬真牛逼!”   “这回我真服了。”   “汉灵帝是手办控?滑稽脸.jpg”   “……”   原来是这样。   刘辨恍然大悟地凝视着白虎门,心中又道:“老师,这白虎门距离阿阁最近,金蝉脱壳的计划,能不能从这里逃走?”   经过这些天的闲逛,刘辨俨然将南宫地图刻画在脑海里,阿阁处于南宫西侧,距离白虎门咫尺之遥,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线。   不过……   他也非常清楚,当初十常侍之乱时,何太后带着刘辨是从玄武门走复道逃往北宫,又从北宫遁入邙山,他们没有选择白虎门,或许是有原因的。   刘辨不敢轻易做决定,这才求教于军师联盟。   军师联盟果然也有过考虑:“白虎门的确是一条不错的逃生路线,不过史学家这里只有皇宫的平面图,但却没有内城闾里间的平面图。”   “如果不知道外面的平面图,胡乱设计逃生路线,恐怕不确定因素会更多,一旦失败,面临的便是死亡,军师联盟可不敢冒这个险。”   刘辨眉头紧皱,忽地灵光一闪:“老师,我可以命朱彤寻一份皇宫外的平面图,交由军师联盟帮忙设计逃生路线,可好?”   直播间里顿时炸了:   “哈哈,辩爷威武,这的确是条妙计。”   “不管白虎门能不能走,皇宫外的平面图都是必须的。”   “感觉跟玩游戏一样,先得把地图探明,这样才有利于下一步计划。”   “不过雒阳那么大,到哪才能搞到宫外的平面图呢?”   “嗐!这还用你操心啊?朱彤自己会想办法。”   “……”   紧跟着,军师联盟又道:“老师说可以,而且地图尽量要详细一点,最好包括每一条闾里巷道,毕竟皇宫内城的金市、马市、南市都非常繁华,巷道太繁杂,容易迷路。”   “哦对了,辩爷赶紧离开吧,刚才行为学专家提醒,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万一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可能会暴露的。”   “好!”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对唐姬道:“爱妃,时间不早了,孤有些饿了,咱们还是回阿阁吧,让他们提前备好膳食。”   唐姬颔首,旋即扭头望向侍卫:“派人通知食监,备好膳食,殿下要回阿阁。”   侍卫欠身拱手道:“诺。”   ……   此刻。   司空府。   啪!   虎掌拍案,董卓勃然大怒:“你说有人要鸩杀刘辨?”   李方抱拳拱手:“应该是吧,末将命太医检测过了,膳食里面确有鸩毒。”   董卓皱着眉,满嘴钢牙紧咬:“该死,皇宫已在我掌控下,到底是何人想要刘辨性命?他们莫非要陷害于我,借此煽动舆情?”   “司空~~~”   下方横出一个儒生。   董卓视之,乃是李儒:“怎么,文优可有高见?”   李儒沉吟片刻:“在下以为,根本没人想谋害弘农王殿下。”   “哦?”   董卓一愣,好奇地打量着李儒:“鸩毒都发现了,文优何以说无人谋害刘辨?”   李儒揖了一揖,解释道:“正如司空所言,如今皇宫上下皆是司空之人,又因何太后死于鸩毒,食监人人自危,因此他们在送膳食前,皆会亲自试菜,阿阁更是如此。”   董卓深以为然,缓缓点头:“你且继续。”   李儒朗声道:“司空试想,膳食在送到弘农王殿下之前,食监试毒无虞,怎么送到弘农王面前时,却被人下了鸩毒呢?”   嘶~~~   董卓若有所悟地倒抽口凉气,眼神骤亮:“对啊!短短数百步距离,何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想到这里,董卓越发的感觉事态不妙,急问:“那依你之见,鸩毒是何人所下?”   李儒手捻颌下短须:“在下以为,这毒定是弘农王自己所下。”   “啊?”   董卓大吃一惊:“刘辨自己所下?何以见得?”   殿中李方也不禁愣怔:“自己给自己下毒?先生休要信口胡吣,弘农王惜命如金,在用膳前还命人当面试菜,岂能自己给自己下毒。”   董卓点点头:“没错,刘辨绝不会自己给自己下毒,文优如此说法,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鸩毒乃是禁品,司空若是能追查到鸩毒来源,一切谜团必迎刃而解。”   董卓恍然大悟,急令:“李方!”   李方拱手:“末将在。”   “速速派人去少府调查,绝不能放过一个太医,尤其近来动过鸩毒的太医,全部抓起来,严加盘问,绝不姑息。”   “诺。”   “且慢!”   正当李方要离开时,董卓摆手制止,吩咐道:“文优,你陪李方一起去,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儒一揖:“诺。” 第19章 心细如发的李儒   “赵义。”   “在。”   “孙彦。”   “在。”   “……”   少府。   李方引兵将太医全部聚集在厅堂,按照名册逐一核查后,来到李儒跟前:“先生果然足智多谋,太医还真有问题,这个叫王宣的,已有两日不见踪迹,想来定是此人所为。”   “将军勿急。”   李儒神色镇定,没有着急做出决定。   “怎么?”   李方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疑问嘛?”   “我只是想再了解一下。”   李儒应付一句,随后目光扫过堂下众太医,静观其色,轻声询问:“何人是太医令?”   堂下横出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乃是老朽赵义。”   “赵太医休要紧张。”   李儒唇角微扬,摆了摆手道:“在下只是照例问您两个问题,赵太医只需老实回答即可,在下保证您不会有事。”   赵义急忙点头哈腰,抹了把汗:“您放心,老朽必如实回答。”   “嗯,很好。”   李儒满意地点点头,捻须轻问:“太医王宣近来可与弘农王有过接触?”   赵义嗯了一声:“有,殿下近来厄运不断,先是帝位被废,跟着太后暴毙而亡,接连受挫致使其忧郁成疾,性情大变,老朽便派太医王宣为殿下诊治。”   “期间可曾换人?”李儒问。   “不曾换人。”   “哦?”   李儒皱了皱眉:“那此人可曾碰过鸩毒?”   赵义冷汗哗啦淌下来:“此事老朽实在不知,凡涉毒之物皆乃宫中禁品,依规需由太医令签署同意后,才能从药房中取药,但王宣可不曾问过老朽。”   “药房是何人看守?”   李儒知道赵义没有撒谎,转而又问。   “是在下负责。”   一旁闪出个年纪稍轻的中年男子。   他叫孙彦。   太医丞,掌医药。   孙彦似乎有些害怕,声音微微颤抖。   李儒感觉孙彦神色可疑,遂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敢问孙太医,那王宣在消失前,可曾去药房抓过药?”   “有!”   孙彦喉头滚动,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忧忧道:“但他只说给弘农王开些安神的药,应该没有碰过鸩毒才对。”   “应该?”   “哼!”   李儒察觉出对方神色变幻,心知其定有隐瞒:“药房乃太医署重地,因此朝廷才会派专人负责,如今宫中出现鸩毒,险些要了弘农王性命,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   “饶命啊!”   孙彦惊慌不已,噗通一声跪下:“求二位开恩呐,王宣当太医二十余年,为人素来老实,下官是真没想到,他会拿鸩毒啊!”   “说!”   李儒铿锵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孙彦眼瞅着遮掩不住,吓得瘫软在地:“那日下官正要离府,王太医突然找到我,说家中幼子偶感风寒,需要药物诊治调理,便塞给我一些钱。”   “下官以为风寒不过寻常之疾,所需药物也不甚名贵,便令他自己去取,可谁能想到,他取得不是医治风寒的药物,而是鸩毒!”   “该死的王宣!”   太医丞孙彦气得面皮发鼓,眼泪哗啦啦淌下,张嘴便骂:“你可害死我了!害死我了啊,呜呜呜~~~”   一旁李方暗松口气:“先生,现在证据确凿了,是王宣盗取鸩毒,转交给弘农王殿下,殿下为泄私愤,这才故意毒死了食监丞,咱们回府复命吧。”   “哦?”   李儒瞥了眼李方,轻声道:“将军可是以为,事情如此简单?”   李方皱了皱眉:“这……难道不是嘛?”   李儒哂笑,摇了摇头:“那我问你,王宣为人老实,为何会盗取鸩毒?”   李方不假思索:“当然是受弘农王指使!”   李儒瞥了眼李方,叹口气道:“如今的弘农王不过孤家寡人而已,他若命你盗取鸩毒,你可会依令行事?”   “当然不会。”   “你不会,那王宣呢?”   “这……”   李方尴尬,若有所悟道:“是啊,王宣在宫中二十余年,岂能认不清形势,可他因何会听命于弘农王,莫非他与弘农王关系密切?”   李儒长出口气,摇了摇头:“弘农王自幼生活在道人史子眇府上,三岁方才回宫,他虽体弱,但自有那道人照料,与太医鲜有接触,怎么可能与王宣关系密切。”   在刘辩出生之前,汉灵帝不是没有子嗣,只是皇子们都已夭折,所以当皇子辩出生后,并没有养在宫中,而养在道人史子眇的府邸。   “啊?”   李方一脸的不敢置信:“弘农王居然是由道人养大的?”   李儒点点头:“嗯,此事只有长居雒阳者知晓,尔等初来,自然不知。”   “原来如此。”   李方深感眼前这儒生心思缜密,不由恭敬起来:“那依着先生的意思,王宣因何会听命于弘农王呢?”   是啊。   李儒心里同样有此疑惑。   王宣为人素来老实,又与弘农王没什么交情。   他到底为何会为刘辨冒这么大风险呢?   如今,王宣定弃官在逃,三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离开雒阳,远遁他乡。   这意味着在短时间内,王宣这条线索是断的,没办法追查下去。   当然。   更令李儒震惊的是,弘农王在得到鸩毒后,竟然能忍足足三日,给王宣充足的逃跑时间,而后才对食监下手。   这份忍耐力是李儒不敢想象的。   毕竟,在他的眼里,皇子辨行为轻佻,没有帝王威严。   这可能跟他被史子眇养大有关,而同样身为皇子的刘协,却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从小就表现出了帝王般的威严。   这也是先帝喜欢刘协而不喜刘辨的原因。   可一个行为轻佻的人,怎么可能忍三日才泄私愤呢?   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难道说帝位被废,太后暴毙,对刘辨的影响真这么大?   大到足以令刘辨的性情悠然大变,仿佛换了个人?   “弘农王!”   李儒呼出一口浊气,精明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凶芒:“走,回皇宫,且去会会这位弘农王殿下。”   “好!”   李方嗯了一声:“不过,此人该如何处置?”   李儒瞥了眼张彦,沉吟片刻,吩咐道:“来人,将张彦收押,待我等调查清楚,回禀司空后,再行发落。”   随行将士:“诺。” 第20章 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估摸着阿阁死人的消息,董卓已经知道了,不过辩爷没必要担心,军师联盟早有预料及对策。”   “再过两天,董卓会封远在幽州的刘虞为大司马,而他自己则从司空改任太尉,为他掌握军队正名,所以这些天他肯定不愿意皇宫出事,这是董卓会冷处理的先决条件。”   “不过万一真有人追查到辩爷头上,你可一定要把责任甩锅给董卓,切记杀人的动机是报复,泄私愤,以此逼董卓对辩爷你下手,这样才能让他打消对你的疑虑,从而瞒天过海。”   “……”   “嗯。”   刘辨听得非常仔细,肯定道:“放心,我都记住了,董卓犯下的罪孽,使得我性情大变,更是逼迫我杀人泄愤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杀食监丞,是因为他克扣王爵待遇。”   “没错,辩爷的悟性很强,只要咱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等中药专家组那里有消息后,就可以设计金蝉脱壳的具体实施步骤了。”   “哇~~~军师联盟太厉害了,我萌新一个,可以加入嘛?”   “同问,初中学生党一枚,可以加入嘛?”   “大学毕业,IT打工狗一枚,可以加入嘛?”   “……”   “我听说5000人的大军师联盟总群已经满了,里面全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现在又按照行业划分,分出四百多个小军师联盟群。”   “我在历史系小军师联盟8群里,昨天刚在群里讨论了董卓权倾朝野的过程,分析了董卓、士人、袁家各方的手段,说真的,我到现在才明白,董卓为什么要封刘虞为上公大司马。”   “我在中药系小军师联盟12群里,我们童鞋昨天帮教授查了很多资料,一整天都在图书馆泡着,我可从来没这么用功过。”   “嘻嘻*^ο^*,告诉你们个秘密,我现在就跟我们教授一起,研究食监丞中毒的视频,对于配置解药,已经有了想法,等整理好后会发给鸩毒解药的负责人。”   “点赞!”   “+1”   “+2”   “+10086”   “……”   刘辨心头一暖。   他对未来越来越充满信心。   没错。   有接近一亿各行各业的网友全力辅助,如果自己还摆脱不了死局,那真就该死了。   刘辨忽然想起一句话: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它的长度,而在于它是否精彩。   在亿万网友的协助下,破死局而求生,即便最终失败,刘辨也知足了。   对。   在这一刻。   刘辨彻底释然了。   他暗暗发誓,绝不会辜负亿万网友的信任。   “殿下~~”   恰在此时,唐姬的声音自廊道中传来。   刘辨抬头望去,见唐姬峨眉浅蹙,脚步匆匆,神色略显慌张,心里陡然生出一抹不安。   难不成……   真有人找上门来了?   刘辨急忙起身:“爱妃,怎么回事?”   唐姬不时回头瞥上一眼:“殿下,郎中令李方带人来了,恐怕得了董贼的命令。”   “李方?”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李儒、贾诩,是谁都没问题:“无妨,一个酒囊饭袋而已,不碍事的。”   唐姬微怔,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殿下,您莫非……已经料到了?”   刘辨点点头:“嗯,毕竟死了人,还出现了鸩毒,焉能不引起董贼怀疑,不过爱妃放心,孤早有对策。”   “走。”   刘辨神色镇定:“会会那个李方。”   唐姬:“好。”   二人正要出阁。   忽然。   有声音飘入大殿:“岂敢劳殿下王驾,末将自己进来。”   哗啦~~~   十余个带刀侍卫齐刷刷涌入宫殿。   刘辨顿时一愣。   今日的李方,似乎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难不成,董卓要对自己下手了?   可是……   这帮侍卫没有将自己围住,却一个个分别散开,进入阿阁内的各个房间。   “李方,你好大的胆子!”   不等刘辨开口,唐姬竟再次将他护在身后,抢先一步怒骂,言辞铿锵:“这里可是阿阁,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难以想象,此前的刘辨到底有多懦弱,才会把唐姬这样的美娇娘,逼成现在这副小辣椒的强悍模样。   这一瞬。   刘辨竟有些心疼。   不仅因为她是自己的爱妃,更是来自一个铮铮男儿的保护欲。   刘辨毫不犹豫地绕过唐姬,反而横在她的面前:“李方,你此举着实过分了,郎中令虽然执掌宫廷侍卫,但也仅限殿外,入不得殿内,你这可是私闯阿阁的大罪啊。”   “殿下勿恼。”   李方欠身拱手,态度还算恭敬:“末将岂能不知郎中令之职,但此番如此唐突冒犯,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殿下见谅。”   “哼。”   刘辨不屑地哼了一声:“借口罢了,上行而下效,董卓出入宫禁,肆无忌惮,一个小小的阿阁,竟还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李方!”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孤今日倒想听听,你迫不得已的苦衷到底是什么,会不会跟你的主人一样,理由冠冕堂皇,行为龌龊肮脏。”   李方强忍着怒火,下意识按向佩剑,同时瞥向身旁男子。   这一动作,立刻引起刘辨警觉。   “咦?”   刘辨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李方可是郎中令,怎么会对这家伙如此得恭敬,看他身穿儒士袍,一脸书卷气,怎么也不像是西凉匹夫出身啊。”   顿时,直播间网友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辩爷可以啊,观察细致入微,有点那味儿了。”   “是啊,我都没有发现如此细节。”   “这人装扮的确有些格格不入,倒像是个儒生。”   “怎么感觉李方像在跟单位领导打请示一样。”   “……”   此刻,军师联盟发言道:“辩爷,你得小心这儒生,刚才微表情专家提醒说,这人从一开始便盯着你,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证明他在观察你的表情变化,此人城府定然极深。   说不定李方敢这么大胆,全都是此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借此突变,从你的微表情中得出些情报,好印证自己的判断。   辩爷。”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从现在开始,你一定不能有半分犹疑,更不能露出丝毫马脚,否则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第21章 针锋相对   “将军。”   正在这时,闯入阿阁的士兵有一人返回,递上个精致的白玉小瓶:“这是在卧房发现的,里面装的正是鸩毒。”   嗯?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此举确有深意。   “辩爷切莫慌张,露了马脚,咱们早已做出最坏的打算,即便董卓真查到是你下的毒,那也没有关系,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突然袭击阿阁,而且进门便找证据,这只能证明太医王宣已经暴露,但辩爷此举的真正动机,他们绝不可能猜到。”   “现在正是立假人设的绝佳时机,只要辩爷能渡过这一关,接下来就越发的好行事了,成败在此一举,辩爷加油!”   听到军师联盟的声音。   刘辨立刻冷静下来。   没错。   他们早已做出被识破的预案,既然如此,还怕个卵子!   军师联盟掌控大局,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道。   “不知殿下作何解释?”   李方拿着白玉小瓶,双目灼灼地盯着刘辨。   “殿下,你……”   身后的唐姬有些惶恐。   可她才刚开口,便被刘辨出言打断:“没错,鸩毒是孤下的,食监丞也是孤杀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将军还不动手?”   “你……”   刘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令李方恼火。   他瞪着眼,龇着牙,铁拳紧攥:“你以为我不敢嘛?”   苍啷~~~   寒芒闪烁。   李方拔刀出鞘。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大胆!”   唐姬花容失色,心怦怦直跳。   可她即便害怕的不得了,却依旧厉声喝斥,寸步不让,作势便要再次将刘辨护在身后。   刘辨眼疾,手更快,急忙拦住唐姬,摇了摇头,示意她休要鲁莽。   跟着,刘辨扭头望向李方,神情严肃,向前迈出一步,将脖颈凑到李方的寰首刀前:“孤首级在此,你若敢砍,便砍了去。”   “殿下!”   “将军且慢!”   唐姬、李儒异口同声。   愤怒的李方这才强行忍住,收刀还鞘,转而望向李儒:“先生,既然真相大白,咱们速速回禀司空,弘农王便交由司空发落吧。”   “好啊!”   刘辨浑不在意:“最好让董贼亲自处决孤。”   李方强压着翻腾的怒火:“找死!”   可身旁李儒却依旧没有动静,只是朝刘辨揖了一揖:“既然殿下承认杀害食监丞的真相,不知可否告诉下官,您因何杀人,又是如何令王宣乖乖服从?”   这人不简单。   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接触到两大核心。   刘辨扭头睨了眼儒生,弘农王的架子立刻端起来:“你是何人?也敢在孤王面前撒野。”   李儒恭敬地揖了一揖:“下官李儒,暂任司空府主簿,负责协助李将军侦破此案,虽然殿下承认杀人,但杀人动机不明,作案手段不详,仍需调查清楚,还望殿下配合。”   “李儒?”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   紧跟着,直播间再次沸腾起来:   “靠,我没听错吧,这小子便是李儒?”   “司空府主簿?怎么会?”   “怪不得这么聪明,原来是李儒。”   “辩爷这回可碰到对手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史料记载的李儒是博士出身,现在还不是董卓心腹,不过董卓能派李儒协助,足以证明他已经在司空府崭露头角,辩爷切记不可小觑。   另外,行为学专家提醒说,李儒工于心计,擅长察言观色,谋而后动,辩爷切记要保持谨慎,不可露出马脚。”   刘辨控制好情绪,上下打量着对方:“好熟悉的名字,孤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原本是刘辨掩饰情绪的搪塞之词,却不曾想李儒揖了一揖:“下官曾在太常当过博士,此前有幸为殿下授过课。”   《汉书·百官公卿表上》记载:“博士,秦官,掌通古今。”   博士乃太常属官,掌教育弟子,国有疑问,以备顾问。   博士的选用采取征拜和荐举的办法,而且有一定的标准,须经过考试,方能被荐为博士。   李儒能当上博士,足以证明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哦~~~”   刘辨佯作忆起,缓缓点头:“孤想起来了,当时你讲的应该是……是……是什么来着?”   李儒讪笑一声:“不劳殿下费心回忆,下官的课,您一次都没来过。”   呃……   真鸡儿尴尬。   刘辨像是只斗败的公鸡,顿时蔫儿了。   他略显尴尬地道:“好吧,你是因为对孤不满,这才投到董卓麾下嘛?见到孤如此下场,是不是很解气?”   “下官岂敢。”   李儒再次拱手,轻声道:“司空求贤若渴,下官也想有所作为,这才决心投靠董公,报效国家,今日殿下虽然承认杀人,但此案疑点尚多,因此冒昧询问,望殿下能够配合。”   “好!”   刘辨一口答应,长出口气:“既然司空主簿快人快语,孤又岂能藏着掖着,你问便是,孤定和盘托出,毫不保留。”   “多谢殿下。”   李儒揖了一揖,轻声问道:“殿下因何要杀食监丞?”   刘辨答道:“孤家寡人,生无可恋,唯求一死耳,你当速速禀告董贼,孤必在阿阁静候。”   李儒双眼紧盯着刘辨神色,发现没什么异常,又问:“为何是食监丞?”   刘辨冷笑一声:“帝王家当真残酷,前一刻你贵为天子,自有锦衣玉食侍奉,可一旦你失势,哪怕只是个食监,也敢在你头上踩两脚。”   “杀他!”   说到这里,刘辨眉峰一凛,凶芒毕露:“纯属泄愤。”   李儒长出口气,继续问道:“那王宣呢?他为何会听命于殿下。”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你莫非不懂?”   李儒皱眉:“王宣素来老实,从不贪财。”   刘辨对答如流:“没错,他的确老实,但他更怕死,如今董贼祸乱朝纲,雒阳人人自危,王宣早有遁走之意,孤便与之交易,换取鸩毒。”   呼~~~~   李儒长出口气,眼珠子始终没离开刘辨分毫。   刘辨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神色上更是没有半点破绽。   难道说……   他真的只是自寻死路?   虽然,一切都合乎逻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儒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22章 怀才不遇?   望着李儒等人离开的背影,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转过身,正撞上蛾眉微拧,凤目衔珠,咬紧朱唇的唐姬,忿忿地凝望着他。   有杀气!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忙避开唐姬怨怒的眼神:“爱妃,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会哭?鸩杀食监丞的事情,孤瞒着你的确不对,但……”   “殿下。”   不等刘辨说完,唐姬泪珠滚落,忿忿抢断:“妾身问你,从始至终,妾身在你心里,是否一点不值得留恋?”   “爱妃~~”   刘辨急忙否定:“你怎会有此疑问?自你我结为连理以来,孤一直视你如珍宝,难道你全然感受不到嘛?”   唐姬抽泣一声,委屈地道:“那殿下为何说那样话?”   刘辨皱着眉:“孤说了什么?”   唐姬停顿片刻,心酸道:“殿下说自己是孤家寡人,生无可恋,那不知妾身于殿下而言,又算什么?”   刘辨正要开口解释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且慢,千万别解释,要不然咱们今天的努力,恐怕要白费了。”   “嗯?”   刘辨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你别忘了,咱们今天就是在立人设,你现在是个不断作死,只求一死的疯子,这样为以后的行动的打掩护。   董卓接下来会为他权倾朝野做一系列准备,包括当太尉、丞相,拉拢士人集团,替党人平反,因此这造孽的事情,董卓定然能不做,尽量不做,以防民怨沸腾。   但你若跟唐姬解释说,自己不会抛弃她,会把她当作珍宝等等,很可能会传到李儒那里,万一他拿唐姬来要挟你,限制你行动,怎么办?”   跟着,直播间网友沸腾起来:   “你还真别说,的确有这种可能。”   “李儒也不是什么好鸟,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辩爷,为了保护唐姬妹子,你可得狠心一点。”   “生在帝王家,感情要不得。”   “……”   刘辨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良久。   吐不出半个字。   的确,自己不能表现出对唐姬的关爱。   但这并非冷血,而是另类的保护。   可能因为刘辨愣怔的太久,唐姬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丢下一句话:   “即便是死,妾身定也陪着殿下。”   旋即泪洒当场,转身跑开。   “爱妃!”   刘辨试图挽留。   但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的脚像被钳住,根本迈不开。   “辩爷别伤心,这一关总得过。”   “唐姬妹子是个好姑凉,你以后别辜负她便是。”   “嗯,没错,一时的狠心,是为了一世的恩爱,切不可因小失大。”   “别辜负唐姬?当皇帝的,子孙多寡等同于江山是否稳固,在东汉更是如此。”   “没错,不辜负唐姬是对的,但不代表只娶她一个,别用现代思维,理解古代风俗。”   “……”   ……   司空府。   李方将事情的经过原委和盘托出:“整件事便是如此,至于弘农王该如何处理,还请司空定夺,末将不敢擅自做主。”   “原来是这样。”   董卓长出口气,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何进伏诛,太后暴毙,对于弘农王的影响如此巨大,难以想象,他竟也能这般强硬。”   “哼!”   董卓轻哼一声,对于刘辨,不置可否,转而望向李儒:“文优,关于弘农王,你意下如何?”   李儒一揖:“在下以为,如今司空的声威已足够,再对弘农王下手,只怕会激起民怨,令士林震怒,那些不服司空的官员必趁机作祟,引导舆情,如此只会适得其反。”   “至于弘农王殿下……”   说到这里,李儒沉吟了片刻道:“正如其所言,不过是孤家寡人,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只需派人盯紧,别再给司空找麻烦即可。”   董卓哂笑一声:“文优言之有理,我可没时间陪个疯子玩!”   “李方。”   “末将在。”   “弘农王那里别管了,派人盯紧便是。”   “诺。”   跟着,董卓摆手示意李方退下,转而又问:“文优啊,近日闾里间有流言说,士人想让幽州牧刘虞回京,借他之手来制衡我,此事你怎么看?”   “这个……”   李儒沉吟了片刻:“在下以为,士人之所以有此想法,是因为司空一职,掌监察及水利、营建之事,却不掌军,而司空手中握有雄兵十万,此不合朝廷法度。   幽州牧刘虞则不然,他乃先帝亲封的太尉,是武官之首,加之他手中有兵,若能回京,定可借手中兵马制衡司空。   再者,刘虞在幽州素有人望,深得乌汉民心,他若起兵回京,乌桓突骑必然追随,这股力量虽不如西凉骁骑,但也绝不可小觑。”   “没错。”   董卓闻言,茅塞顿开:“定是如此。”   李儒当即接上话:“所以咱们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刘虞回来,而且要名正言顺的掌握军权,二者缺一不可。”   董卓试探性问道:“那不知,文优可有妙计否?”   李儒轻声道:“妙计不敢当,不过一拙计耳。”   “哈哈!”   董卓心下狂喜:“速速道来。”   李儒拱手:“司空可借陛下之手,给刘虞下诏,册封他为上公大司马,继续替朝廷镇守幽州,而司空则趁机改任太尉,掌控军权,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外……”   李儒补充道:“司空可令侍中刘和给刘虞写封家书,书中无需多言,只需聊些家常即可,刘虞素来爱子,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起兵入京。”   董卓大喜:“果然妙计,但上公大司马一职,是不是太过了?”   李儒摇摇头:“非也,大司马不过虚职,司空无需怜惜,您只要将太尉掌控在手,辅之以军权,则雒阳万军尽皆名正言顺。”   董卓狂喜,当即决定:“好!就这么办,文优啊,你才华横溢,足智多谋,一个小小的主簿,着实埋没了你的才干,从今往后,你便是司空府的议曹掾。”   李儒急忙拱手:“多谢司空提携。”   董卓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行了,起来吧。”   李儒起身。   “文优啊,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你能否解答?”   “司空旦言无妨,儒定知无不言。”   “好。”   董卓咧嘴一笑:“既如此,我便直言了。”   李儒拱手:“在下洗耳恭听。”   董卓长出口气:“实不相瞒,我自开府以来,唯有你一人主动来投,其余士人皆是我强迫来此,我实不知你因何来投,可否实言告知?”   “自然可以。”   李儒点点头,毫不犹豫:“不瞒司空,在下此前虽是博士,但因出身贫寒,即便腹有谋略,亦不得施展。   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下毛遂自荐,只愿报效国家,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第23章 我是美食家   自李儒离开后,刘辨心神始终难以平静。   他生怕李儒突然杀回来,笑吟吟地递上个白玉小瓶,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以致于整个下午,甚至夜深人静时,刘辨都难以入眠。   直到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一日。   当刘辨洗漱完毕,从卧房来到阿阁时。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候在那里:“殿下,小人王易,乃新上任的阿阁食监,以后专负责殿下的饮食。”   “王易?”刘辨细眉微蹙。   “正是。”王易苦笑,点头哈腰。   “你难道不知阿阁前任食监是怎么死的?你这厮胆子不小啊,竟敢来这里?”   “这……”   王易一脸的苦瓜相,明显有口难言。   此刻,直播间有声音道:“辩爷,这小子如此年轻,分明是被人强迫来了,估计他心理也是一万个不乐意吧。”   “瞧他那怂样儿,听到辩爷的话,竟吓得颤抖,不过恐惧些也好,这样的人更容易控制,也容易调教。”   “唉,可怜的娃子,像极了公司里的受气包职员,脏活、累活,没人愿意干的活,还有这掉脑袋的活,全都是他的。”   “我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唉,我也是!委屈.jpg”   “+1”   “+2”   “+10086”   “……”   此刻,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像王易这种受气包,通常没什么背景,对于你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如果不出所料,待会儿辩爷可以享受一次丰盛的早膳。”   这一点别说军师联盟了,便是刘辨自己也料到了。   “传膳吧。”   刘辨摆手吩咐道。   “诺。”   王易插手应命,旋即躬身离开。   不多时。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送到刘辨面前。   刘辨捧起一碗羹汤,乳白色的羹汤中点缀着丝丝翠绿,琼鼻凑近,轻轻一嗅,一股清香萦绕鼻间,他轻舀一勺,送入口中,柔顺滑嫩,略带甘甜。   “嗯。”   刘辨点点头:“还不错。”   王易暗松口气,如释重负:“殿下喜欢便好。”   “但为何是甜羹?”   “啊,这……”   王易一下子紧张起来,喉头滚动,咕噜咽了口口水:“殿下,是王妃说您喜欢吃甜羹,小人这才从食监丞那里要来些饴糖。”   王易惶恐,呼出一口浊气,怯生生言道:“既然殿下不喜欢,那小人撤走便是,稍后再重新给殿下做一碗。”   刘辨摆手制止:“不必。”   此刻,军师联盟开口道:“恭喜辩爷,虽然早在东周时期,便有甘蔗制糖的相关记载,但因为产量较低,运输成本偏高,所以饴糖只属于上流阶层。   王易的第一顿饭,便加入了饴糖,足以证明他极其重视辩爷,想要给辩爷一个好的印象,这小子年纪虽不大,但却心思聪颖,极有心机。”   “军师联盟果然厉害,一顿早饭而已,竟然能得出这么多细节。”   “的确,能够在皇宫里混的人,又岂有易于之辈。”   “……”   虽然,古代的膳食依旧有些不合胃口,但比起之前的麦饼,可强上太多了。   刘辨食指大动,一边吃一边与直播间,隔空互动:“老师,咱们舌尖上的汉朝计划可以开始了嘛?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咱们这次挑战了董卓底线,总得转移一下对方注意力,迷惑对手,整件事情才会有始有终,相得益彰。”   军师联盟回应道:“辩爷想法不错!咱们靠鸩杀食监获得鸩毒视频资料,但明面上却是以不满克扣待遇为由,总得有些表现才合乎常理。”   “既能迷惑董卓,让对方放松警惕,又能趁机展开伙食改善计划,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不过尽量要不留痕迹,刚才谈判学家提出一点,辩爷可以采取三明治谈话法,敲打一下王易的同时,让他对辩爷你充满敬畏。”   刘辨顿时一愣:“三明治谈话法?这是什么鬼?”   军师联盟:“很简单,就是对某人先表扬、再批评、接着再表扬的一种谈话方式,举个例子,你眼睛真漂亮,但鼻子不够挺,不过整体五官还算协调。”   啊噗~~~   刘辨差点没喷出来:“可我不懂美食啊。”   军师联盟:“放心,国家特一级厨师在线,他通过色泽、卖相给出初步判断,你把味道跟他交流,最后让他给出评价。”   刘辨心念一动:“好,我试试。”   跟着,刘辨把玉勺伸向鱼汤,小呷一口,沉吟片刻:“王食监,你这鱼汤做得还算不错,但可惜夺了鱼肉的鲜,汤汁固然重要,但却不能喧宾夺主,评价尚可。”   王易顿时一愣:“殿下对美食也有研究?”   刘辨淡笑,目光落在下一道菜上。   “至于这道菜嘛……”   刘辨浅尝辄止,轻轻一嗅:“外皮略显焦黄,但味道更香,能让皮的口感如此清爽,应该用得是山芋吧?”   “对对对!”   王易不停点头哈腰,眼神骤亮:“没想到殿下对美食竟有如此造诣,实在令小人敬佩,您说得小人记下了,以后一定改进。”   刘辨摇了摇头:“这道菜不尽如人意,你需好生琢磨。”   王易颔首:“小人谨记。”   “还有这道菜……”   “原来如此。”   “尚可。”   “……”   刘辨一边品尝,一边点评,倒像是个美食家。   不过……   不得不承认。   这三明治谈话法确有奇效。   可以让王易虚心接受自己批评的同时,不自觉提升了自己的地位。   这一点,从王易敬佩的目光中,便可见端倪。   刘辨用完早膳:“你做食监多久了?”   王易回答:“差不多三年了。”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差之甚远,仍需努力。”   王易点头哈腰:“殿下放心,小人一定改进厨艺,争取让殿下满意。”   “这样吧。”   刘辨缓缓起身,顺势言道:“孤给你道菜谱,今日晚膳你便照此来做,若你果真聪颖,应该能有些进步。”   王易急忙欠身拱手:“多谢殿下,小人定好生研习。”   刘辨转身回屋:“你且稍后,孤这便去写。”   王易:“诺。”   回到房间。   刘辨立刻取来笔墨,将特一级厨师的方子分毫不差的记录下来。   “行了辩爷,有三、四道菜足矣,这些都特别考验厨师功力,咱们先把这小子的兴趣勾起来,然后再根据他的反应,决定是否传授。   联盟里的诸多专家都表示,这小子背后没有势力,或许可以培养为亲信,菜谱、厨艺是个非常好的切入口,咱们可得慢慢吊着他。”   刘辨脸上大写的佩服。   军师联盟果然强悍的一匹。 第24章 皇城平面图   将菜谱给了王易后,刘辨没有如往日一般出阿阁散步。   一来是因为刘辨已经熟悉了南宫地形。   二来也考虑到昨日鸩杀食监丞后,今日应该收敛些。   至于其三,唐姬试图想借刘辨邀她出门散心,而将昨日的嫌隙趁机抹掉。   不过……   刘辨下定决心要保护唐姬,因此全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刘辨一直呆在庭院里,不吭气也不活动,甚至唐姬花枝招展地从他身旁走过,刘辨也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直播间的24k纯屌们倒是乐屁了:   “哈哈,辩爷够狠,真是个爷们。”   “这事儿若放在我身上,肯定不如辩爷有定力。”   “我可怜的唐姬妹子,是不是心都要碎了。”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   “唐姬:再不来哄我,我真生气了哦!╰_╯我真的生气了.jpg”   “……”   当然。   这不意味着刘辨没有正事做。   事实上,他一直在跟军师联盟交流接下来的计划。   军师联盟:“辩爷好记性,南宫里的宫殿方位一个不差,这算是完成了地图探索任务的1/3,接下来务必要得到内城平面图。”   刘辨正为此发愁:“内城平面图说着容易,可实施起来太难了,总不能让朱彤一条街一条街画出来吧?这非得画到猴年马月不可。”   军师联盟:“放心吧,联盟里的历史系专家已经专门讨论过了,东汉雒阳皇宫修建至今,肯定会有图纸资料在,咱们只要找到平面图便可。”   “哦?”   刘辨燃起希望之火:“那平面图在哪?我虽然不是历史专业,但也知道东汉皇宫藏书的机构非常多,有东观、兰台、仁寿阁、石室、宣明殿等,咱们该从哪里下手。”   军师联盟:“根据历史学家分析,兰台虽是官署,但同时也是文献收藏之地,东汉班固曾指出,兰台收集的是图籍秘书。”   “图籍秘书?”   刘辨一脸懵逼,不知所云。   军师联盟解释道:“所谓图籍秘书,是指古代文献类型有书、籍、典、策、图等。书是表达思想编撰成册的著作;籍指贡赋、人事及户口档案。   兰台收藏的可能有全国人口、户籍资料,还有朝廷法令,皇帝命令等,兰台令史执掌印工文书,所以藏在兰台的可能性最大。”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明白了,让朱彤找兰台令史即可,不管是去偷也好,骗也罢,只要能把雒阳皇城的平面图找来即可。”   “不是兰台令史。”   军师联盟立刻否定道:“东汉前期应该找它,但现在汉末,自汉桓帝延熹二年(公元159年)后,朝廷设置了专门的图书管理员秘书监。”   “这秘书监只管图书收集,没有别的职能,是个比芝麻都小的官,即便朱彤动手,想来也不会引起怀疑,安全性比较高。”   刘辨内心狂喜:“好,我明白了。”   当下。   他毫不犹豫,起身返回房间,找到竹简,提笔写下“兰台秘书监,皇城平面图”后,刘辨吹干墨迹,再次返回庭院。   “爱妃~~”   刘辨打个招呼。   “殿下。”   不远处,唐姬忙迎上来。   “走吧。”   刘辨把竹简放在老地方:“咱们去前殿。”   唐姬了然,缓缓点头:“好。”   二人胡乱逛了一圈,旋即返回庭院。   果不其然。   竹简已经消失。   这证明史阿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刘辨当真好奇,史阿到底是如何避开所有护卫,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阿阁,难不成他当真会飞檐走壁,能上天入地不可?   “靠!史阿真的太牛逼了,我崇拜他。”   “辩爷,以后让他当你剑术师傅。”   “真想知道,古代到底有没有轻功啊。”   “嗯嗯,我也是。”   “+1”   “+2”   “……”   刘辨惊叹:“史阿果真厉害。”   唐姬点点头:“是啊。”   “爱妃。”   刘辨一脸期盼地望向唐姬,“你是否清楚,这世上有一种功夫,可以飞檐走壁,一跃数丈高,一个筋斗便是十余丈远。”   “啊?”   唐姬峨眉微蹙,摇了摇头:“妾身没听过啊。”   顿时,刘辨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呃,好吧。”   他叹口气,表情略显失望。   “殿下。”   “嗯?”   “妾身……”   “你怎么了?”   “妾身知错了。”   唐姬急忙颔首致歉。   “你没错。”   刘辨有些心疼,但还是将唐姬搀扶起来:“是孤太绝情。”   唐姬摇头,眼神坚定:“不,妾身明白,殿下是为保护妾身,这才故意如此,殿下放心,妾身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刘辨苦笑一声。   唐姬这孩子,还真是懂事得令人心疼。   ……   夕阳西斜。   朱彤走出宫门,回到自家。   吱呀~~~   推开门。   朱彤方才迈步走进,还没来得及卸掉佩刀。   忽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你可算是回来了。”   朱彤扭头望去,顿时惊诧:“史阿兄弟,你怎么在这里?莫非……”   史阿点点头,举起手中刚打的酒:“咱们边喝边聊。”   朱彤淡笑:“好。”   二人面对而坐。   咕噜噜,先干了三大碗。   朱彤挥袖拭去颌下酒渍,开门见山道:“史阿兄弟,可是殿下有讯息给我?”   史阿倒也没有遮掩,从怀中摸出竹简递过去:“实不相瞒,此前兄弟我真瞧不上弘农王,但是经过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不得不承认,殿下是个不服输的主。”   “哦?”   朱彤接过竹简:“何以见得?”   史阿打个眼色道:“你自己瞧瞧就知道了。”   朱彤摆正竹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兰台秘书监,皇城平面图?殿下莫非要……”   史阿点点头,为朱彤斟满酒:“即便深陷囹圄,四面皆敌,却依旧冷静应对,拼死挣扎,而且颇有成效。”   “啧啧~~~”   史阿忍不住惊叹:“当真奇人也。”   朱彤深吸口气,内心仿佛燃起一把火:“史阿兄弟,你得助我一臂之力。”   史阿摆手示意饮酒:“来你家里,正是为了商议此事。” 第25章 史阿的契机   “兰台、东观是皇宫藏书最多的两个地方,虽然我不清楚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书,但想要在这里找到皇城平面图,恐怕没那么容易。”   朱彤面前的食案上,倒扣着两、三个碗,以此当作兰台、东观,十余根筷子是附近的路,俩人正在谋划如何进入兰台,盗取皇城平面图。   “没错。”   史阿皱着眉,点了点头:“兰台藏书太多,如果不清楚是如何规划布置的,咱们根本没办法盗取平面图。   钥匙、图籍方位,二者缺一不可,否则便是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找到,潜入兰台一次两次尚可,但次数太多,肯定会暴露。”   呼~~~   朱彤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今日暂且商讨至此,明日我想办法换勤到兰台值守,先把钥匙的问题解决了。”   “嗯。”   史阿应了一声:“如此也好。”   朱彤轻声道:“你怎么办,是回家,还是在我这住下?”   史阿淡笑:“已经过了子时,皇城都宵禁了,我回哪儿去,先在你这里凑合一晚,明日再潜入皇宫不迟。”   “好。”   朱彤一脸感激道:“史阿兄弟,多谢你。”   史阿摆摆手:“别客气,其实我跟他也学到不少东西。”   “嗯?”朱彤微怔,“学什么?”   “当然是剑术。”史阿沉寂其中,以手做剑,舞出太极剑的招式。   “剑术?”朱彤愈加愣怔,“可殿下不懂剑术。”   “怎么可能!”史阿毫不犹豫地反驳,起身演示起太极剑,“你瞧这招,虽然看似简单,但仔细琢磨,实则威力无穷。”   呃……   朱彤不敢置信,唇角肌肉微微抽搐,尴尬道:“史阿兄弟,你还是不是剑圣的徒弟,此招绵软无力,你居然说它威力无穷?”   “兄弟!”   朱彤哂然笑道:“你能别开玩笑嘛?”   史阿却是一本正经:“怎么,你不信?要不来试试。”   朱彤停止讥笑,凝视对方:“兄弟,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你虽是剑圣高徒,但百回合内也难以胜我,确定要用这绵软无力的招式与我对决?”   “废什么话!”   史阿昂首,自信满满道:“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朱彤不信邪,缓缓起身道:“好,我还真想试试你史阿的新招。”   仓啷~~~   朱彤拔出悬挂在木桩上的剑,摆手做请状。   史阿单手握剑,斜指向地:“来,你攻我。”   朱彤淡笑:“既如此,接招吧。”   下一秒。   朱彤箭步踏出,掌中长剑挥舞,星芒闪烁,耀眼夺目。   嗡~~~   剑声嗡鸣,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刺而出。   却见史阿只是稍侧其身,避开锋芒地同时,长剑斜刺里探出。   双剑在空中相撞,铛的一声清脆。   不过……   史阿却没有磕开对方长剑。   而是手腕轻扭,带动掌中长剑,宛如灵蛇般贴着朱彤剑锋行走。   虽然这招式没有任何力量,但朱彤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他心底陡生不安,下意识地变刺为扫,想要避退史阿。   可史阿似乎早料到朱彤的对策,他纵身向后飞掠,但掌中长剑却依旧没有松懈,反而趁着朱彤攻势的力量,顺势往后一拽。   诡异一幕发生了。   朱彤只感觉剑锋上被附着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它竟然顺着史阿的招式,不仅将自己的攻势化解,甚至还借助自己的力量,逼迫自己卖出了破绽。   嗡~~~   一点寒芒闪烁。   史阿的剑锋出现在朱彤脖间。   “怎么样?”   史阿傲然道。   “有点意思。”   朱彤大吃一惊。   “当然。”   史阿唇角微扬,微笑道:“这招虽然平平无奇,但只要使用得当,却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力量,你的招式越刚猛,它便越有优势。”   嘶~~~   朱彤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兄弟,听你的意思,殿下也会武喽?”   史阿摇了摇头:“殿下的招式虽然奇特,但动作明显是个初学者,应该不会武,想来是太后暴毙对他影响太大,想要学些功夫防身。”   朱彤眼神骤亮,急匆匆道:“那你可以教他啊。”   史阿睨了朱彤一眼:“朱兄,你我皆是习武之人,应当清楚殿下已经错过最佳习武年龄,即便现在开始学,也成不了一代宗师。”   “一代宗师?”   朱彤苦笑一声,摇摇头:“兄弟,我何尝说过要让殿下成为一代宗师了?只是学些招式防身而已,没必要达到你我这般境界。”   史阿岂能不明白朱彤心思:“朱兄,殿下有秘籍在手,学会防身的本事,还需用你操心?你应该清楚,我若露面,事情就不好办了。”   “倒也是。”   朱彤长出口气,皱着眉:“你是虎贲王越的徒弟,若是被人认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史阿落座:“你明白就好。”   “也罢。”   朱彤叹口气,耸了耸肩:“只要有你在,暂时没人伤得了殿下,反正殿下正在策划逃亡,咱们只要竭尽全力襄助便是。”   史阿淡笑:“朱兄明白便好,你当务之急是要拿到兰台钥匙。”   朱彤点点头:“放心吧,明日我便换防到兰台,不信找不到破绽,你安心保护殿下,顺便多学点那种奇特剑招,说不定你以后能超越尊师。”   “超越师傅?”   史阿扭头望向窗外明月高悬,唇角下意识微扬起个弧度。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的一幕。   皓月当空。   史阿、王越面对而座。   王越呷口茶,轻声道:“你离开武馆吧,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史阿惊诧:“师傅,你要撵弟子走?”   王越摇了摇头:“不是撵你,只是你已进入瓶颈期,这样每日练剑只是徒劳,你需要经历生死搏杀,才可能更进一步。”   “这……”   史阿满目骇然:“师傅,没有别的办法嘛?”   王越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当年只身入贺兰山,多次出生入死,才得以突破,虽然每个人的契机不同,但这未免不是一条路,你可以试试。”   史阿明白了王越的良苦用心。   次日清晨。   三叩首,拜别王越。   截至今日,细细算来,已有十年。   史阿心中暗道:“师傅,您说的契机,弟子或许已经找到。” 第26章 找茬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二日。   董卓假天子之手,封远在幽州的刘虞为上公大司马,借此机会,董卓从司空改任太尉,兼领前将军,加节,赐斧钺、虎贲,封郿侯,权势更盛。   《礼记》中记载的九锡之礼分别为: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jù)鬯(chàng)。   斧钺、虎贲。   正是九锡之礼中的两者。   斧钺能诛有罪之人,堪比尚方宝剑。   虎贲特指守宫门的虎贲卫士。   历史上,王莽受九锡,后废汉室立新朝。   曹操受九锡,其子曹丕最终建立曹魏。   司马昭受九锡,其子司马炎建立晋朝。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毫不客气地说,臣子受九锡之礼,距离谋朝篡位便不远了。   虽然,董卓目前仅有两个,但篡汉之心已然彰显。   “辩爷没必要生气,反而应该高兴,因为董卓想要谋朝篡位,就必须争取绝大多数士人的支持,而想要获得士人支持,他便不能继续作孽,因此辩爷的安全性大幅度提高。   等过段时间,董卓会极力拉拢士人,甚至还会联合新的三公,上书朝廷,为陈蕃窦武案昭雪,大肆封赏士人。   不过如今来看,这一系列的操作,背后的推手应该都是袁家,因为日后讨伐董卓的很多门生故吏,都在封赏之列。”   为了可以尽快跟上历史大佬的节奏,刘辨一有空便在恶补相关知识。   可他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为之震惊。   袁隗这条老狐狸布的局,实在是太宏大,太恐怖了。   刘辨忍不住惊叹:“真不知道袁隗最终是怎么耍脱的,能布下这么大的局,证明他是个思维缜密,老谋深算之人,董卓这条老狗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军师联盟:“目前历史学家也没有足够的史料证据,但却有些怀疑对象,毕竟董卓麾下也有不少能人,比如李儒、贾诩。”   “李儒!”   “贾诩!”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虽然目前,他仅仅接触过李儒,但仅此一面,便让他印象深刻。   当然,这跟自己作案的手法太粗糙,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   能在半天之内查到真凶,也足以证明李儒的能耐。   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的提醒,或许刘辨在李儒面前,早露出破绽了。   至于李儒能不能窥破袁隗的布局,刘辨暂时还不太清楚,但既然军师联盟怀疑了,自然有他怀疑的理由,而且单论李儒的能力,破局是极有可能的。   正当刘辨陷入沉思时,军师联盟又道:“辩爷,在董卓造势的这段时间,是你行动的黄金时期,只要别太过分,董卓应该都不会对你下手。”   “好的。”   刘辨心念一动:“我记住了,咱们接下来就要获取皇城平面图,单凭朱彤、史阿两个人,恐怕有些艰难,咱们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军师联盟:“放心,昨天军师联盟内部已经商讨出一个初步方案,如果不出什么大问题,想来可以帮助辩爷进入兰台。”   “哦?”   刘辨内心狂喜:“这么快就有方案了?快告诉我。”   军师联盟:“好!其实很简单,就两个字:找茬!”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找茬?怎么找?”   军师联盟:“……”   刘辨:“原来如此。”   ……   晌午过后。   刘辨练完字,置笔一旁:“爱妃,你觉得孤的书法如何?”   唐姬凑到跟前,仔细端详良久:“殿下的字似乎与往日不同了,不过仔细端详,还挺有神韵的,先帝若还在,定会夸赞……”   “殿下~~~”   唐姬意识到说错话,急忙致歉:“妾身罪该万死,提及您的伤心事了。”   刘辨没有生气,伸手把唐姬搀扶起来:“无妨,你还记得这些字嘛?”   唐姬的目光再次转到文字上:“天才骄,废物恼,休书一纸少年傲,云岚三年苦谁晓?遇药老,重尺扫,心炎锻体情迷渺,殊不知伊人日渐憔。”   “殿下,这是……”   唐姬峨眉浅蹙,疑窦顿生。   “你忘记了嘛?”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这是之前孤看过的一卷书,好像叫做《斗破苍穹》,近来想要回味一番,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斗破苍穹?”   唐姬完全不明白刘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印象中,刘辨压根不读书,怎么可能还记得书名。   这其中定有猫腻。   唐姬虽然还不太懂,但他与刘辨心意相通,倒也能配合起来。   “嗯。”   刘辨缓缓点头:“你不是说,最喜欢里面的萧熏儿嘛?”   萧熏儿?   唐姬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辨又有想法了。   她赶忙做出恍悟的表情:“哦~~~妾身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卷书,殿下莫非想要温书?”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嗯,孤记得当初是从兰台拿的,想来应该送回去了吧,要不让兰台派人送回来?”   兰台?   兰台秘书监?   莫非,殿下的真正目的是皇城平面图?   嘶~~~   唐姬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招呼道:“来人。”   殿外转入个侍卫:“末将在。”   “你速去兰台传令,命人找一卷名叫《斗破苍穹》的书,殿下要温书。”   “诺。”   旋即。   侍卫躬身离开。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示意唐姬配合的不错。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游沸腾起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古人诚不欺我。”   “哈哈,斗破苍穹?亏辩爷能想起这个来。”   “估摸着兰台人便是找疯了,也找不到啊。”   “兰台人:斗破苍穹在哪里?愤怒.jpg”   “辩爷这就是在故意找茬啊!”   “牛逼,这回非把兰台人逼疯不可。”   “哈哈,爽爆了。”   “……”   军师联盟:“辩爷,如果今天没有回信,明日一早,立刻传唤兰台秘书监,说他藐视王权,给他施加压力,逼他带你去兰台找书。”   刘辨嗯了一声:“放心,对付不了董卓,还对付不了个小小的兰台秘书监?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不信玩不死他。”   “辩爷太阴险了。”   “不过,我好喜欢啊。”   “期待!”   “+1”   “+2”   “……” 第27章 兰台疯了   “读书?”   郎中令李方听完侍卫的汇报,先是一愣,略微沉吟后,旋即哂然一笑:“有老师授课时都不曾读书,现在居然想起读书了。”   李方想起两日前,他与李儒一起与刘辨对峙时的一幕,李儒说起自己曾为两位皇子授课,但弘农王却一次都没去过。   可现在倒好,弘农王竟然要读书?   李方暗暗鄙夷一番,有博士授课时不去读书,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反而要开始读书了,弘农王此举还真是奇哉怪也。   “将军。”   侍卫抱拳拱手,试探性问:“咱们是否要拒绝?”   李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必,读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能老实些,别给本将军找事,便由他去读。”   “小人明白。”   侍卫欠身拱手。   旋即,躬身退出大殿。   李方不禁发出一声蔑笑:“读书?哼~~”   殿中男子轻声道:“将军,此事是否要向太尉汇报?”   李方摇摇头:“太尉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种事情,读书而已,又不是杀人,如果什么事都上报太尉,要咱们郎中令作甚。”   男子急忙拱手致歉:“末将知错。”   ……   南宫,兰台。   朱彤腰挎宝刀,雄赳赳立在殿外。   他仔细地记忆着每一个进出兰台的人,尤其是可以打开殿门的人。   不过晌午以后,进出兰台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脑子有些发懵,努力记忆一整天的成果,全都白费了,到现在反而一个都记不起来。   “该死。”   朱彤狠狠敲着脑袋,气愤自己没有过目不忘之能。   如果连钥匙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何谈盗取皇城平面图呢?   呼~~~   朱彤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猛地晃了晃脑袋。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继续观察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迎面走来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人年纪略大,眉头紧锁,一脸怒气:“斗破苍穹?我管理兰台藏书二十年,可从没听过这卷书。”   身旁的年轻人同样紧皱眉头,带着抹怨怒:“是啊!弟子也没听过这卷书,不仅是弟子,便是秘书监中人都没听过此书,否则弟子岂会打扰师尊静修。”   “你确定是弘农王要此书?”被称为师尊的男子好奇道。   “嗯!”年轻人点点头,“正是弘农王殿下。”   “弘农王素来不好读书,怎么突然想着要读书呢?”   “弟子不知。”   殿下?   嘶~~~   正在值守的朱彤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他虽不知道什么斗破苍穹,但却明白,殿下此举必是为了皇城平面图。   朱彤下意识紧张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二人对话。   “听说大将军被诛,太后暴毙,对他影响甚大,两天前还无故鸩杀了个食监。”   “啊?没有任何理由嘛?”   “不知道,但咱们可不能得罪他,否则没什么好下场。”   “走,发动秘书监全体,务必要找到此书。”   “诺。”   随后的内容虽然没什么价值,但当二人从朱彤身旁掠过时,朱彤却明显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仿佛有种烟熏火燎的感觉。   “这老家伙刚从火坑里爬出来嘛?”   朱彤一脸嫌弃地回头望向进入兰台的俩人。   那烟熏火燎的味道中,似乎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刺鼻臭味。   朱彤扇了扇,企图驱散这股恶心的气味:“真没想到,在兰台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简直有辱斯文。”   “兄弟~~”   朱彤话音刚落,距离他不远,同样值守兰台的侍卫瞥了他一眼:“你瞅着有些面生啊,该不会是新来的吧?”   “嗯。”   朱彤没有否定,唇角微扬,绽出一抹微笑:“张大哥吃坏了肚子,因此我替他来值守,今日确是第一次来兰台。”   “敢问兄弟是……”   朱彤抱拳拱手,浓眉微蹙。   “哦。”男子回答,“在下孙皓。”   朱彤拱手致敬,试着询问:“不知孙大哥可知此人?”   孙皓淡笑:“当然,他可是兰台里的老人了,陛下很多急需要的东西,全都是他来找,只要你能报上名字,不出一刻,必然能拿出来。”   “哦?”   朱彤好奇道:“没想到此人竟有如此能耐,怪不得被称为师尊,相信他一定博览群书吧?”   孙皓发出一声蔑笑,摇了摇头:“倒也对,他的确博览群书,不过大都是关于炼丹的书,你刚才不是也闻到了嘛?只有成天跟丹炉打交道的人,才是那种味儿。”   “炼丹?”   朱彤不由皱紧了眉头。   他试着回头瞥了眼兰台内部,可惜那人已经离开,没了踪迹。   朱彤心里盘算着,对方既然是兰台老人,又被称为师尊,在他身上必有兰台钥匙。   如果能将此人身上的钥匙搞定,出入兰台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思念至此,朱彤抬头望向对面孙皓:“孙大哥时常在兰台值守,想来定与此人相熟,不知可否替小弟引荐一二?”   “你?”孙皓上下打量着朱彤,“莫非你也喜欢炼丹?”   “实不相瞒。”朱彤淡笑,“小弟对此颇感兴趣,听说它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又有谁不爱呢?当年陛下不是也痴迷此道?”   汉灵帝之所以会把刘辨寄养在道人史子眇府上,正是因为刘宏痴迷丹道,总幻想着可以借此益寿延年,长命百岁,甚至得到成仙。   只可惜……   刘宏不仅没能长命百岁,反而驾崩时年仅三十三岁,着实讽刺。   孙皓一脸的不敢置信:“虽然我知晓此人,但与之并不相熟,恐怕帮不上你,但如果你只是想了解此人,不妨去皇城西南道人史子眇那里打听打听。”   “史子眇?”   朱彤岂能不知此人。   当年,弘农王刘辨便是此人抚养长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史子眇对刘辨有养育之恩。   “没错。”   孙皓点了点头:“史子眇极善炼丹术,此人时常跟史子眇讨教丹道,你若去史子眇那里,极有可能会撞上此人。”   朱彤大喜,拱手抱拳:“多谢孙大哥。”   孙皓淡笑:“大家同为郎官,何必如此客气。” 第28章 秘书监太史通   皇宫。   阿阁。   刘辨拿起一串色泽焦黄油亮的羊肉串,轻轻一嗅,馋虫都被勾起来,虽然穿越不过数日,但刘辨总感觉已经多年不曾吃过这美味。   “茱萸粉带来了嘛?”   刘辨喉头滚动,哈喇子哗哗在口中打转。   他强忍着亿万馋虫的骚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带来了。”   王易急忙奉上一盘茱萸粉。   茱萸又名“越椒”、“艾子”,具备逐寒祛风的功能。   在辣椒传入中国前,它是川菜辣味香料的主要来源之一,尤其至明代中叶,食茱萸已成为四川食物中广泛使用的调味品。   刘辨捏了少许,均匀地洒在羊肉串上。   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烫,一咬就是一大口。   哇塞~~   实在是太爽了。   茱萸粉的火辣充盈在口中,满口火热沸腾。   使劲儿咬上一口,经过炭火洗礼的肉质,外酥里嫩,香气四溢,搭配上满口的火辣劲儿,鲜嫩、酥脆、麻辣一瞬间在口中翻腾起来,舌根的味蕾爆开,口齿生津。   美美地嚼上一嚼,巨大的满足感仿佛让刘辨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再配上一壶带着麦芽香味的浊酒。   啧啧~~~   一个字:绝!   不过,刘辨内心虽然澎湃,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夸赞道:“火候掌控的不错,但油略微少了,影响脆口,不过整体而言,较之昨日,颇有进步。”   王易大喜,欠身拱手:“多谢殿下夸奖。”   刘辨咽下美味羊肉:“你的悟性还不错,继续努力。”   王易满心欢喜:“既如此,在下暂且告退。”   刘辨嗯了一声,摆手示意其离开。   见王易躬身退出大殿,一旁唐姬忍不住称赞:“殿下,妾身怎么不知道您厨艺这么好?”   刘辨信口胡诌:“在与爱妃喜结连理前,孤便号称饕客,对于各种美食皆有研究,只不过后来被母后得知,这才不得已作罢。”   “原来如此。”   唐姬缓缓点头。   对于成亲前的事情,她自然不知。   这一幕,把直播间网友看得食指大动,口齿生津:   “靠!在东汉时期撸串儿,辩爷你太有想法了。”   “我现在就在撸串儿,不过老板太抠,这串儿明显没辩爷的大。”   “我不行了,馋虫都快勾出来,待会儿出去跟兄弟们撸串去。”   “辩爷,改天吃吃小火锅吧,唐姬妹子一定喜欢。”   “不能涮牛肉,只能涮羊肉,而且菜样也少,还是吃烤肉吧。”   “烫火锅!”   “烤肉!”   “烫火锅!”   “烤肉!”   “……”   “尼玛!这是火锅店跟烤肉店干仗了嘛?”   “辩爷才是真正的美食主播,粉丝量快过亿了。”   “跟辩爷一比,别的主播简直弱爆了。”   “舌尖上的大汉啊!”   “……”   正当直播间吵吵嚷嚷时。   忽然。   殿外转入个侍卫,欠身拱手道:“殿下,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   刘辨哦的一声,招了招手:“请进来。”   “诺。”   侍卫拱手。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上殿。   他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身子不停的颤抖,躬身行礼时,连话都在颤抖:“小……小人,参见弘……弘农王殿下。”   “平身吧。”   刘辨摆手示意其起身:“书可找到了?”   太史通摇了摇头:“回禀殿下,还……还未找到。”   啪!   刘辨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们兰台秘书监全都是吃干饭的嘛,足足半日,居然连一卷书都找不到嘛?”   “殿下息怒。”   太史通吓得急忙拱手致歉:“兰台秘书监全体整个晌午都在找书,在下更是在兰台当值二十年,对于兰台藏书记得非常清楚,但可惜依旧没有找到此书。”   “殿下!”   太史通试探性问道:“您会不会记错了,那本斗破苍穹或许压根不在兰台。”   刘辨佯作嗔怒,厉声喝道:“胡说!孤怎么可能记错,当初读完一卷,孤便懒得再读,派人送回了兰台,怎么可能不在,尔等莫非要推卸责任?”   “岂敢!”   太史通急忙否定:“只不过……我等已然将兰台翻遍,确定没有找到此书。”   刘辨哦的一声:“兰台藏书多少?你等确定半日可以翻遍?”   “这……”太史通自然不敢答应。   毕竟,兰台是皇宫藏书最多的地方之一,如果真要全部翻阅,单凭兰台秘书监的这帮人,恐怕翻阅一月,也未必能翻完。   他们只是眼瞅着日落,必须要复命,这才一致推脱,说书压根不在兰台。   “哼!”   刘辨心底的怒火顿时翻腾起来,他恶狠狠瞪着太史通:“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们耍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们,书就在兰台,若是找不到,定斩不赦。”   “可是殿下。”   太史通揖了一揖:“宫门就要关了,我等今日怕是……”   刘辨要得便是这个效果,他大手一挥:“兰台秘书监以何人为首?”   太史通回答:“正是在下。”   刘辨睨了眼男子:“那你明日一早再来阿阁复命,孤亲自说与他听,若还找不到,休怪孤对你等不客气,死去的食监丞便是尔等下场。”   太史通吓得面色铁青:“殿下息怒,在下必当好生寻找。”   刘辨大手一挥:“滚吧!”   太史通:“诺。”   旋即。   灰溜溜离开阿阁。   直播间网友跟着沸腾起来:   “哈哈!辩爷演技越来越高超了。”   “瞧把那小子吓得,感觉他都快哭了。”   “这可真的是……谁摊上咱们辩爷,谁倒霉啊。”   “就得这么玩他们,否则皇城平面图怎么可能到手?”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明日要想办法逼迫太史通带你进入兰台,然后趁此寻找皇城平面图的大概位置。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恐怕猴年马月也难以获取皇城平面图,到时候等待辩爷的,真就剩一杯鸩酒了。”   刘辨深吸口气,心念一动:“老师们放心吧,机会千载难逢,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即便找不到最准备的位置,也一定会获得大致方位。”   军师联盟:“好。” 第29章 针锋相对   “什么?”   郎中令李方闻言愣怔,抬眸望向下方侍卫:“秘书监花费半日都没有找到那卷书?”   侍卫重重点头,嗯了一声:“确实没找到,太史通亲去阿阁谢罪,被弘农王呵斥,勒令明日一早复命,若再找不到,格杀勿论。”   嘶~~~   李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的他最听不得“死”字,尤其事关弘农王刘辨,更是如此。   因此,他下一子紧张起来,眉头紧皱,凶芒毕露:“不过一卷书而已,找不到便要赐死,弘农王莫非又要以此激怒太尉?”   ……   李方沉吟良久。   他感觉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弘农王有没有说这是一卷什么样的书?”   侍卫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说了书名。”   “你确定仅有书名?”   “嗯,确定。”   李方深吸口气,眼珠子滴溜溜来回转动,跟着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轻哼一声:“我料那弘农王定是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他是在故意刁难兰台。”   兰台收藏着大量的图籍秘书,是士人心中的圣地。   不知有多少大儒在此校验过书籍,更不知有多少学者对这里心向往之。   如今,太尉试图拉拢士族,为能在雒阳站稳脚跟做些准备,而刘辨却故意找兰台的茬,想要借此逼迫太尉对他下手,以此激怒士林?   李方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他饶有兴致地点着头,仿佛get到了刘辨此举的真正目的。   “哼!”   李方不屑地哼了一声,暗松口气:“弘农王啊弘农王,你的阴谋诡计,岂能瞒得过本将军的法眼。”   侍卫不明其意,试探性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李方摆了摆手:“明日太史通不是要去阿阁复命嘛,在他入阿阁前,派人通知我,我要亲自戳穿他的阴谋。”   侍卫拱手:“诺。”   ……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三日。   刘辨如往常一般起个大早,做一套简单的晨练后,沐浴洗漱,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这才来到前殿中,准备享受早膳。   “殿下。”   王易早已恭候在一旁,见刘辨来到前殿,急忙迎上去,笑吟吟道:“小人按照您的意思,今日早膳准备的是羊羹。”   羊羹。   既羊肉汤。   刘辨颔首点头:“嗯,传膳吧。”   王易一揖:“诺。”   刘辨、唐姬落座。   不多时。   羊羹便端了上来,附带两个小菜,四张麦饼。   望着眼前这碗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羊肉汤,刘辨轻轻一嗅,诱人的香气瞬间勾起馋虫,不觉口齿生津,垂涎欲滴。   他伸手捏起一些香菜,均匀地撒在乳白色的羊肉汤中,像是雪后的草坪,白茫茫中点缀着点点翠绿,十分好看。   一旁唐姬学着刘辨的吃法,同样往羊肉汤里撒入些香菜:“殿下,在羊羹中撒入此物,不知有何作用?”   刘辨淡然一笑:“爱妃可别小瞧它,香菜、葱花、蒜沫是羊羹美味的关键,放少了羊肉的腥膻味去不掉,放多了又喝不出羊肉的味道。”   唐姬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王易则像是如获至宝般,在脑海里过了数回,生怕一转身又忘记了。   唐姬拿起玉勺,轻舀一勺,送入口中,鲜美的味道顿时令她心旷神怡,不停地点头称赞。   相比起唐姬,刘辨的吃相则粗犷得多,他捧起羊肉汤碗,美美喝了一大口,熟悉的滋味让他的满足感瞬间飙升到顶点。   刘辨一边喝着美味的羊肉汤,一边跟军师联盟沟通交流:   “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想方设法让郎中令李方参与进来?没有他在跟前,岂不更安全?”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你别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如果咱们自己偷摸对兰台下手,万一再传到董卓那里,恐怕董卓会因李方办事不利,提前把他撤掉,换成李儒。   李儒这人可不太好对付,咱们能别招惹尽量别招惹,能让李方自己把事情处理掉最好,一来让他有些成就感,二来也不必惊动董卓,否则一旦换将,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上,李儒在190年初,被提拔为郎中令,证明董卓确有更换郎中令的可能。   李儒思维缜密,足智多谋。   如果郎中令真换成他,那么刘辨再想搞点动作的话,恐怕真没那么容易。   军师联盟让李方参与进来,目的正是想让此事在李方这里画上句号,否则一旦传到董卓耳中,恐怕李儒、李方的组合会如鸩毒事件一样,在此联合出击。   刘辨可不想招惹到李儒,那家伙太可怕了。   用过早膳不久。   刘辨正准备练习书法时。   忽然。   殿外转入个侍卫,欠身拱手道:“殿下,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   刘辨哦的一声惊诧:“孤还以为太史通吓得不敢来了呢,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太史通来到殿中。   不过,令刘辨震惊的是,郎中令李方竟然真的在。   李方欠身拱手:“郎中令李方拜见弘农王殿下,末将听闻兰台太史通花费半日,都未曾找到一卷书,因此特意赶来一探究竟,其若故意推诿,末将必将其法办!”   “你……”   刘辨佯作愤怒,恶狠狠瞪着李方,做出强压怒火的姿态:“你来得正好,孤也需要一人评判,省得太史通不服气,对外宣称是孤欺负他。”   太史通忙不迭点头哈腰:“在下岂敢。”   刘辨怒气冲冲:“哼!不过一卷书而已,竟然惊动了郎中令,太史通,你好大的本事。”   太史通不过是兰台的秘书监,芝麻大的官职,不论是弘农王也好,还是郎中令也罢,他谁都惹不起,只能平白忍受这夹板气。   太史通怯生生不敢言语,只能默认。   李方没替太史通解释,反而长出口气,拍了拍对方肩膀:“太史秘书放心,有什么便说什么,适才殿下亦有言在先,让末将评判,绝不会欺负你。”   咕噜~~   太史通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不管怎样,有李方在,总不怕刘辨胡搅蛮缠:“殿下,在下今晨又仔细查阅一番,仍旧没找到那卷书。”   “会不会……”   太史通试探性地问道:“是您记错了,这卷书根本不在兰台,许是在东观,或者石室、仁寿阁、宣明殿?”   刘辨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不可能,此书必在兰台。”   太史通皱着眉:“那不知殿下能否描述一下书中内容,许是在下找错了方向,毕竟兰台藏书甚巨,一旦方向错了,别说两日,便是百日也寻不着。”   “没错。”   一旁李方跟着言道:“是得描述一下书中内容,或许不是太史秘书找错了方向,而是压根就没有这卷书,对吗,殿下?” 第30章 汉代图书分类法   李方质疑书的意图非常明显,连刘辨都看得出来,军师联盟能看不出来?   不过……   军师联盟可是由各行各业最顶尖的专家组成。   他们早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部预料到了,不管李方如何应对,全部有相应的解决办法,这才叫真正的掌控大局。   “辩爷别慌。”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道:“小说实际上很早便产生了,东汉桓谭的《新论》说,小说家合残丛小语,近取譬喻,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   班固在《汉书·艺文志》里,也将小说家列为十家之后,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   文言小说起源于先秦的街谈巷语,它虽然是末流,但在东汉的确存在,你放心大胆的说便是,编造的越真实,他们信的越真。”   “军师联盟真厉害。”   “牛逼plus”   “+1”   “+2”   “……”   听到这里,刘辨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眸光一凛,冷声言道:“怎么,李将军莫非怀疑孤凭空捏造,故意刁难兰台?”   “岂敢!”   李方急忙拱手抱拳,表面虽然恭敬,但实际却在诡辩:“但太史秘书在兰台当值二十年,对兰台内藏书如指诸掌,如果连他都找不到,实在让人怀疑此书的真实性。”   “当然。”   李方感觉自己意图太过明显,急忙掩饰一番:“末将没有怀疑殿下的意思,只是想让殿下描述清楚,也好让太史秘书更好的寻找此书。”   “对。”   太史通忙点头哈腰:“在下也是此意。”   果然,李方比其李儒而言,好对付的多。   言辞中尽是破绽,而且太容易暴露内心想法。   真不知董卓为何会选他当郎中令,简直愚蠢如猪。   刘辨翩然落座:“好,那孤便简单给你们介绍一番。”   李方微怔:“还真有?”   刘辨淡笑:“当然!本书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名叫萧炎的少年,在一个叫做斗气大陆的异世界中不断修炼自身,最终成长为斗帝的过程。”   “书中开篇在……”   “……”   刘辨滔滔不绝,讲得非常详细。   中途不仅没有半点停顿,甚至对于李方提出的质疑,都可以非常流畅的回答。   李方本以为拿捏住了刘辨,但不曾想,竟然还真有这卷书。   这岂不意味着刘辨没有胡搅蛮缠,而是太史通当真没有找到这卷书!   “怎么样?”   刘辨长出口气,呷口茶:“还需要孤继续讲下去嘛?”   李方摇摇头:“不必,殿下描述得足够清楚。”   “那太史秘书呢?”   刘辨扭头望向太史通。   “不必。”   太史通同样摇摇头。   “哦?”   刘辨皱眉,试探性问道:“那你可能找到此书?”   太史通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在下已有眉目,可以回去试试。”   刘辨顿时一愣:“你当真有眉目了?”   太史通点了点头:“按照殿下描述,此卷书应该收在诸子略中,在下本以为斗破苍穹是一卷兵书,或者是先贤所著,因此只在六艺略与兵书略中找过,尚未在诸子略中找过。”   “六艺略?诸子略?”   刘辨的脑袋有些发懵。   他完全搞不懂什么是六艺略、诸子略,此前军师联盟也没有提到过。   不过,下一秒,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不必担心,跟现代图书馆的综合性分类法一样,这六艺略、兵书略不过是古代图书馆的分类方法,便于寻找、归档而已。   实际上,《七略》是西汉刘歆汇录的第一部官修目录和第一部目录学著作,只是它早已经失传,目前公认的是班固的《汉书·艺文志》。   而班固的《汉书·艺文志》是作者根据刘歆的《七略》增删改撰而成的,作品同样分为六艺、诸子、诗赋、兵书、数术、方技略等。”   “原来如此。”   刘辨恍然大悟。   既然不影响大局,刘辨倒也懒得计较,他摆了摆手:“太史秘书既有头绪,当速速找来,若是再找不到的话……”   说到这里,刘辨故意扭头望向李方:“不知李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李方略一沉吟,心道刘辨定又想找茬,气呼呼道:“找不到便仔细找,难不成殿下还想以此为由,杀了太史秘书?”   一旁太史通吓得浑身颤抖,脸都绿了。   刘辨却是冷笑一声:“孤何曾说过要杀人了?只不过,太史秘书若再找不到,孤可是要生气了,到那个时候,孤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威胁我?”   李方行伍出身,最讨厌的便是威胁。   他眉头紧拧,气势汹汹地怼回去:“殿下,别以为末将不知道您想干什么,太史秘书若是真找不到,那您便亲自去找,若想搞出什么动静,休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哦?”   刘辨演技大爆发,冷声道:“李将军果然厉害,不愧是董卓麾下悍将,杀伐果决,来呀,朝孤脖子来一刀,一了百了,岂不快哉?”   “哼!”   李方冷哼一声:“殿下,同样的招式,对末将无用,您的激将法用错人了。”   刘辨略显失落地叹口气:“无胆鼠辈罢了。”   李方握紧腰间的宝刀,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殿下,您还是好好呆着吧,休要惹是生非,否则真到了那一天,末将必不会心慈手软。”   刘辨一拱手:“求之不得。”   “嘁~”   李方豁然转身:“走,回府。”   众侍卫:“诺。”   望着李方离开的背影,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瞥了眼殿中尚未离开的太史通,直接把火气撒在对方身上:“孤警告你,若是你还找不到书,却被孤找到了,小心你的脑袋。”   太史通忙不迭点头哈腰:“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刘辨佯作愤怒,眼瞪如铃,厉声喝道:“还不赶紧滚?”   太史通:“诺!”   旋即。   太史通匆匆行礼,怏怏退下。   见此一幕,直播间网友顿时沸腾起来:   “辩爷的演技炸裂了啊,发哥附体有木有?”   “李方脑瓜子一定是嗡嗡的,哈哈,爽爆了。”   “太史通这老受气包的表情太逗了。”   “实不相瞒,我刚才笑喷了,哈哈。”   “我代表奥斯卡组委会,为辩爷颁奖,大家鼓掌!”   “鼓掌+1”   “鼓掌+2”   “……” 第31章 太史通懵了   兰台。   诸子略分阁。   人头攒动,书堆如山。   秘书监全体人员忙得焦头烂额。   核查的核查,搬书的搬书,归档的归档,一刻不敢停歇。   可三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毫无所获。   “还没找到?”   太史通急得面皮发鼓,眼瞪如铃。   眼瞅着日薄西山,宫门即将关闭,若是再没线索,恐怕他的项上人头,就要搬家了。   太史通焉能不急?   “师尊。”   年轻秘书怯生生道:“咱们已经核查了整整两遍,不仅是小说家,便是儒家、道家、阴阳家等流派藏书,也全都找遍了。”   “可……”   年轻秘书一脸无奈,长叹口气:“可就是找不到啊!师尊,您说会不会这卷书根本不在兰台,而是在东观、仁寿阁?”   太史通自然考虑过这一点。   但刘辨一口咬定,此书必在兰台,他又能怎么办?   难不成……   太史通皱着眉,沉吟良久:“你们继续找,我去找郎中令李方。”   今日在阿阁,李方亲口承诺,兰台如果找不到此书,便让刘辨亲自去找。   太史通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也在宫中混迹了二十多年,自然能分得清形势,更明白刘辨、董卓之间的暗斗。   太史通非常清楚,现在能救他的,恐怕只有李方了。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虽然俩人之间的关系、职务,八竿子打不着,但即便如此,太史通也必须厚着脸皮主动登门拜访,借助李方之手,保全自己性命。   他一路小跑到郎中令府门前,大喘口气,旋即上前一揖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若是在平时,他一个读圣贤书的儒生,又岂会给这些看门的莽夫行礼。   但现在事关自己性命,太史通也只能拉下脸来,卑躬屈膝地喊声大哥:   “可否通禀一声,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此事关于弘农王殿下,十万火急。”   “弘农王?”   侍卫听到关键信息,不由皱了皱眉。   “嗯。”   太史通点点头:“没错,烦请速速通禀。”   侍卫一拱手:“好的,你在此稍候,我这便通禀。”   太史通长出口气:“多谢。”   不多时。   侍卫返回:“太史通对吧?”   太史通飞快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将军有请。”   “多谢。”   在侍卫的带领下,太史通来到前殿,见着李方,他急忙迎上去:“兰台秘书监太史通,见过李将军。”   李方摆了摆手,好奇道:“太史秘书,那卷书可找到了?”   太史通一脸苦闷地摇摇头:“李将军,若是找到了,下官还需要来找您?”   “哦?”李方微怔,“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有线索了嘛?”   “唉~~”   太史通叹口气:“线索虽有,但翻了三四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下官怀疑这卷书压根不在兰台,但殿下却一口咬定,此书必在兰台。”   “将军!”   太史通哀求道:“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您做个见证,兰台秘书监已经尽皆全力,此书当真不在兰台。”   李方背着手,眉峰微蹙:“你的来意,本将军已然明白,放心,明日你我一同赶往阿阁,弘农王若敢为难你,自然有本将军为你直言。”   太史通感激涕淋,深躬一礼:“将军若能如此,下官感激不尽。”   李方急忙搀扶起太史通:“太史秘书客气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保你无虞。”   ……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四日。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阿阁。   刘辨做完今晨的锻炼,美美饱餐一顿后,随手捡起卷书,佯作阅读,实际却在和军师联盟中的大佬沟通:   “老师,你们说太史通今天真的会把李方一起带来嘛?我怎么感觉不太一定呢,毕竟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行为心理学专家说也不一定,但至少有七成把握,毕竟从太史通的表现上来看,他生性较为胆怯,这样的人往往比较惜命。   而且辩爷暗示的足够多,何况郎中令李方亲口答应过,若是还找不到书,便让辩爷亲自去找,只要太史通不傻,他就一定会向李方求救。”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那如果李方没来呢?”   军师联盟继续道:“没关系,那咱们便执行B计划,辩爷放心便是,联盟里的专家早把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部计划在内了。”   刘辨吃了颗定心丸,这才叫真正的掌控大局。   如果能在李方的见证下,轻松获得皇城平面图的位置,而不必惊动董卓,对于刘辨的人身安全,自然是最好的。   此刻的刘辨已经有些翘首以盼了。   毕竟,他要到东汉的图书馆,或许那里有很多失传的典籍。   刘辨自己虽然没办法得到,但对于军师联盟而言,他们只要截个图,便能把这珍贵的典籍保存下来,这对于史学家研究历史,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   “殿下。”   正在这时,侍卫转入殿中,欠身拱手:“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   刘辨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侍卫:“诺。”   刘辨放眼望去。   果然!   太史通、李方一起来了。   军师联盟不愧是各行业专家组成,仅仅通过行为心理学,便能预测到对方下一步举动,有这样的大佬辅佐,刘辨何愁不能金蝉脱壳,甚至振兴汉室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   刘辨内心虽然澎湃,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瞥见李方、太史通进来时,甚至还抛出一丝愤怒的气息:   “太史通,你当真好大的本事啊,连孤都不得李将军亲自护卫,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秘书监,竟然可以惊动郎中令大驾。”   太史通怯生生不敢作声。   因为,他确有拿李方当挡箭牌的意思。   李方性子比较直,也不废话,当即言道:“殿下,你这是何意?咱们昨日不是说好了嘛?若是太史通仍找不到书,那殿下便亲自去找,末将只做个见证。”   “哼!”   刘辨轻哼一声,不屑道:“连一卷书都找不到,真不知你这秘书监是怎么当的?”   不等太史通作答,李方再次打断:“殿下,休要急于下结论,这卷书在不在兰台,还不一定呢,万一连您都找不到,岂不尴尬?”   刘辨瞥了眼李方:“李将军是不是搞错了,孤可不是秘书监,找不到岂不是正常?如若真找到了,尴尬的应该是兰台秘书监吧?”   李方耸耸肩:“或许吧。”   他毫不关心能不能找到书,只要刘辨不能以此做借口杀人即可。 第32章 真的找到了   “殿下,这边请。”   进入兰台后,太史通摆手做请状,为刘辨、李方带路。   不过……   刘辨却皱了皱眉,望向太史通手指的反方向:“太史秘书,那里不是也有藏书嘛?你为何要舍近求远,去里面找书?”   太史通解释道:“殿下,那里收集的是前朝皇帝的诏令、图籍等,一定没有您要找的书,咱们还是直奔诸子略分阁的好。”   “哼!”   刘辨横眉竖目,睨了太史通一眼:“你当孤傻嘛?你秘书监那么多人,都已经把诸子略分阁翻遍了,孤又岂能找得到。”   “啊,这……”   太史通无言以对。   没错。   自己翻遍了都找不到,刘辨岂能找得到。   “那不知殿下要如何找?”   太史通揖了一揖,试探性问道。   “就从这里开始找。”   刘辨随手指向一个房间:“尔等一定是归档错了,所以才没找到,咱们一阁一阁的查找,孤偏不信这个邪,那卷破书还能丢了不成?”   “殿下。”   太史通赶忙一揖:“兰台藏书万卷,如此寻找,非得猴年马月不可啊。”   刘辨唇角微扬:“反正孤的书一定在兰台,要不你来找?”   太史通顿时蔫儿了,回头瞥了眼李方,企图寻求帮助。   可李方呢?   他才不管这兰台有没有书。   只要刘辨不惹事,他爱怎么找就怎么找。   李方摆了摆手,轻声道:“殿下愿意怎么找,便怎么找,即便是把兰台翻得底朝天,末将也陪着您。”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方,面上虽然嫌弃,但心里早乐开了花:“郎中令可真有耐心,为了让孤死心,居然肯把兰台翻个底朝天,你没事儿做了嘛?”   李方得意洋洋,昂首淡笑:“末将的职责便是宿卫宫殿,保护殿下,只要能跟着殿下,即使寻遍整个皇宫,又如何呢?”   “你可真行。”   刘辨佯作无奈,喟然一叹:“既如此,那便按照孤的办法,一阁一阁的查找,除非把兰台翻个底朝天,否则孤绝不死心。”   李方欠身拱手道:“乐意奉陪。”   可一旁太史通却蔫儿了。   恁娘的!   你们俩人斗气,能别伤害无辜嘛?   兰台藏书破万卷,即便秘书监全体出马,估摸着也得累个半死不可。   “怎么?”   刘辨瞥了太史通:“太史秘书不愿意?”   太史通忙不迭点头哈腰:“岂敢,下官这便把秘书监召集来。”   刘辨点点头:“好。”   没过多久。   太史通带着一些儒生来到跟前,揖了一揖:“殿下,兰台藏书甚多,如果一卷一卷查,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查完。”   “不如这样如何?”   说到这里,太史通主动提意见道:“您负责监督,由秘书监按照您的指示,逐一清点,汇报书名,他们毕竟对这里熟悉些。”   刘辨皱了皱眉:“太史秘书的意思是……孤不必亲自动手?”   太史通颔首淡笑:“殿下您若亲自过目,恐怕十余日都查不完兰台藏书,但若只是听我等汇报书名,则要快得多,最多两日便可完成。”   “毕竟……”   太史通试探性言道:“兰台也有别的事情要做,若在找书上面耽搁太久,恐怕会耽误别的事情,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正当刘辨犹豫要不要答应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虽然文献对研究历史有很重要的意义,但亲自动手不符合你的身份,更会引起别人怀疑,还是算了吧。”   “是啊辩爷,你越是执意要亲自核查,反倒容易暴露。”   “还是听从太史通安排吧,以自身安全为主。”   “没错,你的安全比这些文献更重要。”   “……”   仔细想想。   如果刘辨一卷卷翻书,给军师联盟截图的时间,的确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毕竟,一卷书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眼便知,浪费过多时间,反而不太正常。   李方虽说没有李儒聪慧,但他能当上郎中令,自然有他独到的一面。   至少,他时刻提防着刘辨的行为,证明他非常负责。   一个既负责又有耐心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好吧。”   刘辨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为了遮掩自己长时间的思考,刘辨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孤随时会抽查,万一发现秘书监有人瞒报、谎报,格杀勿论!”   太史通飞快点头,喜笑颜开:“殿下放心,便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瞒报、谎报,您随时抽查,我等必倾力配合。”   刘辨长出口气:“既如此,便开始吧。”   太史通:“诺。”   旋即。   他一招手,朗声吩咐道:“尔等速速来此,一人负责一个书架,为殿下报上书名,切记不可瞒报、谎报、漏报,否则后果自负。”   众秘书监齐声回道:“诺。”   待众人归位,太史通揖了一揖:“不知殿下,可否开始?”   刘辨点了点头:“开始吧。”   太史通这才吩咐道:“宋云,开始汇报。”   宋云颔首:“诺。”   跟着,他逐一开始汇报:“此书架主要收集前朝诏令,时间从孝景皇帝中元元年至孝武皇帝建元六年为止。”   “……”   “此书架主要收集前朝诏令,时间从孝昭皇帝始元元年至孝宣皇帝神爵三年为止,共计收录诏令七百六十八卷。”   “……”   “此书架主要收集……”   “……”   刘辨不厌其烦,听得非常仔细。   期间,他主动抽取数人,核对数目及内容,完全正确。   如此走了六、七处分阁。   忽然。   一个声音飘入刘辨耳中:“此书架主要收集雒阳皇城近年来修建、改建、扩建图籍,以及雒阳西白马寺二次扩建图籍。”   雒阳皇城?   图籍?   “等等!”   刘辨眼神骤亮,立刻摆手制止:“你适才言语稍有停顿,有撒谎的嫌疑,孤要核查内容。”   太史通急忙跟上:“殿下,这里不可能有那卷书,全都是些图籍。”   刘辨瞪了太史通一眼:“聒噪,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要孤核查后才能定论。”   太史通无奈,只能点点头:“殿下教训的是。”   刘辨走到书架前,暗暗记下上面排号:   乙卯。   继续往里走,随手翻阅。   果然,帛书上画的正是雒阳皇城。   有内城的金市、马市、南市,甚至还有周边西苑、上林苑等。   没错!   就是它了。 第33章 皇城平面图确认   刘辨之前熟悉的南宫,仅仅局限在雒阳内城,帝国权力集中营而已,甚至连武库、太仓、三公府都没有包含在内。   而眼前皇城平面图上显示的,不仅有武库、太仓、三公府,甚至还有其他贵族重臣的豪宅府院,以及供养城中居民生活的金市、南市、马市。   金市有两个功能:金融街和金属制品交易。   金融街是为当时来朝的外国使者兑换钱币之用。   而由于大汉官币采用铜钱,钱币也属于金属铸造范畴,因此可以铸钱的地方也能铸造其它金属制品,一并拿来交易。   这便是内城金市。   南市是综合商业区,放在现代称之为大型高端商业街,内城贵族们吃喝玩乐,全都在这里进行,非常繁华。   至于马市……   顾名思义,它就是个卖车马用品的地方,相当于现代的汽车市场。   这三个市场虽然不大,但却只供给皇宫内院、贵族重臣和外国使者消费,以现代话描述,就是个高端商业区。   皇宫自然有宫门、城墙。   但内城同样有城门、城墙。   如果不清楚内城的平面图,不了解闾巷如何分布,哪些枢纽是交通关键,想要彻底逃出雒阳,摆脱董卓的魔爪,只怕是难于登天。   (PS:内城的巷道称之为闾,即门内的意思,内城贵族的子孙,诸如曹操、袁绍等人,现在称之为官二代、富二代,但在那时称之为闾巷少年。)   刘辨的手微微颤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不过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辩爷,千万要忍住,匆匆扫一眼就行了,千万别暴露了自己。”   “是啊辩爷,你前面表现的有多不屑,现在就得有多不屑,否则一旦被李方察觉出来,引起对方怀疑,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停留时间别太长,赶紧走。”   “反正有史阿、朱彤在,别着急。”   “保住自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没错,保住自身安全。”   “……”   听到网友的规劝,刘辨才强制平息下来。   他随手一番,似是毫不在意,但却清楚的记住了方位。   “还真是。”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瞥了眼汇报的秘书监,佯作愤怒地道:“下次读的时候,要注意语气,尽量别停顿,否则惹得孤不悦,有你小子受的。”   年轻秘书监忙点头哈腰:“小人知错,下次定然注意。”   刘辨这才转身离开,摆手吩咐道:“继续。”   不过……   此时的刘辨已经没那么认真了,对于秘书监汇报的内容,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仿佛浑不在意,象征性地应付一下。   但似乎军师联盟里的专家听得非常认真,他们若对秘书监汇报的内容感兴趣,刘辨也能配合着简单核查,给他们一定的时间截图。   这项工作直到宫门即将关闭时,依旧没能结束,甚至仅仅扫过一般,六艺略、诸子略等分阁,一个都没有核查过。   “殿下……”   太史通试探性道:“我等需要离开皇宫了,要不咱们明日再核查如何?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一日,便可全部核查完毕。”   虽然刘辨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但既然是做戏,就必须做全套的,半途而废必定会留下大患,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点。   刘辨还是非常清楚的。   他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可以,孤没问题,不过李将军呢?他日理万机,岂能有时间一直陪着你我?”   李方不假思索,铿锵言道:“一日而已,本将军耗得起,何况只要殿下无事,本将军也没什么大事,陪着殿下,便是本将军最大的事。”   “好。”   刘辨一口答应:“既如此,明日清晨,你我依旧在兰台相会,如何?”   李方点点头:“可以!”   刘辨面上虽然平静如水,但心里早已乐开花。   让李方以为自己能解决危机,此事必定捅不到董卓那里,如此一来,刘辨的人身安全便能得到保障。   出了兰台,刘辨直奔阿阁。   他一边慢步行走,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   军师联盟对刘辨千恩万谢:“辩爷,今日得到的史料,对于秦汉历史研究,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联盟代表广大历史系老师,表示对你的感谢。”   刘辨心里一喜:“联盟老师千万别客气,咱们是互相帮助,要说感谢,也是我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可能我只有等死的份儿。   哪像现在,不仅获得了鸩毒,而且熟悉了南宫,甚至即将获得雒阳皇城平面图,最重要的是,朱彤、史阿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我感觉金蝉脱壳很有希望。”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些事情,急问:“老师,鸩毒的研究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它到底有没有解药啊?”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辩爷别着急,鸩毒毕竟已经失传,虽然有视频资料可以研究,但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至于目前的进度,联盟里的医学专家说,他们正在根据毒发后的症状,配置相应毒药,只有先配置出了毒药,才能根据其药理,配置出相应解药。”   刘辨不太懂医学上的事情,只能直接询问:“那大概需要多久,可以获得初步解毒配方,我也好命朱彤安排太医王宣同步实验,这样能省些时间。”   军师联盟回答:“关于鸩毒解药配方,按照目前的进度计划安排,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提供给你。   不过辩爷要清楚,鸩毒解药只是最被动的一种方式,如果能有合适的机会,军师联盟尽量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尤其现在,咱们即将获得皇城平面图,军师联盟会尽量寻找一条最佳的逃生路线,只要有机会,咱们立刻实施越狱,不必非等到有鸩毒解药。”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我明白了,军师联盟辛苦了,刘辨无以为报,只能竭尽全力配合你们,争取多活一段时间,带大家领略东汉风光。”   “辩爷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死。”   “你不仅要逃出去,而且还要三兴炎汉,再造乾坤。”   “三兴炎汉只是开始,咱们的目标是征服全世界。”   “……” 第34章 奥斯卡影帝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五日。   刘辨如往常一般起个大早,练习太极剑、锻炼完身体后,沐浴洗漱,换身干爽的衣物,直奔前殿享受早膳。   王易不愧是宫廷食监,厨艺与悟性非常不错,刘辨不过随意点评两句,他便能抓住要点,并逐渐改进自己的厨艺。   虽说,今日刘辨评价的羊肉羹,依旧只是“尚可”二字,但他自己也承认,此时的尚可,比其昨日的尚可,进步非常大。   自从更换了食监,伙食标准提高后,刘辨明显感觉自己胳膊上有肉了,面色也比之前更加红润,这是个非常好的征兆。   刘辨坚信在健身教练的指导下,五个月内,自己的身体素质起码可以恢复正常,甚至要比同龄正常人更强壮些。   用过早膳,刘辨把皇城平面图的消息搁在内院中,又简单交代唐姬些事情后,便起身直奔兰台,继续跟李方演戏,好遮掩自己的真正意图。   今日如同昨日,刘辨依旧心不在焉,只是配合军师联盟专家,对于他们感兴趣的内容,以核查为由,截图保留下来。   直至日暮西沉,宫门即将关闭,终于将兰台内的书籍全部过了一遍。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刘辨没能找到那卷书。   此刻,太史通彻底放松下来:“殿下,其实兰台藏书时间颇久,大约是前朝的一些事情,您要寻的书按理来说,不在兰台,而在东观。”   东汉时期,兰台的国家图书馆、档案馆的职能,逐渐向东观转移,一些重要的校书事宜,也几乎都在东观举行。   实际上,太史通从一开始就怀疑那卷书不在兰台,若不是刘辨死咬着兰台不放,他早一脚把问题踹给东观了。   当然!   太史通打死都想不到,刘辨要找到的东西,压根就不是近期的,而是很久以前的,因此只能在兰台寻找,不能在东观寻找。   不过既然太史通提出来了,为了分散李方的注意力,刘辨只能扭头言道:“李将军,明日咱们再去东观瞧瞧,可否?”   说到这里,刘辨已是一脸愤怒,气势汹汹:“这卷书孤非找着不可。”   “呃……”   李方虽然不情愿,但生怕刘辨以此为由,继续找茬:“可以,既然殿下有兴致,末将一定陪着殿下找到那卷书。”   刘辨昂首睥睨对方,气呼呼道:“李将军还真有耐心啊,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咱们于东观门前,不见不散。”   李方自然接招,拱手抱拳:“末将必到。”   刘辨错身而过,径直离开。   此刻,直播间网友欢呼声立刻响起:   “哈哈,辩爷的演技越来越牛逼了,李方绝对以为你是在挑衅他,根本不是为了找书,目的掩盖的相当有水平。”   “就这演技,搬你个奥斯卡金奖,应该没问题吧?即便是把发哥放过来,恐怕也不如你演的自然啊。”   “兄弟我只能佩服了。”   “佩服+1”   “佩服+2”   “……”   刘辨心情大爽。   他一边走,一边跟网友闲聊。   时而绽出一抹傻笑,时而尴尬地摇头,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   与此同时。   皇宫外。   史阿将刘辨的信笺交给朱彤:“这回我是真服了,殿下随口编了一卷书,便把皇城平面图的具体位置拿到了,还画出了内部平面图。”   “啧啧~~”   史阿啧啧称奇,感慨万千:“殿下有如此智计,兼你我辅佐,或许真的有可能逃出皇宫,我史阿一辈子没见过如此执着的人。”   “那当然!”   朱彤微扬着下巴,一脸傲娇:“殿下只是生不逢时而已,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朝廷又岂能被董贼匹夫霸占。”   “行了。”   史阿不屑听他胡吹,大手一挥,直奔主题:“殿下已经把皇城平面图的具体位置拿到了,你呢,可有把握拿到钥匙?”   呼~~~   朱彤皱着眉,面泛难色:“经过我这两日观察,太史通为人谨慎,钥匙虽然随身携带,但却是装在内衬,靠街头窃取,不太容易。”   史阿皱着眉:“拿太史通的钥匙,会不会太危险了?”   朱彤摇了摇头:“太史通虽然职权较高,但越是这样,反而越安全,我观察过了,他身上的那把钥匙,基本上只是备用,反而是他徒弟身上的钥匙,每日必用。”   “原来如此。”   史阿缓缓点头,转而建议道:“既然街头窃取不易,不妨趁其熟睡时下手,可否?”   朱彤讪笑,再次摇头:“太史通府上养着两条恶犬,一旦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啊?”   史阿愣怔:“这个太史通竟还喜欢养犬?”   “嗯。”   “确实如此。”   朱彤同样有些无奈:“不过史兄放心,我已经观察了史子眇府邸一段时间,基本掌握了那里情况,只要太史通去史子眇府上请教丹道,我保证搞到钥匙。”   “史子眇?”   史阿沉吟良久,长出口气:“也好,他那里往来人多,只要你抓准机会,一击即中便可,按时间推算,太史通应该快出宫了,你最好准备准备,随时下手。”   “好。”   朱彤点点头:“你放心,交给我便是。”   史阿唇角微扬:“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史阿在雒阳游侠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振臂高呼,即便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大事咱干不了,但小事垂手可成。”   “我知你能耐。”   “放心。”   朱彤深吸口气,郑重言道:“如果某日,我当真需要你倾力相助,一定不会跟客气。”   史阿淡笑:“我史阿必倾力相帮。”   二人双拳互抵,宛如盟誓。   旋即。   朱彤唇角微扬:“走了。”便径直离开。   他直奔皇城西面。   这里距离金市不远。   虽日薄西山,但依旧热闹非凡。   史子眇的府邸正在此处闾巷,闹中取静。   朱彤隐身在一间茶肆门口。   这里是通往史子眇府的必经之路,只要太史通来这里,定逃不过他的视线。   “来一壶茶。”   朱彤坐在外面,安静等待。   约莫过了一刻钟。   他正喝茶时,街道尽头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入视线。   “你小子……”   朱彤一下子精神起来,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还真来了。”   眼瞅着太史通转入闾巷,朱彤拍下两枚大钱,赶忙跟了上去。 第35章 朱彤被抓   史子眇是雒阳有名的道人。   因此,每日找他论道、讲经之人,不知凡几。   史子眇的府邸虽是私人宅院,但俨然变成了内城道场,来往之人也尽是达官显贵。   太史通虽是此间常客,但论身份地位,真算不了什么。   此刻,史子眇正在前殿讲道,不得空见他。   太史通便在道童的带领下,赶往西厢房偏殿休息。   吱呀~~~   门被推开。   道童摆手做请状:“太史尊客且在此间暂时休息,待师尊讲道结束,在下自会通禀。”   太史通恭敬地揖了一揖:“仙童请便,在下知道这里的规矩。”   道童唇角微扬:“既如此,您先在此休息片刻,容在下请安神香来。”   太史通淡笑,点点头:“多谢仙童。”   旋即。   道童躬身离开,阖上房门。   不多时。   道童返回,手里捧着一盒安神香。   太史通抬眸望向道童,来者中年,颇有股英武之气,已经不是最开始接待他的仙童,不由好奇:“咦?之前那位仙童呢?”   “哦~~”道人淡然一笑,“他有别的事情,因此嘱咐在下,为尊客焚香。”   “是这样啊。”太史通长出口气,却依旧皱着眉,“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道人打开香炉,放入提前备好的安神香,点燃,旋即盖上铜盖:“在下是这两日初到,尊客不认识在下,也很正常。”   道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彤。   朱彤趁着道童取回安神香时,将其拉入巷道,一拳打昏,这才取而代之,来到了西厢房偏殿,准备给太史通焚香上药。   太史通连续忙了数日,未曾来过史子眇府邸,因此也没再怀疑,只是长出口气:“能够陪伴史道尊,是何等荣幸之事。”   “不像我……”   说到这里,太史通一脸委屈地摇了摇头:“在兰台呆了二十多年,到头来不过还是个秘书监,连个废帝都敢欺负我。”   废帝?   朱彤脸色阴沉,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如此近的距离,他有把握一击必杀,但理智终究盖过了冲动,一旦太史通死在这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呼~~~   朱彤深吸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火,他没有接话,而是将香炉放在太史通身旁,便一揖作礼:   “尊客静候,在下告辞。”   太史通摆了摆手,长出口气:   “去吧去吧,我也的确该休息片刻,这段时间,可真是累死我了。”   朱彤出了房间,但却没有走远。   他隐在巷道,等待片刻,这才探出脑袋,打探四周情况。   确认没有危险后,朱彤一个箭步贴近殿门,从缝隙中望去,太史通已然陷入酣睡,这种药劲儿一旦入鼻,便是打雷都炸不醒来。   朱彤戴上面罩,摸入房间,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太史通,啪啪,两巴掌扇上去,见太史通果然没有醒来,这才上下其手,仔细寻找。   在其左侧腰间,朱彤摸到一个硬质的长条状物,他急忙翻开内衬,伸手将其摸出,钥匙装在一个锦囊中,包裹的非常严实。   “老小子够谨慎的啊!”   朱彤忍不住感慨一声,随后从怀中摸出提前备好的木盒,木盒里装的是印泥,可以将钥匙的形容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   正当他做完这一切,准备离开时。   忽然。   外面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从声音的密度上判断,来者至少十人。   “不好。”   朱彤隐隐感觉到不妙。   他忙收好印泥,又将钥匙原样塞回内衬。   可还没等他转身,一个声音赫然响起:   “师尊,就是这里。”   蓬!   一声脆响。   房门被踹开。   朱彤整个人暴露在众道士面前。   他们手持棍棒,一脸凶神恶煞地凝视着朱彤。   其中一个少年郎抬手指向朱彤:“师尊,就是此人,是他打昏了弟子。”   正中间,身穿杏黄道袍,头戴逍遥皂巾,脚踩方头云履的中年男子眸光锐利。   没错。   此人便是史子眇。   “来人,将其拿下!”   呼啦~~~   十余个道士拎着棍棒鱼贯而入,从左右两侧直接把朱彤包围起来。   朱彤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不由分说,直接动手,一个箭步猛冲,顷刻间杀到个道士面前,抬手出拳,恍若流星。   砰!   可怜那道士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朱彤一拳砸中腹部,巨大的冲击力令他站立不住,接连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可是……   朱彤既然选择出手,岂会给对方还手的机会,那道士方才稳住身体,下一秒,朱彤一记强力猛冲,右肘撞在道士胸膛,砰的一声,竟当场将其撞飞。   若非史子眇及时出手,将飞来的弟子接住,只恐此人会倒卷而出,即便不死,恐怕也得躺上几天。   “尔等一起上,此人武艺不俗。”   史子眇毫不犹豫,指挥众人围攻朱彤。   “嘁!”   朱彤见势不妙,想要暂避锋芒,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间偏殿仅有一个出口,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强闯殿门。   砰!砰!砰!   四周道士一起出手,棍棒接连不停,朝朱彤身上招呼。   朱彤游侠出身,又是皇宫宿卫,这武艺自然不俗,但奈何他没带兵器,只能靠一双肉掌,与道人的棍棒硬刚。   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朱彤一人面对十倍之敌的围攻,竟是没有半点惧色,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甚至都不落下风。   反观道人,虽说人数占据优势,但毕竟实力太弱,配合起来毫无章法,虽一起猛攻朱彤,但却怎么也拿他不下来,反而被朱彤瞅准机会,逐一击败。   眼瞅着局势即将逆转。   殿门口的史子眇身形一闪,宛如一阵罡风,他脚踏诡异步伐,避开自家弟子的同时,冲着朱彤背部,悍然出掌。   砰!   一击即中。   朱彤脚下打个踉跄,跟着腹部被棍棒命中,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等他翻身,十余支棍棒压在身上。   史子眇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抓起来,送至廷尉。”   朱彤心急,赶忙制止:“史道长且慢,在下有话要说。” 第36章 史子眇   史子眇停下:“有何话,直说。”   朱彤瞥了眼四周道人:“人太多,不方便,可否屏退左右?”   史子眇回头瞥了眼朱彤:“他们皆乃贫道座下弟子,不是外人。”   但朱彤仍旧坚持:“兹事体大,影响甚众,还请道长能信我一次,如若不然,您可以将在下捆绑,只留口,能言语即可。”   史子眇双目灼灼地望着朱彤,见他眸光坚定,仿佛真有难言之隐,这才摆手吩咐:“尔等暂且退下,没我吩咐,不准进来。”   “师尊,此人武艺精湛,是否要将其捆绑?”   “不必。”   史子眇拒绝:“他武艺虽高,但奈何我不得,尔等无须担心,退下吧。”   众弟子这才拱手:“诺。”   旋即。   退出偏殿。   吱呀~~   殿门被阖上。   史子眇轻声道:“这回可以说了嘛?”   朱彤起身,郑重拱手道:“在下朱彤,原阿阁护卫。”   史子眇眉峰一凛:“阿阁?你是史侯的人?”   刘辨幼时寄养在道人史子眇家中,史子眇不敢叫刘辩本名,因此称其为“史侯”。   朱彤点点头:“没错,末将正是弘农王侍卫。”   史子眇一脸不敢置信:“你有何凭证?”   朱彤摇了摇头:“没有,但道长可以派人打听,前段时间,末将奉殿下命,亲手斩杀一羽林郎,因此被董卓调离阿阁,目前在朔平署当值。”   “哦对了。”   说到这里,朱彤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这一点,道长可以等太史通苏醒后,亲自问他,他对道长万分敬仰,必不会扯谎。”   见朱彤神色镇定,不像是说谎,史子眇没有纠结这一点,转而又问:“那你今日混入我府邸行凶,又是为何?”   “为了他。”   朱彤瞥了眼昏迷的太史通:“他是兰台秘书监,身上有兰台钥匙,殿下如今被董贼软禁在阿阁,正策划逃亡,需要兰台内的皇城平面图,因此派我来拿。”   嘶~~~   史子眇震惊,倒抽一口冷气。   如今,雒阳人尽皆知刘辨被废,董卓另立陈留王为帝。   但却没有人知道,刘辨被董卓软禁在阿阁,更不知道刘辨竟在策划逃亡。   这一刹那,史子眇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那个稚童,虽不是他亲生,但那段时日却真切让史子眇体验了一把为人父的滋味。   时至今日。   史子眇仍旧记忆犹新。   深吸口气,史子眇强行把自己从记忆中抽回:“你既是史侯之人,当知贫道与史侯关系,来贫道府上,因何要偷偷摸摸,行此勾当?”   朱彤欠身拱手:“在下不敢撒谎,在没有确定道长您可信之前,末将岂敢劳烦道长大驾,万一因此暴露,必连累殿下性命,末将承担不起如此后果。”   “你倒是谨慎。”   史子眇随口言道。   “但可惜……”   朱彤呼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末将不忍伤害道长弟子,只能将其打昏,不曾想他竟苏醒的如此之快,害我没能及时离开。”   “幸亏你没伤他性命,否则贫道必不轻饶。”   史子眇眸光锐利,恶狠狠瞪了眼对面朱彤。   “……”   朱彤漠然,没敢接话。   “东西呢?”   史子眇望向朱彤。   “这里。”   朱彤取出印泥盒,双手呈上。   “还真是。”   史子眇瞥了一眼,旋即摆手示意其收回:“东西收好,千万别丢了,贫道自会派人查证你口中之事,如若属实,定会放你离开。”   “但是现在!”   史子眇厉声而言:“你只能呆在这里。”   朱彤颔首:“没问题。”   史子眇吩咐道:“来人。”   吱呀~~~   殿门展开。   从外面转入两个道童:“师尊,有何吩咐?”   史子眇轻声道:“请朱将军去内宅休息,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道童:“诺。”   带走朱彤后。   史子眇又向他了解近期刘辨情况。   相谈半个时辰后,方才回到太史通所在偏殿。   没过多久。   太史通从悠悠中苏醒,他扶着脑袋望向殿外昏暗的天色:“该死,我这是睡了多久?”   忽然,有声音在旁边响起:“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吧,看来尊客近日劳累过度。”   太史通急忙扭头望去,不由愣怔:“道长,您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史子眇摆手示意对方落座:“府里尊客全部离开,只剩你一人,贫道便来此等候,不知尊客近日在为何事发愁?”   “唉~~~”   太史通长出口气,摆了摆手:“别提了,弘农王殿下要读书,却咬定那卷书在兰台,我们秘书监三日未曾合眼,到头来寻遍兰台,也未曾发现。”   这倒是与朱彤描述相符。   “哦?”   史子眇继续问道:“那殿下能甘心否?”   太史通发出一声蔑笑:“不甘心又如何,是殿下亲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果然如此。   史子眇彻底相信了朱彤的话。   刘辨以读书为由,进入兰台,实际上的目的,是获得皇城平面图的位置。   而朱彤此来的目的,正是为了获得兰台钥匙。   位置+钥匙!   才是盗取平面图的关键。   “原来如此。”   史子眇长出口气,轻声道:“既然尊客已经苏醒,那便趁着还未宵禁,速速回府吧。”   太史通不得已,这才起身拱手:“今日未能请教道长丹道,通改日再来拜访。”   史子眇点点头:“贫道恭候大驾,阿三。”   一个道童出现在殿门口:“师尊。”   史子眇吩咐:“替为师送送尊客。”   阿三一揖:“诺。”   旋即。   他摆手做请状:“尊客这边请。”   目送太史通出了殿门,史子眇径直转入内院厢房。   此刻,朱彤正焦急地左右来回踱步。   见史子眇回来,他疾步迎上去:“道长可查证过了?”   史子眇点点头:“嗯,你没有撒谎。”   呼~~~   朱彤长出口气,试探性问道:   “那不知在下可能离开?”   史子眇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今日已晚,即便回府,也做不出钥匙,不妨在贫道府上休息一夜,贫道还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将军。”   朱彤皱着眉:“可是关于殿下?”   史子眇点点头:“正是!贫道想助史侯一臂之力。” 第37章 剑魔邓展   月色朦胧。   内宅。   偏殿。   一灯如豆。   史子眇与朱彤面对而座。   听完刘辨近期的状况,以及他为逃亡做出的努力,史子眇不禁有些心疼。   当初那个稚嫩顽皮的少年,终于在付出沉重的代价后长大了。   史子眇拭去眼角的泪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贫道还是不太明白,史侯为何要鸩杀食监?”   实际上,当初朱彤与史子眇一样,有这样的疑惑。   但现在来看,朱彤对这件事有了全新的认知。   “在下以为……”   朱彤沉吟了片刻,试图以刘辨的角度做出解释:“殿下应该还是想试探董卓对他的态度,虽然在下杀了个羽林郎,但这样的试探终究不够分量,难以真正刺痛董卓。”   “嗯。”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史侯只有明白董卓对他到底是何态度,才能确定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史侯这孩子……”   呼~~~   说到这里,史子眇长出口气,心疼道:“心思竟变得如此沉重,看来太后被鸩杀,帝位被废,的确对他造成了太大的影响。”   朱彤深以为然:“是啊,殿下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史子眇知道朱彤心疼刘辨,安慰道:“朱将军别担心,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方能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你放心。”   史子眇眼神如炬,铿锵言道:“此次史侯如果能从董卓魔掌逃出,必能涅槃重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我要做的,便是全力辅佐他,相信他!”   此时此刻,史子眇已经下定决心,襄助刘辨,脱离苦海。   朱彤明白史子眇的心思,感激的同时,也颇为担心:“道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暴露,不仅会家破人亡,甚至会连累到殿下,你可明白?”   “放心。”   史子眇肯定地点点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至于贫道座下弟子,朱将军大可放心,他们必不会泄露半个字。”   朱彤拱手抱拳:“多谢道长。”   史子眇深吸口气,轻声道:“朱将军,劳烦你告诉史侯,贫道这里永远是他的家,若有什么需要贫道帮忙的,尽管言语,贫道必竭尽全力。”   朱彤大为感动,再次欠身拱手:“末将替殿下,谢过道长。”   史子眇摆手制止:“今日暂且如此,朱将军便在府上住下,明日一早再离开不迟。”   朱彤点点头:“彤感激不尽。”   随后,史子眇起身离开。   朱彤暗松口气。   今日虽然颇有挫折,但总体而言,大获丰收。   不仅得了兰台钥匙模型,而且还收获了史子眇这样的助力,殿下若是得知,必然欣喜。   安心休息一夜。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六日。   宵禁解除的第一时间,朱彤便赶回自家。   吱呀~~~   门被推开。   史阿急忙迎上来:“朱兄,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朱彤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的确遇到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   呼~~~   史阿暗松口气:“那东西拿到了嘛?”   朱彤从怀中摸出木盒,递给史阿:“喏,这个便是,你今日把钥匙做出来,晚上便可潜入兰台行动,我还要去朔平署当值。”   “记住!”   朱彤提醒道:“这种钥匙只能去黑市做,虽然我把皇宫标志抹去了,但懂行的人还是能瞧出来,皇宫钥匙与寻常官家钥匙,还是有区别的。”   史阿接过木盒,揣入怀里:“放心吧,我明白。”   朱彤简单收拾一番:“我得赶紧入宫,你今日别去阿阁了,殿下不是要去东观嘛?等把皇城平面图取来,再去阿阁不迟。”   “嗯。”   史阿点点头:“赶紧走吧,别婆婆妈妈的。”   朱彤回头冲史阿笑了笑:“昨日发生的事情,等我下值回来,再与你详说。”   史阿:“好。”   二人出了府邸,走过一条街口,便分道扬镳。   雒阳城有内城与外城之别。   内城中大部分是皇亲国戚,以及朝廷众臣,富豪商贾。   外城住着的大部分是平头百姓,以大小不等的数个郭区,环绕着内城。   实际上,内城虽然是高端商业区,但毕竟人数较少,而且严格执行宵禁制度,反而没有雒阳外城来得热闹。   史阿作为雒阳游侠,外城可是他最经常出入的地方,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尤其是各大势力,更是了如指掌。   当他踏出内城的那一步,顿时有种鱼入海,虎归山的感觉,仿佛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尤其当史阿踏入他最熟悉的郭区,望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百姓,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自己脸上,像是在恭候王者的归来。   内城太过压抑,远没有外城惬意。   史阿喜欢市井的嘈杂喧闹,一点不刺耳,反而倍感亲切。   不过……   今日史阿有要事缠身,他可没功夫欣赏如此美景。   一路穿梭,史阿出了郭区,直奔乡野。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   秋高气爽,遍地枯黄。   当史阿踏入一处荒废的村落时,街道上的男女纷纷扭头回望,投来不善的目光。   有些人阴鸷地笑着,晃动手里的朴刀,仿佛盯着落入圈套的美味。   不过……   史阿浑不在意。   他似乎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继续往里走,从酒肆的木桩旁围聚来更多的人,他们拎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仿佛要一拥而上,将史阿剁成肉泥,再分抢钱款。   “史阿,你竟敢来这里。”   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从里面走出一个怀抱长剑,头戴斗笠的年轻人:“难道你忘记了多年前的血海深仇?”   史阿停下脚步,举目望向年轻人,拱手抱拳:“今日史阿前来,不为寻仇,只为跟邓兄做桩生意。”   “生意?”   姓邓的游侠发出一声蔑笑:“可以,只要你能赢得了我剑魔邓展,这生意咱们便有得做,如若不然,从哪里来,便回哪去。” 第38章 史阿VS邓展   碧云天,黄叶地。   秋风萧瑟,两人对立。   邓展摘下斗笠,丢在一旁,他缓缓拔出宝剑,斜指向地:“史阿,听说你效仿尊师王越在外游历,如今既然回到雒阳,想来定有成就。”   “实不相瞒。”   邓展眸中闪烁凶芒:“我邓展这些年也没有闲着,家师的剑术早已融会贯通,虽然目前还不是王越对手,但拿你来试试手,应该不成问题。”   “邓兄。”   史阿镇定自如,朝邓展拱一拱手:“师傅那一辈的恩怨,是他们的事情,你如今迁怒于我史阿,是否不太恰当?”   “少废话!”   邓展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这不仅仅是师傅那一辈的恩怨,更是圣王剑与绝刹剑间的恩怨,你身为剑圣王越的传人,自当有这个觉悟。”   史阿颇为无奈。   当年,王越从贺兰山回来,打遍天下无敌手。   最终一战,便是跟剑魔丁雷争夺天下第一剑的称号。   可惜……   丁雷剑术虽然强悍,但终究差了一招,惜败于王越之手。   王越也正是凭此一战,奠定了他剑圣的崇高地位,从而在雒阳开设武馆,站稳脚跟。   没想到,数年后的今天,剑魔传人邓展竟然要挑战剑圣传人史阿。   “有意思,这趟黑市没白来,竟然还能一睹王氏快剑的风采。”   “自从王越成为虎贲郎后,便再没见识过真正的王氏快剑。”   “是啊,王氏快剑的手法恐怕只有史阿才能使出来。”   “史阿在外游历数年,如今回来,实力必然更强,我赌史阿能赢。”   “哼!邓兄继承剑魔传承,这些年同样没歇着,他的实力我很清楚,必不输于史阿。”   “……”   众游侠议论纷纷,对于此战颇为期待。   史阿深知邓展这一根筋的狗熊脾气,如今既然撞上来,恐怕不拔剑,没办法全身而退。   苍啷~~~   不得已之下,史阿只能拔剑出鞘:“那咱们可说好了,如果在下侥幸赢了邓兄一招半式,邓兄便答应我一件事。”   “哼!”   邓展轻哼一声:“那你要能赢才行。”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我还真想瞧瞧,邓兄到底得了剑魔多少真传。”   邓展哂笑:“试试便知。”   呼~~~   宛如一阵罡风扫过。   刹那间,邓展消失在原地,只剩枯叶缓缓飘落。   “好快!”   史阿震惊。   他虽知道邓展剑术高强,但没想到,步法竟也出神入化。   看来自己外出游历时,邓展的确潜心苦练,而且收获颇丰。   史阿不敢小觑,当下脚步微撤,身体轻斜,右手下意识握住剑把,一双朗目宛如星辰,死死锁定邓展,做出随时准备反击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   史阿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漫天黄叶中,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青锋,截断了落叶,冲着史阿面门呼啸而来。   铛~~~   只一道剑光闪烁。   众游侠甚至没看清楚史阿是如何出招的,两柄青锋便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炸鸣,涌动的剑气震起枯黄的落叶,随后又簌簌而下。   “邓兄果然厉害。”   史阿由衷称赞一声。   “厉害得还在后头。”   邓展倒也不客气,眸中闪烁凶芒,手中毫不留情。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二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三十个回合。   王氏快剑在史阿的手中爆发出它应有的威力,竟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强过一剑,当快到极致时,让人看不到剑,只能隐约感受到剑气,踅摸到剑光,相当不凡。   可即便如此,剑魔邓展依旧能与之战个不相上下,甚至在格挡防御的同时,还能趁机进攻个一招半式,足见邓展之能不逊于史阿分毫。   铛~~~   双剑相撞,滞在半空。   邓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史阿,冷声道:“史阿,你太令我失望了,难道这便是你游历多年的成果嘛?”   “邓兄。”   史阿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你先别说大话,能否破了我的王氏快剑,不是靠你那两瓣嘴,而是要凭真功夫的。”   “好。”   邓展冷声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刹那间,史阿只感觉邓展的气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眼神,变得更加凛冽,杀气腾腾,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   史阿喉头滚动,额上沁出层冷汗。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邓展竟然能把剑魔传承,领悟到这种程度。   丁雷的剑招之所以称之为剑魔,是因为一旦施展起来,如魔似鬼,刚猛霸道,强悍无匹。   而王越的剑招则以速度著称,他使剑的手法,被人尊称为王氏快剑,任何剑招以王氏快剑的手法使出,威力倍增。   这一点。   远非剑魔丁雷能及。   也因此,游侠才称王越为剑圣。   不仅仅因为他的剑法叫圣王剑,更是因为他的王氏快剑手法,乃是游侠通用的秘宝。   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现在……   史阿隐隐感觉到不妙,对方有备而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见,邓展脚踏诡异步伐,手腕轻轻转过一个弧度,出招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上数倍,如此手法还真有股王氏快剑的既视感。   “这是……”   史阿吓了一跳。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眼前一幕。   邓展的招式以刚猛著称,如今在速度上,竟也有了几分王氏快剑的风采。   史阿岂敢大意,他急忙举剑格挡。   铛~~~   双剑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炸鸣,轰然响起。   史阿只感觉一股浑厚的力量,正顺着剑锋,沿着手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强悍地力量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自己生生撕碎。   “嗬啊~~~”   史阿嗞着钢牙,被震开数步。   他怒气冲冲地盯着邓展:“邓兄可是偷学了家师的手法?”   邓展昂首回怼:“使剑的手法可不止王氏快剑一种,这是家师临死前悟出来的,我称之为疯魔,怎么样,可厉害否?”   史阿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真不愧是剑魔传人,果然厉害,既然如此,那我史阿也只能出全力了,那些招式虽是新学,但威力不俗,刚好拿你试招。” 第39章 太极剑首秀   “你果然在藏拙。”   邓展持剑而立,仿佛早有预料。   “非是藏拙。”   史阿深吸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只是此招与我,还不太成熟,不敢轻易尝试。”   他虽然不知道这剑法叫什么,但却清楚,此剑法与王氏快剑背道而驰,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因此必须要调整好状态,才能迎战邓展。   “哼~~”   邓展闻言,轻哼一声:“史阿,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拿这种不太成熟的招式与我对战,后果怕是非常严重,你可要考虑清楚。”   “放心。”   史阿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切皆是自愿,与邓兄无关。”   邓展佩服史阿的勇气,朗声道:“好,既如此,那邓某便不客气了。”   呼~~~   邓展踏着诡异的步伐,向前飞掠,不断靠近史阿。   然而史阿,却只是手持宝剑,纹丝不动,仅靠一双眼睛捕捉邓展的行踪。   忽地,一道剑光划过双眸,旋即有嗡鸣声在耳畔响起。   史阿下意识地侧身闪躲,与此同时,长剑迎着那道剑光撞去,却只是铛的一声清脆后,接着响起哧愣愣的摩擦声。   史阿手中宝剑像是灵蛇一般,黏住了邓展的剑锋。   你刺,我拦;   你扫,我退;   你退,我追;   你挡,我贴;   史阿的剑招与此前全然不同。   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杀得邓展有些发懵。   史阿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会让自己的剑招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竟让自己有种力不从心,铁拳砸在软泥上的感觉。   这剑招颇为诡异。   明明速度极慢,却仿佛自带某种力量。   它像是漩涡一样粘着自己,不论自己如何发力,总是会被它吸收、化解。   四周观战的游侠同样愣住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史阿的剑招不是圣王剑,莫非他还学了别的?”   “这手法也不是王氏快剑的手法,速度竟然如此缓慢。”   “可是,邓展的攻势为何会被化解了呢?”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   作为局中人的邓展,更是感触颇深。   只在片刻前,他对阵史阿还能占据上风,但现在却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这些诡异的剑招看似缓慢,却暗藏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将自己的疯魔剑,悄然化解。   更令人震惊的是,史阿越是不断化解自己的招式,附带的那种力量竟然越强。   就好像……   史阿在自己的帮助下,顿悟了一样。   噌~~~   邓展正惊愕于史阿的剑招。   忽然,史阿长剑上挑,那股附带的力量,竟将绝刹剑挣脱出手,呼啸升空。   “啊?”   邓展顿时一愣。   下一秒,史阿的长剑挺在自己脖颈:“这是什么招式,竟然如此厉害?”   史阿淡笑,收剑还鞘:“想学吗?我教你啊!”   邓展脑子嗡的一下大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你……你……你说什么?”   史阿嗤笑一声:“邓兄,你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   邓展缓缓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邓兄。”史阿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我可没空,你如果真想学,咱们再找机会。”   “生意?”邓展忽然响起了什么。   “没错。”史阿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木盒,“这是钥匙的印泥,我需要找人做出来。”   “简单。”邓展轻声道,“交给我便是。”   “喏。”史阿一把塞在邓展手里,“傍晚前能给我便好。”   “我试试。”邓展接过木盒,转身离开。   旋即。   他扭头望向酒肆:“小顺子,过来。”   从里面闯出个直裾小厮:“在。”   “速去找人,入夜前,将它做出来。”   “好。”   ……   皇宫。   东观。   刘辨依旧如同在兰台时,一边核查,一边假装寻找,遮掩自己的真正目的。   当然,平行世界的军师联盟,也因此获得了大量了史学资料。   正因为如此,刘辨表面上还是比较认真的,没有引起李方的怀疑。   “校书郎高彦何在?”   正当刘辨在核查书籍时,一个声音自殿门口处响起。   刘辨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走来,朝众人揖了一揖:“奉陛下命,传校书郎高彦金马殿觐见。”   “公达?”   分阁内,校书郎高彦站出来,皱着眉头:“怎么是你啊?”   刘辨闻言一愣。   公达?   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中年男子笑了笑:“俊才莫非忘记了,在下乃是黄门侍郎,陛下正在金马殿召见学子,有些事情需要问你,因此派攸前来。”   公达?   黄门侍郎。   攸?   嘶~~~   刘辨脑海中浮现出个名字:“老师,被曹操称之为谋主的荀攸,可曾当过黄门侍郎,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荀攸是在大将军何进秉政时,被征召入京的,在那个时候便是黄门侍郎,想来现在也应该是。   在董卓迁都长安以后,他还和议郎郑泰、长史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人密谋,要诛杀董卓,事情败露,随后下狱。”   “卧槽!莫非这人真的是荀攸?”   “不会吧?这么巧?”   “这回可赚大了。”   “……”   三国牛人冒出来的刹那,直播间内网友沸腾了。   不仅如此,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没想到。   他只是来东观耍耍,竟然撞上了谋主荀攸。   刘辨内心振奋,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他心中暗问:“老师,荀攸能不能拉拢?他不是被何进征召来的嘛?而且还密谋除过董卓。”   “辩爷别冲动!”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拒绝:“荀攸虽然有被拉拢的可能,但目前董卓正在为上位造势,不断拉拢士人,而且荀家的荀爽也在其中。   史书记载,董卓征召荀爽为官,荀爽本想逃避征命,但因官员催迫,只能受任平原国相,前行至宛陵时,又被朝廷追拜为光禄勋,在职三天后,于十二月戊戌日升任司空。   从董卓征召荀爽开始算起,一直到他位列台司之职,前后才九十三日,足以证明董卓对荀爽的重视,荀攸现在是什么心理状态,咱们难以琢磨。”   仔细想想倒也对。   荀攸在大将军何进之时,便是黄门侍郎。   如果他真的非常讨厌董卓,又何必等到长安时,再行刺杀。   虽然,此时的荀攸未必没有厌恶董卓的意思,但谨慎一些,总没有坏事。   “唉~~~”   刘辨叹口气:“多少有些可惜。”   “不过……”   军师联盟急忙补充道。 第40章 黄门侍郎荀攸   “不过……”   军师联盟急忙补充道:“虽然不必要拉拢,但辩爷可以亮个相,让荀攸记住你,只要找个借口,大声招呼即可。”   “啊?”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你们怎么不早说,这仓促之间,让我怎么找理由?”   军师联盟:“……”   眼瞅着高彦即将跟着荀攸离开,刘辨实在不忍错过这次机会,他大声呼喊:“来者可是黄门侍郎荀攸?”   中年男子微怔,露出骇然的神色,忙揖了一揖:“殿下知道微臣?”   不管怎样,总算是赶上了,刘辨点点头:“孤记得你,大将军与母后常夸赞你。”   荀攸怔怔地回一句:“攸岂敢承大将军谬赞,殿下,臣还有些事情,这便告辞了。”   刘辨本想再多聊两句,增进一下彼此印象,可谁曾想,荀攸压根不给刘辨机会,借口有事缠身,便要离开。   如此状况,刘辨也不好强留,只能无奈点点头:“好,公达自便。”   望着仓惶离开的荀攸,刘辨有些心痛。   虽然,自己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多少已经打开了些局面,但在外人眼里,自己依旧是那个不可能翻身的废帝。   “辩爷别伤心。”   军师联盟敏锐地察觉到了刘辨心情,急忙安慰道:“荀攸原本便是外愚内智的性子,这种人素来会明哲保身,他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毕竟,郎中令李方也在跟前,他不可能跟殿下有太多交流,否则一旦引起李方的怀疑,很可能会牵连到他背后家族。   再者而言,越是像荀攸这样的智者,越是难以拉拢,他们对于局势的分析远超过常人,不是靠辩爷你振臂高呼,就能群雄响应,文臣猛将趋之若鹜的。”   跟着,直播间的网友也纷纷安慰道:   “辩爷,咱们现在的处境便是如此,怨不得人。”   “这种事情可不能着急,必须要耐住性子。”   “对,我相信荀攸早晚是辩爷的人。”   “……”   深吸口气。   刘辨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   因为,他明显感觉身后有一股莫名的气息。   果不其然,李方靠上前来,不由好奇:“殿下竟然知道此人?”   刘辨瞥了眼李方:“很奇怪嘛?他是黄门侍郎,孤当初可是皇帝。”   《后汉书·百官志三》:“黄门侍郎,六百石,掌侍从左右,给事中,关通中外,及诸王朝见于殿上,引王就座。”   黄门侍郎与小黄门、黄门令、黄门署长、中黄门冗从仆射这些官职不同。   黄门侍郎由士人充当,是尚书台的侍郎;   而小黄门、黄门令、黄门署长、中黄门冗从仆射则是宦者。   秦汉时,宫门皆黄色,故号黄门。   黄门侍郎因最初在黄门内供职而得名。   因此,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   黄门侍郎主要的工作是在皇帝和尚书令之间公事处理的往来传达,属于能自由出入禁中的外官,能接触到众多朝廷机要,地位非常重要。   正因如此,刘辨认识荀攸实属正常。   不过……   饶是存在可能性。   依旧让李方感到一丝意外。   毕竟,黄门侍郎可不止一人,为何刘辨偏偏记住了荀攸。   李方凝望着匆匆离开的荀攸,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任何能够与刘辨接触到的人或物,全都是他要提防的。   “走啦~~~”   刘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抓紧时间,在宫门关闭前,争取再过四、五个分阁,我还偏不信了,一卷破书而已,怎么可能找不到。”   能找到才怪!   李方一脸不屑地瞥了眼刘辨。   他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辨是在耍自己,这世上根本没有那卷书,他是要耗尽自己的耐心,然后对儒生下手,再次给太尉找事。   阴险!   毒辣!   卑鄙!   不择手段!   李方怎么也不敢相信。   此前懦弱的刘辨,竟然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   东观外。   高彦、荀攸并肩而行。   路上,高彦皱眉,好奇道:“公达,你好厉害,竟然得殿下铭记。”   荀攸尴尬地摇了摇头:“俊才修得胡言。”   高彦淡笑:“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荀攸四下观瞧,果然没人,这才暗松口气,转而问道:“俊才,尔等在东观作甚,怎么全部聚集在一处,你莫非没有修书?”   “嗐~~”   “别提了。”   高彦气呼呼道:“还不是因为弘农王殿下嘛。”   荀攸皱眉:“嗯?弘农王,怎么回事?”   高彦解释道:“弘农王非说有一卷书在东观,可我们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他偏偏要亲自寻找,而且郎中令李方还跟着,听说昨日殿下就在兰台找了整整一日。”   “哦?”   荀攸顿时一愣:“竟有此事?”   高彦点点头:“真不知那是一卷怎样的书,殿下找它,又有何用?”   荀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沉吟了片刻。   荀攸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公达,你何故哂笑?”高彦不解。   “没什么。”荀攸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卷书压根不存在。”   “你也这么认为?”高彦目光一亮。   “当然。”荀攸呼出一口浊气,“东观、兰台藏书,岂能瞒得过你们,只要你们说没有,十之八九,定然不存在。”   高彦愈加疑惑:“那为何殿下还要坚持寻找呢?”   荀攸淡笑:“应该是在发泄吧?”   “发泄?”   “嗯。”   荀攸点点头:“殿下身旁,乃是郎中令李方,此人可是太尉心腹,当初太尉主张废帝,让殿下从皇帝变成了阶下囚,殿下有所反抗,也是正常。”   “可是……”   高彦仍旧疑惑不解:“为何要折腾我们东观呢?”   荀攸呼出一口浊气,淡笑道:“可能你们好欺负吧。”   当然。   荀攸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如今,董卓靠武力镇压雒阳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想要彻底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借助士人的力量,不论是表杨彪为司空,还是今日金马殿会见儒生,不过是董卓的手段。   刘辨之所以对东观、兰台下手,很明显就是在针对董卓近期拉拢士人的行为,或许他是想以此制造舆情,来达到反制董卓的目的。   荀攸如此想着,感觉刘辨心智成熟了不少,至少比当初做皇帝时要强得多,但这又如何,如今他被软禁在皇宫,早晚会挨一刀。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第41章 钥匙到手   “邓兄~~”   史阿耍了一套太极剑,回头对邓展道:“其实经过这次你我比武后,我深刻意识到一点,这世上没有什么剑法是最强剑法。”   “这感觉像是……”   说到这里,史阿沉吟了片刻,缓缓点头,肯定地道:“没错,就像是五行,相生相克,每一种剑法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不存在强与不强,只是刚好克制而已。”   “其实我也有同感。”   邓展收剑还鞘,长出口气:“家师临死前领悟的疯魔剑,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学习了你们王氏快剑的精髓,这才令剑招威力倍增。”   “可是……”   邓展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史阿:“史兄你今日一战,居然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着实令我出乎意料,这套剑法确有其独到之处。”   “邓兄~~~”   “邓兄~~”   正在二人聊天时,身后响起个声音。   邓展扭头望去,见小顺子正冲他招手:“邓兄你来一下。”   史阿点点头:“去吧,他可能有事。”   “好。”   邓展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小顺子急忙迎了上去,目光从史阿身上收回来:“邓兄,史阿有问题。”   邓展皱了皱眉:“嗯?你这是何意?”   小顺子拿出钥匙:“这把钥匙虽然抹去了皇宫的痕迹,但匠师还是一眼认出了它的来源。”   嘶~~~   邓展不由愣怔,好奇道:“你说……这把钥匙来自皇宫?你确定嘛,休要冤枉了好人。”   小顺子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否则史阿怎么会来黑市配这把钥匙。”   邓展长出口气:“有道理。”   “邓兄,你可要防着点他,小心他把咱们全都牵扯进去,这是钥匙,你自己做决定吧。”   “这……”   邓展拿着新配的钥匙,不由有些犹疑。   他回头瞥了眼史阿,终于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小顺子离开:“我明白了。”   旋即。   他一脸凝重地回到史阿跟前:“史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你是说钥匙的事情?”   邓展恍然大悟:“果然,你知道瞒不住,这才故意来找我,对嘛?”   史阿点点头:“没错,邓兄,我史阿什么为人,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我不能泄露,但却希望你能相信我!”   邓展深深吸了口气:“史兄,你应该清楚,一旦事情败露,我身后的弟兄们,肯定会跟着遭殃,你让我相信你,我拿什么相信你?”   “古有季布一诺千金,我史阿虽不是季布,但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史阿一本正经地凝视着邓展,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朗声言道:“我可以当着邓兄你的面发誓,如若果真败露,我史阿定不会泄露半个字,否则便不得好死。”   呼~~~   邓展呼出一口浊气,将手中的钥匙递上去:“史兄,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更需要为自家兄弟求个保障,你别怨我。”   “岂敢。”   史阿毫不介意,淡然言道:“你如今不同往日,身后有众多兄弟跟随,为他们求个保障也是应该的,我史阿岂会怪你。”   “不过你放心。”   史阿拍着胸膛保证道:“我史阿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违背咱们游侠的道义。”   邓展摆了摆手:“行了,我相信你,不过史兄,这件事尊师王越可知道嘛?他的性子,你可得考虑清楚。”   史阿摇摇头,轻声道:“家师暂且不知,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何况他如今身为虎贲郎,也没空理会我们。”   “你师傅啊……”   邓展略显尴尬地蔑笑道:“就不该当游侠,当初走举孝廉,入朝做郎官才是正道,现在倒好,四十岁的年纪了,反而迷恋上了仕途。”   史阿一脸平静地道:“或许,当你把这条路走到尽头,也会望向更高的地方吧。”   邓展不屑:“我才不会,永远不会!剑道是穷尽一生都走不到尽头的,尤其经过此战,我更加坚信这一点,这世上根本没有永恒的王者。”   “嗯。”   史阿点点头:“这一点倒是真的。”   只不过……   史阿脑海里不是剑道王者,而是被废帝位的刘辨。   从他登基称帝以来,直至被废帝位,也不过只有数月时间。   刘辨便是最鲜活的证明。   “行了。”   史阿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以后有空,我还会来找你切磋,希望届时你的实力,能更加精进。”   邓展淡笑:“放心,这是必然的。”   离开黑市。   史阿一路直奔皇城。   他在朱彤府邸呆了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   朱彤下值回来:“可配好钥匙了?”   史阿点点头:“当然。”   “好。”   朱彤内心狂喜:“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史阿皱着眉:“可是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朱彤嗯了一声:“没错,正是昨晚之事!我跟踪太史通去史子眇府上……”   当下,朱彤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史阿。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不管怎样,史子眇与殿下有过一段父子情,我感觉史子眇可信,今夜你将图盗出来以后,便将此消息一并送给殿下吧。”   “没想到。”   史阿一脸的不敢置信:“史子眇竟然愿意帮助殿下,咱们的力量又壮大了不少,当年史子眇在雒阳,也算是风云人物。”   “是啊。”   朱彤肯定地点点头:“即便是现在,在雒阳内城,史子眇同样屹立不倒,他练出来的丹药不知多少人抢着要呢。”   “此外……”   朱彤又补充道:“史子眇在朝中也颇有人脉,只要他肯真心帮助殿下,殿下逃出董卓魔掌的可能性,便又增添了几分。”   虽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这不代表道家就销声匿迹了。   实际上,道家不仅没有销声匿迹,反而发展的不错。   这一点从太平道可以发动一场席卷全国的战役,便可想而知。   史子眇在雒阳内城可以站稳脚跟,同样是依赖他的道术,还有他的丹药。   “好。”   史阿点点头:“我记下了,此事一定会转告殿下。”   朱彤嗯了一声:“好,那咱们计划一下,如何助你潜入兰台。”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朱兄,你只需帮我吸引住门口守卫即可,至于其他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朱彤淡笑:“好,没问题。” 第42章 盗图   夜幕降临,一片漆黑。   皇宫内。   一处阴暗的角落中。   史阿背贴着宫墙,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一、二、三……”   “……”   “十八、十九、二十!”   随后,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负责值夜巡逻的一队士兵,从史阿眼前缓缓走过。   当脚步声消失,史阿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侦察,确定没有危险后,旋即如灵猫般窜出,迅速闪入下一个阴暗角落。   朱彤是宿卫宫禁的郎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宫夜间的巡逻情况。   史阿也正是因为有朱彤的帮助,才能像是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夜幕中。   兰台已经从西汉时的御史中丞办公署,变成了纯粹的藏书地。   因此,在入夜后,这里的防御力量相对薄弱。   这也为史阿盗取皇城平面图,提供了一定的可能性。   避过附近守卫,史阿以最快的速度摸向兰台。   殿门口,竟有四人。   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一旦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   幸好朱彤也在。   史阿暗暗松了口气,学着鹧鸪的声音叫唤了一声。   咕咕~~~   “什么人?”   兰台响起个声音。   聪锐的朱彤立刻意识到,这是行动的信号。   他急忙帮史阿打掩护:“兄弟,你疯了?这是鸟叫声啊。”   身旁侍卫愣怔:“兰台这里哪有什么鸟?”   朱彤淡笑:“这里确实没鸟,不过濯龙园有啊,或许是从那里飞过来的,你就别疑神疑鬼了,破兰台连个鬼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来。”   “这……”   侍卫呼出一口浊气:“这倒也是。”   朱彤凑到跟前:“兄弟们,要不咱们玩俩把如何?赢钱者,明日清早请大家喝羊羹。”   “啊?”   有人愣怔:“朱兄,你疯了?万一让上面知道了,咱们非得挨罚不可。”   朱彤不以为意:“嘁,你不说,我不说,难道还有别人知道?漫漫长夜,莫非你当真想这么站下去?非得困死不可。”   “可是……”   身旁侍卫皱着眉:“万一被路过巡逻的人发现,咱们可就完蛋了。”   朱彤自然清楚这一点,他佯作思考,片刻后:“这有何难,咱们轮流放风,一旦有人来此监察,咱们立刻收起骰子,如何?”   “咦?”   有侍卫唇角微扬:“这个注意不错。”   朱彤淡笑:“既如此,你们先玩,我来放风,切记声音小点,能别惹麻烦,咱们尽量别惹麻烦,好好玩上一夜。”   “可以。”   众侍卫纷纷点头。   漫漫长夜,的确需要点活动来打发时间。   这种事情在夜宿皇宫时经常发生。   大家全然不担心皇宫遭袭,毕竟这里是整个雒阳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真的发生了夜袭,也是从宫门开始,传到他们这里,宫里估计早乱了。   也因此,众侍卫压根没有想到,朱彤会以此为掩护,更不会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盗取皇城平面图。   “好。”   朱彤强忍着兴奋,大手一挥:“那你们去那里耍,我来帮你们放风。”   众侍卫欣喜:“辛苦朱兄了。”   望着侍卫移步到隐秘处,朱彤这才放下心来。   他赶忙跑到台阶跟前,四下里张望,低声招呼:   “史兄~~~”   “史兄~~~”   “在这里。”   史阿趁机窜上台阶,压低声音:“他们走了?”   朱彤点点头:“放心吧,已经走了,你速速潜入兰台,盗取皇城平面图。”   史阿嗯了一声,旋即直奔殿门。   咔嚓~~   一声轻响。   殿门的锁子打开。   史阿缓缓推开个缝隙,侧身隐遁其中。   朱彤持刀候在门口,佯作望风的同时,也在提防侍卫突然回来。   时间紧,任务重。   幸好史阿早已将兰台内部平面图烂熟于心。   在他摸入兰台内部的时候,便迅速根据平面图指示,摸索前进,直奔分阁。   (PS:关于古人的夜盲症,是因为肉食摄入不足,导致体内缺少维生素A,古代百姓普遍是菜食,肉食摄入量不足,因此大部分人有夜盲症。   但史阿这样从小习武的游侠精英,一定是不缺肉的,因此他在黑夜里,是有一定的夜视能力的,勉强可以摸索前进。)   没多久。   史阿来到分阁。   他立刻扶着书架,依次细数:   “甲子。”   “乙丑。”   “……”   “乙卯。”   “是这里。”   确认方位后。   史阿侧身进入书架,从上倒下,赶忙找到相应位置。   他随手拿起一卷帛画,试着展开浏览,漆黑的夜幕下,虽然看不清楚帛画上的痕迹,但却隐约可见地图的轮廓。   没错。   一定是它。   史阿窃喜,旋即又拿起一卷帛画。   这份帛画上同样是地图。   可由于太黑,史阿难以分清楚这份帛画上,具体画的是哪里的地图。   干脆,他又塞入怀里,跟着又拿起一卷帛画。   神特么……   竟然还是地图。   史阿要被逼疯了。   “该死!”   他皱着眉,暗骂一声:“这么多帛画,我该拿哪一卷?万一拿错,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潜入兰台不易,宁肯多拿,不能错过。”   打定主意。   史阿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将帛画塞入怀中。   一卷!   两卷!   三卷!   ……   前胸!   后背!   袖子!   ……   能塞多少,尽量塞多少。   能往哪里塞,便往哪里塞。   直塞到史阿身体“臃肿”时,他才不得已停下来,转身向外摸去。   透过廊道下的灯光,朱彤果然还在外面值守。   史阿放下心来,急忙侧身出了殿门。   那臃肿的身体顿时令朱彤一愣,他眼瞪如铃,吓了一跳:“史兄,你这是……”   史阿心急如焚,根本没时间解释,压低声音道:“明日再与朱兄解释,我先走了。”   朱彤点点头:“也好。”   史阿:“告辞。”   目送史阿离开后。   朱彤这才安下心来,转身直奔那角落,一脸贪婪道:“兄弟们,是不是该换人了?”   身旁站起一人,神色忧忧:“正好,你来吧,我都连输六次了。”   朱彤嘿嘿笑道:“那你去放风,我来替你赢回来。”   那人摆摆手:“去吧。” 第43章 令人诧异的皇城给排水系统   翌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七日。   刘辨如同往常一般,早起锻炼,沐浴更衣。   如今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感觉非常充实、踏实。   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刘辨面临的死局,终于打开了一点点局面,像是阳光刺破了乌云,狂风暴雨即将过去,枯败的朽木冒出嫩芽。   不得不承认。   这种感觉非常棒!   刘辨下定决心,必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正当他用完早膳,准备赶往东观时。   忽然。   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殿下,你落东西了。”   是唐姬。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见唐姬正冲自己招手。   虽然刘辨确定自己没落东西,但唐姬这么说,一定另有深意。   “瞧孤这记性。”   刘辨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疾步返回阿阁,阖上门,轻声问:“爱妃,有什么事嘛?”   唐姬拉着刘辨返回卧房:“殿下适才用早膳时,妾身在内院发现个包裹,想来应是史阿送来的,妾身不敢随意打开,因此唤殿下过来。”   “史阿?”   刘辨皱了皱眉:“在哪?”   唐姬指着不远处桌案:“那儿~~”   刘辨疾步上前,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卷卷的帛画。   “怎么这么多?”   刘辨一脸疑惑,他随手展开一卷画,不由目光闪亮,竟然是皇城西面金市的平面详图,上面每一条闾巷都标注的非常清楚。   “皇城平面图?”   刘辨惊诧,内心狂喜。   有史阿、朱彤这样的能人相助,何愁金蝉脱壳的计划没办法实现。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咱们一张张铺开,保持画面清晰,让军师联盟截图保存下来。   这不仅仅是金蝉脱壳计划的关键步骤,更是历史学家研究东汉皇城的重要史料,务必要保证画面的绝对清晰。”   刘辨心念一动:“放心吧。”   他率先铺开皇宫西侧金市的详图,佯作仔细端详的同时,与军师联盟大佬沟通:“截图完成记得通知一声。”   “可以了。”   “好。”   刘辨更换下一张图。   正是皇宫南面,最复杂的南市平面详图。   “继续!”   “好。”   继续更换下一张。   乃是皇宫东侧的马市平面图。   上面还有三公府附近的部分详图。   “继续。”   “好。”   ……   一卷卷平面图。   刘辨像是走马观花一样,飞快掠过。   毕竟,只要军师联盟截下图,就相当于刘辨完全记忆。   约莫过了七、八卷详图。   下一卷。   一个皇宫略图浮现在刘辨眼前,上面交叉画着一些粗线,以及圆圈标注。   刘辨不由有些好奇,之前的图全都是非常详细的图,怎么这卷图如此的粗略不堪,甚至宫廷的模样,也只是简易绘画。   “这是……”   正当刘辨为之愕然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这卷竟然是雒阳皇宫的给排水图纸,上面明渠、暗渠,还有井眼的标准,居然如此得详细。”   “啊?”   刘辨惊诧:“古代还有给排水系统?”   军师联盟解释道:“当然有,根据文献记载,我国最早的给排水系统,可以追溯到东周时代的阳城,为解决城市用水,它用多节陶质的直通管、三通管、四通管在地下铺设管道。   西汉汉武帝时期,长安大兴土木,都城迅速扩张,旧日水源根本供应不上,于是开挖了昆明池,它主要是为了解决长安供水,其次才是为了训练水军。   黄老先生经过实地查勘和研究,绘出了汉长安城引水渠道复原图,但这毕竟是后世的一种的猜测,参考意义远没有这卷图来得有价值。”   军师联盟的回答,顿时让直播间网游炸锅:   “靠!不是吧,古代就有给排水系统了?”   “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觑,比现在社会只强不弱。”   “可不是?我是XXX市的,每年只要一到雨季,我们这里的路就被淹了。”   “我突然有种活得不如古人的感觉。”   “是啊,真心憋屈,古人居然有这么厉害的给排水系统。”   “……”   众网友正惊诧时,军师联盟又道:“辩爷,刚才建筑系专家发来消息,说这皇宫的地下管线,几乎是跟宫殿内的井眼相连的。   而且,把图纸上标注的尺寸,换算成现代的尺寸,这些地下管线的内径应该有1.4米,下部呈现方型,高约1.6米。   这套城市给排水系统不仅仅供应皇宫,还有内城的王公贵族,所以单从图纸上来分析,咱们完全可以通过地下的管线,逃出皇宫,进入内城。”   “真的?”   刘辨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   高1.6米方型管道,再加上内径1.4米圆弧顶部。   换言之,地下管线内部最低有1.6米的空间,最高足有2.3米!   别说猫着腰了,便是直立行走,也没有任何问题。   “是真的。”   军师联盟先是肯定了刘辨,但旋即一盆冷水直接泼上来:“但辩爷别着急,图纸上虽然显示的如此,但内部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   比如水流情况,是湍急的,还是舒缓的,水深有多少,道路难不难走?此外,管道内部有没有塌方,是否经过修缮?这些问题咱们全都不清楚。”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地下管线的逃生方式,仅仅只是一个备选项,在没有足够的资料前,军师联盟暂时不会考虑它。”   “我知道。”   可即便如此,刘辨依旧非常兴奋。   不管怎么,阿阁内也有一个井眼,证明有管道可以直通别的宫殿,甚至可以直通内城,万一真发生意外情况,进入管井避难逃生,也不是不可以。   “行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辩爷,咱们继续吧,先把图纸全部保存好,军师联盟会有专家来研究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好。”   刘辨心中答应,继续更换地图。   当把最后一副地图截图后,刘辨赫然发现一枚竹简。   他拾起来,皱眉阅读:“道人史子眇,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道人史子眇?   他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第44章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刘辨自然清楚。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史子眇是他的养父。   可是……   他们俩的这种关系毕竟只维持了三年。   虽然,在刘辨回到皇宫以后,依旧与史子眇有联系。   但母亲何后明显在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毕竟,董后抚养长大的刘协,颇具帝王气质,而史子眇抚养长大的刘辨,却行为轻挑,如果再让刘辨跟史子眇接触,恐怕遗患无穷。   正因如此。   在往后的日子里,俩人的关系越来越浅。   甚至在最近这些年里,俩人几乎没什么联系。   刘辨也因为摸不准史子眇的脉,不敢轻易搭这条线。   可不曾想,今日这枚竹简上的内容,着实吓了刘辨一跳。   在没有刘辨允许的情况下,朱彤竟然搭上了史子眇的关系。   虽然,刘辨不清楚具体过程如何,但他却不由自主,产生了一抹不安的感觉。   “辩爷别担心。”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史子眇的可信度没办法揣测,但毕竟你们之间有过父子关系,总体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如果辩爷实在担心的话,就让朱彤把俩人相识的过程,写一份具体的汇报上来,包括时间、地点、两人对话内容,全部要交待清楚。”   “不过辩爷……”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补充道:“既然咱到现在都没有出事,证明史子眇暂时是可信的,以咱们目前的情况而言,还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虽然,史子眇仅仅只是一个道人,但能作为汉灵帝的御用道人,能把府邸搬到内城的道人,其能力绝对不能小觑。”   “如果你能得到史子眇的鼎力相助,对于咱们接下来的计划而言,大有裨益,这条线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直播间的网友们同样表示肯定:   “没错辩爷,帝王之道实际上就是用人之道,不管对方是干什么的,只要能为自己所用,那便是最好的。”   “辩爷,你现在充其量只有个史阿、朱彤,力量太薄弱了,史子眇这种助力是必须要争取的,我相信即便没有这枚竹简,以后军师联盟也会想办法帮你搭上这条线的。”   “就是就是,史子眇最大的优点就是手里有人,刚才军师联盟不是说了么,雒阳皇城地下管线情况不明,正好可以让史子眇派人潜入啊。”   “咦?这想法不错,给你点个赞。”   “点赞+1”   “点赞+2”   “……”   对啊!   刘辨目光一亮。   自己现在缺少可用之人。   想要探查雒阳皇城内的地下管线情况,总不能让史阿、朱彤去办吧?   朱彤需要在朔平署当值,史阿也要给自己充当保镖、信使。   他们俩一定是没有时间的。   “老师~~”   刘辨试着问道:“探索雒阳皇城地下管线的事情,可以交给史子眇去做嘛?”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联盟里的专家刚才讨论了一下,决定可以让史子眇尝试,他们对于史子眇的判断,还是可以信任的。”   “好。”   刘辨内心狂喜:“既如此,那我便让史阿传信了,反正地下管线全都是相连通的,由内到外与由外到内是一样的,只要能走通,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军师联盟:“可以。”   在得到军师联盟的肯定后,刘辨迫不及待地道:“爱妃,准备笔墨,孤要给朱彤发信,史子眇来得太是时候了。”   “好。”   唐姬点点头,急忙取来砚台、竹简:“妾身帮殿下研墨。”   刘辨嗯了一声,皱眉构思内容。   不多时。   他提笔疾书,写下“按图探渠,可否出逃”的字样,旋即吹干墨迹,然后取出皇城给排水详图,放在一起。   “爱妃~~”   刘辨吩咐道:“待孤离开后,找个机会,将它传送给史阿。”   唐姬接过平面图和竹简:“好的,不过殿下,您就这样安排史子眇做事?”   刘辨皱了皱眉:“爱妃,你这是何意?”   唐姬轻声道:“殿下,史子眇对你情真意切,在此时仍愿意襄助殿下,您难道不应该给他写封信,回忆一下当年的日子嘛?”   “这……”   刘辨沉吟了片刻:“爱妃提醒的对,的确应该,让孤好好想想。”   与此同时,他立刻请求援助:“老师,唐姬妹子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给史子眇写封信,至少应该表示感谢,可我这脑子里,没有半点小时候的事情,该怎么办?”   听到刘辨的话,直播间网游顿时沸腾起来:   “靠!不会吧,一点东西都没有?”   “看来这个刘辨挺没情谊的,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才待到三岁啊,你能记住多少三岁以前的。”   “不是回宫以后,还有过联系嘛?总不能一点记不住吧?”   “我若是史子眇,非得被气死不可,养了个白眼狼啊这是!”   “……”   刘辨也很无奈。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导致原本身体的部分记忆消失。   但他非常确定,这具身体脑海里真的没有半点,关于史子眇的回忆。   像这样的信,内容必须情真意切,否则便失去了它的价值,甚至一旦被史子眇察觉到有错误,还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刘辨犹豫不决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放心,没有具体事情,大不了显得空洞些,但应该不会引起副作用。   联盟里的文学专家,已经发来一些临时撰写的文章,我从中挑选了一篇内容还算不错的,现在念给你听,你拿笔记下来便好。”   “太给力了。”   刘辨内心狂喜,毫不犹豫提起秃笔:“我已经准备好了,老师开始念吧。”   军师联盟:“好。”   “史父大人如唔:启信谨祝安康……”   “……”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   “今得史父大人相助……”   “……”   “不孝子辨礼敬。”   洋洋洒洒,便是数百字文章。   一旁唐姬忍不住称赞:“妾身若是史子眇,也一定会被殿下的情谊感动,有此信在,相信史子眇一定会全力襄助殿下。”   “嗯!”   刘辨点点头,收起书信及竹简、地图,交给唐姬:“爱妃,靠你传信了,孤必须要走了,否则李方会起疑心的。”   唐姬颔首:“殿下放心。” 第45章 下井,探路!   史子眇府。   内院。   偏殿中。   史子眇、朱彤面对而座。   朱彤将刘辨的信交给史子眇:“道长,这是殿下给您的亲笔信。”   “哦?”史子眇惊诧,急忙接过,“史侯写给贫道的?”   “嗯。”朱彤点点头,笑了笑,“毕竟,你们也曾是父子嘛,殿下是个重感情的人,自然记得道长。”   史子眇拿着帛书,不由有些激动。   展开信笺。   史子眇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附带在文字上的浓情扑面而来。   呼~~~~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眼眶有些湿润:“贫道还记得当年从皇宫抱回史侯时,他只有这么点大,瘦得没个人样,是贫道拿着玉匙,一点点把羊乳送入他口中的。”   朱彤微怔,皱着眉:“羊乳?”   “嗯。”   史子眇点点头,聊到这里,他似乎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孩子不食奶娘的乳汁,贫道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喂的他羊乳。   一直到他一岁半,可以勉强吃些大人的膳食时,才陆续给他停了羊乳,或许是停的有些早了,他到现在仍显得有些体弱。”   朱彤岂能不知,给皇子辨喂羊乳,那是不合朝廷规矩的。   史子眇敢这么做,而且一直做到刘辨一岁半时,才勉强停下来。   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   “道长……”   朱彤想要替刘辨表示感谢。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尴尬突出两个字:“你对殿下真好,我想殿下一定会记得这份情的。”   “他那是才一岁半,如何能记得。”   史子眇摇了摇头,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唉,不说了,只要他能平安无事,逃出那牢笼,贫道便安心了。”   “说说吧。”   史子眇呼出一口浊气:“史侯有什么吩咐?”   朱彤这才把皇城给排水图,以及竹简递给对方:“道长,我们从兰台获得的皇城平面图,其中有一份是皇城地下暗渠图。   殿下的意思是想让您派人到暗渠中,了解一下内部的情况,看看是否可以作为逃生的通道使用,在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暗渠?”   史子眇顿时一愣,不由好奇。   他接过帛画,展开浏览。   果然。   上面大大小小的原点,代表的是皇宫、皇城分布的井眼。   而一条条交织起来的线,代表的则是深埋地下的暗渠。   嘶~~~   史子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地下暗渠竟然联通着内城?”   朱彤兴奋地点点头:“没错,只要咱们侦察清楚内部状况,殿下就可能从阿阁,通过井眼内的暗渠,一路逃到内城。”   “妙计啊!”   史子眇不禁感慨。   他急忙附身观察详图,手指在上面左右来回寻觅:“这里便是阿阁,井眼在这个位置,与之相连的暗渠走向是……”   史子眇仔细搜寻,不敢漏掉丝毫细节。   朱彤的目光也落在详图上。   不过……   他早已经将这份详图研究透了:“主线路是顺着阿阁、兰台、云台、含章殿、显清殿,从公车门,一路直通内城南市。”   “道长!”   朱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极其郑重地道:“您的府邸就在南市,只要殿下进入南市,向东走这条路线,便可直达你的府邸,这是天赐的良机啊!”   “还真是如此!”   史子眇眼瞪如铃,震惊万分。   “嗯。”   朱彤郑重点头:“道长,您只需要找个水性好的,下井寻找暗渠入口,然后顺着暗渠图的指示,一路打探路况,将其记录在册即可。”   “您放心。”   朱彤深吸口气道:“在下会将计划告知殿下,他会每日派人观察井眼,一旦你的人出来,他会立刻得到消息。”   “好。”   史子眇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正好,贫道的弟子阿三是扬州人,水性极佳,可以派他下去打探情况。”   朱彤大喜:“哦?他可信任否?”   史子眇毫不犹豫:“可以,贫道曾救过他的命。”   朱彤暗松口气:“既如此,便拜托道长了。”   史子眇颔首:“没问题,你静候佳音便是。”   将朱彤送出府邸后。   史子眇也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唤阿三过来。   “师傅,您找弟子?”   阿三一脸懵逼地进入偏殿。   “嗯。”   史子眇点点头,摆手示意其对面落座:“阿三,你跟随师傅多久了?”   阿三皱着眉,沉吟片刻:“记不清了,恐怕得有十七、八年了吧?家母去世后,阿三便一直跟着师傅您,直到现在。”   “是啊。”   史子眇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仿佛陷入了回忆:“贫道记得,令堂的后事还是为师安排的,对嘛?”   “没错。”   阿三揖了一揖:“是师傅您掏的钱,为家母买的棺材,您的大恩大德,阿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好孩子。”   史子眇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阿三,为师记得你家是扬州庐江的,对嘛?”   阿三嗯了一声:“是啊,怎么了,师傅?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   史子眇不在遮掩,当即言道:“你还记得当年为师抱养的孩子嘛?”   阿三略一沉吟:“师傅,您说得可是史侯?”   史子眇淡笑:“对,没错,正是他。”   阿三点点头:“当然记得,阿三怎么可能忘记,不过他现在不是已经……”   “嗯。”   史子眇颔首,示意阿三不必再言:“这一点,为师当然记得,不过阿三,为师与史侯毕竟有三年的感情,他虽不是为师亲生,但也是为师的孩子。”   “正如你一样。”   史子眇凝视着对面的阿三:“你们都是为师的孩子,不管在任何时候,为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你可明白为师的意思?”   “师傅,您该不会是要……”   阿三喉头滚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想的没错。”   史子眇肯定地点点头:“为师准备营救史侯,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不知你可愿襄助?”   阿三呼出一口浊气,沉吟片刻,旋即拱手:“师傅,殿下是您的孩子,更是阿三的兄弟,您既然决定要救他,阿三岂能置身事外?”   “不过师傅……”   阿三皱着眉,试探性问:“弟子能干些什么呢?”   史子眇拿出皇城暗渠图,郑重道:“下井,探路!” 第46章 水太深,换地方   次日晌午。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九日。   史子眇府。   内院。   井眼处。   噗~~~   井下响起出水的声音。   上方,史子眇急问:“阿三,可曾找到暗渠入口?”   阿三抬头望天:“师傅,下面的确有入口,但水实在是太深了。”   嘶~~~   史子眇惊诧:“竟然真的有。”   阿三伸手抓住木盘:“师傅,快拉我上来。”   史子眇点点头:“好。”   咯吱拗~~   咯吱拗~~   轮毂转动,一点点将阿三抬起。   阿三双手撑住砖面,一跃而起,大喘口气。   史子眇递上来一条汗巾:“快,赶紧擦擦,屋子里已经生了炭火,换洗的衣服也已备好,你先去休息一下,然后再说具体事宜。”   “好。”   阿三长出口气,笑笑:“多谢师傅。”   史子眇摆了摆手:“快去吧。”   回到偏殿。   史子眇亲手煮了热茶,静静等待阿三。   不多时,阿三换好衣服回来,跪坐在史子眇面前:   “师傅,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便是。”   “嗯。”   史子眇替阿三斟满茶水,推到他跟前:“你先喝口热茶,去去身上的寒气,休要因此得了风寒,这便得不偿失了。”   阿三淡笑,点点头:“多谢师傅。”   他接过茶盏,吹散热气,小呷一口。   “你找到入口了?”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   “嗯。”   阿三点点头:“弟子的确找到了,但入口距离水面太深,即便这条路能走,恐怕也只是水性好的人,勉强可以完成。   弘农王殿下身子骨太过薄弱,而且水性不佳,他走这条路,必是死路一条,鉴于此,弟子也没有继续深入探查。”   “嗯。”   史子眇缓缓点头:“你做得非常对,既然这条路不行,速速回来便是,没必要逗留太久,以防发生意外。”   沉吟了片刻。   史子眇从怀中取出详图,再次端详起来。   良久。   史子眇问:“阿三,你觉得暗渠入口距离井口有多深?”   “这个嘛……”   阿三皱着眉,努力回忆在水里的感觉:“恐怕得有七、八丈深,嗯,至少也有七、八丈深,绝对不会比这个小。”   史子眇手指在详图上左右移动,长出口气:“按照图上的标记,那么这个数据代表的应该就是渠口距离井口的深距了。”   “八丈六尺三寸?”   阿三的目光同样落在详图上,缓缓点头:“的确有可能,下方是有个渠口,与这图上的模样类似,下方上圆。”   得到阿三的证实,史子眇顺着详图继续搜寻。   他赫然发现。   与之在同一东西走向的宅院,井口距离渠口的位置,大致都在八丈五尺左右,偏差不是非常大,而越往南,这个距离越大,越往北,这个距离越小。   咦?   史子眇目光一亮。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居住在南市附近,而刘辨的阿阁距离白虎门、金市相对近,在这个位置上,井口距离渠口的距离,只有约莫四丈左右,足足缩小了一半。   “阿三!”   史子眇立刻招呼道。   “师傅。”   阿三凑到跟前:“您可是有什么发现?”   “你瞧这里……”   史子眇指向金市附近的一个井眼点:“如果这个数据是井口至渠口的深距,那么金市的普遍深距在四丈左右。”   “你说……”   史子眇皱着眉,深吸口气道:“不过四丈深距而已,渠口会在水面的上方,还是下方?”   阿三自然明白史子眇的言外之意,他沉吟片刻:“弟子不知,不过咱们倒是可以去试试。”   史子眇试探性问道:“怎么,你认识在金市的朋友?”   阿三摇了摇头:“师傅说得哪里话,金市尽皆权贵,弟子如何认得。”   “那你准备如何测试?”史子眇更加好奇。   “嘿嘿~~”阿三嘿笑一声,“师傅您忘记了?前两日,金市不还有人找您来做法事嘛?”   “你的意思是……”   史子眇皱了皱眉,长出口气:“答应他,然后以此作为条件?”   阿三摇了摇头:“这样太明显了,可能会引起别人怀疑,不过师傅,您可以随意扔个道具到井眼里,然后派弟子下去捞,如此一探便知。”   “你小子!”   史子眇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满意地道:“可真有你的,此事便这么办,今日晌午,为师便命人回复那家,上门做法事。”   “师尊英明。”   阿三揖了一揖。   “好了。”   史子眇轻声道:“你去休息吧,别感染风寒。”   阿三颔首:“喏,多谢师尊关心。”   史子眇可是内城唯一的道人。   而且还曾是皇帝的御用道人,道法精湛。   在内城中,不知有多少权贵,想要史子眇做法行事,驱邪避害。   寻常商贾之家,史子眇甚至都懒得去,金市那种充满铜臭的地方,史子眇更是不愿去。   可现在,他为了刘辨能够脱离苦海,居然愿意去金市做法事。   啧啧~~~   这不仅对于史子眇是个突破。   对于金市掌柜的而言,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也因此,当史子眇派人回信,愿意上门做法事时,金市掌柜竟欣喜若狂。   史子眇的弟子亲自上门,将自家尊师的要求,一一讲于那人听:“你便按照这些东西准备便是,至于法器,我家师傅那里有。”   “好好好!”   金市掌柜一连迸出三个好,喜笑颜开,点头哈腰:“您放心便是,该准备的东西,我们一定会准备齐全。”   “既如此,那贫道便告辞了。”   道人按照史子眇吩咐,办完事后便告辞回府。   “在下亲自送您。”   金市掌柜跟着出去,一路送到门口。   望着道人离开的背景。   金市掌柜腆着大肚子,长出口气,唇角微扬道:“你立刻派人下请柬,将雒阳有头有脸的人全部请来,总不能白请一次史子眇。”   “好的,掌柜。”   身旁侍从嬉笑一声。   他非常清楚自家掌柜的性子,这是个做买卖绝对不会亏的主儿。   花大价钱请史子眇过来,自然要有请他来,该有的排场,否则岂能达到宣传店面的作用。   金市这种从来就不缺钱的场所,缺的是颜面,缺的是名气。 第47章 初步方案:暗渠+闹市   三日后。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二日。   皇宫。   仁寿阁。   当最后一个书架核实完毕,李方走到刘辨跟前,冷嘲热讽道:“殿下,如今皇宫藏书已经全部找过,还是没有那卷破书,这回您该死心了吧?”   刘辨早有对策,回头瞥了眼李方:“李将军,你难道不觉得可怕嘛?皇宫藏书竟然无故失踪了,这岂不证明有人偷书?”   “偷书?”   李方一腔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当然不会以为是偷书。   毕竟,他可是郎中令,负责宫内的宿卫值守工作。   如今阉宦全部被杀,宿卫禁中的职责,同样落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刘辨反诬有人偷书,摆明了就是冲着他去的。   “哼!”   李方强忍着怒火,冷哼一声:“殿下,别以为末将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那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昨日,太尉表奏黄琬为司徒,如今三公全部换人,朝廷已经进入全新的局面,要不了多长时间,大家便会遗忘你。”   “到那时……”   李方阴鸷的双眸扫过刘辨,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我倒要瞧瞧,殿下还敢如此放肆嘛?”   黄琬担任司徒的事情,刘辨早已通过军师联盟知晓。   一切全都在预料中,刘辨丝毫不慌,淡笑一声:“对孤而言,全都一样,烂命一条,有种便拿去,孤可没想那么多。”   李方自然不会相信刘辨是个善茬:“哦,是嘛?殿下果真不在乎,那便安心在阿阁呆着,末将可以答应你,到时候给你个痛快的。”   “否则……”   李方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不让我痛快,那便休怪我手段残暴了!”   刘辨不屑地瞟了眼对方:“这一点,你的确深得董卓精髓,不过,腿在孤自己身上长着,孤爱怎样,便怎样,你若看不惯,刀在你手上,你爱怎样,便怎样。”   “哼!”   说完,刘辨怒哼一声,踱步出门。   李方气得目眦欲裂,暗暗下定决心:“一个废帝而已,竟敢如此狂妄,若不是皇宫人多嘴杂,信不信我一刀活劈了你小子。”   但李方同样明白。   如今,正是到了董卓收买人心的关键步骤。   刘辨这里绝对不能再出问题,否则一旦传入士林口中,必将毁了太尉大事。   我忍!   李方紧握着拳头,跟着刘辨的脚步,出了仁寿阁:“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去,给我盯紧了,若是出半点差池,我要你们脑袋。”   殿外两个侍卫急忙尾随刘辨,不敢造次。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继续往阿阁去。   路上,他一边缓步慢行,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   最近一段时间,军师联盟的专家正在研究皇城平面图,而且颇有成果。   “老师,可有初步思路嘛?”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   “有。”   军师联盟直接回答:“联盟里的专家初步对皇城平面图进行了分析,指定了一个暗渠、闹市相结合的逃生方案。”   “哦?”   刘辨不由好奇:“闹市?不是说,地下管线与内城井眼有连通,咱们不能只走管线嘛?只要到了史子眇府邸,不就安全了?”   军师联盟回答道:“辩爷别急,根据专家分析,井里的水位跟雒阳皇城的地下水位深度,有直接的关系。   虽然,现在处于雒阳的枯水季节,但因为皇城南面距离洛水太近,而根据图纸上说明,恐怕暗渠入口在水位的下面。”   “啊?”   刘辨脸色顿时僵住了:“怎么会这样?”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别急,汉末三国时期水文与现在不同,现代经过砍伐树木,导致水土流失严重,影响了地下水位,但这个时候并非如此,所以出现偏差很正常。   不过辩爷放心,图纸描述的非常清楚,咱们虽然从这里到不了史子眇府上,但是却可以从暗渠向西,或者向北,走出宫门。   只要能出宫,再配合闹市,逃出内城,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军师联盟暂定在金市,这里距离白虎门最近,白虎门距离阿阁也近,方便逃生。”   果然!   事情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   好不容易发现了皇宫暗渠图纸,居然因为地下水位影响了行动。   呼~~~   刘辨强忍着怒火,深吸口气,再次问道:“从金市方向走倒也行,可怎么才能确保进入闹市呢?一旦我从阿阁消失,董卓一定会迅速封闭城门,到时候岂非瓮中捉鳖?”   军师联盟立刻道:“这便要看史子眇的了。”   刘辨愣怔:“史子眇?他有办法?”   军师联盟:“他可是内城响当当的道人,随便做点法事,也足够在城中引起轰动了,只要动静足够大,金市必然会热闹起来。”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虽然没有幼时关于史子眇的记忆,但长大以后关于史子眇做法事的记忆,还是勉强有一些的,只要是史子眇做法事,必定会引起轰动。   “当然。”   军师联盟见刘辨有些意动,急忙补充道:“史子眇做法事的日子,一定是要精心挑选的,不仅可以全城瞩目,最好可以出了内城,直奔外城。”   “啊?”   刘辨愣怔。   虽然他明白军师联盟的意思,但这种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   从内城一路做法事到外城,这岂不是为难史子眇嘛?   “老师,这……这能实现嘛?”   刘辨喉头滚动,不由吞了口口水。   “目前还不太清楚。”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但不管怎么样,总是得让史子眇去试试,咱们争取在年前逃出雒阳,一旦拖到年后,辩爷的危险性就更大了。”   按照史料记载,年后诸侯讨伐董卓,董卓一气之下,鸩杀刘辨,与众诸侯展开决战,这是历史的车轮,不由得刘辨不重视。   如果能在年前逃离雒阳,对于刘辨而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嗯。”   刘辨重重点头:“老师放心,我会想办法通知史子眇的,争取在年前把该解决的事情,全部解决掉!” 第48章 李儒,可以拉拢了   且说李方与刘辨分道扬镳。   刘辨自回阿阁不表。   如释重负的李方哼着小曲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返回郎中令府。   他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便有侍卫迎上来:“李将军,这是张家送来的请柬,他们在金市新开了一间店面,专做金银铜饰品交易的。   三日后,要为新开的店面做法事,驱邪避凶,邀请的乃是宫廷御用道人史子眇,听说雒阳城内,有权有势者全都收到请柬了。”   “哦?”   李方皱了皱眉,接过请柬,哂然一笑:“不过是新铺开张而已,居然还要邀请道人做法,驱邪避凶?中原人的风俗可真是奇怪。”   “呵呵~~”   侍卫尴尬苦笑。   西凉莽夫的风俗,他们同样不理解。   不过,他可不敢与李方强辩,毕竟自己的首级可硬不过刀。   李方呼出一口浊气:“太尉等人去吗?”   侍卫飞快点头:“太尉去不去,小人不太清楚,不过他一定收到了,还有杨彪、黄琬等人全都收到了,似乎太尉府只有李儒一人没有收到。”   “哦?”   李方不禁皱了皱眉。   他对于李儒,还是有一定好感的。   毕竟,当初若不是李儒,他也不能在半日内,便破了刘辨故意杀人的案子。   此人的确很有才华,自从其投靠董卓以来,也称得上是屡建奇功。   而且李儒立下的功劳,绝非是他们这帮行伍之人能立下的。   “文优没有请柬?”   李方皱眉,心中颇有不解。   毕竟,只要是长眼的人,都应该清楚,李儒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这样一个超新星,那张家竟然没有下请柬?   真正是奇哉怪也。   “这个……”   侍卫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应该是的,将军或许不知,如今李儒在雒阳的名声不太好,不少士族皆以为耻。”   “为何?”   李方不理解。   “怎么说呢?”   侍卫骚了骚脑袋,轻声道:“小人猜测,是因为当初他主动投靠太尉的原因吧,而且自入司空以来,李儒屡建奇功,惹怒了他们。”   “哼!”   李方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帮令人作呕的家伙,连我这样的西凉行伍都邀请了,居然偏偏落下李儒?”   “士人!”   李方摇了摇头,鄙夷道:“这便是士人。”   说完,李方迈开大步,直奔前殿。   侍卫大声呼喊:“将军,您准备去嘛?”   李方回应:“去,自然要去,你替我备份礼物便是。”   侍卫拱手:“喏。”   ……   袁府。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捧卷读书。   不知何时,年轻人来到跟前,揖了一揖:“叔父,如今三公已经全部换人,小侄以为那李儒并没有识破咱们的计划。”   虽然,李儒早已引起了袁基的注意,但毕竟他的忽然出现,牵扯甚广,即便是袁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观察对方的反应后,再做定夺。   根据这段时间,袁家暗中推动的一些事情来看,李儒在其中并没有起到反作用,甚至对于其中一些决定,也是深表肯定,甚至主动助力。   对于这样的反应,袁家自然心满意足。   袁基也正是基于此,方才断定李儒可以拉拢,而且不会影响到大局。   “嗯。”   袁隗放下书卷,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嗯了一声:“此人虽然生性聪慧,但此局我已布置多年,想要识破也没那么容易。”   对于自己布置的局,袁隗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毕竟,这是近些年来,袁隗熬心戮力才有的局面,过程极其复杂,岂是一个初初崭露头角的人,可以识破的。   “士纪。”   说到这里,袁隗抬眸望向袁基,轻声道:“接触此人的事情,现在可以做了,你要尽量安排妥当,切不可被董卓知晓。”   老狐狸袁隗自然看得清楚,李儒自归顺董卓以后,屡建奇功,已经越发的受重用,甚至远超郑泰等人。   如果自己可以拉拢到李儒,那么对于他接下来的计划,必将大有裨益。   虽然,李儒不是袁氏门生故吏,但只要他是读书人,袁家对于此人便有足够的吸引力。   这是袁隗敢于主动拉拢的根本保障。   “叔父放心。”   袁基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自信满满道:“三日后,张家要在金市为新开的铺面做法事,雒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   我已经与郑泰等人协商过了,他们会力劝董卓参加,只要董卓参加,李傕、郭汜等人自然也会参加,而李儒却没有请柬,只能孤身一人,这是最好的机会。”   袁隗皱了皱眉,旋即缓缓点头:“嗯,此请柬,我也收到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去试试李儒。”   袁隗捏着颌下山羊胡,眸中闪烁着淡淡的阴谋气息:“如果他能成为自己人,还自罢了,如若执迷不悟,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嘶~~~   袁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叔父,您的意思是……”   袁隗挥手打断:“士纪,你且记住,成大事者,必须要心狠手辣,此局我袁隗布了多年,绝不能因为此人,便化作泡影。   咱们派人与他接触,或多或少会牵扯到一些机密,这样的人可以成为自己人最好,可一旦不成,必须诛杀,否则遗患无穷。”   袁基深吸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叔父放心,小侄明白了。”   袁隗再次捧起书卷:“切记,暂时不能暴露袁家。”   袁基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退下。   出了偏殿,袁基站在廊下。   一阵凉风吹过,不禁让他打个寒蝉。   既然不能暴露袁家,那便只能派其他人出面了。   可到底该派谁呢?   袁基沉吟良久。   忽然。   一个相熟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此人素来嫉恶如仇,最看不惯董卓行径,即便在朝堂上,也敢跟董卓叫板。   如果由他出面,至少可以试探出来李儒对于董卓的态度。   李儒若是非真心投靠,那么再由袁家人出面招揽,最合适不过。   呼~~~   袁家长出口气:“来人,备车,我要去城南王府。” 第49章 耗子尾汁   三日后。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五日。   雒阳金市,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一处三层高的临街铺面前,正有十余个道士穿着杏黄道袍,各持佛尘、香炉、宝剑、旌旗、白旄、朱幡、皂纛等环绕四周。   正中搭建一座祭台。   祭坛三层,一层三尺,共计九尺。   最下层按照四方位,遍插二十八星宿旗。   东方七面青旗,布苍龙之形;   北方七面皂旗,作玄武之势;   西方七面白旗,踞白虎之威;   南方七面红旗,成朱雀之状。   次一层按太极八卦六十四爻,分八位而立,插六十四面黄旗。   最上一层,此刻正盘膝落座着一人。   此人身穿杏黄道袍,双目微阖,庄严肃穆。   不是别人,正是道人史子眇。   史子眇在雒阳内城,极有声望。   他为此间铺面做法祈福的事情,很快传遍雒阳。   城中的达官显贵,皆来为之捧场,一时间,车乘千余,填塞街陌,声势浩大。   这一日的金市,即便是素来热闹的南市、马市,也难以与之媲美。   喧闹与静谧,让雒阳形成两个极端。   李儒从太尉府出来,正要上马车回府时。   忽然,旁边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文优~~~”   李儒扭头望去,心下一惊:“王太仆,您怎么在这里?”   王允面带微笑地上前,揖了一揖:“当然是在这里等你,方便吗,咱们聊会儿。”   李儒缓缓点头道:“倒是没什么事,咱们不妨上车聊,如何?”   王允淡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李儒摆手:“请。”   掀开车帘。   王允、李儒尽皆入内。   二人分宾主落座,良久无言。   李儒试探性地一揖:“不知太仆有何赐教?”   王允凝视着李儒,长出口气:“文优,原谅王某不解,你好歹也是太常博士,因何会投靠董卓此贼,他废帝杀后,天怒人怨,人人得儿诛之。”   然而……   李儒神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王允自己说得也没趣,干脆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文优啊,读书人当有读书人的傲骨,你当真甘心为董贼做事?”   “王允!”   李儒神色骤变,目光凛冽:“你有些过分了,如果不是太尉,你能当上太仆?太尉手段虽然过激,但至少目前朝堂比起以往,清浊如何,你当自知。”   “哼~~”   王允轻哼一声,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李儒:“看来你李儒是真铁了心,要为董贼做事了,难道你就不怕被雒阳百姓戳脊梁骨吗?”   李儒朝天一拱手,义正言辞:“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我李儒一生行事,自问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本心,何惧之有!”   “好啊!”   “真好!”   “真是太好了!”   王允气得不知该如何言语,忿忿地凝视着李儒,瞪一眼,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旋即。   转身出了车厢。   跟着,李儒的声音响起:   “走,回府。”   他是压根没把王允放在眼里。   驾~~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不多时,便消失在王允的视线。   王允怒火难消,暗自咒骂:   “自甘堕落,朽木不可雕也!”   且说李儒离开太尉府,直奔自家府邸。   穿过一条闾巷,过两个巷口。   忽然。   车厢外响起一阵吵杂声。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吁~~~   马车停止。   李儒好奇问道:“怎么停下了?”   侍从回答:“家主,前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人在吵架,把路都堵住了,要不咱们绕路吧?”   绕路?   李儒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旋即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绕路吧,早点结束,还能早点回府休息,今日确实有些累了。”   “喏。”   侍从应了一声。   旋即。   长鞭一甩,驾车离开,驶入一条巷道。   巷道虽然狭窄,但毕竟位于内城,依旧可通车马。   侍从缓缓驾车走过时。   两侧的商贩投来异样的目光。   “动手!”   苍啷啷~~~   刹那间,寒芒闪烁。   两侧的商贩抽出隐藏的宝剑,冲着马车,一拥而上。   噗!   车夫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但车厢内,李儒却极其淡定,依旧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蓬~~~   森冷的长剑洞穿车厢,直愣愣地停在李儒面前半尺的位置。   跟着,剑锋一横,寒芒闪过李儒的眼睛,冲着他的脖颈,火速袭来。   砰!砰!砰!   接连的爆裂声响起。   但偏偏……   长剑停在距离李儒只有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   李儒额上沁汗,长出口气:   “果然!”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噗!噗!噗!   只听外面响起一阵刺穿皮肉的声音。   车厢顶一沉,似乎有人站在其上,与四周的刺客对峙。   李儒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跟着。   他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自己对于董卓而言,毕竟是个外来户。   他不可能像信任李傕、郭汜一样,信任自己。   即便自己屡建奇功,对于董卓而言,依旧不能全信。   但这一次……   自己被潜伏在暗中的势力袭击。   从某种意义而言,将自己彻底推向了董卓。   经过此次刺杀事件,董卓对于自己的信任,必然倍增。   或许,接下来便可以真正接触到董氏权力的核心了。   良久后。   车厢外响起一个声音:“给我杀~~~”   众将士:“杀~~~”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声四起。   李儒依旧镇定自如,闭目养神。   不多时,车厢外响起个声音:   “文优可还好吗?”   是董卓部将胡珍。   李儒一下子判断出来。   此人虽然比不上李傕、郭汜,但也是董卓的心腹爱将。   “恩。”   李儒点点头:“幸亏将军来得够快,否则在下这条命,一定会葬送在这里,等有机会,儒一定亲自登门拜访,感谢将军活命大恩。”   “这倒不必。”   胡珍摆了摆手,长出口气道:“只是……先生可知,是何人要行刺你?”   李儒摇摇头,轻声道:“暂且没什么线索,对方似乎早有预谋,如果将军想要查证,可以从街上那场吵架着手。”   “吵架?”   胡珍有些发懵。   “对。”   李儒呼出一口浊气:“他们事先截断了路,然后迫使我等进入巷道,这很明显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   胡珍若有所悟:“好的,末将明白了。” 第50章 董卓的奇葩脑回路   袁家。   内宅书房。   袁隗放下书卷,两道细眉骤拧,眸中闪烁凶芒:“什么?刺杀失败了?莫非董卓在暗中保护李儒?”   “没错。”   袁基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应该是董卓的人无疑,而且不止一人,否则胡珍的兵马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呼~~~   袁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我早料到董卓会派人监视李儒,但却没有想到,他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一个外人,看来董卓比我想象中对李儒还要重视。”   “叔父。”   袁基揖了一揖,轻声道:“恐怕接下来,董卓真正要视李儒为心腹了,此人如果真心归顺董卓,对于咱们而言,必是一大威胁。”   “恩。”   袁隗点点头,沉吟良久,终于做出决定:“看来咱们计划的事情,要抓紧实施了,以免夜长梦多。”   李儒是个智者。   这一点,袁隗、袁基已经达成共识。   否则,他们也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拉拢李儒。   如今李儒既然死心塌地效忠董卓,那么针对董卓的计划,就要额外考虑一些因素。   能尽快实施落地的,就必须要抓紧实施才行。   否则,一旦太尉府那边的人露出马脚,甚至会连累到袁家自己人。   这是袁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叔父。”   袁基急切道:“咱们该怎么办?”   袁隗深吸口气,脑海中将各种因素考虑清楚:“士纪,你准备准备,只要雒阳这边的事情解决,立刻离开,公路、本初素来不合,没有你在,难以镇得住他们。”   “叔父,那你呢?你还要继续呆在雒阳?”   “雒阳总得有人才行,我在,可以吸引董卓的注意。”   “可是叔父……”   “没什么可是。”   不等袁基说完,袁隗直接打断:“咱们袁家能否彻底翻身,士人能否彻底翻身,全靠这一次了,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   呼~~~   袁基皱着眉,无奈叹口气:“侄儿明白了。”   袁隗拿起书卷,摆了摆手:“去吧,忙你该忙的事。”   袁基一揖:“喏。”   ……   金市。   史子眇做法结束。   董卓乘车,正欲离开时。   忽然。   大将胡轸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李儒遇刺。”   董卓闻言,猛然直起身子,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哦?文优遇刺了?”   胡轸满脸愧疚地点点头:“恩,就在一个时辰以前,距离南市不远的禾绿巷,文优遭人暗杀,不过所幸,文优没有生命危险。”   “恩。”   董卓点了点头。   他自然清楚,李儒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自己在他身旁安排了高手保护,岂能对付不了几个刺客。   此时,董卓暗松口气,咧嘴嘿嘿一笑。   他不仅没有愤怒,甚至明显带着一丝欣喜。   这一幕,着实看得胡轸有些发懵:“太尉,您这是……”   董卓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当,急忙改口道:“哦,你速速派人调查刺杀真相,将文优接触过的人、事,全部调查一遍。”   胡轸欠身拱手:“太尉放心,末将已经暗中查找,而且派人告知廷尉,让他协助调查,务必要查到真凶。”   “好。”   董卓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你暂且退下吧,等此事有结果后,再行上报。”   胡轸拱手:“喏。”   董卓猛一招手:“回府。”   驾~~~   马车悠悠,驶离金市。   董卓自入京以来,大开杀戒,自知造孽甚重。   他从来不相信除雍凉外的任何人,尤其是那帮士人。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甚至不愿意拉拢士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   西凉众将几乎全部遭受过刺杀。   如果一个没有遭受过刺杀的人,压根就不配成为自己人。   尤其,还是李儒这样的外人。   但现在好了。   即便是李儒这样的人,也遭受到了刺杀。   那岂不证明,士人已经彻底放弃了他,而自己刚好可以接纳。   董卓回到府邸。   第一时间屏退了左右。   他端坐上首,长出口气:   “可以出来了。”   阴暗中,闪出一个男子:   “主公~~~”   董卓举目望向对方:   “仔细说说。”   男子抬头,将刺杀始末详细汇报。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王允?他居然也掺和进来了?士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总是想跟我作对,不管我怎么对他好,都一样。”   “主公。”   男子赶忙言道:“未必是王允安排的,根据小人掌握的消息,王允与李儒分开以后,便径直回到了府邸,期间没有接触过旁人。   而且,此次刺杀明显谋划良久,如果是王允的幕后主使,恐怕不会如此的周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是专门针对李儒的。”   “哦?”   董卓吃了一惊:“不是王允,那会是谁?”   男子摇了摇头,同样不知:“主公,您可以召李儒过来问问,此人足智多谋,必有怀疑对象,或许对查出真凶,有些帮助。”   董卓颔首点头,已然心动。   “报~~~”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大声呼喊:“进来。”   吱呀~~~   殿门展开时,男子已经消失。   随之进来的人,乃是大将胡轸。   但见,胡轸神色慌张,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抱拳拱手,单膝跪地:“太尉,大事不好了。”   董卓皱眉:“又发生了何事?”   胡轸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末将准备寻找文优,再问些细节,但到了他府上时,才发现他全家已经被人杀了,无一人幸免。”   “什么?”   董卓腾得起身,一脸不敢置信:“文优全家都被杀了?”   胡轸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一个不剩,他十二岁的儿子,也被人杀了。”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火冒三丈:“该死!在我董卓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敢行如此悖逆之举,我董卓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善罢甘休。”   嚣张!   简直太嚣张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胡轸!”   “末将在。”   “你速速调查一下王允。”   “王允?”   “恩。”董卓点点头,“文优出事前,与王允有过接触,不管王允是不是真凶,务必要严加调查,不得有误。”   “喏。”   旋即。   董卓绕过身前长案,直奔殿门:“传令,备车,我要去文优府上探视。”   胡轸拱手:“喏。” 第51章 拉拢李儒的绝佳时机   前厅大堂上,依次摆放着十二具尸体,全都拿白布苫盖。   李儒跪在尸体跟前,整个人如同雷轰电掣般愣怔着,脸颊上的泪珠不停翻滚,那一双消瘦如柴的手,狠狠地攥着衣袍,仿佛要将它捏碎似的。   整个大厅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像是末日将要来临。   李儒落泪无声,伤心至极。   “文优~~~”   正在这里,厅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董卓。   李儒一下子判断出来。   但是,他却没有起身,依旧愣怔地跪着。   董卓匆匆赶来前厅,望着地上横着的十二具尸体,不由眼瞪如铃,惊骇不已:   “文优,他们……他们是……是怎么死的?”   李儒强忍着痛苦,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   “七窍流血,应该是中了鸩毒。”   轰隆~~~   仿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董卓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鸩毒?   这个词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里。   因为,他对鸩毒太熟悉了。   当初杀害何太后,便是以鸩毒杀人。   没想到,李儒的全家居然也是死于鸩毒。   这是针对他的报复,却牵连到了李儒的头上嘛?   咕噜~~~   董卓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   “文优,是我连累了你。”   “与太尉无关。”   李儒赶忙否定,长出口气:“是我自己的原因,其实当初走进司空府大门时,儒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已经做过防备,但不曾想,依旧被贼钻了空子。”   呼~~~   董卓大为震惊:“你预料过会如此?”   李儒点点头:“实不相瞒,的确预料到过。”   “那你为何还要投靠?”   “我已经说过了,希望可以做一番事业。”   “仅此而已?”   “恩。”   李儒颔首,轻声道:“不管太尉信不信,儒便是如此。”   董卓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眼前儒生。   虽然,他身形单薄,可能连自己一拳都禁不住,但董卓却有种凝望深渊的感觉,完全琢磨不透对方,仿佛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都会陷入无尽的深渊。   “我杀戮甚重,你不介意?”   “不杀,焉能立威?”   李儒的声音低沉柔软,但却像是重锤一般,砸在董卓心里:“治乱以暴,可速立威平乱;治平以仁,可沿盛世立名!   雒阳鱼龙混杂,又值非常之时,自当行非常之事,太尉能在第一时间以暴制暴,手段虽然残忍,但却行之有效,否则雒阳焉能有今日太平。”   董卓咧嘴,想要发笑。   但感觉眼前环境不太合适,便强行憋了回去。   他只是缓缓点头,深以为然道:“知我者,文优也。”   李儒长出口气:“何况,太尉在治乱后,便没在妄杀,足以证明此前的残暴之举,不过只是暂时的手段罢了,儒自然理解。”   “而今……”   说到这里,李儒神色中带着一股淡然:“太尉拉拢士人,准备再建朝纲,走向真正的匡扶汉室之路,儒岂能有不助之理。”   “文优啊~~”   董卓深吸口气,对于面前这个消瘦男子的印象,大为改观。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全家被杀,更是因为,董卓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竟是如此得有道理。   李儒!   此人不仅才华横溢,更对自己的脾气。   这一瞬间,董卓便下定决心,一定会重用此人:“你放心,你的功劳,我一直记着呢,等你料理完家里的事情,我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另外……”   董卓来到李儒跟前,朝着地上的尸体深躬一礼:“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派人严加调查,文优如果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李儒深吸口气,一揖道:“太尉,在下遇害前,曾与王允有过一面之缘,他言辞之中表现出对儒的不屑,此事即便不是他所为,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或许……”   李儒沉吟了片刻:“太尉可以从王允这里着手,数日内,曾与之有过接触者,皆有嫌疑,绝不可放其外逃,应当以此为线索,追根溯源,或可有大发现。”   “王允?”   董卓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好,我记下了。”   李儒一揖:“太尉慢走。”   ……   金市。   史子眇做完法事,正与主家告别时。   忽然,在内院中收拾道具的阿三一路奔来:   “师傅,弟子不小心,把伏魔剑掉到井里了。”   “什么?”   史子眇佯作嗔怒,细眉骤拧,厉声呵斥:“你居然把伏魔剑掉进井里了?你可知那杆伏魔剑乃是做法事必备之物。”   “弟子……”   阿三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弟子知错。”   史子眇气呼呼咒骂:“知错?一句知错,便可了事嘛?没了伏魔剑,你应该会耽误多少事情。”   “道长息怒。”   掌柜急忙一揖,安慰道:“不过是一柄伏魔剑而已,我可以找人帮您打造一根,纯金锻造,保证您喜欢。”   “尊客有所不知。”   史子眇忙不迭拒绝,尴尬地摇了摇头:“这柄伏魔剑非比寻常,乃是在下以雷阴木为把,天降陨铁为器锻造而成,对于妖魔鬼怪天生具有克制作用,非是寻常法器可比。”   “那这……”   掌柜的略显为难。   “师傅~~”   恰在此时,阿三开口道:“弟子是扬州人,水性好,潜入水底,或许还可以找到。”   史子眇厉声呵斥:“胡闹!此井,乃是饮水井,你若下水,还让别人如何饮用?”   掌柜的急忙阻拦,微笑道:“道长莫要责怪,此井乃是活水,不影响我等,您让弟子下井去寻吧,只要别溺死在井中即可。”   “放心。”   阿三急忙表示道:“我水性非常好,曾在水底生活数日,靠生食鱼鳖为生,别说只是这一口小井,便是大江大河,又奈我何?”   “既如此,小师傅便请吧。”   掌柜的放下心来,拱手作揖。   “多谢。”   阿三拱手。   “恩。”   史子眇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这才兴冲冲返回内院,准备依计划行事。   暗渠入口的方位,他一定会找到,如果可能,甚至要一探究竟。   史子眇窃喜。   事情进展的似乎颇为顺利。 第52章 防滑鞋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六日。   皇宫。   阿阁。   刘辨如往常一般,早起锻炼身体,然后美美享受了一顿早膳,旋即返回内宅卧房。   这里才是他的私人空间,能够毫无遮拦的干一些事情。   “爱妃,东西呢?”   刘辨疾步上前,询问道。   “在这里。”   唐姬顾目四盼,确保四下无人,这才拿出来。   呼~~~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接过包裹,缓缓打开。   放在上面的,是一根竹简,上面内容非常简单:   金市。   暗渠入口于水面上。   可通行,但湿滑,于行不利。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起来:   “卧槽!军师联盟简直神了,居然全都预料准了。”   “是啊,单纯通过图纸,就能得出具体方位。”   “奈何劳资没文化,一句雾草行天下。”   “佩服.jpg”   “+1”   “+2”   “+10086”   “……”   别说是直播间网友了。   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感到震惊。   他原本还保有一丝幻想,但现在来看,专家就是专家,肚子里的墨水不是白学的。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放心,如今形势对咱们非常好,史子眇的消息证明了专家的猜想,暗渠+闹市的初步方案,是可行的。”   刘辨尽量保持镇定:“老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军师联盟:“先找人做一副草鞋吧。”   刘辨愣怔:“草鞋?老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军师联盟:“当然不是,专家预测到暗渠会比较湿滑,跟史子眇提供的情报吻合,所以必须给你提供防滑鞋,草鞋就是最好的防滑鞋,可比木屐强多了。”   “卧槽!”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当然!”   军师联盟继续道:“除了草鞋比较防滑以外,这种鞋子也不容易引起外界的关注,隐秘性相当好,收在阿阁也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仔细想想倒也对。   如果刘辨派人做了一款超级豪华的防滑鞋,恐怕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售卖,超越时代的东西往往能引起各方关注,一旦引起李儒等人的兴趣,恐怕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军师联盟不愧是军师联盟,任何一个想法,总是那么面面俱到。   有这样的智囊辅佐,何愁逃不出皇宫,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好吧。”   刘辨缓缓点头,表示赞同:“那有草鞋制作流程吗?我记录下来,让史阿帮忙解决一下,争取早些送过来。”   “有。”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辩爷,你准备笔墨吧。”   刘辨扭头吩咐道:“爱妃,笔墨伺候。”   唐姬点点头:“好。”   片刻后。   笔墨准备就绪。   刘辨奋笔疾书,吹干墨迹:“爱妃,将这个收好,待会儿我吸引侍卫注意,你将这个交给史阿,不得有误。”   唐姬接过竹简,峨眉微蹙:“两双草鞋?殿下,您这是要……”   刘辨轻声道:“暗渠内部比较湿滑,穿上草鞋不会摔跤,你与孤各一双,等万事俱备后,咱们一起逃出皇宫,远走高飞。”   唐姬脸上晕出淡淡的幸福,飞快点头:“嗯。”   跟着,刘辨又拿起包裹中的绢布。   展开浏览。   赫然是一篇复制的地图。   不过,上面是史子眇描绘的探测路线,言外之意,他准备沿着这条路线,一个个探测,直达阿阁内部,争取扫平一切障碍。   “老师,这条路线怎么样?”   刘辨展开地图,跟军师联盟沟通。   “理论上讲没什么问题。”   “可以让史子眇试试。”   军师联盟沉吟片刻后,给出回答。   毕竟,一个处于皇宫外,一个在皇宫内,信息传递上比较繁琐。   如果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能简略的,尽量简略。   军师联盟也得从实际情况出发才行。   “好!”   刘辨内心狂喜。   金蝉脱壳的计划更近一步。   他将绢布交给唐姬,吩咐道:“剪碎,焚烧销毁,孤先出去,尽量找借口吸引那些侍卫的注意,你伺机传递情报。”   “好。”唐姬应声点头。   旋即。   刘辨走出卧房,来到内院。   按理来说,内院不应该有这些侍卫。   但李方这家伙害怕刘辨继续搞事情,便强行增加了侍卫。   虽然,刘辨极力反对,但依旧难以阻止。   不过幸好,侍卫不是很多,只有四人,充其量只是监视作用而已。   他目光扫过院内侍卫。   赫然发现。   在东面值守的俩人,竟然在耳语。   刘辨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呵斥道:“尔等身为阿阁侍卫,居然在此交头接耳?怎么,孤的安全就这么不让尔等上心?”   “还是说……”   刘辨缓步走到他们跟前,声音故意拉得很长。   眼前这俩侍卫,果然露出骇然的神色,急忙拱手:“殿下,小人知错。”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李方这厮怎么回事,阿阁内部的侍卫便是这样选择的?孤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殿下息怒!”   一个侍卫急忙拱手,怯生生言道:“我俩初至阿阁,不懂礼数,还望殿下恕罪,您可千万别告诉李郎中,否则我俩……”   “停!”   刘辨摆手制止对方,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不告诉李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要跟孤说说,你们之前在聊什么,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这……”   侍卫有些作难。   “怎么?”   刘辨眼神杀扫过二人:“你们不愿意?那孤还是找李方聊聊吧……”   侍卫急忙制止:“殿下且慢,我们说还不成吗?”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这还差不多,走,咱们去偏殿说,那里没人。”   侍卫知道刘辨是为他们好,赶忙拱手致谢:“多谢殿下。”   刘辨直奔偏殿的同时,唐姬袖口中藏着竹简,来到了院中。   她暗自偷笑,心说殿下果然聪慧。   如此简单,便把护在门口的侍卫支走了。   如今四下无人,唐姬毫不犹豫地将竹简放在案上,旋即直奔前厅,吸引注意力,为史阿接手情报,制造机会。 第53章 李儒全家被杀?   “你说什么?”   “李儒全家都被杀了?”   刘辨面色骤变,腾得站起身来。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原本只是想支开两人,给唐姬制造传递情报的机会,却不曾想,得到了一则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就在昨天,李儒遭遇暗杀,全家上下一十二口人,全部死于鸩毒,此事甚至还惊动了太尉董卓,严令廷尉缉拿凶手。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虽然,皇宫里面像是一滩死水,但雒阳内城,却是暗流涌动,杀机纵横!   与此同时,直播间内部更是掀起了巨浪滔天:   “卧槽!毒士李儒全家都被杀了?太残忍了吧?”   “到底是谁干的啊,祸不及妻儿的道理都不懂?”   “我要是李儒,非得把他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可。”   “恁娘的!这不是把李儒往董卓怀里推吗?”   “……”   吃瓜群众议论良久后,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李儒遭到暗杀其实是意料中的事情,不必太过震惊。”   “毕竟,他可是博士出身,却投靠了士人不屑的董卓,不遭到别人的暗杀才怪,死全家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然!”   跟着,军师联盟一句神转折道:“根据联盟里的专家说,李儒遭受到暗杀以后,或许会真正成为董卓的心腹,这对于咱们而言,是一个不太利好的消息。”   “而且通过这件事,专家说咱们对外界的消息知之甚少,如果可能的话,让史子眇每日收集雒阳城中情报,简要汇总后传入阿阁。”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你目前与皇宫中势力交锋没什么关联,但有备无患,多知道一点,总是好事。”   “另外!”   军师联盟最终强调道:“辩爷,你愣怔的时间太长了,赶紧恢复一下,李儒现在还是个小人物,你这样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呼~~~   刘辨长出口气,尽量恢复镇定。   眼前的俩个侍卫,也的确有些愣怔,那表情仿佛在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李儒而已,殿下至于这么激动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还敢当街行凶,暗杀的还是太尉的人。”   “哼!”   刘辨故意冷哼一声,急忙转移二人的注意力:“这足以证明,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民心依旧向汉,不是他董卓可以左右的。”   “杀得好!”   刘辨拍案叫绝,气势陡变:“怎么暗杀的不是董卓啊,如果暗杀的是董卓,就更漂亮了,即便杀不死,也能吓唬吓唬他!”   阿阁所有人都知道刘辨恨董卓,把屎盆子扣在董卓头上,绝对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举动了,必定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果不其然!   面前俩侍卫神色缓和了不少。   刘辨也暗暗松了口气,这如履薄冰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就这点事情,怎么让你们愁成这样?孤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无聊!”   言罢,刘辨绕过长案,径直离开偏殿。   ……   雒阳。   内城袁家。   袁基皱着眉,神色略显慌张:“叔父,刚刚得到消息,凡是最近跟王允接触过的人,全都被抓到廷尉审讯了,恐怕侄儿也不会例外。”   “别急!”   袁隗细眉骤拧,双手倚在背后,正左右踱步的身子立刻停下:“王允嫉恶如仇,对西凉贼子恨之入骨,他是绝对不会供出你的。”   “但愿如此吧。”   袁基尽量保持镇定,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毕竟,豺狼之性的董卓连皇帝都敢废,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袁家,一旦惹怒了这尊杀神,恐怕这条性命便是自家叔父,也保不住了。   呼~~~   老狐狸袁隗沉吟良久,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该死!你若是离不开雒阳,恐怕没人能压制得住本初、公路,二人一旦勾心斗角,只怕这最后一步不好收场。”   但是……   袁隗非常清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多年的布局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绝不能因为这次刺杀李儒失败,便彻底毁于一旦,这是袁隗绝对不能接受的。   “贤侄放心。”   袁隗强作镇定道:“叔父一定想办法,让你平安离开雒阳,你平时如何,现在依旧如何,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否则万事休矣。”   “嗯。”   袁基点点头:“小侄听叔父的。”   袁隗转而又问:“明日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会不会受影响?”   “应该不会吧?毕竟,董卓还没查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他们有了官职,才能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不过叔父。”   袁基试探性言道:“胡珍此人有勇无谋,小侄一点都不担心,但李儒此人不同,他足智多谋,颇有才干,若是任由他调查下去,恐怕会牵扯出袁家。”   “咱们要不要……”   袁基声音拉得很长。   “暂时不可。”   袁隗忙不迭摆手打断:“此事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一旦冒险再行刺杀,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观察观察形势,过段时间再说吧。”   “嗯。”   袁基点点头:“有道理,逼得太紧,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袁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贤侄,你记住,咱们袁家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论是你,亦或者是我,如果需要咱们牺牲性命,必须毫不犹豫的做出牺牲。”   也不知道为什么,袁隗心里隐隐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力量在制止他,告诉他休要继续走下去了。   但是……   袁隗内心非常清楚,他早已没有了退路。   要么功成,袁家一飞冲天,荣耀万世;   要么失败,袁家自此破灭,永无回天之力。   “报~~~”   忽然,殿外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   扭头望去。   有侍从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家主、公子,胡珍带着兵马,此刻正在前厅,说有紧要的事情,请公子往廷尉府一叙。”   “叔父~~”   袁基扭头望向袁隗。   呼~~   袁隗长出口气,摆了摆手:“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你放心去吧,记住我说得话,一定要保持镇定,切记不可出了纰漏。”   袁基点点头:“嗯,侄儿记住了。” 第54章 董卓莫非要送女?   太尉府。   董卓皱着眉,高坐在上首,听着下方胡珍的汇报:   “王允、袁基的说辞一般无二,应该只是商量政务而已。”   “毕竟,此前袁基也曾身为太仆,俩人原本就有事务上的交流。”   “也因此……”   胡珍欠身拱手,总结道:“末将以为,基本上可以排除袁基参与了谋杀文优的事情,至于王允,更没有谋杀文优的可能。”   啪!   董卓怒拍桌案,气得眉拧眼突,张嘴便骂:“这样说来,你查了一整天,结果谁都不是凶手,对吗?”   “呃……”   “这个……”   胡珍怯生生不敢接话。   毕竟,他的确没有任何问题,袁基、王允等人说得滴水不漏,难不成非要安点罪名吗?   “太尉息怒。”   此刻,李儒横出一步,揖了一揖:“此事怨不得胡将军,对方能够提前谋划刺杀在下,又岂能这么容易被人识破。”   “胡将军擅长战场厮杀,面对王允、袁基这样的老狐狸,没能寻找到对方破绽,是非常正常的,您切莫动怒。”   胡珍暗松口气。   他只觉得李儒是个不错的人。   至少,对方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说好话。   “文优~~~”   董卓扭头望向李儒:“那你觉得,王允、袁基有没有问题?”   李儒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有,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董卓哦的一声惊诧:“那你有什么依据吗?”   “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呼出口浊气:“但对方早不沟通政务,晚不沟通政务,偏偏那个时候沟通政务,随后在下便遭遇刺杀,这样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呼~~~   董卓脑子有些懵,一时间没有理清头绪:“文优啊,你也曾说过,治乱以爆,治平以仁,此事若是放在之前,我董卓不需要证据,便可帮你复仇。”   “但是现在……”   董卓一脸为难的表情,轻声道:“随便动一个朝廷大臣,而且对方还是四世三公的袁家,恐怕有些难,而且一旦动了袁基,咱们此前做的工作,只怕就白费了。”   “太尉放心。”   李儒赶忙揖了一揖:“儒明白您的处境,而且也不会强求您替我报仇,咱们只是论事,王允、袁基依旧有很大的嫌疑,需要派人盯着。”   “至于对方谋害在下的证据……”   呼~~~   李儒皱着眉,沉吟了片刻,轻声道:“恐怕不管何人出手,短时间内都找不到。”   董卓不禁感到疑惑:“何以见得?”   “很简单!”   李儒随口解释道:“这一日雒阳巨震,引起了廷尉等高度关注,行凶者只要不傻,就一定会偃旗息鼓,不再出手。”   “嗯。”   董卓缓缓点头:“有道理!那依你所言,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呢?”   李儒顿顿,思虑片刻,一揖作礼:“对方潜伏,不愿意露出马脚,那咱们便外松内紧,给对方制造假象,时间一长,对方必会再次出手。”   “如何外松内紧?”   “其一,明面上,您要逐渐少过问此事;其二,胡珍将军逐渐把工作重心转移到防务上,而不是调查此事真相;其三,对于在下的保护,要逐渐放松。”   “嗯。”董卓似有所悟,“这是外松,那内紧呢?”   “其一,派遣明暗哨,监视王允、袁家等嫌疑人,若有情况,立刻上报;其二,将明面上保护在下的人,转为暗中保护,而且人数越少越好。”   “好。”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按照文优说的办,胡珍,你听明白了吗?”   胡珍急忙拱手:“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   董卓摆了摆手:“既如此,那便退下吧。”   胡珍:“喏。”   望着胡珍离开的背影,董卓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   他来到李儒面前,轻声细语道:“文优啊,都怪我帐下的人太没本事了,这么长时间,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到头来还是得靠你才行。”   “哪里~~”   李儒只感觉今日的董卓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变得紧张起来:“全都是为太尉做事,虽然能力各有不同,但儒看得出来,大家都非常卖力。”   “卖力有何用?”   董卓不屑地哼了一声:“事情办不成,不还是假的吗?我董卓帐下若是能多些文优这样的奇才,如今的大汉恐怕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太尉谬赞,儒当不得。”   “诶~~”   董卓大手一挥:“你当不当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正好明日上册封士人一些官职,我也想过了,凭你的本事,不应该只在太尉府,而应该在朝堂上。”   “这样如何?”   董卓停顿了片刻,饶有兴致地道:“我表奏你为黄门侍郎,多多跟陛下接触接触,你曾做过一段时间他的老师,他对你应该还是比较信赖的。”   “黄门侍郎?”   “这……”   李儒急忙拱手,连连拒绝道:“这怎么能成?在下是个新人,没有资历,况且如此要职,太尉还是应该扶持一个亲信才是。”   “哈哈哈!”   董卓仰天哈哈一声,咧着这张大嘴:“文优啊,虽然你是个新人,跟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相比,的确没有资历。”   “不过……”   一句神转折,董卓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博学多才,足智多谋,而且因为我董卓,全家都被杀尽,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太尉……”   李儒虽然预料到自己会因此进入董氏权力的核心。   但却没有想到,董卓还真是大方,直接就给了一个黄门侍郎的职务。   当然!   从某种意义上讲。   李儒在董氏权力核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黄门侍郎这样的职务,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   尤其现在,董卓因为拉拢士人,急需要一个可以沟通皇帝与自己的人。   如此,李儒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你休要再言。”   董卓大手一挥,直接打断:“黄门侍郎是你的了,走吧,今日就在我府上用膳,小女董琦自幼喜欢中原文化,对文优你十分崇拜,你们可以好生聊聊。” 第55章 董家女婿?   李儒跟在董卓后面,缓缓向内宅走去。   可他的每一步,都沉重如山,仿佛一步便跨向了阎罗地狱。   但即便如此……   李儒依旧面色平静,不能表现出半点不喜。   因为他很清楚,黄门侍郎不过是触碰董氏权力的开始,想要真正进入核心,必须成为董卓心目中的自己人。   大汉西北边陲的人地域属性极强,他们不仅仅排斥中原士人,甚至连同是边陲的并州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   按照排序而言,并州边陲依旧强过士人。   是以董卓可以拉拢吕布,却对士人展开屠杀。   即便拉拢了吕布,想要真正成为自己人,也不是认个义父就能解决的。   而今,董卓虽然大肆的拉拢士人,但这也不过是不得已的措施罢了。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凉州以外的任何人。   这一点,李儒太清楚了。   他从不奢求自己可以快速成为董卓心腹。   但是……   董卓今日表露的心迹,明显有招自己为婿的意思。   如果拒绝,不仅前途全无,甚至还会赔上性命。   青石陆面很光很平,但李儒却有种踏在荆棘路上的感觉,似乎每走一步,都从脚底疼到了心里,随即贯穿到顶。   “坐。”   府中早已备好酒菜。   很明显。   董卓早有拉拢之意,恐怕今日痛骂胡珍,也只是拉拢的手段而已:“文优啊,我知你近来痛彻心扉,因此便没有准备歌舞,只是略备薄酒,你可切莫介怀。”   “岂敢~~”   李儒款款落座,一揖作礼:“太尉考虑得非常全面,儒受宠若惊了。”   董卓咧嘴笑笑:“琦儿,你崇拜的先生来了,还不赶紧过来,为先生倒酒?”   下一秒,从门口转入个女子。   这女子身材约有七尺三寸,即便在西北女子中,也称得上身材高大。   她穿一身对襟襦裙,头发披在身后,直至腰间,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宛如星辰,琼鼻高耸,朱唇诱人,趋步上殿,盈盈行礼。   “琦儿见过父亲。”   嘶~~~   李儒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来的是董卓女儿,李儒怎么也不敢相信,大肥猪董卓居然还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俩人从相貌上看,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不对!   这女人恐怖的身高,应该继承了董卓。   董卓虽然是个大胖子,但身材也有八尺七寸,老远望去,像是一座小山。   再看眼前女子,举止虽然得体大方,但行礼的动作明显有些不太协调,像是初学不久的样子,这一点倒像是西北女儿学习中原文化的感觉。   “哈哈!”   董卓仰天哈哈一声,瞥向李儒:“让文优见笑了。”   李儒赶忙摇头摆手:“哪里!令嫒能够如此,儒震惊不已,透过令嫒今日之举,在下坚信太尉将来一定可以匡扶汉室,再造盛世乾坤。”   “能得文优相助,自然万事可成。”   董卓被拍得心情大爽,对这既定女婿非常满意:“来,琦儿,给文优倒酒,你不是喜欢中原文化吗?以后可以常向文优讨教。”   “多谢父亲。”   董琦来到李儒跟前,微抬襦裙,侧身半蹲下来,拿起酒匙,缓缓为李儒斟酒:“先生,请享用,这是琦儿家乡的酒。”   李儒岂敢推脱,忙接过酒爵:“多谢姑娘。”   旋即。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董琦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再次舀起一勺,为李儒斟满。   见此一幕,董卓不停颔首点头。   只要李儒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即便是中原人,又有何妨呢?   虽同为女婿,但他的能耐,可不是牛辅能比的。   ……   金市。   某处宅院。   阿三背着手,在院中不停闲逛,一双眼瞅瞅这里,瞄瞄那里,不时点头称赞一句“还行”,又不时冒出一句“就是价格太贵”。   跟在他身后的驵会,一个劲儿地给他介绍,不停强调地段的重要性,还强调租金收益等问题,仿佛恨不得再多要两个子儿。   (PS:汉朝中间商,称之为驵会,本是指撮合牲畜交易的人,但经过长期的发展,逐渐蔓延到了衣食住行等各方面。)   “这院里可有井吗?”   阿三回头瞥了眼驵会。   “自然有。”   驵会急忙带路,摆手示意:“您随我来。”   阿三点点头:“好。”   二人一路直奔内院。   果然。   一个青石砖砌成的井眼,出现在眼前。   阿三探头向里端瞧,皱了皱眉:“完全看不清楚啊,这怎么办?”   驵会有些懵逼:“您想看清楚什么?”   “当然是水质啊?”   “啊?”   “哎呀,你不知道。”   阿三早已经准备好说辞:“我家师尊不是要炼丹嘛,这炼丹对于水质的要求极高,如果不符合要求,是绝对不能要的。”   “原来是这样。”   驵会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怀疑:“那不如……小人下去瞧瞧?”   阿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你水性好嘛?”   驵会嘿嘿一笑:“一般,但您放心,肯定淹不死。”   “哎呀,罢了罢了。”   阿三岂能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对方:“还是我亲自下去一趟吧,自己看过以后才放心,毕竟你不清楚家师的要求。”   “对对!”   驵会急忙点头:“您说得没错。”   阿三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立刻抓着绳子,双脚踩入桶里,缓缓向下坠去。   果不其然!   在水面上方约莫三尺左右的地方,发现了暗渠入口,从外望去,还伴随着凛冽的风声,证明通畅度还是不错的。   阿三内心狂喜。   逛了足足一天时间,终于找个不错的井眼。   “上!”   阿三拽了拽绳子:“水质不错,拉我上去。”   驵会听到声音,急忙回应:“好嘞,您稍等啊!”   吱扭扭~~   没多时,阿三探出脑袋,钻出井眼。   他坐在青石砖上,长出了口气:   “这座院子还算不错,只是这价格还有点高。”   “咱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如果能便宜些,今天我就定下来了。”   驵会陪了阿三整整一天,也累得精疲力尽了:   “好吧,我自作主张,再给你便宜一些。”   “但前提,三天之内,将其余的钱全部付清,可好?”   阿三狂喜,一口答应:   “没问题。”   “走,签契约。” 第56章 从今天开始静默!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七,庚子日。   董卓联合新三公,司空杨彪、司徒黄琬,共同上书皇帝,为陈蕃窦武案昭雪。   参与宫变的人,大都得到了应有封赏,比如桓典、闵贡。   此外,董卓借此机会拉拢了很多人,比如蔡邕、荀爽。   而老狐狸袁隗同样趁机,扶持起了一大帮人。   比如说韩馥、张邈、张咨。   还有自家子侄袁绍,官拜渤海太守。   ……   听完军师联盟的介绍。   刘辨真正算是彻底明白了。   董卓所谓的拉拢士人,压根就是在为袁隗服务。   表面上,的确让自己暂时得到了士人的心,感觉上像是在雒阳站住了脚跟。   但实际上,却为自己的将来,埋下了很深的隐患。   毕竟,被提拔起来的很多人,未来会在袁绍的带领下,高举着清君侧的义旗,反过来进攻自己,当真是得不偿失。   “唉~~~”   刘辨再次被历史的残酷震惊,尴尬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做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而不知,董卓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怜了。”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其实董卓是有野心的,只不过脑子不太行,如果不是有李儒辅佐,他甚至走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从目前发展的态势上来看,将来戳破袁家阴谋的,十之八九会是李儒,毕竟他都被提拔为黄门侍郎了,发展势头相当迅猛。”   “那贾诩呢?”   刘辨虽然对三国研究的不深,但贾诩毒士的名号,还是如雷贯耳,尤其经过三国演义的描述,更是令刘辨崇拜至极:   “老师,贾诩的才华应该不次于李儒吧,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呢,他不会还在西凉吧?”   一提起“贾诩”,直播间顿时炸了。   果然!   直播间里有很多人,都会贾诩充满了好奇:   “是啊,我的偶像贾诩居然没有出来。”   “这人比较低调,估计是不愿意揽事儿。”   “至于在雒阳,还是在凉州,还真不太清楚。”   “辩爷啊,你想什么呢?贾诩出来,你小子日子就难过了。”   “对!他还是晚点出来的好,对辩爷好,哈哈哈。”   “……”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联盟里的专家是这样解释的,贾诩是个过度低调的人,他目前在董卓帐下,基本上就属于混口饭吃的角色。   至于他后来出彩的表现,实际上是从一次次的绝境中,被逼出来的,如果不是涉及到生命危险,他是绝对不会献计的。   这一点,从历史上贾诩给李傕、郭汜献计,便能看出来,只有西凉军走到绝境时,他才会冒出来,扭转败局。   而且建安二年时,曹操率领大军直奔南阳,他对局势分析的非常透彻,甚至都懒得打仗,便直接投靠了曹操,也能看得出来。   当然!   这倒不是说贾诩没有对策,他只是觉得打不打结局都一样,因此才懒得打,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双方火并,实际上跟张绣的关系大一点。   这时的贾诩实际上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可能的话,他是懒得跟曹操打的,但即便处于劣势,依旧可以跟曹操纠缠数年时间,这便是他的本事。”   “所以……”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总结道:“贾诩应该是在雒阳,没理由董卓把全体兵马带到雒阳,却把贾诩留在凉州。   至于他为什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这应该与贾诩的性格有关,只要不是性命之危,估计他不会帮助董卓,也不会帮助袁隗,即便识破了,也懒得管。”   刘辨暗松口气:“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没什么威胁了。”   军师联盟赶忙纠正道:“辩爷,虽然咱们进展的还算不错,但董卓已经把该走的,基本上走完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将自己的势力超过袁隗。   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辩爷你越是折腾,危险性反而越大,因此咱们接下来必须要保持静默,能不惹事,尽量不要惹事。”   “啊?”   刘辨吃了一惊:“这就完了?”   军师联盟回答道:“不是已经完了,只是说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行事,否则危险性要比之前大,一旦惹怒了董卓,恐怕李儒会立刻取代李方的位置,这样对咱们更不利。   不过幸好,plan1已经制定完成,而且不需要辩爷操心,只要史子眇能够把路线确定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暗渠+闹市的方案。   基本上全都是史子眇那里。   只要他能够派人打通暗渠,便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然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如果plan1发生了意外,咱们目前就只能等待鸩毒的解药了,昨天传出消息,基本的解毒方案已经初具模型,只需要几天就能出初版了。”   刘辨眼神骤亮,急问:“鸩毒的解药方案,过几天就能出来了?”   军师联盟回答:“没错,到时候辩爷把消息传递给王宣,让他着手配置解药即可,中途出现什么问题,及时反馈便是,专家会进行微调。”   “太好了!”   刘辨兴奋不已。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逃出生天的模样了。   军师联盟不愧是各行各业的专家组成,才这么点时间,便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连逃生计划都准备了两套。   Plan1:闹市+暗渠;   Plan2:鸩毒解药;   一个是主动逃生方案,一个是被动逃生方案。   双管齐下,更加安全可靠!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从今天开始,咱们尽量保持静默状态,你多在阿阁内活动,联盟里的行为专家要观察、记录侍卫的情况,掌握其行动的规律。   只有掌握了侍卫的行动规律,军师联盟才能制定更具体的方案,否则辩爷你可能连井眼的位置都到不了,就更别提从这里逃生了。”   刘辨太清楚阿阁内部的守卫力量了,如今他哪怕与史阿传递消息,都没有那么容易。   归根到底,是因为之前折腾的太狠了,才逼得李方加强了防卫。   综合多方因素考虑。   此刻的刘辨,也的确应该保持静默,好让敌人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第57章 鸩毒解药配置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   刘辨如往常一日,早起锻炼身体,享受一番美美的早餐后,便开始在阿阁内闲逛。   当然,这是为了让联盟中的行为学专家,认清楚这里的每一个人,从而侧面了解他们换班值守等的规律。   甚至,军师联盟还未其中一些关键岗位的关键人员,取了相应的编号,比如内院左1,内院右1等等。   毕竟……   内院是一个相对比较重要的环境,更是李方监视的重点。   因此,这些人的行为习惯,军师联盟全都要掌握清楚,这在金蝉脱壳计划中非常重要。   除此以外,阿阁内的水井靠近庖厨,这是为了方便取水。   而此前,因为更换了食监的原因,加之刘辨时常对王易指点,于是乎,刘辨可以轻而易举的赶来庖厨,与王易沟通交流,却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只需要多花些时间,多来几次庖厨,就可以逐渐让侍卫放松警惕,从而忽略自己真正来庖厨的目的。   数日后。   既永汉元年十月十日。   南宫。   阿阁庖厨。   “小王啊,如今这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小火锅是抗寒的不二良品,汤底至关重要,要结合中医的相关理论,多放些驱寒的东西。”   “王妃身子骨比较单薄,到了冬日总是会生出腿寒的毛病,孤以为是药三分毒,吃什么药都不如改善饮食重要。”   “还有这里……”   “……”   “按照孤的吩咐,你可一定要好生学习,明白嘛?”   刘辨打着关心爱妃的旗号,主动来到庖厨指点王易。   这件事情,还在阿阁中引起了轰动,大家都说殿下对王妃的感情,是非常真挚的。   当然了!   真挚是一定的。   但更重要的,是为以后常来庖厨,能够靠近井眼打基础。   如今已经是农历九月末,按照阳历换算下来,甚至达到了十月末,原本已经进入了冬季。   加之,东汉时期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虽然还只是十月末,但实际上的严寒,早已不下现代社会的隆冬时节。   “殿下对王妃可真好!”   王易一边学习配置驱寒的底料,一边称赞刘辨:“殿下或许不知,如今整个阿阁的宫女,全都在夸赞殿下,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嘁~~~”   刘辨不屑地嘁了一声,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长出口气:“孤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岂会落入今日这般田地,是孤对不起王妃,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了。”   “唉~~~”   刘辨长叹口气,随口胡扯道:“太后被董贼鸩杀,或许将来的某天,孤也会是如此结局,珍惜余下的时光的吧,好好对待自己爱的人。”   “这……”   涉及到董卓等关键人物。   王易果然还是比较谨慎的,他只是轻瞥了眼门外,侍卫像是没有听见,这才低声回应:   “殿下切莫胡想,如今西凉兵已经很少烧杀抢掠了,太尉在朝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想来他不会再对殿下下手了。”   “但愿如此吧。”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冲着王易绽出一抹淡笑。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   “辩爷,这个王易还算不错,至少有同理心,他今日的这番话,证明对殿下有好感。”   “不过辩爷……”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这不代表你可以拉拢他,咱们还是要冷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冒险行事。”   “放心吧。”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跟你们交流了一个多月,我刘辨即便再傻,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你们不必操心。”   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嗯嗯,辩爷最近的进步还是比较大的。”   “是啊,能够感受得出来,进步的确比较大。”   “至少比最开始沉稳太多了。”   “这才是成大事者,应该有的样子。”   “……”   正当网友热议时。   忽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鸩毒解药的初步方案已经发送过来了,你赶紧回去,找笔记录下来,准备随时传给史阿。”   “鸩毒解药?”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内心狂喜:“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他心中虽然非常兴奋,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刘辨锻炼出来的一种技能。   喜怒不形于色。   “呃……那个……”   刘辨随意编了借口道:“出来的时间挺长了,孤得回去陪陪王妃,你专心研习这驱寒的锅底,如果有什么疑问,晌午过后,孤会再来。”   “好。”   王易揖了一揖:“恭送殿下。”   旋即。   刘辨豁然转身,疾步离开。   望着刘辨离开的背影,王易长出口气,心中暗道:“殿下可真是个好人,只可惜这命不太好,偏偏碰到了董太尉。”   “唉~~~”   叹口气,王易缓缓摇头。   身旁两个助手立刻凑上来,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王易:“王食监,这回你的食谱上可又多了一道菜,如果真可以研制出驱寒的小火锅,一定会在宫中传开的。”   “可不是嘛!之前的羊羹,还有秘制烧烤之类的,已经在宫中传开了,听说有不少的贵族人家,也在模仿王食监的做法。”   “岂止如此啊!”   一旁食监助手急忙打断,继续道:“王食监的羊羹已经在内城传开了,听说雒阳早市中做羊羹的,现在几乎都是咱王食监的做法。”   “这次的驱寒小火锅若能研制出来,恐怕又要风靡雒阳了,尤其是那些贵族,他们就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   王易嘿嘿一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你们来得比较晚,其实这些东西,全都是殿下教会我的,若说这功劳嘛,应该都是殿下的。”   “哦?是嘛?羊羹、秘制烧烤,全都是殿下教会你的?”   “当然!”   王易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否则你们当真以为,这些东西全都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怎么可能啊,如果我有这本事,不早研制出来?”   “原来竟是这样。”   “怪不得,殿下会主动到庖厨来。”   “……” 第58章 阴魂不散   是夜。   月明星稀。   史子眇府上。   内院,偏殿中。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由皱着眉:“不可能,鸩毒根本没有解药,史侯又不懂药理,怎么可能配置出解药方案。”   “可是……”   朱彤将帛书递给史子眇:“殿下真的给出了方案,而且还不止一种解毒方案,上面还详细记录了丹药制作要点,以及实验方法,甚至还有处置方案。”   “道长~~~”   朱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虽不懂药理,但如果殿下果真在撒谎,也不至于如此详细吧?要不您还是瞧瞧?”   “这……”   史子眇虽然不太相信,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且瞧瞧,正好我也略懂医术,应该可以瞧出些端倪。”   “甚好。”   朱彤大喜,将解毒方案递给史子眇。   史子眇接过帛书,展开浏览。   原本。   他对这份解毒方案没什么信心。   可是,当他仔细浏览过两、三列时,立刻便被其中内容吸引:“单从药物成分上而言,的确可以解毒,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理论上似乎可以。”   “哦?”   朱彤更加惊诧:“您的意思是……这帛书上记录的方子,果真可以解毒?”   史子眇目光快速扫过药方,沉吟片刻:“解毒是可以解毒,但能不能解得了鸩毒,却是未必,鸩毒毒发的速度太快,想要研制出解毒方案,没那么容易。”   “咦~~”   话音刚落,史子眇细眉微拧,身子微倾,目光凝聚在帛书上:“我明白了,史侯是想提前服用解药,让药性在体内充分发挥后,再防鸩毒。”   “这孩子……”   呼~~~   史子眇长叹口气,不由有些心疼:“太后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否则他也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预防鸩毒。”   “嗯!”   朱彤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不由自主的,朱彤脑海中想起了当初的太医王宣。   或许,从那个时候,殿下便想要配置解毒方案,因此才命他盯紧王宣。   “道长~~”   朱彤试探性地道:“您觉得可行嘛?”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可以试试,史侯的方案非常全面,可谓滴水不漏,咱们只需要按部就班,或许真能研制出解毒方案。”   “那好!”   朱彤心下暗喜:“我明日便把王宣绑来,道长您多准备些鸡、鸭等活物,最好能准备一间密室,专供王宣研制鸩毒解药。”   “没问题。”   史子眇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贫道在金市买了一处宅院,表面上是为了炼制丹药,但实际上是在探索暗渠,里面屋子有不少,足够实验用了。”   “不过……”   史子眇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朱将军,那王宣是否可靠?一旦他企图逃走,或许会牵连到咱们的计划!”   “你放心吧。”   朱彤拍着胸脯保证道:“王宣膝下有一子,只要咱们能将其控制,王宣一定会乖乖配合,此外咱们可以派人盯着王宣,两方合力,不怕他耍花招。”   “嗯!”   史子眇缓缓点头:“可以试试。”   朱彤拱手:“既如此,那朱某便开始行动了。”   史子眇:“好。”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雒阳城外某郊。   一处篱笆院。   吱呀~~~   王宣推开门,从外面回到家里。   他还没来得及进入主屋,便瞧见房门展开个缝隙,似乎有人来过。   王宣下意识紧张起来起来,试探性地喊道:   “云儿~~”   “云儿~~~”   没有人回应。   王宣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透过门缝向内端瞧。   但见,一个怀抱三尺青锋的少年郎,正坐在长案上,唇角微扬地盯着他。   “啊~~~”   王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老朽家里,老朽应该没有得罪你吧?”   吱呀~~~   房门彻底展开。   史阿昂首站在王宣面前:“王太医,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当初弘农王殿下让你逃离雒阳,没想到你却藏在这里。”   “弘农王?”   王宣顿时一愣。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是弘农王的人。   那家伙不是被软禁在阿阁嘛?   怎么……   怎么还能把手伸到这里?   王宣本以为只要逃离皇宫,便能摆脱刘辨的魔掌,不曾想都过去一个月了,居然又有人追了过来。   恁娘的!   阴魂不散啊!   “没错。”   史阿点了点头:“是弘农王,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王宣气呼呼道:“老朽已经帮他拿了鸩毒。”   史阿淡笑:“但这只是第一步,你还需要帮他配置出鸩毒的解药。”   “不可能!”   王宣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鸩毒根本没有解药,别说是我,便是神仙下凡,也未必能配出解药,弘农王这不是为难老朽嘛?”   “你不能,但殿下能。”   史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王太医,殿下已经出了方子,你只需要按照方子配药,然后以鸡鸭等活物试药即可。”   “我保证!”   史阿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只要你乖乖配合,令郎王云一定平安无事,可如果太医执意不肯,便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你……”   王宣怒目圆睁,气得呲牙咧嘴:“你这贼厮,有种放了我儿!”   史阿不以为意轻哼一声:“王太医,你觉得你有跟我讲价的资格嘛?令郎在我手上,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保证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但是……”   打一巴掌,也要给个甜枣。   这一点,史阿还是懂的:“如果你能配置出鸩毒解药,那么等殿下逃出皇宫,未来建立大业时,必不会忘记今日大恩。”   “王太医啊!”   呼~~   史阿唇角微扬,淡然一笑:“你在皇宫呆了二十余年,为何到现在丝毫没有起色,是因为医术差嘛?不是,是因为你没有势力!”   “但如果你今日能助弘农王殿下一臂之力,将来即便再查,弘农王也能庇佑你一辈子,甚至未来弘农王重登帝位,你的身价自然会水涨船高。”   “王太医。”   史阿郑重言道:“我劝你好生想想,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你是愿意一辈子逃亡,还是愿意拼死一搏,为令郎挣个前程。” 第59章 鸩毒难道真可以解?   王宣沉默了。   万念俱灰。   不得不承认,史阿一番话戳中了他的心。   在太医院,自己的医术不是最差的,甚至堪称二号人物。   但为何,十余年来不得寸进,居然连个小小的太医丞都当不上。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背后没有势力,因此没有人扶持。   如今,自己因为弘农王刘辨成了在逃要犯,想要凭借个人力量,恐怕真的难以翻身。   如果只是自己,吃点苦也没什么,但偏偏他还有个儿子。   王宣怎么舍得让儿子陪自己吃苦!   呼~~   他沉吟良久,终于还是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恭喜你,这个决定将扭转你的一生。”   收拾好行囊。   王宣跟着史阿来到金市新买的宅院。   休息一夜。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十月十三,丙辰日   望着一屋子早已准备妥当的药材,王宣长出口气,轻声道:“把鸩毒解药配方拿出来吧,老朽得先熟悉一下,否则没办法开始。”   “好!”   早已恭候身旁的侍从,急忙取来鸩毒解药配方,递给王宣:“王太医,小子罗化奉命协助您,在下也稍懂药理,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小子。”   “嗯。”   王宣点了点头,接过配方,落座一旁,开始分析。   这不分析不要紧,一分析时,王宣顿时被配方吸引住了。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忍不住点头称赞:“真没想到,殿下居然可以配置出此等解毒妙方,以前老朽不太相信鸩毒能解,但现在来看,或许有戏。”   “果真?”   罗化一脸惊诧。   “嗯。”   王宣应了一声:“如果能先服解药,然后再服鸩毒,此种方法的确有可能解毒,不过即便如此,想要配置出解毒药方,依旧难如登天。”   “啊?”   罗化脸色晴转多云:“您刚才不是说……”   王宣直接打断:“虽然艰难,但却有些可能,咱们或可尝试!小罗对吧?”   罗化点点头:“嗯,正是。”   王宣:“那咱们开始吧,你按方抓药,我来熬药。”   罗化赶忙一揖:“王太医,熬药太辛苦了,要不还是我来吧,您抓药便是。”   “不。”   王宣直接拒绝:“熬药讲究火候,你太年轻了,掌控不好,等你学上一段时间再说吧,现在还是老朽负责熬药。”   罗化点点头:“好,那我抓药去了。”   王宣:“嗯。”   二人分工明确,协同配合。   很快!   便把药方上的数个方子全部配齐。   将解毒药方糅合在鸡食中,让鸡服用后,然后统一在水中加入鸩毒。   王宣紧盯着面前服用过解毒配方的鸡,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息!   两息!   三息!   ……   王宣眼神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服用过解毒配方的鸡,在服用鸩毒后,能够支撑的时间明显变长。   十息!   十一息!   十二息!   ……   足足过去了十二息,都没有一只鸡倒下。   甚至,他们神态如常,行走坐卧,一如从前。   要知道,鸩毒的发作时间往往仅有数息,可现在十余息过去,却依旧没有发作。   这只能证明,解毒配方是有一定作用的。   “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王宣目光一亮,惊叹道。   三十息!   三十一息!   三十二息!   ……   其中一只鸡开始抽搐起来,明显毒性已经发作。   王宣急忙摆手,吩咐道:“小罗。”   罗化点点头:“在,您说。”   “甲组,三十六息抽搐,动作轻微,毒性发作。”   “嗯,已经记录。”   ……   “王太医,丙组有出现抽搐了。”   “嗯,速速记录!”   “好。”   “丙组,七十六息轻微抽搐,毒性开始发作。”   ……   “甲组,一百零八息倒地,七窍流血,身亡。”   “已经记录。”   ……   “丁组,二百四十六息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放心,已经记录在案。”   ……   良久过后。   还剩一只鸡蔫儿吧唧的战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濒死模样。   王宣紧盯着它,已经顾不上记录什么时间,反正它到现在还活着,只是状态太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只要能活着,对于王宣而言,便堪称奇迹。   他的心里不断在感慨。   到底是何人配置出来的解毒方案,居然强悍到可以匹敌鸩毒的程度。   呼~~~   王宣长出口气,低头瞥了眼编号:“小罗,把这组的配方拿来,老朽要仔细研究一下,或许稍加改进,真的可以配置出解毒药方。”   “好。”   罗化恋恋不舍地离开,以最快的速度拿回药方。   果不其然。   那只濒临死亡的鸡,依旧咯咯咯的哀嚎着,表现得非常痛苦。   不过……   在罗化的心里,这样的模样当真是太可爱了:“王太医,配方拿回来了。”   王宣赶忙接过配方,返回座位,将原版保存起来后,龙飞凤舞又写了数个配方:   “小罗,按方抓药,咱们继续实验,看看服用下这些配方后的鸡,是什么反应?”   罗化点点头:   “好。”   旋即。   罗化接过配方,赶往药房抓药。   王宣可是数十年的老中医了。   他对药性的理解,甚至比对他儿子都好。   根据鸡服用解毒配方的反应,他在第一时间做出调整,优化配方。   此刻的王宣已经完全进入到科研者的角色,脑海中只有鸩毒解药配方,而没有什么儿子安危等等的琐事。   从白昼到深夜。   王宣、罗化不停配药、熬药、观察、记录。   虽然有很多次失败,但却丝毫没有打击王宣的干劲。   “从目前鸡的反应来看,咱们对药方的优化方向,应该是正确的,老朽在想,是不是增加一些别的药材,或许能够完全解毒。”   “王太医,您是太医,小人听您的吩咐。”   “好!”   王宣内心狂喜,吩咐道:“既如此,你明日安排人,按照这份清单,把药材买回来,咱们多做一些尝试,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罗化点点头:“太医放心,此事交给小人便是。”   王宣淡笑:“好。” 第60章 逃离雒阳后,如何发展?   保持静默的日子。   虽然无聊,但却充满希望。   十月十二日。   初步选定解毒配方。   ……   十月十六日。   解毒配方优化,服用解毒药的鸡意识保持清醒。   暗渠通道中有淤泥堆积,正在清理。   ……   十月二十二日。   解毒药剂制作完成,但不知为何,解毒性能骤降。   猜测与炼制丹药的过程有关,正在追究原因。   暗渠通道淤泥清理完成,探索到白虎门下方,此处有铁栅,需破坏。   ……   阿阁。   刘辨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不由点头称赞:“王食监,你的汤底做得越来越好了,爱妃体寒的毛病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根除了。”   王易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能为殿下、王妃服务,是小人的荣幸,如果没有殿下您的帮助,小人又岂能学会这驱寒小火锅呢。”   “哼~~”   刘辨轻哼一声,夹起一块羊肉,沾了沾秘制的酱料,旋即送到嘴里:“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有忘记孤的教诲。”   “当然了。”   刘辨咽下热腾腾的羊肉,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你小子悟性倒也不错,这是最关键的,千万别辜负了你在阿阁的日子。”   王易揖了一揖:“小人定当铭记于心。”   直播间网友更加爆炸了:   “这回是小火锅,辩爷的带货能力堪称一流。”   “可不是嘛!我家楼下的喜临门火锅,居然还要排队。”   “你们不知道啊,现在火锅店里,十个有八个在看辩爷的直播。”   “妥妥的第一网红啊!”   “……”   正当网友议论纷纷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待会儿吃完火锅以后,阿阁内的侍卫应该会全部更换,你再四处走走,印证一下老师的想法。”   刘辨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哦?不知道军师联盟的专家有什么想法?”   军师联盟回答:“根据这段时间老师的观察,他们猜测皇宫侍卫是每次休沐后,集体更换一次,上次重复过一回,这次应该是另一波人马才对。”   刘辨深刻的明白。   想要成功金蝉脱壳,就必须掌握阿阁内所有人的活动规律,尤其是阿阁中侍卫们的活动规律,毕竟他们会时刻紧盯着自己。   “好。”   刘辨应了一声:“等我吃完以后,会带着唐姬一起在阿阁中闲逛,老师们有什么要记录、提醒的,记得提前通知我。”   军师联盟:“好,没问题。”   没一会儿。   刘辨吃完小火锅,如约带着唐姬在阿阁内闲逛消食:“爱妃,你不知道,咱们这叫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多散散步,对消化有好处。”   “当然!”   刘辨信口胡诹道:“多多走路锻炼,对于你的体寒也是有改善作用的。”   唐姬自然清楚刘辨真正的目的,并非是散步,而是在观察侍卫换班情况,因此她也在极力地配合:“殿下说得没错,妾身近来感觉好多了。”   “要不……”   抬手,唐姬指向刘辨目光寻觅的地方:“咱们再去那边逛逛吧,这样到晚上,也能有利于睡眠,不是嘛?”   “嗯。”   刘辨点点头:“爱妃深谙此道啊。”   唐姬嫣然淡笑:“还是殿下教得好。”   “既如此,咱们去那边逛逛。”   “走!”   二人一唱一和的双簧式表演,立刻引起直播间网游喝彩:   “哈哈,我今天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唐姬妹子可真是神助攻啊,我太爱唐姬妹子了。”   “粉了粉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牛~~~”   “大爱唐姬~~~”   “……”   正当众网友大赞唐姬是个贤内助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经过专家组的判断,这批侍卫正是前段时间,被你吓唬的侍卫,他们的换班规律基本上已经了解清楚。”   “接下来!”   军师联盟继续道:“专家会深入了解这些人的行为习惯,寻找突破的可能,为以后逃离阿阁,打下坚实的基础。”   “好。”   刘辨心念一动:“那咱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离开?”   军师联盟回答:“至少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毕竟史子眇那里非常关键,按照目前的速度,保守估计到阿阁,还得半个月以上。”   一个月!   刘辨燃起的希望之火更加剧烈。   如果能在年前离开皇宫,那么他甚至能赶得上诸侯讨董。   刘辨顿时兴奋起来:“老师,我问一个可能为时尚早的问题,可以嘛?”   军师联盟:“你是不是想问,出去以后,咱们准备如何发展?”   刘辨立刻点头:“对对对,专家真不愧是专家。”   军师联盟老实交代:“实不相瞒,联盟里的专家已经在讨论相关问题了,大致方向是荆州南阳一带,毕竟何进、何后的关系在南阳,这里更有利于你发展势力。”   何进,南阳宛县人。   虽然他只是屠户出身,但毕竟当了多年的大将军,岂能不对乡里人照顾?   这一点,从侍卫朱彤身上,便可窥测一二。   如果刘辨当真逃离了皇宫,出了雒阳,南阳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辨完全可以凭借何进的遗产,快速发展自己的势力。   咦?   刘辨正胡思乱想时,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老师,如果我记得没错,袁术逃离雒阳后,去的也是南阳。”   “没错!”   军师联盟很快做出应答:“按照联盟里专家的想法,辩爷要快速发展自己势力的同时,尽量取而代之,消灭掉袁术,从而坐稳南阳。”   “要知道,南阳郡可是东汉第一大郡,人口过百万,又是产粮大郡,只需要耐住性子发展上两年,便有角逐天下的资本了。”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只要辩爷能坐稳南阳郡,南可进攻荆州,东可杀入豫州,北可虎视河洛,西又有群山做屏障!”   “……”   军师联盟的各种解释,说得刘辨不由地兴奋起来。   他甚至想到了未来自己称王称霸的场面,或许三兴炎汉,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第61章 小火锅火到丞相府了?   又过了数日。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一日。   董卓被拜为丞相,势力彻底超越了袁隗。   丞相。   百官之首。   金印紫绶,秩俸万石。   掌辅佐天子,助理万机之事。   此刻,丞相府中。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目光扫过众人:   “我董卓能有今日,全赖诸位鼎力相助。”   “至此……”   董卓豪气冲天,大手一挥:“咱们西凉骁骑也算是真正在雒阳立足了,今日就在我丞相府上,大摆筵席,不醉不归!”   殿中众文武齐齐拱手:“多谢丞相。”   大将李傕更是仰天狂笑,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从咱们进入雒阳到现在,总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咱们西凉人在主公的带领下,也能入主雒阳。”   “是啊!”   又有郭汜感慨万千,跟着附和道:“咱们西凉人素来不受这帮士人待见,可谁又能想到,如今的雒阳是咱们西凉人做主!”   “这全都是主公的功劳。”   跟着,郭汜目光扫过众文武,朗声言道:“我提议,咱们一起谢过主公。”   众文武再次拱手:“多谢主公。”   董卓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转而望向一旁李方:“李方啊,近来阿阁的情况如何?”   李方横出一步,欠身拱手:“相国放心,弘农王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监视之中,他近来几乎没有出过门,每日只是在阿阁闲逛,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   “嗯。”   董卓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又道:“听说此前调往阿阁的食监还不错,今夜我丞相府大摆筵席,把他调过来,给大家尝尝鲜。”   “没问题!”   李方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末将也听闻,近来阿阁食监研发了一种新吃法,好像叫做驱寒小火锅,汤底非常考究,具有驱寒保暖的功效,正适合此时。”   “哦?”   董卓欣喜:“那咱们也尝尝这驱寒小火锅的滋味。”   李方欠身拱手:“相国放心,此事交给末将。”   董卓颔首:“嗯,切记尽快。”   李方:“喏。”   ……   皇宫,阿阁。   内院卧房。   刘辨端坐在书案前,双眼紧盯着案上铺开的帛画。   帛画上的内容,正是阿阁简略图。   上面标注的圆点代表的是侍卫。   他们分布在各个廊道,以及殿宇门口等重要岗位。   此刻,军师联盟正在与刘辨沟通:“辩爷,这一波侍卫,我们暂时称之为乙组,负责值守内院的四个侍卫中,卧房1与卧房2的关系密切,俩人时常会交头接耳。”   “此外,前厅的出口的侍卫,前出1与前出2相对比较严谨,即便在没有人关注的情况之下,也是一丝不苟的值守,难以突破。”   “还有便是出了前厅……”   “……”   刘辨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不愧是专家团队,对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把控的相当仔细。   刘辨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绝对不可能细致到这种程度。   “老师~~~”   刘辨心念一动,打断道:“你们把控的的确比较严谨,但内容实在是太多,我一时间难以掌控,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从这组掌握的情况看,我能不能顺利抵达井眼。”   军师联盟回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组是最有可能突破的,但前提是要辩爷得到食监王易的支撑,等侍卫换班时,趁其不备,从井眼处逃走。”   “食监王易的支撑?”   “嗯。”   军师联盟解释道:“井眼距离庖厨最近,从这里出发自然是最快的,辩爷要利用沟通厨艺的方式,拖延到侍卫换班。   那随行的两个侍卫,已经连续两天提前离开,等到换班的侍卫赶来,中间差不多有五到八分钟的间隔,这便是咱们离开阿阁的最佳时机。”   “辩爷试想……”   军师联盟极其郑重地道:“咱们仅仅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一旦食监不配合,大声呼喊,亦或者采取别的办法,阻拦辩爷,恐怕立刻会引来阿阁侍卫。”   “嗯。”   刘辨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老师,那王易会答应嘛?这小子虽说对我有些好感,但若让他放弃大好前程,恐怕有些难啊。”   跟朱彤、史子眇不一样,他们与刘辨有情,因此愿意相助。   而王宣相助刘辨,是因为他的儿子被刘辨控制了,不得已之下,才愿意相助。   但食监王易呢?   单纯依靠好感,便收服王易,可能性不大。   在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便贸然行动,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不能收服,就只能杀了。”   这一点刘辨都能想到,军师联盟岂能想不到。   “杀?”   刘辨愣怔:“老师的意思是……”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别忘了,阿阁还隐藏着一个高手。”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史阿?”   军师联盟解释道:“没错,正是史阿,等到逃亡那天,辩爷先拉拢王易,若是不成,便命史阿将此人斩杀,然后你们俩一起从井眼逃走。”   “这……”   刘辨沉吟良久:“倒也是个办法。”   听到“史阿”两个字,直播间网友瞬间炸了:   “靠!游侠高手终于要露面了嘛?”   “隐藏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让辩爷收服王易,想让史阿出山的举爪。”   “举爪+1;”   “+2;”   “+10086;”   “……”   呃……   这帮沙雕网友可真是令人头疼。   为了让史阿出山,居然能冒出这种想法。   刘辨正尴尬时。   吱呀~~   殿门展开。   从外面转入唐姬:“爱妃,你怎么来了?有事嘛?”   唐姬点点头:“嗯,适才郎中令李方来了,要调王易走,说今日为丞相府做晚宴,明日一早便返回阿阁。”   “这……”   刘辨收起帛画,沉吟良久。   考虑到现在处于静默模式,暂时不便惹恼李方,刘辨摆了摆手:“好吧,你告诉李方,让王食监明日一早必须赶回。”   唐姬嗯的一声点点头:“好的,殿下放心。”   旋即。   唐姬躬身离开。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做得对,现在不宜惹祸,保持静默,才能保持现状,否则一旦再有变故,专家们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就要白废了。”   刘辨心道:“嗯,我明白。” 第62章 逃亡雒阳?没门!   雒阳。   袁家府邸。   偏殿中,一灯如豆。   老狐狸袁隗一手握着经书,一手捏着颌下山羊胡,头也没抬:“士纪,根据可靠情报,董卓今夜要在丞相府宴请诸将,各方力量必定云集,正是你离开雒阳的好时候。”   “叔父~~”   袁基细眉微拧,神色略显焦急:“您确定不走嘛?咱们该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了,您还是跟侄儿走吧,一旦关东起兵,恐怕您的性命……”   “行了。”   不等袁基说完,袁隗直接摆手打断:“我目标太大,若是离开雒阳,必然会惊动董卓,若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得不偿失了。”   “士纪放心。”   袁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一副看破红尘的平淡样:“其实在制定这次计划时,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了。”   “接下来的重担,便落在你的身上了,能否将本初、公路两股力量合并起来,能否真正令袁家翻身,可就全靠你了。”   “士纪~~”   袁隗再次嘱咐道:“切记你是袁家嫡长子,肩负着振兴袁家,光耀门楣的重任,叔父这盘棋下到这里,能否全活,全在于你!”   “叔父~~~”   袁基心头忽然沉甸甸的:“侄儿必竭尽全力。”   袁隗摇了摇头:“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必须做到,明白了嘛?”   袁基点点头:“嗯,侄儿记住了。”   呼~~~   袁隗这才放下心来,摆了摆手,示意袁基离开:“走吧,趁着还没宵禁,速速离开雒阳,太傅掾袁迪已经成功出城,门口侍卫没有阻拦,你安心去吧。”   老狐狸袁隗为了安全起见,总会派人提前探路,以确保袁基的安全。   当然,太傅掾不仅是个探路人,他同样肩负重任。   袁基揖了一揖:“侄儿告辞。”   袁隗:“去吧。”   拜别袁隗。   袁基乘坐马车,直奔内城城门。   内城,西门。   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来到城门口处。   侍卫抬手将其拦下,皱眉询问道:“什么人?因何事要出城?”   车夫赶忙一揖:“哦,是袁家的马车,车上是我家公子,当朝太仆袁基,出城外有些事情要做,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太仆袁基?”   侍卫走上前来,掀开车帘望向里面。   果不其然!   太仆袁基端坐着,冲他颔首示意:“本官有急事出城,速速放行。”   侍卫盯着袁基:“马车可以走,你必须留下,此前城中的刺杀案还没告破,所有的嫌疑人都不能离开内城,除非有丞相府的批文。”   “什么?”   袁基勃然大怒:“我出城办事,还需要丞相府批文?”   侍卫拱手:“没错,您若真要出城,便去找胡珍将军吧,拿了批文,我等自然会放行。”   “你……”   “袁太仆,请将马车靠边,休要挡住去路。”   城门守军铁面无私,压根不给袁家半分薄面。   袁基颇感无奈,不得已之下,只能命令车夫,返回府邸。   此刻,袁隗正在读书,见袁基一脸落魄的回来,不由皱眉:“士纪,怎么回事?你是没走呢?还是没有出城?”   “叔父,我……”   袁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袁隗。   袁隗闻言暴怒,气得须发皆张,一双肉掌怒拍桌案。   啪~~   响声清脆。   袁隗嗞着钢牙,张嘴便骂:“该死的西凉贼子,还真把雒阳当成自家了嘛?居然将我等软禁在城中,简直岂有此理!”   在袁隗的整个布局中,袁基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毕竟,前面的各种手段全都是铺垫,真正的收网乃是诸侯讨董。   如果这个阶段出了问题,那么他之前布局的再精妙隐秘,也将前功尽弃。   “叔父,咱们怎么办?”   袁基深知叔父袁隗心机,试探性道:“要不……派人去丞相府找胡珍,试着要一下批文?近来他已经很少过问李儒之事,此事或许能成。”   “士纪。”   袁隗瞪眼盯着袁基。   “叔父,我……”   袁基被盯得有些发毛。   袁隗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如果胡珍真的放松了,城门口的侍卫焉能索要批文?”   “啊,这……”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袁基恍然大悟:“叔父的意思,近来的一切不过是李儒外松内紧的假象?”   袁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好一个李儒,果然不可小觑,在他的带领下,西凉贼子的确难对付多了。”   袁隗背着手。   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许久,他停下身来,扭头望向袁基,唇角微扬,轻哼一声:“既然李儒引咱们出手,那咱便出手配合他一次。”   袁基不太明白袁隗的深意:“叔父,您这是何意?”   袁隗吩咐道:“士纪,你立刻安排一场针对李儒的刺杀,他既然想要缉拿真凶,替家人报仇雪恨,那便来吧!”   “啊?”   袁基微怔:“叔父,这岂不是会暴露咱们?”   袁隗阴鸷一笑:“派人去黑市,找些刺客去做,只要有人刺杀李儒,咱们立刻招来附近的守军,你则趁此机会,离开雒阳。”   嘶~~~   袁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道:“调虎离山?叔父此计,果然绝妙。”   袁隗捻须淡笑:“一个小小的李儒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切记,不管城门守军离开多少人,你都必须强行出城,我会派人相助你!”   袁基揖了一揖:“喏。”   旋即。   袁基躬身离开偏殿,着手安排此事。   老狐狸袁隗缓缓落座,低声言道:“出来吧。”   阴暗中,闪出一个黑衣男子:“主人,您有何吩咐?”   袁隗轻声道:“士纪对接下来的计划,非常重要,务必要保证他安全离开雒阳,不管城门口处的兵马被调走多少,这都是咱们最后一次机会。”   黑衣男子颔首点头:“小人明白!您放心,小人会集中府上全部死士,力保公子安全离开雒阳。”   “嗯。”   袁隗点点头,再次捧起书卷:“你且下去吧。”   黑衣男子:“喏。” 第63章 调虎离山   数日后。   雒阳,内城。   夕阳西斜,落日熔金。   李儒出了皇宫,乘坐马车回府。   转过两条街,三个巷口。   忽然。   希吁吁一声马鸣骤起。   跟着,马车剧烈晃动,闭目养神的李儒猛然睁开眼睛。   车帘伴随着晃动,掀起一角。   森冷的寒芒便透过缝隙,划过自己的眸子。   铛~~~   一声清脆炸响。   车夫身子微微倾斜,拔剑拦下对方剑锋:   “李侍郎小心,有刺客。”   李儒似乎早有预料似的,神色如常,镇定自如。   他缓缓点头,简单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小心。”   原来!   暗中保护李儒的高手,早已化妆成李儒的车夫,每日陪伴。   虽然,距离上次刺杀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但此人依旧没有松懈,时刻兵器藏身。   铛!铛!铛!   清脆的金鸣声不断响起。   李儒端坐在车厢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呼~~~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似乎等待今日的刺杀,已经很久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内心已经开始盘算,到底何人才是刺杀自己的凶手。   正当李儒陷入沉思时。   忽然。   车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   “快,保护文优先生,诛杀逆贼。”   “不要放过一个刺客。”   “随我杀~~”   “……”   援兵赶来本是好事。   但李儒却猛地睁开眼睛。   他掀开车帘,举目望向外面。   一具具尸体躺倒在地,披坚执锐的士兵疾步赶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合围,似乎要将这些刺客一网全部捕杀!   可是……   李儒却感觉到不太对劲。   援兵赶来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有些不太真实,像是人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他急忙大喊:“胡珍将军,援兵从何处而来?”   胡珍策马飞奔过来:“先生,是从西门过来的,我们听到消息后,便立刻赶来支援了,还真如先生所料,这回咱们可算抓到真凶了。”   “快!”   可是,李儒却没有半分惊喜,反而急忙摆手,匆匆言道:“带兵返回西门,可能有人要强闯城门,你们中了贼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啊?”   胡珍脸色骤变,惊诧万分。   调虎……离山之计?   他正懵逼不知所措时。   嗖~~   一支响箭骤然升空,正是西门方向。   胡珍虽然不知各中缘由,但却对李儒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立刻拨马转身,扯着嗓子喊道:   “快,返回西门,有贼子要强闯城门。”   李儒听到响箭的声音,彻底明白了这次阴谋。   他急忙出了车厢,吩咐胡珍道:“将军,休要管我,你现在立刻赶往西门,或许还能来得及,真正的凶手必然会先破开城门,然后再平安出城。”   “切记!”   李儒叮嘱道:“你只需要护住城门即可,千万不要随意出城追杀,明白嘛?”   胡珍飞快点头:“好,我知道了。”   李儒大手一挥:“快走!”   胡珍山呼:“弟兄们,随我回西门。”   驾~~~   哒!哒!哒!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李儒长舒口气,皱眉望向横在地上的尸体。   他们大都穿的是粗布麻衣,扮作了内城往来商贩的样子,但手中的兵器却五花八门,有些是长剑,有些是朴刀,还有些钩叉之类的冷门兵器。   很显然。   这些刺客是散兵游勇,与上次的刺客完全不同。   李儒深知这帮游侠是被人利用,因此也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他立刻钻回车厢,吩咐道:   “走,去西门。”   此刻。   雒阳西门。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披坚执锐的城门守军正与数十个游侠敌对。   但对方明显训练有素,仿佛只是一瞬,便躺倒了近一队兵马。   若非城门守将及时调动弓弩手射住阵脚,可能已然被这伙贼子突破了城门。   “快,给我守住,绝不能让他们出城。”   “放箭!给我放箭!”   嗖!嗖!嗖!   一波密集的箭雨攒射而来。   正在鏖战的贼子纷纷格挡避让,为首虬髯大汉急忙下令:“我正面强攻,阿昊、阿辉,你们左右迂回,以最快的速度干掉弓弩手。”   “喏。”   虬髯大汉手持长剑,脚踏诡异步伐,迎着西凉人的卫队,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刹那间刀光剑影,寒光漫天,鲜红的汁液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死士迂回向城头,顺着楼梯飞奔而上。   他们训练有素,出手快如闪电。   即便有人沿途阻拦,也在顷刻间被反杀。   突上城头后,二人一左一右,展开对弓弩手的清除。   近距离厮杀战中,弓弩手战斗力远逊于步兵,何况是精于刺杀的死士。   他们消灭城头弓弩手后,下方的虬髯大汉再无顾忌,率领死士疯狂冲击城门洞。   噗!噗!噗!   城门洞中的士兵被斩杀殆尽。   虬髯大汉当即吩咐道:   “快,抬起横木,随我出城。”   “喏。”   众死士应了一声,旋即收起佩剑,一齐用力。   哧愣愣~~~   横木被缓缓抬起。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内城横木即将脱离键槽时。   忽然,城内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   跟着,有声音接踵而至:   “贼子,哪里逃?”   虬髯大汉回首望去,嗞着钢牙:   “该死,回来的可真快!”   “大家再用力,出城以后四散离开。”   “喏!”   众死士一起用力。   咯愣愣的声音充斥着城门洞。   咣当!   一声清脆。   横木摔落在地。   紧跟着,城门缓缓开启。   虬髯大汉回首嘶喊:   “西凉贼子,有种来追!”   “弟兄们,走!”   刹那间,虬髯大汉消失在城门洞中。   城中巷道中。   马车上的袁基缓缓放下车帘:   “等西凉贼子出了城池,咱们立刻走,不要耽搁。”   “好,知道了。”   可是……   袁基等了良久,都不见车夫行动。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   车夫深感无奈地叹口气:   “公子,不是小人不愿走。”   “只是西凉贼子,没有一个出城。”   哗啦~~   袁基赶忙掀开帘帐,瞪眼望向城门。   果然,胡珍引兵护着城门,没有一人出城追杀。   “直娘贼!”   袁基气得爆了粗口:“胡珍这厮为何没有出城?”   车夫试探性道:“公子,咱们该当如何?” 第64章 幕后黑手是袁家?   丞相府。   啪!   董卓怒拍桌案,眼瞪如铃:“强闯内城城门,何人竟敢如此嚣张?”   胡珍心怯,垂首微瞥向李儒。   李儒明白其意,当即横出一步,解释道:“丞相,儒仔细勘测过现场,与刺杀在下的刺客不同,强闯西门者应该是世家豢养的死士。”   “而且……”   李儒深吸口气,强调道:“强闯西门者与上次刺杀在下者,应该是同一批人,他们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绝非普通的游侠可比。”   “对对~~”   一旁胡珍飞快点头,急忙附和:“文优言之有理,他们应该是一伙人,先刺杀文优吸引我军注意,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强攻西门。”   “世家豢养的死士?”   董卓从李儒的叙述中,察觉到一丝不妙:“文优,你可知是哪家?他们强攻西门,又意欲何为?”   “这个……”   李儒显得有些为难。   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下,他很难确定某人。   毕竟,世家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在朝廷颇有势力,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攀咬某人,一旦董卓认真起来,恐怕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你别有顾虑。”   董卓怒气冲冲,大手一挥:“直言便是。”   李儒皱着眉:“丞相,在下没有证据,不能信口胡言。”   董卓明白李儒的心思,他是害怕自己冲动:“你放心,在雒阳这么久了,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冲动,如今贼子在暗,我在明,必须要有所提防才行。”   李儒沉吟了片刻:“好吧,那在下便给丞相提个醒。”   董卓长出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你说。”   “丞相试想,你从外臣入京开始,不过数月时间,便一路被提拔成为丞相,势力甚至一度超越了四世三公的袁家。”   “袁家?”董卓皱了皱眉。   他脑海中浮现出袁隗的身影。   印象中,此人不过是尸位素餐之人。   虽比其兄袁逢更早得三公位,但论能力而言,差之甚远。   甚至于,当初袁绍都敢按剑与自己对峙,可偏偏,袁隗却像是个懦夫一样,只能对自己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如果没有袁隗的纵容,自己想要废掉刘辨的帝位,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都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可现在……   李儒居然会把如此强势的行为,归结于袁家那个懦夫。   董卓哂然一笑,完全没把袁隗放在眼里:“文优,你是不是搞错了,袁隗虽官居太傅,位高权重,但不过一庸人耳,不值得一提。”   “他敢强闯我西门守军?”   “哼!”   董卓轻哼一声,摇头摆手:“这绝对不可能!”   李儒始终保持镇定:“丞相,在下询问西门守军,据幸存者言,太仆袁基在数日前,曾想离开西门,但守将索要批文未果,便折返而回。”   “哦?竟有此事!”   如果此前董卓还不相信,那么现在董卓便动摇了。   你丫没事出城干甚?   而且,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前脚出城门未果,后脚李儒便遭到刺杀,而且还有游侠强闯西门?   上次,同样是如此,袁基方才见过王允不久,王允便针对李儒,跟着李儒便遭到刺杀。   “难道真是袁家?”   董卓捏着颌下胡须,皱眉沉思。   李儒拱手:“丞相,不管在下猜测的正确与否,总之,对方以行刺在下为由,调虎离山,强闯西门,恐怕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董卓虽然脑子不够灵光,但也绝对不傻。   他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袁家的确有些问题。”   “胡珍。”   “末将在。”   “你速速带兵赶往袁家,仔细盘问袁基,从今日开始,给我盯紧了袁家,便是一只鸟都不允许出城半步。”   “喏。”   “另外!”   正当胡珍要转身离开时。   董卓摆手制止,补充道:“派人把反贼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上,以此警告那些暗中藏匿的贼子,反抗我董卓就是这等下场。”   胡珍拱手:“喏。”   ……   袁府。   啪!   袁隗怒拍桌案,朗目圆睁:“又是李儒,此人屡次坏我大事,简直岂有此理。”   下方袁基揖了一揖:“叔父,经此事后,小侄想要出城,恐怕不太容易,若是因此耽误了咱们的大事,只怕叔父多年布局,毁于一旦呐。”   “别急。”   袁隗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还没有露面,应该没有暴露,那李儒应该只是怀疑你,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许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哦对了。”   袁隗忽然响起了什么,急问:“黑市那里可曾留下袁家的消息?”   袁基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他们只当是为民除害,并不知道是为咱们袁家做事。”   袁隗这才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浊气:“如此最好,切记在任何时候,绝对不能把咱们的身份暴露,否则袁家数百年的声誉必毁于你我之手。”   袁基点点头:“叔父放心,侄儿明白。”   “你先下去吧。”   袁隗摆手示意袁基退下:“待会儿胡珍可能会如此前一样来调查你,你必须自圆其说,还有从现在开始保持静默,权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至于关东的事情……”   呼~~~   袁隗沉吟良久,轻声道:“目前应该正处于招兵买马阶段,等真正起兵,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咱们耐心等待,只要不暴露,依旧有机会。”   袁基:“喏。”   “报~~~”   正当袁基要转身离开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侍从疾步赶来,欠身拱手:   “公子,胡珍引兵赶来,目前正在前厅。”   “来得可真快!”   袁隗心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袁基身上:“士纪,记住叔父的话,一定要自圆其说,明白嘛?”   袁基点点头:“叔父放心,侄儿早有准备。”   “嗯。”   袁隗摆手示意袁基离开:“既如此,安心去吧,一个小小的胡珍而已,不值得一提,只要不是李儒亲至,一切都不是问题。”   袁基拱手一礼:“小侄告退。”   旋即。   袁基躬着身子,离开大殿。 第65章 你在为弘农王做事?   “这帮人真是凶残呐,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   “唉,自从董卓到了咱雒阳,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可怜呐,明明是为民除害的英雄,现在却被污蔑成反贼。”   “嘘~~~别说了,全都想死嘛?”   “散了散了。”   “……”   围聚在城下的雒阳百姓纷纷散去,露出隐遁其中的英武男子。   男子剑眉紧拧,贴着鬓角,倒拔冲天,一双朗目中蕴藏着汹汹烈火,随时会喷涌而出。   “掌门,赶紧走啦,小顺子的仇咱再找机会报。”   没错。   下方立着的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疯魔剑邓展。   自从丁雷死后,邓展变成了掌门,手下足有数百兄弟。   而小顺子便是其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只是不曾想到,他今日会惨死在西凉贼子的手中。   强忍着怒火,邓展转身离开,压低声音道:   “告诉门内弟兄,今夜之前在鹊村集合。”   “掌门,您这是要……”   “抢夺尸体!”   “喏。”   ……   内城。   史子眇府邸。   嘶~~~   史子眇听完弟子的汇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今日的雒阳还真是热闹,居然发生了两起大事,刺杀李儒,强闯西门。”   “有点意思。”   史子眇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除此之外,尔等还打探到了什么?”   有弟子道:“师尊,弟子打探到刺杀李儒的游侠,是来自丁雷门下,如今他们的掌门乃是丁雷座下弟子邓展,此人嫉恶如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哦?”   史子眇扭头望去:“你是说……邓展会有所行动?”   弟子点点头:“应该会吧,听说邓展与史阿相识,师尊,咱们要不要提前告知史阿,或者暗中相助一下?”   史子眇当即挥手打断:“游侠的事情交给史阿即可,咱们能别参与,尽量别参与,否则会惹祸上身。”   “这样吧。”   史子眇沉吟片刻道:“等下值以后,史阿会来取情报,你跟他交代清楚今日之事,让他自己考虑是否相助。”   弟子缓缓点头:“喏。”   果然。   当日傍晚。   史阿如约而至,赶来史子眇府上。   “你说什么?”   史阿心中巨震,腾地起身:“死者是邓展门下弟子?”   弟子点点头:“嗯,正是。”   “不好。”   史阿心道不妙。   他太清楚邓展的脾气了。   这是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的家伙。   “邓展有危险。”   他接过情报,拔腿便走,不敢停留分毫。   趁着还未宵禁,史阿飞快出城。   身为游侠,史阿自然清楚邓展平日活动的场所,稍加打听后,便得知了鹊村的事情。   史阿哪敢停留,急匆匆赶往鹊村。   果然!   这里聚满了游侠,不下百人。   “邓兄~~~”   “邓兄,我是史阿!”   史阿径直闯入村子,扯着嗓子大喊。   四周的游侠将其团团围住,一个个虎视眈眈,宛如盯着猎物。   “史兄~~~”   恰在此时,邓展的声音出现。   史阿扭头望去。   对面三层的楼上,邓展怀抱长剑,傲然而立:“让他上来吧。”   史阿急匆匆上楼,推开门:“邓兄,你别冲动,事情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史阿在阿阁帮助刘辨传递了多次情报,他自然深知朝堂中的暗流涌动。   今日雒阳内城虽然发生了两件大事,但敏锐的史阿立刻意识到,这两件事情或许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一件事情。   而邓展兄弟的死亡,虽然表面上与董卓有莫大的关系,但实际上其中缘由之复杂,便是史阿也解释不太清楚。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   邓展麾下的这帮兄弟,一定是被人利用的。   “怎么?”   邓展皱着眉,反问史阿:“你知道各中缘由?”   史阿摇了摇头:“我虽不太清楚,但你们刺杀李儒开始,紧跟着内城西门便被歹人突袭,这种事情难道不巧合嘛?”   “如何巧合?”   邓展正在气头上,哪还顾得上什么缘由,直接怼了回去:“董卓豺狼之性,废帝杀后,人神共愤,一日不过两起厮杀,何足为奇?”   “邓兄~~”   史阿拦在邓展面前,深吸口气道:“拜托你仔细想想,小顺子带人刺杀李儒,援兵为何会立刻赶到?而在胡珍引兵赶来后,西门却又发生突袭!”   “你们明显是被人利用,故意引走西门守军,为他们强闯城门制造机会,杀人者虽是西凉兵,但真正的凶手绝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还有……”   史阿将自己心里的疑惑,一口气和盘托出:“刺杀李儒已经失败,董卓只需要清理尸体即可,为何要悬挂城头?”   邓展皱着眉:“你的意思……董卓在故意引我们出手?”   史阿呼出一口浊气:“自然是如此,邓兄,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报仇要理性,绝不可意气用事,否则死的可就不止小顺子他们了。”   “史兄。”   “嗯?”   “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   一时间,史阿有些哑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邓展见史阿犹疑不定,似乎有难言之隐,再次逼迫道:“你这人我了解,不像是能想到这些事情的,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还有那把钥匙!”   邓展忽然响起了来自宫廷的钥匙,愈加心疑:“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派人去告官!”   史阿震惊,眼神飘忽:“邓兄,你……你怎能如此待我?”   邓展察觉出史阿的异样,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史兄,你不会撒谎,告诉我,否则我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唉~~~”   见邓展执意如此,史阿长叹口气:“邓兄,我夤夜前来劝你,你应该要相信我的。”   邓展颔首:“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我只是想判断一下你消息的准确性。”   “其实……”   史阿吞了口口水,艰难地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受朋友之托,在皇宫暗中保护一个人。”   邓展皱眉:“何人?”   史阿轻声道:“弘农王。”   邓展惊诧:“弘农王?”   史阿点点头:“嗯~~”   “……” 第66章 邓展背后有势力?   邓展对刘辨只有一个印象。   不是皇子辨,也不是弘农王,而是废帝!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史阿这段时间居然一直在为刘辨做事。   一个废帝而已,还能扑腾起什么浪花?   “你不懂。”   史阿眉眼中闪烁着淡淡的自信,唇角不自觉扬起个弧度:“殿下他……他真的不是一般人,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哪怕面对必死的结局,都在顽强抵抗。”   “你知道嘛?”   史阿变得兴奋起来,仿佛在描述自己的偶像:“在遇到殿下之前,我从来不知道‘顽强’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师傅他老人家常常提起当年匹马入贺兰山的壮举,还说想要真正突破桎梏,达到至高境界,就必须置死地而求生,逼迫自己不断成长。”   “说实在的。”   史阿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我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受到师傅口中的置死地而求生,但在阿阁保护殿下的这段日子里,我却从殿下身上真切感受到了这一点。”   “哦对了。”   史阿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套以柔克刚的剑法,便是从殿下这里学来的,这段时间他又在练习别的剑法,同样对我有所启发。”   邓展惊诧:“哦~~竟有此事?”   史阿点点头:“嗯!我替殿下传递了数月情报,对于朝堂中拨云诡谲的势力,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邓兄,你一定要相信我,事情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   邓展终于冷静下来,开始着眼于事件本身。   “哦,何事?”   史阿好奇问道。   “买凶杀人,一般会是仇家,但像为民除害这种事情,大都靠游侠的侠义情怀自行动手,很少有人会从黑市雇凶杀人。”   “这一点……”   邓展眉峰骤拧,陷入沉思:“很不合常理。”   史阿点点头:“有道理,为民除害,行侠仗义,往往是游侠自发组织的行为,哪有雇凶为民除害的?”   “没错。”   邓展深以为然地道:“再结合你今日所言,恐怕这其中定有阴谋,只要找到雇凶杀人者,便可顺着线索,抓到背后真正的凶手。”   “史兄!”   一念至此,邓展豁然开朗:“谢谢你。”   史阿淡然一笑:“哪里,咱们是兄弟嘛,不必客气。”   邓展倒也不客气,点点头:“嗯,我不会莽撞的,报仇一事暂且搁置,我要先调查清楚真凶,然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好!”   “如此甚好。”   史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言语。”   邓展嗯了一声:“一定。”   “哦对了,记得替我保密。”   “好!”   又闲聊一会儿。   史阿便告辞离开。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七日。   皇宫。   阿阁。   刘辨拿着最新的情报,不由皱了皱眉:“史阿太冲动了,怎么可以把自己暴露给邓展呢,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咱们完全没办法把控。”   “辩爷别急。”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东汉时期游侠的地位很低,他们甚至还不如世家豢养的死士。”   “从某种意义上说,跟港片里演的古惑仔是一个道理,全都是社会底层的人物,靠打架斗殴为生,当然了,这年代的游侠还是多了些侠义气息的。”   “像邓展这样可以当上掌门的人,而且还能跟史阿成为朋友,想来心中也有侠义情怀,何况西凉人杀了他的兄弟,至少目前而言,他没有出卖咱们的必要性。”   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不愧是专家组成的团队。   对于事件的掌握与判断,绝非寻常人可以媲美。   刘辨处于安全考虑,会感觉史阿有些鲁莽,但军师联盟却能从细节出发,给与安全一定的限度,这样才能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顺着思维继续问道:“既然邓展没有出卖咱们的必要性,是否可以多让史阿与邓展接触一下,尝试拉拢一下对方。”   “我是这样想的。”   跟着,刘辨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史子眇手下的确有一帮人,他们收集情报还行,但却没什么战斗力,万一咱们逃跑路上出现意外,没有军队的话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此言一出,直播间顿时沸腾起来:   “辩爷的确是成长了,思考问题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这一点连我都没有想到,但辩爷居然提前考虑到了。”   “游侠队伍虽然散漫,但个人战斗能力强,可堪大用。”   “邓展?我怎么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的想法是具有可行性的,刚才联盟里的专家说,邓展在史料中有过记载。”   “他是曹魏将领,官至奋威将军,封乐乡侯,建安十八年,邓展与刘勋、刘若、夏侯惇、王忠、鲜于辅等众将上书劝曹操进爵魏公。”   “此外,邓展还为《汉书》注过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只是不知道为何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居然成为刺客者之流。”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强调道:“邓展是南阳人,如果咱们真的可以收服邓展,至少到了南阳,咱们就有向导了,甚至邓展家族在南阳会有一定的势力。”   “总之,军师联盟对于邓展的期望,甚至要比史阿还高,他背后可以挖掘的东西,远远要高于史阿,对于辩爷在南阳的发展,大有裨益。”   这……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史阿带给他的,不仅不是坏消息,反而是意外之喜喽?   刘辨急问:“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可以让史阿多跟邓展接触一下,尝试着拉拢对方为己用,这样更有利于将来的逃亡,还有南阳发展。”   片刻后,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军师联盟专家组的意思,可以尝试着多沟通,试探一下邓展的意思,如果可能拉拢,再表明心迹不迟,毕竟他身后还有数百口子人呢。”   “倒也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老师的意思了。” 第67章 暗渠通道打通!   实际上。   军师联盟支持刘辨在南阳发展,不仅因为何进是南阳人。   更重要的是,南阳豪族是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的核心力量。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帝乡。   刘辨作为汉光武帝刘秀的后裔,在南阳天生自带光环。   这种光环甚至要比刘备汉室宗亲刘皇叔的光环更硬!   袁术虽是四世三公,身价显赫,但与刘辨相比,完全不是个儿。   借助南阳豪族的力量,刘辨可以迅速崛起,成为一方诸侯。   这将会是他角逐天下的资本!   如果邓展真的跟南阳士族有关系。   那么……   他势必会成为刘辨沟通南阳士族的桥梁。   正因为如此,军师联盟才会勉强答应,让史阿主动联系邓展,试探对方反应。   甚至,连史阿自己都没有想到,刘辨不仅没有责备他,还明示他拉拢邓展。   呼~~~   史阿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从史子眇那里出来后,他便直奔鹊村,寻找邓展。   “邓兄,幕后黑手查得怎么样了?”   廊道下,史阿与邓展并肩而立,遥望着院里枯黄的树枝。   邓展摇了摇头:“对方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半点消息,我派人暗中调查了许久,愣是没有半点头绪,真是奇哉怪也。”   “就像是……”   一念至此,邓展沉吟片刻:“此人从未涉足过黑市,专门为此事跑一趟,然后又神秘消失了,但如果是个不懂黑市门道的人,恐怕更会留下破绽。”   “那世家豢养的死士呢?”   史阿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把两件事综合起来,那么强闯西门的匪徒,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而能在雒阳组织起如此战斗力者,必定是权势滔天的世家!   但史阿同样清楚,既然对方是死士,就更难寻找蛛丝马迹了。   毕竟,至少在明面上,是不准豢养死士的。   他们会以各种身份,存在于世家中,也许只是个打扫卫生的仆从。   “还没查到那里。”   邓展叹口气,扭头望向史阿:“史兄,你似乎很关心此事啊?”   史阿淡笑,实际上他只是找借口接近而已:“当然,殿下也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邓展皱着眉:“哦?莫非殿下也知道此事了?”   “嗯。”   史阿点点头:“我跟他汇报过了。”   邓展哦的一声好奇:“那殿下怎么说?”   史阿轻声道:“邓兄可以试着调查一下袁家。”   邓展惊诧:“袁家?”   “嗯,没错。”   “好的,我记住了。”   “哦对了,我记得邓兄是南阳人,早年还上过私学,是吗?”   “你记性倒是不错。”   “……”   ……   北风凛冽,寒流滚滚。   这一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十七日。   漫天大雪滚滚飘落,来得没有一点征兆。   前世的刘辨虽然也见过雪,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仿佛只是一眨眼。   阿阁内外,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刘辨裹着大氅,盘坐在卧房中,冻得瑟瑟发抖。   “太好了。”   刘辨目光扫过竹简,一个暖心的消息印入眼帘。   “殿下~~”   唐姬听到消息,凑到跟前:“怎么回事?”   刘辨淡笑,把竹简递给对方:“昨日暗渠打通了,史子眇命人在井眼里放了很多枯叶,食监打水时,应该会打出枯叶。”   “真的嘛?”   唐姬目光一亮。   这是逃离阿阁的希望啊!   她本以为自己最终会与刘辨一起,死在阿阁。   但不曾想……   在刘辨一步步的谋划下,居然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暂时还不清楚,孤得出去瞧瞧。”   刘辨吩咐唐姬把信笺销毁,自己又裹了一层棉衣,出了卧房。   门口的两个侍卫果然立刻跟上,不敢懈怠。   刘辨直奔庖厨:“王食监何在?”   王易赶忙出来迎接:“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倒也干脆:“天寒地冻,正适合小火锅,你现在开始准备一下吧。”   王易咧嘴嘿嘿一笑,摆手示意道:“殿下,小人已经在准备了,食材全都切好了,待会儿打点水,制作好汤底,便可享用了。”   “哦?”   刘辨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你小子还挺会揣摩人心思的嘛。”   王易忙不迭点头哈腰:“在阿阁这么久,对于殿下的饮食习惯,多少有些心得了,殿下不妨回前殿稍后,驱寒小火锅片刻就好。”   “不了。”   刘辨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前殿太过通透,凉风习习,孤可受不了,还是你这里暖和,孤便在这里凑合凑合,你开始制汤底吧。”   刘辨在庖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王易等人倒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殿下稍后,小人立刻准备汤底材料。”   “好。”   刘辨点点头。   旋即。   如往常一般在庖厨中闲逛。   一个食监提着木桶,赶往井眼处打水。   刘辨则装作闲逛,走到门口,不时用余光瞟向那食监。   “奇怪,这井里怎么有这么多枯叶?”   “我明明把井盖住了呀?”   哗啦~~~   食监将方才打好的水,全部倒掉,又重新放桶打水。   如此反复三、四次,才勉强打出没有枯叶的水。   刘辨暗松口气。   这证明史子眇果然打通了暗渠。   Plan1:暗渠+闹市,完成度50%。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暗渠已经打通,接下来该准备闹市计划了,这个得由史子眇主导,让他尽量选择全城性的节日。”   “联盟里的专家倒是提供了几种方案,可以给史子眇参考,待会儿回去以后,你赶紧记录下来,传递给史子眇。”   刘辨心念一动:“好的,没问题!不过老师,那鸩毒呢?咱要不要等等鸩毒方面的消息,有备无患。”   “当然!”   军师联盟回答:“鸩毒解药虽然是plan2,属于被动逃生方案,但同样至关重要,不过从目前传递回来的消息看,应该问题不大,只是还不太完美而已。”   “哦对了,还得让史子眇打探一下,雒阳南部的伊阙关、太谷关、广成关,还有轘辕关的守将是谁,毕竟出了雒阳只是第一步,成功抵达南阳,才是真正的胜利。” 第68章 雒阳八关   函谷、伊阙、太谷、广成、轘辕、旋门、小平津、孟津。   这八大关口环绕着雒阳,合称八关都邑或雒阳八关。   公元188年,为平息延绵不绝的黄巾余孽,汉灵帝干了两件大事。   其一:将刺史一职改为州牧;   其二:在雒阳八关设置一名都尉,合称八关都尉。   想要真正逃生,不单单是要逃出雒阳,更要穿越关卡,遁入南阳。   而雒阳的南大门是由伊阙、太谷、广成、轘辕四个关口组成。   其中伊阙、太谷、广成,三关连通南阳盆地;   而轘辕关则连通豫州颍川。   当然!   这并不意味着,从雒阳逃亡南阳,必须走伊阙→广成线,或者太谷→广成线,还可以从轘辕关南下颍川,再从颍川过方程夏道,抵达南阳盆地。   也因此,军师联盟提出让史子眇打探南部四关的守将,而不是连通南阳盆地的三关守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提供了一套备选路线。   路线1:雒阳→伊阙(太谷)→广成;   路线2:雒阳→轘辕→方城夏道;   路线1是最近的,但至少需要过两个关卡,且道路崎岖,难度系数较大;   路线2相对绕远,但只需要过一个关卡,且出了轘辕关是一路平原,相对安全。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专家,对于古代地理了解的非常透彻,我还以为只要出了雒阳,就彻底安全了呢。”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关于南阳连通雒阳的通道,等诸侯伐董的时候,肯定还会用到,咱们这次尽量走伊阙、广成线,权当是实地考察了。”   “当然。”   军师联盟补充道:“如果条件实在不允许,那咱们便走轘辕关,穿越方城夏道,抵达南阳盆地,方城夏道同样非常重要。”   刘辨颔首点头:“嗯,明白,咱们视具体情况而定。”   军师联盟:“对,就是这个意思。”   ……   没过多久。   驱寒小火锅汤底准备完毕。   刘辨返回前殿,与唐姬享受完这顿美味,便返回卧房,将军师联盟提及的事情全部记下,刘辨一如从前,吸引注意力,而唐姬则伺机传递情报。   ……   雒阳,内城。   史子眇府。   接到刘辨的信笺后,史子眇长出口气:“祭祀的事情,贫道可以想办法解决,当朝太常中的人皆与贫道相熟,届时一定轰动全城,配合史侯行动。”   “不过……”   史子眇细眉微蹙,摇了摇头:“南部四关守将的事情,贫道实在是爱莫能助,这个事情朱彤将军或许能够解决。”   “他?”   史阿尴尬地摇头叹息道:“他倒是可能解决,但没时间啊,而且他身份太过敏感,一旦暴露意图,恐怕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要不然……”   沉吟良久,史子眇试探性道:“从南市粮商那里找些关系?雒阳的粮食绝大多数来自四方供应,存储在各大粮仓中,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来的粮商,必然会经过雒阳八关。”   “粮商?”   史阿皱眉沉思,缓缓点头:“倒是可以一试。”   史子眇长出口气:“提前声明,贫道厌恶商贾,因此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如果非要找粮商询问倒也可以,但事出反常,容易暴露。”   “嗯,我清楚。”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淡笑道:“这件事便交给在下,我虽在南市没有关系,但黑市却难不倒我,道长放心便是。”   “好。”   史子眇微一欠身:“如此甚好。”   拜别史子眇,史阿再次赶往鹊村,寻找邓展。   他将此事和盘托出,旋即欠身拱手:“不知邓兄可愿相助?”   邓展不由惊诧:“殿下居然已经谋划到这种程度了?”   史阿点点头:“嗯,我想只要解决了出雒阳的路线,便可真正实施逃亡计划了,邓兄在黑市中颇有地位,想必这点事情,难不倒你吧?”   “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邓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麾下弟兄便有靠贩卖粮食为生的人,不过他们一般是从汝南朔颖水而上,过轘辕关,直达雒阳。”   “从广成关到伊阙关这条线,车马会比较多,运输成本极高,除非不得已,很少会有粮商走这条路线。”   虽然仅有一条线,但对于史阿而言,也是巨大的突破。   他迫不及待地拱手:“还请邓兄助我!”   邓展一摆手:“放心,这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殿下真从雒阳逃出来,我甚至可以安排人,将殿下、王妃扮作商贾,出轘辕关,直达颍川。”   史阿喜出望外:“我史阿先替殿下谢谢你了。”   “先别急着谢。”   邓展急忙拦住史阿,长出口气:“我帮忙是有条件的。”   史阿顿时一愣:“不知邓兄有何条件?需要多少钱,你直说,我会想办法凑齐。”   “不是钱的事!”   邓展飞快摇了摇头,当即否定道。   “那是……”   史阿音调拖长,更加好奇。   你一个掌管数百游侠的掌门,时常游荡在黑市的家伙,居然不是为了钱?   恁娘的!   这可比要钱,还让史阿忧心。   “史兄,咱们也算至交好友了。”   邓展摆手示意史阿落座,如此正式的交谈,倒是让史阿更加忧心了:“其实,在当上掌门以后,我才真正体会到尊师王越的想法。”   “家师?”   史阿有些懵。   “嗯。”   邓展点点头,呼出一口浊气:“以前我只是徒弟时,一心只管练剑,但如今成为掌门,麾下弟兄的吃喝拉撒,全都需要操心。”   “我这才知道,当游侠真心不容易,没有个正经营生,很难养活的起自己,投靠世家当死士,又经常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所以……”   邓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史阿:“我希望殿下逃出来以后,能够带上我们这帮弟兄,好让大家有个归宿,我们不愿意再当孤魂野鬼了。”   嘶~~~   史阿眼瞪如铃,惊得连连倒吸凉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邓展会主动要求归顺,而且还是全员归顺。   史阿不由吞了口口水,一脸的不敢置信:“能告诉我为什么嘛?”   邓展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殿下虽是废帝,但若能出得雒阳,必成真龙,翱翔于九天之上,我邓展此刻不投,更待何时?” 第69章 王宣试药!   人的心态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化。   尤其是当身份发生转变后,这种变化会更加明显。   邓展便是如此。   此前的他只是个游侠,身上没有任何负担,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放荡就怎么放荡。   可是……   如今,他身份变了。   成了疯魔剑的掌门人,身上担着两三百口子人的生计。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能一心专研武艺的少年,而是要考虑这两三百口子人的吃喝拉撒睡。   这是身为掌门人的责任!   以前的邓展不懂王越为何想要入仕。   但是现在,他对于王越此举,有了认同感。   因为,他的身份发生了转变,与王越一样,是数百号人的掌门了。   他不能让麾下弟兄成为游荡在雒阳的孤魂野鬼。   这是师傅临终前的期许,更是自己成为掌门人以来,逐渐意识到的问题。   刘辨的出现,让邓展对这帮弟兄的未来,有了全新的思考。   这将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即便未来不能封侯拜将,至少能有个正常的社会身份。   他们可以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背负着匡扶汉室的宏伟责任,而为之努力奋斗。   虽然同样在杀人放火,但两者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能追随刘辨,更是如此。   “邓兄~~”   一时间,史阿仿佛被邓展坚定的眼神折服,不由感慨万千:“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殿下一定会接受你的。”   “嗯。”   邓展点了点头,转回正题:“我会尽快联系麾下弟兄,殿下安排好具体日子时,你来通知我,我会提前派弟兄们接应。”   史阿大喜:“好,一言为定。”   接下来。   二人又畅聊许久。   史阿方才离开鹊村,返回内城。   ……   又过了数日。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晌午。   金市某宅院。   王宣盯着笼子里服过鸩毒的鸡,一颗心砰砰直跳。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鸡依旧可以健步行走。   王宣这才松了口气,挥袖拭去额上的汗水。   “王老,成了吗?”   罗化喉头滚动,小心翼翼地问。   “只差一步了。”   王宣咧嘴一笑,心满意足。   “哦?”   罗化皱了皱眉:“还差哪一步?”   王宣拿起手中的解毒药,双眸中闪烁锋芒:“以人试药。”   虽然,鸩毒解药在鸡身上获得了成功,但人与鸡毕竟不同,此药可以解鸡身上的鸩毒,但却未必能够解人身上的鸩毒。   “啊?”   罗化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王老,您该不会要……要亲自试药吧?”   王宣盯着手中药丸,心里七上八下,不停打鼓:“老朽不试药,难道拿你来试药?还是让别人来试药?”   “我可以!”   罗化急忙制止,手指向自己:“王老,您不能有事,我可以的,让我试药吧,我与殿下年纪相仿,我试药才有针对性。”   “您今年都接近六十了……”   “聒噪!”   不等罗化说完,王宣直接喝断:“是你懂药理,还是老朽懂药理?老朽只有亲自感受这颗药丸的功效,才能针对它的效果,继续优化改进。”   “可是……”   “没什么可是!”   王宣挥手打断,目光望向罗化:“如果老朽死了,麻烦你告诉史阿,让他放了云儿,另外找人优化解毒药方吧。”   呼~~~   说完,王宣抬头望向苍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仿佛在向苍天祈祷。   没多久,王宣猛地睁开双眼,飞快地将解毒药丸塞入口中咽下。   “王老~~~”   罗化震惊。   他实在没有想到,王宣居然真的会亲自试药。   而且,如此的坚决,没有犹疑。   “小罗。”   王宣服下解毒药碗后,吩咐罗化道:“拿笔记录。”   罗化慌忙点头:“好。”   “药性温和,略晦涩,味苦,暂无其他异样。”   “嗯,记录好了。”   “拿鸩酒。”   罗化顿了顿,眸中闪烁担忧,不忍如此。   “愣着干嘛,快拿来。”   可王宣执意试药,罗化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过鸩酒:“王老。”   王宣接过鸩酒,一仰脖子,酒到杯干:“别愣着,开始记录,鸩毒药效发挥快,五息时,腹部开始阵痛,但不明显。”   “……”   “十五息时,腹痛……腹痛……腹痛感……剧烈,身……身体……不……自觉……不自觉抽搐,发……身子……发……发冷。”   “……”   望着蜷缩在榻上,努力开口叙说药效的王宣。   罗化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王宣试鸩毒。   他一笔一笔的记录。   但这颗心,却像是在滴血,痛彻心扉。   尤其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罗化与王宣亦师亦友,甚至罗化将王宣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又岂能眼睁睁看他受罪,而无动于衷呢?   果然!   人与鸡是不同的。   眼前这枚解药可以解鸡身上的毒,但却未必能解得了人身上的毒。   罗化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不停地呼喊:“王老,您没事吧?王老~~王老~~”   不知过了多久,王宣的状态一点点恢复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   当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时。   罗化急忙凑上来,眼泪哗啦啦淌下:“王老,你醒来了?”   王宣嗯的一声点点头:“总算是醒来了。”   “醒来就好!”   “没事,还死不了。”   王宣强行支撑起身子,在罗化的帮助下,靠在凭栏上:“全都记录下来了吗?”   罗化点点头:“嗯,记录下来了。”   王宣吩咐道:“拿过来,让老朽瞧瞧。”   “好。”   罗化取来记录册,递给王宣:“王老,这药效似乎对人有些减弱,还是说您年纪大了,身子有些扛不住了?”   “都有吧。”   王宣低头扫过记录,沉吟了片刻:“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老朽太自以为是了,其实如果不作优化的话,或许药效会更好。”   “啊?”   罗化顿时一愣:“王老,您这是何意?”   王宣哂然笑道:“意思就是,老朽的优化是针对鸡的,但对人起了反作用,远不如殿下原始的药方好,真不知殿下的解毒药方是如何得来的?”   “这……”   罗化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王宣唇角微扬:“老朽也以为不可能,但当鸩毒冲破药性,在体内发作时,老朽就知道,此前的优化方向错了,咱们仍需改进。”   “不过……”   说到这里,王宣话音急转:“这次优化应该容易多了,待会儿我罗列个清单,你去抓药,半个月内,鸩毒解药必成!” 第70章 鸩毒解药实验成功!   王宣惊诧于刘辨的解药配方。   即便是他这个行医四十余年的老中医,都配不出来的解药,居然会被刘辨精准解决。   甚至于,对方还给出了不止一种解毒药方。   这样的能力简直令人惊叹。   王宣对刘辨越来越好奇。   印象中,刘辨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子而已,怎么在医道方面,却比自己还要强。   当然!   现在的王宣没办法解释。   只有等刘辨从皇宫中逃出来,才可能探究一二。   这段时间,王宣从新开始整理思绪,不断调整解毒药方配比,终于再次炼出一枚解毒丹。   “你确定要试毒?”   这一次,罗化怎么也不肯让王宣尝试。   他拿着这枚黑乎乎的丹药,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还年轻,身子能扛得住,放心吧,我会清楚地记得毒性发作的感觉,然后全部告诉王老。”   “好吧。”   王宣年纪的确是大了。   再加上中过一次鸩毒后,身体虚了不少,直到现在都没彻底缓和过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同意罗化的请求:“小罗,你别担心,只要有老朽在,就一定会让你醒过来,这一次的药性绝对要比上一次好。”   “嗯。”   罗化点点头:“我相信王老,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太医。”   王宣尴尬一笑,没有辩驳,只是点点头:“放心吧,有老朽在,没问题的。”   罗化盯着手中的药丸,吞了口口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旋即。   他一把将丹药塞入口中,喝口水,直接顺入肠道。   停顿片刻,他缓缓点头:“可以了。”   王宣递上来鸩酒:“放心,有老朽在。”   罗化接过鸩酒,点点头:“嗯。”   下一秒。   罗化一仰脖子,鸩酒翻滚下肚。   一息。   两息。   三息。   ……   十息。   十一息。   十二息。   ……   罗化咬着牙,轻声道:“鸩毒应该发作了,有轻微的腹痛感,而且在慢慢变大,有向四周扩散的趋势。”   王宣赶忙记录,不断点头。   ……   二十息。   二十一息。   ……   罗化腹痛的感觉越来越重。   不过……   幸好他年轻,身子骨不错,能扛得住这腹痛,描述的还算清楚。   王宣一点点记录着,观察罗化外在的表现。   虽然,罗化此刻有轻微的腹痛感,但外表状态明显不错,证明鸩毒解药在他体内发挥着作用,正在一点点消化吞噬鸩毒。   良久。   罗化感觉越来越好,仿佛鸩毒逐渐消失,神态趋于平缓。   他抬眸望向王宣:“王老,我这……怎么……”   王宣冲他咧嘴一笑:“放心吧,鸩毒的劲儿应该过去了,咱们的优化方向没错,鸩毒解药基本宣告成功。”   “真的?”   罗化目光一亮,兴奋不已。   “嗯。”   王宣点点头。   他虽尽量保持平静,但脸上依旧遮掩不住的笑意涌现:“真没想到,鸩毒居然真的可解,而且这份解药里,竟有我王宣一份功劳。”   “哈哈!”   王宣捏着颌下一缕白须:“如果在有生之年,还可以再遇到华佗老弟的话,单凭这鸩毒解药配方,老朽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瞬。   王宣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   他与华佗一同学习医术,俩人时常在一起切磋。   此前,他还能仗着入门教早,时常领先,但后来却屡屡落于下风。   不堪其辱的王宣决定去外方闯荡,后因医术高超,被选入皇宫,成为太医。   自此,他便再没离开过雒阳,更没见过师弟华佗。   罗化皱着眉:“华佗?此人是谁?”   王宣淡笑:“你不知道,他是老朽师弟,医术比老朽还高。”   “哦?这世上竟有人比王老医术还高?”   “那当然!世界很大,能人众多,不可小觑任何人。”   “王老,我能拜你为师吗?我也想救死扶伤。”   “你小子嘛……当然可以。”   “小子拜见师傅。”   “……”   ……   又过了两日。   既永汉元年十二月五日。   皇宫。   阿阁。   刘辨拿起丹药,不由惊叹:“真研制出来了,竟然真的研制出来了,军师联盟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真把鸩毒解药配方研制出来了。”   此刻,直播间网友同样兴奋不已:   “是啊,连鸩毒解药配方咱都能解决,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大军师联盟不愧是各行各业专家组成的联盟,太厉害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中医药组接受了这个课题,死了多少小白鼠。”   “单我们一个实验室,就死了不下两万只!”   “给医药专家们点赞。”   “点赞+1”   “+2”   “+10086”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从文字描述上看,解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还存在一个实际问题。”   “哦?”   刘辨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实际问题?”   军师联盟回答:“很简单,一旦服用解药后,鸩毒的外在表现与没有服用解药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   嘶~~~   刘辨闻言,倒抽口凉气。   对啊!   服用鸩毒后的那种痛楚,刘辨是亲眼见证过的。   甚至于,还会产生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   但是从目前解毒症状上看,根本没有七窍流血还能活的记录。   这只能证明,解药性能太过强悍,完全不给鸩毒发挥的机会,便可将其消灭。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一旦发生意外,导致咱们必须要使用解药,切记你要拿出奥斯卡影帝的姿态,演出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卧槽!   刘辨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还特么考上演技了,你敢信?   可直播间网友却沸腾起来了:   “辩爷,相信你,你演技很好的。”   “真实场景,一旦失败,全剧终的节奏。”   “辩爷的演技是经过考验的,绝对没问题。”   “没错,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下届奥斯卡金像奖,就是你了。”   “……”   “呃……”   刘辨却是一脸的无奈:“我尽量吧,只希望一切顺利。”   军师联盟:“我们也希望这样,现在万事皆备,只差史子眇的闹市时间了,只要确定了闹市时间,便是咱们实施金蝉脱壳计划的日子。” 第71章 冬至祭天大典   “《太平御览》有记载:冬至始,人主与群臣左右从乐五日,天下之众,亦家家从乐五日,以迎日至之礼。”   “还有在《后汉书》中也有记载: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   “在这一天,文武百官例行放假,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简直相当于现代的春节。”   “历史系大佬牛逼,给大佬点个赞!”   “怪不得史子眇会选择这天。”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节日。”   “冬至祭天!嗯,他们嗨皮,咱们逃亡。”   “有点内味了~~~”   “……”   没错。   史子眇的消息同样传到了。   今年是新皇刘协登基称帝的第一年。   而且是董卓独霸朝纲的第一年,自然非常重视这次祭天大典。   史子眇提出来的想法,太常官员是照单全收,恨不得办得比往年都好,以彰显新皇新年新气象,好营造出普天欢愉的假象。   不过……   这正中刘辨下怀。   刘辨捧着帛书,仔细通读了七八遍,心情大爽:“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钟都不想待了。”   “别急,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冬节祭天大典前夕,全都是准备的日子,这段时间尤为重要,可能会涉及到人员上的调动,咱们依旧要保持静默。”   “放心吧。”   刘辨深吸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小心,这个道理我懂,我不会表现出太多的逆犯,争取放松他们的警惕。”   “嗯,就是这样。”   军师联盟应了一声:“辩爷,在逃亡之前,咱们一定要在脑海里把每一个细节全过一遍,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好。”   刘辨点点头,心中暗道:“冬至当天,我要带着唐姬一起去庖厨,吩咐做一种新食物,拖延到换班的时候,招揽王易,不成则将其诛杀。”   “而在这个时候,我只有五到八分钟的逃亡时间,井眼的暗渠入口有史子眇的弟子阿三接应,先让唐姬下井,然后是我、王易,史阿断后。”   “……”   不得不承认。   刘辨的记性相当不错,仅仅过了一两遍,便能把全部流程几个大概,中间只需要军师联盟稍加提醒,又能连贯下来。   甚至,每一个细节,刘辨都记得非常清楚,包括什么人接应,扮作什么身份,混入什么队伍,全部描述的清清楚楚。   “没错。”   连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忍不住称赞:“辩爷的记性非常好,如果当天没有什么意外,按照这套流程下来,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不仅是你,唐姬也得清楚,你得抽空让她也了如指掌才行。”   刘辨点点头:“老师放心,自家媳妇都教不会,那还得了?”   卧槽!   刘辨这里一声“自家媳妇”,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   “辩爷,你变了,你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   “靠!唐姬是我媳妇,把我媳妇还给我~”   “如此绝色女人,怎么便宜了你小子。”   “你以后若是敢对不起唐姬,我就画个圈圈诅咒你。”   “辩爷要做个负责人的男人,不要向刘跑跑一样,总丢下自己媳妇。”   “……”   刘辨只能呵呵了。   直播间不仅有行业专家,还特么有24k纯屌。   这叫什么?   该专业的时候专业。   该沙雕的时候沙雕!   岂一个欢乐了得。   接下来的日子。   刘辨依旧如往常一样,早起锻炼身体,享受一顿美美的早膳后,便回到卧房,美其名曰是修生养性,学习书法等,实际上却是在帮唐姬明白各种流程。   阿阁内的侍卫早已习惯了刘辨如此,越是到冬节祭祀大典时,他们便越是放松,甚至连以前不苟言笑的人,都开始变得健谈起来。   刘辨权当没看见,对他们越发的放纵。   终于!   冬至庆典。   祭祀大典的日子到了。   刘辨早起锻炼身体的时候,忽然发现内院的侍卫,并没有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期,是那俩个喜欢早退的侍卫,而是换成了两个陌生面孔。   不过……   刘辨并没有心慌,反而冷静的旁敲侧击,打听到是临时调动,前往南郊维持秩序,毕竟天子要亲自祭天,护卫工作自然十分要紧。   “老师,怎么办?”   “情况有变。”   回到卧房,刘辨暗问。   “别急。”   军师联盟回答:“这俩人虽然是陌生面孔,但一定不如前面俩人,毕竟辩爷如今的地位,可不如新皇重要,所以不必担心,这俩人没那么难对付。”   “老师的意思是……”   刘辨皱着眉,试探性询问。   “先观察。”   军师联盟回答:“如果这俩人在接近换班时没有动静,那就让史阿出来解决掉;如果这俩人还不如上一波俩人,咱们行动的时间会更充足。”   “不过辩爷。”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提醒道:“一旦需要解决这俩侍卫,可能需要你出手解决一个,咱们在阿阁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剑法,可不是白练的。”   “啊?”   刘辨吓了一跳:“这不是让我杀人嘛?我可干不了。”   军师联盟:“你下毒杀食监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嘛,现在临门一脚了,你莫非要打退堂鼓?辩爷,你不是这样吧?”   “我……”   刘辨自然清楚坚持到现在不容易。   他深吸口气,沉吟良久,方才心道:“好吧,我尽量。”   军师联盟宽慰道:“辩爷也别急,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即便真要动手,或许史阿一个人就能在瞬间解决俩人,但你得提前通知他。”   “好,放心吧。”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   旋即。   他返回长案,提笔,在竹简上疾书:   以孤咳声为号,动手杀人。   “爱妃。”   吹干竹简上的墨迹,刘辨冲外屋喊了一句。   “殿下。”   唐姬推开门进来,接过刘辨的竹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交给妾身便是。”   刘辨点点头:“老办法,孤去引开他们。”   唐姬:“嗯。”   此一幕,再次引爆直播间网友: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对CP简直爱了。”   “如此默契,可以当间谍了。”   “大爱唐姬妹子,帅爆了。”   “哈哈,确实如此。”   “我家辩爷难道很差嘛?”   “……” 第72章 史阿出手了!   出了卧房,刘辨直奔庖厨:“今日是冬节,咱们也换点别的口味。”   侍卫知道刘辨擅长厨艺,因此也没有阻拦,只是安静地尾随跟上,护在左右。   唐姬见二人走远,赶忙拿着竹简,走出卧房,伺机传递情报。   庖厨。   王易正在准备膳食时。   忽然,一个声音从外面飘来:   “王食监~~”   是弘农王刘辨。   王易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出了庖厨,拱手含笑相迎:“殿下,您怎么有空过来了?驱寒小火锅的食材已经备好,再有一会儿,汤底便做好了。”   “又是小火锅!”   刘辨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孤已经吃腻了,咱们今日换个吃法,冬节了嘛,总得有点节日的气象才行。”   王易眼神骤亮:“殿下又有新吃法了?”   刘辨点点头:“昨日正好冒出个想法,今日尝试一番。”   王易大喜:“殿下当真奇思妙想,小人佩服,需要准备什么食材,还请殿下吩咐,小人立刻安排人取来。”   “孤进去瞅瞅~~”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王易头前带路。   王易早已习惯如此,带着刘辨进入庖厨,静候命令。   刘辨的目光扫过各类食材,旋即落在厨台案板上的一柄菜刀上,此刀锋芒毕露,杀鱼宰羊全都靠它,完全可以当做匕首使用。   案板旁边还有个刚刚腾空的竹筐,筐体比较厚,目测有半厘米厚,大小足以遮挡住刘辨大半个身子,似乎可以当作盾牌使用。   ……   直播间网友更是奇谋百出:   “无敌烧火棍,你值得拥有。”   “水桶当盾牌不是更好?只是有些重。”   “直接把案板抡起来,辩爷,你可以的。”   “卧槽!把案板抡起来?你这是要打一大片的节奏。”   “辩爷这小心思有点意思哈。”   “辩爷,请收下我的膝盖!”   “顶礼膜拜!”   “+1”   “+2”   “+10010”   “……”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你别紧张,史阿一旦动手,肯定会引起俩人注意,你这个时候出手,对方必定没有防备。”   刘辨心念一动:“嗯,那种情况我已经想过了,但害怕一招不成,总得备一招防备,多想点总没坏处不是?”   “那倒是……”   军师联盟表示赞同,可旋即又道:“不过辩爷,你已经转两个来回了,该教菜了,咱们今天吃饺子,食材全都有,想怎么包就怎么包。”   “我也是这个意思。”   刘辨停下脚步,长出口气道:“食材全都有,咱们今天做饺子吃。”   王易完全没有听过这种食物,皱眉问道:“殿下,何谓饺子?”   刘辨太熟悉这种食物了,不等军师联盟解释,便开口道:“简单,就是拿面和水,揉成大的粗面团,盖上拯干的湿纱布,饧半个时辰。”   “……”   刘辨把饺子的做法认真阐述了一边:“馅心可荤可素、可甜可咸,还可以往里面包一枚钱币,谁若是能吃到,预示着明年要发大财。”   王易听得很带感,不住点头称赞:“嗯,这个寓意不错,适合冬节,虽然有些像是馄饨,但其中还是有不同的。”   饺子是由古代馄饨演变而来的。   只是人们为了纪念张仲景,才逐渐把饺子发扬光大的。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随即点点头:“没错,孤这饺子的灵感正是源于馄饨,只是稍作修正,让它更适合冬节而已。”   “咱们一起准备吧。”   “好。”   于是乎。   刘辨带着王易等人,开始准备全新的食材。   当然,刘辨没有动手,只是在一旁指点他们。   包括制造馅心,还有和面的力道、方法等,忙得是不亦乐乎。   也正是因为刘辨全身心的投入,才没有引起门口两个侍卫的怀疑。   甚至于,俩人也因为刘辨的高度专注,而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不知不觉中,即将要换班了。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这俩人似乎没有早退的意思,看来咱们必须要施行第二套方案了。”   “嗯。”   刘辨心念一动:“我也感觉到了,等会儿唐姬过来,咱们就开始行动。”   军师联盟:“好。”   刘辨趁机往门口挪动。   路过案板时,将刀顺入自己宽大的袖中。   “殿下~~~”   刘辨方才到门口时,唐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证明内院的侍卫已经离开。   “咳咳~~”   刘辨剧烈咳嗽一声。   下一秒。   一道阴影从天而降,森冷的寒芒从刘辨眼前掠过,鲜红的血液激扬,左侧侍卫瞪眼倒下,甚至没来得及拔刀。   右侧侍卫眼瞪如铃,伸手按刀的同时,张嘴便要呼喊。   刘辨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勇气,他箭步猛冲,袖口中的菜刀宛如流光划过,扑哧一声,竟正中侍卫脖颈:“殿……殿……”   话音未落,史阿的剑锋接踵而至,一颗目瞪口呆,满面惊诧的硕大头颅,当着刘辨的面抛飞,鲜红的汁液宛如喷泉般涌出,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下。   噗通!   噗通!   噗通!   刘辨心跳加速,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宛如筛糠。   若非史阿眼疾手快,将刘辨搀扶起来,可能他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嗡~~~   剑声嗡鸣。   史阿顾不得安慰刘辨,厉声喝道:“别出声,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以王易为首的食监纷纷噤声,吓得高举起双手,不敢妄动。   “殿下~~”   此刻,唐姬匆匆赶来,搀扶着刘辨。   刘辨瞥了眼唐姬,见这女子都能保持镇定,这才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爱妃,孤没事,你放心吧。”   旋即。   他扭头望向王易:“王食监,你愿意跟孤走嘛?”   王易惊诧:“殿下,您这是要……”   刘辨点点头:“逃出皇宫。”   王易深吸口气,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小人愿意追随殿下。”   刘辨大喜:“好,随我来。”   噗!噗!   史阿掠过王易,将剩下两个食监,全部斩杀。   不是刘辨不相信他们。   而是他们根本就是李方派来监视王易的。   毕竟,王易与刘辨走得太近,不由地他们不小心。   若非确定王易与刘辨只谈做菜,或许王易这颗脑袋早搬家了。   “爱妃,你先下井。”   “好。”   “史阿负责断后。”   “放心。” 第73章 李儒震惊,刘辨不见了?   “殿下~~”   刘辨顺着木桶下了井,下方暗渠入口响起个声音。   摇曳的烛火照在这人脸上,忽明忽暗,阴森森的,颇有些吓人:“我是师尊座下弟子阿三,您还记得我嘛?”   刘辨一脚踩在暗渠入口,出了木桶,仔细盯着阿三:“你是……阿三?”   阿三点点头:“是我是我,咱们走吧,游行队伍快到金市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大家把草鞋换上,暗渠湿滑容易摔倒。”   “别急。”   刘辨晃了晃绳子:“史阿还没下来。”   阿三一拍脑门,尴尬道:“哦哦,瞧我这脑子。”   嗖~~   一阵劲风掠过。   跟着,噗通一声响,史阿落水。   不等刘辨吩咐,阿三一个猛子扎到水里:   “殿下,拉我们上来。”   “好!”   刘辨赶忙把烛火递给唐姬,伸手抓住麻绳,使劲儿往起拽。   此刻,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史阿真是高手,这家伙是直接跳下来的嘛?”   “倒也上,上面没有人帮助他,可不得跳下来。”   “可怜的史阿兄弟~~~”   “辩爷以后对他好点。”   “人家太委屈了。”   “……”   刘辨也顾不得那么多,拼尽全力,才把俩人捞上来:“怎么样,没事吧?”   阿三点点头:“放心,我水性很好,没事的,史阿兄弟乃习武之人,更没问题,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吧,到地方了再换衣服。”   “好。”   史阿应了一声。   阿三起身,头前带路。   临走时,从上方传来个声音:   “不好,出事了。”   “死了两个侍卫,食监也死了。”   “弘农王呢?快去瞧瞧。”   “……”   惊险!   太惊险了!   如果不是史阿跳入井眼,可能此刻已经暴露了。   不过现在挺好,时间把控得非常好。   暗渠中阴暗潮湿,陆面湿滑。   如果不是提前准备了草鞋,根本不可能正常行走,这样太影响速度。   暗渠侧壁上,每隔五步左右,摆放一个烛台,光线虽然昏暗,但至少能见度可以保证。   暗渠地面有着明显清理过的痕迹,这一点在路过分岔路口的时候,更加明显。   而这一切的工作,全都是由阿三一人负责完成,其过程之艰辛,可见一斑。   此刻,直播间网友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真没想到,皇宫下方暗渠是这模样,堪比咱们的市政管网!”   “古代人真是聪明,越来越佩服古代人了。”   “我们市里到现在一到下雨天就淹,还不如古代人。”   “唉,雒阳好歹是帝都,自然可以这样,但别的城市就未必了。”   “……”   ……   郎中令府。   此刻。   李方正在协调兵力,确保祭天大典顺利进行。   他皱着眉,长出口气道:“文优啊,我这里真抽调不出兵马了。”   李儒盯着面前的皇宫布防图。   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已经全部调走。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在寻找可以抽调的兵力。   “李将军,我理解你的难处。”   “可是……”   李儒立刻给对方做心里按摩:“今年毕竟是新皇的第一个祭天大典,而且丞相严令文武百官必须参加,其中的危险性,你应该明白。”   “当然。”   李方点点头,轻声道:“我自然是要全力配合的,但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李儒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淡笑道:“将军,那伙强闯西门的歹徒还没抓到,你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一日而已,熬过去就好了。”   “唉~~”   李方叹口气:“罢了,任你调用吧。”   李儒淡笑,继续扫视皇宫布防图。   “报~~~”   忽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方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急匆匆闯入殿中,他神色慌张,入门时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方顿感不妙,急问:“发生了何事?”   侍卫大大喘了口气:“是阿阁……阿阁……”   “阿阁?”   李方一下子警觉起来:“殿下怎么了?”   李儒也扭过头来:“阿阁?”   侍卫点点头:“殿下不见了,侍卫死了两人,食监死了两人,你们快去瞧瞧吧。”   “啊?”   李方震惊!   李儒更加震惊!   二人相视一眼,忙不迭放下手头工作:   “走,去阿阁。”   阿阁。   庖厨门口。   躺着两具尸体。   “将军~~”   侍卫欠身拱手道:“等我们换班赶来,就已经是这样了,整个阿阁全都翻遍了,没有发现弘农王的身影,还有唐姬、王易,都不见踪迹。”   “文优,这……”   李方脑子嗡的一下大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换班的功夫,刘辨居然神秘消失了?   李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央求道:“文优,你可得帮我啊,否则丞相若是怪罪下来,我这条命非折在这里不可。”   “我尽量。”   李儒摆手打断李方,一双眼睛仔细扫过现场。   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破案了,而是要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刘辨藏身的位置。   他可不太相信,一个大活人还真能神秘消失?   忽然!   李儒的目光落在井眼上的轱辘上。   按照常理,轱辘上的麻绳应该保持缠绕状态,怎么现在却伸入了水井?   莫非……   李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疾步走到井旁:“快!下去瞧瞧,殿下是不是投井自尽了?”   李方急忙摆手:“你,下井探查。”   侍卫拱手:“喏。”   骨碌碌~~~   侍卫被缓缓放下井内。   忽然,一个入口呈现在他眼里,上面还有三四双褪下的鞋子。   侍卫顿感不妙,冲着井口大喊一声:“将军,井下有暗渠,殿下可能从这里逃走了。”   上方的李方大惊失色:“啊?井下居然会有暗渠?”   李儒同样愣怔:“不好!暗渠连通内城,现在又在游街,弘农王一旦进入内城,恐怕想要抓住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方心急如焚:“文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封锁四门?”   李儒毫不犹豫打断:“你疯了?今日乃祭天大典,你封锁城门是要陛下作对嘛?派人盯紧四门,严加盘查,不得有误。”   “好。”   “还有……”   李儒补充道:“你速去李傕将军处,借调部分骑兵,以保护安全为由,分散在雒阳外城,殿下如果真出了雒阳,务必要将其捉回来,记得带上殿下画像。”   “好。” 第74章 董卓暴怒:抓不住刘辨,你就等死吧!   丞相府。   董卓正在试冕服。   他作为文武百官之首,需要协助天子完成此次祭天大典。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祭天大典是他向天下人展示朝廷新格局的机会,寓意在他的协助与带领下,朝廷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   他还没来得及出发,李方、李儒便将其堵在了府里。   听完李方的汇报,董卓浓眉骤拧,眼瞪如铃,满脸横肉不停抽搐,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直接窜到了嗓子眼里。   “蠢货!”   董卓张嘴便骂,毫不留情:“那么多人,居然连个孺子都看不住,我要你有何用?”   李方吓得脸都绿了,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如筛糠般颤抖不止:“末将……末将知罪,还请丞相责罚。”   “丞相。”   恰在此时,李儒忙横出一步,开口打断:“儒问过少府了,皇宫地下的暗渠与内城相通,但却到不了外城,想来短时间内,弘农王出不了城。”   “李将军已经加派了人手,在城中各处搜寻,而且也有一队侍卫,从阿阁内的暗渠入手,沿着弘农王逃亡的方向搜寻。”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极其郑重地道:“在下以为,此刻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集中兵力寻找弘农王,不如让李将军戴罪立功,等找到人后,再行降罪不迟。”   呼~~~   董卓长出口气,怒气稍减。   他的目光落在李儒身上:“文优啊,弘农王事关重大,绝不可让他逃出雒阳,咱们要不要停止祭天大典,先找到弘农王再说。”   “万万不可!”   李儒直接拒绝道:“丞相,如今雒阳百姓已经在庆祝大典,贸然停止,只会令朝野上下,雒阳内外,人心惶惶,届时必定会有反董势力引导舆论,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可是……”   董卓浓眉骤拧,气势汹汹:“今日的雒阳城你也知道,一旦弘农王混入其中,咱们的人想要找到,恐怕是难如登天。”   “丞相勿忧~~”   李儒不慌不忙道:“或许,弘农王逃离内城容易,但若想逃离雒阳,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哦?”董卓试探性地问道:“文优有办法?”   李儒回答:“李将军已经派骑兵在雒阳城外,以保护安全为由,各自巡查,他们手头有弘农王画像,想来应该没那么容易离开。”   董卓瞥了眼李方:“是这样嘛?”   李方急忙点头:“没错,已经安排妥当了。”   董卓依旧没有张好脸,冷声道:“哼,是文优的主意吧?”   李方躬着身子,漠然不语。   李儒赶忙接上话茬:“丞相,不管目前局势如何凶险,祭天大典都要顺利完成,只要过了今日,咱们便可以搜捕逃犯之名,在雒阳内外展开搜查。”   “嗯。”   董卓长出口气,郑重道:“祭天大典的确不能停止,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李方。”   “末将在。”   “你全力协助文优,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弘农王给我抓回来,否则这郎中令之职,你就别干了。”   “末将必全力以赴。”   “去吧!”   董卓大手一挥,示意二人离开。   李儒、李方躬身离开。   出了大殿。   李方长出口气,轻声道:“文优,这次可多亏你了。”   李儒淡然:“休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方握紧了拳头,嗞着钢牙:“你直说吧,该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李儒沉吟了片刻:“这样,咱们……”   ……   金市。   游行的队伍中。   刘辨身穿奇装异服,被众人挟裹其中,缓慢向前行走。   他一边走,一边跟军师联盟沟通交流:“老师,咱们目前到哪里了?还有多远,才能出了城池?”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别紧张,目前咱们在铜人巷附近,按照目前的速度,恐怕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出了西门。”   “可是……”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这才多久啊,街上多了这么多西凉兵,他们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当然是在找你!”   军师联盟倒也不客气,直接肯定道:“阿阁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会传到董卓那里,他不抓紧搜寻,才奇怪呢。”   “放心吧,这是正常的举动,祭天大典既然已经开始了,董卓就不敢贸然停止,这些侍卫敢搜寻普通人,但绝对不敢阻拦游行祈福的队伍。”   直到现在,刘辨才真正意识到军师联盟的前瞻性。   史子眇主持的祈福游行,备受城中百姓关注,西凉兵若是敢阻拦,一定会引起百姓舆论。   在这种节骨眼上,董卓绝对不敢贸然与民众作对,否则他之前为收揽民心、士心的举动,可就全都白费了。   当然!   除非对方有绝对的证据,可以一把抓出潜藏在队伍中的刘辨,否则史子眇一句破坏祈福游行,惹得天怒人怨,周围的老百姓会拿脚踩死他们。   呼~~~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开始欣赏古代的“春节”是何等壮观。   此刻,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你还是低调、谨慎一点吧,李方反应非常迅速,做出的应对措施也很到位,恐怕背后有高手相助。”   “你是说……李儒?”   刘辨暂时只能想到此人。   “有可能!”   军师联盟回答道:“虽然,目前李儒还不是郎中令,但如果他在这件事中的表现突出,很可能被董卓提拔成郎中令。”   “目前出西门只是第一步,根据联盟里的专家预测,董卓很可能会在雒阳外城安排游骑兵巡查,这才是真正决定能否逃亡成功的一步。”   “记住!”   军师联盟强调道:“沉下心来,保持冷静,千万不要露出马脚,现在还远远不到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   “好。”   刘辨颔首点头,心领神会。   他再次绷紧了神经,下意识瞥向两侧人群。   那些披头散发的西凉兵,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仔细扫过街道上的每一个人,有些人还拿着帛画,上面是自己与唐姬的画像。   前方。   便是西门。   数百精骑兵整齐排列,恭迎祈福队伍出城。   但是,刘辨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每一双眼睛都仿佛在仔细寻觅什么。 第75章 袁基懵逼!计划赶不上变化!   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剧,神经紧绷。   这一瞬,仿佛空气都已凝滞,变得非常缓慢。   他的每一步都如同被铅水浇灌,迈得极其困难,像是往前迈一步,距离死亡便近一步。   刘辨下意识垂下脑袋,躲避西凉兵的目光,他的喉咙干涩,浑身冒汗,身子开始有了轻微的颤抖,潜意识里面前数百的西凉兵已经盯上了他。   这感觉……   就像是酒驾后突然遇到交警查车,既不敢向前,也不能退后,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浑身冒汗,眼神游离,躲躲闪闪。   “辩爷!”   “辩爷别紧张!”   “自信点,他们根本没查到你!”   忽然,一个声音自脑海深处响起。   正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在不停的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千万要保持镇定,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保持镇定!”   “深呼吸!”   “正视前方,放松面部表情。”   “不要胡思乱想,一定要放松下来。”   “……”   刘辨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提醒,连续深呼吸数次,终于缓和下来。   他窝身在队伍里,提醒自己不要看西凉兵,而是正视前方,与四周道士保持一致。   “对!”   “没错!”   “就是这样。”   军师联盟不停安慰刘辨:“心理学家说了,越是在紧要关头,越是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巡查的西凉兵可能查不到你,但你一紧张,必定引起他们的怀疑。”   “好。”   刘辨长出口气,心念一动:“我记住了,多谢专家提醒。”   此刻,刘辨感觉身旁的唐姬靠得非常近,她的身子在颤抖,似乎正在经历他之前经历过的一切,怯生生像只小猫。   “爱妃,别紧张。”   “你越紧张,咱们越容易暴露。”   “跟我一起深呼吸,放松面部肌肉。”   “呼气~~”   “吸气~~”   “对,就是这样。”   “呼气~~”   “吸气~~”   “……”   一遍又一遍。   终于。   唐姬的身子没有再颤抖,娇小的身子隐遁其中,更不容易暴露。   刘辨心下稍安,心理学专家教的东西,还真管用啊!   他干脆牵着唐姬的手,双眼正视前方,给予彼此面临绝境的信心。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当西门近在咫尺时。   忽然。   前方响起个声音:   “伏维上帝,锡福祥于三界;”   “居高听卑,作真宰于十方。”   但见,三十人抬的高台上,史子眇摇晃着铃铛,挥舞着长剑,仿佛跳大神一样在台上怪里怪气地舞蹈。   跟着,后方的道人将手中的各色旌旗高举起来,任由寒风吹过,将队伍遮蔽起来:   “宏施法力,大发吉祥;”   “有求必应,无灵不张。”   “……”   “风调雨顺,并无灾殃;”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   望着四周飘扬的旌旗,刘辨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此刻,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史子眇干得漂亮啊,居然能想到如此妙招。”   “是啊,看来他对整个过程,也是有过精密策划的。”   “哈哈!估计那帮西凉兵都要傻了。”   “可不是嘛,正观察着呢,突然旗子飘起来了。”   “我真恨不得给史子眇双击呐喊666了。”   “666666”   “……”   军师联盟同样忍不住感慨:“史子眇是个人才,居然能想到如此妙招,辩爷,等祭天大典结束,一定要把史子眇带走!”   “你从阿阁逃亡,侍卫一定会顺着暗渠追踪,虽然金市的那个口子已经堵住了,但史子眇暴露是迟早的事情,咱不能不管他。”   “况且,以后你的班底确立,史子眇完全可以在太常中撑起一片天,等三兴炎汉,一统天下,史子眇当个掌故,甚至太常卿都没有问题。”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然!史子眇不仅养育了刘辨三年,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怎样,也必须带走。”   当声音不再,旌旗落幕时。   刘辨已经出了内城,踏上了雒阳外城的土地。   这一刻,照在脸颊上的阳光,似乎都变得和煦起来,暖暖的,非常舒服。   ……   雒阳城外。   南郊。   天子的鸾驾缓缓向祭坛驶去。   在其后方,乃是身穿卿大夫冕服的官员。   队伍中,太仆袁基扫过四周,赫然发现对了很多游骑兵。   他凑到袁隗跟前,压低声音道:“叔父,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怎么多了这么多游骑兵?”   袁隗同样有些搞不清楚,皱着眉,长出口气:“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是你最后一次离开雒阳的机会,等祭天大典结束,趁乱赶紧走,明白嘛?”   “能走一定走。”   “可是……”   袁基依旧有些担心:“叔父,这些游骑兵遍布四周,单凭府上的死士,恐怕吸引不了太多力量,我怕走不掉啊!”   呼~~~   袁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目前,四周的游骑兵的确有些奇怪。   他沉吟良久:“不管怎样,也要尝试一次,如果这次走不掉,等来年更没有机会,指望本初、公路同心戮力,根本不可能!”   “该死!”   袁基嗞着钢牙,心中忍不住谩骂:“这李儒是盯上自己了嘛?他到底识破了叔父的布局,还是没有识破?”   “如果已经识破,凭董卓的秉性,不可能放任袁家存在雒阳,甚至会提前派兵赶往关东,消灭本初、公路等诸侯。”   “但如果没有识破,这小子为何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对自己施以致命打击,上次没能闯出西门,依旧是此人的原因,简直该死!”   袁基气得斜眼歪嘴,满腔的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游骑兵,已经开始筹划,如何悄无声息的突出重围。   可是良久,竟没有一点头绪。   四周的游骑兵接连不断,以防卫为由,似乎在盯着什么。   自己有那么大分量,值得董卓如此?   没一会儿。   天子鸾驾摆停。   董卓扶着年幼的皇帝下车,朝着祭坛缓步走去。   文武百官沿着两侧道路,尾随跟进。   史子眇的祈福队伍停在下方。   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第76章 芭比Q了,完了!   祭天大典正在进行中。   但是……   刘辨却无心旁顾,专注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我怎么感觉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啊,四周除了正常守卫力量外,怎么还有这么多游骑兵?”   “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根据专家的观察,以及网友提供的线索来看,这批游骑兵应该是临时调动过来协防的。”   “这都能看出来?”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军师联盟回答:“当然可以,如果是早已安排好的人员,应该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就像是这些固定岗一样,但这帮游骑兵明显不是这样。”   “除此之外,还有专家透过画面,看到了不少游骑兵在交头接耳,然后迅速散开往其他方向,这摆明了是临时调动的迹象。”   “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或许是你从阿阁逃离的消息,引起了上方的高度关注,这样的严密部署已经远远超过了军师联盟的预料。”   果然!   意外还是发生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掌控大局。   即便是由各方专家组成的军师联盟,同样是如此。   毕竟,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料太少,在不明白董卓具体实力的情况下,出现意外情况,倒也是极其正常,且情有可原的。   刘辨并没有因此而愤怒,他只是虚心地求教:“老师,既然发生了这种情况,军师联盟里的专家有什么建议嘛?”   军师联盟回答:“先别急,你的行踪没那么容易暴露,南郊这里毕竟是祭天大典的现场,防守严密是极其正常的,先以不变应万变再说。”   “好。”   刘辨点点头。   目前,他也只能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   祭天大典终于结束。   丞相董卓扶着小皇帝,下祭坛,上鸾驾,返回雒阳。   文武百官紧紧跟随,朝着平城门方向,不断前行。   祭祀游行的队伍在最后面。   队伍方才抵达平城亭。   忽然。   人群中响起个粗壮的声音:   “奸臣董贼,纳命来~~”   从百姓的队伍中杀出个糙汉,拎着一柄短把的铁戟,猛冲向正在值守的西凉虎卫。   噗!噗!   这糙汉出手干脆利索,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一戟砍在西凉虎卫的脖颈,反手又一戟,直接斩断身旁虎卫的臂膀,跟着飞起一脚,将其踹出三丈远。   “动手!”   “诛杀董贼,替天行道!”   不等西凉虎卫反应过来,人群中再次响起个声音。   这一次,动手的刺客足足有十五、六人,三下五除二,便将街道两旁的虎卫,砍了个一干二净,乌泱泱的刺客直扑董卓。   与此同时。   外围发生暴动,不知数量的刺客拿出提前备好的强弩,冲着围杀上来的西凉兵,便是一阵疯狂的攒射。   噗!噗!噗!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猝不及防的西凉兵瞬间如割麦般倒下一茬,这短暂的空档期,更让刺客们信心倍增,拎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诛杀董贼,替天行道!”   “弟兄们,为死去的雒阳百姓报仇!”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将他们对董卓的恨意,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刹那间。   围观的百姓暴乱,一个个惊慌失措,作鸟兽散。   护驾的虎贲军暴乱,发疯一般地向着皇帝蜂拥而来。   尾随其后的文武百官暴乱,闪躲的闪躲,避让的避让,呼喊的呼喊。   ……   “护驾~~~”   “诛杀刺客!”   “大家赶紧逃啊~~”   “……”   整个现场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毫无半点秩序可言。   反倒是屡经杀伐的董卓稳如老狗,不慌不忙,俩眼珠子盯着面前厮杀的刺客,绽出一抹阴鸷到极点的笑容: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这点兵马也想行刺我董卓?”   “一个不剩,全部诛杀,给我上!”   “杀~~~”   围聚在董卓四周的虎贲齐齐杀出。   飞溅的断肢残臂,吓得小皇帝不断掩面,一个劲儿地往董卓的身后躲闪:“丞相护朕,丞相护朕啊!”   董卓大手一挥,将小皇帝护在身后:“陛下放心,只要有老臣在,就没有人能伤得了陛下半根汗毛。”   ~~~   眼前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炸锅了:   “卧槽!这场刺杀不会是史子眇策划的吧?”   “他的实力是不是有些强的过分啊?”   “这东西好像不在计划里啊!”   “靠!真刺激啊~~~”   “辩爷,加油!”   “……”   正当刘辨惊诧万分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个机会,混在人群里,赶紧往南走。”   “好。”   刘辨应了一声,毫不犹豫,抓起唐姬的手便走:“史阿、王易,快走!阿三,史道长便交给你了,必须把他给孤带出来。”   “知道了。”   阿三点点头:“殿下速走,我们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刘辨颔首,嗯了一声:“走!”   三人趁乱而走,直奔雒阳城南。   邓展的人就在那里等着,随时可以扮作商贾,离开雒阳。   实际上。   按照原定计划。   祭天大典结束以后。   刘辨会趁着路过外围村落时,混入人群中,直奔鹊村。   然后在鹊村扮作商贾,被邓展护送到贩粮的队伍里,跟着一起离开雒阳。   但是……   外围的游骑兵实在太多,导致刘辨根本没办法离开,因此一直拖延。   可谁曾想,就在即将回到雒阳内城时,居然发生了刺杀事件。   真乃天助我也!   刘辨等人一路向南狂奔,很快便只剩他们四人。   此刻,军师联盟急忙提醒道:“辩爷,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这些游骑兵分布得太散了,好像把整个雒阳城都包围了,他们明显不是保护南郊祭天大典的,而是另有他用。”   “保险起见……”   话音未落,忽然有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前面的人站住,否则格杀勿论!”   “都给劳资站那儿,再走一步,格杀勿论!”   “……”   完了!   芭比Q了,完了!   刘辨猛地停下脚步,不敢回头。   可惜,换衣服的时候,史阿身上没带兵器,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第77章 哪个沙雕撞枪口上了?   “卧槽!完蛋了,这是要全剧终的节奏啊?”   “果然,历史的洪流没那么容易转变。”   “虽然军师联盟劳心费力,但历史就是历史,不得不服。”   “自我感觉军师联盟已经尽力了,但可惜,没办法了。”   “唉,可惜。”   “辩爷,节哀~~”   “……”   刘辨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颗心怦怦直跳。   他攥着唐姬的手,不停告诉自己。   一定要保持冷静!   冷静再冷静!   呼~~~   长出口气,又深吸一口。   刘辨悬着的心,勉强平静了些许。   一旁史阿提前转身,嘿嘿一笑,忙不迭点头哈腰:“各位军爷,你们追我们干甚?我们是史道长祈福队伍里的道士,又不是歹人?”   “我有说在缉拿歹人嘛?”   身后响起个阴森恐怖的声音:“你小子紧张什么,莫非心里有鬼嘛?别人都往那边跑,偏偏你们往这边跑,真当我们眼瞎?”   “军爷~~”   史阿急忙解释道:“这您可冤枉我们了,我们几个的家就在那儿,不往那里跑,往哪里跑啊?我们全都是贫民,住不起城里的房子。”   “没错。”   又有王易怯生生转过头来:“如果不是史道人祈福队伍里缺人,而且给的佣钱还算不错,我们打死也不会去城里。   现在又突然发生了刺杀丞相的大事,我们几个胆子小,只能往村子里跑,这不正常的嘛,难道非得跟着他们往城里跑,才对?”   “军爷……”   王易怯生生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吊钱:“要不我们把赚来的钱,全都给各位军爷,您拿去买酒吃,就饶过我们吧。”   “啊对对~~”   史阿忙不迭点头哈腰:“您就饶过我们吧,我们真不是歹人啊。”   刘辨正要转身时,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尽量别露面,对方手里可能有你的画像,万一暴露了,可就完蛋了。”   虽然,刘辨背对着游骑兵,没有他们的视角,但在直播的画面中,观众是有一定范围内的视角的,因此能看到他们手中的帛画。   这些西凉游骑兵明显对这一吊钱产生了兴趣,一个个的眼神全都被王易手里的钱币吸引,露出贪婪的神色。   不过……   可能是对方军旅生涯中养成的习惯,即便占据绝对有利的地位,也不会有丝毫的懈怠,更不会舍弃战马,下去拿钱,而是马槊一伸,示意王易把钱挂上去。   这一幕顿时令史阿有些蛋疼。   如果对方可以下马靠近,他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夺其兵器,完成反杀,甚至以对方目前的总兵力,搞个团灭也不成问题。   但偏偏……   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   当然,也幸好对方没有下马,否则史阿一旦动手,肯定会引起连锁的反应,而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彻底暴露了。   即便再往前不远,便是邓展游侠聚集的鹊村,但不过数百口子人,压根不可能是精锐西凉骁骑的对手。   得了钱的游骑兵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但是,他们只是收起钱,并没有转身离开。   而是拿出帛画,展开浏览,招了招手道:“前面那俩人转过来,我们检查过以后,你们就能走了,赶紧转过来!”   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快,握着唐姬的手冒出层层虚汗。   在雒阳内城,便有拿着他画像的士兵,不停搜寻。   而现在,对方就在跟前,披坚执锐,居高临下,一旦转身,必然暴露。   刘辨缓缓挪动着身体,脑海中不停地祈祷:   “千万别被认出来!”   “千万别被认出来!”   “……”   此刻,史阿目光聚焦在距离最近骑兵的佩剑上,左脚稍向后撤,微微弯曲,做出随时准备弹射而出的动作。   一旦刘辨的身份暴露,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做出反应,夺剑杀人,只要他们能安全到鹊村,那么这支小队必死无疑。   刘辨转一点。   又转一点。   再转一点。   ……   “把头抬起来,还有你。”   “害羞什么?我们能吃了你?”   “抓紧时间,我们还得继续游巡呢。”   “……”   刘辨缓缓抬头。   一点点。   又一点点。   再一点点。   ……   就在刘辨即便把头抬起的刹那。   嗖~~~   一支响箭呼啸升空,蓬的一声炸响。   正拿着帛画准备检查刘辨的西凉骁骑,齐刷刷扭头望去。   “东南方向有情况!”   “队率,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赶紧支援。”   “喏!”   “快走!”   轰隆隆~~~   一队骑兵滚滚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西凉骁骑,刘辨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旁的唐姬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   王易拍着心口:“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史阿淡笑:“瞧你这胆子。”   “嘁,你也没强到哪儿。”   “哈哈哈哈。”   “……”   这一幕,更是令直播间观众一阵懵逼,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停:   “卧槽!到底发生了何事?居然有响箭?”   “辩爷快抬起脚来瞧瞧,你丫该不会是踩狗屎了吧?”   “这狗屎运让你撞的,简直绝了。”   “到底是哪个沙雕撞枪口上了?”   “我愿称这支箭为神箭,尔等以为如何?”   “神箭+1”   “+2”   “+10086”   “……”   恰在此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躲过一劫,前面不远就是邓展在的鹊村,你们赶紧过去吧。”   “好。”   刘辨点点头,招手道:“大家赶紧赶路吧,趁现在没人。”   史阿嗯了一声:“刚才真是太惊险了,我都准备好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王易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白瞎了我的一吊钱,早知如此,就没必要拿出来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如果没有你的一吊钱,可能殿下的身份早暴露了。”   “没错,全都是因为你的一吊钱,才能坚持到响箭赶来。”   “说真的,到底是谁帮了咱们?我非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不可!”   “哈哈,管他是谁呢,总之咱们安全了。”   “就是就是,出来就行,别管那么多。”   “……”   众人一边走一边聊。   没一会儿,便来到了鹊村。 第78章 轘辕关守将是张辽?   嗖~~~   一支穿云箭炸响。   四方西凉游骑兵闻讯飞奔聚集。   旷野上,十余骑在前狂奔,其后百余骑兵追赶。   “公子,咱们今日怕是走不脱了。”   领头者回头瞥了眼追兵,转而望向袁基。   “该死!”   袁基暗骂一声,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这帮西凉贼子如恶犬一般,紧咬着不放,若是再耽搁,追兵只会越来越多。”   河洛乃是盆地。   除了四周的山势外,内部尽皆平原。   如今,袁基在众人的护送下,想要突破关口,逃离雒阳。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董卓会在重兵防守南郊祭天的同时,派游骑兵将整个雒阳围起来,如此不合理的部署,袁基至今想不明白。   可悲!   可叹!   自家叔父集中府上全部死士,才策划出今日的逃亡计划,居然会被一些游骑兵彻底打乱节奏,以致于可能会暴露自己。   该怎么办?   袁基内心犹疑不定。   叔父曾言,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能暴露袁家,前两次自己都不在场,完全可以自圆其说,但这一次被抓个正着,又当如何?   “你们俩个拦住左边的。”   “你们俩个去右边。”   “不惜一切代价,阻拦西凉贼子。”   “……”   身旁死士统领袁彰不停指挥战斗。   但是……   袁基非常清楚,凭他手上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阻拦身后的游骑兵。   而且,现在西凉骁骑射出了响箭,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赶来支援。   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路!   死路!   “公子,该怎么办?”   “快想想办法!”   耳畔响起袁彰的声音。   袁基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他扭头望向袁彰:“你劫持我!”   袁彰眼睛一瞪:“公子,你这是何意?”   “别废话!赶紧劫持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按我说的做。”   “喏!”   袁彰一把将袁基拽到自己马上,将鞍下的麻绳捆住了袁基双手:“公子,这样可以了嘛?”   袁基整个人横在马上,小腹被颠簸的战马咯的生疼:“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既然走不掉,那么袁基只能想办法弥补,绝对不能让秘密泄露。   他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抬头望向袁彰:“你是死士,很少露面,他们肯定认不出你,一旦西凉兵追上来,就装作绑匪,准备要些赎金,记住了嘛?”   袁彰点点头:“我知道了,但这样能行嘛?”   袁基瞥了眼后方的西凉兵:“只要别暴露袁家,哪顾得了那么多。”   ……   鹊村。   邓展欠身拱手:“南阳邓展,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亲手搀扶起对方:“快快请起,商队准备好了嘛?”   “嗯。”邓展点点头,“准备好了,不过情况有变,在下建议咱们明日再行出发。”   刘辨细眉微蹙:“可是因为外围的游骑兵?”   “这只是其一。”   邓展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哦?”   刘辨疑惑:“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意外?”   邓展嗯了一声:“轘辕关守将变了,临时调换成了一个唤作张辽的家伙,听说此人是并州人氏,铁面无私,尽忠职守,在下害怕此前的关系难以同行。”   “张辽?”   刘辨顿时一愣。   他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   演义中威震逍遥津,差点干死孙十万的曹魏猛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成为轘辕关的守将,阻挡他的去路。   与此同时,当“张辽”这个名字响起的刹那,直播间网友同样炸锅了:   “卧槽!终于有我熟悉的猛将出现了,听说张辽文武双全,对嘛?”   “是威震逍遥津的那位猛将嘛?吕布帐下第一猛将?”   “靠!张辽啊,居然是张辽!”   “张辽当轘辕关守将,还真是要命的节奏。”   “是啊,这小子可不容易糊弄。”   “这尼玛太巧了吧?”   “……”   直播间网友议论纷纷时,军师联盟同样开口了:“辩爷别急,张辽此人的确难以对付,而且行事稳健,滴水不漏。”   “但是……”   话音斗转,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别忘记了,他是被临时调过来的,今天可是冬节,重要场面完全轮不到他,证明他处境艰难,属于不受待见的那一类。”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老师继续分析。”   军师联盟继续道:“刚才联盟历史系专家说了,实际上张辽不是吕布的人,他原本是大将军何进的兵马,被派去招募兵马,回来以后,何进就死了。”   “张辽是迫不得已,才被吕布收编的,不过很明显,他在今天被调往轘辕关值守,说明张辽目前处境不太好。”   “这对辩爷而言,或许是个突破口,甚至如果迫不得已亮出了身份,辩爷还可以打打感情牌,尝试着招募张辽为己用。”   嘶~~~   刘辨吸一口凉气:“招募张辽,能行嘛?”   军师联盟回答:“当然,这一步太过凶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但从理论上而言,的确存在一丝可能。”   没错。   张辽原本便是何进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属于何进的遗产。   如今迫不得已归顺了吕布,吕布又岂能将其视为心腹。   这一点,从张辽在冬节这天被发配到轘辕关值守,就可以判断出来。   单从理论上讲,张辽的确存在归顺自己的可能。   当然!   也仅仅只是可能。   毕竟,自己除了个弘农王的身份外,什么都没有。   人家有大把的前程可以投奔,为何要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呢?   “我明白了。”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对邓展道:“嗯,你考虑的情况的确是意外,咱们还是暂做休整,观察两天再说,实在不行只能按原计划行事了。”   “明白。”   邓展点点头,拱手一礼:“多谢殿下理解。”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哪里,你考虑得很对,既然是对的,孤岂能不接受?”   邓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家中人,没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更没有盛气凌人,反而通情达理,平易近人。   “哦对了。”   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你是南阳哪里人?”   邓展回答:“新野。”   “新野?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禹,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某家先祖。”   “你是邓禹后裔?”   “嗯!” 第79章 世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邓禹。   南阳新野人。   云台二十八将之首,星号角木蛟。   因为是东汉的开国元勋,南阳邓家是响当当的世家豪族。   《后汉书·邓禹传》曾这样评论道:“邓氏自中兴后,累世宠贵,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将军以下十三人,中两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余侍中、将、大夫、郎、谒者不可胜数,东京莫与为比。”   邓禹家族持续时间近一个半世纪,历经东汉十位帝皇,从某种意义上说,南阳邓家的兴盛时期,几乎与东汉相始终。   而自邓绥成为和熹皇后,邓氏家族的势力发展到了顶峰,邓骘以大将军辅佐朝政,兄弟五人中有四人为侯,众子又有五人为侯,权倾朝野。   后汉桓帝立邓香女为皇后,邓氏家族迎来了第二个权力高峰!   可惜……   桓帝延熹八年,既公元165年,邓后被废,邓氏家族一落千丈,自此没落。   同样是《后汉书》中记载:“从父河南尹万世及会皆下狱死。统筹亦系暴室,免官爵,归本郡,财物没入县官。”   从165年到现在189年,也不过只有24年而已。   堂堂南阳邓家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嘛?   别说是直播间网友了,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为之诧异:“这怎么可能?南阳邓家后期还有邓芝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沦落成刺客者之流?”   刘辨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南阳邓家,那你怎么……”   邓展急忙解释道:“殿下别误会,在下只是邓家旁系,而非嫡系出身,又因我自幼不喜读书,偏爱游侠,这才拜入家师门下。”   “哦,原来是这样。”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   “世家豪族中出了个游侠,的确比较另类。”   “这有什么好奇的,颍川徐庶不就是这样嘛?”   “哦对,还有徐庶也是这样的,最后是弃武从文的。”   “世家大族虽然垄断了文化,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学文的。”   “袁家为什么号称大汉的不倒翁,就是因为他什么人都有,不信你们去查,袁家有个叫袁赦的家伙,他特么是宦官!”   “袁家居然有阉宦?我第一次听说。”   “尼玛!袁家有阉宦,邓家出游侠,当然正常了。”   “袁家也有游侠,袁绍、袁术就是游侠,这很正常。”   “……”   听着直播间网友的热议。   刘辨再次感觉到了历史的波云诡谲,它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一路走来,如果没有军师联盟中各行业专家的帮助,他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   邓展乃是南阳邓家旁系的身份,再一次验证了军师联盟恐怖的实力。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这回你可抓到宝了,如果能通过邓展,联系到邓家家主,只要能得到他的帮助,短时间内起事,根本不成问题。”   “嗯。”   刘辨点点头:“我明白了。”   军师联盟:“只要能出了轘辕关,当前形势一片大好。”   ……   雒阳。   丞相府。   董卓换完冕服出来,皱眉问道:“文优啊,这次刺杀,你怎么看?”   李儒似乎早知道董卓要这么问,因此第一时间回答:“绝非普通百姓,更非普通游侠,单从装备、人员上看,必是世家大族豢养的死士。”   “你依旧觉得是袁家?”   早在之前,李儒便给出了答案。   但是……   那个时候的董卓丝毫不信。   在他的眼里,袁隗压根就是个老古板,尸位素餐之辈,不足为惧。   可到了李儒这里,却成为不得不防的阴谋家。   观点差距太大,实在让董卓难以接受。   “嗯。”   李儒点点头:“除了袁家外,恐怕没有人能组织起这么大的阵仗,但对方为何会采取这种近乎于自杀式的进攻,儒不得而知。”   刺杀虽然轰轰烈烈,引起了一阵动乱,但董卓的兵力多寡,袁隗没理由不知道,可他依旧冒死行刺,说袁隗没有阴谋,可能连鬼都不信。   “有证据嘛?”   董卓似乎有些意动。   近期接二连三的事件,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毕竟,以前的刺杀充其量只是民间的游侠自行组织,对董卓压根构不成威胁,可这次则不然,居然牵扯到了袁隗!   董卓即便再愚钝,经此事后,同样不会再小觑袁隗。   即便目前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该有的提防总是要的。   “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袁家行事极其小心,从来不会抛头露面,即便真要干成某一件事,也必会假他人之手,绝不会亲自动手。”   “如果真到了亲自动手的程度……”   李儒细眉微蹙,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阴鸷的气息:“那么此事一定到了最后关头,需要他们来做最终的一击。”   嘶~~~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董卓,也不由地被李儒话语中的阴森震慑。   他不惧战场上的刀兵,哪怕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害怕。   可偏偏……   从他入雒阳开始,对于士族的阴险狡诈,他颇为忌惮。   可能,前一天他还跟你嬉皮笑脸,但二天就能杀你个片甲不留,最为关键的是,他一击而中,不会给你任何反应的机会。   “报~~~”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李傕疾步上殿,欠身拱手道:“丞相,飞熊军在城外缉拿一伙贼人,他们掳走了太仆袁基,恰好被雒阳外围的兵马撞见。”   “袁基?”   董卓的禁脔被触动,隐藏心底的忌惮油然而生。   前一秒,他只是稍稍认同李儒的想法,但这一瞬,他已经有杀人灭口之心。   “没错。”   李傕点点头:“正是袁基。”   不等董卓发怒,李儒急忙问道:“袁基因何会被掳走?”   李傕摇摇头:“不太清楚,但据飞熊军所言,他们的确看到袁基被绑缚,甚至刀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若非王蒙箭术不错,袁基或许已经死了。”   “哼。”   李儒不屑地摇摇头:“将军,这你都信?即便真有劫匪,他们劫太傅袁隗不是更好?因何要对袁基下手?”   “这……”   李傕不知该如何解释。   “撒谎而已。”   李儒当机立断:“瞒得过旁人,瞒得过我李儒嘛?袁基终究还是嫩了点,若是袁隗的话,处理得一定会比他好!”   “稚然。”   “在。”   “派人审讯袁基,务必要从他嘴里掏出真话。”   “喏。”   “且慢!”   正当李傕准备离开时,李儒急忙阻拦:“丞相,万万不可如此鲁莽,袁基可是袁家的嫡长子,被当作下任家主培养,对他下手,后果太过严重,还望丞相三思。” 第80章 你们永远抓不到史侯!   没错。   袁家四世三公。   如今的袁隗又是太傅,在朝中权柄极重。   若是动了袁基,一定会激起朝堂动荡,甚至引发下一轮的民怨。   虽然,武力可以镇压得了一时,但却难以镇压一世。   这是董卓自入雒阳以来,最真实的体验,否则他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拉拢士人。   治乱以暴,治平以仁。   李儒的这句话深入董卓内心。   他犹豫了!   若是放在以前,董卓只需一声令下,便将袁家灭个干净。   但是现在,他承受不起消灭袁家的后果。   “那你说,该当如何?”   董卓强压着怒火,满嘴钢牙紧咬,虎目圆睁,瞪着李儒:“难不成,明知道袁家有问题,却半点应对措施都没有?”   “丞相勿恼。”   李儒急忙出言安抚:“其实事情没有丞相想象中那么被动,反而目前咱们占据着主动权,真正该着急的,应该是袁家。”   “哦?”   董卓被李儒这番莫名的言论搞得有些糊涂:“怎么讲?”   李儒一揖:“丞相,如果将最近的怪事全部窜连起来,咱们可以发现,袁家冒死破城、刺杀、逃亡,归根到底,必有急事要处理。”   “嗯,有道理。”   董卓颔首点头,表示赞同。   “既如此……”   李儒施施然耸耸肩,微笑道:“咱们只需控制好袁隗、袁基即可,他们一个是袁家的掌门人,一个是袁家的嫡长子,掌控他们,就等于掌控袁家。   不管对手究竟有什么阴谋,只要袁隗、袁基在丞相的手上,在下料定,对方一定会投鼠忌器,决不敢轻举妄动。”   “丞相。”   说到这里,李儒揖了一揖:“这不比杀人,更有效果嘛?”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有道理,的确如此,文优啊,还是你聪明。”   李儒颔首:“哪里~~~”   “你说得没错,杀人不过是下下策,只要把袁隗、袁基握在手上,管他有何阴谋,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丞相英明。”   “嗯。”   董卓点点头,转而望向李傕:“稚然,你速速派人盯紧袁家,尤其是袁隗、袁基俩叔侄,但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李傕拱手抱拳:“喏。”   “袁基的事情暂且如此,那弘农王呢?”   董卓越发得依赖李儒,隐隐形成了习惯。   “丞相。”   李儒稍稍一顿,沉吟片刻:“弘农王虽然还没有找到,不过咱们已经找到了线索,相信很快便能找到弘农王踪迹,丞相放心。”   董卓“哦”了一声:“文优已经查到了?”   李儒点点头:“暗渠中的烛火,通向金市某宅院的井眼,经过调查,这处宅院的主人是道人史子眇。”   “史子眇?”董卓震惊。   “嗯。”李儒颔首,“丞相或许不知,弘农王出生以后,曾被史子眇抚养了三年,此次史子眇提出游行全城,恐怕也是要配合弘农王出城,只要抓住他,自然能找到弘农王。”   “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去抓。”   “丞相放心,李将军已经去了。”   ……   史子眇府邸。   前厅。   阿三苦口婆心地劝谏:“师尊,殿下命我一定要将您带出来,您如果再迟疑下去,恐怕真就走不了了,金市的院子根本瞒不住。”   “贫道岂能不知。”   史子眇神色极其淡定,仿佛死亡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威胁:“实际上,当初购买金市宅院时,贫道没用化名购买,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啊?”   阿三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师尊,您这是……”   不等阿三说完,史子眇当即挥手打断:“虽然史侯平安出了城,但今日的情形,你应该清楚,董卓没那么容易对付,史侯还没有真正安全,贫道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史子眇完全不给阿三说话的机会:“阿三,你速速赶往鹊村禀告史侯,让他伺机而动,逃离雒阳,贫道已经派人往大谷关去了。”   “师尊,您莫非是想把董卓的追兵引到大谷关?”   阿三知道逃亡计划,一旦出了外城,便由游侠邓展负责,扮作商贾,从轘辕关遁出雒阳,进入颍川,走方城夏道,进入南阳。   史子眇漠然不语,没有反对。   “师尊!”   阿三满目骇然,惊诧不已:“出了雒阳,就不归您负责了,邓展乃是雒阳游侠,在黑市中颇有势力,他有能耐保护殿下的。”   “闭嘴!”   史子眇怒目圆睁,当即喝止:“邓展虽有势力,但岂能与董卓抗衡,此事拖延一日,便多一日风险,李儒没那么容易糊弄,必须抓紧!”   “可是……”   “快去!”   史子眇怒眼圆睁,恶狠狠瞪着阿三。   不得已,阿三只能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旋即起身,准备离开。   “史侯算你弟弟,替贫道照顾好他。”   “师尊放心,弟子明白。”   “走吧。”   阿三离开没多久。   郎中令李方便杀到府邸。   “全都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李方大手一挥,乌泱泱的西凉兵鱼贯而入。   可是……   此刻的府院早已空无一人,只剩在前厅中端坐的史子眇。   李方阔步而入,长剑怒指:“史子眇,你把弘农王藏哪儿了?”   史子眇不紧不慢地讪笑一声:“走了,早已离开雒阳,远走高飞去了,你们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哈哈哈。”   “你!”   李方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你这牛鼻子老道,竟敢劫走弘农王,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将其带走,回去严加审问。”   “不必劳你动手了。”   史子眇大手一挥,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戏谑:“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吞了毒药,这会儿毒性已经发作,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史侯的消息。”   呃……   史子眇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感遍布全身,他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迹,但笑容却充满了对西凉人的不屑与嘲讽。   “杂碎!”   李方气得脸都绿了:“竟敢服毒自尽,简直岂有此理。”   史子眇强忍着剧痛,讪笑着:“你……你们……们……永远……永远……抓不到……史侯。” 第81章 走!去轘辕关!   啪!   董卓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瞪着殿中躬身垂首的李方:“你说什么?史子眇服毒自尽了?”   李方深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吓得浑身一颤:“没错,他似乎料定自己会暴露,因此提前遣散了道徒,服毒自尽了。”   “该死!”   董卓勃然大怒,气势汹汹:“你为何不早点去?”   李方默然,不敢应答:“……”   此刻,李儒再次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丞相,此事怨不得李将军,对方既然早有准备,即便李将军早去,恐怕也毫无所得。”   “不过……”   话锋一转,李儒声音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弘农王想要逃出雒阳城,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咱们外围的游骑兵还未撤去。”   如今,整个河洛盆地全都在董卓手里掌握着,只要没出了雒阳八关,就不算逃离手掌心,袁家逃不走,他刘辨更是如此。   李儒提前布下天罗地网,目的便是提防刘辨出雒阳八关,只要他出了关口,就不算逃离,迟早也会被抓回来。   “有道理。”   董卓颔首点头:“所以,弘农王一定还在雒阳。”   李儒铿锵:“没错!而且史子眇不可能不管弘农王,恐怕他提前散去道徒是假,护送弘农王离开才是真,只要咱们能找到道徒,便可寻到弘农王。”   董卓目光一亮,深以为然:“没错,是这个道理,还是文优你聪慧,若是靠他们这些个蠢货抓人,恐怕翻遍雒阳,也寻不到半根毫毛。”   李儒急忙摇头摆手:“丞相切莫如此,李将军在战场上固然是英雄豪杰,杀伐果决,屡建奇功,他只是不擅长权谋断案罢了,您若将其调往战场,必是一员铮铮虎将。”   呼~~~   董卓闻言,这才舒一口气:“也罢,此事便交给文优你来办,雒阳军马皆可调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刘辨给我抓回来!”   李儒揖了一揖:“喏。”   “李方。”董卓扭头望去。   “在。”   “你全力协助文优。”   “喏。”   二人齐齐拱手,退出丞相府。   李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千恩万谢道:“文优,多谢你替我美言,否则丞相非杀了我不可,这次算我欠你条命。”   李儒淡笑:“不必客气,还是抓紧找人要紧,若是寻不回弘农王,恐怕你头上的刀依旧拿不下来。”   “对对!”   李方急忙点头,转而问道:“可雒阳这么大,咱们该怎么找啊?弘农王若找个洞猫着,难道咱们真要翻个底朝天?”   “不必。”   李儒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弘农王在雒阳举目无亲,必不敢久留,我料定他一定会趁着祭天大典当日,雒阳八关防卫空虚而逃。   将军莫要忘记了,大将军何进可是南阳人,刘辨作为何后遗子,也算是半个南阳人,如果在下猜的不错,此番他遁出皇宫,必赶往南阳。”   “没错!”   李方恍然大悟,佩服得五体投地。   与此同时,他思维一下子散开,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从雒阳直达南阳,必走伊阙关、广成关,或者是大谷关、广成关,它们都在雒阳西南。”   “嗯。”   李儒点点头:“正是如此。”   李方大手一挥:“走,去西南伊阙关。”   二人翻身上马,一路直奔西南。   行不多远,便看到附近的游骑兵在巡查。   “尔等可曾查到画像上的人?”   李方招呼游骑兵上前,开口询问。   “启禀将军,暂时没有。”   游骑兵队率拱手回答。   “那尔等可曾见过一队道人从此路过?”   李儒换一种方式询问。   “哦~~”   游骑兵队率目光一亮:“有一队道人路过,大概四、五十人,但里面没有画像上的人,我等仔细核查过了。”   “核查个屁!”   李方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张嘴便骂:“弘农……画像之人便隐遁其中,尔等还敢说核查过了?本将军治你渎职大罪!”   “将军切莫动怒。”   李儒赶忙摆手制止,转而又问:“他们有多少人?离开这里多久了?”   游骑兵队率神色悠然大变,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他们……得有四十余……余人吧?小人忘记了,走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什么方向?”   “大谷关。”   “该死!”   李方怒火中烧,当即厉声喝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召集队伍,随本将军追杀,若是走了画像中人,尔等全得掉脑袋!”   游骑兵队率急忙拱手:“喏。”   旋即。   他铿锵下令:“快,放响箭,召集队伍。”   身旁骑兵应声点头:“好。”   嗖~~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   鹊村。   阿三哭红了眼睛:“殿下,家师不愿离开雒阳,他要为你引开雒阳外围的骑兵,您可千万要抓住机会,逃离雒阳啊!”   “阿三……”   刘辨心中巨震,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史道长他……他为了孤……”   阿三重重点头,哭得稀里哗啦:“家师吞了毒药,自绝后路,只为让殿下逃离雒阳,恐怕我那些师兄弟已经赶往大谷关了,殿下赶紧走吧。”   这一幕,即便是直播间网友见了,也忍不住纷纷落泪:   “太感人了,史子眇真是太伟大了,他一定把刘辨当儿子看,否则不会做出这么大牺牲。”   “是啊,虽然只有三年的感情,但一日为父,终生为父,史子眇真是个好父亲。”   “真尼玛,看个直播视频都能把劳资看哭了。”   “我特么也哭了!”   “哭了+1”   “+2”   “+10086”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史子眇服毒自尽的确有些可惜,但他把外围游骑兵引开,正适合咱们赶往轘辕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明白。”   刘辨点了点头。   旋即。   他亲手搀扶起阿三:“你放心,孤一定安全离开雒阳,不会辜负史道人一片好心,你也随孤离开吧,从今以后,跟在孤身旁。”   阿三泪眼婆娑:“阿三愿意为殿下当牛做马,服侍殿下一辈子。”   “殿下~~”   “殿下~~”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个声音。   刘辨举目望去。   乃是侍卫朱彤赶来:“殿下,外围游骑兵撤掉了,应该是大谷关发生了事情,咱们趁此机会,赶紧走吧,不能再等了。”   刘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朱彤:“嗯,走!” 第82章 古之召虎张辽!   漫漫长队出了鹊村,朝着轘辕关方向急行。   一路上果然没有再遇到西凉游骑兵。   刘辨对史子眇愈加感激,若是没有他的牺牲,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暂且放松下来的刘辨,开始跟军师联盟探讨轘辕关守将张辽。   毕竟,他所了解的张辽,基本上全部来自于演义,参考意义不大,只能求助于军师联盟的历史系专家,做出全面解释。   “……”   “综上所述,历史系专家对张辽大概有三个评价,能隐忍、顾大局,还特别重感情,至于他的军事能力,即便不说,辩爷也该清楚!”   “嗯。”   刘辨颔首点头:“张辽军事能力不必说,主要是性格等相关方面,万一有机会招揽,或许能用得上,有备无患吧。”   “辩爷越来越成熟了,这是好事。”   军师联盟称赞了刘辨,旋即转回正题:“顾大局是指在合肥之战,张辽和李典有仇,但他却自降身份,主动找李典商量对策,最终齐心协力,战败了孙权,取得全面胜利。”   “至于重感情,便是指对待关羽的事情了,张辽夹在关羽、曹操之间,这种两头为难的事情,没有让张辽因公伤害到二人情谊。”   “而第一个提到的能隐忍,大概就是指现阶段,还有以后在吕布麾下的日子,不显山,不漏水,苟全性命,耐心十足。”   “另外还有一点,三国时期虽然将星璀璨,但总的来看,各有优缺点!”   “比如吕布虽然勇武,却常怀妇人之仁、智商堪忧;”   “再者张飞虽敬爱知识分子,但对底层士兵却很残暴,动辄鞭打;”   “还有就是关羽,他虽爱护士卒,但却瞧不上士大夫,刚好跟张飞相反。”   “如果非要寻一个完美将才,那必然是曹魏张辽。”   “……”   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以前,刘辨是真没把张辽当回事,感觉他在三国中不过一流末的武将,跟吕布、关羽、张飞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是……   听完军师联盟的分析,刘辨才真正意识到张辽的恐怖之处。   其一:军事能力强,是真正的将才;   其二:性格上没有太大的缺点,堪称无懈可击。   第一点还自罢了,毕竟军事能力强的人比比皆是,比张辽厉害的也有不少。   但性格上没有太大缺点,却是难能可贵。   仔细想想,单纯一个三国,便有太多的将星是因为性格问题而陨落。   比如刘辨最喜欢的吕布、关羽、张飞。   以致于后世还有网文大佬写文,靠模拟器改变人物性格,而从塑造完美人生。   可见,性格上的缺陷,是非常致命的。   张辽近乎于没有破绽的性格,才是他真正的法宝利器。   刘辨越来越期待张辽了。   如果能将其收入麾下,将来诸侯伐董时,便有了领兵猛将。   这可比让他亲自上前线强上太多。   “辩爷~~”   似乎看刘辨陷入犹豫,军师联盟急忙提醒:“你也别想太多,招揽张辽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行,不是你振臂高呼,人家就能立马追随的,你现在没这资本。”   “嗯。”   刘辨点点头:“老师放心,我不会鲁莽的,不过万一真发生意外,我也得有准备才行,毕竟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嘛?”   军师联盟回应:“这倒是真的。”   直播间网友纷纷点赞:   “没错,辩爷想的正确。”   “的确应该准备好。”   “加油,辩爷。”   “……”   没过多久。   商队来到轘辕关前。   “停下~~”   关口的侍卫将队伍拦下。   领头者是个披头散发的糙汉,面目有些狰狞,一脸凶相:“尔等这么一大帮人来此作甚?”   邓展麾下那个身材略显发福的汉子,忙不迭上前,陪着笑道:“官爷是昨日才调来的吧?我们是雒阳粮商,经常走这条路的,与之前在此驻守的韩将军相识。”   “哪个韩将军?劳资不认识。”   阻在面前的糙汉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你们回去吧,今日轘辕关封闭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别说是韩将军,便是董将来了,也不顶用。”   “将军~~”   发福汉子回头撇了眼队伍,装出一脸愁容:“您可千万别呀,弟兄们还等着贩粮回来发佣钱呢,您不让过轘辕关,我这怕是不好跟大家伙交代,求您通融通融,可否?”   说着。   发福汉子便从袖子里摸出一袋钱,硬塞给对方。   糙汉将军一把掀飞,苍啷一声,森冷的刀光直接架在对方脖颈:“哼,你以为劳资跟那姓韩的家伙一样吗?收起你的臭钱!”   “将军,我……”   “滚蛋!”   “我……”   正当下方争吵不止时。   忽然。   城头响起个声音:“老张,怎么回事?”   张姓糙汉闻言,急忙转身拱手:“都尉,是个商队,冬节还出来贩粮,行迹明显可疑,末将不过是勒令其返回雒阳而已。”   “冬节还出来贩粮?”   都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行迹的确可疑。”   不等对方说完,发福男子急忙山呼:“都尉,冬节虽然可以休憩,但若是能提前出发,便可比明日出发的队伍提前抵达汝南,我等也是为求生计,才不得已如此。”   “求求都尉了!”   发福男子拱手抱拳,鞠躬行礼:“行个方便吧,我等每年都是如此,因何今年不能通行?”   张姓糙汉直接打断:“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劳资说不行,就是不行,赶紧滚!”   发福男子一脸为难,苦哈哈进退不得。   刘辨眼瞅着局势不妙,急中生智,大喊一声:“你们在关里吃香喝辣,我等普通百姓为求生计行商,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关?”   史阿心知不能退让,也跟着喊出声来:“没错,全雒阳的粮食都靠我们贩卖,没我们贩粮回来,你们有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跟着,邓展举起拳头,扯着嗓子怒骂:“你们不让我们活,那便将我等全部杀死在关前,我倒要瞧瞧,这事闹到雒阳,尔等如何收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史阿、邓展的带领下,整个商队沸燃起来:   “没错!我们挣的不过是辛苦钱,你们这是断我们的活路。”   “出不了城关,贩不回粮食,就挣不到钱,我娘没钱抓药,你们给吗?”   “不让我们活,就把我们杀死在这里。”   “来呀!动手呀!”   “……”   一声声嘶喊吓得此前凶神恶煞的张姓糙汉直接蔫儿,嚣张气焰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懵逼,不知所措。   “你……你们……”   正当他不知如何面对众怒时。   吱呀~~~   城门大展。   从里面走出个身披重铠的壮汉:   “老张,你且退下。”   “喏。” 第83章 何家超复杂关系!   迎面走来的男子目测身高一米八以上,身材魁梧,又披着重铠,像是迎面走来一座小山,罡风扑面,霸气侧漏,不怒自威。   男子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剑眉星目,鼻如玉柱,唇若涂脂,整体给人一种老干部的庄严肃穆,不苟言笑,自带凛然正气。   他自城门一出来,喧闹嘈杂的商队立刻安静下来,仿佛被他自带的凛然正气所摄,压制得不敢出声。   不单单是现场,便是直播间网友都沉寂了足足三秒,方才恢复喧闹: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么有点害怕,你敢信?”   “没拿兵器都感觉杀气腾腾,到了战场上,还不知道要怎样!”   “张辽都这样了,真不知道虓虎吕布会是什么样?”   “我能说这就是我的菜吗?真的好man啊!”   “截图当屏保!”   “哈哈,截图收藏了!”   “……”   男子目光扫过商队,声音洪亮道:“吾乃轘辕关都尉张辽,奉命值守此关,尔等既是行商之人,需接受检查后,方可通行。”   还真是张辽!   刘辨不由得眼热。   超级猛将就在跟前,却不能为我所用。   这是刘辨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无奈。   怪不得曹刘要加个“可恨”二字,的确恨得人牙根直痒痒。   “都尉随便查。”   发福男子急忙摆手示意。   “嗯。”   张辽一摆手,示意士兵上前搜查。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同样在众人身上不断游走:“你这队伍里似乎不止有力工。”   男子飞快点头,老实回答:“贩粮回来,害怕遭遇劫匪,所以会雇佣一些游侠充当护卫,这种事情在商队非常常见,都尉可以放心。”   张辽“哦”了一声,目光落在史阿、邓展身上:“那你商队的游侠很厉害嘛,这俩位恐怕都是顶尖的高手。”   “都尉慧眼如炬,的确如此。”   发福男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陪笑道:“所以我们商队自成立那日起,只发生过三次抢劫事件,近两年更是一次都没有。”   “花了多少钱?”   “八千钱。”   “这么多?”   “嗯。”   发福男子点点头:“不过我们商队规模大,贩粮一次倒也能赚回来,但如果这次走不成,弟兄们就没得赚,我这钱可就白花了。”   “放心~~”   张辽很淡定地道:“如果没问题,我会放行的。”   发福男子大喜:“多谢都尉。”   张辽缓步向前,目光不断扫过商队众人,检查得非常仔细。   忽然。   张辽停在刘辨面前,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剑眉微蹙着,不知在寻思什么。   这一幕落在直播间网友眼里,再次紧张起来:   “靠!怎么回事?莫非辩爷暴露了?”   “这怎么可能,辩爷又没干什么?”   “难道是霸气侧漏被发现了?”   “没理由啊!”   “张辽有问题。”   “辩爷别紧张!”   “……”   幸好。   经过出雒阳城时的训练,面对张辽凛冽的目光,刘辨还能保持冷静。   不过,若是没有半点反应,倒也显得不正常。   刘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尴尬道:“都尉,可是小子脸上有什么东西嘛?”   张辽唇角微扬,讪笑一声:“没事,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没想起在哪见过。”   刘辨暗松口气:“都尉一定是记错了,小子与您是第一次相见。”   张辽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都尉。”   恰在此时,张姓糙汉从后方赶来,拱手抱拳:“全都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张辽长舒口气,摆了摆手:“既如此,那便放行吧。”   “可是都尉,万一出点事儿,姓韩的恐怕会……”   “没关系,不是还有吕将军嘛。”   “指望他?都尉,咱们可是……”   “闭嘴!让你放行便放行,出了事,有我张辽担着。”   “喏。”   张姓糙汉不得已,只能答应:“开城门,放行~~~”   发福男子急忙呼喊:“启程~~~”   当队伍缓缓挪动的刹那,所有人全都长出了口气,包括直播间的网友:   “哎呦妈呀,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辩爷暴露了。”   “张辽的确比较仔细,这张相熟的脸,恐怕真不是巧合。”   “嗯!我也有同感,张辽不会随便那样。”   “不过辩爷的演技堪称一绝。”   “没错,奥斯卡影帝预定。”   “对对对!”   “……”   网友正热议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张辽脸熟的事情据军师联盟的专家猜测,恐怕跟你母亲何太后有关。”   “啊?”   刘辨吃了一惊:“跟何太后有关?”   军师联盟:“嗯,外甥像舅虽然是一句俗语,但却有一定的科学依据,从遗传学上来讲,你们拥有共同的线粒体遗传基因。”   “卧槽!”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脱口而出:“老师的意思,莫非我长相像何进?张辽作为何进的老部下,所以才感觉面熟?”   这一瞬,直播间网友又炸锅了:   “尼玛!专家就是专家,了不起。”   “给生物学专家点赞。”   “这都能分析,还有什么搞不定?”   “点赞+1”   “+2”   “+10086”   “……”   本以为上述专家的解释已经够耸人听闻了,可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刘辨颠覆三观。   军师联盟:“不是,辩爷别事情想的简单了,如果你长得像何进,恐怕张辽一眼就能认出来,毕竟何进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是……”   军师联盟话锋一转:“张辽没能认出你来,却只是相熟,归根到底,是因为你相貌不是与何进相似,而是与何苗相似。”   “啊?”   刘辨彻底懵逼了:“何苗?”   军师联盟解释道:“按照遗传学,你与你母亲是一个母系大家族成员,所以归根到底的基因在舞阳君这里。   何苗、何氏是同母异父,母亲正是舞阳君,而何氏、何进却是同父异母,在基因学上,何进与你不是一个母系大家族,关系自然就远了。”   “何进的父亲何真有两个妻子,何进是正妻的儿子,何氏是续弦舞阳君的女儿,舞阳君在嫁给何真之前,与前夫有个孩子名叫朱苗,因嫁入何家而改叫何苗。”   “……”   ⊙﹏⊙   刘辨晕了。   何家这关系真特么复杂! 第84章 李儒:不好,中计了!   说真的。   军师联盟解释了一大堆何家复杂的关系。   到头来,刘辨却听了个稀里糊涂,不仅没有搞明白,反而更迷糊了。   军师联盟也懒得再解释:“辩爷,你也不必记太清楚,总之一句话,张辽对你有印象,不是因为你像何进,而是因为你像何苗。”   “何进、何苗俩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虽然都是何家人,但实际上俩人关系并不友好。”   “张辽对何苗的印象一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深,是以他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辩爷你的真实身份是弘农王。”   “专家不愧是专家,我仔细查过了何家的结构,才逐渐反应过来。”   “我也是,仔细查过才明白过来,辩爷没听明白狠正常。”   “只需要记住结论就行,我们是你的大脑。”   “没错,辩爷只需要记住结论就行了。”   “……”   呃~~   刘辨有些尴尬。   不过,网友说得也在理。   军师联盟就是自己的大脑,他们随时可以帮助自己。   所以,自己能明白最好,如果不明白,还有军师联盟查缺补漏,简直不要太爽。   商队很快出了轘辕关,进入豫州颍川地界。   刘辨长舒口气,有种虎归山,龙入海的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目前只剩最后一步了,抓紧时间赶到目的地,否则凭你们的队伍,即便离开雒阳,也得被抓回来。”   “放心~~”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淡笑道:“邓展说过了,数日前就已经准备妥当,李儒若真敢追过来,保证杀他个片甲不留。”   ……   与此同时。   雒阳,大谷关方向。   李儒引兵追赶。   可是……   即便快马加鞭,却依旧没能追到那帮道人。   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对方靠两条腿走路,即便再快,焉能敌得过战马?   吁~~~   李儒急勒缰绳,摆手示意队伍停下。   李方皱着眉,策马上前:“文优,怎么停下了?”   李儒摆手打断对方,闭眼沉思良久:“不对劲,咱们可能中计了。”   “啊?”   李方顿时一愣:“中计了?这……这怎么回事?”   李儒满嘴钢牙紧咬:“他们三十余人,又没有战马,即便再快,能走多远?咱们追了这么长时间,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找到,你不觉得有问题嘛?”   嘶~~~   李方眼神骤亮,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好像还真是,难不成他们知道咱们会追杀,提前藏起来了?”   “不可能!”   李儒毫不犹豫地否定:“他们在雒阳多呆一天,便多一天风险,如果我是弘农王,即便再艰难,也一定会在今日离开雒阳。”   “有道理。”   李方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原本,雒阳八关是由董卓控制,分派各军亲信驻守。   而为了这次祭天大典的安防,董卓将精兵抽调回来,临时派狼骑驻扎八关,以防不测。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八关的防卫力量有些空虚,刘辨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而且!   在李方的潜意识里,这是刘辨离开雒阳的最佳时间。   因为,一旦他未能离开,那么八关守将换回西凉骁骑,刘辨将再无机会。   “可是文优……”   李方皱眉,好奇问道:“刘辨不走大谷关,会走哪里呢?”   李儒深吸口气,回头望向东方:“我真是太蠢了!刘辨的最终目的,一定是南阳,但却未必会走大谷关、伊阙关,也有可能走轘辕关,绕行楚长城,过缯关到南阳。”   (PS:方城是在北魏以后才有的行政名,汉朝时只有堵阳县、缯关,因此汉朝时土著不能称之为方城夏道,只能以楚长城、缯关代替。)   “舍近求远?”   李方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点头:“还真是,走大谷关、伊阙关,必须要过两个关口,可走轘辕关只需过一个关口,这样更安全。”   “该死!”   李儒气得脸都绿了。   他有种智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是我轻敌了,史子眇服毒自尽,派道徒往西南大谷关走,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目的便是为刘辨引开雒阳外围的游骑兵。”   “文优,怎么办?”   李方急忙询问:“咱们要追嘛?”   李儒当机立断,勒马转身:“追!轘辕关虽然是狼骑主将,但想要过去,也没那么容易,即便真过去了,咱们也必须追回来。”   驾~~~   策马扬蹄,转道轘辕关。   一路疾驰狂奔。   终于。   李儒引兵赶来轘辕关,他端坐在战马上,指着下方士兵,怒道:“我乃黄门侍郎李儒,这位是郎中令李方。”   “我且问你!”   李儒从未像今日这般愤怒,俩眼珠子快要瞪爆了:“今日可有人出关?”   张姓糙汉愣怔,飞快点头:“有!是一支贩粮的商队,怎么了?”   不等李儒开口训斥,李方率先忍不住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可知,弘农王便在那支队伍中,混在商队里逃离了雒阳!”   “啊?”   张姓糙汉惊诧:“弘……弘农王?”   李方嗞着钢牙,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你们狼骑全都是吃干饭的嘛?让你驻守轘辕关才一日,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丞相怪罪下来,尔等可吃罪得起?”   “废物!”   李方怒指下方狼骑将士,张嘴便骂:“全都是一帮废物!”   张姓糙汉勃然大怒,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这杂碎,骂谁呢,真当我们狼骑好欺负?”   “弟兄们!”   张姓糙汉一招手:“操家伙!”   呼啦~~   一大堆长矛冲着李方、李儒便挺到了跟前。   西凉骁骑更是一帮血性汉子,眼瞅着对方动了刀子,一个个照样操起了兵器,怒指狼骑。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够了!”   李儒急忙喝止:“李将军,切莫动怒,当务之急是追回弘农王!我且问你,轘辕关主将是何人,你们有多少兵马,那支商队何时离开?”   吱呀~~~   恰在此时,城门大展。   张辽策马而出,身后跟着一队兵马,各执刀剑,虎视眈眈。   “我便是轘辕关主将张辽。”   张辽摆手示意那糙汉退后,目光落在李儒身上:“李侍郎,尔等只是让我等值守轘辕关,却没有严令我等禁止出入,我们放行商队,可有错嘛?”   “你……”   李方正要开口怒怼,却被李儒挥手阻拦:“张都尉,我何曾说你们做错了?事发突然,尔等没有接到命令,此事的确不怨你们。”   “不过……”   李儒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道:“如今你既然得知了真相,就该襄助我等追回弘农王,他被歹人挟持,离开雒阳,恐有性命之忧。”   弘农王?   嘶~~~   张辽这才想起,原来那少年是弘农王。   他长得不像何进,倒与何苗相似,自己是大将军麾下,只与何苗有过数面之缘,因此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竟然从防卫森严的皇宫逃出来了?   当真好手段!   可惜……   明明是潜龙入海,却被说成是歹人劫持,简直岂有此理。   张辽强忍着心中怨气,硬着头皮道:“放心,我会调集全部兵马,与尔等一起追回殿下,不过忘了告诉你,我军虽属狼骑,但却尽皆步卒。” 第85章 情况有变?别担心,军师联盟拿捏得死死的!   张辽没有撒谎。   他虽然隶属于狼骑,但手里真不是骑兵。   毕竟,当初从河北招募兵马回来时,手里全都是步卒。   (PS:谁招兵能直接招募出骑兵,我喊他爷,一匹马8k~20k,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迫不得已归顺吕布,对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战马分给他,不是嘛?   作为一个外人,能有个栖身之地,张辽已经感激不尽,岂敢开口要“自行车”。   李方气得目眦欲裂,暴跳如雷,但却丝毫没有办法。   刘辨是他弄丢的,也必须由他抢回来,否则没办法跟董卓交代。   于是乎,李方只能亲率这百余西凉骁骑,出关追杀刘辨,而命张辽引兵在后,以防不测时能及时提供支援。   当然!   李方从来没指望过狼骑,更没指望过没战马的狼骑。   他坚信,即便自己只有百余骑兵,也足够把刘辨这厮抢回了。   驾~~~   纵马出关。   李方目光凛冽,杀气腾腾。   ……   轘辕关。   是一座依照分水岭原则。   在嵩山上构筑的关口,其所分割的是颖水与伊水水系。   被誉为中岳的嵩山,在其主山脉中存在两座主峰。   其一:少室山;   其二:太室山;   少林寺便位于少室山。   金庸笔下的嵩山派,则是以太室山为根基。   有地理常识的人都应该清楚,山脉在向平原方向蔓延时,会形成大量的盆地、丘陵地貌。   比如,太行山脉左侧,便有诸如太原盆地、忻定盆地、大同盆地等。   而位于兖州境内的泰山余脉,则形成了鲁中南山地丘陵。   嵩山这里同样如此。   虽然,颍川大部分都是平原,但在靠近嵩山一侧,尽皆低矮的山地丘陵。   而这样的地貌特征,正适合伏兵,帮助刘辨彻底切断追杀而来尾巴。   “殿下,我等准备的如何?”   邓展揖了一揖,急忙拱手询问:“如果哪里有做得不对的,现在还有时间改,您放心,明暗哨已经撒出去了。”   “你准备的非常好。”   得到军师联盟的肯定,刘辨自然是大加称赞:“这段时间辛苦了,往出偷运兵器、人员,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你能做到,真是难为你了。”   “哪里~~”   邓展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毕竟,这里的布局是刘辨遥控指挥,也未曾亲自指导,自己做的到底合不合适,根本没有人知道,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   “殿下。”   “嗯?”   “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讲。”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邓展道。   邓展顿了顿,皱眉问道:“您怎么敢断定,一定会有追兵?”   刘辨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孤倒是巴不得没有追兵,在这里埋伏,一来是天色已晚,需要休整,二来是因为必须要确认没有追兵,咱们才敢继续前行。”   邓展淡然一笑:“好吧。”   “是不是很失望,准备了这么久,感觉白费了。”   “没有!”邓展摇摇头,“只是觉得殿下思维缜密,心细如发,令人敬佩。”   “呃……”   刘辨真的很想说。   那不是自己,是脑子里的军师联盟。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被人当作疯子,甚至招来祸患,还不如不说。   “报~~~”   恰在此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道:“殿下,前方十里,发现西凉骁骑,兵力百余。”   刘辨顿时一愣:“啊?不会吧,才百余骑兵,这么少嘛?轘辕关兵马没出来?”   斥候略显尴尬地顿了顿:“这个……小人不知,但的确只有百余骑兵。”   百余骑兵!   呵呵~~   要知道,刘辨手里现在有接近三百游侠,全都是精通刺杀的高手。   结果你丫追兵只有百余,一旦经过了陷马坑阵,恐怕只需要一个照面,便会被这些游侠杀个精光吧?   这哪里是来追杀的,分明是来送死的。   恁娘的!   李儒到底怎么回事?   凭他的脑子,应该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吧?   难不成,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考虑的有一定合理性,咱们一直在隐藏兵力,即便今日过轘辕关时,也不过只有百人,甚至还有一部分是真商贾。”   “李儒一定是不知道咱们真正底细的,所以他的确有可能不顾一切的追杀,甚至不管手里有多少本钱。”   “当然。”   “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紧跟着,军师联盟便浇了一盆冷水:“不管在任何时候,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李儒此人不像是会惊慌失措的人。   联盟里的军事专家建议,辩爷可令史阿负责左翼,邓展负责右翼,自己再留一部分人提防对方后方,以防援兵。”   “妙啊。”   “此计大妙!”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虽然,仅仅只变了一点,但却能攻能守,可进可退,简直堪称无敌。   他忙不迭吩咐道:“邓展、史阿。”   二人欠身拱手:“在。”   “如今情况有变,为以防万一,咱们调整一下策略,你们二人各自率领一百游侠,埋伏在左右两翼山林,听孤号令,发起总攻。”   “至于剩下的人……”   刘辨长舒口气,朗声道:“由孤亲自率领,为你二人压阵,一旦贼子后方有援兵,孤立刻引兵杀出,协助你们退出战斗。”   邓展闻言震惊,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好计,殿下果然聪慧,在下佩服。”   史阿则略显懵懂,没有言语。   刘辨一挥手:“好了,各自归位吧。”   此刻,军师联盟的再次响起:“辩爷,你瞧出来没有,史阿虽然是高手,但明显不太懂军事,但邓展不一样,他能明白专家这样布局的精妙。”   “没错。”   刘辨点点头,心中暗道:“我也感觉出来了,邓展不愧是世家子弟,虽然是旁系,但念过书,就是跟没念过,有很大差别。”   “史阿对剑术的悟性虽强,但他充其量只能是一员冲阵的猛将,或者继续当保镖,但邓展不一样,他或许可以往将领方向发展。”   军师联盟:“没错,是这个道理。” 第86章 军师联盟首秀,大败西凉骁骑!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刘辨伏在土丘上,稍探出脑袋观望,一颗心怦怦狂跳。   这不仅是刘辨第一次指挥战斗,更是他第一次亲临古代战场。   敌人尚且未至,他脑海中便浮现出万马奔腾,刀光剑影,硝烟弥漫,喊杀震天的一幕。   血淋淋的头颅从面前飞过,一匹高大的铁甲战马迎面奔来,森冷的枪锋直扑面门,溅起一抔鲜红的汁液,天地不断颠倒,曜日刺目,绚烂多姿终被黑暗抹杀。   “辩爷!”   “千万别紧张!”   冰冷的声音把刘辨从幻境中拽了回来。   此刻的他早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仿佛刚从阴曹地府中狂奔了五千米回来,惊恐与疲累交加,脑子嗡的一下空白。   “谁都有第一次,只要能熬过这第一次,以后会越来越好。”   “你没必要冲锋陷阵,坐镇指挥就行,习惯两次就好。”   “辩爷,你可是三军主将,大家都盯着你呢,千万不能怂!”   “只当这是一次全息网游。”   “雄起吧,辩爷~~~”   “……”   若非直播间网友不断加油打气,可能刘辨真会撑不下来。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王霸之气加身,岂能这么快适应战场。   呼~~   吸~~   呼~~   吸~~   刘辨努力进行自我调节,尽可能保持镇定,双眼瞪得溜圆,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值得一提的是,360度摄像头组是以刘辨为中心分布的,可视范围毕竟有限,一旦到了战场必不足用,但在刘辨专注力提升的情况下,360度可旋转的摄像头会智能化的选择强化某个方向,以增加可视范围。   此刻的刘辨双眼紧盯战场,便是要将战场画面传递到直播间中。   毕竟,这不仅是他在侦察敌情,更是军师联盟的军事专家在侦察敌情。   只有保持画面的绝对清晰,才能获取最真实的情报。   忽然。   前方尘埃激荡,弥漫空中。   刘辨急忙贴耳静听。   果然。   有轻微的地动声传入耳蜗。   “来了。”   刘辨猛地抬头,顺着土丘望去。   弥漫空中的尘埃越来越浓,地动声越来越大。   军师联盟赶忙提醒:“辩爷,等西凉骁骑闯入陷马坑阵后,立刻下令强攻,别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即便一波带不走,至少也得消灭他一多半兵力。”   “好。”   刘辨应了一声,目光锁定战场。   不久,西凉骁骑的身影映入眼帘,且在不断高速逼近。   刘辨咕噜咽了口口水,俩眼珠子瞪得溜圆。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先一员手持马槊的西凉骑兵,一门心思只顾向前飞奔,没有丝毫防备地上的陷马坑阵,纵马直接闯入,随即响起嘹亮的马嘶声。   希吁吁~~~   但见,战马前蹄一折,马身在惯性的作用下,猛然间抬起个令人发指的高度,端坐在战马上的西凉勇士弹射而出,猝不及防地飞出丈远,脸着地,又滑出一段距离,方才停下。   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骑兵高速奔来,即便他们齐刷刷急勒缰绳,却依旧难以克服惯性,让战马在短时间内停下。   咚!咚!咚!   西凉骁骑一个接一个的怼在一起,宛如高速路上的车祸现场,激荡的尘埃瞬间将他们淹没笼罩,只剩下马嘶声、哀嚎声,回荡在山野。   “动手!”   刘辨当机立断,铿锵下令。   嗖~~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但见,道路两侧的密林中,枯黄的落叶顷刻间爆开,从里面钻出大量的游侠,人手一支强弩冲着路中尚处于懵逼状态的西凉骁骑,便是一阵攒射。   噗!噗!噗!   刺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一具具尸体从战马上摔落下来。   西凉骁骑瞬间大乱,领军大将李方手持一支马槊,不停呼喊:“镇定!莫要慌乱,莫要慌乱,徐徐撤军,徐徐撤军。”   李方嗞着钢牙,怒眼圆睁,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百余西凉精锐,眨眼间的功夫,便死伤过半。   而那剩下的一半兵马,被眼前一幕吓得肝胆俱碎,对方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即便是精兵老卒,也未必有他们利落干脆。   李方怎么也不敢相信,刘辨在出了轘辕关后,不仅没有疯狂逃窜,反而在距离轘辕关不远的地方设下了伏兵。   很明显!   刘辨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追杀,甚至还能依据地形条件,提前挖好陷马坑阵,安排好伏兵,安静地等自己上钩。   恁娘的!   这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郎能办到的嘛?   要知道,就在数月之前,他们在北邙山找到刘辨时,面对雄壮的西凉骁骑,这小子竟吓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因此而被董卓小视,废掉了帝位。   可是今日!   就在刚才!   刘辨发动的这一波突袭,不仅消灭了他一多半兵力,更将西凉骁骑素来的果敢善战形象,砸了个稀巴烂。   李方虽不是什么名将,但自问也称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虎将,自其投军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突袭。   不论是两侧伏兵的隐秘性,还是发动突袭的及时性,亦或者是地形地貌的有效利用,全都堪称完美!   如此手笔,怕是当世名将,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的对手真的是刘辨?   李方不得而知。   此刻的他顾不得细想,只能扯着嗓子呼喊:“莫要惊慌,徐徐撤军,张辽的兵马就在咱们身后,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杀~~~”   两波箭雨袭杀后,西凉骁骑折损过半。   邓展、史阿率领游侠一齐杀出,两百精锐对西凉残部展开了碾压式的屠杀。   土丘上,刘辨站起身来,望着仓皇逃窜的西凉兵,放肆的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   “赢了!”   “竟然真的赢了!”   不仅是他,便是直播间的网友,也在这一瞬沸腾起来:   “燃起来了!这一仗干得漂亮。”   “西凉骁骑那帮孙子估计得吓出屎来。”   “哈哈哈,伏兵从落叶里钻出来的画面,简直帅爆了。”   “终于见识到真正的古战场了,这可比电视上演的真实多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穷寇莫追,赶紧鸣金收兵,让他们全都回来,你们全都是步兵,人家可是骑兵,能追得上?”   “此外……”   军师联盟强调道:“这次追兵只有百余骑,完全不正常,万一他们还有援兵,这样追下去就是全军覆没!”   “对对!”   刘辨这才醒悟过来,赶忙吩咐道:“快,让邓展、史阿回来。”   传令兵拱手:“喏。”   嗖!嗖!   两支穿云响箭升空。   没带金锣,故而约定如此退兵。 第87章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你们怎么才来?”   仓皇逃窜的李方望着徐徐赶来的张辽,不满地嚼碎一声:“若非你们支援不及时,本将军已经将弘农王抢回来了。”   “嘁~~”   李方瞪着眼,把兵败而归的责任,毫不犹豫地甩给了张辽:“若是不能抢回弘农王,丞相怪罪下来,你吃罪得起嘛?”   “你……”   不等身旁人发怒,张辽摆手打断,轻飘飘一句直接怼了回去:“那支商队才有多少人?充其量不过百人而已,你自己作战不利,怨得了别人?”   “放屁!”   李方正在为张辽的情报而愤慨。   没想到,这家伙还敢主动提及此事,简直是往枪口上撞啊!   李方怒眼圆睁,恶狠狠瞪着张辽:“那支队伍至少有三百人,而且他们早在前方设伏,摆下陷马坑阵,即便如此,本将军依旧鏖战许久,若非你支援不及时,我等岂能战败?”   “三百人?”   那支商队明明不过百人,怎么会变成三百人?   难不成这厮在撒谎?   不太像。   如果真的不过百人,即便有精锐游侠在,李方怕是也不会落败,但现在兵力折损过半,只剩零星十余骑,明显是遭了大难。   这其中定有问题。   张辽皱眉,沉吟片刻:“今日我张辽奉命驻守轘辕关,一整日仅有一支商队通行,且不超过百人,真不知将军口中这三百人的队伍,是如何聚起来的。”   “恐怕……”   张辽声音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此事跟我们狼骑没有半点关系,只能问韩都尉了,至于你兵败的责任,我想丞相自有公论,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早受够了西凉骁骑鸟气的将士,一个个怒斥起来:   “就是,自己打了败仗,就把责任推在我们头上,可真有本事。”   “百余骑兵被三百步卒打成这副鸟样,还有脸跟我们叫嚷!”   “西凉骁骑真牛!打仗不牛,推卸责任是真牛!”   “……”   李方心知理亏。   但自从董卓入京以来,西凉骁骑便骄横惯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即便董卓收编了何进、何苗,以及丁原的兵马,也是以西凉骁骑为尊,压根不把雒阳军、并州狼骑放在眼里。   如果对方是吕布,李方或许还会忌惮一二,可却是连战马都没有配备的张辽,明显是狼骑边角料的存在,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   扯淡!   李方压根不把张辽的辩驳放在心上:“少在这里跟本将军扯淡,如今弘农王就在前面,立刻随我出击,把弘农王抢回来,否则便是吕布,也保不住你们。”   张辽神色虽然保持镇定,但心底的怒火早已窜到了胸腔,不停地翻腾,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却又在一瞬间,被他强行压下。   没办法!   尴尬的处境让他不得不收敛起锋芒。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这一营兵马的吃喝拉撒睡,全都需要他来解决,端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的管,再大的委屈也得忍,这点道理张辽非常清楚。   “恁娘的!你威胁……”   身旁糙汉才刚一张嘴,便被张辽当场喝断:“追回弘农王既是丞相军令,末将自然会全力以赴,不过三百人而已,不足为惧。”   “弟兄们。”   张辽目光扫过众将士:“全速前进,随我追回弘农王。”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李方勒马转身,低声吩咐道:“你!速回轘辕关,将此间情况告知李侍郎。”   西凉骁骑:“喏。”   “其余人跟我走。”   ……   “这匹枣红马是劳资的。”   “凭什么!是我先抢到的。”   “就凭骑这匹马的西凉兵,是劳资干掉的。”   “嘁,照你这样说,我干掉好几个呢。”   “……”   横尸遍野的战场,两个游侠正在争一匹枣红马。   此一战,共计缴获四十二匹战马。   其余战马非死即伤。   有些只是皮外伤,包扎一下,还能恢复。   可有些战马,基本上是在苟延残喘,压根没有救活的可能。   此外,还缴获了寰首刀、长矛、皮甲、旌旗等物,数量不等。   刘辨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根据军师联盟专家提供的汉末物价:   驽马、车马≈8k~20k钱/匹;   战马≈2w~10w钱/匹;   宝马>10w钱/匹;   单论缴获的战马,恐怕便有百万钱。   若是再加上兵器、甲胄、旌旗等,数百万钱一定没问题。   刘辨一瞬间感觉自己暴富了,满眼飘的都是小钱钱。   “辩爷,你还舍得扔嘛?”   军师联盟发出灵魂级反问。   “怎么会!”   刘辨毫不犹豫地否定:“一点不累赘,正好给邓展麾下的游侠装备,那些用不上的马槊、旌旗之类的,全都装在马车里,咱们早晚用得上。”   “这才对嘛。”   军师联盟对于刘辨的回答,非常满意:“联盟里的专家说,打仗归根到底是在打经济,拼消耗,你的粮草多、装备好,胜率自然就大。”   “学会过日子,是辩爷你需要上的第一课,要深刻明白一个道理,省下的就是赚下的,尤其现在没有地盘,更要学会精打细算。”   “邓展带出来三百口子人,却只有这么点粮草,能不能顺利抵达南阳,还另当别论呢,你小子可别高兴太早啊。”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放心吧,我明白,粮食会尽量节省的,邓展说商队从汝南运回粮草,会在方程夏道等咱们,想来应该能接的上。”   “嗯。”   军师联盟回答:“邓展是个将才,考虑问题比较全面,毕竟是世家出身,就是不一样,以后或许可以重点培养。”   “好。”   刘辨淡笑:“我记住了。”   正在这时,邓展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殿下,有情况。”   刘辨皱着眉,急问:“可是西凉贼子的援兵来了?”   邓展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兵力怕是有上千人,咱们该怎么办?”   “还真有援兵。”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是越来越佩服军师联盟了,专家不愧是专家,细微处见真章,全都被他们拿捏死死的。   “别怕!”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咱们兵力虽少,但不代表没有一战之力,何况现在我军大胜,士气正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邓展急忙拱手:“全听殿下安排。”   刘辨点点头:“咱们如此……” 第88章 有诈?   “这帮杂碎……”   目光扫过地上被扒掉衣甲的西凉兵尸体,李方气得直接爆了粗口:“还是晚来了一步,他们居然已经撤走了!”   张辽对于死多少西凉兵,死状有多惨,毫不关心。   不过……   从李方快马追杀,到狼狈败退,再到自己急行军反扑,最终却落了个空空如也,时间竟没过去多久,足以证明弘农王身旁有高手相助。   张辽不由好奇,当初检查那支商队时,里面的人大都非常年轻,不像是身经百战之辈,居然可以战败李方,还能从容退走。   了不起啊!   真是太了不起了!   弘农王有如此能人相助,怪不得可以逃出皇宫。   此人会是大将军府中智囊吗?   张辽不得而知。   “还要追嘛?”   张辽气定神闲地扭头问道。   “当然!”   李方斩钉截铁地道:“你别忘了,弘农王还在他们手上,丞相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弘农王追回来。”   “嘁~”   张辽心中不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弟兄们……”   他正要下令追杀时。   忽然。   昏暗的天边,一缕缕炊烟迎风飘扬。   这里靠近轘辕关,百里无村,怎么会有炊烟?   难道是……   “都尉,快瞧。”   张姓糙汉指向炊烟,眼里有光。   “多管闲事!”   张辽睨了那糙汉一眼,声音低沉有力,充满苛责,森冷的目光险些将对方杀死。   那一脸横肉长相凶煞的糙莽汉子,居然吓得猛地一缩,缄口不言。   “哈哈哈!”   李方仰天狂笑一声,目光骤亮:“真乃天助我也,那里一定是劫匪的驻地,张都尉,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灭了他们,抢回弘农王。”   李方暗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真把弘农王丢了,董卓一定会把自己大卸八块,丢到荒野喂狼。   不管多难,也必须把弘农王追回来!   “走。”   不得已,张辽只能勒马转身:“且去瞧瞧。”   大队兵马缓步跟上,不断朝炊烟升起处靠近。   为了不打草惊蛇,军队在距离炊烟三里的地方停下,隐遁在密林中,张辽派出斥候前往打探弘农王驻地的具体情况。   良久。   斥候返回,汇报情况:“启禀都尉,他们在西南方向扎营,营中防备比较松懈,小人听到了欢歌笑语声,似乎在摆酒设宴,庆祝大胜。”   张辽微怔:“摆酒设宴?”   斥候点点头:“没错。”   “哼~~”   一旁李方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是一帮散兵游勇,不过杀了我数十骑兵,便得意忘形,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摆酒设宴?”   “张都尉!”   李方眸中怒火汹汹,嗞着钢牙,厉声言道:“赶紧下令吧,你这一营兵马扫过去,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解决战斗,说不定今夜还能回到轘辕关休息。”   “李将军别急,这其中怕是有诈。”   张辽急忙摆手打断,眉目中疑窦顿生。   “有诈?”   李方皱眉反问:“这能有什么诈?他们侥幸赢了我李方,摆酒设宴,岂不正常?如今贼营就在眼前,你莫非想要抗命?”   弘农王就在眼前,不管有诈没诈,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李方也必须把弘农王抢回来,否则丢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   “不敢!”   张辽无奈叹口气,强行辩解道:“但请李将军细想,你此前遭遇突袭,对方出手又快又准又狠,显然是有能征善战之人指挥。”   “既有能征善战之人指挥……”   张辽深吸口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对方又岂能犯下如此拙劣的错误,此处距离轘辕关这么近,他们会在这里安营扎寨?”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张辽据理力争,强调道。   可是……   他不是李方,根本不明白弘农王对李方的意义。   别说李方不疑有诈,即便真有诈,他也必须要闯上一闯。   “嘁~~”   李方不屑地一挥手:“你休要找借口推脱,此处距离轘辕关的确不远,但他们已经大胜,自然会放松警惕。”   “安营扎寨,置酒高歌,又有何妨?”   李方双目灼灼地瞪着张辽,心中怒火腾得点燃:“张都尉,本将军再次警告你,丞相下的可是死命令,抢不回弘农王殿下,你就等死吧!”   恁娘的!   弘农王明明是你们自己弄丢的,现在居然要赖在我张辽头上?   若非还得靠你们接济,养活这一营兵马,我张辽岂能受你这鸟气!   张辽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回头瞥了眼升起的炊烟。   如此近的距离,八成是在探查到自己行踪时,急行军至此点燃,目的很明显是要引自己过来,然后想办法围而歼之。   可偏偏……   这该死的李方,简直是个蠢货。   如果我以小股兵力试探,引诱对方围攻,然后再派大军掩杀,必可里应外合,大获全胜。   但如此这般,岂不又把弘农王送到了董卓手里?   大将军对我张辽颇有恩惠,我张辽又岂能忘恩负义,行此悖逆之事。   “该死!”   张辽暗骂一声,目光扫过身旁的弟兄,心中暗道:“对不起了兄弟们,为了弘农王殿下,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了。”   “张都尉~~”   李方阴阳怪气地道:“你还在磨趁什么,赶紧下令吧!”   张辽瞥了眼李方,强压着心头怒火:“放心,既是丞相命令,我张辽自会下令。”   “张振。”   “末将在。”   “你带部分兵马为先锋,强攻大营,我居中为你掠阵。”   张辽打个眼色,“居中”两个字咬得很重。   张振作为张辽的左膀右臂,一下子听出了张辽的话外弦音。   最近,他们一直在操练阵法,先从最基础的方阵、圆阵着手,而圆阵张辽便是居中,外围是刀盾兵,内层是长矛手、弓弩手。   按照张辽的作战习惯,这样的战斗他往往会身先士卒,为全军将士做表率,但是现在却让自己当先锋,而他居中掠阵?   很明显!   张辽是在暗示他,进去之后,可能要布圆阵防守。   张振虽好奇为何如此,但却依旧缓缓点头:“末将明白。”   张辽暗松口气:“你既明白,便准备进攻吧。”   张振拱手:“喏。” 第89章 张辽叹服,是何人指挥的战斗?   “老师~~”   听完军师联盟的部署,刘辨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对方可是张辽,响当当的历史名将,咱们仓促之间布阵,会不会被他识破啊?”   “有可能!”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回答:“所以军事专家给留了后路,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刻放响箭,示意营中的兵马离开,只要遁入林子里,张辽绝对不敢追。”   “毕竟,游侠各个都是精兵强将,可能他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差点,但论单兵作战能力,这帮士兵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尤其现在天快黑了,在森林里战斗,必定可以让游侠的战斗力百分之一百二超常发挥,至于张辽的兵马,再多也没什么卵用。”   所谓兵法之道,其实就是分析清楚敌我双方的优缺点,然后挑选有利于自己的时间、空间进行战斗,以最小的损失,攫取最大的胜利。   这一点军师联盟的军事专家非常清楚。   对于东汉游侠、官兵的特点,以及双方的作战方式,他们摸得是一清二楚,完全可以对症下药,制作符合其特点的战斗策略。   军师联盟不仅折服了刘辨,更嗨翻了整个直播间网友:   “这世上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面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都有相应预案而已,这才叫真正的掌控全局。”   “没错!不管张辽能不能识破军师联盟的计策,咱们都有应对办法,至少可以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辩爷的金手指太强,别说只是个小小的张辽,就算是对上了诸葛亮、周瑜、贾诩、郭嘉这样的智囊,也照样能够吊打。”   “手动给军师联盟点赞。”   “赞+1”   “+2”   “+10010”   “……”   正当直播间网友议论纷纷时。   忽然。   身旁大将邓展低声言语:“殿下,他们来了,兵力还不少,看来张辽没有识破您的妙计,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但愿如此。”   刘辨伏在土坡上,探出戴着枯枝残叶编成的草环的脑袋,往外张望,丝毫没有半点王公贵族的架子,倒像是个从土里钻出来的耗子,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里闪烁精芒。   “弟兄们,冲进去,消灭贼寇,保护弘农王。”   “全都给我冲,消灭贼寇,保护弘农王。”   “杀呀~~~”   “……”   但见如狼群一般的士兵,拎着兵器,保持某种队形,嗷嗷叫地往营寨里冲,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即便是百米开外的刘辨,都不由为之一怔。   虽然,此刻的光线有些昏暗,影响直播间网友对军情的判断,但透过声音的浑厚,也能大致猜测出对方的规模。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从兵力上判断,应该是张辽的全部兵马,辩爷不必担心他识破,否则张辽应该是以小股兵力试探。”   “嗯。”   “我明白!”   刘辨心念一动,旋即望向邓展:“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张辽麾下兵力多,实力强横,他本人又文武双全,绝对不可小觑,你明白嘛?”   邓展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保证道:“殿下放心,他们可全都是我门下弟子,我是不会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的。”   “好!”   刘辨大喜,点点头:“等史阿信号吧。”   邓展缓缓抽出长剑,双眼紧盯营地,两条健壮的腿微弯,呈现简单的弓形,像一只在暗中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奔出,捕杀猎物。   ……   张振披坚执锐,虎步龙行,一脚踹开破烂的营门,把手一招:“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眼瞅着营门爆开,更是士气大涨,山呼起来:“杀~~~”   大军乌泱泱闯入营寨,张振果然感觉到不妙。   原因无他,整个营寨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是一座死营,没有半点生机不说,甚至还有透骨的凉风拂过,阴森森的,非常恐怖。   轻轻一嗅。   空气中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是……”   刹那间,张振眼瞪如铃,满目惊骇,仿佛撞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顾不得冲杀,扯着嗓子呼喊:“盾牌兵~~~”   与此同时,外围杀出一彪兵马,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是强弓硬弩,而是一根根干柴棍。   只是这干柴棍有些不同寻常。   它的前端裹着油布,油布上蘸着火油。   一团精纯的火焰在昏暗的天色中,舞动着它婀娜的身姿。   “放~~~”   一声令下。   上百支火棍越过围栅,宛如从天而降的火流星,顷刻间落满了营地。   张振这才发现,营地中早已布满了蒿草,蒿草易燃,擦着半点火星子,轰的一下便是冲天大火,伴随着森冷的寒风扫过,顿时卷起一条火蛇。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火蛇漫过营帐,点燃沾满火油的苫布,火势竟再次暴涨,宛如一条火蟒,血盆大口张开,在一股凛冽的寒风助力下,猛地吞向张振的先锋大军。   砰!砰!砰!   十余面盾牌组成一堵墙,拦在张振等将士面前,巨大的火蟒撞在盾牌墙上,轰然爆碎,终究未能将其吞灭。   张振暗暗感到庆幸,若不是自家将军提前警告,他岂能率领刀盾兵冲阵。   若非刀盾兵及时护卫,恐怕他们当先的这十余个人,即便烧不成火人,也得被烈焰烧蜕层皮不可。   当然!   张振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张辽,比他还要震惊一万倍。   他虽然察觉到了营中会有伏兵,但却不曾想到,对方居然可以把风火都算进去。   等到了大营前时,张辽才发现这座营寨明显不对劲儿,营门开口位置做过调整,否则焉能被张振一脚踹开!   而对方调整开口方位的目的,也正是要利用这股强悍的风力,在火焰燃烧起来时,变成克敌制胜的宝器。   太厉害了!   对于此战的指挥者,张辽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扪心自问,虽然自己也称得上是熟读兵书,但却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平。   不过幸好,张振的反应非常迅速,否则先锋一乱,必然影响全军。   对方靠火势声先夺人的计策,恐怕是要告破了。   “老张,布圆阵!”   不敢有丝毫犹豫,张辽扯着嗓子呼喊。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波强烈的火势进攻后,对方的总攻才刚刚开启。 第90章 两军对峙,招揽张辽?   “布圆阵~~~”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张振大声呼喊,随即高举起手中的寰首刀,拎起手中的精铁盾。   全营将士早已熟悉这套指令。   他们动作飞快,以张振为盾牌中心,朝左右两侧呈圆弧状紧密排列,张辽则率弓弩手强突至中心,两侧刀盾兵立刻将他们保护起来。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大营门口,一个巨大的圆阵顷刻间浮现,汹汹的火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宛如浪潮般撞在盾牌上,但却像撞到了一座大山,轰然崩碎。   “好险!”   阵中张辽暗松口气。   他庆幸自己早有防备,否则这一波火势进攻,即便杀不死太多将士,也能顷刻间令其阵脚大乱,从而失去控场能力。   而作为三军主将,一旦失去控场能力,那么他与实力强横的大头兵,将没有任何的区别,接下来对方若发起猛攻,等待他的必只有一条死路。   果然!   就在圆阵初成的一瞬。   四周涌出大量游侠,他们人手一只强弩,一支支森冷的弩箭穿过汹汹的烈火,叮叮当当地砸在盾牌上,随后摔落在火海中。   虽然免于一劫,但阵中端坐在战马上的张辽却看得极其真切,那一支支弩箭上裹着油布,油布穿过火焰的刹那,变成一支支火流星呼啸而来。   太狠了!   张辽心头巨震。   对方指挥官这一连串的操作,若是得逞,恐怕再多的兵马也会在瞬间分崩离析,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提前锁定胜局。   与此同时,张辽更加好奇,弘农王到底是在什么人的辅佐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恐怖的战术。   ……   “弟兄们冲啊!”   “诛杀西凉狗贼!”   “随我杀~~~”   “……”   喊杀声震天彻地。   乌泱泱的游侠四方八面涌动,将满是火海的大营团团包围。   刘辨拎着一柄长剑,疾驰狂奔,望向大营。   却见……   一个巨大的圆阵宛如碉堡般在火海中矗立,森冷的长矛不停地来回猛刺,战术推演中游侠们砍瓜切菜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被来回猛刺的长矛逼得近不了身。   “辩爷,快下令停止进攻。”   军师联盟眼瞅着局势出乎意料,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提醒:“张辽竟然有防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布下圆阵,真不愧是历史名将。”   “停止进攻!”   “停止进攻!”   刘辨扯着嗓子呼喊。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张辽居然布下了圆阵,将呼啸如潮的火焰全部阻挡在外。   难不成……   这便是历史名将的本领?   可是,这样的反应速度未免也太恐怖了。   幸亏游侠们没来得及强攻,否则此刻战死的必是他们。   邓展同样意识到不妙,嗞着钢牙,冲门下弟子不停挥手:“停止进攻!停止进攻!对方早有准备,快停止进攻!”   正准备引兵强突的史阿,一剑磕开刺出的长矛,随即停下脚步,大手一挥:“停止进攻,徐徐退后,保持警戒!”   呼啦~~~   外围的游侠纷纷退下,与张辽的兵马拉开一段距离,长剑冲外,保持警惕。   此刻,若非还有未熄灭的火焰相助,他们甚至围不住对方军阵。   刘辨迈步走出队伍,抬眸望向火海中的张辽,心中急切问道:“老师,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遁入山林,这场火应该还能拖一段时间。”   “来不及了。”   军师联盟急忙打断:“现在退兵,恐怕李方会拼死追捕,毕竟他有不得不抓你的理由,他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性命,只追捕你一个。”   “没错。”   刘辨心里直打鼓。   对于李方而言,死多少游侠无关紧要,只要能抓住自己,他就大功告成了。   遁入山林对于游侠而言,逃生几率很高,可对于自己而言,几乎是个必死的局面,现在遁入山林,等于让张辽放手追杀,得不偿失。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辩爷,你不是想招揽张辽吗?现在机会来了,故意戳他痛处,强调他目前尴尬的处境,这样或许会有奇效!”   “啊?”   刘辨一愣:“这能行?”   军师联盟回答:“没事,死马当活马医,谈判心理学专家会助你一臂之力,只要张辽对目前处境不满,咱们获胜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好!”   刘辨缓缓点头:“我试试。”   两军对峙。   刘辨上前一步走,大声喊道:“阵中可是已故大将军麾下张辽?孤乃弘农王辨,不知将军可还记得孤吗?”   殿下?   火海中的张辽猛地一怔,抬眸望向敌阵,视线虽然有些模糊,但从轮廓上判断,此刻的刘辨是孤身而立,手持长剑的状态。   果然!   弘农王是自由的,绝非李方口中的被人劫持,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张辽暗松口气,瞥了眼不远处的李方,怒火从心底腾得燃起。   西凉杂碎,果然阴狠!   “如何不记得?”   张辽昂起头颅,大声回应:“其实殿下出关之前,末将便觉得殿下面熟,只是没有想到,殿下的相貌与车骑将军相似,与大将军差别颇大。”   “难能可贵。”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一个已故的大将军,还能得将军铭记,孤在这里替舅舅谢过张将军了。”   “可是……”   说到这里,刘辨话锋陡转,吐气开声:“今日将军引兵前来,莫非是要替那奸贼诛杀孤,铲除后患吗?”   “如果真是如此,孤这颗首级将军便拿去,或许那奸贼会因此恩赏于你,然后像舅舅一样器重将军,自此平步青云,高官厚禄,甚至拜将封侯,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在这时,阵中响起李方的声音:“张都尉,其实弘农王说得没错,你只要能抓住他,我李方可以代为举荐,高官厚禄,拜将封侯,皆易如反掌。”   或许……   李方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干脆直接摊牌:“我实话告诉你,弘农王从皇宫逃走,惹得丞相非常不悦,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回雒阳。”   “此事如果你能办成?”   李方瞥了眼张辽,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气息:“从今以后,怕是连虓虎吕布都不敢小觑你,兵马、钱粮、装备,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手下的这帮弟兄也能跟着你吃香喝辣。”   “如此,岂不美哉?” 第91章 先杀李方,再收张辽?   “卧槽!这李方够阴险的啊,居然拿高官厚禄来诱惑张辽,这样的话,之前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对于张辽的影响便小了很多。”   “对对对,这小子还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专门往张辽的软肋上打,还故意提到他麾下的弟兄,真是个贱种!”   “能当上郎中令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现在这局势完全取决于张辽啊。”   “辩爷加油,一定要拿下张辽!”   “军师联盟要给力啊!”   “……”   听着脑海中喧杂的声音。   刘辨同样意识到了李方险恶的用心。   他原本还想按照军师联盟说的,专攻张辽在董卓帐下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可是……   李方三言两语,便让这种攻势效果大打折扣。   甚至,还侧面给张辽施压,要让他替手下人考虑考虑。   如果不是确定李儒不在他身旁,刘辨简直怀疑,这些话是李儒教他这么说的。   当然,即便如此,刘辨在气势上同样不能输。   正当他准备直接怼回去的时候,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别急,联盟里的专家有最新发现。”   刘辨“哦”的一声好奇:“有什么发现?”   军师联盟回答:“刚才专家观看了一遍回放,发现张辽进攻大营的时候,是刀盾兵在前,长矛手、弓弩手随后,跟着又是刀盾兵。”   “这种列阵方式是非常奇怪的,完全不符合正常挥军掩杀的战略部署,也正是因为这种列阵方式,才让张辽在短时间内布下圆阵。”   嘶~~~   刘辨不禁愕然,倒抽一口凉气:“听老师的意思,莫非张辽是故意如此,他早有防备?”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如果不是早有防备,张辽绝不会这样部署兵力,但他既然早有防备,却依旧把兵力全部压上,没有率先以小股兵力试探,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李方掣肘,以权强压!”   “明白!”   “还有一点,心理学专家提醒,强攻张辽,不如强攻他的士兵,只要能引起公愤,干掉李方,咱们就赢了,至于张辽降不降,等灭了李方,再说不迟。”   “没错。”   张辽心理素质或许过硬。   但他手下的士兵,可就没那么冷静了。   只要能引起众将士共愤,还愁搞不定李方这厮?   刘辨抓住关键,脑海中快速构思,直接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张将军早已预料到营中有埋伏,这才会把刀盾兵分放在队伍前后,以防不测,对吗?”   张辽漠然,没有回答。   而刘辨也没有给张辽回答的时间,而是更加直击内心:“既然将军已经预料到了危险,却还将兵马全部压上!”   “哼~~”   刘辨轻哼一声,发出灵魂叱问:“张将军爱兵如子,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如此行事,到底是何人逼你?他有没有把这些弟兄的性命放在眼里?”   答案显而易见。   逼迫张辽冒险行事之人,正是李方。   糙汉子张振被刘辨言语触动,嗞着钢牙,怒火噌得燃起,回头指着李方:“正是此贼,他仗着自己是西凉人威胁都尉,强行突营,若非都尉暗示我布阵,咱们今日全都得死在这儿。”   哗啦~~~   全营将士尽皆沸燃。   他们虽然躲过了一劫,但这股强悍的火焰攻势,早已像烙印一般烙在了他们心里,今生今世都挥之不去:   “李方?是那个西凉杂碎强迫都尉袭营的吗?我居然不知道。”   “我就在跟前,听得非常清楚,都尉说营中可能有埋伏,但那家伙却强行要求都尉袭营,还拿丞相来要挟都尉。”   “直娘贼!明知道有埋伏,却还执意让我等袭营,这西凉杂碎分明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弟兄们,咱们该怎么办?”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顷刻间,十余支长矛、百余张强弓劲弩,齐刷刷指向李方。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没有想到,军师联盟的随便一计,竟能有如此奇效。   但见,李方吓得急急勒马,脸色骤变:“尔等要干什么?我可是朝廷郎中令,尔等这是在以下犯上,知道吗?”   “以下犯上?劳资就以下犯上了,你能怎样?”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一个士兵手持长矛,冲着近前的西凉骁骑心窝子猛地便是一戳。   噗!   破开皮肉的声音响起。   李方面前的一个西凉兵被刺穿了心肺,当场坠马而死。   噗!噗!   与此同时,两侧又有长矛窜出。   旋即,两个西凉骁骑被杀,彻底将李方的右翼暴露出来。   动手了!   竟然真的动手了!   李方勃然大怒,提刀防卫的同时,扯着嗓子呼喊:“张辽,你知道行刺本将军,意味着什么吗?我劝你赶紧下令住手,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什么?”   不远处,张辽目光凛冽,平静开口:“尔等不过十余骑,我张辽即便将尔等全部杀死,谁又能奈我何?”   “你……你……”   李方吓得脸都绿了。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此前最能受窝囊气的张辽,现在居然能说出这般强硬的话。   别说是李方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被张辽这霸气的发言震惊:   “军师联盟太狠,先刺激士兵动手,然后以此逼迫张辽!”   “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是铮铮铁骨的张辽!”   “卧槽!张辽这是要干什么?莫非准备哗变?”   “太刺激了,老实人终于要爆发了。”   “辽哥,拿起你40米的大砍刀干他!”   “可以允许他跑39米。”   “……”   可是……   张辽依旧不紧不慢,似乎还没有下最终的决心。   刘辨看得心急,干脆又添一把火:“你什么你?是不是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也有被人拿长矛指着的时候?”   “哼!”   刘辨怒哼一声,声音中带着腾腾的杀意:“我劝你先想想,你们西凉贼子在入雒阳后,都干了些什么!”   “无故废帝杀后,暂且不谈,更对朝中大臣肆意杀戮,对天下百姓任意欺凌,甚至以残暴的手段虐杀归降的士卒!”   “你们……”   刘辨声音悲怆,仿佛带着哭腔:“你们简直是妖魔,一帮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但凡有良知的子民,皆愿生啖尔肉,豪饮尔血。”   刘辨故意提到了董卓杀降之事,宛如一柄尖刀刺在众将士心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算是归降之人,岂能不担心在未来的某日,被董卓以同样残暴的手段虐杀!   “对,他们全都该死!”   “西凉人就是恶魔。”   “杀了他们。”   “杀!”   “……” 第92章 诈尸啦!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眨眼间,十余具尸体倒在地上。   李方的身上更是多出十多个透明窟窿,可见狼骑将士对他们恨之入骨,即便已经死透了,还有人不停朝他身上猛刺,直至血肉模糊。   “殿下~~”   张辽疾步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张辽,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俯身,亲手将张辽搀扶起来:“将军忠义,孤心里明白,此次全赖将军相助,孤才能彻底摆脱牢笼,孤应该感谢将军才对。”   “且受孤……”   “岂敢!”   张辽连忙扶住刘辨,不停摇头感叹:“末将何德何能,承受得起殿下的一拜,您当真是折煞末将了,万不敢如此。”   刘辨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适才局势何其凶险,将军若是起了半点歹念,孤岂能苟活于世,这一拜将军如何受不得?”   “不可!”   “万万不可!”   张辽粗壮的手臂扶着刘辨,愣是让他拜不下去:“殿下乃千金之躯,如何能屈尊拜末将?当年若非大将军提携,末将岂能有今日之势。”   “这份恩情末将始终铭记于心,从来不敢忘记,今日可全活殿下性命,亦是大将军在天有灵,才令末将暂时调往轘辕关,末将这是在报恩。”   小嘴儿真甜。   居然归功于已故的大将军何进。   刘辨唇角微扬,面带微笑,转而直奔主题:“大将军能有您这样忠义的部下是他的福分,不过将军,您杀了郎中令李方,恐怕是回不去了。”   “不如这样……”   趁此机会,刘辨直接抛出橄榄枝:“你带着兵马,跟孤去南阳,孤可以保证,待到崛起时,定会有张将军一席之地。”   “这……”   张辽似乎显得有些为难。   他瞥了眼身旁的部下,略显为难地摇了摇头:“感谢殿下美意,可是我这帮兄弟要吃饭,您带着这些多人,怕是根本走不到南阳。”   “我想我们还是回轘辕关去吧,末将已经想过了,如果董卓当真怪罪下来,末将便推到殿下头上,说中了殿下的埋伏,李方战死沙场。”   从表面上看,似乎还是个不错的借口。   可是……   在如今刘辨的眼里,却是漏洞百出,他甚至不需要军师联盟的帮助,便脱口而出:   “将军糊涂,如今您的部下毫发无伤,却平白无故死了西凉骁骑。”   “如此结局……”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浊气:“恐怕董卓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以你如今既非狼骑,又非骁骑的尴尬处境,项上这颗人头焉能保得住?”   “这……”   张辽岂能不知如此局面。   只不过……   他是真心舍不得让这帮弟兄吃苦。   毕竟,他们全都是张辽从河北精心挑选的健卒,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张辽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生死兄弟。   “将军!”   刘辨毫不犹豫地打断:“孤知道你是怕添麻烦,但是孤可以明白告诉你,那支出关的商队已经去贩粮食了,足以保证你这一营兵马的口粮。”   “虽然,孤没办法保证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但只要孤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们,当初你是为舅舅招兵买马,如今舅舅不在了,孤愿意承担起这份艰巨的责任。”   此刻。   刘辨拍着自己的胸膛,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张辽:“孤诚心相邀,愿与将军携手共创大业,莫非将军要拒绝孤的一番美意嘛?”   正当张辽犹豫不决时,身旁将士纷纷劝谏道:   “将军,您就答应殿下吧,我们再也不想回雒阳了。”   “即便跟着殿下吃糠咽菜,也比在董卓那里受那种鸟气强!”   “没错,我早受够西凉杂碎的鸟气了,瞧不起我们,我们还恁娘的不伺候了。”   “对,不伺候了,坚决不伺候了。”   “将军,答应殿下吧。”   “答应殿下吧。”   “……”   众望所归。   张辽也不好在推辞,便点了点头,单膝跪地:“末将张辽,自愿归顺殿下,从今往后,刀山火海,亦绝无所惧。”   刘辨赶忙搀扶起张辽,眉眼带笑,大加赞赏:“孤能得将军相助,何愁不能诛杀逆贼,再造盛世乾坤!”   ……   夜色朦胧,星光闪烁。   雒阳,外城。   乱坟岗。   一点火光在夜幕下缓缓移动。   太史通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拎着木牌,探着脑袋左右寻觅:“史道长,我太史通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策划这么大的祈福游行,居然是在帮殿下逃亡。”   “唉~~~”   叹口气,太史通略显遗憾地道:“可惜,你最终还是折在了董卓的手上,怕是从开始那天起,你就没准备活下来,对吗?”   “如今倒好,弘农王不知道安全离开雒阳没有,反正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若不是我太史通打听到那帮杂碎,把你丢在这乱坟岗,兴许连个牌位都不会有。”   “遥想当年……”   太史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壮胆寻觅:“咱们一起坐而论道,我太史通自问道法精湛,但依旧不是你史子眇的对手。”   “……”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太史通发现一处泥土尚新的坟堆。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他把火把扎在旁边的土里,然后将祭品摆放整齐,又从背囊中取出一块木板,拿起秃笔,蘸上墨汁,借着微弱的火光写下道人史子眇之墓,旋即吹干墨迹。   太史通把木牌插入坟堆前的软土中,摆好祭品:“靠挖坟掘墓来确定是你,这是不可能了,不过我相信,能找到这里,一定是你在天有灵,引导我到的。”   “所以!”   太史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相信,这里面埋着的,一定是你,你安息吧,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过来看你的。”   “你就这么走了,以后整个雒阳城也找不出一个可以跟我坐而论道之人,这壶酒我敬你,这么多年了,你虽对我印象不深,但我却视你为知己。”   “来!”   太史通举起酒:“咱们干了。”   咕噜噜~~~   太史通狂饮了一大口。   当他放下酒壶时,却见坟堆微微震颤,铺在上层的干涸泥土簌簌而下,一只大手猛地从坟堆里探了出来!   “诈……诈尸……”   太史通吓得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止,他想要翻身逃走,可身子却如铅水灌注,挪动不了分毫。 第93章 颍川唐家   这可真是……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张辽的一营兵马虽然只有不到两千人,但这食量当真是恐怖至极。   为了欢迎新朋友加入,更为了收买人心,刘辨丝毫不心疼粮草,任由他们敞开了吃。   可结果倒好……   即便赔上了死去的战马,依旧把邓展提前准备的粮草,干掉了十分之一。   要知道,这仅仅过去一个晚上而已,即便以后再怎么省着吃,恐怕也吃不到方城夏道,就要断粮了。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山林里连动物都很少,就更别提野果、野菜了。   刘辨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丁点办法。   关键时刻。   还是军师联盟提供了思路:“辩爷别急,刚才联盟里的历史专家说,唐姬出身颍川唐氏,是个足有千年历史的世族,只要唐家肯出手帮忙,粮食绝对没有问题。”   颍川唐氏。   追根溯源可以到战国时魏国人唐雎。   唐雎之孙唐厉迁于沛国;   唐厉四世孙唐都任临邛令;   唐都之孙唐林被封为建德侯;   唐林之子唐蔚因封地被除,徙居颍川。   而唐蔚之三世孙唐瑁,便是东汉会稽郡太守,更是唐姬的父亲。   唐帽之子唐翔任丹阳太守。   唐翔之子唐固,是三国时期东吴著名的儒学大师,连陆逊、张温、骆统这样的名臣都去拜访过他,他居住过的村子更是被称为唐固村。   (PS:有兴趣的读者大佬,可以去安徽马鞍山博望区丹阳镇唐固村瞧瞧。)   汉之后的三国、晋、隋唐、宋元、明清,全都有唐家人的记载。   听完军师联盟的解释,不仅刘辨震惊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嗨翻了:   “靠!唐家居然这么厉害?从战国到明清没有断过?”   “那必须是当然的,如果不是因为董卓,唐姬可是朝着皇后的位置去的。”   “没错,如果没有董卓废帝,未来唐姬就是皇后,能当上皇后的人,家族怎么可能弱。”   “我脑子里关于颍川的印象只有俩人,一个是荀彧,一个郭嘉,没想到唐家也这么厉害。”   “看来走轘辕关入颍川走对了,外戚势力不用白不用啊!”   “辩爷,赶紧去盘他!”   “没错!盘他!”   “……”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要知道,当初军师联盟可是建议走伊阙→广成路线的,但不曾想,邓展只有轘辕→方城夏道的关系,基于此才决定走这条路。   但苍天有眼!   这条路上不仅碰到了张辽,让刘辨得了一营精兵,有了进军南阳的实力,还能回老丈人家打打秋风,要钱要粮。   这节奏……   简直爽死个人。   刘辨疾步赶回军帐,望向穿着朴素的唐姬:“爱妃~~~”   唐姬虽然穿着朴素,但依旧遮掩不住她富贵的气质。   “殿下?”   唐姬峨眉微蹙,不由好奇:“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刘辨上前握住唐姬的手,急切问:“爱妃,孤记得你出身颍川唐家,对嘛?”   唐姬颔首点头:“对呀,怎么啦?”   “太好了。”   刘辨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爱妃,如今张辽引兵来投,平白多了两千人吃饭,咱们准备的粮草不足用,恐怕坚持不到叶县。”   “啊?”   唐姬惊诧:“那可如何是好?”   “爱妃别急~~”   “孤是这样想的。”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不如让张辽、邓展引兵直奔叶县,路上省吃俭用,咱们快马加鞭赶往唐家,看能否要些粮草,缓解粮草短缺的窘境。”   “这样啊~~~”   唐姬峨眉浅蹙,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   刘辨试探性问:“不行嘛?”   唐姬摇摇头:“当然可以,只是唐家在郾县,颍川的最南端,咱们目前还在颍川最北,即便快马加鞭,恐怕也来不及。”   “总比坐吃山空强。”   不去唐家要粮食,队伍肯定撑不过十日。   而刘辨现在赶往唐家,即便需要时间调运粮草,队伍挨饿的日子也不会太长,只要商队能从汝南回来,支撑到刘辨回宛城,肯定没有问题。   “行。”   唐姬点头答应:“正好妾身也能回家一趟。”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孤应该是第一次去唐家吧?”   “是第一次去郾县唐家,在雒阳时,殿下接见过妾身家里人,您忘记了嘛?”   “当然记得。”   刘辨摆了摆手,没有过多解释,转而吩咐道:“爱妃收拾行礼吧,孤把队伍交给张辽、邓展后,咱们立刻出发,别耽误时间。”   唐姬颔首:“好。”   刘辨出了军帐:“史阿。”   如今的史阿依旧负责刘辨安全,与朱彤一起,乃是其贴身侍卫。   史阿拱手:“末将在。”   “你速速把邓展、张辽喊来,孤有要事交代他们。”   “喏。”   没一会儿。   邓展、张辽齐齐来到军帐:“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这次找你们二人前来,是有要事吩咐,咱们长话短说,军中粮草不多,恐怕支撑不到大军赶往叶县。”   “因此……”   刘辨直奔主题,决定道:“孤与爱妃要先行一步,赶往郾县唐家寻求帮助,你们二人则率领主力大军,直奔预定地点扎营,静候粮草便是。”   “孤不在军营期间,以张辽将军为主,邓展辅之,虽然咱们出了轘辕关,却不代表脱离了危险,尔等切记要精诚团结,才能共抗大敌。”   虽然,李方战死,刘辨成功逃出轘辕关,但得知消息的董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董卓可能会派兵深入颍川追杀,也可能会直接堵死自己西入南阳的策略,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军师联盟才建议走伊阙→广成线,这样更加省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辨虽然逃离了雒阳,但从未真正获得自由,围绕在他身旁的凶险,甚至会比在雒阳时只多不少。   不可松懈!   张辽、邓展齐齐拱手:“喏。”   刘辨叮嘱道:“文远将军,孤虽许下诺言,绝不会饿着兄弟们,但军中粮草确实不多,孤会全力解决此事,还望将军能安抚将士情绪。”   张辽拍着胸膛保证道:“殿下放心,弟兄们一定不会多想!”   刘辨唇角微扬:“有将军此言在,孤便能安心了,既如此,尔等便各自回营准备去吧,这里不可久留,还是抓紧离开得好。”   二人拱手:“喏。”   望着二人徐徐退去的身影,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辩爷还是有点当领导的感觉,这派头拿捏得挺到位。”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就喜欢这样的领导。”   “可不是?我们单位的领导屁话一大堆,啥事办不成。”   “辩爷前途无量啊!”   “……” 第94章 挖曹操墙角?   颍水潺潺,凉风习习。   一辆马车沿着颍水河畔南下。   在其身后,史阿率领一支游侠小队紧紧跟随。   马车上,刘辨闭目养神的同时,正在跟军师联盟的专家沟通交流:   “中常侍唐衡是颍川郾县人?”   听到军师联盟的提醒,刘辨不由地一愣:“那岂不是说,唐家也有宦官?而且还是个实力强横的宦官。”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道:“虽然俩家都是郾县人,但未必真有关系,毕竟史料上没有相关记载,只是联盟里的专家有过推断。”   “根据掌握的相关史料,颍川唐氏是从唐蔚迁居至此开始的,可直到其三世孙唐瑁,才勉强出了个两千石郡守。”   “而偏偏……”   军师联盟猜想道:“汉桓帝时期的中常侍唐衡也是颍川人,按照史料记载,唐衡的先祖乃是丹朱,丹朱的后裔有唐叔虞,这跟颍川唐家是一脉同宗的。”   “按照这个时期世家的尿性,唐家沉寂了足足三世,才最终冒出来个唐瑁、唐姬,极有可能是通过中常侍唐衡的关系,扶持起来的。”   “……”   “桓帝时期的中常侍唐衡,跟灵帝时期的中常侍张让,全都是颍川人,而且何太后的亲妹妹,是张让的儿媳妇。”   “……”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唐姬能成为辩爷你的媳妇,跟这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有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   “……”   听到军师联盟的解释,刘辨脑子都快炸了。   他再一次感受到世家大族的兼容性。   这帮家伙为了家族的兴盛繁荣,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明明士人恨得阉宦牙根痒痒,可在家族内部,却依旧可以和谐的存在,甚至凭借彼此的力量,令家族长盛不绝的延续下去。   四世三公的袁家可以一边跟阉宦做斗争,一边靠着阉宦存活,颇有种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感觉。   而按照军师联盟的推测,颍川唐家更是靠着阉宦的力量迅速崛起,却从历史上看,后面又以儒学而闻名于世。   呵呵!   刘辨真的只能呵呵了。   正当他为此无奈透顶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这种现状你要学会接受,况且专家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   刘辨不由好奇:“什么好消息?”   军师联盟:“如果唐衡与唐姬真是一家人,那么唐衡的女婿荀彧,便与你扯上了关系,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旁敲侧击一下有没有荀彧的踪迹。”   “按照史料中的记载,荀彧辞官归乡后不久,就被同郡人冀州牧韩馥接到了冀州避难,或许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可是被曹操称之为‘吾之子房’的荀彧?”   军师联盟回答:“没错,就是他,南阳名士何颙称赞荀彧是王佐之器也,如果真有机会可以挖走这个人才,后勤、战略等方面几乎就不用你操心了。”   “最关键的是,荀彧是颍川人,在这里有人脉,有势力,熟悉地形,一旦董卓的追兵过来,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在,对咱们大有裨益。”   “即便董卓偃旗息鼓,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也一定会死守南阳,不给辩爷半点机会,张辽这支兵马没有颍川土著带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如果能招揽到荀彧最好,招揽不到荀彧,就只能从唐家想办法挖人才了,毕竟是个千年世族,随便挖两个人才,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刹那,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这是要挖曹操墙角的节奏?”   “如果能挖到手,那可真就赚大发了。”   “没错,挖到荀彧≈挖到郭嘉、戏志才、荀攸等等。”   “尼玛!我一直以为他叫苟或,没想到叫荀彧(xúnyù)。”   “知识点啊,朋友们!”   “……”   荀彧!   刘辨默默铭记于心,唇角微扬。   一旁唐姬察觉到刘辨有些不对劲,不由询问:“殿下,您在傻笑什么?”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哦,没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   唐姬越加好奇,嫣然淡笑道:“不知是何人?竟能让殿下牵挂。”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不知爱妃可知道荀彧此人。”   “荀彧?”   “嗯。”   “妾身不知,他是何人?”   “这……”   刘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随口言道:“他是颍川荀家人,娶得是中常侍唐衡的女儿,唐衡你总应该清楚吧?”   “哦~~~”   唐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殿下说得是他呀,在咱们颍川,恐怕没有人不知晓此事,妾身听父亲提起过,唐叔父之女本要许给汝南傅家,可傅家不娶,才转给荀家。”   “那荀彧之父荀绲羡慕唐叔父权势,想要以此为荀家添一份保障,这才逼迫荀彧娶妻,此事多为颍川士族所鄙,听闻婚后也多有嫌隙。”   刘辨惊诧:“哦?爱妃知道的不少啊。”   唐姬嫣然淡笑:“入宫前,妾身随唐姐姐学过《女诫》,唐姐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虽是宦官之后,但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惜……”   唐姬失落地叹口气:“他们成亲多年,也没个孩子。”   刘辨愣怔:“啊?荀彧不行,还是唐姐姐不行?”   ……   刘辨离开军营后不久,张辽、邓展同样启程,直奔方城夏道。   而在他们启程离开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数匹快马赶来此处。   吁~~~   李儒勒马而立,望着那十余具尸体,一阵漠然:“可惜,咱们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身旁士兵一脸震惊:“该死!为何只有我军的尸体,却没有贼子的尸体?”   李儒叹口气:“这还不明显嘛?他们是被长矛猛刺而死,这种兵器游侠是没有的,必定是张辽所部兵马干的。”   “啊?”   士兵愣怔:“先生的意思是……张辽叛变了?”   李儒长出口气:“否则他怎么还没回来?”   “这……”   士兵强行咽了口口水。   他在庆幸自己昨日被李方遣回了轘辕关,否则会跟他们一样,全都死在这里。   谁又能想到,张辽居然会临阵叛变,投靠了弘农王。   “该死!”   士兵暗骂一声,转而问道:“先生,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儒直接勒马转身:“回雒阳。”   士兵愣怔:“回……回雒阳?那李将军的仇呢?”   李儒瞥了眼士兵:“你想去送死就去,不想去,便跟我走,咱们先把事情汇报给丞相,由他定夺后,才能决定下一步应该如何。”   士兵拱手:“小人听先生的。”   李儒策马扬蹄。   驾~~~ 第95章 从今以后,你便是郎中令!   司隶,雒阳。   丞相府。   啪~~   董卓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你说什么?李方被杀,张辽背叛,还引兵投靠了刘辨?”   “应该是的。”   李儒尽可能用平缓的语言描述,但仍旧让董卓愤怒到了极点:“张辽一营兵马追杀殿下,却没留下半点踪迹,只有李将军等十余具尸体。”   “这……”   李儒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虽然只是猜测,但张辽原本便是何进部下,不得已归顺狼骑,若是刘辨以何进之名招揽,此人极有可能归顺。”   “该死!”   董卓嗞着钢牙,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立刻派人出关寻找,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弘农王抓回来!”   “丞相~~”   李儒却没有答应,而是揖了一揖,赶忙劝谏:“如今天下百姓还不知道弘农王逃离雒阳,您若是大张旗鼓的追杀,不等于宣告天下人,弘农王一直被您软禁吗?”   嘶~~~   董卓皱眉,倒抽一口凉气。   他缓缓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没错,确实如此。可刘辨带走了一支兵马,明显不甘于人下,难道放任不管,任由他在南阳折腾?”   “丞相勿急。”   李儒趁势接过话茬,饶有兴致地道:“刘辨虽然得了张辽一营兵马,但想要在南阳发展,必须要有士族的鼎力支持。”   “在下猜测,刘辨之所以选择前往南阳,与其舅舅何进是南阳宛县人有关,他一定是想借助何进在南阳的势力,来迅速壮大自己。”   “所以丞相……”   李儒深躬一礼,抬眸时,凶芒毕露,杀气腾腾:“咱们只需要灭掉何家在南阳的根基,便可彻底断了刘辨的归宿。   然后,再以朝廷的名义下发海捕文书,将刘辨描述成罪大恶极的要犯,重金悬赏,令其在南阳寸步难行。”   “如此!”   李儒长出口气道:“在下相信,刘辨的那支兵马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原地解散,至于追随他的张辽等人,恐怕也只能失望离开。”   “哈哈哈!”   董卓内心狂喜,仰天哈哈一声,不住点头称赞:“妙啊!此计果然大妙!这可比派追大肆追捕,要厉害得多。”   “文优啊~~”   董卓对李儒的表现越来越满意:“你果然聪慧过人,就按你说得去办吧,正好牛辅办差回来了,这一趟南阳之行,便让他去。”   “喏。”   李儒颔首点头。   正当他准备躬身离开时,却被董卓挥手制止:“文优啊。”   李儒顿步,回首:“在。”   “李方战死沙场,郎中令空缺,从今以后,便由你做这郎中令。”   “这……”   李儒惊讶,赶忙拱手拒绝:“丞相,这怕不太合适吧,儒资历尚浅,岂能……”   不等李儒说完,董卓急忙打断:“什么资历尚浅?你能力足够,何况年后你与琦儿成婚,咱们便是一家人,我倒要瞧瞧何人敢说闲话!”   “就这么说定了。”   董卓啪的一双肉掌拍案:“从今以后,你便是郎中令,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明白会是什么后果。”   李儒颔首点头:“在下明白,多谢丞相提携。”   董卓皱着眉,长出口气:“你今日便去郎中令府赴任,皇宫宿卫乃重中之重,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可明白?”   “在下明白。”   李儒欠身拱手,郑重承诺道:“丞相放心,儒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宫中宿卫,保证此事绝不会再发生。”   董卓点点头:“嗯,你去吧。”   李儒:“喏。”   旋即。   李儒躬身退出大殿,直奔郎中令府赴任。   他盘整了宫中所有的防卫力量,开始重新调整布置,让它变得更加合理。   ……   虽然董卓竭力压制刘辨出逃的消息,但这则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只要有一颗火星子,轰得一下便是冲天大火,瞬间燃遍了整个雒阳。   内城。   袁家府邸。   慈眉善目的袁隗猛地扭头望向袁基,手中竹简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弘农王从阿阁逃离,已经出了雒阳?”   “嗯。”   袁基点点头,难以置信地道:“听说正是在冬节祭天大典那天,隐藏在道人史子眇的祈福队伍里,混出了内城。”   “这……”   袁隗惊呆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弘农王一直被软禁在阿阁,从来没有跟外界接触,他是如何搭上的史子眇,又是如何逃出皇宫的呢?”   “叔父~~”   袁基长叹口气,把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袁隗:“或许那日突然多出来的西凉游骑兵,正是为了找弘农王的。”   “可恨!”   袁基嗞着钢牙,双拳紧握,心底的怒火不停翻腾:“西凉游骑兵没能抓住弘农王,却正好将我逮住,否则那一次我必可逃离雒阳。”   自从冬节逃亡计划失败以后,袁基不停在反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可他苦思冥想数日,都不曾有半点结果。   可就在今日……   当他得知阿阁的刘辨在冬节逃亡,而且顺利出了轘辕关时,他彻底明白了,原来是刘辨失踪,导致皇城大乱,西凉兵这才围住了雒阳城,而不单单是在保护南郊。   恁娘的!   袁基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为了让自己逃离雒阳,袁隗足足策划了三次,但次次失败,损兵折将,更令董卓对袁家的疑心越来越重,若非没有切实证据,可能早已对袁家下手了。   反观刘辨则不然。   明明是个必死的局面,却不知对方耍了何种手段,居然可以联系到外面的人,甚至还能策划出如此巨大的阴谋,来协助自己逃亡。   与之相比……   袁家的逃亡计划,竟然显得如此幼稚。   甚至,即便事实摆在眼前,袁基都不敢相信,那样宏大的逃亡计划,居然出自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之手,他有如此能耐,当初怎么会被董卓吓得不敢言语呢?   想不明白!   袁基是真的想不明白!   这一切就像是梦,那么得不真实。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袁隗,都不由地为之一愣:“阿阁里软禁的人,果真是弘农王殿下?他竟有如此能耐?”   “这……”   袁基尴尬地摇了摇头:“侄儿不知。”   袁隗一脸懵逼:“……”   ⊙﹏⊙∥   良久。   袁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目中闪烁担忧:“士纪,你说弘农王逃离雒阳后,会去哪里呢?”   “这个……”   袁基停顿片刻,双目豁然圆睁,满是惊恐:“何进是南阳人,刘辨若有野心,必往南阳,叔父,公路此刻也在南阳!”   “你说他们会不会……”   嘶~~~   袁基猛吸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袁隗:“叔父,弘农王有如此心计,再加上何进外甥、汉室宗亲以及先帝嫡子的身份,公路怕不是他对手啊!”   袁隗只觉怨气上涌,怒火攻心,下意识捂住心口,强忍着剧痛:“唯今之计,恐怕只能既希望于董卓了,他必不会放任弘农王发展。”   “可是叔父……”   袁基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弘农王在雒阳时,董卓尚且没能拦住,他此番出了雒阳,焉能困得住他?”   袁隗呼出一口浊气:“别忘了,有李儒在。”   袁基表情尴尬:“这……好吧。” 第二卷 攻略南阳 第96章 王妃?什么王妃?   “肯定是唐氏不孕不育,历史上荀彧是有儿子的,长子叫荀恽(yùn),大概190年生人,比现在还晚一年,但不管怎么说,证明荀彧没问题。”   “卧槽!不会吧?荀彧是163年生人,一直到190年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那可就是28岁啊,在古代特么该定罪了吧?”   “我可听说古代是个早婚时代,年龄一般是男20岁、女15岁,即便婚后再怎么拖延,23、24也该有孩子了,荀彧28岁才有?”   “尼玛!这俩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难道荀彧一直没有跟唐氏圆房?”   “怎么可能?坐怀不乱吗?”   “为什么不可能?”   “这桩婚事原本就不被接受,好吗?”   “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正是青春期的时候,你能忍得了?”   “靠,这突破了人类的极限了吧?”   “……”   事关荀彧、唐氏行不行的问题,直播间讨论了足足三天,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毕竟,他们没有确切的史料支持,只能通过大脑还幻想这段有趣的历史。   到底是唐氏怀不上呢?   还是说荀彧一直没有行圆房礼,跟唐氏保持安全距离,俩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这种事情刘辨不知道,可惜唐姬也不知道。   反正在入宫之前,她口中的唐姐姐没有怀孕,更没有自己的孩子。   刘辨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妙。   如果唐氏是身体原因,导致怀不上孩子。   荀彧有足够的理由,把唐氏休掉,再重新娶一个。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可是……   荀彧并没有这样做。   那么,真实情况或许就是另外一种可能。   荀彧厌恶唐氏阉宦之后的身份,但却又害怕得罪唐家,因此只能相敬如宾,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当然!   这同样是猜测而已。   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如果真是后者,对于刘辨而言,怕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荀彧厌恶的唐家,与唐姬是一脉同宗。   想要以唐家女婿的身份来拉拢荀彧,难度堪比登天。   “唉~~”   刘辨叹口气,摇了摇头。   不想了,想太多头疼。   既来之则安之,人家在不在颍川,还不一定呢。   “殿下~~”   恰在此时,车夫朱彤的声音响起:“郾县已经到了,按照王妃所言,再有一会儿,便到唐家了。”   “哦,是吗?”   唐姬嫣然淡笑,兴奋的像只雀鸟。   她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张望,熟悉的街道印入眼帘,仿佛有种梦回颍川的感觉:   “殿下,这家的羊羹非常美味,妾身入宫前总喜欢来这家呢。”   “嘻嘻~~”   “孤瞧瞧。”   刘辨侧身靠近,脸贴着唐姬:“在哪里?”   唐姬抬手指向车外:“就在那里。”   “哦~~”刘辨缓缓点头,“等有空时,再带你去尝尝。”   “多谢殿下。”   ……   “殿下快瞧~~”   没多久,唐姬指着前方一座规模宏大的庄园:“那里便是唐家祖宅,这一大片全都是唐家的产业,唐家可是郾县最大的家族了。”   刘辨放眼望去。   远处,一座延绵起伏的小山印入眼帘,四周全都膏腴水田,有小溪缓缓从中流过,阡陌的街道中,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尼玛!   这难道就是古代世家豪族的实力?   刘辨看得是心惊肉跳,以山为庄园,成百上千亩田地,还有房屋、临街铺面,一条条内部街道比官家的官道还宽。   嘶~~~   刘辨不仅倒抽一口凉气:“真土豪也~~”   唐姬峨眉微蹙:“殿下,唐家在郾县还称得上大户,但在整个颍川,充其量只能是二流士族,颖阴的荀家,族中子弟过百,亲族过千,佃户上万,人家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刘辨终于明白。   为什么会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之说。   世家掌握着田地、山川等生产资料,甚至于连百姓都在世家手中掌握,你皇帝想要干点事情,没有世家的支持,根本就是个屁。   就像是唐家。   郾县近乎一半的资源,全都在他们手中掌握着,皇帝派下来的县令,如果不跟他们合作,还真就什么事都办不成。   收税?   呵呵!   唐家若是不配合,你能收上来才怪。   此时此刻,刘辨忽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电影《让子弹飞》,新上任县令与鹅城恶霸黄四郎配合收税,不仅要把人家交的,全部奉还,甚至连双方分润,人家都要拿大头。   黑呀~~   真恁娘的黑!   但最令人悲哀的是……   你明知道它是个毒瘤,还不得不依仗它治理国家。   这感觉就像是毒奶,吸得越多,死得越快,但偏偏还离不了它。   可悲!   可恨呐~~~   刘辨叹口气,心中一阵伤感。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现在别想那么多,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征,咱们一定要先适应它,然后才能利用它,最终等你有实力的时候,才能改变它!”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道路,不是现在的你能触碰到的,咱们先尽快崛起,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军师联盟自然会帮你解决。”   “嗯。”   刘辨缓缓点头,长出口气:“幸亏有各位专家老师在,否则以我这样的文化水平,穿越到那种环境下,估计活不过三集。”   直播间网友同样跟着短叹唏嘘:   “辩爷活不过三集,我活不过两集。”   “一集都活不过的飘过~~”   “我直接一头撞死,争取再穿越一回。”   “楼上人才!”   “人才+1”   “+2”   “+10086”   “……”   刘辨只能呵呵了。   这届沙雕网友可真是太有趣了。   吁~~~   正在这时。   马车悠悠停止:   “殿下~~~”   “唐家祖宅到了。”   掀开车帘。   刘辨、唐姬款款下车。   举目望去。   唐家朱门高大,贵气逼人。   刘辨摆手示意朱彤:“上前叫门。”   朱彤拱手:“喏。”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可良久……   大门方才展开个缝隙,从里面走出个中年人,皱眉望向刘辨等人:“尔等何人,来唐家何事?”   朱彤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指向唐姬:“速去通禀,就说王妃回来了。”   中年人眉头一拧:“王妃?什么王妃?” 第97章 大汉好岳丈,卖祖产支持女婿!   “你是说……唐姬?”   须发皆白的老者放下书卷,不可思议地盯着侍从。   他叫唐煜。   颍川唐家家主。   “嗯,没错,是唐姬。”   侍从也是一怔,他没想到,家主反应这么大。   能不大吗?   多年前。   唐姬嫁入皇家以后,就再没有回过家。   加之今年朝堂发生剧变,刘辨被奸臣董卓废掉帝位,软禁在阿阁,唐姬更没了音讯。   靠阉宦起势的唐家更是纷纷避难。   绝大多数族人南迁往会稽,投奔会稽郡守唐瑁。   自己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之躯,本想着坚守着祖业老死于此,却没曾想在临死之前,居然有幸能再见到自己的孙女。   唐煜激动万分:“快!请她进来。”   侍从一揖:“喏。”   “且慢。”   唐煜豁然起身,挥手拦住侍从。   旋即。   他绕过长案,起身直奔府门:“还是老朽亲自去迎,她可是咱们唐家最尊贵的人。”   此刻。   唐家门口。   枯叶飘零,大门紧闭。   刘辨长叹口气,尴尬地摇了摇头:“爱妃,你才嫁给孤多久?怎么连你们唐家的人都不认识你了吗?”   唐姬峨眉浅蹙,同样疑窦丛生:“妾身也不太清楚,但可以瞧得出来,唐家门庭已不如往日,枯黄落叶竟无人清扫,真是奇哉怪也。”   “殿下~~”   唐姬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你说我唐氏族人会不会全部迁到会稽了?毕竟家父如今是会稽郡守,只有他能庇佑全族。”   “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很有可能!今年朝廷接连发生剧变,阉宦伏诛,外戚泯灭,奸臣董卓独霸朝纲,颍川四战之地,离开这里倒是在情理之中。”   刘辨清楚地记得,王佐之才的荀彧就有离开颍川的意图,而其理由,正是因为朝堂震动,恐引发大战,这才前往冀州避祸。   既然荀彧可以避祸,那么别人同样可以。   尤其是以阉宦势力起家的唐氏,更是对此有非比寻常的敏锐。   唐姬面色有些伤感:“殿下,若真是这样,只怕咱们这次回郾县,不会有太大的收获,万一筹措不到粮草,该怎么办?”   刘辨捏了捏唐姬的小脸,亲昵地道:“你想怎么办?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别担心。”   刘辨拍着胸脯保证道:“有孤在,一定能解决。”   唐姬心头一暖:“嗯~~妾身相信殿下。”   嘻嘻~~   这甜腻腻的一笑,顿时让直播间网友醋意爆蓬:   “卧槽!辩爷,你泡妞的本事见长啊。”   “你怎么能捏我唐姬妹子的脸,辩爷能描述一下啥感觉吗?”   “爱死这对CP了,我以后要找个像辩爷一样的男人。”   “齁甜齁甜的,受不鸟~~”   “……”   吱呀~~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迈步走出大门,愣怔地盯着眼前一幕。   刘辨虽未穿冕服,但与自家孙女亲昵的动作,暴露了他的身份。   唐煜疾步上前,躬身行礼:“老朽唐煜,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提前问过唐家人,因此知道老者身份,赶忙将其搀扶起来:“祖父休要行此大礼,赶紧起来吧,可当真是折煞孤了。”   唐姬同样伸手搀扶:“祖父,您赶紧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详聊,如何?”   唐煜急忙点头:“好,进屋详聊,进屋详聊,殿下先请。”   刘辨摆手:“您是长辈,您先请。”   “岂敢,老朽一介草民,岂敢逾矩,还是殿下先请。”   “这……要不咱们一起吧。”   “好,好。”   于是乎。   二人并肩而行,进入唐府。   刘辨、唐姬身份尊贵,端坐主位。   唐煜则在下首落座。   简单的寒暄后,刘辨了解到唐家目前的状况,不由有些担心:“听祖父此言,如今的唐家岂不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唐煜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长出口气:“反正最珍贵的东西,已经带走了,只剩下这些带不走的东西,还有老朽了。”   “这样啊……”   刘辨略显失落。   “怎么?”   唐煜察觉出刘辨神色有异,好奇询问:“殿下此来,可是有事?”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缓缓点头:“实不相瞒,孤在轘辕关外收编了一支兵马,导致军中粮草短缺,特此前来寻求些帮助。”   “不过……”   刘辨叹口气,轻声言道:“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唐煜急忙摆手:“殿下何出此言?虽然我唐家举族迁移,族中财物尽皆运走,但不是还有这些宅院和庄园吗?”   “嗯?”   刘辨顿时一愣:“祖父,您这是何意?”   唐煜朗声道:“殿下逃离皇宫,又收编了军队,想来定是要做一番事业,老朽岂能不助殿下一臂之力?”   “您放心~~”   唐煜拍着胸脯保证道:“待会儿老朽便让管家去趟驵会,请人过来把宅院、庄园卖掉,能帮殿下筹多少粮草,便筹措多少粮草。”   “啊?”   一旁唐姬发愣:“那祖父您……您怎么办?”   唐煜不假思索道:“能见到你们,老朽已经心安,这便往会稽去,同时派人告诉瑁儿,让他及时与殿下取得联系,共襄大事。”   此刻。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这祖父是个人精啊!他把家族迁走,保存实力,自己却在这里等死,以防万一。”   “可在见到你的一瞬间,他立刻察觉到机会来了,靠阉宦崛起是靠不住的,如果能够襄助你成就一番事业,未来唐家就是外戚世家。”   “这老头是要在你这里下注了。”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能感受到军师联盟有些激动:“辩爷,如果你能够得到老丈人的全力相助,攻略南阳时,咱腰杆子就更硬了。”   “袁术这小子靠个四世三公的名号,都能忽悠动孙坚,搞定南阳太守张咨,何况你本就是皇帝,手里还握着军队!”   “哎呦妈呀,这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喽?”   “这样的老丈人给我来一打!”   “变卖家产支持女婿啊!”   “这老家伙够豁得出去啊!”   “孤注一掷的节奏?”   “辩爷,加油!”   “给老丈人点赞。”   “+1”   “+2”   “+10086”   “……” 第98章 坐怀不乱荀文若?   “唐族长,您确定要把这些宅院、庄园全部卖掉吗?”   “当然!全部卖掉,一个不剩。”   “可是能够接手这么大家业的买主,恐怕不好找,短时间内,怕是卖不出去。”   “没关系,拿粮草、马匹等物顶账也行。”   “这……敢问族长,您莫非也要离开颍川了?带这么多钱粮上路,怕不太安全吧?”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得嘞,算小人多嘴。”   “……”   不得不承认。   唐煜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   昨日他才答应刘辨,要变卖家产支持他创业,今日驵会的人便来了,十余人清点家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登记造册,随时挂牌出售。   (PS:驵会,汉朝时候商品买卖的中间商,隋唐时期称之为牙侩,宋以后称为牙行、牙商、牙郎等,现代称之为中介。)   虽然,刘辨知道唐煜是在投资自己,想要凭此成为外戚世家,令家族更加昌盛,但即便如此,刘辨依旧很是感动。   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管唐煜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他能在此关键时刻,靠变卖全部家产来支持自己创业,这份恩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祖父~~”   刘辨缓步到跟前,恭敬行了一礼。   “殿下~~”   唐煜赶忙回礼。   旋即。   他没有过多寒暄,而是直接开口汇报:“您放心,粮草的问题马上可以解决,等第一批粮草到位,老朽马上派人送往叶县,保证不会让将士饿肚子。”   “另外,老朽还购置了两百辆马车,这些全都交给殿下,您此去南阳开创基业,恐怕没那么容易,必要的开销还是要的,老朽尽可能帮殿下解决一部分。”   “此外……”   唐煜兴冲冲的介绍,当真令直播间网友羡慕嫉妒恨啊:   “唐老爷子简直是老丈人的典范啊!”   “我要是有这么个老丈人该多好?”   “说真的,劳资羡慕了,辩爷你太幸福了。”   “人家不仅把孙女交给你了,还把家资都交给你了。”   “辩爷这回可真是赚大了。”   “……”   不过……   刘辨却顾不得兴奋,而是满目担忧地望向唐煜:“祖父,您把家资全部变卖,这一路赶往会稽郡,没人照顾,能受得了吗?”   “殿下放心。”   唐煜似乎早有应对办法:“老朽暂时走不了,我已命阿雄快马赶往会稽通知瑁儿,他得知殿下消息后,必定赶来相助,届时随便派一支卫队,便把老朽护送回会稽了。”   “嗯。”   刘辨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也好。”   唐煜淡笑:“倒是殿下你,此去南阳必定凶险,切记要小心行事。”   “放心。”   刘辨自信满满。   有军师联盟辅佐自己,还愁斗不过那些土著?   “哦对了。”   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转而问道:“祖父,您可知颍川荀家的荀彧吗?他娶的是中常侍唐衡的女儿,不知他近期可曾来过?”   “他呀?”   唐煜明显有印象:“的确来过唐家,我们举族迁移往会稽,也正是因为听取了他的意见,此人不愧是王佐之才,腹中确有韬略。”   “哦?”   刘辨顿感惊诧:“唐家是在他的劝说下,才举族迁移的?”   唐煜点点头:“嗯,没错。”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细眉微蹙:“那岂不是说,荀彧已经离开颍川,去冀州避祸了?”   唐煜皱着眉:“殿下如何知道荀彧要去冀州避祸?”   “呃……这个……”   刘辨尴尬一笑,随口应付道:“路过颖阴,听人说起过。”   唐煜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刘辨长出口气:“可惜,来一趟颍川,却没能见到王佐之才的荀彧,否则将其揽入麾下,南阳之行,便更加有保障了。”   “殿下~~”   “嗯?”   “或许……荀彧还没离开颍川。”   “哦?此事当真?”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荀彧还没离开颍川?   “嗯。”   唐煜点点头:“如果老朽没有记错,他离开时,先去了舞阳韩家,帮助冀州牧韩馥料理善后一些事情,然后才会带着族人,赶往冀州避难。”   刘辨目光一亮,燃起希望:“这么说……荀彧目前在舞阳?”   唐煜皱着眉,似乎也不太敢肯定:“在不在舞阳,老朽不知,不过一定还没离开颍川。”   刘辨内心狂喜:“太好了!舞阳距离叶县不远,等回去的时候,孤可以专门去拜访荀彧,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务必要将荀彧搞到手!”   “这……”   唐煜面泛一丝难色,沉吟良久后:“殿下,老朽劝你别抱太大希望,此人心气儿极高,寻常人根本瞧不上,他虽是我唐家的女婿,但却从没把唐家放在眼里。”   “哦?”   刘辨皱着眉:“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来过唐家,劝祖父您举家迁移吗?”   唐煜讪笑一声:“的确如此。不过殿下可能还不知道,荀彧与唐倩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行圆房礼。”   “啊?”   刘辨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因为唐倩是中常侍唐衡养女?”   唐煜无奈点头:“除此以外,老朽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可怜的唐倩,三岁被唐衡收养,原本想要攀附傅家,却最终嫁给了荀家。”   “虽然,唐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才学不输荀家的女荀,但却因阉宦出身,被荀彧冷落了这么些年。”   刘辨完全懵逼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荀彧居然还能干出这种事情。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   “卧槽!怪不得荀彧的长子出身时间是190年,原来这小子一直没跟唐倩圆房。”   “真尼玛是个男人啊,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居然一点色心都没有犯过?”   “按理来说,能被太监收养,一定是个美人坯子,荀彧居然不动心?”   “荀彧!从今以后,你在我心里,是个大写的人了。”   “神特么,跟我当初的猜想一样,你们敢信吗?”   “真相竟然是这样,牛逼!”   “你丫不要,倒是给我啊~~”   “简直是暴殄天物!”   “……” 第99章 临走前还送一匹宝马?   “殿下可想清楚了?”   书房中,唐煜深吸口气,郑重询问:“您真打算去舞阳县找荀彧嘛?老朽还是那句话,此人心高气傲,即便是殿下您,也未必能招揽到他。”   “没关系。”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似乎浑不在意:“只要他在舞阳,孤就一定有办法拉拢到他,即便拉拢不到,便是绑,也得绑到南阳。”   没能碰到,最多是运气不好。   可一旦碰上了,却没能将其收服,便是能力问题了。   “啊,这……”   唐煜枯槁的面皮条件反射般地抽搐了一下,表情略显尴尬:“殿下,这怕是不太好吧,对付荀彧这样的人,用强怕是会适得其反。”   “这一点孤岂能不知。”   “不过……”   刘辨话音斗转,同样摆出了自己的观点:“一来,孤目前正缺人手,好不容易撞到一个人才,岂能轻易放他走。”   “二来,孤与荀彧素未谋面,他对孤的印象,一定是道听途说,其实这是极其不准确的,孤能逃离雒阳,平安至此,已经证明了孤的能力。”   “至于绑架?”   刘辨声音拖长,讪笑一声道:“不到万不得已,孤绝不会如此,即便真到了这种地步,也会给他充分了解孤的时间。”   “孤相信,荀彧既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一定是有野心的,只要孤的表现能够令他满意,他自然会选择归顺。”   唐煜捏着颌下一缕白须,缓缓点头:“既然殿下决定了,那老朽便不再阻拦,稍后老朽再为殿下备一份拜帖,韩家人终归是会给些薄面的。”   刘辨颔首点头,施施然一礼:“多谢祖父。”   唐煜赶忙欠身还礼:“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刘辨正欲起身离开时,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哦对了,祖父,府上还有匠人在嘛?孤想打造两副马具。”   “有。”   唐煜点点头:“不过殿下,给您装现成的马具,不行嘛?”   刘辨淡笑着摇摇头:“祖父,孤的马具与寻常马具有些不太一样,所以还是得劳烦匠人,今日打造两副出来。”   “好。”   唐煜虽然不清楚有何不同,但也没有询问,直接答应下来。   匠人而已,府上没有,县里也有。   这对于唐煜而言,没什么难度。   次日清晨。   刘辨早起锻炼身体,美美享用一顿早膳后,便来到来到马场。   马场内,一匹赤红色的小马驹,正在欢快的奔跑。   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瞧见那匹小红马了嘛?”   刘辨心念一动:“嗯,瞧见了,怎么了?”   军师联盟:“群里面的相马专家说,这应该是一匹宝马。”   “啊?”   刘辨皱了皱眉:“宝马?我怎么没瞧出来?”   军师联盟:“辩爷,专家说相马是有口诀的。”   刘辨好奇:“什么口诀?”   军师联盟回答:“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赶起走一走,看腿瘸不瘸。”   “你瞧这匹马,浑身上下赤火如炭,没有一根杂毛,体型非常匀称,再看四肢端正,蹄子大小适中,肌肉丰满,胸部宽度刚好容纳一蹄,是绝对的宝马。”   “还有这个鼻子,相马界有一句话,叫做‘鼻大则肺大,肺大则能奔’,你瞧这匹马的鼻子,是不是比别的马都要大。”   “……”   “你再瞧它打响鼻的时候,牙齿略微泛黄,证明它的年纪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正是能跑的时候,等成年更加强壮。”   “……”   刘辨正看得出奇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殿下可喜欢这匹赤骥?喜欢的话,便送给殿下。”   是唐煜。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岂敢!这匹马可是宝马,孤岂能夺人所爱。”   唐煜淡笑:“它的确是匹宝马,不过老朽年迈,已经难以让它发挥真正的本领了,与其老死在这马场,不如让它陪着殿下建功立业,也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这……”   刘辨心潮澎湃:“怕是有些不妥吧?”   唐煜一眼看穿刘辨喜欢,摆手招呼侍从:“来人,把马具套上,让殿下试试。”   侍从拱手:“喏。”   没一会儿。   高桥马鞍、双马镫装备好。   马掌需要根据战马的掌形打造,不过材料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做最终加工。   因此,刘辨倒也不急。   唐煜亲自把缰绳递到刘辨手里:“殿下,上去试试吧,其实这匹马,原本便是老朽为您准备的,您可千万不要客气。”   “那……”   刘辨同样有些眼热,干脆也不在拒绝,接过缰绳,兴冲冲上前:“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祖父赐马。”   一脚跨在马镫,一手抓住马鞍。   刘辨猛一用劲儿。   呼啦~~   翻身上马。   把两只脚跨在马镫里,刘辨轻轻夹了夹马腹:“驾~~~”   赤骥打个响鼻,似乎听懂了刘辨指令,缓缓向前走动。   “我没学过骑马,联盟有专家现场教学嘛?”   “当然有。”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别急,专家已经上线,实时教学,你听候指令就行,保证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   “好。”   刘辨大喜。   这个金手指实在太方便了。   前世没学过骑马的刘辨,此刻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进步飞快:   “对,没错,不要把脚伸入马蹬太多,只用脚的前半部分即便,这样可以避免套蹬。”   “骑乘时,腰背尽量保持挺直,不要习惯性驼背,否则容易造成疲劳和损伤,严重时,可能造成腰椎间盘突出。”   “上坡时身体向前倾,抓紧马鞍前部;下坡时,身体向后倾,扶住马鞍后部;”   “对,做的不错,可以尝试加快速度。”   “没错,就是这样。”   “……”   感受着飓风在耳畔呼啸。   刘辨快马加鞭,速度竟更快一些。   即便是一旁的唐煜,都不由地为之一愣:“殿下,您确定是才学的骑马?”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当然!刚开始,祖父不都瞧见了嘛?”   唐煜仍然不敢相信:“太不可思议了,老朽感觉您骑得比老朽还好,可老朽骑了近四十年。”   刘辨淡笑,恬不知耻地道:“这证明孤是个天才!”   唐煜捻须狂笑:“哈哈哈~~~”   直播间网友瞬间喷了,一个个直接暴躁起来:   “靠!21世纪最不要脸宣言诞生。”   “尼玛!我喷饭了~~~”   “辩爷,请再不要脸一点。”   “牛~~~”   “……” 第100章 荀彧震惊!颍川真发生了战事?   澧(lǐ)水悠悠,清澈甘醇。   从郾县出来以后,刘辨沿着澧水而行。   按照军师联盟的解释,澧水发源于伏牛山余脉,由西向东,流经方城县、叶县、舞阳县至郾县后汇入汝水,只要沿着澧水不断向前,就能到舞阳。   这一次。   刘辨没有带唐姬一起。   毕竟,她好不容易回趟唐家,还未来得及跟唐老爷子亲近,便再次赶路,或多或少有些不近人情。   再者而言,此次赶往舞阳县寻找荀彧,意在快马加鞭,速战速决,争取把荀彧堵在舞阳,带上唐姬,靠马车缓行,实在不便。   此外。   刘辨把朱彤也留在唐家,帮助筹措粮草,带兵押运,赶往叶县与大军回合。   而他只带着史阿一人,直奔舞阳,围堵荀彧。   赤骥虽然只有五岁,但毕竟是一匹宝马,速度飞快,一路疾驰,竟也不输史阿坐下的成年壮马分毫。   在刘辨彻底学会了骑马,能够分心旁顾时,便继续与军师联盟沟通,想要更加详细地了解荀彧此人:   “……”   “辩爷试想,荀彧189年举孝廉,然后担任守宫令,执掌皇帝的笔、墨、纸张等物品,虽然只是个芝麻小官,但毕竟是在宫里。”   “而他在十一月董卓拜为丞相,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开创了新一代朝堂格局后,却能及时弃官归乡,然后就准备避难冀州,紧跟着便是诸侯伐董。”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一句反问,顿时引起刘辨好奇。   再仔细想想,还真有些非比寻常的滋味。   对于一个才举孝廉,任官不足一年的人,居然有魄力辞官归乡?   而且,还是在熬过了董氏大屠杀,雒阳开始趋于稳定后,才辞官归乡。   这样的举动明显不符合常理。   就像是一个即将走出黑暗的人,却在最终关头弃牌不玩了。   刘辨不得不佩服,荀彧是个狠人。   至少,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刘辨身上,他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应该做不到。   毕竟,你的仕途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要辞官归乡。   这对于怀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梦想的荀彧而言,必定是个极大的考验。   “对啊!”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时间上来看,荀彧逃亡的时机的确是太明智了,距离明年的诸侯讨董,几乎没有什么空隙,难道说荀彧察觉到了什么?”   军师联盟回答:“这个专家不好判断,毕竟史料中没有相关记载,但历史专家说,极有可能是因为荀彧察觉到了异动,才会辞官归乡。”   “从这一点分析,身为黄门侍郎的荀攸,还有被拜为司空的荀爽,全都不如荀彧睿智,更不如荀彧有魄力!”   “……”   听着军师联盟的分析。   刘辨对于王佐之才的荀彧,当真越来越期待了。   于是乎,快马加一鞭,直奔舞阳。   两日后。   抵达舞阳县。   此刻。   舞阳韩家。   内院,八角亭下。   一个身穿墨色襜褕,外罩对襟长袍的男子,正背着手,遥望着院中随风轻舞的枯枝败叶。   他五官端正,单眉细眼,貌白神清,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   没错。   此人正是荀彧。   如今他身在舞阳韩家,帮助韩馥料理一些琐事,等收拾停当后,便准备起身离开颍川,赶往冀州避难。   “天冷,披上它吧。”   忽然,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跟着便有貂绒大氅披在肩上。   一个眉眼动人的女子转到身前,帮他系好丝带,抬眸凝望:“韩家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两天,便能离开,你可不能在这时染上风寒。”   “多谢。”   荀彧颔首点头,非常客气。   女人似乎也习惯了荀彧如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掠过:“妾身熬了一些热姜汤,要不要回屋喝点,暖暖身子?”   女人叫唐倩。   中常侍唐衡的女儿,荀彧的发妻。   荀彧摇了摇头:“没心情。”   唐倩叹口气,峨眉浅蹙:“还在担心雒阳的局势嘛?”   荀彧凝望着枯枝败叶,表情显得有些失落:“担心又能如何?咱们只管好自己即可,至于旁人,能听则听,不能听便罢。”   “嗯。”   唐倩点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样,夫君能随妾身回一趟唐家,妾身感激不尽,唐家人大都已经离开颍川,只剩老爷子还在坚守祖业。”   “老爷子是个聪明人。”   荀彧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此刻,他回想起劝族人离开颍川时的一幕:“没想到啊,荀家没人听我的,倒是你唐家人给我荀彧这个面子。”   “可悲!”   “可叹呐~~”   这种被自家人鄙夷,却得到外人肯定的事情,不论放在谁身上,都会有些尴尬。   唐倩知道荀彧心里不好受,赶忙安慰道:“夫君,这不是你的错,妾身相信,早晚一天,会证明你是对的。”   “哼~~”   轻哼一声。   荀彧无奈叹口气道:“我倒不希望它是对的,那样的话,我族中人还能免受灾祸,可若真的证明我是对的,我荀家必将遭受一场浩劫。”   “夫君~~~”   唐倩抬眸凝望着荀彧。   虽然,荀彧一直没有接纳自己,但俩人毕竟是夫妻,唐倩依旧深爱着对方,心疼着对方。   她知道荀彧心里苦,可恨自己帮不上半点忙。   “行了。”   荀彧大手一挥,轻声道:“人各有命,我荀彧自问无愧于本心,这便足够了,至于未来如何,谁又能掌控呢。”   “嗯。”   唐倩点点头:“无愧于心便好。”   荀彧长出口气:“外面冷,你还是回屋吧?”   唐倩知道荀彧在撵自己,因此也没有强留,施施然一礼,旋即离开。   这么多年,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难以让荀彧接受。   唐倩没有半分埋怨。   她只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就在唐倩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个年轻人从廊道中奔来:   “荀叔父~~”   “荀叔父~~”   “您真是太神了,前段时间颍川真发生了战事!”   “哦?快,说来听听。” 第101章 说刘辨,刘辨就到!   “你说什么?”   荀彧一脸的不敢置信,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弘农王殿下于冬节祭天大典,逃离皇宫阿阁,还在轘辕关外诛杀李方,收服大将军旧部张辽?”   “嗯。”   韩馥长子韩楙肯定地点点头:“虽然董卓一直在封锁消息,但雒阳内部已经传开,这是家叔从雒阳传回的消息,焉能有假?”   “而且。”   说到这里,韩楙着重强调道:“听说轘辕关外的村落,亦有发生战争的传言,这支兵马近期正在南下,不日便可抵达叶县。”   “叶县?”   荀彧先是一惊,跟着缓缓点头,饶有兴致地道:“没错!从叶县出发,穿越楚长城,只要能过了缯关,便能抵达南阳!”   “大将军何进正是南阳宛县人,这支队伍如果真是弘农王殿下率领,目标也必是南阳,从这一点来看,的确是弘农王殿下逃出来了。”   “不可思议!”   “简直不可思议!”   荀彧惊得是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刘辨居然可以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离。   要知道,皇宫内外可全都是董卓的兵马,甚至整个雒阳城都在董卓的掌控中,从皇宫中飞出只鸟都不容易,何况是个大活人?   即便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彧,也想不到刘辨到底是以何种方式,逃离的雒阳城,但他却可以肯定一点,如果是自己被软禁,一定逃不出去。   “荀叔父~~”   韩楙试探性询问:“您说董卓会派兵追赶嘛?对方毕竟是弘农王,一旦逃离皇宫,未来怕是有数不清的麻烦。”   呼~~~   荀彧长舒口气,唇角微扬:“如果董卓要追,颍川早已乱起来了,还会等到现在?既然目前依旧保持平静,证明董卓不想把事情闹大。”   “哦?”   韩楙更加好奇:“叔父的意思是……董卓会置之不理?”   荀彧发出一声蔑笑:“置之不理?怎么可能,对方可是弘农王,手里还有兵马,如果真让他平安到了南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   荀彧沉吟了片刻:“董卓一定也猜到了弘农王会去南阳发展,因此必派兵把何家消灭干净,此外还会发下海捕文书,令南阳太守张咨严查弘农王。”   “嗯。”   韩楙点点头:“有道理,南阳太守张咨与家父一样,乃是董卓为拉拢士人提拔起来的,如果董卓令其严查弘农王,此人必会全力以赴。”   “我终于明白,为何近日缯关封闭,严禁任何人擅自进入外出,原来是张咨搞得鬼,他是在提防弘农王引兵进入南阳。”   “未必是张咨。”   荀彧丝毫没有把张咨放在眼里,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淡然道:“事关重大,董卓一定不会假手他人,他必派亲信赶来南阳,亲自督办此事。”   “如果我猜得不错。”   荀彧顿顿,长出口气:“此人消灭何家以后,必然趁势占领缯关,严守楚长城,只要弘农王进不了南阳,他的势力必不能长久。”   韩楙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叔父真不愧是王佐之才,分析得果然很有道理,若那董卓果真按照叔父之言行事,弘农王岂不危矣?”   “的确万分凶险。”   “不过……”   荀彧却是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对于可以从皇宫中逃出来的弘农王而言,或许这正是他绝处逢生的不二良机。”   “孙子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哼~~~”   荀彧眉眼带笑,轻哼一声:“董卓此举若杀不死弘农王,必然令其更加强大,我还真有些好奇,接下来弘农王会如何应对?”   一旁韩楙的兴趣似乎也被调动了起来:“还真是……如今弘农王正在颍川,如果走投无路,必然求助唐家,叔父是唐家女婿,不知可会助弘农王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   荀彧脸色骤变,眸中闪烁着淡淡杀气。   韩楙心知说错了话,急忙拱手致歉:“实在抱歉,小侄……小侄给叔父赔礼了。”   荀彧也不是个跟晚辈后生计较的人,旋即摆摆手:“速回去收拾行礼吧,经此一事,我越来越确信,天下即将大乱,颍川必陷入战火。”   “喏。”   韩楙欠身拱手。   他方才起身,正要转身离开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公子,公子。”   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疾步赶来,揖了一揖道:“唐家有拜帖奉上。”   韩楙细眉微蹙,不由好奇:“唐家?他们不是举族迁移了嘛,怎么还会奉上拜帖,来者莫非唐老爷子?”   “不是。”   仆从摇了摇头,直接否定:“是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好像自称刘辨,还专门问到了荀先生是否在韩家。”   嘶~~~   韩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扭头望向荀彧。   荀彧同样一个愣怔,宛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   刘辨此来韩家的目的,竟是为自己而来。   莫非跟自己前段时间劝唐家人举族迁移有关?   韩楙一揖:“叔父,找您的。”   荀彧点点头:“知道。”   “该当如何?”   “贵客前来,自当扫榻相迎。”   “小侄明白。”   “走!”   二人一前一后,直奔府门。   吱呀~~~   韩家府门缓缓展开。   一个身姿俊朗,五官精致,气宇轩昂的熟悉身影,浮现在荀彧面前。   荀彧起初还有些不太相信。   但当刘辨的身影浮现在自己面前时,心中的疑惑彻底扫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不仅因为刘辨成功逃离雒阳,更是因为现在的刘辨,比起自己印象中,那个纤细瘦弱的刘辨,在精气神上,强了数倍不止。   这感觉……   像是抽丝剥茧,彻底换了个人。   荀彧躬身,疾步上前,郑重地行了一礼:“草民荀彧,拜见弘农王殿下。”   韩楙跟在其后:“草民韩楙,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也是微微愣怔,自动忽略了韩楙,目光全然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儒雅男子,竟是传说中的荀彧。   刘辨赶忙上前,搀扶起对方:“快快请起。”   荀彧这才直起身子:“多谢殿下。”   刘辨仔细打量着面前男子,缓缓点头:“果然是仪表堂堂,名不虚传。” 第102章 孤有一百种办法破局!   韩家前厅。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荀彧、韩楙等人静坐。   简单寒暄一番后,刘辨没再废话,直奔主题:“其实孤此次飞马赶来舞阳,正是听闻素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文若在此,想要邀请先生出山辅佐。”   嘶~~   韩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荀彧,那模样像是在说:“叔父,侄儿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一语成谶,真把殿下给招来了。”   可是……   荀彧却连理都没理韩楙,神色略微震惊过后,旋即云淡风轻,仿佛这样的招揽对于荀彧而言,没有丝毫分量。   此刻,直播间网友顿时爆炸了:   “靠!这荀彧还真是心高气傲啊。”   “没错,辩爷招揽都无动于衷,有些蹬鼻子上脸。”   “自古有能耐的人,大都有些傲骨,荀彧这样的更是如此。”   “辩爷一定要有耐心,咱们先礼后兵,如果荀彧真不给面子,直接绑了带走。”   “对对对!说理咱嘴笨,就喜欢动手,给脸不要的,那就只能动粗了。”   “哇咔咔,我喜欢!坏笑.jpg”   “……”   网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刚才微表情专家提醒,荀彧在听到辩爷招揽时,脸色有轻微变化,证明他对辩爷是感兴趣的。”   “专家建议说,辩爷得拿出点真东西来,才可能打动荀彧,干巴巴地招揽对方,是没有半点用处的,荀彧不吃这一套。”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可是老师,我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打动荀彧呢?难道要把咱们怎么逃出阿阁的事情简述一遍?”   “这东西或许没用。”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对于荀彧而言,他可能对你如何逃出皇宫感兴趣,但毕竟已经是过去时了,专家猜测荀彧是想听辩爷对目前局势的分析。”   “毕竟,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荀彧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认主,就像他在冀州避难多年,没有投靠韩馥,也没有效忠袁绍,却最终选择了兖州的曹操一样。”   “辩爷如果没有点真本事,荀彧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全都压在辩爷身上的,所以现在,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嗯!”   刘辨心念一动,心底的火轰得燃烧起来。   他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郑重言道:“文若,你与孤虽然今日才相识,但孤对你却是神交已久,你仕途不足一年,却能在雒阳即将安定时辞官归乡。”   “孤想……”   刘辨声音拖长,一双眼睛紧盯着对方,不肯放过半点表情变化:“你一定察觉到了异样,这才毅然决然地辞官归乡,对吗?”   荀彧眼神果然闪亮,缓缓点头:“在下的确察觉到一些诡异的气息,隐隐感觉将有大事发生,这才决定辞官归乡。”   “莫非……”   荀彧皱眉反问:“殿下也察觉出来了?”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果然!   荀彧辞官归乡是有原因的,此人的政……治敏感度极高,甚至要远超军师联盟的判断。   刘辨缓缓点头,非常肯定地道:“自然!”   荀彧“哦”的一声惊诧:“不知殿下可察觉到了什么?”   此事刘辨早与军师联盟有过沟通,因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董卓自以为靠拉拢士族,便能在雒阳站稳脚跟,但他忽视了千百年来士人的傲骨。”   “一个生长在大汉西北边陲的莽夫而已,不通诗书,不识礼乐,遇到非议,则强词夺理,刀斧相加,如此人物岂能被士人接纳?”   “虽然,董卓靠封官来拉拢士族阶层,但千百年来形成的鄙夷,岂是靠这些微末的官职,便能抵消掉的?”   “哼~~”   刘辨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董卓表面上靠拉拢士族,在雒阳站住了脚跟,可实际上却埋下了很深的隐患,一旦爆发,必震天动地,掀起一场巨大浩劫。”   嘶~~~   不等荀彧震惊,一旁的韩楙当场倒抽一口凉气,满目骇然:“殿下,荀叔父与您一样,同样认为这天下将迎来一场浩劫。”   刹那间!   刘辨、荀彧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韩楙身上,森冷而凛冽的眸光,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地戳在他心坎上。   却见韩楙喉头滚动,强行咽了口口水,旋即慌忙起身,朝着刘辨深躬一礼:“那个……草民偶然想起,族中仍有要事处理,恕不能陪,望企见谅。”   刘辨大手一挥,毫不犹豫:“有事便去处理,有文若陪着孤足矣。”   韩楙面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应声承诺,旋即灰溜溜退出了前厅。   这一幕落在直播间网友眼中,顿时引起一片唏嘘:   “哈哈!这小子果然是个沙雕,不过反应还挺快的。”   “如果没有记错,他最终死在了邺城,被一个叫朱汉的打断了双腿。”   “有个愚蠢如猪的爹,能生出多聪明的娃来?”   “就是!颍川四长里貌似只有韩家最弱了。”   “反正跟荀家、陈家、钟家,没办法比。”   “唉,韩、荀、陈、钟,有没有感觉一个姓很突兀,这是一道送分题啊!”   “哈哈,的确是送分题!”   “送分题+1”   “+2”   “+10086”   “……”   沙雕网友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若非刘辨对他们已经产生了抵抗力,估计早笑喷了。   不过……   他依旧保持绝对的平静。   此刻,荀彧转回身来,揖了一揖:“殿下果然高瞻远瞩,荀某佩服,不过殿下如今深陷绝境,仍未逃出董卓魔掌,在下以为还是应当脚踏实地一些更好。”   “董卓?”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蔑笑:“孤在雒阳时,他尚且困不住孤,如今既然逃出生天,他便是布下天罗地网,孤也绝无所惧。”   “信不信?”   刘辨身子微倾,自信满满地道:“孤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破局!”   荀彧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哦?殿下莫非早有预料?”   刘辨傲娇回答:“当然!一切尽在掌控。”   荀彧拱手:“愿闻其详。” 第103章 今夜之前,给孤答复!   对于这个问题,刘辨非常有自信。   毕竟,在雒阳皇宫时,他便跟军师联盟有过详细商讨。   而今虽然逃离雒阳,出了轘辕关,但危险依然没能消除,因此会继续跟军师联盟探讨。   荀彧把话题转移到这里,当真是正中刘辨下怀。   “其实答案很简单。”   刘辨的笑容徐徐绽放,显得非常自信:“废帝不死,终是祸患,董卓老贼有不得不杀孤的理由,即便孤逃到天涯海角,依旧如此。”   “不过……”   刘辨话音斗转,长出口气:“董卓老贼确实比孤想象中要聪明一些,他没有派兵追杀,将事情闹大,必是猜到了孤会去南阳,因此提前在那里守候。”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对于刘辨给出的答案,他深表赞同。   “没错。”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细眉微蹙:“殿下分析得很对,董卓迟迟不来颍川,必定是对南阳下手了,他要彻底切断殿下的归路。”   “但殿下既然已经猜到了董卓的应对措施,想来南阳何家应该已经收到消息,提前避难,亦或者按照殿下的指示,正在某处恭候?”   呵呵~~   你丫真想多了。   刘辨耸耸肩,略显尴尬地道:“很遗憾,孤没有来得及通知何家,或者应该这么说才对,其实没必要通知何家。”   “哦?”   荀彧皱了皱眉,心生疑窦:“殿下因何会有这种想法?”   刘辨解释道:“其一,孤当时身陷皇宫,被软禁阿阁,手中没有多少可用之人,若随便派人通知何家,何家未必会信,甚至会引人怀疑,坏了孤的逃亡计划。”   “嗯。”   荀彧缓缓点头:“的确如此,贸然示警,隐患太大,但南阳何家毕竟与殿下血脉相连,您明知何家会遭难却不警告,是否有些太过狠心了?”   “这便牵扯到其二了。”   刘辨顺势接过话茬,轻声道:“自从大将军被害,太后被鸩杀,南阳何家就该有觉悟,自行逃离宛县避难,那些没有逃离的,或是心存侥幸,或是不愿离开故土。”   “总之……”   刘辨强调道:“他们这些人绝非是孤警告,便能离开的,既然警告无用,又何必冒着风险浪费时间示警呢?”   荀彧忽然想起了自己奉劝族人离开的一幕,族人权当他是疯子,没人理会他分毫,这不正是殿下口中的警告无用嘛?   的确!   他们心存侥幸,甚至不愿离开故土,仅此而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这是荀彧才领悟到的道理,但刘辨却早已领悟。   要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还不到十五岁,但心智却成熟到令荀彧都倍感震惊,甚至隐隐感觉到有些恐惧。   难道……   是因为这一年里,刘辨经历的太多?   从无忧无虑的皇子,一跃成为大汉的至尊;   又从万众瞩目的皇帝,一落成为皇宫软禁的阶下囚;   从母亲呵护,舅舅疼爱的少年,一夜之间沦落成孤家寡人;   杀戮、恐惧、威胁、恫吓、黑暗!   眼前的少年需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能从那个行为轻挑的皇子,变成现在这样处变不惊,思维缜密,聪明睿智的弘农王?   荀彧不敢想象。   但是……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已经与自己印象中那个行为轻挑的皇子,完全不同了。   他有振兴汉室的能力与责任,是一个值得自己拼尽一生来辅佐的君王。   呼~~~   此刻的荀彧内心已然发生剧变。   但他仍旧没有轻易下决心,而是继续发问:“且不管何家人命运如何,一旦董卓派亲信死守南阳郡,恐怕殿下短时间内,真没有起势的可能。”   虽然,如今的刘辨手里有一支两千人的兵马,而且对方从唐家而来,必定获得了一定的支持,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是荒野浮萍,不可长久。   “文若可是以为……”   刘辨身子微倾,试探性问道:“那董卓老贼可以拦得住孤?”   荀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拐弯言道:“有了阿阁逃亡的经历,殿下想要进入南阳,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言外之意,董卓的查访一定会非常严格,甚至要比在雒阳时更加严格,面对这样的局面,想要破解,真的没那么容易。   “而且!”   荀彧强调道:“董卓虽然没有派大军赶来追杀,但却一定会派细作渗透进颍川,随时掌握殿下兵马的动向。”   “你的意图太过明显,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猜得到要穿越楚长城,过缯关,杀入南阳郡,趁机起势造反!”   “那董贼焉能不清楚?”   一句反问,荀彧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殿下,南阳归途受阻,颍川同样不会太平,唐家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   “若不能破局,唯有死耳!”   荀彧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巨锤,狠狠地砸在刘辨心上。   不过……   如今的刘辨有军师联盟辅佐。   他脆弱的心,早已经穿上了坚固的铠甲,绝非寻常人可破。   荀彧这样的言辞,充其量只能给刘辨挠挠痒痒而已。   “孤说过了。”   刘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极其郑重地道:“孤有一百种破局的办法,但其中最安全的一种,需要文若你的相助。”   “不知文若可愿信孤?”   刘辨顺势抛出橄榄枝,试探性问道:“助孤一臂之力?”   荀彧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我?”   刘辨点点头:“没错!文若你素有王佐之才的美誉,而今又提前察觉隐患,毅然决然地辞官归乡,你对当前局势的判断,天下鲜有敌手。”   “孤只有把队伍交给你,才能真正放心潜入南阳,届时你与孤里应外合,必可趁着天下局势骤变,一举鲸吞南阳,虎视河洛。”   “文若!”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你乃王佐之才,不辅佐孤王,辅佐何人?你只有跟随孤,才能真正发挥你的才智,不负平生所学。”   荀彧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殿下准备孤身闯南阳,将这两千兵马交由在下指挥?”   刘辨点点头:“嗯!如此重任,非文若莫属。”   “这……殿下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可以!今夜之前,给孤答复。” 第104章 殿下倒是坦荡   “老师~~~”   客房中,刘辨闭目养神,正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我觉得荀彧说得对,咱们逃出雒阳,只会让董卓的兵马更加仔细,方城夏道怕是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万一……”   刘辨颇为担忧地道:“万一这帮杂碎盘查得非常仔细,每个人都要检查,甚至连棺材板都要掀开瞧瞧,恐怕真不容易糊弄过去。”   “我之前吹牛,说有一百种破局的办法,其实就是说秃噜嘴了,现在想想真挺尴尬的,这不是给联盟专家老师出难题嘛。”   董卓虽然脑子不够用,但他有李儒辅佐,智商一定是在线的。   何况,自己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走,还在轘辕关外杀死了大将李方,这无异于给董卓当头棒喝,对方只要不傻,就一定会吸取教训,严肃应对。   低估对手等于自取灭亡。   这是刘辨自金蝉脱壳计划开始,领悟到的道理。   这帮家伙虽然是土著,科技水平没有现代发达,但对事情的预估、判断,却丝毫不逊于任何人,这一点从李儒快速派兵包围雒阳,便可见端倪。   当初!   正是因为李儒的这一手操作,差点让刘辨死在去鹊村的路上,每次想到这里,刘辨就感到一阵后怕。   他至今都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救了自己的命。   呼~~~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刘辨强做镇定,但实际却惶恐至极。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不要被荀彧给唬住了,其实方城夏道那里没那么难,至少比你想象中要简单许多。”   “单从地理上来讲,方城夏道是连接桐柏山脉与伏牛山脉的丘陵本身,在结构上并不是单线而是呈现复线结构。”   “从联盟专家对方城夏道的解读来看,这段楚长城分为北线、东线、西线三部分,整体轮廓略呈倒U形。”   “而咱们将要面对的,正是东线的这一段,而这段山体总体呈现出内外两层,专家称之为东内线与东外线。”   “虽然,叶县→缯关的路线是最便捷的一条通道,但却只适合大军行进,缯关能够阻拦大军通行,但却很难阻拦一个人通行,因为这条线要防守的点实在太多了。”   “除非董卓采取一刀切的策略,只许出不许进,可这种策略时间一长,很容易引起南阳商道阻隔,百姓惶恐,民怨沸腾。”   “专家猜测。”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继续言道:“扼守缯关只是董卓阻挡辩爷的第一条防线,它的目的是防止辩爷的兵马进入南阳,而针对辩爷你的杀手锏应该还是在南阳。”   “最常用的做法是以朝廷名义,把辩爷定义成十恶不赦的在逃要犯,再配以重金悬赏,让全南阳的百姓,都成为缉拿你的眼睛,这样你即便到了南阳,恐怕也很难展开行动。”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这尼玛也太狠了吧?董卓真能想到这种办法?”   “极有可能。”   军师联盟回答道:“辩爷别忘了,李儒是董卓的智囊,从董卓没有大张旗鼓的派兵进入颍川来看,这条计策一定是李儒献的。”   “老师可有破解之法?”刘辨急忙询问。   “正在实验。”   “哦?”刘辨好奇,“什么实验?”   “拿猪皮制作面具,简而言之就是易容术,只要容貌发生变化,再多的通缉令都是假的。”   “猪皮?”   “嗯。”   军师联盟郑重道:“当然硅胶面具最好,但短时间内搞不到这样的材料,其次人皮最好,但这实在太过残忍,有损辩爷形象。”   见刘辨军师联盟继续道:“目前联盟专家唯一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董卓派人阻挡辩爷的策略具体是什么样的?有多严格?如果是一刀切,南阳内部的民怨如何?”   “毕竟,再有不到一月就到190年了,按照史料记载,正月初九,桥瑁伪造的三公书,开始流传各地,正式掀起诸侯讨董的前奏。”   “换言之,如果董卓坚持一刀切策略到年底,咱们会错失大量与南阳士族沟通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袁术正打着四世三公的旗号拉拢南阳士族。”   虽然,刘辨逃离雒阳的时间是在十二月冬节,但今年恰好闰十二月,因此距离年底仍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军师联盟最开始设计的策略,是要依靠刘辨特殊的身份,彻底取代袁术在南阳的一切,即便达不到这种效果,瓜分一半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可是现在……   如果刘辨不能及时赶往南阳,那么他联络南阳士族的时间必然会大幅度缩水,反过来讲,竞争对手袁术的时间则会大幅度提高。   即便袁术没有刘辨身份尊贵,但四世三公的身份同样具有吸引力,加之时间上的弥补,对于刘辨而言,的确不是个好消息。   “殿下~~”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个声音。   是史阿。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有事?”   史阿轻声道:“荀彧过来了。”   “好。”   刘辨应了一声:“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史阿:“喏。”   没一会儿。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殿下。”   “进来吧。”   吱呀~~   门被推开。   荀彧迈步走进:“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若可想清楚了?”   荀彧长舒口气,试探性问道:“殿下,可容在下斗胆问一句,如果荀某不答应,您是否准备强留在下?”   刘辨先是一怔,跟着唇角微扬,淡笑道:“不知文若为何会如此发问?孤像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吗?”   “这个……”   荀彧终于还是没有隐瞒,揖了一揖:“殿下的侍卫一直在屋外守着,明显在提防在下不告而别,是以会有如此猜想。”   呃……   刘辨表情有些尴尬。   他安排史阿盯着荀彧,的确有防他跑路的意思。   刘辨顿了顿,干脆也不遮掩:“实不相瞒,孤走投无路,不得不如此行事,唐家年轻才俊已经离开颍川,想要保住这支兵马,只能仰仗文若了。”   言外之意。   劳资正有此意,你想怎么着吧?   荀彧皱着眉,哂然一笑:“殿下倒是坦荡。”   刘辨耸了耸肩:“孤素来如此。”   呼~~~   荀彧知道自己逃不过,停顿片刻后,开口询问:“殿下想要独闯南阳之心,令荀某敬佩,想来殿下敢如此行事,必有一定缘由,不知可否实言相告?”   刘辨点点头:“自然可以。” 第105章 荀彧手书,免费送大将?   荀彧虽然比较看好刘辨,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把身家性命赌上。   对于一个胸怀天下且有战略眼光的谋士而言,择主而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旦选择错误,必将遗憾终身。   即便刘辨的身份对于荀彧非常有诱惑力,但在其战略意图不明确,未来前途不明朗的情况下,荀彧是不会轻易踏出这一步的。   可是……   刘辨明显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如果不答应,他甚至会强行把自己绑在战车上。   当然,荀彧没有埋怨刘辨的意思,如果一个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还在讲究狗屁的礼法,那么他只可能是个庸人。   刘辨先礼后兵的做法,实际上还算令荀彧满意。   荀彧揖了一揖:“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刘辨一摆手:“赐教不敢当,只是一些思路而已,如果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文若你能及时指正,权当给孤一些建议了。”   荀彧颔首:“自当如此。”   “其实……”   刘辨长出口气,郑重言道:“孤没有指望过南阳何家,他们只是孤策划中比较小的一部分力量而已,真正的突破口是南阳邓家。”   “南阳邓家?”   嘶~~~   荀彧眉头紧皱,不由震惊:“殿下怎么可能与南阳邓家有瓜葛?”   刘辨淡笑:“文若不知,孤帐下有个叫邓展的游侠,乃是南阳邓家旁系,孤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家族,联络到邓氏宗家。”   “邓家在南阳的势力非常庞大,而其在桓帝年间便走向没落,若想恢复往日巅峰荣耀,孤将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荀彧太清楚南阳邓家的力量了。   在他心里,邓禹家族是东汉最显赫的世家大族。   如果刘辨果真能够获得邓家的支持,对于他在南阳展开行动,的确有非常大的帮助。   甚至于,只要刘辨能搞定邓家,南阳其余世家必定云从。   这个切入点确实不错。   呼~~~   荀彧暗松口气。   这证明刘辨不是空穴来风,他对自己在南阳的发展,是有规划的。   更令荀彧不敢相信的是,这份计划应该是从雒阳皇宫时,便已经在构思当中,否则焉能带出一个南阳邓姓的游侠。   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刘辨在雒阳时,还处在董卓老贼的软禁中,身旁没有军队、没有亲信、更没有自己的势力。   在这种噩梦一般的环境下,他不仅克服了困难,成功逃离了皇宫,甚至还能兼顾到未来如何发展。   即便是王佐之才的荀彧,都不由地为之倾佩。   此刻,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殿下的思路还是非常不错的,南阳邓家不仅是世家豪族,在南阳当地更是盘根错节,如果殿下能得其青睐,南阳其余士族必定云从。”   实际上。   当初刘辨也是这样考虑的。   毕竟,邓家即便没落了,也不过只有二十余年时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管怎样,邓家在南阳还是有绝对权威的。   这一点,甚至当过大将军的何进一族,都是不能比拟的。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如果殿下不弃,在下倒是与邓氏宗家的邓同相熟,可以手书一封,为殿下引荐。”   “哦?”   刘辨内心狂喜:“邓同?”   荀彧点点头:“嗯,他出自邓氏宗家。”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刚才历史系专家提醒说,这个邓同很可能是邓芝的父亲,就是那个蜀汉重臣,官至车骑将军。”   “《三国人物索引1》中记载:邓同,邓芝之父,义阳新野人,东汉司徒邓禹之后,于东汉末年入蜀定居。”   “而且,邓芝与辩爷你年纪相仿,即便大也大不了几岁,荀彧的这份手书一定要拿下,这不仅是打开邓家大门的钥匙,更是免费为你送上一员猛将啊!”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刘辨哪敢有丝毫犹豫,急忙一揖:“文若能够如此,孤感激不尽,这份手书孤便收下了,他日若能在南阳打开局面,孤必不忘今日之恩。”   荀彧赶忙还了一礼:“在下岂敢贪功。”   刘辨大手一挥:“诶,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功劳,孤这心里记着呢。”   荀彧默然,没再言语。   ……   南阳郡。   宛县。   巍峨的城墙下,来往百姓团聚,议论纷纷:   “这是何人?年纪这么小,居然犯下这么多事?”   “是啊,从画像上看,长得如此俊俏,没想到是个杀人魔。”   “听说他近期潜入了南阳,咱们可一定得小心呐。”   “哪家有黄花大闺女,可得藏好喽。”   “……”   一个身穿破烂杏黄道袍的中年男子,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画像,胸中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不停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史道长,千万别冲动!”   正当史子眇怒火滔天时,一双大手拼命地将其拉住,低声劝谏:“咱们好不容易赶来南阳宛县,切记不可鲁莽,这可是你说的。”   “放心~~”   史子眇强压下怒火,扭头瞥向太史通:“贫道不会冲动,咱们走吧,进城去吃点东西,按照计划,这个时间史侯应该还在颍川。”   呼~~~   太史通长舒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你还真别说,董卓的动作可真够快的,咱们才到宛县,他居然连悬赏令都发布了。”   “那是当然!”   史子眇仿佛早有预料,轻声道:“人家可是骑兵,四条腿的战马,怎么不比两条腿的人要快,别墨迹了,赶紧走吧。”   “嗯!”   太史通点点头,急忙跟上:“史道长,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史子眇内心已有决断:“找个香火最旺的道观,解决生计的同时,寻找何咸,如果殿下顺利潜入南阳,一定会探听何家,咱们寻到何咸,便能寻到殿下。”   “嗯。”   太史通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还是你的脑子好使,怪不得能从董卓手底下平安逃走,我太史通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按你说得办。”   “走。”   史子眇打个眼色:“先填饱肚子再说。”   太史通:“好嘞~~” 第106章 荀彧献策!   “荀叔父,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嘛?”   韩馥前来接人的队伍已经到了舞阳韩家门口。   “我还能走得了嘛?”   荀彧讪笑一声,长出口气:“你回去告诉令尊,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麻烦他帮我照顾族人。”   “另外……”   荀彧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韩楙:“这里面是我写给兄长荀谌的,拜托令尊派人将之转交给他,他如今在渤海太守袁绍帐下当谋士。”   “好的。”   韩楙接过锦囊,塞入怀中:“那您的夫人怎么办?是一起去冀州,还是……”   荀彧知道韩楙的意思,当场摆手打断:“她暂时回唐家,与王妃一起,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们安心上路吧。”   “既如此,那小侄便告辞了。”   韩楙郑重地朝荀彧行了一礼,转而又冲刘辨躬身行礼。   望着缓缓离开的队伍,荀彧长出口气道:“殿下,您可是答应过在下的,只要此间事了,便放荀某自由,可随时离开。”   “当然!”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但前提是你得帮孤保住这支队伍,不能被董卓的兵马吃掉了。”   刘辨说得非常自然,没有半点停顿,仿佛真要让荀彧离开一样。   但直播间的网友却明白其险恶用心:   “辩爷太坏了,这么哄人,你爹妈知道嘛?”   “可怜的荀彧啊,就这样上钩了?”   “哈哈,都到碗里了,还能再跑?”   “……”   荀彧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放心,在下心中已有计划。”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王佐之才,果然厉害。”   荀彧叹口气:“不知殿下准备何时,带荀某去军营,在下总得提前了解一下这支队伍,否则难以帮助殿下。”   “昨日朱彤派人回信,队伍已经到了指定地点,而且粮草平安抵达,咱们随时可以过去。”   “既如此,不如今日便启辰前往,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送走韩家人及唐倩后,刘辨带着荀彧一路直奔叶县。   叶县郊外。   郁林。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抬眸望向下方荀彧:“文若,你觉得如何?”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点了点头:“嗯,的确不错,远超我的预料,文远将军治军严谨,堪称将才,有此人在,荀某更有信心了。”   “那能说说你的计划嘛?”   刘辨倒也没有废话,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开口询问:“董卓在南阳的兵力恐怕不会少,一旦让他抓到这支队伍,必定是凶多吉少。”   “没错。”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殿下的顾虑非常正确,这支兵马一旦暴露行踪,对于西凉骁骑而言,就等于是送到嘴边的肉,必难逃一死。”   “我猜……”   荀彧沉吟片刻,轻声道:“殿下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往南阳郡,正是因为担心这支队伍的安危,对嘛?”   毕竟,刘辨早在雒阳时,便有了攻略南阳的计划,甚至已经预料到董卓不会善罢甘休,但他偏偏没有在第一时间抛下队伍赶往南阳,而是要绕道郾县,寻求帮助。   归根到底!   正是因为珍惜这支来之不易的军队。   刘辨点点头:“没错,孤单人独骑直奔南阳,的确可以省下很多麻烦,可是这支军队又该如何?孤不能如此自私,让他们在颍川自生自灭。”   荀彧朝刘辨躬身行了一礼:“殿下仁义,在下敬佩。”   刘辨摆手打断:“文若,你还是先说说计划吧,否则孤这心理不踏实。”   “好!”   荀彧应了一声,转而拿出提前备好的地图,铺在刘辨的帅案上:“殿下,这里是伏牛山余脉,楚长城从此处向两侧延申。”   “您瞧这里……”   荀彧指着一个城池模样的东西:“这里便是堵阳县,而其东侧便是缯关,董卓的绝大多数兵马,应该屯在此处。”   “没错。”   刘辨深以为然,缓缓点头。   这一点,跟军师联盟专家预测的一样:“从叶县到缯关,是道路条件最好的通道,适合军队通行,董卓扼守此处,意在阻挡我军进入南阳。”   “殿下英明。”   荀彧颔首,长出口气:“根据近日在下了解到的情况,董卓已经封闭了楚长城,尤其是缯关这一带,更是禁止任何人出入。”   “哦?”   刘辨皱了皱眉:“果真一刀切,禁止任何人出入?”   荀彧点点头:“没错,不论商贾、平民、军队,任何人都不准出入,韩楙曾派商队前往缯关,想要进入南阳贩卖一些东西,但却被勒令退回。”   嘶~~~   刘辨震惊,倒抽一口凉气:“竟有此事?”   荀彧嗯了一声:“确有此事,这证明董卓下了很大决心,甚至可以不顾民怨如何,也要将殿下阻挡在南阳外,然后配合缯关兵马,一举将殿下消灭。”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心中惶恐:“那孤还有机会进入南阳嘛?”   这句话刘辨原本是在问军师联盟,但荀彧却直接给出了答案:“殿下放心,您想要带兵杀入南阳,是没可能的,但若只是让你进入南阳,却毫无问题。”   “您瞧这条长城线……”   荀彧的手在地图上游走,朗声道:“从伏牛山余脉延续至武关道,上面有无数大小不等的城关,大城集中在各处要道,小城多分布在高、险、隐处。”   “比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荀彧随手指了七、八个小城关据点:“这些地方的兵马,充其量只有一队人,甚至有些地方只有一什兵力,主要起提防作用,昼焚烟夜举火,示意敌情。”   “殿下完全可以率领一支百人精锐,突袭这些险要处的小城关,送你进入南阳,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别的地方我不了解。”   “但是……”   荀彧深吸口气,手指向地图上的某点:“在下清楚地记得,此处有个关口,名曰犇山关,常年只有一什兵马驻守,而且城关年久失修,早已破败,攻克它易如反掌。”   刘辨眼神骤亮,大为惊喜。   直播间网友更是喜出望外,热血沸腾:   “楚长城在现代只剩遗迹了,大城关还能有踪迹,小城关就没了。”   “没错,所以即便是军师联盟,也不可能掌握的如此细致。”   “还以为只要有军师联盟就足够了,没想到土著也能发挥作用。”   “荀彧干得漂亮,这回他算是立下大功了。”   “这可是真正的楚长城啊!”   “赶紧截图保存!”   “……”   没错。   军师联盟可以搞定大势,分析事件走向。   但是,具体到细节时,就需要土著们配合。   诚如现在,专家只知道楚长城只能拦住军队,但拦不住刘辨,可具体从哪里进攻更好,他们就有些力不能怠了。   毕竟,山河经历一千八百年的变化,或许早已跟现代不同,盲目按照现代的遗迹去指挥战斗,那样是极其不明智的。   能有个土著当军师,的确能弥补军师联盟的缺陷。   荀彧继续道:“殿下只要过了犇山关,沿着这条小河往下走,便可下山,再向西走两日左右,必可抵达雉县,到了雉县再到宛县,殿下应该就会走了。”   “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唇角微扬道:“文若啊,你立功了,等孤拿下南阳,一定要好好奖赏你。”   “殿下不必客气。”   荀彧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等殿下进入南阳后,在下会带着兵马在山中生活,这里有太多的山贼,靠打劫沿途商队生存,随意攻克一座,栖息地便有了。”   “等我们安定下来以后,在下会根据缯关防守的虚实,酌情派人赶往南阳,与殿下您取得联系。”   刘辨内心狂喜:“好,如此甚好!” 第107章 易容术!   “辩爷放心,你只需要按照特效化妆专家教的,一步步指导王云动手即可,在确定没问题的时候,再进行下一步操作。”   “好的。”   刘辨点了点头,长出口气,对面前的男子言道:“子霄,你别紧张,每一步都按照孤的要求做即可。”   “记住!”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男子:“你是太医王宣的儿子,你学了十年医术,你能做到孤要求的一切动作,相信你自己。”   没错!   正在刘辨面前的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太医王宣的儿子王云。   当初,王宣把鸩毒解药制作出来后,便带着儿子王云、徒弟罗化出了雒阳,来到叶县郊外的军营生活,等待刘辨最终的逃亡。   王云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旋即。   他肯定地点点头,目光坚定道:“嗯,殿下下令吧,云随时可以开始。”   刘辨唇角微扬,淡笑道:“好!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军师联盟经过多次实验,终于攻克了猪皮制作面具的难关。   取材自乳猪的皮,皮肤娇嫩,面积大于脸型。   这是因为在制作过程中,猪皮会缩水。   跟着,将猪皮在蒸馏酒中浸泡,类似于酒精制作标本的原理。   等泡好猪皮以后,开始刮皮,去除其背面多余脂肪,在尽量不刮破的情况下,刮薄一点,看起来更像人皮。   王云已经在刘辨的指示下,练习了多次,总算是达到了军师联盟的要求,掌握这一项本领的王云,未来可以向外科手术大夫发展。   然后……   抓鱼取其鱼鳔,经过蒸煮后做成胶水。   将胶水涂均匀地涂抹在面具,缓缓覆盖在刘辨脸上后,最终进行局部的修整,包括眉毛、胡子、睫毛等细节。   “胡子要稍微再短一点,向外弯曲,对,没错,就是这样,很好。”   “这个眉毛是细眉,没有那么粗,也没有那么长。”   “还有颧骨这里,有个阴影要画好,这样能稍显瘦一点。”   “对对,没错,子霄你悟性不错。”   “……”   足足折腾了近两个时辰。   终于。   刘辨完成易容,换上一套墨色襜褕,外罩对襟长袍,款款走出内帐。   他摊开双手,冲帐外文武淡然一笑:“诸位,如何?”   刹那间,满帐文武的眸子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   唐姬直接愣在原地,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惊恐,两只眼睛哧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刘辨,大脑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在其对面,大将张辽更是瞪大了双眼,喉头下意识翻滚,强行咽下一口口水,仿佛撞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一样。   即便是素来冷静的荀彧,也不由地眼瞪如铃,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怔的像个泥雕一样。   其余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整个大帐足足沉寂了五秒有余,才异口同声道:   “李儒?”   没错!   因为刘辨的身材、身高、体型与李儒非常相似。   因此,军师联盟便把李儒的录像调出来,按照他的模样为刘辨进行易容。   虽然条件相对简陋,但毕竟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出手,只要不仔细看,绝对瞧不出端倪。   “怎样?”   刘辨淡笑着问道。   唐姬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真的太像了,刚才妾身差点吓死。”   张辽长出口气,强作镇定:“别说是王妃,便是末将也吓了一跳,真的太像了。”   “是啊!”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点头:“殿下才出来的那一刻,在下当真以为是李儒,如果不仔细看,是根本发现不了端倪的。”   “岂止如此……”   身旁史阿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怕是即便仔细看,也未必能够瞧出端倪,殿下或许不知,刚才阿差点要拔剑了。”   “去你的~~”   刘辨淡笑,瞥了眼史阿:“哪有那么夸张。”   史阿瞪着眼:“真的!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邓兄,适才正是他摁住的末将。”   邓展重重点头:“没错,适才史兄真的是……是在拔刀,他没有撒谎。”   刘辨满意地笑了笑:“既然连你们都分辨不出来,那么南阳的那帮家伙,也一定分辨不出来,终于可以潜入南阳了。”   一旁荀彧不由愣怔:“殿下,您该不会要以李儒的身份潜入南阳吧?这样太凶险了,万一被认出来,反而不好。”   “这个嘛……”   刘辨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只是一个选项而已,万一真发生意外,有李儒的身份在,或许可以少很多麻烦。”   “原来如此。”   荀彧彻底放下心来,长舒口气:“殿下思维缜密,在下佩服。”   刘辨淡笑:“文若。”   “在。”   “准备好了嘛?”   “嗯。”荀彧点点头,“随时可以出发。”   “好。”刘辨大喜,“明日一早,直奔犇山关。”   “喏。”   ……   宛县,郊外。   赤云道观。   偏殿中。   史子眇正在打坐修炼,闭目养神。   忽然。   吱呀一声。   殿门被推开。   史子眇缓缓睁开眼睛,见是太史通赶来,轻声道:“可有消息了?”   太史通拿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盏,咕噜灌了一口:“道长,你可真是神了,那何进的儿子何咸还真出现在赤云道观了。”   “哦?”   史子眇急问:“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是何咸?”   太史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好歹也在雒阳呆过,岂能不认识何咸?您就放心吧,一定是他,准没错!”   “可打探到他们如今在哪落脚了?”   “当然!就在距离赤云道观不远的庄园,好像叫逍遥庄。”   “逍遥庄?”   史子眇哂然一笑:“的确像是何咸起的名字,当年他在雒阳时,便曾在贫道府邸作下《逍遥赋》,贫道至今仍记得几句。”   “哦?”   太史通不由惊奇:“何咸还通诗赋?道长不妨吟两句,让某鉴赏鉴赏。”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架木舟而游沧海兮,览鲲鹏之浩荡;驭青鸟而翔九天兮,赏穹崇之巍峨。”   “哎呦~~”   太史通身为兰台秘书监,自然是才华横溢,诗赋一流。   可即便是他,在听到史子眇吟出的诗文后,依旧为之愣怔,不禁点头称赞:“这两句的确有逍遥之风,气势恢宏,令人惊叹。”   “嗯。”   史子眇点点头:“贫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此人的,后来才知道他叫何咸,是大将军何进的儿子,此人喜好老庄之学,每月望日必来焚香祈福。”   “而今日……”   史子眇淡然一笑:“正是望日。”   太史通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原来竟是这样。” 第108章 突袭犇山关!   伏牛山脉,延绵起伏。   虽只是余脉,但山势回环,道路盘旋曲折。   一条狭窄到仅容一人通行的山谷中,正有支百人小队跋山涉水,缓步前行。   刘辨看得是心惊肉跳,一旦此处提前设有伏兵,恐怕狭道中的他们,没有一人能生还,毕竟这山势实在是太过凶险。   “咱们到哪儿了?”   足足走了三个时辰,却依旧在山谷中转悠,四周尽皆巨木参天,一眼望去,仿佛置身在茫茫荒野,正上演一出荒野求生的大戏。   “殿下~~”   张辽疾步走到跟前,从怀中摸出荀彧画好的简图,回望四周,心中盘算。   良久。   他才长出口气,指向地图某处:“按照咱们的脚力,应该在这里,恐怕还得一个时辰,才能赶到犇山关。”   四个时辰!   竟然需要长途奔袭四个时辰,才能抵达这座小城关。   再加上道路崎岖难行,一旦被人发现,进退两难,很可能全军覆没。   怪不得这座小城关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呼~~~   刘辨大口喘着粗气,累得浑身冒汗。   虽然,在健身专家的指导下,刘辨的体力大幅度提高。   可是想要跟得上战时军队的跋涉,依旧差之甚远。   “殿下~~”   张辽试探性询问:“咱们要不要原地休息一下?”   刘辨抬头望向苍天,曜日向西沉去:“不必,今日出发原本便晚了些,中途休息只能耽误时间,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等去了指定地点再休息不迟。”   “可是殿下……”   张辽颇为关切地道:“您的身子能撑得住嘛?”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们都能撑得住,凭什么孤不能?继续走,不能因为孤一人,便坏了整个突袭计划。”   张辽倍感震惊。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一个皇子口中说出。   即便是当年的大将军何进,遇到这种状况,恐怕也不会有弘农王这样的毅力。   了不起!   真的了不起!   张辽由衷感到敬佩:“既如此,殿下可要多多忍耐了。”   刘辨淡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在雒阳这么久,孤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忍耐了,张将军放心,孤没问题的。”   张辽郑重一拱手:“辛苦殿下了。”   旋即。   他大手一挥:“继续行军。”   呼啦~~~   百人的队伍继续向前。   他们穿越幽静的森林,踏过厚厚的枯叶,越过涓涓的溪流。   终于!   一个时辰后。   抵达指定的森林。   透过树林的缝隙望去,两座丘陵之间夹着一座石砖砌成的城关。   这城关规模的确不是很大,目测只有四、五丈长,城头上仅站着四人,却还是两两聊天,全然没把防守当回事。   “真是天助我也!”   张辽不以为意地哂然一笑,回头朝刘辨一拱手:“殿下,您在此稍后,不出半个时辰,必然结束战斗。”   “好!”   刘辨大喜。   既然有人代劳,又何必自己出手:“那孤便静候将军佳音了。”   张辽昂首铿锵道:“殿下放心,末将去也。”   刘辨点点头:“嗯,去安排吧。”   旋即。   张辽转身离开,招呼道:“张振,带着你的人过来。”   张振朗声应答:“喏。”   “咱们这样……明白了嘛?”   “明白。”   “各自准备去吧。”   “喏。”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张辽不愧是一员虎将,即便是这样一个小任务,安排得同样是滴水不漏。”   “之前军师联盟还在担心咱们离开以后,这支兵马的生存问题,但现在来看,似乎只有张辽一人,也未必不能生存,不过有荀彧辅佐会更好。”   刘辨心念一动:“嗯,张辽的确是个文武双全的将才,不仅带兵有方,深得荀彧赞赏,关键智商也很在线,使起来非常顺手。”   “这一仗肯定没有问题。”   “不过……”   刘辨转而询问道:“老师,等我到了南阳,是应该直接去邓家呢?还是应该先去找何家的残余势力呢?感觉似乎邓家更容易一些,毕竟有荀彧的手书在。”   军师联盟回答:“今天辩爷通过犇山关进入南阳,想必很快会被牛辅的人知道,对方一定会更加疯狂寻找你的踪迹。”   “何家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不仅明面上会有你的通缉令,甚至还会在暗地里搜寻你的踪迹,咱们绝对不能大意。”   “所以军师联盟的专家建议,咱们最好可以暂避其锋芒,先不要寻找何家残余的势力,而是直奔新野邓家,以邓展和荀彧手书为突破口,寻找良机。”   “嗯。”   刘辨暗自颔首点头:“跟我想的其实一样,毕竟李儒只知道我来南阳是寻找何家势力,但却不知道我还有邓家这个方向。”   “所以他们的主要力量一定是集中在何家势力上,对于宛县以外的其余地方,反而会放松警惕,对我而言,寻找邓家其实更加安全。”   军师联盟道:“辩爷真的越来越成熟了,思考问题比最开始时缜密多了,这是好现象,以后要多多思考,想不通的地方就找专家,咱们共同进步。”   “嗯!”   刘辨大喜:“多谢专家。”   正当刘辨跟军师联盟沟通时。   忽然。   森林外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喊声。   刘辨忙不迭望去。   但见,十余个士兵怀抱着数根粗壮树干捆绑而成的撞木,在盾牌兵及弓弩手的掩护下,不顾一切地猛冲向城门洞。   张辽居中跟进,手持一柄牛角硬弓,张拉满月,瞄准城头的士兵。   嗖~~   破空声响起。   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飞出,越过石砌坚城,将城头正准备焚火的士兵一箭撂倒,当场坠落城下,一命呜呼。   砰!砰!砰!   跟着,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犇山关年久失修,城门虽大,但已然破败不堪,才撞了七、八下而已,便门洞大开,半扇门板轰然到底。   “杀~~~”   张辽一声令下。   先锋张振丢下撞木,操起寰首刀,直冲入城。   乌泱泱的兵马鱼贯而入,对城中的士兵展开最终的清理屠杀。   “殿下,咱们可以走了。”   一旁邓展唇角微扬,淡笑拱手。   “嗯。”   刘辨更是云淡风轻,脸上没有惊起半点涟漪。   毕竟,这一仗原本就没有丝毫悬念。   他缓缓起身,走出林子,大将张辽刚好出了城关,疾步赶来:“殿下,一什兵马,斩杀殆尽,您可放心入关,张振会护卫左右。”   朱彤、史阿保护唐姬、唐倩。   刘辨则带着王云、邓展、张振及一些护卫,潜入南阳。   “将军辛苦。”   刘辨颔首点头:“速速打扫完战场,趁着天还没黑,赶往预定地点与文若汇合吧,切记孤不在的时候,凡事多与文若沟通,顺便帮孤盯紧他,明白嘛?”   张辽淡笑:“末将明白!”   刘辨嗯了一声:“既如此,孤便走了。”   张辽亲自送到犇山关外:   “恭送殿下!” 第109章 牛辅震惊!刘辨已经混入南阳?   缯关。   西凉军营。   中军,大帐。   中郎将牛辅端坐上首,其下校尉分列两旁。   不过……   今日的牛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冷着脸,皱着眉,双眸闪烁凶芒:“还没有那支兵马的消息?”   校尉李傕叹口气,拱手抱拳:“咱们的细作的确已经撒出去了,但到现在仍没有那支兵马的消息,它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是说……”   牛辅扭头望向李傕,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愤怒:“已经找到他们了,在叶县郊外嘛?怎么忽然又没了踪迹?”   “这……”   李傕喉头滚动,强行吞下一口口水:“此前的确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但第二天一早便没了踪迹,甚至咱们的人也被对方杀了。”   “哦?”   牛辅不由愣怔:“好个张辽,还挺谨慎的。”   李傕呼出一口浊气:“那贼厮的确非常谨慎,目前咱们的人正在叶县周边寻找,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很有可能是进山了。”   “进山?”   牛辅顿感不妙。   毕竟,他麾下的兵马大都是西凉骁骑,他们擅长旷野追杀,陷阵冲锋,可对方一旦进入山林,便相当于废掉了他们最大的依仗战马。   没了战马的西凉骁骑,恐怕比中原那些个步兵强悍不了多少,对方如果真的进了山林,想要消灭这两千余人的队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错!”   李傕肯定地点点头:“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咱们,自然会想办法躲避,而叶县靠近伏牛山余脉,钻入山林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牛辅腾地起身,来到帐中牛皮地图跟前,盯着伏牛山余脉上的长城防线:“速速传令各城关,务必要严防死守,一只鸟都不能飞过关。”   “尤其是鲁阳关!”   牛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吩咐道:“只有这条路相对宽敞,可通车马,弘农王若真要引兵进入南阳,必走此路!”   李傕拱手抱拳:“将军放心,末将已经派人过去了。”   牛辅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你反应倒是不慢,若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李傕:“喏。”   “报~~~”   恰在此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牛辅举目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从犇山关传回消息,驻守在那里的一支小队全军覆没。”   “什么?”   “犇山关?”   牛辅震惊!   李傕更加震惊!   他们似乎都没有想到,率先遭受进攻的,会是这样一个小城关。   李傕反应迅速,当即拱手抱拳:“将军,犇山关处道路狭窄,绝对不可能有大军通过,如果末将猜得不错,弘农王一定是撇下军队,自己进了南阳。”   “嗯。”   牛辅点点头:“很有可能!咱们在此处严防死守半月有余,连只鸟都飞不进来,他一定是着急了,这才独自混入南阳。”   “不过很可惜……”   想到南阳郡近乎于全县张贴的刘辨画像,牛辅唇角微扬,自信满满:“咱们在南阳的部署更加严密,他若敢来,必死无葬身之地。”   “李校尉!”牛辅招呼一声。   “在。”   “你速速派人给张咨传令,告诉他贼子已混入南阳,给我加大盘查力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弘农王给我挖出来!”   “喏。”   正当李傕要转身离开时。   牛辅忽然想起了什么,摆手打断:“且慢。”   李傕停下脚步:“将军可还有吩咐?”   牛辅顿顿,沉吟片刻:“近来丞相总派人询问弘农王的事情,你速整理一封奏报,派人连夜送往雒阳,就说咱们阻敌有效,弘农王只身混入南阳,不日必能拘捕。”   李傕拱手:“喏。”   ……   南阳郡。   宛县。   太守府。   嘶~~~   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皱着眉,倒抽一口凉气。   他叫张咨。   如今的南阳太守。   张咨不可思议地盯着下方侍从:“牛中郎确定弘农王已经混入了南阳?”   侍从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听说犇山关的驻守兵马被消灭了,应该是从这里潜入的南阳,至于现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个弘农王!”   张咨眼神放光,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住地点头称赞:“不愧能从防守森严的皇宫逃出来,这份智计与胆略,的确鲜有人敌。”   “可惜啊~~”   张咨叹口气,轻声道:“如今的南阳到处都张贴着抓他的告示,只怕他一现身,就要被人举报给官府了,这不是给我张咨找麻烦嘛?”   “世人皆知是董卓抓人,与张郡守何干?”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飘来,令张咨为之一愣。   是袁术!   他一下子判断出来:“公路?你回来了?”   袁术嗯的一声点点头:“最近拜访了好些老友,这不一回来,便到子议你这里来了嘛?”   张咨唇角微扬:“全都走访完了?”   袁术摇头,讪笑一声:“怎么可能,南阳士族尽皆我袁家挚友,全部跑完,怎么不得大半年时间,我袁术才来南阳多久。”   “倒也是……”   张咨尴尬地点点头,长出口气:“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汝南与南阳又相互毗邻,南阳士族若问公路赶来,自然好生招待,一家不呆三、五日,怎么能行?”   “唉~~”   袁术扬着下巴,傲娇地叹口气:“可不是嘛,烦死了,尤其是新野邓家,强留了我足足十五日,害得我连咫尺之遥的阴家都没来得及去。”   “这不是嘛……”   袁术摆了摆手,长出口气:“先回你这里躲两日清闲,等又空时再去拜访别家,这些日子可真是累坏我了。”   “来人。”   张咨很有眼色招呼道:“烹茶待客。”   侍从拱手:“喏。”   袁术自顾自地落座,扭头望向张咨:“怎么回事?听说弘农王潜入南阳了?牛辅是不是对你施压了?”   “可不是嘛~~”   张咨愁眉苦脸地叹口气,轻声道:“一个当朝丞相,一个是弘农王,哪个我张咨都得罪不起。”   “阳奉阴违吧,屠刀就悬在头顶,可若真把弘农王捉了送去?天下士人非戳我张咨的脊梁骨不可!”   “唉~~”   张咨惆怅不已:“这太守也太难当了!”   袁术早得到了雒阳传信,里面尽言刘辨欲借南阳士族起势。   这不是过来跟自己竞争来了嘛!   袁术又岂能容他!   当下。   袁术大手一挥,铿锵言道:“难当什么!你公事公办,权当不知道他是弘农王即可,抓到人交给牛辅,杀人是董卓杀的,与你何干?”   张咨神色略显尴尬:“这……这能行嘛?毕竟对方可是弘农王,如此理由,是不是显得有些拙劣?岂能瞒得过天下人!”   “嘁~~”   袁术不以为意地蔑笑一声:“刀都悬在脖子上了,还在乎理由?子议,你难道不知董卓有多凶残?他能把你扶持起来,就能把你一撸到底,别忘了何家是什么下场。”   “何家!”   张咨脑海中浮现出何家惨烈的一幕。   忽然一日,西凉骁骑大举杀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明明昨日还是豪强世族,一夜之间,却变成墙倒屋塌,破砖烂瓦,甚至连族中人都沦为了牛辅的阶下囚。   张咨吓得小脸煞白,不由打个寒蝉:“公路言之有理,性命要紧。”   袁术淡笑:“你该抓就抓,至于士人那里,我袁家同样可以帮衬,放心便是。何况如果人没被你抓住,却被牛辅抓住,这下场你应该明白。” 第110章 检查的这么仔细,还捏人脸?   南阳郡。   新野,城外。   一支队伍排得很长。   门口守卫正在挨个检查,非常仔细。   车厢中,王云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张望,不多时又缩了回来。   刘辨问:“如何?”   王云摇了摇头:“很严。”   “靠你了。”   “嗯。”   旋即。   刘辨起身,打开隔板,藏了进去。   王云急忙坐在正中,长出口气,心中暗赞:“殿下的心思太缜密了,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可能连城池都进不去。”   当然!   王云不知道的是。   这一切全都是在军师联盟的指导下完成。   此刻,刘辨藏在夹层中,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专家隔空互动:“你们的视角能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军师联盟回答:“可以看到一部分,但不是很全面,不过从车辆的挪动速度上看,这些守卫应该检查的非常仔细。”   刘辨暗松口气:“幸亏有专家在,要不然怎么可能改造出这样一款有夹层的马车,前面坐人,后面装行礼,中间藏人?”   “嘿嘿~~~”   刘辨咧嘴一笑:“我还不相信了,那帮土著能够发现我的踪迹?”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辩爷别侥幸,虽然这种马车比较高明,但毕竟是骗人的把戏,如果对方果真察觉到异常,咱们可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嗯。”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吧,我是不会轻敌的,等检查的时候,我尽量屏住呼吸不吭声,绝对不会引起怀疑的。”   军师联盟:“很好!”   吱扭扭~~   马车缓缓挪动。   一个声音自夹层外响起:   “检查可疑人员,统统下车。”   “咦?”   有人疑惑道:“你们的车厢怎么才这么点大?”   王云回答:“因为我们后面放着行礼。”   “行礼?在哪?”   “随我来。”   吱呀~~   后门展开。   “哎呦,这马车做的不错,有想法。”   “多谢军爷夸奖。”   “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全都是些衣服啊之类的物件。”   “打开!要检查。”   “好!”   “嗯,没问题,阖上吧。”   “多谢军爷。”   “……”   刘辨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不过……   通过直播间的网友,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卧槽!这么狠嘛?还专门捏人的脸。”   “你懂什么,这是在检查易容。”   “尼玛!仔细到这种程度?”   “那咱们岂不是白易容了?”   “怎么就白易容了,到了城里,辩爷不得出来嘛?”   “就是!易容是为了防止普通老百姓的,又不是为了防止关卡的检查。”   “哦,倒也是哈!”   “军师联盟太给力了。”   “给力+1”   “+2”   “+10086”   “……”   尼玛!   刘辨吃了一惊。   这些士兵还要捏人的脸?   幸亏钻进了夹层,否则非得暴露不可。   易容术只是在提防普通老百姓的眼睛,但在关卡这里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对方早料到你会使用易容术,因此早有应对措施。   牛逼!   即便是刘辨本尊,也不由地想给李儒双击呐喊666了。   这小子够绝、够狠、够阴损!   只可惜……   军师联盟技高一筹。   把你丫能想到的策略,几乎全部想到了应对措施。   刘辨再次确信,没有军师联盟的辅佐,这样的开局他一定活不过三集。   “好了,没问题,你们走吧。”   “多谢军爷。”   吱扭扭~~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城内进发。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夹层中的刘辨暗松口气。   这关卡过的,可实在是太凶险了,感觉比出雒阳城时还要凶险。   军师联盟说得没错,在经历雒阳逃亡后的董卓,的确要比之前更加谨慎。   笃!笃!笃!   敲隔板的声音响起。   这是他们提前约定安全的信号。   刘辨推开隔板,从里面钻出来,长出口气:“幸亏有准备。”   王云点点头,唇角微扬:“是啊,殿下不知道,刚才云都快紧张死了。”   刘辨淡笑,拍了拍王云肩膀:“子霄,你放松些,他们要抓的是孤,不是你!”   王云耸了耸肩:“慢慢来吧,我感觉还得再适应适应。”   “还有,别再叫孤殿下。”   “哦,应该叫公子,在下记住了。”   “很好。”   刘辨点点头,转而道:“公显。”   “在。”   “去荣华巷,找邓同。”   “喏。”   邓展驱车,一路缓行。   穿街过巷。   终于。   在转过一个弯后,来到一条全部由青砖铺砌而成的街道上,两侧鳞次栉比的铺面,张挂着各种各样的旗帜,街上的百姓更是络绎不绝,吆喝声不断。   “公子~~”   车厢外响起邓展的声音:“这里便是荣华巷了,再往前不远,应该就是邓府,整条街全都是邓家的产业。”   “虽然,我们邓氏旁系穷得可怜,但宗家在整个南阳,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各家各户皆有自己的产业,有些甚至在宛县、襄阳、汝南,全都有自己的产业。”   尼玛!   太豪横了。   不愧是南阳首屈一指的世家。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他们早已成为了庞然大物。   即便开始走向没落,但也只是没什么官做而已,在地方上依旧掌握绝对的资源。   只有掌握着生产资料的人,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手里没有握着生产资料,充其量就只是个代理人罢了。   现在,刘辨越来越相信历史系专家说的,刘宏之所以大肆任用阉宦,除了要亲政掌权外,还是制衡士族的一种手段。   外戚、阉宦不过是大汉的疥癣之疾,根本不足为虑,只要控好制度,把握好原则,完全可以直接压死。   但是士族……   他们是治理国家的中坚力量,皇帝必须要使用,却还不得不提防。   大汉四百年基业,昌盛的士族数不胜数,他们才是大汉真正意义上的毒瘤,若不把他们砸碎了,揉烂了,大汉很难再此屹立起来。   虽然,刘辨深知此理,但即便如此,他若想起势,就必须依靠邓家,依靠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才能有在乱世中真正挺直腰杆!   难!   真的太难了!   正当刘辨扼腕叹息时。   吁~~~   马车缓缓停下。   车厢外,响起邓展的声音:   “公子,咱们已经到了。”   “好!”   刘辨款款下车。   举目望去。   但见邓家门庭高大,旁边建有门阙,正门中高侧低,中门可通车马,侧门便于日常出入,门口两只铜狮一左一右,尽显邓家的威武霸气。   刘辨瞪眼盯着邓家,脑海中闪过两个字:   牛逼~~~ 第111章 李儒再献毒计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震天。   伏牛山余脉某处,张辽身先士卒冲入山寨,掌中寰首刀左劈右砍,断肢残臂四下横飞,神勇无敌,如入无人之境。   才不过半个时辰,盘踞在深山的贼子便被张辽率领精兵,强行攻下,杀敌过百,俘敌又得数百,缴获兵器、甲胄、旌旗等物数不胜数。   张辽正带兵打扫战场时,荀彧等人从山下赶来:“哈哈,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从今日开始,咱们便有落脚的地方了。”   “哪里~~”   张辽赶忙迎了上去,拱手抱拳:“全赖军师谋划,否则如此险要的山寨,单凭辽一人,断难攻克,军师才是此战首功。”   “来人!”   张辽把手一招:“把贼首带上来。”   士兵拱手:“喏。”   不多时。   两个士兵押着个壮汉走来。   张辽扭头望向壮汉:“你姓甚名谁,在山寨中是何职务,速速告知我家军师。”   壮汉一脸疲态,抬头望向荀彧:“能先给口吃的嘛?我们已经断粮三日了,否则凭我的山寨,尔等没那么容易攻下来。”   “给他。”   荀彧一摆手。   壮汉接过卖饼时,俩眼珠子好似在放光,当即狼吞虎咽起来,咕噜噜又灌了两口水,把干瘪的卖饼全部送入了腹中,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吾乃牛勇!”   壮汉拱手抱拳,郑重言道:“本是南阳黄巾渠帅张曼成部大将,后被中郎将朱儁(jùn)战败,不得已在此落草,靠打劫沿途商旅为生。   近期不知何故,缯关封锁,商道隔绝,连续半月未曾开放,断了我等营生,山寨中的存粮又全部耗尽,这才落败。”   张辽哂然一笑:“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服气?”   牛勇摇头:“不敢!将军神勇无敌,我牛勇岂能不知,只是如果不是遭此大难,尔等想要拿下山寨,恐怕得多费一些力气。”   张辽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荀彧淡笑,倒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可愿归降我等?保管你有足够的粮食吃,吃到月底都没有问题。”   “果真?”   牛勇大喜。   “当然!”   荀彧点点头:“从今以后,你部便归张将军调遣,若是答应,便行礼吧。”   牛勇回头望向张辽,赶忙躬身行礼:“末将牛勇,拜见张将军!”   张辽亲手搀扶起来:“起来吧。”   牛勇:“多谢将军。”   荀彧再次询问:“你可知这伏牛山脉中,有多少山贼?又分布在何方?”   牛勇点点头,朗声道:“自然清楚,像我山寨如此规模者,还有三处,其余尽皆数十人,或者百余人,大概有三、四十处山寨。”   “军师……”   牛勇相当有眼色,已经改口叫军师了:“您可是想将其收服嘛?”   荀彧颔首:“正有此意。”   牛勇眼神骤亮:“只要您手中有粮,末将可以代劳,保准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其收服,他们好多山寨已经断粮,不少山寨更是自相残杀,靠吃人肉为生。”   “好!”   荀彧一口答应:“那你便带人走一趟,告诉他们,我军中有粮食,足够支撑到这月底,想要活命的,就带人过来人,咱们共襄大事。”   牛勇狂喜:“喏。”   荀彧摆了摆手:“好,你先退下吧,待会儿埋锅造饭,让你们饱餐一顿,然后军医会为你们检查身体,有病痛的,记得来此求医。”   能吃上一顿饱饭,便已经是奢望。   牛勇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还有军医可以为他们看病。   当下,牛勇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军师,末将替山寨中的弟兄们,谢过您的大恩大德!”   “别谢我!”   荀彧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要谢就谢弘农王殿下吧,我等全都是他的人,是他派我等来解救你们的。”   张辽点点头:“嗯,的确如此。”   牛勇愣怔:“弘……弘农王……殿下?”   荀彧铿锵言道:“正是他。”   ……   司隶,雒阳。   丞相府。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董卓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办事不利便找借口,明明没能防住弘农王,却非说不日便可缉拿,简直岂有此理。”   对于牛辅的奏报,董卓非常不满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样是女婿,能力上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丞相。”   下首李儒不由好奇,试探性问:“这是……”   董卓长出口气,把信笺递了过去:“牛辅送来的,你瞧瞧吧!办事不利,还强词夺理,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嘛?”   李儒双手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唇角微扬:“丞相,其实牛将军做的已经非常好了,犇山关乃是一座小关,若非迫不得已,弘农王岂会从此处进入南阳。”   呼~~   董卓扭头瞥了眼李儒:“文优啊,你总是替他们美言,莫非拿了他们好处?”   李儒急忙拱手:“在下岂敢。”   “行了。”   董卓大手一挥,示意李儒起来:“逗你呢!我知道你是何意,作为中原人,你怕他们不接纳你,这才处处替他们美言,对嘛?”   “这……”   李儒默然。   不得不承认,他确有此意。   作为一个非西北人氏,却走入了董氏核心权力,焉能不如履薄冰。   此前的李方也好,胡珍也罢,甚至是今日的牛辅,李儒全都有收买人心的意思。   虽被戳穿,但李儒还是揖了一揖:“丞相,不管牛将军是真有办法也好,还是故意如此也罢,在下倒是以为,弘农王只身闯入南阳,对咱们而言,是一次机会。”   “哦?”   董卓听出了李儒的话外弦音:“文优的意思……你有办法抓住弘农王?”   李儒颔首点头,轻声道:“在下确有计策,如果不出意外,月底之前,弘农王必然授首。”   董卓忽然来了兴趣,目光闪亮:“计将安出?”   李儒一揖:“很简单,牛辅将军不是抓了一部分何家人嘛?咱们完全可以拿他们的性命做要挟,逼迫弘农王现身,从而将其余孽一网打尽,彻底铲除。”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不禁皱了皱眉:“拿何家人性命做要挟?此计虽妙,但文优啊,何进此前也曾为大将军,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士林震怒?”   李儒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董卓态度变化极大。   方才来雒阳时,他不知杀了多少人。   诛杀何太后、舞阳君全部时,怎么不担心引起士林愤怒?   派人挖坟掘墓,盗取皇陵时,怎么不担心引起士林愤怒?   随意诛杀大臣,虐杀百姓时,怎么不担心引起士林愤怒?   如今的何家仅剩些蝼蚁,却开始瞻前顾后了?   李儒一揖:“丞相,弘农王遁入南阳,其目的显而易见,自然是要举事,呼吁群雄造反,一旦其势成,其害远胜于诛杀何家余孽。”   “此为其一。”   “其二……”   李儒顿了顿,再次开口:“弘农王若想举事,必依靠南阳士族力量,如果丞相能以何家余孽做要挟,逼迫弘农王现身,则可一举断此祸害。”   董卓皱眉:“可弘农王若不现身呢?”   李儒唇角微扬:“见死不救,如何令南阳士族跟随?南阳士族不助,弘农王岂能成事?此计一出,不论其现身与否,弘农王对丞相再无威胁。”   “哈哈!”   董卓捏着颌下短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文优此计,甚合我意,你速速给牛辅传信,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李儒颔首:“喏。” 第112章 邓芝   “弘农王?”   嘶~~~   邓同手持书信,倒抽一口凉气,明显吃了一惊。   他抬眸望向厅中众人,不由愕然:“尔等莫非是弘农王的人?”   王云嗯的一声点头:“没错,正是,此次前来,还望您能代为引荐邓家家主,殿下找他确有要事相商。”   邓同皱着眉:“殿下何在?”   王云回答:“等事情安排妥当,自能相见。”   邓同冷哼一声,摇摇头:“尔等仅凭一封手书,就想让我引荐给族长,且不说文若不在,即便在跟前,没有见到殿下之前,我也绝不会轻易引荐。”   “邓叔父。”   此刻,邓展横出一步,拱手抱拳:“小子乃是邓家旁系邓展,家父邓辉,某弃文学武,拜在雒阳丁雷门下,不知您可有印象?”   “邓展?”   邓同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沉吟了片刻,缓缓点头:“嗯,有点印象,我记得当年令尊因此还追着打了三条街,对否?”   “啊,这……”   邓展略显尴尬,但还是点点头:“没错,确有此事。”   邓同淡笑:“怎么,你如今也是弘农王帐下?”   邓展郑重道:“没错!家师去世以后,小子继承了掌门位,机缘巧合之下,投靠弘农王,助其出轘辕关,而今携荀彧手书来此,还望叔父能给次机会。”   “别!”   邓同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别说是你,便是令尊来了,也没这个可能!邓家家主岂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我虽出身宗家。”   “可是……”   邓同双目炯炯,极其郑重地道:“在没有确定弘农王殿下身份之前,是绝对不会冒险代为引荐的,这一点还望诸君理解。”   邓展心急,再次拱手,恳切道:“小侄恳请叔父,殿下此次当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您能体谅一番。”   “哼!”   邓同轻哼一声,长出口气:“我体谅别人,何人来体谅我?别说了,看在文若的面子上,我可以待为引荐,但弘农王必须到场,这是我的底线。”   “可……”   邓展正要开口劝谏时。   忽然。   下首横出一人,揖了一揖道:“父亲,如果儿猜的不错,弘农王就在这里。”   邓同“哦”的一声好奇:“芝儿,你这是何意?”   芝儿?   刘辨微怔,扭头望向下方少年。   但见,对方身长六尺有余,身姿挺拔,颇为干练,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虽然年纪稍轻,但却气宇轩昂,一身正气。   难不成……   他便是邓芝?   此刻,对方同样转过身来,目光掠过众人,直接落在刘辨身上,躬身行了一礼:“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阁下便是弘农王,对否?”   嘶~~~   刘辨不禁一愣,满目骇然。   甚至,直播间网友都为之一愣,议论纷纷:   “靠!这小子是怎么发现的?”   “是啊,按理说,辩爷狠低调的啊!”   “甚至连站位都调整了,没有站在C位啊!”   “尼玛,邓芝有这么聪明?”   “蒙的吧?卧槽!”   “……”   呵呵~~   刘辨也希望是蒙的。   但对方一眼识破,而且非常肯定。   这怎么可能是蒙的呢?   刹那间!   满殿人员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   甚至,邓同也下意识起身,皱眉凝神,望向刘辨:“芝儿,弘农王殿下与你年纪相仿,你瞧此人明显已过中年,怎么可能是弘农王。”   “哼~~”   邓芝轻哼一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我虽不知尔等是如何混入这新野城的,但却可以肯定一点,他这张脸是假的。”   话音刚落,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不是吧,这都能识破?”   “不是特效化妆嘛?专家也能被识破?”   “吓尿了!邓芝太厉害吧?”   “牛逼!”   “+1”   “+2”   “+10086”   “……”   事已至此,刘辨感觉自己没必要再装了。   他干脆横出一步,点点头:“没错,孤便是弘农王。”   旋即。   当着邓同、邓芝的面,轻轻扯下这张面具。   呼~~~   长出口气。   刘辨露出真容,目光落在邓芝身上:“不知阁下是如何识破孤身份的?按理来说,孤的易容术没那么容易识破才对。”   邓同大惊,忙不迭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草民邓同,拜见弘农王殿下,还望殿下原谅草民有眼无珠之罪。”   刘辨亲手将邓同搀扶起来,眉眼带笑:“孤故意如此,是为免去一些麻烦,不知者无罪,快起来吧。”   邓同冷汗狂流:“多谢殿下。”   刘辨扭头望向邓芝:“倒是令郎,眼力惊人。”   邓芝急忙拱手:“其实,在下没有看穿假面,只是觉得殿下身旁之人,对殿下太过恭敬,而且当家父拒绝引荐时,只是邓兄等人着急,您却一点不急,这一点实在蹊跷。”   “试问!”   邓芝郑重言道:“作为一个下人,当听到自家殿下被拒绝时,岂能如此镇定?”   刘辨淡笑,表情略显尴尬:“原来是孤自己露出了破绽!”   不仅刘辨松了口气,直播间网友同样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识破的,我还以为面具有问题的。”   “但不管怎么说,邓芝还是比较聪明的。”   “既然他能识破,别人也能,辩爷以后得小心点。”   “没错!辩爷还是得多注意才行。”   “……”   一旁邓同皱着眉:“可是殿下,您好端端的,为何要易容呢?”   “咳咳~~”   邓芝故意咳嗽两声,表情略显尴尬地道:“父亲,您莫非忘记了嘛?南阳近期正在重金悬赏通缉要犯。”   “悬赏要犯?”   邓同一脸的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通缉令上的画像浮现在脑海:“啊,这……”   刘辨始终云淡风轻,缓缓点头:“没错,孤正是被悬赏通缉的要犯,迫不得已,只能易容潜入新野,一切是以稳妥为先,还望见谅。”   邓同赶忙拱手:“岂敢~~殿下放心,明日一早,在下便为您引荐家主。”   刘辨颔首:“如此甚好。”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询问:“近日袁术可曾来过邓家?”   邓同点点头:“前段时间来过,家主亲自招待的,住了约有半月。”   嘶~~~   刘辨顿时紧张起来,好奇道:“可知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嘛?”   邓同皱着眉:“这个……似乎也没什么,只是些家常而已,听说袁公路这些日子几乎把南阳士族跑遍了。”   “这家伙!”   刘辨恨得牙根直痒痒:“速度还真快。”   此刻,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放心,现在桥瑁的三公书还没流行,袁术充其量只是拉关系而已,他可不敢明言讨董的事情,否则就是造反了。”   “但辩爷你不同!”   军师联盟强调道:“你是弘农王,是废帝,与董卓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跟南阳士族谈讨董的事情,即便是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有道理。”   刘辨这才松了口气,心念一动:“所以说,咱们虽然来南阳的时间比较晚,但实际上却比袁术更占优势!”   军师联盟:“没错,是这个道理!一旦讨董的声势蔓延过来,大家肯定会率先想到辩爷,袁术虽然是四世三公,但论身份尊贵,压根没法跟辩爷比。”   “只要南阳的士族们不是沙雕,他们选择辩爷你的概率会更大,只要能够得到士族支持,消灭南阳郡守张咨,占领南阳全境,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嗨翻起来:   “孙老虎呢?是不是可以收孙老虎?”   “哈哈!孙老虎可是打赢过吕布的猛将。”   “得了孙老虎,还能有个小霸王,简直赚大发了。”   “孙老虎的命运莫非要逆转了?”   “好期待啊!”   “……” 第113章 三日后,公开行刑!   南阳郡。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牛辅手持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唇角微扬:“哼,李儒这家伙可真够狠的,拿何家人来威胁弘农王,逼他现身?”   “嗯。”   沉吟良久。   牛辅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如果弘农王连何家人都救不了,恐怕南阳的士族是不会跟着他造反的。”   “李校尉~~”   牛辅扭头望向李傕:“你觉得呢?”   李傕颔首点头:“南阳人口足有百万,想靠目前的办法找到弘农王,当真是难如登天,末将以为李儒的办法可行。”   “哈哈!”   牛辅越往下想,就越觉得兴奋。   他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既如此,缯关防务便全权交给你,本将军亲自去一趟宛县,协助张咨,缉拿弘农王。”   李傕拱手抱拳:“喏。”   当日晌午,牛辅安顿好军务,便启程直奔宛县。   南阳郡守张咨亲自相迎。   他本以为牛辅是来检查搜寻进度的,却不曾想,对方要以何家人的性命为要挟,逼弘农王现身,同时布下天罗地网,一举将其诛杀。   张咨原本便是董卓提拔起来的郡守,如今其部大将牛辅亲自前来督促,张咨又岂敢忤逆,当场便答应下来:   三日后。   在宛县对何家逆犯公开行刑。   告示雪片般飞向南阳各个郡县,以确保弘农王刘辨能够收到讯息。   ……   赤云道观。   偏殿。   史子眇正在打坐练功,闭目养神。   忽然。   吱呀一声响。   太史通推门而入,神色慌张,不及行礼,便张口言道:“史道长,大事不好了。”   史子眇这才睁开眼睛,不紧不慢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史通大喘口气:“城里贴出告示,三日后要公开对何家人要犯行刑,这不是在逼何咸现身营救何家人嘛?”   “该死!”   太史通暗骂一声,嗞着钢牙:“张咨这走狗未免也太狠了吧?”   闻听此言,即便是素来冷静的史子眇,也不由为之一愣:“何咸才值几个钱?董卓此举明显是在逼史侯现身。”   “啊,这……”   太史通眉头紧蹙,当即意识到不妙:“没错!殿下此刻正在南阳寻找何家势力,董卓却在此时对何家人下手,真是卑鄙无耻!”   “史道长~~”   太史通抬眸望向史子眇:“你说殿下会中计嘛?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史子眇停顿片刻,皱眉沉思:“史侯是个讲情义的孩子,何况如果他连何家人都不管,又如何说动南阳世族追随。”   “这……”   太史通一脸懵逼:“这岂不是说,殿下一定会中计!”   史子眇点点头:“不管营救是否能够成功,史侯都必须到场。”   “劫法场嘛?张咨一定会在四周设下重兵,殿下若来,岂有生还之理?”   “可史侯若是不来,他在南阳必将寸步难行!”   “寸步难行也总比丢掉性命要强吧?”   “不管怎样……”   史子眇沉吟良久,眸中闪烁一抹狞色:“咱们都必须想办法助史侯一臂之力,至少要让他安全逃出宛城。”   “可是……”   太史通自然明白史子眇的心意,但现实问题同样摆在眼前:“咱们只有两个人,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   “别忘了。”   史子眇扭头望向太史通:“咱们已经找到了何咸。”   太史通皱眉:“何咸?他能行嘛?”   史子眇:“不试试,怎么知道?”   “史道长,你准备怎么试?”   “事情紧急,咱们主动登门拜访。”   “这……好吧。”   ……   逍遥庄。   内院,偏殿。   烟雾缭绕之间,一个男子斜靠在凭栏上,衣不蔽体,放浪形骸,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捏着枚丹药,眼神疲沓,醉生梦死:   “架木舟而游沧海兮,览鲲鹏之浩荡;驭青鸟而翔九天兮,赏穹崇之巍峨。”   “……”   “耳畔不闻车马喧嚣,心中不惹功名利禄。”   “……”   何咸一边狂饮,一边放声高歌,将心中的志向融入诗赋,弥漫在这轻薄的云雾之中,仿佛置身于仙境,当真逍遥至极。   笃!笃!笃!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家主,小子何云,有急事上报。”   屋子里,何咸扭头望向门扉,缓缓起身:“门没锁,进来吧。”   吱呀~~~   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个少年。   少年神色显得有些慌张,探头四下张望,寻到何咸后,赶忙上前:“家主,大事不好了,宛县贴出告示,说三日后要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何咸先是一愣,跟着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当初让他们随我离开宛县,他们偏偏不听,如今倒好,被董卓抓了,沦落至死,却还要牵连于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何咸咕噜灌了一口酒,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当由他们自己承担。”   “可是……”   何云怯生生强咽口口水:“家主,那些人毕竟是咱们自己的族人,虽然他们当初不听您的劝谏,但毕竟血浓于水,咱们是不是该帮上一帮?”   “你……”   何咸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长出口气,换了一种问法:“里面可有你的亲属?”   何云倒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嗯,不止小人,还有逍遥庄很多人,被抓的何家人里,也有他们的亲属。”   “原来如此。”   何咸叹口气,恍然大悟。   “家主~~”   何云试着问道:“您这是何意?”   何咸走到旁边坐下,皱着眉,陷入沉思:“我在想,何家早已失势,按理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董卓何以派兵来南阳绞杀?”   “而且……”   何咸深吸口气,越发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引兵主将居然还是董卓女婿牛辅?当真是奇哉怪也。”   “不对劲!”   何咸摇头皱眉,不知缘由。   “家主,您这是……”   何云有些搞不懂家主的骚操作,皱着眉:“您这是何意?这些族人,咱们是救呢,还是不救呢?若是不救,我等可能今日便离开逍遥庄了。”   “急什么?”   何咸瞥了眼少年:“在没有搞清楚缘由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何云目光一亮:“家主,您莫非答应了?”   何咸轻声道:“血浓于水,岂能置之不理,你先退下吧,让我好生想想,同时派人密切关注宛县动向,尤其是张咨、牛辅的动作。”   何云拱手:“喏!”   “家主~~”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何咸举目望去。   但见,侍从急冲冲赶来,揖了一揖:“家主,庄外有个自称史子眇的道士,说是您在雒阳时的朋友,有要事求见。”   何咸震惊:“史道长?快,请进来~~” 第114章 何家人!救or不救?   “史道长,真的是你?”   何咸怎么也不敢相信。   眼前身穿杏黄道袍的男子真是雒阳的史子眇。   要知道,史子眇在雒阳混得风生水起,又何必到南阳这地方来修行呢?   “你怎么……”   何咸一脸的不敢置信,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会来南阳?而且居然还是这副打扮,还有你身旁的弟子呢?”   “何道友勿急。”   史子眇端坐下首,捻须长叹一声:“且听贫道娓娓道来。”   当下,史子眇便把他襄助弘农王刘辨逃离雒阳的事情,以及自己是如何逃离董卓魔掌,来到南阳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原来竟是这样。”   何咸满目骇然,不断点头称赞:“道长果然聪慧,居然提前服下了鸩毒解药,没想到,您为了弘农王殿下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何某佩服。”   何咸拱手抱拳,躬身一礼:“不知您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史子眇捻须言道:“实不相瞒,如今史侯正在南阳,今日张咨贴出告示,要于三日后,公开处决何家人,真正的目的应该正是逼迫史侯现身。”   嘶~~~   何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这样整件事情便能解释得通了,我正怀疑呢,为何这么久董卓没来,偏在月前派牛辅杀到了宛县。”   “原来……”   何咸叹口气,轻声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我何家,而是弘农王殿下。”   史子眇点点头:“贫道明白这样对你何家不公,但事已至此,还望何道友可以不计前嫌,助史侯一臂之力,逃出生天。”   “哼!”   何咸轻哼一声:“史道长,不是何某不愿意相助,只是咱们连殿下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又该如何相救?”   “即便要救!”   何咸铿锵言道:“我何咸也是优先救我族人,不可能优先救弘农王,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把灾祸引到南阳,引到我何家人身上的!”   “贫道自然明白。”   “不过……”   史子眇仍旧不肯放弃:“史侯不也是你何家人?当初令尊与太后,将史侯强行推上帝位,又经历这一连窜的打击,他可曾怨过令尊分毫?”   “家父已经过世了。”   “可你还在!”史子眇铿锵道,“你是何家家主!”   “我……”   何咸皱着眉,心知弘农王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与他们何家同样有分不开的联系。   自己身为何进的儿子,何家的掌门人,岂有置之不理的理由。   史子眇长出口气,柔声细语道:“你可曾想过,史侯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他只不过是想活命而已,又有何过错?”   “他只身潜入南阳,不正是因为普天之下,只有这里还有他的亲人在嘛,你身为何家掌门人,又是史侯的表兄,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   “我……”   一时间,何咸无言以对。   史子眇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贫道与史侯没有血脉至亲,只不过奉命抚养了他三年,但即便如此,依旧愿意张伸援手。”   “何道友~~~”   史子眇声音低沉,却似一柄利剑,猛戳在何咸心间:“你真的太令贫道失望了,亏贫道还曾将你引为知己。”   “史道长,我没有不救殿下的意思。”   “只是……”   何咸挥手打断正欲起身的史子眇,一脸为难地道:“罢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准备营救何家人,但对方真实目的既是逼殿下现身,必有重兵把手。”   “我逍遥庄虽有数百部曲,但焉能与官兵和西凉骁骑相抗衡,只怕我等一旦露面,不仅救不了何家人,更救不了殿下。”   史子眇早有准备,大手一挥:“何道友,你切莫小瞧了史侯,当年他在雒阳时,处境比现在危险数倍,不照样逃出来了?”   “贫道相信!”   史子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史侯若来,必有准备,他绝非莽撞之人,咱们只需要暗中配合,给与保护,见机行事即可。”   “这……”   何咸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殿下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出,又岂能没有丝毫准备,便出现在宛城。”   史子眇淡笑:“没错,正是此理。”   何咸顿顿,沉吟片刻:“好,此事何某干了。”   ……   新野。   邓家。   次日清晨。   刘辨如约见到了邓氏家族的族长。   此人年纪没有想象中大,约莫只有五十岁,额头略窄,下巴略宽,是典型的三角脸型,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似乎对刘辨此行的目的不甚感冒。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董卓可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虽然行为做事的确令天下人愤慨,但毕竟代表的是朝廷,邓氏家族支持刘辨,从某种意义上等同于造反。   当然了。   刘辨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   但仅凭一个废帝的身份,以及一张巧嘴,便让邓氏家族冒险行事,这对于执掌全族命运的邓勋而言,是难以接受的。   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其实你没必要说服邓勋,对方可是邓家家主,掌握着全族人的命运,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不会轻易支持你。”   “实际上,你今天能见到邓勋,表明来意,就已经在邓勋这里挂上号了,一旦讨董的浪潮开启,他们自然会选择站队。”   “你跟袁术相比,不论是从身份上,还是能力上,全部占有优势,邓家族长只要不傻,就一定会选择支持你!”   “所以……”   军师联盟最终强调道:“不必过分强求,只需要尽量便好,剩下的交给时间,一旦桥瑁的三公书流传到南阳,咱们自然大获全胜。”   “嗯。”   “我知道。”   刘辨心念一动:“但我还是想努努力,南阳有董卓的势力在,我总感觉这老小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如果能得邓家相助,哪怕只是暗中相助也好。”   军师联盟对刘辨的回答非常满意:“辩爷真的越来越成熟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反正咱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好!”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循循善诱:“邓老,董卓不过一西凉莽夫而已,如今却敢窃据朝廷,祸害雒阳,士人焉能相容?”   “南阳邓家自太傅邓禹开始,历经十代帝皇,世食汉禄,皆乃忠义之臣,想来也不会坐视董贼为祸朝纲。”   邓勋浓眉微蹙,神思如电。   实际上。   邓家虽然没落,但朝中局势如何,却丝毫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正如弘农王所言,董卓不过一西凉莽夫,居然敢窃据朝堂,骑在世家脖颈上作威作福,那些在雒阳盘桓了数百年的士人,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尤其在接待过袁术以后,邓勋能从对方言辞中,隐隐感受到即将爆发一次巨大的劫难,这正好与弘农王所言相符。   邓勋非常矛盾。   他既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还想最大限度的保护邓家。   可是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呼~~~   长出口气。   邓勋郑重言道:“殿下所言,邓某岂能不知,但仅凭殿下一人之力,即便再加上我邓氏一族,恐怕也难以与董贼相抗衡。”   “邓某非常理解殿下想要复仇的心情,可打仗绝非儿戏,董贼手中掌握的西凉骁骑、并州狼骑,还有雒阳军,尽皆精锐,踏平南阳也是轻而易举。”   “除非……”   邓勋话音才起,却迟迟没有下文。   然而,刘辨趁势接上,毫无顾忌,脱口而出:“除非全天下的诸侯,都能起兵反抗董贼,这样的话,孤才有一线生机,对否?”   “这……”   邓勋略显尴尬:“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   刘辨淡笑,气势上竟比邓勋还要强:“首先,孤要纠正邓老的一点错误,其实孤来邓家寻求帮助,不是为了复仇,而是要匡扶汉室,斩除奸佞,替天行道。”   “孤以为个人的荣辱得失,比之家国利益,实在是微不足道,哪怕如今帝位被废,母后被鸩杀,邓老可见孤提过一次没有?”   “这……”   邓勋仔细想想,似乎自从弘农王进门开始,就从未提过董卓废帝杀后的事情。   难不成,他当真没有把个人的屈辱得失放在首位?   然而……   刘辨没有给邓勋太多思考的时间,而是继续单刀直入:“孤身为高祖后裔,光武血脉,身上肩负着振兴汉室之责,这才是孤此来邓家的真正目的。”   “至于全天下诸侯皆开始反董,孤以为绝不会太远,还望邓老这段时间可以祥加考虑,是否要为大汉尽忠!”   “这……”   邓勋漠然,不知如何作答。   “家主~~”   “家主~~~”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呼唤。   邓勋抬眸望去。   但见,邓同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殿下、族长,适才从宛城传回消息,张咨准备三日后,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什么?”   刘辨腾地起身,满目骇然:“张咨准备三日后,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邓同点点头:“没错,才送回来的消息。”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哪里是要公开行刑,分明是要逼殿下现身。”   邓同长出口气:“嗯,意图非常明显,而且听说连牛辅都回来了。”   “殿下~~~”   邓勋朝着刘辨一揖,郑重道:“容邓某说句实在话,何家与你血脉相连,如果你连何家都救不了,怕是磨破嘴皮子,南阳世族也不会相助。” 第115章 这局都能破?太叼了吧!   邓勋说得没错。   如果自己连何家人都不救,那么南阳世族又凭什么助你一臂之力?   毕竟,何家人与刘辨血脉相连,是真正的一家人。   如果刘辨对何家人生死都置之不顾,那么他们这帮外人,又如何能得刘辨真心呢?   刘辨不得不承认。   董卓这条老狗当真给自己出了道难题。   这摆明了是个圈套,但你却还非钻不可。   否则,你之前的准备,必将前功尽弃。   更要命的是。   这次如果退缩了,或难再有出头之日。   还有比这更毒的计策嘛?   为此,直播间网友更是议论纷纷,吵得刘辨脑子都快炸了:   “这尼玛也太难了,如果强行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没错!辩爷带来人的太少,满打满算二十人,连支小队都不够。”   “即便再是精锐,兵力上差距太大,还是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最关键的是,对方是西凉骁骑,全都是骑兵,连跑都没有可能。”   “尼玛!我本以为咱们扭过了历史的洪流,没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这就是历史大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唉,还是别去了,至少能多活两天。”   “没错,多活两天也不错。”   “带唐姬妹子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1”   “+2”   “+10086”   “……”   可是,刘辨却不想放弃,心念一动,试着问道:“老师,联盟里的专家可有办法破局?即便宛城是阎罗地狱,我也得走一遭。”   “辩爷别急,专家正在分析。”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安慰刘辨道:“辩爷,你要相信联盟专家的能力,咱们可是由各行各业组成的联盟,连雒阳的死局都破了,还能破不了这个?”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相信专家,但时间不等人,还请专家能稍微快点,方便我这里提前准备,否则就来不及了。”   “明白!”   军师联盟回答。   旋即。   没有了声音。   很明显,他们都在紧张的讨论中。   其实,刘辨自己也清楚,眼前的局势甚至要比雒阳时,还要凶险。   毕竟在雒阳时,董卓还会考虑大局,不想激起民怨。   但在南阳,他能随心所欲,施尽各种手段。   诚如现在!   恁娘的。   居然拿何家人来逼迫自己现身。   一旦对方在宛城布下重兵,只怕自己当真是有去无回的节奏。   虽然,军师联盟的专家在分析敌我双方势力,但即便是刘辨自己,也深知此次破局的难度堪比登天。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晌午过后。   军师联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辩爷,你去找邓家,提供一份南阳宛县的详图,包括城内部署,以及城外道路、河流、村庄、山势等内容,总之越详细越好。”   刘辨猛地坐直了身子,急切询问:“老师,莫非专家有思路了?”   军师联盟回答:“目前正在规划,至于可行与否,还有待于考校,辩爷别急,先把详图拿来再说,专家急要。”   “好!”   刘辨答应一声。   他急忙走到门口,推开门,招呼道:“邓展何在?”   守在外面的邓展急忙上前:“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朗声道:“你速去找邓同,让他寻一份宛城详图过来,不仅要有城内闾巷,还要有城外官道、河流、村庄、山势等内容,总之越详细越好。”   “啊?”   邓展顿时一愣:“殿下,您该不会真要去吧?”   刘辨愤怒,当即吼道:“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   邓展知道刘辨正在气头上,倒也不恼,应声承诺后,旋即离开。   约莫一刻钟。   邓展回来,双手递上地图:“殿下,您要的详图。”   刘辨大手一挥:“出去吧,孤要仔细考虑,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叨扰。”   邓展拱手:“喏。”   旋即。   出了殿门,候在一旁。   刘辨把详图展开,铺在地板上,双眼盯着它:“老师,可截图保存下来了嘛?”   军师联盟回答:“已经截图了,专家正在做最终的商讨,目前已经确定了基本思路,辩爷千万不要着急。”   “好!”   刘辨长出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专家不愧是专家,即便这样,还能想到破局的办法,我谢谢你们了。”   “客气。”   军师联盟笑着道:“这是军师联盟存在的意义,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辩爷在汉末平安的活下去。”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也跟着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卧槽!不是吧,这都能破局?军师联盟真牛~~”   “我还以为辩爷的穿越剧要全剧终了,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   “我说什么来着!别说对手是李儒、董卓,就算是周瑜、诸葛,也照样干它!”   “咱们一帮现代人,还特么干不过这帮沙雕土著?”   “对!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记得上次也是,医学专家提出鸩毒解药后,才打开了局面。”   “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创造奇迹。”   “……”   良久后。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专家已经拟了一份初步的方案,不过这份方案非常非常凶险,一旦失败,可能真要全剧终了。”   “你确定要去宛城嘛?”   军师联盟再次向刘辨求证。   “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从雒阳阿阁开始,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不仅仅是联盟里的专家,还有直播间网友,更重要的是邓展、史阿、朱彤、唐姬、张辽他们。”   “我不能因为宛城太过凶险,便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将来想要再次崛起,难度会更大。”   “所以……”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管怎么,哪怕宛城里全都是西凉贼子,我刘辨也得闯一闯,李云龙不是说过嘛,即便是阎王爷,劳资也得薅它两根胡子下来。”   直播间网友似乎被刘辨言辞震动,登时沸腾起来:   “辩爷好样的,加油,我们相信你。”   “没错!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然不智,但我王大锤佩服你。”   “我相信辩爷,一定能行的。”   “加油.jpg”   “……”   军师联盟彻底吃了定心丸:“辩爷好样的,我个人为你点赞,现在我来详细说一遍军师联盟的计划,从明天开始,你就要着手准备了。”   刘辨点头:“明白!” 第116章 汉室脊梁,中兴之主!   “他们走了?”   “嗯。”   “哼~~”   轻哼一声。   邓勋呷口茶,不屑道:“走了好,至少能保住条命。”   邓同一揖:“家主,殿下去的是宛城。”   “宛城?”   邓勋喝茶的动作一僵,眉头微蹙:“殿下没有离开南阳,而是去了宛城?”   邓同点了点头:“嗯,是去了宛城,殿下说即便是死,也要让董贼知道皇室血脉的骨气,还说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会跟董贼斗争到底。”   “家主~~”   邓同深躬一礼,皱眉言道:“其实,小侄以为殿下言之有理,董贼窃据朝堂,为祸天下,早已是神人共愤,必不可长久。”   “这一点我岂能不知。”   邓勋放下茶盏,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只是如今反董的浪还没掀起来,我邓家岂能轻动,在局势尚不明朗时,还是应以稳妥为先。”   “殿下虽有鸿鹄之志。”   “可是……”   邓勋皱着眉,抬眸望向苍穹曜日:“我身为邓家家主,岂能拿家族命运做赌注,如今的邓家已经禁不起任何动荡了。”   邓同自然明白家主的顾虑:“小侄明白。”   邓勋轻声道:“你不是准备迁往蜀中定居嘛,何时动身?”   邓同沉吟了片刻:“小侄准备再等等。”   邓勋唇角微扬:“等殿下嘛?”   “嗯。”   邓同点点头:“明知不可为,却执意而为之,单单这份勇气便让人敬佩,如果殿下果真可以救出何家人,那便是智勇双全。”   邓勋似乎明白了邓同的想法:“智勇双全又如何?”   邓同拱手,铿锵言道:“智勇双全没什么,但殿下如此,必可为汉室脊梁,中兴之主,侄儿想要赌上一把,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邓勋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邓同。   良久。   他才从口中迸出一句话来:“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切记不可连累到邓家。”   邓同暗松口气:“侄儿明白,多谢家主。”   邓勋轻声道:“令郎今年多大?”   邓同回答:“十七。”   “十七啊?好年纪。”   “嗯。”   “派芝儿去吧。”   “正有此意。”   ……   夕阳西下,傍晚时分。   宛城,西门。   “下马!”   “接受检查!”   值守西门的士兵冲刘辨嘶喊。   “小子,你找死嘛?”   邓展一个侧身,避过长矛的同时,箭步逼近,苍啷一声,森冷的寒芒直接架在对方脖颈,引得四周守卫齐齐出手,长矛悍然指向邓展。   “何人竟敢擅闯宛城?”   “我看你才是找死!”   “这里可是宛城!”   “放下兵器!”   “……”   与此同时,正排队受检的百姓作鸟兽散,逃也似地离开。   邓展丝毫不惧,环顾守卫,冷声喝道:“知道他是谁嘛?当朝郎中令李儒,还不赶紧通报牛辅、张咨,让他们出来迎接。”   “郎……郎中令?”   守城士兵哪里见识过这么大的官儿,吓得小脸煞白,急忙点头哈腰:“小……小人……小人这便通报,还请诸位在此稍后。”   苍啷~~   邓展这才收剑还鞘,扭头对身旁守卫道:“速去准备一辆马车,我等连续奔袭了数日,已然乏累,待会儿驱车赶往太守府。”   守卫急忙拱手:“喏。”   刘辨翻身下马,一双眸子左右环顾,不时摇头:“我且问你,这旬月以来,尔等一直如此值守宛城防务嘛?”   守卫不明真相,只能老实回答:“没错,十二时辰,三班轮岗,夜里也有守卫,每个人都要检查,从不敢漏掉一人。”   “尔等可知抓的是何人?”   “不是说……是朝廷要犯吗?”   “没错!”   “吓死我了。”   “近日可要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嗯,明日行刑。”   “还好……”   刘辨佯作不知,长出口气:“终于赶上了。”   正在这里,城中响起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带着一支小队兵马,火速赶来。   这人一手提着马槊,一手握着缰绳,浓眉骤拧,怒目圆睁,杀气腾腾,仿佛不是来接人的,而是来杀人的。   出了城门洞,夕阳的余晖照在对方脸上,牛辅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望向余晖下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   这眉眼……   还真是李儒啊!   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速,一手握着缰绳,随时准备翻身上马,逃之夭夭。   不过幸好,此前在雒阳时的遭遇,让刘辨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即便此刻刘辨非常紧张,但这面上依旧保持绝对的镇定。   “哈哈~~”   牛辅眉眼带笑:“文优,还真是你啊?”   刘辨淡笑,轻声回应:“不是我,还能是谁?”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炸裂:   “靠!居然没被戳穿,专家太牛逼了。”   “没错,不仅化妆技术牛逼,专家分析的局势也很牛逼。”   “牛辅管军,李儒献策,俩人虽然相识,但见面机会不多。”   “关键是在这样的视觉条件下,牛辅很难戳穿辩爷。”   “只要牛辅第一眼没识破辩爷,先入为主之下,很难识破了。”   “辩爷加油!把奥斯卡影帝的演技拿出来。”   “你可以的,雄起~~~”   “……”   牛辅咧嘴一笑:“嗐,我还以为是别人假冒的呢,瞧见没有,兵器我都带来了,如果发现不是你,当场我就活劈了他!”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庆幸联盟专家的水平。   “文优啊~~”   牛辅翻身下马,走上前来:“你不在雒阳呆着,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是不是丞相派你来视察的,虽然我还没抓住弘……”   “哦不~~”   牛辅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改口:“要犯!虽然我还没抓住那要犯,但有你的妙计在,明日必可大功告成。”   “儒正为此事而来。”   刘辨按照李儒的口吻,轻声道。   “哦?”   牛辅愣怔:“文优,这是何意?”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信笺发出来后,我才意识到有个破绽,丞相生怕出了乱子,因此派我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破绽?”   牛辅顿时一愣:“什么破绽?”   刘辨轻声道:“你们手上虽有何家人,但却没有何咸,单凭这些人是很难引出那要犯,如果真的全部杀掉,此人反而再没顾虑,届时将更难将其缉拿。”   “这……”   牛辅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当他们赶来南阳宛县时,何家人已经逃的逃,走的走,尤其是何进的儿子何咸,更是没有了踪迹,单凭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能把弘农王引出来?   牛辅扪心自问。   如果自己是弘农王,是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   毕竟,只要对方不傻,就一定能猜到宛县必然有重兵防守。   自投罗网吗?   不可能!   弘农王没那么傻。 第117章 把牛辅忽悠瘸了?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一灯如豆,烛火微微。   刘辨暗自欣喜。   军中的灯光条件果然很差,但这样能让自己更加安全。   牛辅坐在上首,身子略微往前一探:“文优,现在帐中只你我二人,有何话,直言便是。”   刘辨颔首,深吸口气道:“将军应该清楚,弘农王若是不死,终是丞相心腹大患,咱们此次布局的真正目的,是要诛杀弘农王,而不是诛杀何家人。”   牛辅嗯了一声:“没错!”   “可是……”   刘辨顺势接过话茬,饶有兴致地道:“将军在宛城布下天罗地网,那弘农王又岂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冒死营救?”   “有道理。”   牛辅点点头,转而又问:“那不知文优有何妙计?”   刘辨揖了一揖:“妙计谈不上,不过一拙计耳。”   牛辅拱手:“还望文优不吝赐教。”   “很简单!”   刘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军应该自导自演一出劫法场的大戏,这样才可能把弘农王引出来,从而将其一举歼灭。”   “哦?”   牛辅越听越糊涂:“劫法场?”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将军应当找人扮作何咸,在公开行刑之前,将人劫走,那弘农王不是一直在寻何家势力吗?”   “将军试想……”   刘辨循循善诱道:“弘农王一旦得知何咸劫法场的消息,会不会主动来寻?如此一来,弘农王不就自己跳出来了吗?”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缓缓点头:“有道理,不过文优,咱们贴出告示,公开处刑何家人,有没有可能,何家人真的会出现?”   “当然有。”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将军追捕何家人甚久,却没有丝毫踪迹,或许他们早已离开南阳,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即便他们真出现了,那便扬言是弘农王派来的人,想来那何咸不仅识不破,甚至会放松警惕,如此一来,将军正好一网打尽,将弘农王、何咸尽皆剿灭。”   “咦?”   “有道理!”   牛辅眼神骤亮,恍然大悟道:“文优啊,你果然足智多谋,怪不得丞相越来越器重你,等明年你与琦妹成亲,咱们可就是娅婿了。”   娅婿!   姊妹之夫的互称。   唐朝以后,称之为连襟。   刘辨知道牛辅在跟自己攀关系,他不动声色地一揖,轻声道:“儒正是因此,才不远千里从雒阳赶来宛城襄助。”   牛辅咧嘴一笑,心情大好:“行啊,这份情义我牛辅记下了,放心吧,我会给张咨下令,让他派一队人冒充何咸,于半途劫法场的。”   “不过……”   说到这里,牛辅皱了皱眉,转而又问:“劫完法场以后,又当如何?总不能就这么坐等弘农王上钩吧?”   “别急~~”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入宛城之前,儒顺便勘察了四周地形,已帮将军做好了全部计划,将军依计行事即可。”   “你居然勘察了地形?”   牛辅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加感动不已:“我之前还在想,你因何会出现在西门,按照常理应是北门才对,没曾想,你居然提前勘察了四周地形,绕了宛城足足一圈啊。”   “没错!”   刘辨脸皮厚厚地应下了。   果然。   想要利用夕阳余晖,让牛辅不易戳穿假李儒的身份,从而先入为主,认定刘辨是真李儒。   就必须给刘辨出现在西门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样才能彻底打消牛辅的疑虑。   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的每一个细节,都把握的令人惊叹。   只要牛辅第一眼没能识破假李儒,那么在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模式下,接下来刘辨只要不露出太大破绽,通常情况是不会被怀疑的。   这样的计策恐怕不单单是军事专家能想出来的,必须结合心理学家、行为学家的辅佐,才能令它臻至完美。   “真的是……”   牛辅感动的一塌糊涂:“太感谢了。”   刘辨淡笑:“不必客气,还是先听儒把计策讲完吧。”   牛辅点点头:“好。”   “首先肯定一点。”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否则他不可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中逃出来,而且到现在,咱们都抓不到他。”   “没错。”   牛辅深以为然。   “所以……”   刘辨继续道:“咱们派人劫法场的事情,必须要从何咸的角度思考问题,安排具体事情,否则若有半点不合理,必会引起弘农王怀疑。”   “嗯。”   牛辅点点头:“有道理。”   刘辨唇角微扬,轻声道:“如果我是何咸,一定会在押送何家人去刑场的路上动手,而且要尽量靠近城门,这样方便逃离。”   “根据我的观察,从宛城北门杀出,能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伏牛山脉,我若是何咸,必走此路来摆脱骁骑的追捕。”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缓缓点头:“文优的意思……让张咨的人劫法场以后,直奔伏牛山脉,令骁骑假意追杀,待其遁入山林后,装作失败离开?”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只有这样,才会令整个事件合乎情理,我想弘农王一定对此事高度关注,他若得知何家人被救走的全过程,自然不会怀疑。”   “这……”   牛辅沉吟良久,缓缓点头:“的确没有丝毫破绽,如果我是弘农王,一定会潜入伏牛山,寻找何家人的下落。”   “哼~~”   轻哼一声。   牛辅似乎已经幻想到自己马踏刘辨的画面:“只要他敢踏入伏牛山一步,刚好可以落入咱们的圈套,从而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在山里。”   “妙啊~~”   牛辅眼神骤亮。   这一瞬,仿佛醍醐灌顶:“简直太妙了。”   刘辨尴尬地揖了一揖:“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   牛辅内心狂喜:“很好,就按文优说得办。”   话音刚落,直播间网友瞬间欢呼起来:   “哈哈!牛辅就这么被辩爷忽悠瘸了?”   “这就叫智商碾压,辩爷太牛逼了。”   “牛辅一旦知道了真相,非得哭昏在厕所不可。”   “牛辅:我的智商啊,你哪儿去了?”   “牛辅:劳资他妈是瞎的吗?”   “笑死我了,哈哈哈。”   “……”   刘辨暗松口气的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牛辅的智商虽然不太在线,但不代表没有识破的可能。”   “老师放心,我明白。”   刘辨心念一动,极其郑重道:“如今深入虎穴,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松警惕,等明天计划开始,我会找机会开溜的。”   “嗯。”   军师联盟道:“千万小心。”   刘辨:“放心,我会的。” 第118章 张咨狂喜,还有这好事?   牛辅原本想跟刘辨把酒言欢,秉烛夜谈,却被刘辨以舟车劳顿,身体乏累为由拒绝了。   恰好牛辅也需要及时与张咨沟通,修改明日的公开行刑计划,这便没有强求,策马离了军营,直奔太守府而去。   此刻。   太守府中。   张咨腾得站起身来,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什么?计划有变,要临时修改作战计划?为什么呀,总得有个理由吧?”   “当然有!”   牛辅昂着下巴,双目炯炯地道:“咱们抓到的何家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何氏宗家人,全都是旁系,而且大都年老色衰。”   “本将军问你,如果你是弘……”   “哦不!”   牛辅摇了摇头,急忙改口道:“如果你是那要犯,就凭手里这些不相干的人,想要将其引出,是否有些不太可能?”   呼~~~   张咨皱着眉,长出口气,没有言语。   言外之意,他默认了牛辅的判断。   牛辅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既然张郡守也认为引不出要犯,咱们明日公开处决何家人,又有何意义呢?”   “这……”   张咨虽然无奈,但却不得不承认,牛辅说得非常有道理。   在他而言,弘农王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宛城设有陷阱,既然如此,对方又怎么可能轻涉险地呢?   这不符合常理!   何况。   正如牛辅所言,他们手里的何家人,没一个何氏宗家,这些人的分量远远不如一个何咸,弘农王不可能为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援。   “好吧。”   张咨叹口气,气呼呼一拱手:“敢问牛将军,不知您要如何修改行刑计划,需要张某怎样配合您?”   “很简单!”   牛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明日你安排一支两百人的队伍,潜伏在城中北门附近,待押送犯人路过此处时,立刻杀出,假扮何咸,将人劫走。”   “什么?”   张咨俩眼珠子瞪如牛蛋,仿佛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懵逼:“假扮何咸,将何家人劫走?牛将军,我没有听错吧?”   牛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就是让你假扮何咸,将人劫走!”   张咨面皮直抽搐:“您……您这唱得是哪一出啊?为何要假扮何咸,又为何要将人劫走,早知如此,您当初为何要抓他们啊?”   张咨是真的不理解,牛辅为何要这么做?   亦或者说,他完全不理解“李儒”为何要这么做?   毕竟,牛辅之所以有这样的转变,正是因为突然驾到的“李儒”,若非他,牛辅是绝对不会临时修改作战计划的。   “这能一样吗?”   牛辅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别忘记了,那要犯也在寻找何咸,咱们派人假扮何咸营救何家人,焉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试想:”   牛辅唇角微扬,饶有兴致地道:“你苦苦寻觅而不得,突然在某日,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你视野里,你会如何?”   “这……”   张咨总算是明白了“李儒”的用意。   敢情这小子是想拿何家人钓鱼,把弘农王给钓出来啊。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个妙招!   张咨长出口气,轻声道:“咱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抓住要犯,证明对手非常聪明,而且极其狡猾,将军确保不会被他识破?”   “哼~~”   牛辅越来越佩服“李儒”的智谋,当即学着“李儒”的口吻:“所以,咱们要站在何咸的角度思考问题,不仅要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而且还要从北门逃走,直奔伏牛山脉。”   嘶~~~   张咨倒抽一口凉气。   他又岂能不知,一旦进入山里,西凉骁骑的战马便废了。   如果真是何咸来劫法场,对方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突袭,然后再迅速遁入山林,以躲避西凉骁骑的追杀。   合理!   的确非常合理!   如果自己是弘农王,恐怕还真瞧不出破绽。   张咨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咱们在山里设下伏兵,一旦那要犯上当,必会前往山林寻找何咸,届时便可神不觉鬼不觉的除掉这逆犯,对否?”   牛辅咧嘴一笑:“没错,正是如此。”   张咨顿了顿,陷入沉思。   如果真的能在山林中秘密除掉弘农王,那么既不会得罪董卓,又不会得罪士人,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妙计啊。   这“李儒”哪里是在帮牛辅,分明是在帮自己啊!   要知道,就在前两天,他还在为诛杀弘农王而犯愁,生怕惹怒了天下士人,再给自己扣上个董贼帮凶的称号。   现在好了。   何家人被救走了。   弘农王也能秘密铲除。   自己既不得罪士人,还能得董卓的好处。   这感觉……   简直不要太爽!   张咨不敢有丝毫犹豫,忙不迭躬身一礼:“将军放心,这件事交给张某即可。”   牛辅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吧,你只要能办好此事,本将军一定会在丞相面前替你美言,将来或可提拔为州牧,也不一定。”   张咨表面谦虚,实则内心狂喜:“张某岂敢贪功。”   牛辅长出口气:“既如此,那你便着手安排吧,本将军便不叨扰了。”   张咨拱手:“恭送将军。”   亲自送走了牛辅,张咨心情大爽。   他赶忙招呼侍从:“快,把江都尉喊来,本郡守找他有要事商谈。”   侍从揖了一揖:“喏。”   ……   南阳,宛城。   鸿宾楼。   二层一间屋子里。   众人围聚,目光落在宛城地图上。   何咸深吸口气:“根据情报,何家人全都关在县衙牢房,从牢房到刑场,必然会途径宛城北门,咱们就在这里动手。”   “何云。”   何咸抬眸望向少年。   “在。”   何云拱手:“家主吩咐。”   何咸轻声道:“明日你带一部分人守在城门口,我这里一旦动起手来,必定会惊动城门守卫,你负责阻击他们,为我们救人争取时间。”   何云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家主,还是让小人负责救人,家主您阻挡城门守卫吧,这样更安全些。”   “少废话!”   何咸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是家主,一切听我的安排。”   何云不得已,只能拱手应命:“喏。”   “切记,咱们族人不是很多,不能跟贼子硬拼,尤其碰到西凉骁骑,千万不能与其正面交锋,以保命为主,咱不能族人没救到,再把命搭进去,明白吗?”   “放心吧,家主。”   “好!”   何咸长出口气,最终叮嘱:“回去以后,好生休息,明日卯时集合,辰时抵达北门待命,不得有误。”   众族人齐齐拱手:“喏。”   何咸大手一挥:“去吧,各自回屋休息。”   待众族人离开后,何云皱着眉:“家主,咱们能救出族人吗?”   何咸哂然一笑:“你小子……莫非想打退堂鼓?”   何云急忙摇头摆手:“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只是没信心。”   “放心吧,史道长的计策不错,应该可以救出族人。”   “真的?”   “当然!”   呼~~~   何云长出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何咸淡笑:“回去吧,抓紧时间休息,明日还有重任在身。”   何云:“喏。” 第119章 营救开始!   “文优呢?”   “呃……茅厕。”   “……”   “文优呢?”   “茅厕!”   “……”   “茅厕!”   “怎么还在茅厕?”   “昨夜吃坏了肚子,今晨已经六回了。”   “啊?吃药了吗?”   “嗯。”邓展点点头,“将军放心。”   “唉~~顾不上他了,我先走了。”   “恭送将军。”   “……”   茅厕。   刘辨捏着鼻子,靠心声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我昨天忽然想到个问题,何咸既然没有被抓住,你们说他会不会没有离开南阳,反而冒险来救人?”   “而如果他真来救人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计划,万一因此满盘皆输,岂不是鸡飞蛋打,全都白折腾了?”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别忘记了,专家就是以何咸的视角来制定策略的,如果他真要动手劫法场,差不多应该也是这样的思路。”   “哦~~”   刘辨缓缓点头:“言外之意,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对吗?”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影响是一定有的,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万一真何咸撞到了假何咸,如果是在假何咸劫法场之前,张咨只需要顺水推舟把何家人让出去即可。”   “如果假何咸先动手劫法场,那么真何咸一定会趁机动手,一起劫法场救人,俩人的目标暂时是一样的,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把何家人救出来以后……”   军师联盟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专家担心的是赶往伏牛山的路上,双方会不会发生冲突,如果不会发生冲突,自然最好,可一旦发生冲突,真何咸或许就要被灭了。”   “不过辩爷别担心,史料中关于何咸的资料虽然少,但关于他的儿子何晏的资料却挺多,何晏自幼聪慧,喜欢老庄之学。”   “专家以此推断,他的父亲何咸应该也是个喜欢老庄的人,否则何晏不可能小小年纪,就喜欢上老庄,这一点不太合常理。”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最重要的是,何进作为大将军,他想要儿子飞黄腾达,其实是非常容易的,可即便如此,何咸依旧没什么作为,猜测何咸应该是自己不愿意入仕。”   “综合以上两点分析,何咸八成也喜欢老庄,而喜欢老庄的人,素来与世无争,真何咸不会轻易跟假何咸起冲突,关键就在于假何咸准备如何了?”   “而辩爷早已提醒过牛辅,如果真碰到了何咸,那就扮作弘农王的人,反正两头欺骗,兵者诡道的道理,他们比咱们清楚。”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有道理!”   军师联盟继续:“辩爷,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只要牛辅离开,你抓紧时间逃离宛城,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   “毕竟,白天的视觉条件可比晚上强多了,如果真跟牛辅在一起,被戳穿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这个险咱们绝对不能冒。”   刘辨点点头:“我明白,放心吧,已经吩咐过邓展了。”   军师联盟:“嗯,知道。”   笃!笃!笃!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殿下,牛辅已经走了,您可以出来了。”   吱呀~~~   刘辨赶忙推门出来,大喘口气,如获新生:“恁娘的!快熏死孤了,赶紧走,这里孤一刻都不愿意多呆,咱们按原计划行事。”   邓展拱手:“喏。”   旋即。   邓展假意搀扶着刘辨,朝着军营外走去。   门口侍卫欠身拱手:“军师,牛将军让小人转告您,如果可以,请往北门鸿宾楼相会。”   刘辨点点头:“鸿宾楼,好的,我记住了,这便过去,尔等退下吧。”   “牛将军为您准备了马车,还请军师上车。”   “不必!”   刘辨毫不犹豫地拒绝:“车我们自己备好了,稍后便过去。”   侍卫皱着眉:“这……”   刘辨愤怒:“怎么,牛将军让你监视我?”   侍卫赶忙摇头摆手:“没有!将军只是担心军师,既然军师早有准备,那请自便。”   刘辨嗯了一声:“回去吧。”   侍卫拱手:“喏。”   邓展扶着刘辨,走出军营,过了个弯。   果然。   一辆马车静候在路口。   这是清晨时,王云替刘辨诊治后,便侯在此处。   邓展大喜:“殿下,子霄在那儿。”   刘辨点点头:“好,赶紧上车。”   这一瞬,拉到腿软的刘辨健步如飞,直奔马车。   王云揖了一揖:“殿下,你们可算来了。”   刘辨急问:“怎么样,路可探清楚了?”   王云点点头:“嗯,走东门吧,那里防守比较薄弱,更安全些。”   刘辨赶忙吩咐:“公显,东门。”   邓展淡笑:“知道了。”   旋即。   驾~~~   驱车直奔东门。   ……   宛城,北门。   鸿宾楼。   顶层雅间,靠窗位置。   吱呀~~   门被推开。   张咨扭头望去,唇角微扬:“牛将军,您来得可真是时候,好戏马上要上演了,咦?郎中令李儒呢,他怎么没来?”   “嗐~~”   “别提了。”   牛辅阔步走进屋子,来到窗前,叹口气道:“文优昨夜可能吃坏了肚子,今晨到现在都拉六回了,估摸着是赶不上了。”   “哎呀呀~~”   张咨神色忧忧,急切询问:“医匠上门了吗?”   牛辅点点头:“嗯,已经去过了。”   张咨哦了一声,略显遗憾地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今日的大戏可全是他一手促成的,怎么能吃坏了肚子呢?真是奇哉怪也。”   “嗐,别管他了。”   牛辅大手一挥,长出口气道:“我已吩咐过营中侍卫,如果文优身体恢复过来,便派马车拉到北门鸿宾楼,你不必担心。”   “哦对了。”   牛辅扭头望向张咨,轻声道:“劫法场的人安排妥当了吗?”   张咨一揖:“将军放心,全都是张某一手操办,保证不会有半点纰漏,待会儿囚车就会从那里经过,从这里俯瞰,效果甚好。”   “嗯。”   牛辅满意地点点头:“我西凉骁骑也准备好了,三百精锐随时待发,等这边一出城门,他们立刻出发追赶。”   张咨淡笑:“如此甚好。”   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囚车过来了,快瞧~~”   “何家人太可怜了,居然要被处死。”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他们犯了那么大的罪?”   “唉,管他呢,咱管好自己就行了。”   “或许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 第120章 真假何咸,共劫囚车!   宛城,北门。   何咸隐遁在喧闹的人群中,顺着街角方向望去,但见森冷的铁矛后方,一连窜的囚车缓缓驶来,吱扭扭的声音淹没在百姓的喧嚣声中。   何咸看得极其真切,领头的那辆囚车上,关着的正是何家旁系何聪,论资排辈,此人甚至比何进的年纪还大上一些,自己当称其为三叔。   在其身后,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等亲戚,甚至某些人,何咸压根就不认识,但不管怎样,这些人都与他血脉相连。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视野逐渐开阔。   何咸的目光迅速掠过四周兵力:   囚车前,二十人;   囚车后,约有三十人;   两侧每隔三、五步,便有士兵持矛护卫。   呼~~~   何咸暗松口气,这样的防卫力量远低于自己的预期。   他伸手摸向摊位下的寰首刀,随时准备发起突袭,营救族人。   可是……   正当他准备动手的刹那。   前方巷口处,有异动声响起:   “让开~~”   “让开~~~”   何咸忙不迭望去。   但见,一个莽汉推着装菜的平车,上面五六个藤筐中,竟然装的是蒿草,蒿草汹汹燃烧,接连逼退百姓的阻碍,冲着前方护卫的兵马,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前方侍卫纷纷避退的同时,蒿草引燃了下方的油布,火焰轰的窜起数尺高,跟着蓬的一声巨响,向四周炸裂开来。   “这……”   隐匿在人群中的何咸顿吃一惊。   他正惊叹侍卫们反应迅速,居然可以避开如此迅猛的突袭时,前方一个声音跟着响起:   “奉何家家主令!”   “弟兄们~~~”   那莽汉苍啷一声,拔刀出鞘,厉声嘶喊:“救人!”   奉何家家主令?   嘶~~~   何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说劳资何曾给你们下过令。   难不成……   是弘农王殿下的人马?   他竟然真的为了何家人,不惜冒险牺牲性命?   何咸一脸的不敢置信,毕竟这些人,可跟弘农王没有半点交集。   甚至,自己作为何进的儿子,弘农王的表兄,跟他的交集同样屈指可数,仅仅只是零星的两次会面而已。   难以想象!   弘农王居然能为了何家人,冒着生命危险救援?   这一瞬,何咸感动的一塌糊涂。   苍啷~~~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寰首刀,冲天大喊:“动手~~~”   噗!   森冷的刀锋冲着侍卫的胸膛,猛地扎了进去,沾血的刀锋透甲而出,吓得四周百姓纷纷嘶喊,逃也似地窜入巷道。   噗!噗!   身旁的两个族人悍然出手,护卫囚车的兵马猝不及防,被刀锋贯穿心肺,旋即瞪眼倒下,一命呜呼,身死当场。   ……   刹那间。   街道乱作一团,百姓作鸟兽散,守卫尽皆懵逼,何氏族人越战越勇。   何咸接连杀死四个护卫,顺利得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囚车护卫反应迟钝,甚至刀都捅到心口上了,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会动手似的。   更令何咸感到困惑的时,他接连杀死的四个护卫,其中有三个全都是这副表情,只有第四个相对正常些,表情至少是狰狞发狠的。   三下五除二。   守在囚车前的十余个护卫,被何家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何咸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快!劈锁救人~~~”   砰!砰!砰!   手持斧子的何家人接连劈坏囚车上的锁子,被救的何氏族人嚎啕大哭,一个个钻出囚车,跟着何氏族人冲着城门口一路狂奔:   “多谢家主~~”   “谢家主!”   “快走!”   “……”   这一幕!   看得鸿宾楼上的牛辅、张咨一阵懵逼。   不过,张咨还是一眼认出了何咸:“没想到,何咸居然真的没有离开南阳?他竟然敢冒险营救何家人,当真是胆大包天!”   “将军。”   张咨揖了一揖,轻声道:“情况有变,咱们是否停止行动?”   牛辅却是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这不正好吗?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们演的不够真实,这回好了,真何咸出来了,那要犯一定跑不了。”   嘶~~   张咨倒抽一口凉气:“将军的意思是……计划照常进行?”   牛辅肯定地道:“当然!别忘了,咱们的目标是朝廷要犯,一个小小的何咸而已,我牛辅还不放在眼里。”   “这……”   张咨无奈叹口气:“好吧。”   牛辅盯着下方,发出一声蔑笑:“那领头的是何人?”   张咨急忙拱手:“他叫王彪,乃是江都尉得力干将,帐下军司马是也。”   “嘁~~~”   牛辅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得力干将!瞧那模样,都吓傻了,就这模样,居然还能当上军司马,南阳军力实在不敢恭维。”   呃……   张咨神色尴尬:“与将军麾下的西凉骁骑相比,的确差之甚远,我们会加强训练,必保一方平安,您放心便是。”   ……   此刻。   街道上。   此前“奉何家家主令”的王彪呆住了。   他愣怔地扫过眼前一幕,旋即下意识扭头望向高处。   可是……   张郡守似乎没有下令停止的意思。   等待良久,同样没有传达停止计划的信号。   这意味着此前的计划继续,他们依旧要劫走何家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潜入山脉中。   “王司马,咱们怎么办?”   身旁士兵凑近,低声询问道。   “郡守没让停止,咱们只能继续。”   王彪皱着眉,处境尴尬,进退不得。   正愣怔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喂~~”   “兄弟~~”   王彪猛地扭头望去。   眼前一人,正冲自己挥手,唇角上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家家主何咸。   但见……   何咸疾步奔来,笑着道:“兄弟,你们是殿下的人吧?殿下呢,殿下何在?”   “殿……殿下?”   王彪只知要犯,不知弘农王,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他生怕引起何咸怀疑,只能随口应付:“啊对,我们是殿下的人,殿下在城外,距离最近的山口处等着我们。”   “那太好了。”   何咸内心狂喜,当即言道:“咱们一起走,我也正想拜见殿下,多谢他冒险救我何家人,走吧,咱们一起杀出去。”   王彪喉头滚动,强行咽了口口水:“好吧!” 第121章 气得牛辅直骂娘!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仿佛只是一眨眼,遍地横尸,血流成河。   何云自幼习武,乃族中少有的高手,出手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从突袭开始到现在,不过片刻,死在他手上的宛城守军,便多达十五、六人,北门城防愣是被他硬生生撕开个口子。   噗!   一剑封喉。   何云斩杀城门洞中最后一个士兵,当即下令道:“老六、老七,你们带人守住两侧石梯,为族人撤退争取时间。”   两个体壮如牛的汉子点头:“知道了。”   旋即。   二人各自率领族人,冲着两侧石梯杀去,以阻止从城头方向支援来的兵马。   何云回头望去,但见家主已成功将族人救出,内心狂喜。   不过……   自家族人中怎么多出了这么多生面孔?   他们混杂在一起,便是何云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这尼玛到底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   何云立刻带人疏散族人:“快,大家赶紧出城,宛北亭有人接应,乘坐马车速速离开,不得有误。”   “何云!”   忽然,族人后方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家主何咸。   何云立刻判断出来,拎着剑疾步迎上去,却见何咸身旁有数个陌生面孔,对方神色紧张,眼神中略带着一丝凶芒:   “家主,这是……”   不知何故,何云心底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游侠出身的他,从对方眼神中感受到了淡淡的杀气。   没错。   正是杀气。   何云下意识紧张起来。   仔细观瞧,对方体壮如牛,手持寰首刀,步伐沉稳,眼神犀利,绝非普通的游侠,更像是军中悍卒,而且实力必定不俗。   该死!   自家家主怎么会和他们一起?   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何云疑惑不解时,家主何咸随口言道:“他们是殿下派来的人,殿下没有放弃咱们,带上他们一起,赶紧离开,我负责断后。”   “殿下?”   何云大吃一惊。   他似乎不敢相信,弘农王殿下居然会为了何家族人,不惜冒险派人营救。   如果真的是弘农王殿下,那么他手下有些许军中悍卒,倒也不足为奇。   一时间,何云释然,心生感动,冲着王彪点头淡笑:“多谢你们赶来相助。”   王彪略显尴尬地应了一声:“这都是应该的,赶紧走吧,再不走可能就出不了城了。”   “追呀,别让他们跑了。”   “贼子休走~~~”   “杀~~~”   “……”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震天彻地的喊杀声。   何咸当即下令:“阿云,速带人走,按计划行事,我来断后!”   何云点点头:“好!家主小心~~”   旋即。   他扭头望向王彪:“走,咱们一起杀出去。”   王彪颔首:“嗯。”   望着何云、王彪等人离开的背影,何咸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有王彪这一伙兵马的支援,城门方向即便有援兵也丝毫不惧。   “弟兄们,戴面罩!”   何咸豁然转身,直面宛城追兵。   他从怀中摸出提前备好的面罩,蒙住口鼻,栓在脑后,旋即高举寰首刀:“列阵迎敌!”   当下,身旁的何家人纷纷戴好面罩,一个个拎着寰首刀,分列在何咸两侧,将通往城门的方向直接堵死!   他们仅有十余人,却敢直面上百追兵。   不得不承认。   这份勇略令人惊叹。   只可惜,这份直面死亡的气魄,在牛辅的眼睛却根本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的愚蠢行径。   “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响起。   此刻,窗口处的牛辅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遮掩心中的不屑,抬手指向何咸:“瞧见没有,这个蠢货居然想靠十余人拦住宛城守军。”   “张郡守~~”   牛辅瞥了眼张咨,蔑笑道:“他这是在嘲笑你嘛?”   张咨表情有些尴尬,没有接牛辅的话茬,而是皱着眉:“牛将军,你说何咸在这个时候带上面罩是何意?怕人发现他的身份?”   “哼~~”   牛辅哂然一笑,内心更加确定:“这小子果然是个蠢货!居然现在才戴面罩,他是怕死后有人认出他来嘛?”   “我牛辅从军十余年,历经大小战事数百场,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愚蠢的行径,我倒要好好瞧瞧,他是怎么死在……”   话音未落。   但见……   窗外北门街道上的何咸两侧,忽然闪出七、八个手持木桶的何家族人,他们冲着街道上抛撒出大量的不明物体。   刹那间,空气中被一种赤红色的粉末状物充斥着,将迎面奔来的宛城守军尽数笼罩其中,与此同时,由青砖铺成的路面上,哗啦啦洒下大量的不明圆状颗粒。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杀了宛城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吸入这种赤红色粉末状物。   有些丢掉了兵器,闭着眼,大声哀嚎着“我的眼睛”;   还有些不停地打喷嚏,别说战斗了,能不能站稳都不一定;   更有甚者,干脆拎着兵器,左右胡乱劈砍,伤敌没有,伤己无数;   ……   仿佛只是一瞬。   宛城守军混乱不堪,哀嚎声、嘶喊声充斥着整个北门街道。   反观何咸这方,他们趁此机会,脚不离地,趁着地面,攻入宛城守军中间,掌中寰首刀左劈右砍,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当真是摧枯拉朽,无情屠杀。   “这……”   牛辅顿吃一惊,眼瞪如铃。   要知道,前一秒他还在骂何咸是个蠢货,可这一瞬,却被眼前战况啪啪打脸。   宛城守军不知被什么秘密武器袭扰,站立不稳,军阵大乱,顷刻间竟没有丝毫战斗力,被何咸这些乌合之众,宛如砍瓜切菜般横杀当场。   “是黄豆!”   “还有……茱萸粉!”   张咨轻嗅着窗外飘来的赤红色粉末,望向满地滚落的豆子,恍然大悟:“好一个何咸,居然提前准备了黄豆和茱萸粉,怪不得要蒙面捂住口鼻!”   “杂碎!”   牛辅俩眼珠子几乎瞪爆,当场爆了粗口。   黄豆令士兵站立不稳;   茱萸粉吸入口鼻,辛辣刺激,哪还有战斗力!   他嗞着满嘴的钢牙,恨不得将空气都要咬碎一般,猛一招手,厉声下令:“速速给西凉骁骑发信号,先灭了何咸这厮!”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第122章 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   “太好了。”   “起作用了。”   何云扭头望向战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当初史子眇提出这种作战方式时,他心里还有些打鼓,感觉不甚靠谱。   毕竟,这是去劫法场救人,又不是去酒楼当庖厨。   茱萸粉、黄豆能救人,还要刀剑作甚?   但是……   从今日效果来看,史子眇的阻敌策略,简直堪称是神来之笔。   史子眇是道人,擅长炼金术,精通各种材料。   他将茱萸研磨成粉,又加入大量辛辣刺激之物,混合起来,一旦飘散空中,被人吸入口腔、鼻腔,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除此以外,史子眇还在装黄豆的桶里,加入了一定量的铁蒺藜,铁蒺藜虽是临时打造,数量不多,但混合黄豆使用,效果竟出奇得好。   正当何云彻底安心时。   忽然。   左右两侧石梯处被人破开个口子。   何家族人且战且退,虽然奋力抵抗,但依旧难以阻挡颓势。   何云心下着急,当即扭头言道:“兄弟,咱们一左一右,阻拦宛城守军,为家主平安出城,争取些时间。”   宛城守军皆是王彪军中士卒,他生怕造成再大的伤亡,因此赶忙回道:“不必,尔等出城即可,这里交给我,保证挡住他们。”   “啊?”   何云一愣:“全交给你们?”   王彪点点头:“放心,没问题的!”   旋即。   王彪不等何云答应,当即猛一招手:“阿虎,你带人往左,我带人往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挡住宛城守军。”   阿虎应一声:“喏!弟兄们,随我来~~”   呼啦~~   当下便有一批士兵冲着石梯冲了过去。   何云感动不已,却也不敢迟疑,铿锵下令:“弟兄们,快撤~~”   回头。   望向后方战场。   何云扯着嗓子呼喊:“家主,休要恋战,赶紧撤退吧,否则西凉骁骑一来,咱们全都走不了,快撤!”   何咸抬头望向北门,见王彪的人马将宛城守军阻挡,自家族人正在火速撤离,心中狂喜。   如果没有这支兵马帮忙,今日即便能救出何家人,也不知会死多少族人。   能以如此微弱的代价,换取这样的大胜。   何咸心满意足。   他不再犹豫,猛一招手:“弟兄们,快撤~~”   刹那间,正在厮杀的何家人纷纷停手,撒丫子便往城门方向狂奔。   何咸原以为负责断后的这些人,至少得折损一半,甚至更多,但现在毫发未损便可折回,当真是赚大发了。   望着飞速撤离战场的何家人,牛辅怒气冲天,一拳猛砸在窗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该死!”   牛辅怒眼圆睁,张嘴便骂:“早知这帮家伙如此狡猾,就不该手下留情,先让宛城守军灭掉一半,也好消我心头之恨。”   “牛将军勿忧~~”   张咨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何家人充其量不过六七十人,此次战死至少一二十人,逃亡者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十人。”   “王彪手上可是有上百人,而且尽皆是军中悍卒,骁勇善战,何况西凉骁骑随后便至,何家人终究是个死而已。”   呼~~~   牛辅这才长出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既如此,便让他们死一块儿吧。”   张咨颔首淡笑:“将军静候佳音即可。”   牛辅叹口气:“可惜,文优错过了一场好戏。”   张咨皱了皱眉:“真是奇怪,怎么这么久了,文优还没过来?”   牛辅轻声道:“别管他啦,说不定还在茅厕蹲着呢,你们文人的身子骨就是差,吃个东西都能把肚子吃坏,若是在战场上,拉稀也得给劳资冲上去!”   张咨颔首点头:“自然不能与军营相比。”   ……   城外。   宛北亭。   正在恭候的史子眇遥望着零星奔来的何氏族人,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唇角微扬起个弧度,面带着微笑,彻底放下心来。   “我就知道!”   史子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史侯的策略一定没有问题。”   一旁太史通愣怔:“殿下?道长,这不是你的策略嘛?”   史子眇淡笑:“当初殿下策划逃亡时,曾给了好些个方案,这是其中一种发生意外时,制造混乱的策略,虽然没有使用,但不曾想在今日却用上了。”   呼~~~   史子眇倍感欣慰,仰望苍天:“如果殿下知道,是他当初的策略救了何家人,一定会与贫道一样欣慰。”   “是啊!”   太史通同样感动不已,唇角微扬:“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咱们只有这么点人马,居然可以平安从宛城出来。”   “别松懈~~”   史子眇扭头望向太史通:“进入山里,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太史通嗯了一声:“放心,一定没问题的。”   “走,干活。”   “好嘞。”   史子眇下车,迎接赶来的何家人,招呼道:“速速上车,一辆马车载七八人,够数便走,休要迟疑。”   太史通更添把火:“没错,速度要快,否则西凉骁骑从城中追出来,咱们想要进山躲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先上先走,速度要快。”   “莫要迟疑!”   “快啊!”   “……”   太史通协调上车秩序。   史子眇则在清点后续人数。   可这一清点不要紧,居然比预计的多出了一倍还多。   史子眇顿时愣怔,满目骇然。   无量天尊!   到底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   望着当先赶来的何云,史子眇赶忙迎了上去:“阿云~~”   何云拱手一礼:“史道长。”   史子眇茫然地望着人马:“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何云唇角微扬,淡然一笑:“道长,他们是殿下的兵马,我们在城里撞上了,没想到殿下也会冒死救我何家人。”   史子眇急问:“那殿下呢?殿下何在?”   何云摇了摇头:“小子不知。”   “哦?”   史子眇好奇:“莫非殿下不在城中?”   何云一脸尴尬,嘿嘿一声:“道长,小子当真不知,要不您还是等家主回来问吧,他们就在后面。”   “你瞧……”   何云顺着稀稀拉拉的队伍望去:“那不就回来了嘛?家主身旁不远,就是殿下派来的人,此人应该是军中悍卒。”   史子眇皱着眉,不由心疑。   军中悍卒?   史侯潜入南阳带了这么多兵马嘛?   他会让部下在城中赴死,自己躲在外面等消息? 第123章 刘辨愣怔!史子眇没死?   “真揪心!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滋味,太恶心了。”   “是啊,掌控不了战场,只能任由它发展,万一发生意外,可就悲催了。”   “辩爷不要着急,这东西着急不来,安心等结果就是。”   “没错,全都是自己人,难道真能打起来?”   “关键辩爷是害怕何家人真来救人。”   “何家人是个未知数。”   “嗯,何家的确是个不可控因素。”   “……”   平安出了东门。   刘辨立刻安排邓展前往北门探查情况,可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他焉能不急。   军师联盟也安慰道:“辩爷别急,咱们本就是按照何咸的思路设计的,在出北门之前,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乱子,你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嘛?”   刘辨皱着眉,心念一动:“一旦北门的计划失败,意味着咱们此前的努力,十之八九会付之东流。”   “不单单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亿万网友,还有唐姬、荀彧、张辽、唐煜、朱彤,甚至还有为我而死的史子眇,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军师联盟:“当然!我们明白辩爷的心思,毫无疑问,你是个富有责任心的人,不过你将来的定位是皇帝,是主公,是上位者,要学会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呼~~~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尽量。”   军师联盟:“相信自己,更要相信联盟里的专家。”   刘辨点点头:“嗯,我相信。”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一声轻微的呼唤:   “殿下~~”   “殿下~~~”   是邓展?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忙不迭扭头望去,果然是邓展飞马赶来。   待其上前,飞身下马,不及行礼,便被刘辨打断:“情况如何?”   邓展猛地摇了摇头:“抱歉,暂时还不清楚。”   刘辨愣怔:“不清楚?你这是何意?”   “殿下勿急,您猜末将在宛北亭发现了何人?”   “何人?”   “史子眇,史道长!”   “何人?”   刘辨顿吃一惊,眼瞪如铃:“史子眇?”   邓展小鸡啄米式点头:“嗯,没错,真是他!”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彻底愣住了,目瞪口呆!   史子眇不是已经服毒自尽了嘛?   怎么会出现在南阳?   此言一出,不仅是刘辨,便是直播间网友,也掀起了一阵巨浪滔天:   “卧槽!史子眇?我特么耳朵没聋吧?”   “瞧邓展那表情应该不是撒谎,难道史子眇真复活了?”   “这尼玛是诈尸了嘛?否则怎么会来南阳!”   “靠!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求合理解释+1”   “+2”   正当刘辨与众网友懵逼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虽然震惊,但如果邓展说得是真的,专家推测,史子眇应该是提前服用了鸩毒解药。”   “鸩毒解药?”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明白了一切:“难不成,专家给我量身定制的被动逃生方案,被史子眇给巧妙的利用了?”   军师联盟回答:“极有可能。”   刘辨惊诧:“史子眇这厮也太牛逼了吧?”   军师联盟:“不得不承认,史子眇这招的确令人拍案叫绝,这回殿下应该可以放心了,有史子眇在,何家平安出宛城,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辩爷……”   军师联盟赶忙补充道:“你现在应该立刻派邓展去跟史子眇接触,史子眇不知道帮助何家的人是宛城守军,万一认定是你派来的人,很可能会吃亏。”   “殿下!”   “殿下?”   邓展见刘辨愣住了,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刘辨怔神回来,赶忙吩咐道:“公显,你速速赶往北门,告诉史子眇协助出逃的兵马,非孤委派,他们是宛城守军,是张咨的人。”   “另外……”   不等邓展转身离开,刘辨再次提醒道:“切记不可暴露孤的身份,命史子眇、何咸将宛城守军引到预定埋伏点拐子沟。”   邓展拱手:“喏。”   望着邓展策马离开的身影,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招了招手:“子霄,咱们走吧。”   王云颔首:“喏。”   返回车厢,一路直奔伏击点。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刚才专家推演了一下史子眇近来的行动,很可能是这样的。”   “史子眇靠鸩毒解药逃离雒阳,因为知道辩爷接下来的目标是南阳,因此便从大谷关方向来到这里,想要跟辩爷回合。”   “可是,董卓的掣肘太快,而且非常严密,他知道辩爷暂时来不了南阳,便潜藏在南阳,帮你寻找何家残余势力。”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有可能,不过咱们找不到何咸,他是怎么找到的?要知道这才过了几天而已,史子眇工作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辩爷别忘记了。”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史子眇是道人,而咱们之前通过分析何晏,推断出何咸酷爱黄老学说,想必即便不是道人,也经常出入道观。”   “史子眇在雒阳可是顶尖的道家名流,他窝在道观里寻找何咸,或许真有可能会碰到,当然这只是猜测,真实过程不一定如此。”   “嗐~~”   刘辨已经释然:“管它过程如何,只要史子眇还活着,我就知足了!否则我真的会愧疚一辈子的。”   军师联盟:“辩爷,你应该谢谢史子眇,等这一战打完,咱们的谎言肯定会被牛辅拆穿,到时候必将迎来一波报复。”   “你手上只有二十多人,即便藏在山里,恐怕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但如果有了何家这股势力就不一样了,咱们能玩的花样就多了。”   “最关键的是……”   军师联盟强调道:“因为你与史子眇的神配合,导致何家势力被最大限度的保存下来,否则他们真去劫法场,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出来。”   “对啊!”   刘辨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如果没有我献计改变策略,何家就是真正的劫法场,宛城兵马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揍何家族人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我这么一搅合,宛城兵马根本不可能全力以赴,如此一来,咱们不仅救了何家人,还找到了何咸,又能给牛辅当头棒喝,简直是一石三鸟的妙计啊!” 第124章 他们是宛城守军?   “阁下是史侯派来的?”   史子眇朝着王彪一揖,试探性问。   “史侯?”   王彪皱眉愣怔:“本将军不知道什么史侯。”   史侯是史子眇的专属称号。   虽然,雒阳那一批人全都清楚,但如果是在颍川收的人,的确可能不知。   史子眇当即换了一种问法:“哦,你们是弘农王殿下派来的嘛?”   王彪联想到何咸口中的“殿下”,赶忙点点头:“嗯,没错,是殿下派来的。”   史子眇急问:“那殿下现在如何?可在南阳否?”   王彪颔首:“嗯,在南阳,咱们赶往最近的山口,殿下就在那里等候。”   史子眇暗松口气:“太好了,史侯想得果然与贫道一样,何道友,按计划,赶紧上路吧。”   何咸大喜:“放心,已经安排妥当,此次咱们得王司马相助,即使西凉骁骑果真追来,也定能将其阻拦。”   “没错。”   史子眇应承一声:“只要能及时进入伏牛山,西凉骁骑的战马便废了,届时他若敢下马追入山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史道长~~”   话音刚落,前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太史通?   史子眇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皱着眉,扭头望去,心说这小子不配合转移何家族人,怎么掉头回来了呢?   难不成发生了何事?   待到太史通近前,史子眇好奇问道:“怎么,可有事发生?”   太史通瞥了眼四周,长出口气:“史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史子眇知道太史通的脾气,如果不是紧要之事,绝不会如此。   当下,他便朝何咸、王彪一揖,轻声道:“抱歉,贫道先去处理点事情。”   二人拱手:“请便。”   史子眇跟着太史通走到一旁:“发生了何事?”   太史通压低声音:“道长,前方有个自称邓展的家伙,说是殿下的侍卫,请你移步面谈,还特意指出,别被那些人知晓。”   “嗯?”   史子眇微怔:“可是他们?”   太史通颔首示意:“嗯,正是他们。”   史子眇皱着眉,顿感不妙。   邓展是史侯的人无疑。   可如果,眼前这个叫王彪的人,也是史侯的人,邓展因何让自己避过此人呢?   难不成这其中有猫腻?   刹那间。   此前脑海中闪过的疑惑,接连浮现,而且愈发浓郁。   如果这帮人不是殿下派来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他们帮助何家救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走!”   带着疑惑。   史子眇直奔前方,找到邓展:“公显,还真是你啊!”   邓展拱手抱拳:“史道长,在下也未曾想到会是你,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史子眇摆手打断:“废话暂且不提,以后有的是机会,贫道且问你,殿下身旁可有个叫王彪的军司马?”   “没有!”   邓展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史道长,宛城中帮助何家的人,乃是宛城守军,是殿下使巧计解救何家人的兵马,他们是敌非友,切莫中计。”   “啊?”   史子眇顿时愣怔:“宛城守军?这怎么……怎么可能!”   嘘~~~   邓展忙不迭打个噤声的手势:“别声张,莫被人听去。”   史子眇吐口气:“放心,贫道提前做了警戒。”   “道长英明,邓某佩服。”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邓展不知该如何解释:“事情太过复杂,一时解释不清,但道长只需要铭记,那支兵马绝非殿下委派,他们是宛城守军,是你我的敌人。”   史子眇长出口气:“贫道记下了,史侯还有什么吩咐?”   邓展低声:“殿下命道长将其引入山林,我等在拐子沟设有伏兵,尔等只需摆脱西凉骁骑的追捕,遁入山林后,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此事易耳。”   史子眇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贫道会想办法令其断后,既是宛城守军,想来他们也不会真与西凉骁骑打起来,何况贫道沿途设了路障,西凉骁骑若想追上,怕是没那么容易。”   邓展唇角微扬:“既然道长早有准备,此处便交给道长了,邓某仍需快马赶回,报于殿下,尽快通知伏兵,万不可伤了自己人。”   史子眇点点头:“好。”   ……   王彪引兵护在后方,装模做样的提防骁骑。   “王司马。”   前往打探的士兵回来。   王彪急问:“可探听到了?”   士兵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没能听清。”   王彪愤怒:“那你不会靠近一点?”   “有人警戒,无法靠近。”   “啊?”   王彪愣怔:“该死,没想到这帮乌合之众竟如此谨慎。”   士兵试着问道:“王司马,咱们会不会暴露了?”   王彪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先别着急,保持警惕,且看对方如何应对,切记敌不动,我亦不动,明白吗?”   士兵拱手:“明白。”   “王司马~~”   恰在此时,前方响起个声音。   王彪抬眸望去。   但见,史子眇、何咸联袂而至,面带微笑。   王彪暗松口气,从对方微笑的表情上判断,应该还没暴露。   “王司马~~”   史子眇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讲?”   王彪轻声道:“道长有何吩咐,尽管言语便是。”   “是这样的。”   史子眇瞥了眼何咸,目光又转回王彪:“咱们如今兵力足够,依贫道之见,不如令何道友率领族人先行入山,咱们尾随其后,阻挡西凉骁骑的追杀,如何?”   “这样啊?”   王彪心底升起一抹淡淡的怀疑:“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何家主兵力太少,我不太放心,再派一队兵马保护为好。”   “阿诚~~”   旋即,不等史子眇、何咸答应与否,王彪便招呼身旁人:“你带一队兵马,保护何家主先行进山,本将军自与史道长断后。”   被称之为“阿诚”的男子拱手:“喏!弟兄们,随我来。”   何咸皱眉,正要阻拦,却被史子眇开口打断:“还是王司马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   “何道友~~”   史子眇扭头望向何咸,忙打个眼色:“王司马如此,也是为何氏族人的安全考虑,你速速带人进山,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何咸不得已,只能应声道:“既如此,在下便走了。”   史子眇颔首点头:“好,去吧。” 第125章 花式阻敌,亮瞎双眼!   通往伏牛山的路上。   史子眇、王彪等人一路急行。   王彪似乎有些按耐不住,凑上前来:“史道长,适才好像有人找你?”   史子眇点点头:“嗯,他叫邓展,负责沿途的路障,赶来汇报。”   王彪哦的一声好奇:“只是汇报而已,因何要避开我等,莫非是不信任?”   史子眇讪笑:“王司马多虑了,不是在避你们,而是在避何道友。”   “何咸?”   “嗯。”   “为何要避他?”   “很简单。”   史子眇知道对方起了疑心,强做镇定地解释道:“因为沿途设路障比较凶险,我等不想让何道友知晓,否则他必派人帮忙。”   “这不是好事吗?”   王彪皱眉,更加疑惑不解。   “好事儿?”   史子眇瞥了王彪一眼:“王司马觉得这是好事儿?”   王彪微怔:“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史子眇直接否定:“何道友是史侯表兄,何氏族人皆乃史侯亲友,可他们不谙军事,却赶来帮忙,虽是好心,但若出了意外,史侯怪罪下来,贫道岂能承担得起。”   “王司马既是殿下的人,自当清楚殿下脾气。”   史子眇佯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扭头瞥向身旁的王彪。   “这个嘛……”   王彪略显尴尬地应一声:“的确如此,史道长考虑的是,确实应该避开何咸,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不必劳烦他人。”   “没错。”   史子眇颔首点头:“贫道正是此意。”   如果此前,史子眇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非常确定这支兵马绝非殿下的武装。   既然能被史侯带到南阳,必是亲信,既是亲信,又岂能不晓得殿下为人。   史子眇暗示史侯脾气不好,不仅完美地骗过了王彪,更令这小子露了马脚,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妙语。   而那王彪果然没有怀疑,还在一个劲儿地点头。   史子眇心中暗喜,大手一挥:“将士们,加快速度,否则西凉骁骑便追上来了。”   王彪不得已,只能下令:“快,跟上!”   不多时。   来到一处林荫小道。   史子眇停下脚步,当即扭头言道:“王司马,快把藏在枯叶下的木桶拿出来,里面装的全都是铁蒺藜,将其撒在路中,再令将士撒些枯叶做遮掩,记得多撒一点。”   “铁……铁蒺藜?”   王彪懵了,眼瞪如铃。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为了拖延西凉骁骑,居然还准备了铁蒺藜!   与此同时,王彪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在宛城北门的一幕。   密密麻麻的黄豆中参杂着少量的铁蒺藜,宛城守军多受其害,军阵顷刻间打乱,被十余个何家人打得是落花流水,毫无反抗之力。   难不成……   现在又要以同样的办法,对付西凉骁骑?   想到这里,王彪下意识打个寒蝉,一时竟忘了下令。   史子眇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大家速度快点,趁现在还有时间,否则西凉骁骑追上来,谁都跑不掉。”   “王司马!”   史子眇故意瞪着对方:“事态紧急,速速下令吧!”   为了不引起史子眇怀疑,王彪只能硬着头皮下令:“快!照史道长的吩咐做。”   恁娘的!   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而是那帮嚣张跋扈的西凉骁骑。   王彪一咬牙一跺脚。   干了!   日后若是牛辅追究起来,就往史子眇身上推,与自己可没有关系。   当下,众将士奔入两侧林中,果然发现了十余个木桶。   他们将木桶中的铁蒺藜撒在道路中间,又随手扬了一些枯叶做遮掩,百余士兵一起动手,顷刻间便完成。   轰隆隆~~~   恰在此时,轻微的地动声响起。   显然。   西凉骁骑已经逼近。   史子眇不敢犹豫,再次下令:“赶紧走,前往下一处伏击点。”   王彪大手一挥:“弟兄们,跟上~~~”   离开没多久。   空气中隐约响起痛苦的战马嘶鸣与士兵哀嚎。   史子眇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虽然距离很远,但他却依旧能从声音中,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痛楚。   幸亏自己当初仔细阅读了史侯给的所有方案,否则焉能在此关键时候,妙计频出。   “就是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   史子眇来到小路的狭窄处。   他指着两侧林木,厉声下令:“王司马,林子里备有斧头,路旁有四颗大树已砍伐过半,速速派人伐木,阻拦西凉骁骑。”   既然已经阻挡一次,又何惧再来一次?   王彪只是略微停顿片刻,便硬着头皮,继续下令:“恁娘的!干,入林,伐木,弟兄们,速度要快!”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当下,众将士纷纷进入林子,寻到斧子,冲着已经劈开大半的树干,继续猛劲儿狂砍,砰砰砰的脆响,顷刻间响彻密林。   吱扭扭~~~   蓬~~   五丈长的大树轰然倒地,尘埃激荡。   树干虽然不粗,但加上它四散的枝条,竟如一堵墙似的横在路上。   西凉骁骑即便再擅长骑术,可以越过拒马,但却越不过眼前这道由树枝组成的障碍。   蓬!蓬!蓬!   四根大树接连倒在地上。   两根路北,两根路南,相互交叉排开。   虽然不能将小路全部封死,但每一根皆可封闭大半,两两便可截断道路,想要不挪树干通行,只能砍伐枝条,不断左右迂回前行。   王彪忍不住惊叹:“这……这些全都是尔等准备的?”   史子眇点点头:“当然,走吧,前面还有。”   王彪愣怔:“还有?”   “那当然,对方可是西凉骁骑,岂能大意!”   “王某佩服!”   “走吧。”   “好!”   再往前,绳索离地一尺,绊马腿!   继续往前,半幅陷马坑阵合拢,绊马蹄!   ……   再继续往前,逼近山口,何家弃车拦路,阻马身!   一路走来,王彪彻底震惊了。   作为宛城守军的军司马,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史子眇不过一道人,居然懂这么多阻止战马追击的战术,而且每一种都安排的恰到好处。   即便此刻他们已经平安来到山口,却依旧不见西凉骁骑的身影,甚至连他们追击的动静,都听不到分毫。   不可思议!   实在是不可思议!   王彪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史道长,今日一战,实在令王某大开眼界。”   史子眇面带微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走吧,咱们速与何道友汇合。”   王彪点点头:“好。”   旋即。   他忙给身旁人打眼色,示意他们随时准备战斗。 第126章 全部绞杀,一个不剩!   伏牛山。   山口。   早有邓展、何云在此等候。   望着史子眇引兵赶来,邓展冲其招手:“史道长,这里~~”   史子眇抬眸望去,心中暗喜:“王司马,咱们走吧。”   王彪点点头:“弟兄们,跟上。”   乌泱泱的队伍踏入山林。   宛城守军跟在邓展、何云的后方,手始终摁着腰间的寰首刀,一双眸子左右环顾,时刻警惕着隐匿其中的杀机。   王彪不由好奇,皱着眉:“史道长,阿诚呢?”   邓展立刻接过话:“哦,他在前面,保护殿下。”   “这样啊~~”   王彪心生疑窦,下意识紧张起来。   他回头瞥了眼队伍。   众将士时刻戒备,呈战斗队形前行。   如此,方才安心。   穿越山林,不断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   王彪望着四周险峻的山势,心中骇然。   他疾步上前,试探性问道:“史道长,还有多远?”   不等史子眇回答,邓展再次抢断:“没多远了,就在前面,这不是怕西凉骁骑追杀嘛,因此预定的集合地比较隐秘。”   “没错!”   史子眇颔首点头,面带微笑:“西凉骁骑实力强横,不得不防,我等从宛城杀出不易,总不能折在这伏牛山口,对吧?”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王彪没有怀疑,嗯了一声,冲后方兵马招手:“弟兄们,跟上。”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可是……   他们却只是脚步加快,警惕心时刻没有放松。   约莫又走了一刻钟。   忽然。   史子眇、邓展、何云脚步加快。   邓展、何云不知何时,一左一右将史子眇护在中间。   王彪顿感不妙,冲其大喊:“史道长,尔等慢些。”   史子眇却是片言不发,头也不回,继续疾步向前。   王彪急急追了两步,踩踏枯叶的簌簌声中,隐隐藏着一阵低沉而缓慢的铿锵声。   作为一名军人,王彪一下子判断出,这是逐渐绷紧的铁弦声。   抬头。   望向山林两侧。   王彪瞬间瞪大了眼睛。   林子里多处闪烁着不自然的光亮,那是兵刃反射出的阳光。   “不好,中计了!”   王彪下意识脱口而出,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速退~~~”   旋即。   王彪豁然转身。   刹那间,山林枯叶飞扬,从里面钻出大量手持弓弩的士兵。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间攒射而来。   狭窄道路中的宛城士兵纷纷中箭,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铛~~~   王彪反应迅速,持刀挡下一支箭矢。   与此同时,他飞快转身,刀锋从身侧划出一道月光,冲着另外一个方向,横削而至。   哧愣愣~~~   星火迸溅。   箭矢在刀身上擦出一段距离。   虽然,王彪的刀锋没能拦住箭矢,但毕竟改变了箭矢的运动轨迹,让本该射中他后心的箭矢,贴着臂膀呼啸划过。   可容不得王彪喘口气,左右两侧各有一支丈长的木排枪,从林子里呼啸而出,噗嗤一声,尖锐的木枪刺破士兵皮肉,洞穿其身体,拖着他们,直扑向王彪。   王彪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可是猎户猎杀大型猛兽的陷阱啊,真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在这条路上布置了这么多,以致于覆盖了他们近乎半数的兵马。   “趴下~~”   王彪声嘶力竭。   但可惜……   即便他努力提醒,依旧有很多将士惨死在木排枪下。   而当他躲过木排枪,抬头望向自家队伍时,生存者竟已不足半数。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兵,无不胆裂魂飞,浑身颤抖,有些勉强可以站着,颤颤巍巍地举着刀,而有些早已是屎尿横流,瘫软在地。   “莫要放过一人。”   “斩尽杀绝!”   “杀!”   正在这时,一声令下。   山林中,道路前后,涌出大量的士兵。   他们拎着兵器,冲着奄奄一息的宛城士兵,如狼似虎地猛冲而来。   军司马张振率领精锐,堵死宛城士兵后退的道路,何云、邓展护送史子眇离开后,返身复战,二人一左一右,选择正面硬刚。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这不是在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仿佛只是一眨眼,成片的敌军倒在地上,甚至连王彪也惨死在邓展剑下。   山头上,刘辨厉声喝道:“邓展负责警戒,其余人速速打扫战场,把能带走的,尽皆带走,一片甲都不留给敌人。”   原本,刘辨准备在山里跟牛辅大军展开游击战,因此需要大量的装备、甲胄等物资,但现在何咸来了,军师联盟的想法同样变了:   “辩爷~~~”   刘辨才下完命令,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刚才专家提醒说,牛辅这么长时间没找到何咸,很可能何咸有自己的藏身地,咱们未必要躲在山里。”   “哦?”   刘辨心头一惊:“老师的意思,咱们可以藏在何咸那里?”   军师联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如此,辩爷可以先问问情况,再具体定夺。”   “好!”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望向何咸、史子眇:“事发突然,来不及叙旧,且容孤问两个紧迫的问题,不知可否?”   史子眇、何咸齐齐拱手:“殿下且问。”   刘辨的目光落在何咸身上,郑重询问:“不知表兄近期在何处藏身,南阳附近可有合适的藏身之地?”   “有!”   何咸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瞒殿下,我等原定计划,便是遁入山林,待彻底摆脱西凉骁骑后,便绕道返回逍遥庄。”   刘辨皱眉:“逍遥庄?”   “哦~~”   何咸赶忙解释道:“逍遥庄便是在下的藏身之所。”   刘辨心下甚喜:“不知能容纳多少人?”   何咸淡笑:“殿下放心,那是一处坞堡,依山傍水修建,易守难攻,可容纳上千人。”   “上千人?”   如此规模,令刘辨心中微怔,下意识好奇询问:“表兄莫非言笑?张咨在南阳到处寻你,你若藏身在坞堡,岂能不被他们知晓?”   何咸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原因很简单,这座坞堡原本便是为我何家避难而修建的,距今已有六七年之久,它隐遁山中,自然鲜有人知。”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何家早在六七年前,便开始修建避难坞堡了?   这……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那个时候何进已然得势,便是阉宦张让、赵忠都不敢小觑,到底是什么驱使何家在如日中天时,修建避难山庄?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第127章 牛辅震惊!这事儿闹大了。   “不知殿下可知阳炳否?”   何咸坐在横木上,朝刘辨一揖。   “阳炳?”   刘辨听都没听过。   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   身旁史子眇似乎有些印象:“可是阳子焕?”   何咸点点头:“正是此人。”   史子眇阴着脸,有些难看。   刘辨好奇:“道长,你也听过此人?”   史子眇点头,长舒口气:“此人精通道法,乃是当年太平道在雒阳的神上使,负责统筹司隶地区的太平道徒,因策划刺杀先帝落败,最终惨遭灭门。”   “啊?”   刘辨惊诧:“太平道意图行刺父皇?”   史子眇嗯了一声,点点头:“没错,他们想要趁陛下春猎时行刺,一旦得手,立刻造反,趁机夺了这大汉天下。”   “不过幸好……”   史子眇仿佛回忆起当年的岁月:“太平道内部出了叛徒,将计划如数告知官府,官府这才提前动手,剿灭了雒阳附近的太平道总坛。”   “接下来的事情,想必天下人尽皆知,大贤良师张角造反,声势浩大,席卷全国,若非朝廷应对措施得当,只怕如今这天下,还不知会如何。”   尼玛!   史子眇这一番话,不仅惊呆了刘辨,更令直播间网友嗨翻了天:   “卧槽!这么劲爆嘛?史书上貌似没有记载啊!”   “没有记载不代表没有发生,我一直怀疑太平道在雒阳肯定有动作。”   “其实这样想想,倒是非常合理的,只要能干掉刘宏,张角起义造反更容易了。”   “这算是斩首行动嘛?”   “太平道牛逼!”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史书上有过记载:帝校猎上林苑,历函谷关,遂狩于广成苑。”   “这证明刘宏的确有狩猎的习惯,所以趁春猎刺杀皇帝是非常有可能的。”   “此外,还有史料记载:马元义来往于京师雒阳,联合宦官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定次年三月五日内外俱起!”   “这个‘内外俱起’,证明太平道在雒阳一定是有阴谋的,只不过没有具体史料支持,即便是历史学家,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辩爷~~”   军师联盟轻声道:“历史学家让我代为感谢你,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填补了一部分历史空白,这为专家了解太平道提供了更多的证据支持。”   “殿下~~”   “你没事吧,殿下?”   见刘辨愣在原地,何咸急切询问。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强颜欢笑:“哦,没事,你且继续。”   何咸点了点头:“实际上,在下与阳炳有旧,不过此前并不知晓他是太平道的神上使,更不清楚他在谋划刺杀先帝。”   “当年我们在雒阳相聚,他喝得烂醉时,与某聊起,说不久的将来,必有席卷天下之大浩劫,劝我为家族着想,提前隐遁深山。”   “说来也巧!”   何咸哂然一笑,轻声道:“时下何某与家父有隙,便以此为由,逃离了雒阳,返回祖地,随后便于伏牛山中,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修建坞堡,命名为逍遥庄。”   “其实在下本不信阳炳之言,修建逍遥庄实为养老而已,可没曾想,竟在此时救了我何氏一族,真乃时也命也。”   不管怎样,总算是有个栖身之地,比在山林里宿营强。   刘辨长出口气,开口问道:“安全性如何?”   史子眇捏着颌下长须:“史侯安心,寻常人不可能找到那里。”   “哦?”   刘辨不由好奇:“为何如此说?”   何咸解释道:“因为进入逍遥庄的路,融合了道家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但凡踏错一步都不可能进入逍遥庄。”   史子眇跟着附和道:“当初在赤云道观找到何咸时,若非太史道友精通道法,深谙五行八卦,也不可能找得到逍遥庄。”   刘辨唇角直抽搐,尴尬不已。   怎么有种黄老邪桃花岛的感觉?   不过……   当夜幕降临,众军开拔,赶回逍遥庄时,刘辨才真正知道。   什么狗屁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只是岔路太多,容易走错,需要以五行八卦记住道路口诀而已,还以为真会产生什么狗屁的奇观异象。   跟黄老邪的桃花岛比起来,差之甚远。   当然!   对不懂道家五行八卦的人而言,想要找到逍遥庄的确很难。   这便是何咸敢于窝身南阳的最大依仗!   ……   是夜。   月明星稀。   宛城。   太守府。   牛辅皱着眉,气势汹汹道:“还没有传回消息?”   张咨讪讪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许是没什么机会。”   牛辅勃然大怒:“没机会?西凉骁骑死伤甚众,他们赶到山口时,贼子早没了踪迹,而你现在却跟我说,没机会传递消息?”   “扯淡!”   牛辅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速速撒出去人手,就从最近的山口开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张咨赶忙拱手,点头哈腰道:“牛将军放心,人手早已撒出去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牛辅瞥了眼张咨:“算你识相。”   恁娘的!   明明是你们出的计策,结果却怪我丢了人。   张咨心中不满,但也只能强压下怒火,转而言道:“牛将军,在下听闻郎中令李儒足智多谋,您何不请他出来,咱们共同商议,如何?”   李儒?   不提他还自罢了,一提到他,牛辅怒火更盛。   但见,牛辅横眉冷对,额上青筋暴起:“这小子……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张咨愣怔:“啊?郎中令他……他跑了?”   牛辅气呼呼道:“本将军回到军营问起,才发现他早已离开,据东门守军汇报,李儒这厮正是从此离开宛城。”   “这……”   张咨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难不成雒阳有急事,竟来不及道别?可即便如此,也该命人转告将军才是。”   实际上。   张咨心中已有答案。   他只是故意装作不知,以此羞辱牛辅,权当是报欺压之仇。   牛辅心头阵痛,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管好你自己便是,朝廷的郎中令也是你能过问的?”   张咨暗骂牛辅愚蠢,可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可是将军,咱们按照郎中令的计策行事,如今却成了这般结果,丞相若是怪罪下来,总得有人承担负责啊。”   “原定的计策虽有纰漏,但至少何家人已经授首,对上有个交代,可现在倒好,不仅何家人没了踪迹,连咱们派出去的人也没了音讯。”   “牛将军~~”   张咨揖了一揖,饶有兴致地道:“张某当初便曾反对修改作战计划,是您非得按照郎中令计策行事,张某实在是……”   “废话少说!”   牛辅怒气冲冲地瞪了眼张咨:“丞相若真怪罪下来,自有李儒顶着,李儒顶不住,还有本将军在,你依令寻人便是,其余诸事,不必你管。”   “报~~~”   恰在此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牛辅抬眸望去。   但见,士兵急匆匆上殿,神色慌张,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将军,大事不好了,从城外山林传回消息,我军将士被全部诛杀在拐子沟,无一人生还。”   “什么?”   牛辅、张咨眼瞪如铃,俱是一惊:“全部诛杀,无一生还?”   士兵重重点头:“没错。” 第128章 李儒莫非是假的?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牛辅、张咨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王彪带着的两百宛城精锐,就这样被人如数诛杀在了拐子沟。   要知道,按照他们最初的计策,这支兵马必将直面何氏族人,以及弘农王兵马,因此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悍卒。   尤其是军司马王彪,更是一个拥有八年从军经验的老兵,乃是江都尉帐下最得力的猛将,斩将、夺旗、先登,不知立下过多少战功。   不曾想。   竟连他也折在了拐子沟。   张咨心下骇然,他实在想不到拐子沟里到底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战斗,否则这两百精锐,岂能一个不剩,全部战死。   张咨作战经验不足,想象不到战斗经过。   不过……   牛辅却是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   他虽瞧不上宛城守军,但从对方作战姿态上也能推断出,这支兵马绝非寻常士卒,乃是一支有战斗经验的精锐。   牛辅扪心自问,即便是自己出手,以步兵对步兵,想要在短时间内全灭这样一支精锐,需要的兵力非得在两倍,甚至三倍以上,才有可能。   可是……   何家哪有那么多族人?   即便有,也不过是一群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   而像这样的乌合之众,想要全歼一支两百人的精锐,简直难如登天。   甚至,在牛辅眼里,这样的战绩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该死!”   牛辅嗞着钢牙,暗骂一声:“拐子沟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两百士卒居然无一生还!”   下方张咨缓缓摇头:“张某也想不明白,从西凉骁骑返回至此,充其量不过两个时辰,若再减去路上耽搁的时间,以及从山口至拐子沟的时间。”   呼~~~   牛辅长出口气,眉头紧蹙:“换言之,这帮家伙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战败了两百宛城精锐,而且还能顺利逃走?”   “没错!”   张咨点点头,一脸的不敢置信:“可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莫非提前有伏兵在拐子沟?”   牛辅深吸口气:“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张咨皱眉:“可是,他们既然有多余兵马埋伏,因何在城中却只有那么点人?如此兵力的分配,是否有些不太合理?”   “这……”   牛辅摇了摇头,不得而知。   但却正如张咨所言,何家人兵力原本便不足,即便真有人,也应该集中在救人上,而不是埋伏上。   这样的兵力分配,完全不符合常理。   除非……   是另外有人在拐子沟埋伏。   俩人的目标一致,这才可能相互弥补。   而除了何家家主何咸以外,还惦记着何家族人安危的,恐怕只剩下弘农王刘辨了。   牛辅心底隐隐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如果真是弘农王,他因何会在拐子沟里设伏?   难不成……   他提前找到了何咸,二人共同谋划救人?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兵力应该集中在救人上,而不是埋伏上。   而且,当何咸在城中发现王彪时,早应该识破对方,而不是与之一起,杀出宛城。   可如果他没有发现何咸,又是如何精准地在拐子沟设伏呢?   他是如何知晓何家人会被救走的呢?   要知道,当初这个计划可是临时修改,有且只有自己,还有张咨,以及那个不知踪迹的李儒知晓,其余人全然不知。   咦?   想到这里,牛辅目光一亮。   一个身影不断浮现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李儒?”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三个知道临时修改计策的人,两个人都在一起,只有李儒不在。   而且,对方还是不辞而别,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   牛辅仔细回想。   今晨,李儒闹肚子,没有见面。   昨夜军营相聚,灯光昏暗,同样没看清楚。   唯一在西门的一次碰面,还被夕阳的余晖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而在他勉强确定对方是李儒,准备返回军营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提前叫好了马车。   自己骑马回军营,这小子坐马车回军营,路上依旧没有碰面。   这感觉……   像是在刻意回避自己一样。   难不成,这李儒是假的,是别人冒充的?   咕噜~~   牛辅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心底的不安更盛。   要知道,自己当初是怀疑过李儒身份的。   只不过在西门确定是李儒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疑虑。   “该死!”   牛辅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腾得起身,凛冽的目光落在张咨身上:“你!继续派人搜寻何家族人,搜索范围要扩大到伏牛山,直至寻到为止。”   “喏!”   张咨应了一声,趁着牛辅没走,赶忙补充道:“不过将军,伏牛山脉太大,张某手中兵力有限,恐怕不足用。”   “放心~~”   牛辅饶过长案,径直走到殿中:“我会让李校尉撒出兵马寻找,咱们双方联手,即便是把伏牛山翻个底朝天,也务必要把何家人给我找出来。”   张咨无奈:“这……好吧。”   牛辅:“本将军还有事,暂且告辞。”   张咨目送牛辅离开:“喏。”   当牛辅消失在视野时。   张咨方才直起身子,朝着牛辅消失的方式,不屑地轻哼一声:“西凉贼子,愚蠢如猪,居然现在才怀疑到李儒身上。”   虽然,张咨此前也没有怀疑过李儒,但当他得知李儒不告而别,逃之夭夭时,立刻将今日之事与李儒结合起来。   果不其然!   随后,便有噩耗从城外传回。   张咨虽然怀疑李儒,但毕竟没有证据,加之对方又是董卓亲信之人,是牛辅未来的娅婿,双方关系密切,强行质疑李儒只会适得其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   对于张咨而言,就只能通过言语来引导牛辅思路。   但谁能想到,即便张咨很努力地引导,牛辅也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怀疑到李儒身上。   这足以证明对方是个真正的蠢材!   呼~~~   张咨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于何家人的死活,压根不关心。   甚至于对于弘农王的死活,同样不关心。   当然,前提是别跟自己扯上关系,让自己左右为难。   “来人。”   “在。”   “传令江都尉,撒出全部人手,寻找何氏族人,旦有消息,务必及时上报,不得有误。”   “喏。”   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   反正……   咱是全力配合了。   张咨双手一背,迈着悠闲的步伐,转回内院。 第129章 何氏族人效忠   张咨出了前殿,踏入内宅。   忽然。   一个声音自廊道中响起:   “子议,你回来了。”   是袁术。   张咨赶忙一揖,面带微笑:“是公路啊,你怎么在这里?”   袁术瞥了眼前殿方向,试探性问:“送走了?”   张咨点点头:“嗯,可算是送走了。”   袁术长舒口气,心下稍安:“听说事情乱了?”   “诶~~”   张咨赶忙打断,纠正袁术道:“公路,此事虽乱,但与张某可没有干系,是牛辅自己愚蠢,怨不得张某人。”   “李儒嘛?”   袁术试探性问。   当他得知李儒赶来南阳时,也是颇为震惊。   但此事过去后,却又听张咨谈起,李儒居然不告而别。   因此,对于这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智囊,袁术更加心疑。   “嗯。”   张咨点点头,跟着却又皱了皱眉:“不过确切地说,应该不是李儒。”   袁术微怔:“怎么又不是李儒了?子议啊,你莫非诳我?”   “岂敢!那李儒是假的。”   “假的?”   袁术心中巨震,满目骇然:“这……这怎么可能?谁如此大胆,敢在牛辅面前冒充李儒,而且竟没被其识破?”   “自然是弘农王殿下。”   “如若不然……”   其实,张咨自己也拿捏不准:“便是弘农王派来的人,但归根到底,此人定是弘农王身旁的人,否则岂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此。”   嘶~~~   袁术瞠目结舌,良久不言:“子议,听你的意思……莫非弘农王不仅无碍,甚至还戏耍了牛辅,将何家族人救走了?”   张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否则公路以为,那牛辅因何如此愤怒?”   袁术懵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在自己看来必死的结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弘农王破了。   讨董之事近在眼前,如果弘农王不死,那么南阳士族怎么可能支持自己!   更为关键的是,弘农王从牛辅手中夺回了何家人,再次向南阳士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一旦讨董的风刮起来,自己拿什么跟弘农王竞争?   脸嘛?   虽然,自己以前走哪儿都刷脸,而且效果非常不错。   但这次不同,袁家的脸跟弘农王相比,差之甚远。   继续呆在南阳,只能是浪费时间。   与其这样,还不如按照叔父信中所言回汝南,求族人相助。   这样在短时间内,好歹能得到一支兵马。   “公路~~”   “公路~~~”   见袁术愣住,张咨忙不迭摆摆手:“你怎么了?”   袁术尴尬地笑笑:“哦,没事儿。”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逍遥庄。   望着邓展、何云离开的背影,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现在我被困在逍遥庄不敢出去,是不是会浪费很多时间,单凭一个邓家够嘛?”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即便你现在能出去,恐怕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毕竟距离年底只剩三、四天,半个月之内,讨董的风一定会刮到南阳。”   “到时候就是南阳士族选择站队的时候了,袁术不过是个四世三公而已,远不如辩爷身份尊贵,南阳士族只要眼睛不瞎,一定会选择你。”   “当初这个难题是邓勋丢给你的,现在你派邓展、何云去新野邓家复命,那老头儿自然会明白你的意思,只要邓家支持你,南阳士族至少一半会选择跟随。”   “至于剩下的一半……”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轻声道:“专家说等你彻底掌控南阳以后,该杀的杀,该灭的灭,你年纪小,如果不做出点狠事儿,杀鸡儆猴,根本压不住这帮士族。”   “有道理。”   出乎意料之外的。   刘辨没有对军师联盟的话感到震惊,而是觉得很有道理。   不得不承认,他的思维模式已经发生转变,不再是刚穿越而来的懵懂少年。   这一点,让军师联盟颇感欣慰。   证明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刘辨沉吟了片刻,转而又问:“那袁术呢?如果他竞争不过我,会不会从此销声匿迹,彻底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应该不会吧?”   军师联盟回答道:“袁术好歹也是袁家嫡次子,即便他脑子不灵光,袁家人也会想办法拉他一把,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他最好的选择是回汝南,毕竟汝阳是袁氏老家,人脉颇广。”   “虽然半个月的时间有点短,但凭袁家的势力,帮袁术拉起一支队伍,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汝南没有莽撞的孙老虎,他想获得汝南太守的位置有些难。”   汝南?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汝南才是袁术的第一选择。   毕竟,袁家的根基就在这里,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帮袁术划拉出一些资本。   至于当初他为何选择从南阳入手,即便是军师联盟也不太清楚。   “殿下~~”   “殿下~~”   正当刘辨陷入沉思时。   忽然。   背后响起个声音。   刘辨扭头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何咸:“表兄,你怎么来了?”   何咸一揖,轻声道:“从外面回来的族人说,张咨撒出了不少人手,在漫山遍野的找咱们,甚至连西凉骁骑都出动了,楚长城各大城关皆有兵马搜寻的痕迹。”   “哦?”   刘辨虽有预料,但仍惊叹对方的反应:“这么快?”   何咸点点头:“嗯,他们速度的确很快,而且搜寻力度极大,如果真照这么搜寻下来,恐怕逍遥庄迟早会暴露。”   刘辨试探性问道:“大概需要多久?”   何咸皱着眉,摇了摇头:“在下岂敢妄测,但还请殿下早做准备。”   刘辨唇角微扬:“放心,孤是不会连累你们的。”   “殿下别误会,何某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   “史道长说得没错,咱们是一家人,自当同甘苦,共患难!殿下可以冒死救我何家人,我何咸又岂能置殿下于不顾。”   刘辨淡笑:“但你要知道,孤这里可是条不归路。”   何咸郑重一揖:“何家早已死过一次,又何惧无归,从今往后,何氏族人皆愿听从殿下调遣,哪怕以命相博,也在所不惜。”   刘辨赶忙将何咸搀扶起来:“这份恩情,孤永生不忘。”   何咸抬起头:“殿下,我已将族人暂予张司马统帅,以防不测,由他训练。”   刘辨颔首点头:“嗯,很好。” 第130章 待风起时,邓家必鼎力支持!   虽然逍遥庄的位置比较隐秘,但面对地毯式的搜索,何咸依旧没把握保证它不暴露。   既然如此,自当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邓展、何云被刘辨派往了新野。   何咸只能把族人交给军司马张振统一指挥。   不过幸好……   经过此次劫难,何家族人已经彻底意识到了危险。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年轻力壮者纷纷加入,决心跟随刘辨,誓死保护何氏一族血脉。   张振是职业军人,虽然军职不高,但足够训练这帮族人。   为以防万一,刘辨跟军师联盟的专家沟通,想着量身为逍遥庄制定一套防守策略。   毕竟,距离讨董风起,充其量不过半月,满打满算不可能超过一月。   以如今的兵力,防守这样一座坞堡,绰绰有余。   接下来的日子。   刘辨亲自走遍逍遥庄每一寸土地。   军师联盟专家根据截图,绘画出逍遥庄的平面图,综合各方兵力,开始量身定制一些防守策略,以防发生不测。   幸好。   逍遥庄内各种匠人皆备。   刘辨只需提供图纸,做出详细解答,便可制造出各种守城器械。   正当刘辨忙于军务时。   南阳,新野。   邓家。   此前的邓展在邓氏宗家头都抬不起来。   但这一次,他是昂着头把弘农王救何家的经过阐述清楚,听得邓勋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惊叹,时而长吁。   邓展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族长,如果您还不信,小人身旁的这位兄弟名叫何云,乃是何氏宗家成员,您可以问他。”   “不必了。”   邓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自老朽得知何氏族人遁入山林时,便猜到殿下已然得手,只是不曾想,过程竟如此惊险。”   “老朽不得不承认。”   说到这里,邓勋缓缓点头,郑重言道:“殿下果真智勇双全,令人敬佩。”   邓展内心狂喜,急问:“那殿下所求之事……”   邓勋摆手:“待风起时,邓家必鼎力相助,这段时间,老朽可以厚着脸在各家中走走,不管怎样,这张老脸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南阳邓家昌盛了一百多年,世袭侯爵约有十位,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他们各自分家自理,甚至有不少人外迁各地,并非搞定邓勋,便是搞定邓家。   “至于现在……”   虽然刘辨表现出了超凡的胆略与能力,但邓勋依旧不可能把邓家暴露在险地:“殿下若有吩咐,可找老朽侄儿邓同帮忙。”   侧立身旁的邓同颔首一礼:“殿下若有驱使,尽管吩咐邓某便是。”   邓展皱着眉:“这……好吧!殿下还真有件事要尔等配合。”   邓同拱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邓展轻声道:“殿下想让邓家出一支精锐部曲,潜入宛城,听候指令。”   旋即。   邓展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双手呈上:“这是殿下的亲笔信,里面有约定好的信号,还有此次行动的目的,万望仔细阅读。”   “宛城?”   邓同先是一愣,跟着唇角微扬。   他双手接过锦囊:“公显,你回去告诉殿下,邓某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殿下厚望。”   邓展点头:“好,在下谨记!明日我会回家族寻求帮助,如果缺人手,可以派人寻我。”   邓同颔首:“嗯。”   ……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什么?”   牛辅腾地起身,满目骇然地瞪着下方士兵:“你说李儒这段时间根本没有离开过雒阳?”   士兵点头:“没错,小人问的是负责城防的胡轸,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牛辅目瞪口呆,脑子嗡的一下大了。   李儒没有离开过雒阳。   那么……   正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前日的李儒是假的,是弘农王派来的。   而他正是抓住李儒计策的破绽,将计就计诱使我将何家人拱手送出城。   果然,这刚好可以解释通,为何会在拐子沟有伏兵。   因为这原本便是刘辨提前策划好的。   “该死!”   牛辅满嘴钢牙紧咬,心中暗骂一声。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的易容术居然如此强悍,甚至连自己都没有识破。   此事若是被丞相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现在,丞相有了李儒辅佐,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愈加冰冷。   牛辅不敢保证自己有承受雷霆的能力。   没办法!   他只能当机立断:“传李傕!”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不多时。   李傕来到军帐,欠身拱手:“牛将军,您唤末将何事?”   牛辅嗯的一声点点头,强作镇定:“李校尉,军中目前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来?”   李傕皱着眉,从牛辅的神色中嗅出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将军,您是要……”   牛辅知道事情瞒不住,只能和盘托出:“弘农王救走了何家人,如今可能隐遁在伏牛山,本将军必须要找到他。”   李傕了然,试着询问:“那张咨呢?”   牛辅轻声道:“他的人已经全撒出去了,我意咱们从楚长城向宛城搜寻,而张咨的人则从各山口向楚长城搜寻,如此不出数日,必有结果。”   “这……”   李傕依旧有些为难:“将军,您应该清楚,楚长城防线太长,咱们的兵力根本不足用,如果再抽调部分兵力寻人,怕是会令防线空虚。”   “这我岂能不知。”   牛辅身为西凉骁骑的统帅,自然清楚军中力量。   不过……   他有不得不杀刘辨的理由。   牛辅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李傕:“潜藏在颍川的那支兵马,充其量不过两千人,咱们固守缯关,有五百人足以应对。”   “五百人?”   李傕惊骇不已:“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牛辅摆手打断李傕:“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咱们虽只留五百人驻守缯关,但却能多布旌旗,以为疑兵,贼子岂能知道咱们防务空虚?”   李傕皱着眉,犹疑不定。   他很清楚。   这样太过冒险。   但毕竟,牛辅才是这支兵马的统帅,而且还是董卓的女婿。   如今虽然犯下大错,但未必真会赐死。   一旦牛辅回头找自己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   他沉吟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末将自会安排好军务,抽调兵马协助将军寻人。”   牛辅内心甚喜:“稚然此恩,本将军铭记于心。”   李傕拱手:“岂敢!” 第131章 发现踪迹   南阳,宛城。   鸿宾楼。   内院,偏房。   邓芝望着屋中聚集的邓氏子弟,朗声言道:“从今以后,尔等便是这宛城酒肆、赌坊、货栈等邓家产业的小厮。”   “平日里便听从各处掌柜的吩咐,负责在店中帮忙、跑腿、打杂,如若遇到紧急情况,自会有人通知诸位,赶来相聚。”   众子弟齐齐拱手:“喏。”   邓芝一摆手:“既如此,诸位便按照事先的分配,各自前往报道即可。”   众子弟再次拱手承诺。   旋即。   躬身退出偏房,带着行李离开。   此刻,屋外转入个侍从,欠身拱手道:“公子,邓展的人到了。”   邓芝嗯的一声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侍从:“喏。”   不多时。   一个七尺余高的汉子走入屋中,欠身拱手:“在……在下邓……邓佚。”   邓芝抬眸望向来者,下方端立着个男子,约莫二十岁,面目清秀,带着微笑,只是这声音却显得有些刺耳。   “你……是邓佚?”   邓芝轻皱眉头,试探性问。   “没……没错!”   邓佚点了点头,说话有些吃力:“正……正是……在下。”   邓芝仔细打量着对方,没有半点嘲讽他的意思:“公显在信上说,你带着二十六人过来,全都是族中的子弟,对嘛?”   邓佚颔首:“对!”   邓芝低下头,从各处上报的人员需求,挑出一份:“城南货栈缺人帮忙送货,皆是往各大酒肆、店铺运送,你可愿去?”   邓佚心喜,点头道:“愿……愿意。”   “好!”   邓芝唇角微扬:“既如此,你带人去报道吧,已经跟货栈掌柜打过招呼了,他会安排好你们的住宿、膳食等。”   邓佚拱手:“喏。”   旋即。   他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还没走两步,便又折回,冲着邓芝郑重行礼:“兄……兄弟,谢……谢谢,你……你……你是……好人。”   邓芝自然清楚对方意思,颔首点头:“口吃而已,自古便有,你不必自卑,更不必言谢。”   “韩非子不能道说,而善著书,杨雄不能剧谈,却静默好思,聪敏好学,二者皆乃人杰,你当勤学苦练,待日后有一番成就,自会得人敬重。”   邓佚颔首点头,没再赘言,只是躬身行礼后,便默然离开。   ……   伏牛山。   山寨。   荀彧享受着色香味俱佳的早膳。   经过十余日的相处,他隐隐爱上了这个味道。   不得不承认。   哪怕是一碗简单的羊肉羹,都比自己尝过的鲜美一百倍。   这是荀彧这段时日以来,唯一能够聊以慰籍的,每日不喝上一大碗,便总感觉缺点什么。   今日清晨。   他方才享受过早膳,正在浏览地图。   此时,张辽从外面巡视而回:“文远,可有何发现?”   张辽拱手:“如往常一样,只是不知为何,末将总感觉有些怪异,似乎缯关缺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作为三军主将的张辽,一直心念着南阳的弘农王,因此每日必会居高临下,俯瞰缯关,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杀入南阳,重归弘农王身旁。   以前的张辽不觉得有异常,只是近期,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缯关如往常一般,旌旗遍布,军训如常,张辽实在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点。   “别急,耐心点。”   荀彧的目光从地图上挪开,落在张辽身上:“从今以后,派人盯着缯关,尤其是缯关内的炊烟数量,务必要牢记。”   对于张辽此前的汇报,荀彧自然非常上心。   他曾陪同张辽一起,赶往山巅俯瞰缯关,寻找其破绽。   当时虽没有答案,不过苦思良久后,终于还是被荀彧找到了突破口。   “炊烟?”   刹那间,张辽目光闪亮,茅塞顿开:“没错!是应该关注炊烟数量,如果缯关兵力减少,用膳的将士自然减少,如此一来,炊烟岂能不少?”   “军师!”   张辽兴奋不已,再次拱手抱拳:“末将出去一趟,安排好事情后,再回来议事。”   望着张辽转身离开的背影,荀彧捻须称赞:“果真良将也!”   ……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牛辅怒拍帅案,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嘶吼:“足足七日了,还没有找到,本将军要尔等何用?”   “来人!”   牛辅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拖出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帐中横出两个壮汉:“喏。”   士兵瞪着眼:“将军,小人没有懈怠啊!求将军开恩~~”   牛辅不予理会。   他必须杀鸡儆猴,才能逼将士更加用心。   否则照目前的状态下去,是不可能找到弘农王的。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牛辅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眉眼带笑,欠身拱手:“将军,斥候回报,在伏牛山东北方向,发现一处坞堡。”   “是何家人嘛?”   牛辅身子往前一探,顿时来了兴趣。   “暂且不知。”   士兵如实回答:“不过将军放心,已经派人沿着山路搜寻了,相信很快可以摸入坞堡,探听到消息。”   “深山建坞堡,行迹属实可疑。”   牛辅皱着眉,自顾自的言语,缓缓点头:“何咸若当真藏在伏牛山,此前咱们未能寻到,也确实解释得通了。”   “李校尉!”   牛辅扭头望向李傕。   “在。”   李傕拱手。   牛辅郑重言道:“再抽调一些兵力,着重搜查此坞堡,本将军有预感,弘农王还有何氏余孽,一定藏在这里!”   “可是……”   李傕略显为难:“将军,缯关只剩下五百兵马,若再抽调兵力离开,一旦贼子进攻缯关,咱们拿什么阻挡?”   牛辅为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哪还顾得上缯关:“放心,夜举火昼焚烟,西凉骁骑不足半日便可抵达,贼子不过两千人而已,尔等据险而守,深沟高垒以拒之,岂能攻破。”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李傕开口,牛辅直接喝断,怒目圆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再抽调一百人出来,如若当真探明那坞堡中是何家人,本将军也省得再调兵遣将。”   李傕无奈,只得拱手:“末将明白。” 第132章 兵临坞堡   逍遥庄。   坞堡城头。   此前何咸称逍遥庄易守难攻,是因为它三面环山,一面傍水。   牛辅的兵马若当真搜寻到此处,有且只能从正面强攻,没有第二条途径。   然而,即便是这一面城墙,也仅仅只有二十余丈,折合不过五十多米。   长度较短,意味着可防守作业面便短,需要的兵马便少,刘辨可以集中精锐士兵防守,其余士兵运输防守器械,兵力分配更加合理。   此外,坞堡城墙乃就地取材,以块石砌筑而成,虽然仅有三丈高,折合不足八米,但胜在坚固,其内嵌的城门经过刘辨加固,更不易被撞木破坏。   坞堡本是何咸为养老修建,内部粮草不缺,但却没什么防守器械,守城战最需要的弓箭,更是少之又少。   近来何氏族人齐上阵,在刘辨的指挥下,制造了不少守城器械,庄子里散养的鸡鸭翅膀上的羽毛快被薅秃了,也仅仅制造了一千二百支箭而已。   此刻。   刘辨带着军司马张振,还有游侠邓展等人,在城头熟悉最新的守城器械:   “这种防守器械,孤称之为夜叉檑,它长一丈,径一尺,周四施逆髦,出木五寸,两端安轮脚,轮径二尺,以铁索、绞车放下复收,用以击攻城蚁附者。”   “还有这种防守器械,孤称之为狼牙拍,长五尺,阔四尺五寸,以数百长五寸之铁钉,散布钉于拍上,出木三寸,四面嵌刃,四角钉环,以绳滑绞于滑车,可进攻蚁附者。”   “此二者的优势在于可反复杀敌,目前我军正缺防守器械,有它们在,便可缓解防守器械缺少的窘境。”   “你们要反复练习使用,直至操练纯熟为止。”   “明白嘛?”   军司马张振拱手抱拳:“殿下放心,此事包在末将身上。”   刘辨点点头:“张司马粗中有细,怪不得文远将军会器重你,提拔你为军司马。”   张振嘿嘿一声:“其实末将自并州时便跟随将军,我们皆是雁门郡人。”   刘辨颔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殿下~~”   正在这时,城下响起个声音。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小将何云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殿下,有个坏消息。”   刘辨面色平静,云淡风轻道:“可是山外发现贼兵?”   何云点点头:“嗯!根据何家子弟汇报,庄外各岔路上的机关,多处已经触发,而且地面有干涸的血迹存在,想来官兵已经探查到这里了。”   “嗯。”   刘辨早料到会有今日,没有过于震惊,当即吩咐道:“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任何人不得外出探查。”   出入逍遥庄的路非常复杂,即便官兵发现了逍遥庄的存在,想要杀进来,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但如果自家人外出被跟踪,或者挟持,便另当别论。   反正距离桥瑁三公书流传已不足五日,刘辨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支撑到讨董风起,到那个时候,牛辅作为嫡系,必定被调回雒阳,岂能呆在南阳。   军师联盟早有断言,只有等到讨董风起,自己才有可能真正的脱离险境,有了自由发展的可能,否则他将永远处于被追杀的窘境。   何云拱手:“末将明白。”   刘辨停顿片刻:“另外,从即日起,逍遥庄进入战备状态,日夜值守,旦有敌情,立刻擂鼓示警,集结迎敌。”   何云:“喏。”   接下来的日子。   张振负责操练士兵,熟练使用守城器械。   何云是何氏族人,熟悉庄中各处角落,因此负责巡逻警戒。   三日后,一支小队摸到逍遥庄前,被何云引兵诛杀。   次日清晨。   乌泱泱的兵马便出现在逍遥庄外。   牛辅端坐在战马上,仔细打量着这座坞堡,不由点头称赞:“怪不得找不到何氏余孽,原来他们竟躲在这里。”   “此处的确隐秘。”   望着这座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坞堡,张咨不由感慨:“这座坞堡必是多年以前修建而成,难以想象,那时如日中天的何家会在山里修建坞堡。”   张咨是发自肺腑的敬佩。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鼎盛时期,保持绝对的清醒。   这让张咨对何家,有了全新的认识。   正当二人正为之惊叹时。   忽然。   城头上响起个声音:   “孤乃弘农王是也。”   “尔等,哪个是牛辅,哪个是张咨?”   刘辨向前一步走,抬眸望向下方乌泱泱的兵马。   牛辅策马向前,朗声言道:“哼!吾乃中郎将牛辅是也,此人便是南阳郡守张咨。”   张咨本不想前来,但无奈牛辅逼迫,本不想冒头,奈何牛辅已经介绍。   虽然,弘农王逃离雒阳,在士大夫阶层广为流传,但毕竟朝廷没有正面回应,谁也不敢真正把此事摆在明面上说。   不得已之下,张咨只能装傻充楞:“弘……弘农王……殿下?牛将军,他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嘛?怎么会是弘农王殿下!”   牛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事已至此,他早已判了刘辨死刑,因此只是随口应付:“弘农王身在雒阳,此人是假冒的,张郡守切莫相信。”   张咨自然顺水推舟:“原来如此,这我便放心了。”   见此一幕,刘辨只能呵呵了:“张郡守,你装傻充愣的功夫不错嘛,朝廷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首鼠两端的臣子,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一个小小的南阳郡守,便把你收买了?”   “张咨!”   “你的士人风骨何在?”   “你的忠义廉耻何在?”   “你的良心!何在?”   一连三句叱问,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骂得张咨是满面通红,无言以对,仿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实际上,刘辨自己也清楚,像张咨这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按照军师联盟的介绍,讨董风起时,曾经被董卓提拔过的人,并不是所有的都愿意随同袁家一起清君侧。   甚至,连袁氏门生故吏的冀州牧韩馥,都曾犹疑过:“今当助袁氏邪,助董卓邪?”   若非治中从事刘子惠严厉斥责:“今兴兵为国,何谓袁、董!”   那韩馥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呢。   至于张咨?   瞧他如今这般畏董如虎的模样,刘辨便觉得恶心。   当众认自己都难,还能指望他兴兵伐董?   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幸亏军师联盟早有准备,否则想要真正夺取南阳,必没那么容易。 第133章 夜叉檑、狼牙怕!打懵牛辅!   “辩爷虽然是弘农王,但也不是所有朝廷官员全都认识,但可以肯定一点,张咨这小子一定是故意装的,他以为辩爷必死无疑,不想惹麻烦。”   “说句真的,如果我是张咨,估计跟他一样的选择,在深山里除掉辩爷,神不知鬼不觉,怕个卵子,但如果拒绝,董卓的屠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是军师联盟有先见之明。”   “唉,南阳郡守不好当啊。”   “主要张咨是个怂包。”   “标准的汉奸嘴脸!”   “没错!”   “……”   张咨的表现不仅令刘辨愤怒,更激起了直播间网友的愤慨。   而在军师联盟的眼里,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他判了死刑。   也因此,即便张咨如此,刘辨也没有太过伤心。   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局势必将发生逆转,届时我为刀俎,咨为鱼肉,即便跪地求饶,也少不了兜头一刀。   “少废话!”   牛辅厉声喝断,眉目中闪烁凶芒,抬手怒指刘辨,厉声喝道:“弟兄们,此人乃是朝廷要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丞相有令!”   牛辅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诛杀此贼者,赏万金,官升三级;中伤此贼者,赏千金,官升两级。”   “给我杀!”   “杀~~”   一声令下。   坞堡外,喊杀声骤起。   刘辨披坚执锐,抬眸望向城外。   但见……   城外敌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他们高举着手中兵器,扛着简易的云梯,抬着临时制作的撞木,宛如野狼一般,嗷嗷叫地往上冲。   “弓弩手准备。”   军司马张振缓缓抬起手来。   众将士急忙捻弓搭箭,手中的牛筋弓张拉到极致,整个城头充斥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箭镞倾斜出个弧度,箭术姿势颇为标准。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放!”   张振猛一落臂。   众将士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呼啸升空,数十支箭矢在空中汇集,旋即划出个美丽的弧线,如飞坠的流星般罩向敌军。   噗!噗!噗!   箭矢射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跟着便有部分敌军倒在地上,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冲锋,目光所及处,依旧有大量的敌军奋勇冲杀。   “反击!”   “给我放箭~~”   坞堡外,牛辅厉声呼喊。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矢越过乌泱泱的大军,从坞堡外骤然升空,与坞堡城头士兵射出的箭矢交错后,宛如飞蝗般,迎面罩来。   “挡~~~”   军司马张振早有准备,朗声喝道。   旋即。   在弓弩手身后站立的士兵,手持着木棍,木棍前方乃是以百姓生活所需的藤筐,制作而成的盾牌,将其护在坞堡城头士兵的头顶。   顷刻间。   宛如乌云遮日。   跟着,便响起一阵嗵嗵嘡嘡的声音。   虽然是木制的藤筐,但经过测试,完全可以防得住三十步外的箭矢进攻。   加之,城外的敌军乃是仰射,能量经过衰减后,是不足以击穿藤筐盾的。   西凉骁骑擅长骑射,箭术水准超一流,军师联盟将其作为重点堤防,这才有了藤筐盾的设想,不仅质量轻,而且防御力强,只需要二十人,便可护住整个城墙。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沸腾起来:   “哈哈,军师联盟太给力了,万物皆可为兵器。”   “这波防御干得真特么漂亮!”   “牛辅:雾草,还能这样?”   “大家不要被电视剧骗了,其实古代的盾牌大多数藤牌盾,很少有纯金属盾的,顶多在藤牌前面加些青铜盾饰,比如虎头、狮面等,借以恐吓敌人,增强盾牌的防护效能。”   “两汉盛行的应该是双弧盾,是使用木材、皮革为主,搭配少量的金属强化,制作而成,剑盾是步兵的主要配置。”   “……”   虽然,军师联盟这波简易的藤筐盾有些寒酸,但不得不承认,防御能力还挺给力。   刘辨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能防御住箭矢,它就是好盾。   如此对射了两波,坞堡外敌军的云梯,接连搭在了城头,蚁附者顺着云梯,提刀而上,顶着矢雨,不断猛冲。   “夜叉檑、狼牙拍!”   “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军司马张振指挥若定,因为敌军的反应全都在弘农王的预料之中。   他只需要按照事先预备的方案,指挥兵马迎敌即可。   吱扭扭~~   夜叉檑、狼牙拍推到女墙前。   士兵早已操练纯熟。   “放!”   呼啦!   巨大的狼牙拍从天而坠,一下子拍死了三、四个敌军。   “起!”   摇轮毂的士兵手速飞快。   狼牙拍缓缓升起,染血利刃,摄人心魄。   下方敌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纷纷避开狼牙拍的位置,继续强攻。   “移位~~”   车辆缓缓横移,继续寻找目标。   “放!”   “起!”   “移位。”   ……   “放!”   “起!”   “移位。”   ……   坞堡外。   端坐在战马上的牛辅,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他虽然身经百战,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守城器械,不仅可以反复利用,而且还能横向平移,哪儿人多就打哪儿!   尤其是类似滚木,满身兵刃的东西,抛出去时可杀敌,收回来时亦可杀敌,“滚木”所过之处,甚至会引发兵马混乱。   “这……”   “这是什么兵器?”   牛辅眼瞪如铃,惊骇不已。   他原以为如此坞堡,必挡不住一个时辰的强攻。   可现在来看,对方早有准备,想要拿下这座坞堡怕是没那么容易。   “怎么?”   张咨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连将军都不认识这种兵器嘛?”   牛辅摇了摇头,倒也没有遮掩:“本将军沙场鏖战二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兵器,攻防一体,简直堪称神兵!”   “瞧见没有……”   牛辅扭头瞥向张咨,仍不忘污蔑何家:“何家造反之心必由来已久,否则岂能私自铸兵,咱们兴兵乃是替天行道,除此逆贼。”   呃……   虽然,弘农王逃离雒阳是公开的秘密,但张咨能装傻,却还是一定要装的,这样可以给自己省不少麻烦。   “将军英明。”   张咨赶忙一揖,轻声道:“不过,何家早有防备,将军是否鸣金收兵,商议出策略后,再行进攻,否则只能徒增伤亡。”   “嗯。”   牛辅点点头:“有道理,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张咨颔首:“喏。”   下一秒。   叮铃铃~~   鸣金声响起,城下兵马乌泱泱退去。 第134章 夜袭?   “怎么就退兵了?应该还不到半个小时吧?”   “我还以为西凉勇士有多厉害,没想到就这水平?”   “连城头都没摸上来,结果就灰溜溜退兵了?”   “辣鸡!牛辅真是个辣鸡!”   “估计牛辅被打懵逼了。”   “哈哈,有可能!”   “……”   其时,不仅亿万网友没想到牛辅会这么快退兵,便是刘辨自己也没有想到,堂堂西凉骁骑的中郎将,真正的董卓嫡系部队,居然就这样灰溜溜退兵了?   “辩爷~~”   “别得意的太早。”   正当刘辨得意忘形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明知不可敌而及时退兵,这不是牛辅怂,而是明智的表现,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强行攻城,必定损兵折将,作为一员沙场宿将,牛辅自然清楚这一点,他选择在这时退兵,寻找破敌对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些不顾及将士性命的主将,要么是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要么是没什么战斗经验的空降领导,要么就是小说上才会有的剧情。”   “像牛辅这种身经百战的悍卒,即便有不得不杀辩爷的理由,也绝不会在初期,就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即冷静下来:“专家说得对,我又不自觉犯下轻敌的错误了,牛辅好歹也是西凉悍将,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没错。”   军师联盟又道:“牛辅这样做是明智的,不过辩爷也别担心,牛辅如果真能想到防御夜叉檑的办法,那么对于专家而言,一定会想到破敌之策。”   刘辨长舒口气,心中暗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相信联盟专家的本事,就先让牛辅好好思考对策吧,他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是的。”   军师联盟轻声道:“牛辅不知道袁家的阴谋,更不清楚接下来会爆发诸侯讨董,他犹豫的时间越长,对咱们越有利。”   “一旦诸侯讨董爆发,消息传到雒阳,董卓势必会把嫡系召回身旁,到时候能不能顾得上你,还另当别论呢。”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   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分析,只有扛到诸侯讨董,刘辨才算真正脱离险地。   至于现在,虽然有了一定的活动空间,但依旧危险重重。   望着怏怏退去的敌军,刘辨吩咐道:“张司马。”   张振拱手抱拳:“末将在。”   “这里便交给你了,贼子若是再攻,你便擂鼓示警,孤自会赶来。”   “殿下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好。”   刘辨点点头:“既如此,孤便离开了。”   张振拱手:“恭送殿下。”   ……   坞堡外。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牛辅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脑子里全都是如何破敌的思路。   虽然,每一招都被他否定了,但至少他一直在苦思冥想。   “该死!”   牛辅一拳砸在木桩上,气得满嘴钢牙紧咬,恨不得将空气都咬碎:“这种兵器难道没有破解的办法嘛?”   “牛将军~~”   一旁张咨拱手,试探性道:“您因何不考虑盾牌?若是每个将士皆能配备盾牌,虽不至于破了那诡异的兵器,但一定可以减少伤亡。”   “你说得轻巧。”   牛辅扭头望向张咨,冷声言道:“我军可是西凉骁骑,你可曾见过骑兵配备盾牌的?再者而言,宛城武库中能有多少盾牌,够我数千将士装备嘛?”   “这……”   张咨顿时蔫儿了:“张某得问问江都尉。”   牛辅恶狠狠瞪了眼张咨:“盾牌可防弓箭,但此种兵器于高空坠落,即便士兵能挡得住兵刃,也极有可能被它砸死。”   “至于那种在滚木上插刀刃的兵器,更是凌空抛射,坠落杀敌,回收刺敌,即便有盾牌,也未必能防得住。”   连张咨都能想到的办法,牛辅能想不到?   只是它早已经被牛辅否定过了,因此才没有说出来而已。   牛辅继续思考对策。   可是……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   期间,他带兵仔细勘测了坞堡四周地形,三面环山,一面傍水,想要从别的方向杀进去,压根没有这个可能。   此外,他还数次直奔坞堡外面,想要寻找城防上的薄弱点,却不曾想,对方连条石都已埋入在土中不知多深。   城门明显经过加固,别说简易的撞木,便是正规的冲车,都未必能够攻破,何况这坞堡外地形狭窄,冲车压根就进不来。   ……   牛辅考虑过太多办法,却尽皆被他否定,直至现在,依旧没有找到破敌之策,只能一个劲儿的扼腕叹息。   虽然,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错,有不得不强杀刘辨的理由,但他却不能拿这帮将士的性命当赌注,不计牺牲地强攻坞堡。   “该死!”   牛辅一拳砸在帅案上。   整整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被他浪费掉了。   正在这时,张咨从帐外回来:“牛将军,在下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咨与刘辨已然决裂,即便刘辨活下来,俩人也不可能说一句误会,便冰释前嫌,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既然如此,对于张咨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在这深山老林中毁掉刘辨,反正大家只会觉得是牛辅干的,跟自己可没有关系。   “哦?”   牛辅微怔:“你有办法?”   张咨揖了一揖,轻声道:“将军,在下以为,您可以调集大军再攻坞堡,鏖战至傍晚,然后再退兵。”   “什么?”   牛辅眼珠子一瞪,气呼呼怼了回去:“这便是你的计策?让我部将士白白送命?”   张咨赶忙摆手:“将军勿急,且听在下把话说完。”   牛辅神色稍稍缓和:“你继续说。”   “喏。”   张咨应了一声,继续道:“让您调集大军再攻坞堡,其实不过是佯攻,目的是要让城中何氏余孽一直处于战备状态。”   “如此一来,他们鏖战一日,必定疲累,夜里岂能不休息?可一旦入夜,将军则需挑出部分精锐兵马,爬上城头,摸入坞堡,打开城门。”   牛辅眼神骤亮:“你的意思是……夜袭?”   张咨拱手:“唯今之计,恐怕只能如此了。”   牛辅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今日已过了晌午,佯攻效果不足,还是明日再行佯攻为好。”   “正好!”   牛辅抬眸望向张咨,阴鸷一笑:“你立刻赶回南阳,明日一早,务必将南阳守军全部调来支援,武库中的盾牌全部带上,这样才更加真实。”   “这……”   “嗯?”   “好吧,在下一定照办。”   “放心吧,此事若成,我保你当上荆州牧。”   “谢过牛将军。” 第135章 夜叉檑、狼牙拍失效了?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坞堡。   刘辨探着脑袋望向外面乌泱泱的兵马。   如此数量,比起昨日多出太多,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楚。   更为要命的是,前方将士人手一面盾牌,摆明了是在提防夜叉檑、狼牙拍。   果不其然!   小觑任何一个对手,在这乱世之中都颇为凶险。   要知道就在昨日,刘辨还暗自庆幸牛辅是个沙雕,抵挡他的进攻,根本没什么难度。   但是今日,这老小子就给了刘辨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仅是刘辨自己,还有直播间网友,也被牛辅的反应力拍案叫绝:   “这尼玛!牛辅真的游戏中智力40左右的武将?”   “靠!前面扛盾牌的应该是宛城守军,后面拎弓箭的才是西凉骁骑。”   “牛辅憋了一整天,这是要放大招了嘛?”   “下面士兵扛着的就是双弧盾,木质+皮革+金属强化。”   “张咨这小子为了杀辩爷,真的连士人的脸都不要了,完全是走狗。”   “干吧!这回应该是终极对决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能听到嘛?”   刘辨立刻回答:“可以,专家可有什么对策嘛?”   军师联盟:“根据专家的分析,敌军可能要在夜叉檑的射程范围,作盾牌防护,保护强攻坞堡的士兵,同时还会让西凉骁骑拿弓箭压制。”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瞪眼盯着城外敌军的阵型。   的确可能是专家分析的这种进攻模式。   弓箭压制城头火力+盾牌掩护。   恁娘的!   牛辅这是准备要大决战了啊!   外面狭窄的地形,不仅让坞堡易守难攻,同时也让对方只要数百面盾牌,便可搭建起数个保护士兵强攻的通道。   果然!   万事万物有利有弊。   只要抢点准,利弊是可以转换的。   “专家有对策嘛?”   刘辨哪见过这种阵仗,心里直打鼓。   “古军事专家的意见。”   军师联盟立刻提出建议:“可以搭配火攻试试,咱们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火油罐,夜叉檑搭配火攻,或许能够扰乱对方阵脚。”   “不过辩爷,这次牛辅让宛城守军当炮灰,可能即便咱们打乱了阵脚,对方也不会轻易停止进攻,这将会是一场恶战。”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明白。”   旋即。   他扭头望向张振:“张司马,速速派人调火油罐来。”   张振目光一亮:“火克木,末将明白了,殿下放心,火油罐很快会送来。”   呃……   刘辨显得有些尴尬。   按照五行而言,火的确克木。   可是,汉朝的双弧盾上全部刷着漆,具有一定的防火功能。   而且士兵又不是死人,如果火油真扑上来,他们是会闪躲的,岂能真正让盾牌着了!   火攻的目的不是烧掉对方盾牌,而是扰乱对方阵脚。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属于心理战的范畴。   火攻不过是一种震慑人心的形式而已。   不过……   刘辨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正当张振吩咐完士兵,才不过片刻,城下兵马列队集结完毕。   “进攻~~”   伴随着一声令下。   咚!咚!咚!   顷刻间,震天的金鼓声响起。   城下兵马扛着盾牌,开始朝坞堡缓慢靠近。   他们步伐虽然缓慢,也没有嗷嗷叫的喊杀声,但却给刘辨一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仿佛这一波进攻,当真会要了命似的。   “弓弩手准备。”   军司马张振再次缓缓抬手。   “放~~~”   一声令下。   百十支箭矢如飞蝗般罩向敌军。   然而……   城下敌军扛起盾牌,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波进攻,无一人伤亡。   旋即。   他们继续向前推进。   步伐虽然缓慢,但却卓有成效。   吼~~吼~~吼~~   低沉的吼声完美的与脚步声融合。   这声音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剑,随着低吼与步伐声,一点点刺在刘辨及众将士心坎里。   没一会儿。   盾牌兵杀到坞堡下方。   一架架简易云梯顷刻间搭在城下。   扛盾的士兵顺着梯子,不断向上攀爬。   他们以盾牌护头,攀爬的速度比较慢,似乎每一步都非常艰辛。   与此同时,军司马张振铿锵下令:“夜叉檑、狼牙拍,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呼~~~   狼牙拍从高空坠落。   咚的一声,砸在了下方士兵的盾牌上。   可当狼牙拍缓缓升起时。   预料中染血的利刃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兵刃的崩缺,甚至某些兵刃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弯曲变形,彻底丧失了攻击能力。   夜叉檑抛射而出后,同样砸在了盾牌上,哧愣愣的摩擦声在空气中响起,在往回拉时,并没有听到士兵因疼痛而发出的哀嚎声。   虽然,刘辨不知道在盾牌下的士兵有没有被砸死,但毫无疑问的是,夜叉檑、狼牙拍的攻势全都失败了!   “该死!”   刘辨嗞着钢牙,下意识紧握双拳。   其时,不仅是刘辨,便是直播间网友,同样恨得龇牙咧嘴:   “卧槽!这尼玛连刀刃都崩了?质量这么差嘛?”   “双弧盾主材是木头,比较笨重,刀尖砸上去,不崩缺才怪?”   “牛辅这逼,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智力不超40的沙雕。”   “能在青史留名的,又有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   正当直播间网友议论纷纷时。   嗖!嗖!嗖!   城下一波箭矢如飞蝗般罩来。   “挡~~”   军司马张振一声令下。   藤筐盾又一次护在城头。   刘辨身旁的亲卫,更是持盾格挡。   但这一次,他们真的只能防守,毫无半点进攻的可能。   城下牛辅趁此机会,更是不顾一切,猛冲城头。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接踵而至。   跟着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牛辅不怕浪费箭矢,只是不给刘辨任何反应的机会,为攻城的士兵争取时间。   不过幸好,军司马张振临危不乱,依旧在尽全力指挥战斗。   “大家坚持住,破敌之策已有,务必要拦住他们。”   “长矛手,给我把攻上来的贼子捅下去。”   “对!就是这样,给我狠狠地揍这帮崽子!”   “想要破城,他们还缺副好牙口,就这么打!”   “弓弩手,放箭!”   “……” 第136章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坞堡外。   牛辅端坐在战马上,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没想到,南阳武库如此充实,居然可配齐八百面盾牌,此一战张郡守当为首功。”   “哪里~~”   张咨赶忙一拱手,把功劳推还给牛辅:“在下不过提供了些盾牌而已,指挥作战者乃是牛将军您啊,这首功自然是将军您的。”   这样的功劳谁敢要?   总之,张咨是打死不敢要的。   万一此战最终被捅出去,逼死弘农王的罪责,岂不得自己背负?   张咨宁肯不要功劳,再多熬上两年,也绝对不愿意背负逼死弘农王的骂名。   牛辅不太懂士人圈的潜规则,只道张咨在拍马屁,讪笑一声:“放心吧,此战结束以后,本将军会在丞相面前替你美言,争取让你早日当上荆州牧,为朝廷尽忠。”   张咨一揖作礼:“多谢牛将军。”   牛辅回头望向坞堡,长出口气:“若是照这般打下去,可能不必等到深夜,便能拿下坞堡了,你的夜袭策略或许要落空了。”   张咨微微颔首:“如此,倒是省事了,不过在下以为,此要犯奸诈狡猾,恐怕没那么容易战败,将军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哼~~”   牛辅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如此攻势虽然缓慢,但胜在稳健,一旦有士卒先登,必可趁势破开个口子,一举拿下坞堡。”   “此要犯便是再有能耐,手下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兵力不过数百人,焉能挡得住我军如此攻势。”   说到这里,牛辅眸中已然迸射出万丈凶芒,仿佛脑海中已经幻化出,提剑怒斩弘农王的精彩画面。   他阴鸷一笑:“估计要不了两个时辰,此坞堡必破!”   张咨也懒得再计较,施施然一礼:“但愿如此。”   牛辅信心满满:“必定如此。”   锵!锵!锵!   攻城仍在继续。   何家守军以长矛猛刺为主。   城下敌军则在弓弩的掩护下,持续向上攻杀。   何家虽有藤筐盾保护,但在持续不断的箭雨袭杀下,依旧有不少人因露头而被一箭射杀。   城下敌军趁势猛冲,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杀得何家守军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   幸好城墙不长,左右各有何云、邓展两大高手引兵协防,双方鏖战接近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半点破城的趋势。   正当双方陷入僵持状态时。   砰!砰!砰!   一个个火油罐从城头坠落。   军司马张振手挽长弓,张拉满月,箭镞裹着油布,油布点火。   当精纯的火焰在箭镞上跳动时,张振朝邓展颔首示意。   邓展毫不犹豫,将一罐火油抛向空中。   趁其坠落半空时。   嗖!   火箭如流星,正中火油罐。   紧跟着,蓬的一声巨响,火油罐爆碎,四溅的星火如雨点般坠落战场,方才撒下的火油,擦着一点火星,轰的窜起一条火蛇。   更令人惊诧的是,火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蔓延,顷刻间漫向盾牌阵,将城下的敌军淹没了大半。   趁此机会。   张振一声令下:“放~~”   砰!砰!砰!   旋即。   又是十余个火油罐从城头砸了下去。   火焰轰然暴涨的声音响起,即便是城头的何家人,都能感受到一阵热浪从城下涌来。   跟着,城下便响起了哀嚎声、嘶喊声、恸哭声。   虽然刘辨看不到,但可从直播间网友的声音中,感受到火攻的厉害:   “卧槽!阵脚真的乱了,那小子居然把盾牌都仍了。”   “其实不是盾牌着了,只是盾牌上的火油着了。”   “哈哈!全乱了,全都乱套了,狗屁的阵营啊。”   “军师联盟的计策简直碉堡了,手动点个赞。”   “辩爷,赶紧反击,现在下手,一打一大片的节奏。”   “是啊辩爷,赶紧下令吧。”   “……”   刘辨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张司马,进攻!”   张振重重点了点头: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弓弩手放箭!”   “夜叉檑、狼牙拍,给我揍这帮杂碎!”   嗖!嗖!嗖!   百十支箭矢呼啸升空,旋即朝着敌军笼罩过去。   下方兵马早已乱成一团,有些连盾牌都丢了,哪还顾得上防空。   这一波箭雨袭杀,虽然只有百十支箭,但这杀伤力却比往常大了许多。   此外,夜叉檑抛射而出,噗通一声坠落在地,轻易便砸死两人,士兵匆匆回收,沿途更是杀敌无数,梨出一条长长的死亡壕沟。   “该死!”   坞堡外,牛辅面色骤变,气得龇牙咧嘴,暴跳如雷:“居然以火攻破阵,再辅之以奇兵破敌,此贼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   “将军~~”   张咨同样满目骇然。   他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居然会被自己一语成谶:“咱们该怎么办?是否要鸣金收兵,稍后再战?”   牛辅深吸口气,怒目圆睁,下巴微扬,瞥一眼张咨:“张郡守,既然此计不成,便只能采取你的计策。”   “将军的意思是……”   张咨顿感不妙,试探性询问。   “熬累对手,准备夜袭。”   牛辅嗞着钢牙,缓缓吐出八个字。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可是……”   不等张咨开口,牛辅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一座小小的坞堡而已,又能有多少火油,咱们持续强攻,必可将火油耗尽,届时便是发起总攻绝佳时机。”   “嘁!”   张咨暗自嚼碎一声。   如果在前方抗雷的是西凉骁骑,估摸着不必等自己劝谏,便下令鸣金收兵了吧?   牛辅这家伙竟然敢把宛城守军当替死鬼?   可是……   张咨心里虽然不痛快,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悦。   他将心底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闷声退在一旁,凝望着火海中的将士,心在滴血。   牛辅眼瞅着有人败退,心中着急,当即铿锵下令:“全都给本将军冲上去,贼子没有多余火油,这样的攻势不过片刻,撑下来便是大胜!”   “该死!”   牛辅暗骂一声,策马向前奔出,掌中马刀左右挥舞,噗噗,斩死两人:“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全都给本将军冲上去!”   “来人!”   牛辅扯着嗓子呼喊,收起马刀,持长槊在地上画一条线:“以本将军为准,越过此线者,格杀勿论!”   哗啦!   亲卫军向前踏出,一字排开,按刀而立:“喏。” 第137章 故技重施?   “靠!牛辅够狠,胆敢退兵就砍人,摆明了把宛城守军当炮灰。”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昨天退兵那么快,今天烧死都不退兵。”   “张咨真是个怂包蛋,就这样被牛辅欺负?”   “牛辅真特么双标,是个狠人!”   “我尼玛三观碎了一地!”   “……”   其时,不仅是直播间网友,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一愣。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电视剧上的剧情居然真在现实中上演了。   牛辅亲自督军,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这尼玛!   分明是在草菅人命啊!   刘辨心头巨震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这次牛辅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且张咨居然没有反对,这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更为关键的是,坞堡里没有太多火油罐,这样的攻势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一旦没有了火油罐,敌军一定会强势反扑。”   刘辨深以为然,细眉微微蹙起:“那该怎么办啊?专家有没有别的防守策略,怎么也得再拖延上两天吧?”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赶忙安慰道:“专家正在想办法,坞堡里资源有限,总之你先命令张振把火油罐全部运过来,再派人收集坞堡内百姓的金汁。”   “金汁?”   刘辨懵逼了:“这是什么东西?”   军师联盟回答:“就是粪便,熬金汁战术,先收集着,能不用,尽量不用,但万一必须要使用,也没有办法。”   “好!”   刘辨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跟小命比起来,闻点恶臭又算得了什么。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吩咐道:“张振!”   张振急忙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你速派人把火油罐全部取来,今日这一仗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喏!”   “且慢。”   不等张振离开,刘辨急忙打断:“送完火油罐以后,立刻派人收集坞堡中百姓的粪便,若是迫不得已,只能请他们美美享受一顿大餐了。”   “啊,这……”   即便是军司马张振,也不由为一阵恶寒。   “怎么?”   刘辨瞥了张振一眼:“感觉很恶心?”   张振赶忙摇头:“不敢!”   刘辨冷声道:“再恶心,也比丢了命强,快去!”   张振拱手:“喏。”   旋即。   他转身离开,吩咐传令兵:“你速去传令,命何家主将坞堡中的火油罐全部送来,再命其责令坞堡百姓备好家中粪便,以备不时之需。”   “啊?”   即便是传令兵本人,也不由一愣:“粪……粪便?”   张振眼珠子一瞪:“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传令兵拱手:“不敢,小人这便传令。”   张振大手一挥:“快去,耽误了战机,唯你试问。”   传令兵岂敢怠慢:“喏。”   旋即。   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张振回头望向刘辨,见其眉头紧缩,不知沉思什么。   此刻,军师联盟已经有了办法:“辩爷,你还记得何咸曾说过,他们从宛城逃出来时,是按照咱们给史子眇的办法,靠茱萸粉来制造混乱嘛?”   “嗯。”   刘辨深吸口气:“我记得,怎么了?”   军师联盟:“这次咱们来个故技重施,避退西凉兵的这次进攻肯定没有问题,这样可以拖延一点时间,给专家争取更多思考对策的时间。”   “啊?”   刘辨一愣:“还使用茱萸粉嘛?但这里可跟宛城不一样,山谷没什么风,茱萸粉怕是飘不起来,效果能行嘛?”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放心,坞堡处于山谷,地形条件比较特殊,入口较窄、腹地阔,两边高、中间低,表面上的确不利于空气流通。”   “但是别忘了,坞堡外的火烧起来后,温度会升高,贴近地面的空气会受热膨胀上升,上层及周围冷空气则收缩下沉,形成强烈对流的山谷风。”   “茱萸粉飘散在空中,一定可以席卷城外的兵马,到时候别说是宛城守军,就算是牛辅的西凉兵,也一定会扛不住退兵。”   “等他再次进攻时,势必人手一套面罩,不管是简易的也好,还是特制的也罢,恐怕没有一、两个小时是回不来的。”   这都能行?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员真正的将才,要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军师联盟提出的计策,可不就是利用了山谷受热产生的特殊气流原理嘛?   咦?   刘辨正为之震撼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问:“老师,你说得这个东西,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像是诸葛亮在上方谷杀司马懿的一战。”   “没错!”   军师联盟立刻接过话:“其实原理是一样的,不过辩爷不必担心,就这点火真不至于引起大范围的降雨,充其量就是些强对流风。”   “而且专家也观测过天气了,上方云雾比较少,想要热空气遇冷凝结成雨降下来,山谷里必须要有大火才行,只有火油罐,没有太多可燃物,达不到这种程度。”   刘辨这才安心:“这样就好。”   跟着。   他再次招手,朗声言道:“张振!”   张振急忙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铿锵道:“速去派人告诉何咸,让他将全坞堡的茱萸集中起来,全部研磨成茱萸粉,能否避退敌军,全靠它了。”   “茱萸粉?”   张振深吸口气,不敢多问,只能点头:“末将明白了。”   刘辨摆手:“去吧,待会儿你自会清楚它的妙用,现在执行即可。”   张振颔首:“喏。”   旋即。   张振再次离开,传达命令。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张振也是个不错的军官,虽然脑子有些不灵光,略显死板,但执行力还算是比较强的。”   “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历史名将张辽培养出来的军司马,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可惜啊,张辽现在在缯关外,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跟着道:“坞堡外数千西凉骁骑,再加上楚长城的西凉守军,专家推测牛辅一定抽调了缯关守军。”   “如果张辽、荀彧一直惦记着南阳,势必会时常观察缯关的情况,一旦他们发现了缯关兵力大幅度减少,自然能猜测出南阳出了大事。”   “两千兵马虽然有些少。”   “不过……”   军师联盟轻声道:“强攻缯关的话,一定可以逼牛辅退兵的,到时候相当于侧面减少了咱们的压力,只是这种隔空配合难度比较高,专家这才没有寄予希望。”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138章 隔空配合!   轰~~~   火油罐从城头摔落,四溅的火油窜起数条火蛇,不停地吞噬着城下的兵马,整座山谷中到处充斥着宛城守军的哀嚎与恸哭,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气味。   “真够狠的。”   刘辨细眉微蹙,心如刀绞。   即便不是自己的兵马,如此惨烈的一幕,也让人半点兴奋不起来。   前方是火海,后方有刀兵。   宛城守军虽然内心憋屈,但却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等火势渐小后,再行进攻。   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一次又一次被打退。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既不退兵,却又攻不上来。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   火势逐渐平息,城下再次响起牛辅的声音:“火势渐小,正是强攻之际,坞堡中的火油定然耗尽,尔等不必惊慌,继续强攻!”   “本将军承诺!”   牛辅的声音宛如洪钟炸响:“此战结束后,所有将士尽皆有赏,每人十吊钱,牺牲者,家属可得抚恤二十吊钱。”   “此乃本将军个人恩赏,与丞相恩赏无关,尔等若能中伤或是斩杀那要犯,依旧可以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给我冲!”   牛辅长剑冲天一指:“全都给我冲上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宛城将士怒吼:“杀~~~”   跟着,城下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吼声:   “杀~~~”   旋即。   如浪潮般的攻势再次上演。   坞堡城头,刘辨则感受着渐渐飙涨的劲风。   正如军师联盟专家预测的一样,山谷受热导致地面温度升高,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下降,形成了山谷强对流的风力。   他抬头凝望苍穹。   然而……   却没有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刘辨内心狂喜,目光再次落在汹涌而来的士兵身上,他轻轻一摆手:“动手。”   军司马张振嗯了一声,旋即厉声呼喊:“弟兄们,戴面罩!”   众人把分配到手的面罩遮住口鼻,拴在脑后,旋即拿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陶土罐。   这些陶土罐中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史子眇备下的茱萸粉以及辛辣刺鼻之物。   刘辨同样戴上面罩,双目炯炯地盯着城外。   “放~~~”   伴随着张振一声令下。   上百罐茱萸粉从城头宣泄而下。   赤红色的粉末在气流的作用下,弥漫在空中,顷刻间便将宛城守军,以及整座坞堡充满,甚至冲着不远处的西凉骁骑汹涌而去。   “阿嚏~~”   “阿嚏!阿嚏~~”   “……”   刹那间,城下敌军大乱,不少人被呛得连兵器都拿不稳,更别提笨重的盾牌了,他们全都站在原地,不停地打着喷嚏。   趁此机会!   张振再次下令:“给我打!”   嗖!嗖!嗖!   漫天箭雨骤然袭来。   城下宛城守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夜叉檑抛射而出,接连砸死数人,回收时又碾死数人。   牛辅瞪着眼,嗞着钢牙,厉声呼喊:“该死,怎么又是这个,快捂住口鼻!”   话音刚落,一口浓浓的茱萸粉被吸到口鼻腔中,牛辅只觉得鼻腔奇痒无比,条件反射般地吸溜起来:   “阿嚏~~”   一声巨响的阿嚏喷出。   牛辅才感觉稍好些,又是一口茱萸粉吸入鼻腔。   熟悉的不适感再次涌了上来,甚至连俩眼珠子都不争气地淌下了眼泪。   牛辅眯着眼,感受着挟裹着茱萸粉的劲风迎面扑来:   “该死,山谷里怎会有风?难道天助此獠?”   眼前一幕,顿时让直播间网友捧腹不止:   “卧槽!连兵器都拿不起来了,还能打仗?”   “哈哈哈!万物皆可守城,金汁还没给你们熬好呢。”   “先来一口茱萸粉版PM2.5尝尝鲜。”   “这酸爽是真特么够劲儿啊!”   “我都想打喷嚏了。”   “哈哈,太好玩了。”   “我赌十块,牛辅坚持不过两分钟,肯定退兵!”   “我赌一百块,一分钟!”   “一千块,三十秒!”   “……”   呃……   刘辨也很无奈。   直播间里不仅有专家,24k纯沙雕也有不少。   神特么,竟然开始赌牛辅多长时间退兵。   你们欢乐成这样?   这可真是……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正当刘辨吐槽这帮沙雕网友时,城下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下一秒,乌泱泱的兵马匆匆退走,甚至顾不上带走地上同袍的尸体。   “雾草!瞧见没有,真没有到一分钟。”   “从撒茱萸粉开始到退兵,才尼玛五十三秒!”   “靠!真的才五十三秒而已。”   “吊炸天的节奏,膜拜了。”   “这波进攻牛逼了!”   “军师联盟厉害!”   “……”   望着如潮水般败走的西凉兵。   刘辨长出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等这波风吹过去,再次组织战斗,恐怕至少也是晌午以后了。   ……   山巅。   望着冉冉升起的炊烟。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心中已有论断:“嗯,缯关兵马的确应该被调走了,否则不可能连续数日,都只有这些炊烟。”   “恐怕……”   荀彧皱着眉,沉吟了片刻:“缯关兵力不会超过七百人,甚至更少。”   一旁张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如果咱们能靠得再近些,兵力判断应该能更准,不过这样足够了,即便缯关有七百人,张某也有信心将其拿下。”   “军师~~”   张辽试探性地问道:“咱们准备进攻嘛?您得拿个主意才行。”   荀彧思索良久:“缯关兵力忽然减少,必定是南阳发生了大事,而能让西凉骁骑如此紧张者,必是殿下无疑。”   “此役……”   荀彧似乎下定决心,铿锵言道:“当战!缯关乃是西凉大营所在,只要咱们这边开战,一定可以减轻殿下那头的压力。”   “只不过……”   荀彧顿了顿,再次陷入犹疑。   “怎么?”   张辽皱着眉,好奇道:“军师可还在犹豫?”   荀彧吐一口气:“咱们一旦开打,势必会暴露,若是牛辅向董卓求援,咱们未来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在下拿不准殿下究竟何意。”   虽然荀彧知道天下即将大乱,但却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因此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刘辨在南阳遇到了危险,如果再不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支兵马一旦行动,将彻底暴露踪迹,万一引来董卓疯狂的报复,弘农王好不容易积攒的资本,就要彻底被毁了。   “唉呀~~”   可张辽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劝谏:“军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殿下性命,您赶紧下令吧。”   荀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颔首点头:“好,将军速回去备战,晌午后准备强攻缯关,切记一开始便竭尽全力,逼迫缯关狼烟示警。”   张辽拱手:“喏。” 第139章 缯关之战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李傕俯身在帅案上,目光紧盯着平铺的缯关兵力布防图,可不管他如何分配兵力,四百人马完全不足用,偌大的缯关仅靠他们撑着,实在让人忧心。   “校尉。”   其下军司马李蒙拱手抱拳:“听说牛将军已经找到了弘农王,想来要不了多久,便可得胜而归,您就放心吧。”   呼~~~   李傕身子一顿,扭头望向李蒙,目光凛冽:“要不了多久是多久?即便只有一天,也有一天的危险,若是此时敌人来攻,如之奈何?”   “啊,这……”   李蒙显得有些尴尬,皱着眉:“不会这么巧吧?咱们掩饰得应该还不错,敌人即便来攻,按照牛将军军令,烽火狼烟,半日必可赶回支援。”   “愚蠢!”   李傕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如今牛将军正在强攻坞堡,你这时候烽火狼烟,他会舍弃弘农王赶来相助?”   “这……”   李蒙被怼得哑口无言。   李傕冷哼一声:“假的便是假的,即便再掩饰的好,也是假的,敌人若没能识破,还自罢了,可一旦识破,必然大祸临头。”   “李蒙啊!”   李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郑重言道:“如今你不过军司马而已,可以不操心这些事,可你终究会独领一军,届时若再这般侥幸,便是三军之祸。”   呃……   李蒙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拱手:“末将谨记。”   李傕也懒得再废话,转而问道:“擂石、滚木等防守器械,可曾检查过了?”   李蒙颔首点头:“校尉放心,全都检查过去了。”   “那明暗哨可撒出去了?”   “已经撒出去了。”   “好。”   李傕点点头:“你去巡城吧。”   李蒙拱手:“诺。”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李傕抬眸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李校尉,祸事了,关外忽然出现大批兵马,目前正在朝缯关方向飞速前进。”   “什么?”   李蒙顿时一愣,眼瞪如铃。   他似乎不敢相信,在缯关兵力不足时,真有一支兵马敢来攻城。   然而……   当他扭头望向李傕时,却见李傕神色只是一怔,旋即恢复正常:“对方有多少兵马?”   士兵拱手:“约有五、六千人。”   李蒙喉头滚动,脑子嗡一下大了:“多少?五、六千人?不是只有不到两千人嘛,尔等是不是搞错了?”   “闭嘴!”   李傕厉声喝止,目光凛冽:“对方有多少人马,登城一观便知,尔等速去擂鼓示警,全军集合,不得有误。”   李蒙赶忙拱手抱拳:“诺。”   咚!咚!咚!   沉闷而有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没一会儿。   西凉骁骑齐聚城头,数百张强弓硬弩齐刷刷指向下方。   李傕披坚执锐,目光扫过下方整齐排列的军阵,不由心中悍然。   果然!   这兵力不会少于五千人。   而城下竖的那杆大纛旗上的“张”字,正是此前在轘辕关背叛丞相的张辽。   这证明城下军队确实属于弘农王,但却与情报中的两千人差之甚远。   “肏!”   李傕暗自爆了粗口。   眼前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凶险。   四百守军想要拦住十倍敌军的进攻,压根没可能。   李傕没敢犹豫,直接吩咐道:“速去焚烟示警。”   李蒙惊诧:“啊……现在便焚烟嘛?如此,岂不暴露了我军城防空虚?”   李傕瞪着对方:“少废话,快去!”   李蒙颔首:“诺。”   张辽既然引兵赶来,证明已然识破了疑兵。   现在焚烟,全力以赴,还能支撑得更久,否则一旦在交战中焚烟,或许等不到狼烟升起,城关就要被攻破了。   李傕非常清楚这一点。   因此,他也没必要再遮掩,干脆直接狼烟示警,提醒牛辅,尽快回援。   毕竟缯关的重要性,同样不言而喻,牛辅心中自有计较。   就在狼烟升起的一刹那。   城下。   荀彧捻须淡笑,暗松口气:“文远,这回可以放心了,缯关空虚,你可放心大胆的进攻,咱们打得越狠,殿下压力越小。”   张辽嗯的一声点点头:“未战而焚烟,城中兵力怕是少得可怜,放心吧军师,我保证让他们领教领教咱们的厉害。”   荀彧颔首:“如此甚好。”   张辽一挥手:“三军听令,攻城~~~”   咚!咚!咚!   刹那间,震天的金鼓声响起。   如海潮一般的士兵,扛着简易的云梯,乌泱泱冲向缯关。   从城头射下的箭矢稀稀拉拉,根本压制不住攻城的洪流,甚至连些许的涟漪都不曾泛起。   见此一幕,张辽心中更加笃定,此前的猜测再次得到了验证。   砰!砰!砰!   一架架云梯接连架在城下,众将士宛如野狼般,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往上冲,仿佛从头顶射下的不是箭矢,而是雨滴。   不过……   饶是如此顺利。   张辽同样没有放松警惕。   他的目光时刻锁定在缯关城头,对方主将指挥若定,擂石、滚木的使用效率颇高,每次都能打在要害,扰乱士兵的进攻节奏。   “李傕真不愧是西凉悍将。”   即便是猛将张辽,也不由地感慨称赞。   “李傕?”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抬眸望向城头指挥作战的猛将:“原来,此人便是董卓麾下,仅次于吕布的骁将李傕?”   “嗯。”   张辽点点头,哂然一笑:“不过可惜,董卓生性多疑,即便李傕能征善战,依旧只能听命于牛辅这样的酒囊饭袋。”   “如此说来……”   荀彧沉吟了片刻,扭头望向张辽:“牛辅率领大军离开缯关,对于咱们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没错!”   张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李傕虽是将才,但手中兵少,牛辅实乃愚夫,却掌控千军,如此良机,真乃……”   忽然。   张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骤亮,朝着荀彧拱手抱拳:“军师放心,辽亲自上阵,为全军做表率,必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缯关。”   荀彧淡笑:“将军若能如此,我军必精诚团结,小小缯关,定可告破。”   旋即。   张辽翻身下马,从鞍下取出一柄铁戟,厉声喊道:“朱彤何在?”   朱彤横出一步,拱手抱拳:“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由你督军,我张辽不再是主将,而是攻城士卒,前方兵马若是不足,立刻派人补上,不拿下缯关,誓不罢休。”   “诺。”   “弟兄们。”   张辽高举着手中铁戟,厉声喝道:“随我一起,强攻缯关!”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第140章 金汁战术!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正在攻城的士卒下意识扭头回望。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拎着一柄铁戟,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大步流星地朝缯关方向奔来,而在其身后,乃是其原班的嫡系兵马。   “是张将军?竟然是张将军!”   “他怎么亲自上阵杀敌了?”   “张将军尚且悍不畏死,我等又有何惧?”   “没错!张将军亲自上阵杀敌,我等岂能畏死!”   “弟兄们,拿出咱们伏牛山勇士的本事,随我冲啊!”   “……”   正在城下指挥战斗的牛勇心生感动。   因为,他真正意识到张辽没把他们当替死鬼,否则也不会亲率嫡系兵马赶来助阵,他们是真心把这帮伏牛山草寇当兄弟啊。   这一刹那。   牛勇鼻头一酸,眼眶红润。   他猛一摆手,扯开要爬云梯的士兵:“退下,换我来!尔等尾随于我,此一战务必要打出咱们伏牛山勇士的威风。”   “吼~~~”   身旁将士高举兵器,齐声嘶吼。   待牛勇提刀爬上云梯,一干将士尽皆跟进。   与此同时,负责掩护的弓弩手,嗖嗖嗖,便是一番齐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般罩向缯关城头,噗噗噗,不知射杀了多少西凉兵。   将不畏死,士不惜命。   当张辽亲率士兵冲向缯关时,正在攻城的将士们士气暴涨,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仿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让开!”   张辽冲到云梯跟前,一手拎着铁戟,一手抓住云梯,脚步迅捷,向上飞窜。   他抬眸盯着城头西凉兵动静,目光粗略一扫,至少三柄长弓瞄准自己。   嗖!嗖!嗖!   箭矢接连射出,冲张辽呼啸而来。   张辽反应不可谓不快,他身子猛地一转,避开一侧箭矢的同时,掌中铁戟凌空猛劲一挥,从另一侧飞来的两支箭矢竟被他全部斩断。   趁此空挡。   张辽速度再快,如灵蛇一般,向上窜出一丈有余。   就在他距离城头仅剩丈许,两支森冷的长矛斜刺里窜出,作势便要将其刺死在云梯上。   可惜……   张辽身经百战,对此早有预料。   他身子一顿,铁戟凌空一挡,轻而易举地架住了刺来的长矛,旋即手腕一拧,戟耳锁死矛头,猛地往下一拉。   两杆长矛竟被张辽拽脱出手,呼的飞出七、八丈远,矛头没入关外土壤,只剩矛杆在外,颤颤巍巍地晃个不停。   脚步飞快。   张辽继续向上攀登。   不过……   就在距离城头不足五尺的地方,他没再攀登,而是如一头狩猎的猛虎,蛰伏待机。   嗖!嗖!嗖!   下一秒,漫天的箭雨呼啸而至,顷刻间笼罩城头。   箭雨过后,张辽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向上攀登,掌中铁戟凌空挥舞,身子一跃而起,出现在城墙垛间。   此刻。   曜日西沉,拉长他的身影。   宛如一尊金色的战神,震慑西凉守军。   “雁门张辽在此。”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城上西凉兵尽皆胆裂魂飞,吓得七魂丢了三魄,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吼~~~”   城下爆发出一阵嘶吼,士气暴涨。   一个个加快脚步,向着城头方向猛攻。   尤其是张辽身后的这条云梯,众将士更是争先恐后,拼命攀爬,速度飞快。   即便是城外观战的荀彧,也不由地点头称赞:“张辽,真虎将也!”   ……   与此同时。   逍遥庄。   牛辅引军而回,全军上下尽皆佩戴简易面罩,以遮掩住口鼻,防止刘辨的茱萸粉战略。   苍啷一声,牛辅拔剑出鞘,怒眼瞪着城头,厉声下令:   “进攻~~~”   “杀!”   咚!咚!咚!   金鼓震天,喊杀不绝。   宛城守军扛着盾牌,如潮水般涌向城头。   这一次,他们俨然做好了全面防备,抱着必胜的决心,强攻坞堡。   牛辅嗞着钢牙,目光凶煞,低声自语:“我倒要瞧瞧,这次你还有何手段!”   身旁张咨拱手抱拳:“牛将军,咱们虽然退兵,但却没浪费太多时间,想来夜袭的战略,还是可以继续的。”   “嗯。”   牛辅点点头,郑重言道:“若非如此,今日又岂能再战,张郡守放心,仅此一日,本将军必将那朝廷要犯诛杀,旋即凯旋回京。”   张咨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拿宛城守军当炮灰之事,一次两次还自罢了,一旦时间久了,恐怕会酿成军变。   牛辅可能也觉得不太妥当,这才言明必会一日破敌,令张咨安心。   不过……   他似乎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坞堡城头,狼牙拍、夜叉檑居然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高大的木架,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锅下点着火,仿佛正在熬制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望着城下乌泱泱的守军,刘辨唇角微,心中暗道:“牛辅可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回咱就给他换换口味。”   “可惜……”   刘辨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帮家伙全都戴上了面罩,总感觉这金汁战术的杀伤力,减少了一多半啊。”   军师联盟立刻言道:“辩爷放心,其实金汁战术的杀伤力与味道没有关系,主要是高温烫伤配合细菌,造成伤口感染。”   “汉末时期的医疗水平较差,军队的医疗水平更差,细菌感染不易治疗,虽然不会马上死,但这样的病人也活不了两天,对敌军的士气打击还是比较大的。”   “而且专家说了……”   军师联盟着重强调道:“牛辅让宛城守军当替死鬼,再加上宛城守军被烫伤,感染致死,只要辩爷稍加言语挑拨,引起双方矛盾,那就更好玩了。”   “有道理啊!”   刘辨眼神骤亮,心中若有所思:“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或许张咨害怕牛辅,可一旦这帮士兵爆发了,恐怕动静不会小,即便不能引起哗变,能罢战也是不错的。”   嘿嘿~~~   刘辨心下暗喜,凝望着正在攻城的宛城守军,当即吩咐道:“张司马,差不多了,该给他们尝尝咱们为其备下的大餐了。”   张振拱手抱拳:“末将明白。”   旋即。   张振一摆手:“弟兄们,金汁准备!”   十余辆金汁小车推向女墙。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张振铿锵下令:“倒~~”   哗啦~~~   金色瀑布冒着腾腾蒸汽,倾泻而下。 第141章 牛辅气炸!   “啊~~~”   刹那间,哀嚎声如惊雷般炸响。   城下宛城守军虽然拎着盾牌,但他们眼瞅着城头没有夜叉檑、狼牙拍,便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心念着只是攻城拔寨,报仇雪恨。   可谁能想到……   从天而降的不是夜叉檑,更不是火油罐,同样不是茱萸粉,而是一锅又一锅沸腾的金色液体,量大、味儿足、温度高。   城下部分宛城守军猝不及防,被从头浇到了脚,滚烫的金汁渗透过他们的札甲,沁入单衣,挨着皮肤,火辣辣的刺痛感迅速涌遍全身,身体不受控制的暴动起来。   有些士兵相对谨慎,盾牌一直护着身体。   不过……   金汁从天而降,撞在盾牌上,向着四周飞溅,造成了更大范围的伤害效果,从后方涌来的士兵多数被烫伤,疼得死去活来,不停哀嚎。   还有些士兵虽然扛着盾牌,但在金汁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掀翻了过去,不仅溅射向了四周兵马,更让自己承受了一波超高温的金汁伤害。   暴乱!   顷刻间暴乱!   哀嚎!   声嘶力竭的哀嚎!   牛辅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真的不敢相信,数月前还是个懵懂少年的弘农王,现在居然如此得老辣,不仅心智颇为成熟,而且精通兵法,腹有良谋,愣是杀得他这个百战猛将没有半点脾气。   才不过一日而已,前后竟使出了神兵、火油、茱萸粉,还有眼前的金汁粪便战术,如此防守策略,怕是连丞相帐下都挑不出几人。   牛辅气得牙根直痒痒,心头的恨意更盛!   一旁张咨同样惊得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赶忙上前一揖:“将军,对方换了防守策略,咱们是否暂时撤兵,另作打算?”   “撤兵?”   牛辅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恶狠狠瞪着张咨:“你莫非忘记本将军适才所言,仅此一日,务必拿下坞堡。”   “这……”   张咨岂敢忤逆愤怒的牛辅。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闷声退下,缄口不言。   牛辅长出口气,怒火涛涛:“那金汁需要熬制,方可使用,仅此一轮而已,又有何惧,让前方受伤的兵马退下来,换一批人给我顶上去!”   张咨深觉有理,揖了一揖:“诺。”   旋即。   他吩咐江都尉:“依令行事。”   江都尉虽然不舍,但也只能遵命:“前军退下,后军补足,继续攻城,尔等休要恐惧,如此攻势仅此一轮,拿下坞堡,皆有重赏!”   话音刚落,前军忍痛退下,后军硬着头皮补足,攻城继续。   刘辨凝望着眼前一幕,心中愤慨:“该死的牛辅,还没完没了了,这样都不罢兵,还要持续强攻坞堡?他走火入魔了吧?”   军师联盟也感觉奇怪:“辩爷,事出反常必有妖,牛辅绝对不是个不理智的将军,这一点从他昨天及时退兵,保存实力便可知晓。”   “按照专家分析,他这样做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便是把宛城守军当炮灰,靠消耗他们的力量,来达到攻陷坞堡的目的,但这一种可能性有待商榷,毕竟张咨一直没有强力反对,有些不太正常。”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第二种呢?”   军师联盟回答:“至于第二种可能性,应该是在这种反常举动下,隐藏着一个巨大阴谋,这种行为不过是掩盖性的而已。”   刘辨好奇,试探性问:“阴谋?”   军师联盟回答:“嗯,不过辩爷别担心,军事专家时刻关注着战场,如果有发现,他们会提醒辩爷提前做好部署。”   刘辨自然相信军事专家的能力:“嗯,我明白。”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进攻。   宛城守军更加凶猛,一次次强冲坞堡。   军司马张振镇定指挥,弓箭、夜叉檑、火油轮番上阵。   何云、邓展两员大将各负责一端,防守得还算严密,偶尔一轮金汁灌顶,杀得宛城守军始终没能攻上城头。   正当战况进行到最为胶着的时候。   忽然。   身旁侍卫抬手指向天空:“殿下快瞧,那是什么?”   刘辨抬眸望向苍穹,一股黑烟从远方飘来:“哪儿着火了嘛?”   刘辨正疑惑时,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这烟风吹而不散,明显不是普通浓烟,而是示警狼烟,如果没有猜错,张辽应该是对缯关下手了。”   “啊?”   刘辨惊诧:“张辽真的对缯关下手了?”   军师联盟非常确定:“一定是,否则这股狼烟怎么冲这里来了?楚长城上的守军一点点传递来的信号,足以证明这一点。”   刘辨心下甚喜:“太好了,这回牛辅一定会撤兵。”   军师联盟却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辩爷别高兴得太早,牛辅有不得不杀你的理由,尤其现在,眼瞅着即将攻克坞堡,他能退兵不战?”   “这……”   刘辨犹疑不定。   毕竟,军师联盟说得有理:“可如果牛辅不退兵,万一缯关失守,又当如何?”   军师联盟不假思索:“缯关失守便失守了,只要能消灭了你,这些兵马便没了主心骨,早晚必然解散,如果牛辅不退兵,就证明今日的强攻,一定有阴谋。”   刘辨缓缓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他抬眸望向坞堡外的牛辅。   但见……   对方稳坐在战马上,身旁张咨正不知劝谏什么。   牛辅抬头瞥了眼空中狼烟,眉头紧锁,怒气冲冲:“该死,早不进攻晚不进攻,偏在此时进攻,难不成他们是商量好的?”   张咨揖了一揖:“将军,缯关若是失守,只怕……”   “只怕什么?”   不等张咨说完,牛辅直接打断:“我等此来是为了消灭此逆犯,缯关失不失守又有何妨,何况他们只有两千人,能否拿下缯关,还不一定呢。”   虽然,缯关只有四百西凉精锐,但牛辅深知李傕的实力,在有城防地利优势的情况下,或许能坚持一两日,只要夜袭成功,诛杀弘农王,回身复战,犹未晚矣。   “传令全军!”   牛辅完全不理会张咨的劝谏,铿锵下令:“加紧强攻,不能让贼子有半点喘息的机会,今日务必拿下坞堡,不得有误。”   张咨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他要被牛辅的疯狂折腾死了。   不计牺牲便罢,这次居然连缯关都不管不顾了。   为了诛杀弘农王,你丫这是走火入魔了啊,即便现在不杀,隔上数日再来,他还能跑? 第142章 先登张辽,霸气侧漏!   “疯了!”   “牛辅绝对疯了!”   望着城下接踵而来的冲锋,刘辨恨得牙根痒痒:“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火油便耗尽了,金汁也供应不上,难道真要白刃战?”   军师联盟回答:“再有一个时辰,天色就黑下来了,即便白刃战,也不会打太久,到时候牛辅一定会撤兵。”   “何况!”   军师联盟强调道:“如果对方真攻上了城头,咱们的压力反而会减小一点,毕竟城上有对方的兵马,弓箭压制必然渐小,甚至不会再有。”   大军鏖战中的箭雨属于无差别进攻方式,真正的目的不是杀敌多少,而是要压制对方的进攻节奏,掩护本方军队的进攻。   一旦自家军队攻上城头,相应的箭雨便会停止,以免误伤自己人,否则好不容易达到的作战效果,定会付之东流。   这一点。   刘辨自然是清楚的。   不过……   敌军一旦攻上城头,即便本军将士可以放开手脚,但危险性同样很高。   若是对方先登者乃一勇将,护住缺口,稳扎稳打,势必如同扯布一般,哧啦一声,将坞堡城防一点点撕成碎片。   “张司马,这里没火油了。”   “火油已全部耗尽。”   “箭矢也打光了。”   “该怎么办?”   “……”   张振疾步上前,神色忧忧,拱手抱拳:“殿下,守城器械已全部耗尽,此处不甚安全,您还是回坞堡等候消息,这里交给末将即可。”   “扯淡!”   刘辨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安心指挥便是,孤有手有脚,来去自如,不必担心,孤若在,将士们必能全力以赴,兴许还能坚持到天黑。”   “这……”   张振正犹豫时,刘辨再次喝断:“孤意已决,你不必再劝,竭尽全力指挥便是。”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张振明白刘辨脾气:“既如此,殿下小心。”   “尔等务必保护好殿下,若是趁破点皮,我要你们脑袋。”   “张司马安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嗯。”   张振点点头,转身回到指挥位。   苍啷~~   张振拔剑出鞘,怒指苍天,朗声喝道:“弟兄们,咱们已无半点退路,守住坞堡可活,坞堡若破,我等尽死。”   “随我死战!”   “死战!”   “杀~~~”   吼声震天彻地,回荡在山谷中。   张振负责中军,何云、邓展守住两侧,三人组成一条防线,与宛城守军展开白刃战。   刘辨端立在众人后方,虽然他仅七尺五寸身材,但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只要有刘辨在身旁,众将士便能冷静迎战,心头不慌。   不过……   刘辨的真实目的不仅于此。   他更是要观察战场,寻找牛辅强攻坞堡的真正目的:“老师,牛辅不顾一切,强攻坞堡,按照专家的猜测,对方一定是有阴谋。”   “嗯。”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专家提出了一些猜想,不过最终获得绝大多数专家赞同的,是牛辅将会发动夜袭。”   “毕竟,从一大清早便开始强攻,中间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对方明显是要把咱们拖垮,变成疲兵后,再趁机出手。”   刘辨皱眉:“夜袭?”   不得不承认。   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过……   刘辨心中好奇:“古代人不是有夜盲症嘛?他们敢发动夜袭?”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古代人的夜盲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肉食摄入不足,肉食中、尤其是动物肝脏内含有大量维生素A,可以有效地预防和治疗夜盲症。”   “夜袭在古代战争中,是一项超高难度的工作,没有严密的组织和训练,还没等到接战,自己人就走散了,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夜袭的都是小部队的原因。”   “但是,牛辅帐下的西凉骁骑全都是董卓的精锐,从军中挑出一部分可以夜战的士兵,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防。”   军师联盟郑重提醒道:“此前让你制作的刀兵网,就是用来防止夜袭的,等到夜幕来临,派人平撑在城墙外,加强巡逻即可。”   刘辨暗松口气:“还是专家给力,这点都提前考虑到了。”   ……   缯关。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正在指挥战斗的李傕忽然发现有人先登,心中震怒:“李蒙何在?速速带人堵住缺口,将这伙贼人给我撵下去。”   “诺。”   李蒙大喊一声,当即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来!”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李蒙亲率百余精锐,直冲先登猛将张辽扑来。   噗!噗!   张辽接连两戟,砍翻两个西凉士兵。   不过,他却没有趁势猛攻,而是守在缺口处,给后续士兵争取时间。   古代攻坚战中,先登乃是首功,对于它的赏赐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斩将、夺旗的功劳,某些人更是因此平步青云,拜将封侯。   如汉初之樊哙,此人在战争中屡次先登,论功行赏之时,便被赐封侯爵;   同期的周勃亦是如此,在刘邦攻打下邑和啮桑时,两次先登,终被封为重臣。   因为,在野战中斩将、夺旗的前排将士,存活率相对较高,而在攻坚战中的先登,几乎与送死无异,即便真能先登,也未必有命活着回来。   先登本就不易。   先登而活,为全军攻坚打开局面,更加不易。   诚如此战中……   张辽必须孤身一人面对西凉上百精锐,双拳尚且难敌四手,何况数十支长矛、刀剑,纷纷冲自己兜头劈来。   张辽手持铁戟,身子微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脚一前一后,腿部微弯,做出随时箭步冲杀、闪避进攻的姿势,时刻保持警戒。   “杀了他!”   “杀~~”   喊杀声乍起。   四周森冷的兵器接连刺出,直扑张辽。   张辽反应迅捷,出手快如闪电。   他拨开右侧刺来的长矛,反手又磕开面前铁剑,身子微微一晃,避过左侧窜出的长戈时,跟着探出左臂,将刺空的长戈挟在肋下。   “喝~~”   一声爆喝。   张辽以腰腹力带动上身,大幅度地扭动,戈杆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到令人发指的弯度,末端的西凉兵竟站立不稳,被张辽轻而易举地扫飞出去,噗通通撞倒六、七人。   旋即。   张辽右手持戟警戒,左手择一长戈紧握,远者戈刺,近者戟杀,长短皆备,攻防一体,一人傲立城头,虎胆震慑三军。 第143章 将军弃我等乎?   “弓弩手压制敌军登城。”   “其余人……”   忽然,一个铿锵嘹亮的声音自军队后方响起:“跟我一起,围攻此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獠诛杀。”   西凉勇士齐声应命:“诺。”   这一瞬,他们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神色骤变,甚至连眼神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此前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腾腾杀气。   但见……   队中弓弩手舍弃自己,齐齐向两侧靠拢,企图从左右两个方向,压制自己身后,在云梯上攀爬的士卒。   要知道,原本便有两个弓弩手负责压制云梯,如今又多了数人,对方明显是要孤立自己,集中优势兵力消灭自己的节奏。   “该死!”   张辽暗道一声不妙。   如果被动防守,只怕会被对方一点点耗死。   此刻,绝对不能循规蹈矩,必须要突破常规,主动出击。   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士卒攀爬云梯的压力,从而真正撕开缯关城防的口子。   张辽眸子一凛,双膝微弯,猛蹬地面的同时,身子如同炮弹般一跃而出。   他左手舞动长戈,森冷的戈矛如同划破夜幕的流星,一点寒芒掠过,轻而易举地刺破西凉士兵的皮肉,从其胸口要害洞穿而过。   这还不算完。   张辽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浑身神力灌注在左臂上,猛地一挥,便将戈矛上的尸体甩飞出去,同时避退左侧西凉士兵。   与此同时。   他一个箭步猛冲,右手的铁戟凌空抡出一道寒芒,将猛扑上来尚未出招的西凉勇士一戟枭首,鲜红的汁液宛如喷泉般激扬而起,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下。   当然!   这些小喽啰根本不是张辽的目标。   他扫平路上障碍的刹那,继续向前踏出两步,染血的戈矛宛如赤红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迎面奔来的李蒙直刺过去。   李蒙神色骤变。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   眼前这个叛将居然敢孤军深入,主动出击,而且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将目标锁定在自己的身上,当真是胆大包天!   李蒙下意识举刀格挡。   刀戈相撞的刹那,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铛~~~   李蒙咬牙嘶吼:“嗬啊~~”   他只感觉像是撞在了一堵大山上,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仿佛要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同遭受千钧重锤暴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跟着喉咙一甜,哇得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踏!踏!踏!   李蒙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力量,接连后退了数步,方才被后方追来的士兵扶住了身子。   可是……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   张辽健步如飞,脚踏诡异步伐,再次向前突进了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铁戟奔雷般出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巧妙地掠过了西凉精锐劈来的刀锋,在李蒙脖颈处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噗嗤~~   李蒙甚至没感受到疼痛。   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从脖颈动脉处喷出的鲜红血液,眼神中写满了不甘与懊悔,若非轻敌,他岂能被对方一击致命。   李蒙很想反击。   可是……   双臂的力量潮水般泄去。   平日里如同烧火棍一般的寰首刀,此刻却重似千钧,根本举不起来。   他只能睁眼瞪着张辽,一点点从彩色变成黑白,然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不复存在。   然而……   即便将李蒙一戟诛杀,也没有引起张辽半点兴奋。   他的注意力甚至在确定李蒙死的那一刹那,便转移到了四周西凉士卒身上,左手长戈,右手铁戟,左右开工,横杀当场,百余西凉兵竟无一合之敌。   正当张辽杀得兴起时。   忽然。   一个粗犷的声音自城外响起:“将军弃我等乎?”   张辽一戟劈死个西凉兵,猛地扭头回望,这才意识到缺口被堵,下方士兵攻城受阻。   他反身复战,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雁门张辽在此,挡我者死!”   噗!噗!噗!   戟锋飞舞,血水四溅。   四周西凉悍卒吓得胆裂魂飞,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张辽突至外墙,掌中矛戈、铁戟一起出手,斩杀弓弩手数人,其余西凉兵尽皆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城外兵马再次见到张辽,心中甚喜,提刀向上狂冲,迈步跨上城头:“将军神勇无敌,小人佩服之至。”   张辽瞥了眼对方,冷声言道:“休要多言,你且守在这里,我自阻拦援军。”   士兵颔首点头:“将军放心,交给小人。”   城外。   望着一个个士兵登上城头。   荀彧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张辽之神勇,远超自己的预料,此一战若非他当机立断,及时带兵攻城,而且以极短的时间先登,只怕在入夜之前,难以攻克缯关。   不过这回好了。   攻城局面彻底打开,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强上城头,等待李傕的有且只有一条路,仓惶退兵,以求自保。   荀彧的目光掠过张辽,望向正在指挥战斗的李傕。   此刻,一个士兵匆匆赶来汇报:“校尉,大事不好了,李司马战死,咱们的人纷纷溃逃,贼子已经攻上城头,正朝此处杀来。”   “什么?”   李傕顿时一愣,抬眸望向远方。   但见……   张辽身先士卒,一路猛冲猛打,在其身后,一队精兵紧紧跟随。   时间虽短,但沿途的西凉兵尽皆阵亡,已有小半城头落入对方手中,在对方占据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时,如果继续鏖战,结局必死。   李傕本以为能撑到天黑。   但不曾想,对方的战斗力实在太过强悍,不仅短时间内先登,更以最快的速度诛杀李蒙,成功拿下左侧城头的控制权。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李傕心中虽然震怒,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咬牙下令:“速速鸣金撤兵,快马赶往宛城,同时派人给牛辅传信,缯关失守,速速回援。”   西凉士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叮铃铃~~~   鸣金声响起。   正在鏖战的西凉兵纷纷扭头回望。   李傕猛一招手,大声呼喊:   “速速撤军,快马赶回宛城。” 第144章 夜袭失败,气炸牛辅!   吱呀~~~   缯关城门大展。   荀彧率领兵马进入缯关,微笑着朝张辽一揖:“文远将军神勇无敌,令在下大开眼界,此番立下大功,日后殿下定有重赏。”   张辽赶忙还了一礼,他对恩赏全不在意,一笑置否,转而言道:“军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否向南阳进发,寻找殿下。”   荀彧摇了摇头:“南阳内部是何情况,我等暂且不知,何况此刻天色已晚,将士们鏖战半日已然疲累,一切还是等明日再议不迟。”   “可是……”   张辽依旧皱着眉,心有不甘。   却被荀彧摆手打断:“文远,我知你心系殿下安危,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你身为三军主将,务必要时刻保持冷静。”   “道理我何尝不懂。”   “只是……”   张辽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沉心静气,保持理智:“军师应该清楚,这支兵马因殿下而存在,咱们在缯关打得再好,若是殿下那头失利,只怕依旧是徒劳。”   如此浅显的道理,荀彧岂能不知。   但这却不是莽撞行事的理由,反而应当更加谨慎。   “文远心念殿下,令荀某感动之至。”   “不过……”   荀彧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你应该相信殿下的能力,当初他能破雒阳的死局,如今便可破南阳的死局,咱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只能靠殿下自己渡过难关。”   实际上。   当初荀彧得知弘农王准备孤身潜入南阳时,便意识到了会有今日的死局。   投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便是这个过程。   弘农王想要完成从废帝到中兴之主的华丽蜕变,这一步必须要走,否则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再站起来,难以扛起振兴汉室的重任。   这是董卓的杀招,更是自己对弘农王的考验。   如果弘农王当真可以平安脱险,即便将自己的一生托付,又有何妨?   荀彧长出口气,双手椅背,望向远方的滚滚狼烟,心中暗道:“殿下,您一定要坚持住,莫要辜负我等期望。”   ……   伏牛山。   坞堡。   落日熔金,夜幕降临。   城头跳动的篝火,映在张振不怒自威的脸上。   他按刀而立,极目眺望漆黑的城外。   虽然,张振有些不太相信对方会发动夜袭,但却依旧乖乖执行刘辨的军令。   “我知尔等鏖战一日,身心俱疲,但西凉贼子生性狡诈,咱们不得不防,尔等务必要守好坞堡,旦有情况,擂鼓示警,必有支援。”   “诺。”   正月的夜晚,凉风习习。   张振穿着两件粗衣,外罩皮甲,斜挎着腰刀,不时走过城头。   起初,他仅一刻钟便巡一遍城墙,不时耳提面命,要警惕对方夜袭。   子时刚过,却变成两刻钟巡一遍城墙,只是偶尔捎带一嘴,切记不可松懈。   不得不承认,张振这个军司马非常负责,但他毕竟也是人,鏖战一日,身心俱疲。   子时才过不久,便困意上涌,不知不觉中,便有些懈怠了。   而现在,张振已然没有了耐心,半个时辰巡一遍城墙,也只是匆匆了事,确认没有夜袭,便回屋休息。   将心比心。   自己尚且如此疲累,何况旁人?   没理由我们需要休息,而西凉骁骑却能连续鏖战。   夜袭?   他也得有那个体力才行。   在张振不断的自我催眠之下。   终于。   他懈怠了。   丑时刚过,他再也扛不住了,倒头便睡。   睡梦中的他斩将立功,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妻妾成群,美得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正当他准备提枪上阵时。   忽然。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杀呀~~~”   美梦如琉璃般破碎。   张振猛然坐起,眼珠子瞪如铜铃,胸中的怒火不住翻腾。   “肏!”   他下意识爆了粗口,操起寰首刀,踱步出营。   放眼望去,城头之上傲立一人。   对方披着大氅,身旁邓展、何云端立。   不是弘农王,又是何人?   “该死!”   张振暗道不妙,急匆匆飞奔上城:“末将玩忽职守,还请殿下降罪。”   刘辨却是神色如常,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此次权当是个教训,你需谨记于心,日后安排巡城,务须合理。”   张振诚惶诚恐:“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其实。   刘辨同样一阵后怕。   若非将刀兵网平撑于城墙外,锋利的刀刃刺痛了西凉贼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惊醒了城上守军,这次夜袭怕是会被对方得逞。   专家说得果然没错。   真正利于夜袭的时间是后半夜,是寅时到卯时的这段时间。   刘辨担心后半夜出问题,这才带着何云、邓展赶来巡视。   结果正巧撞见了牛辅夜袭未果的一幕。   “啊~~~”   正在这时,城下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气煞吾也,竖子竟有防备。”   没错。   正是西凉猛将牛辅的声音。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他虽看不到外面的牛辅,但却开口喝道:“牛辅,就凭你这蠢货也想攻破这座坞堡?”   “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刘辨声如钢针,针针直刺人心:“只要有孤在,你永远不可能拿下坞堡,老实滚回雒阳,换董贼、李儒过来,你不是孤的对手。”   城下,牛辅的声音再次响起:“竖子,安敢辱我!”   刘辨发出一声蔑笑:“辱你?哼!你也配?”   “哇呀呀~~”   牛辅的声音快炸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竖子,可敢出城一战否?我牛辅定教你尝尝血溅四方的滋味。”   “牛辅。”   “你太令孤失望了。”   刘辨是真的没有想到,牛辅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你好歹也是董卓女婿,西凉骁骑响当当的统帅,沙场鏖战多年,难不成便是如此来过?”   “战不过,便决斗?”   “哼!”   刘辨轻哼一声,嘲讽道:“董卓麾下若全都是如你这般蠢材,孤非得笑死不可,你若有劲无处使,孤可以给你支上一招。”   “这伏牛山里没什么东西,但独不缺参天巨木,你大可拎着刀砍树去,一颗不够,再砍一颗,这满山的树足够你泄愤了。”   “哈哈哈!”   嘲讽的笑声再次充满山谷。   牛辅气得目眦欲裂,扯着嗓子怒吼:“竖子,我牛辅发誓,攻破坞堡后,必将生啖汝肉,豪饮汝血,将尔碎尸万段,丢入荒野喂狼。”   “好啊!”   刘辨浑不在意:“孤就在此,等你来战!不过,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孤夜卜一卦,发现你命犯紫薇,罪孽深重,近日必有血光之灾,你还是小心自己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笑声回荡在山谷。   牛辅强忍着胸中翻腾的怒火,怏怏退兵。 第145章 关东鼠辈,安敢反我!   初平元年。   春。   正月。   东郡太守桥瑁伪造三公书,尽言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三公书传檄各州郡,引发广泛热议,已有张超、张邈、刘岱、袁遗等人响应,声势渐隆,隐隐有星火燎原之状。   司隶,雒阳。   丞相府。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董卓暴怒,眼瞪如铃,额上青筋暴起,满嘴钢牙紧咬:“你说什么?关东鼠辈居然要兴兵讨伐本相?”   “这……”   李儒本想安慰董卓,告诉他休要动怒。   不过……   李儒自己也从得到的情报中,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因此,这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反而缄口不言,保持静默。   然而董卓却没想那么多,扭头望向李儒,张口便问:“文优,此事你怎么看?本相一心为国,怎会被他们污蔑成奸佞,居然还要兴兵讨伐本相,简直岂有此理。”   “丞相~~”   李儒不得已,只能横出一步:“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董卓不由皱了皱眉:“哦?文优何出此言?”   李儒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丞相,据儒了解到的情报,张邈、张超、刘岱、桥瑁等,虽然伪造三公书造反,但实际可能是受人蛊惑。”   “哦?”   董卓惊诧:“受人蛊惑?”   李儒顿了顿,再次梳理了脑海中的所有情报:“丞相,张邈、刘岱、桥瑁、袁遗尽皆在兖州为官,而只有张超是徐州广陵太守,您不觉得奇怪?”   “这……”   董卓皱着眉,缓缓点头:“的确有些奇怪,他不是张邈的兄弟嘛?或许,是张邈邀请他一起造反而已。”   “非也。”   李儒毫不犹豫,直接否定:“据儒掌握的情报,是张超来到陈留以后,张邈才开始联络兖州其余官员,明显是张超蛊惑张邈才对。”   “当然!”   生怕董卓这一根筋的脑子误会,李儒急忙又道:“张超此人没有如此胆识,而是其功曹臧洪早有逆反之心,这才蛊惑了袁遗、张邈等人。”   “臧洪?”   董卓皱着眉,思考许久:“我对此人怎得全无印象。”   李儒唇角微扬:“丞相当然对他没有印象,此人早在灵帝末年,便已经辞官归乡,只是张超为广陵太守时,将其聘为功曹。”   “奇怪!”   董卓越听越糊涂:“我与臧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因何反我?没理由啊!”   李儒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丞相,这段时间在下调查了近期逃离雒阳的一部分官员,尤其是与袁家有关者,调查最多。”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莫非文优有何发现?”   李儒点点头:“此前太傅掾袁迪弃官逃离雒阳,同日太仆袁基便要离开雒阳,却被城门守军阻拦,不得出城,丞相不觉得太巧合了嘛?”   “这……”   董卓深吸口气,缓缓点头:“的确巧合。”   李儒紧跟着又道:“别急,还有更巧合的事情。”   “哦?何事?”   “丞相可知袁迪逃亡了何处?”   “我怎么……”   董卓才刚一开口,脑海中便闪过一个答案:“莫非是广陵?”   李儒点点头,铿锵言道:“没错,正是广陵!而且据儒掌握的情报,张超在离开广陵后,便将广陵的一切事物,全部托付给了袁迪。”   嘶~~~   董卓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恁娘的!   这件事居然又跟袁家扯上关系了。   而且太傅掾正是太傅属官,董卓完全有理由怀疑,袁迪便是奉袁隗之命行事。   他越来越佩服李儒了,这小子从一开始就锁定了袁家。   只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因此没能动手而已。   如今,关东鼠辈造反,又牵扯到了袁家。   此事当真是触犯了董卓的底线。   “好一个袁迪!”   “好一个袁家!”   董卓怒火滔天,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心中的怒火翻江倒海一般。   李儒赶忙揖了一揖:“丞相息怒,这一切不过是儒的推测罢了,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按照如此猜想推演,恐怕张邈、桥瑁、袁遗、刘岱不过是道开胃小菜而已。”   “只怕……”   李儒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面色略显阴沉:“接下来会有更多诸侯加入其中,渤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甚至还有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等人,皆会加入其中。”   “丞相。”   李儒深躬一礼:“如果儒所料不差,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咱们即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若是丞相能撑下来,自然万事大吉,如若不然,则万事休矣。”   实际上。   李儒说得还算委婉,只是以“万事休矣”来形容,但他自己非常清楚,一旦落败,等待董卓的只有一个下场:   死!   啪~~   董卓拍案而起,怒火勃发:“该死的袁家,居然想要消灭我董卓?我先消灭你再说!”   李儒眼瞅着不妙,赶忙出言喝断:“丞相且慢。”   董卓皱眉:“文优,你这是何意?你不是早想消灭袁家嘛,因何阻拦?”   李儒赶忙一揖,解释道:“丞相,诸侯造反的事情已成定局,现在杀袁隗、袁基已经没有太大意义,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令事情更加棘手。”   “嗯?”   董卓不理解。   李儒缓一口气:“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您若在此时对袁隗、袁基下死手,反倒给了天下诸侯一个理由,令其大肆宣传,召集更多诸侯造反。”   “该死!”   董卓自然清楚李儒说得在理。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心理憋屈。   明知道此事与袁家脱不了干系,却还依旧奈何不了对方。   若是在此前,董卓完全不会考虑什么世家出身,刀在手,横行天下,何人敢阻?   董卓怒气冲冲,厉声叱问:“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袁家蛊惑人心,煽动诸侯造反?”   李儒又一次深揖:“丞相,杀俩个人而已,何其简单,但咱们做事不能冲动,要考虑事情的后果,权衡利弊得失,方可付诸行动。”   “此时,诛杀袁基、袁隗已经没有意义,反倒会令袁氏门生故吏恼怒,引发更大的造反,既如此,不如不杀,暂时将其扣留,以为人质,必可令袁氏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袁氏不管不顾,依旧强与丞相作难,咱们祭出袁氏叔侄,还能给袁氏故吏安一个逼死举主的罪名,如此岂不妙哉?”   董卓这才强压下怒火,吩咐道:“文优此计甚妙,便依你之见,暂且扣押袁氏叔侄为质,然后再做打算。”   李儒暗松口气:“丞相英明。”   董卓沉吟了片刻:“虽然如此,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先将外面的兵马收回雒阳,尤其是南阳的牛辅,如今已是正月,却无半点消息,留之无用,撤回来吧。”   李儒轻声道:“想来弘农王没有营救何氏族人,牛将军未能抓住,因此没有消息送回,不过这样也好,南阳士族必定不会相助弘农王,丞相少了个强劲的对手。”   “嗯。”   董卓点点头:“弘农王若在此时冒出来,又得南阳士族相助,其危害恐怕不逊袁家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   李儒呼出一口浊气,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毒计:“如今陛下在丞相这里,袁家之于丞相,便是以臣伐君的叛贼!”   “可弘农王不然,他乃是废帝,也曾为君,其若高举反旗,天下宗室或许会趁势而动,声势必然胜过袁家。”   董卓长叹口气:“吾得文优,如高祖得张良矣。” 第146章 张咨气得要发疯!   次日清晨。   伏牛山。   逍遥庄外,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牛辅拍案而起,眼瞪如铃:“你说什么?缯关已经失守?”   下方士兵一脸紧张,神色忧忧:“是……是的,李司马以身殉国,李校尉酣战半日不敌,只得匆匆退回宛城,手中兵马已不足两百。”   牛辅勃然大怒:“该死!这仗到底怎么打的,四百兵马坚守缯关,居然被两千乌合之众轻易攻破,李傕这厮当自刎以谢天下!”   “将军……”   士兵赶忙纠正道:“贼厮不是两千人,更非乌合之众。”   牛辅一愣:“嗯?”   “他们兵力超过五千,而且各个都是精兵悍卒。”   “多少?”   牛辅一双眼珠瞪如牛蛋,吓得脸都绿了:“你说他们有多少兵马?”   士兵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五……五千兵马,甚至更多。”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不是只有两千人嘛?怎么忽然变成了五千人?”   牛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是五千对四百,半日告破,的确情有可原,毕竟十倍于己。   虽然,牛辅不知这两千人是如何快速翻倍,变成五千之众,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昨日夜袭未果,叠加缯关失守,原本的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如果此事传到了雒阳董卓那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   牛辅暗骂一声。   唯今之计,恐怕只有强攻坞堡,短时间内诛杀刘辨,才可能平息董卓怒火。   可是……   坞堡的防守策略百出,牛辅是当真没有一点把握。   牛辅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一旁张咨同样感觉到不妙。   毕竟,缯关是宛城的屏障,而宛城是他的大本营。   如今宛城的全部兵力,尽皆集中在山谷,对方若是得知宛城空虚,照样可以在半日之内,攻克宛城,令他们无家可归!   届时……   如果他们仍未能攻克坞堡,反被对手得知弘农王藏匿之地,势必会席卷而来,里应外合,从而彻底消灭自己。   张咨心头巨震,急忙横出一步:“将军,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强攻坞堡,只有诛杀要犯,才能力挽狂澜,阻止悲剧发生。”   “嗯。”   牛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腾得起身,正欲擂鼓聚将时。   忽然。   帐外再次响起个声音:   “报~~~”   牛辅抬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牛辅愣怔,满目骇然:“稚然?你不在宛城守着,来此作甚?莫非……莫非那贼子已经攻克了宛城?”   轰隆~~   宛如晴空霹雳。   牛辅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眼神空洞,充满死气。   李傕忙不迭拱手,解释道:“将军勿忧,贼子尚未攻城,只是末将今晨接到丞相传令,务必要速速引军返回雒阳,因此不敢迟疑,亲自来此。”   “返回雒阳?”   牛辅暗松口气的同时,心头一怔:“怎么回事?丞相为何突然下令返回雒阳,可是因我许久没有消息传回雒阳?”   张咨更加着急,一旦李傕、牛辅引兵而回,单凭他一人,如何面对五千雄兵?   “如今眼瞅着坞堡就要拿下,若是在这时返回雒阳,岂非前功尽弃?”   “将军~~”   张咨赶忙躬身一礼:“在下以为,即便要返回雒阳,也应当在攻克坞堡之后,否则您回去该如何向丞相交代?”   牛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我正有此意。”   可下一秒,李傕从怀中摸出一封帛书,递给牛辅:“将军,此信十万火急,接令即动,不得有误,是以末将才会亲自赶来汇报。”   “啊,这……”   牛辅接过帛书,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   果然!   上面有加急标志。   牛辅皱着眉,深感不妙:“雒阳定有大事发生,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返回雒阳,至于这逆贼……”   即便牛辅有诸多不愿,也只能含恨记在心里。   旋即。   他扭头望向张咨:“张郡守,此处便交予你,本将军只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诛杀此贼,否则必贻害四方。”   “我……”   张咨心头震怒,却在瞬间被他强压下来,苦着脸:“我张咨有心杀贼,但奈何实力不允,将军若走,咨仅一人,恐独木难支。”   “望将军三思~~”   张咨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朝着牛辅便是深躬一礼。   可是……   这样的大礼在一莽夫面前,压根无用。   何况,牛辅从来也没有把张咨放在心上:“张郡守何出此言,如今坞堡已无防守器械,岌岌可危,此时进攻,必可一举歼而灭之。”   直娘贼!   张咨在心里把牛辅祖宗十八代骂了不下万遍。   是何人夤夜强攻,被对方怒骂而回,气得深夜狂拍帅案骂娘!   是何人鏖战两日,胸中计策尽皆出尽,却无半点进展?   是何人以我宛城士兵为炮灰,不惜强攻坞堡,却连遭屠戮而不退兵!   ……   可是!   张咨心中虽怒,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点不爽,只得点头哈腰,苦苦哀求:“牛将军,坞堡确实没了守城器械,但亦非我宛城守军可敌。”   “在下以为,您可以令李将军先行赶回雒阳,而您在此处主持大局,或许要不了半日,必可如您所言,一举歼而灭之。”   “届时……”   张咨腆着脸道:“您再启程追赶,犹未晚矣。”   一旁李傕勃然大怒:“扯淡,丞相军令在此,我等岂能旁顾,牛将军若半日拿不下坞堡,耽误了行程,你能承担得起罪责?”   “这……”   张咨面色蹉跎,可这心中震怒:“该死的西凉匹夫!永远都只考虑尔等自己,谁又真正在乎过我张咨,将此一摊烂事交予我,我当如何面对?”   张咨怒火中烧,翻江倒海一般。   要知道,如今张辽的兵马已经破了缯关,很快便可杀奔宛城,一旦得知我军在山中剿匪,必然会联想到弘农王,我张咨数千之众,如何匹敌?   西凉这帮杂碎,是将我张咨架在火上烤啊!   牛辅沉吟了片刻,依旧不敢忤逆董卓军令,只能强行推脱:“张郡守,我牛辅向你保证,只要你能诛此逆贼,不出一月,荆州牧便是你的。”   “本将军军令在身,不可久留,便靠你了。”   言罢,牛辅长出了口气,转而吩咐李傕:“李校尉,你先警戒四方,我自传令全军开拔,一个时辰以后,启程赶往雒阳。”   李傕拱手:“诺。”   回到本方大帐。   张咨独坐上首,目眦欲裂,须发皆张。   不多时。   江都尉来到大帐,同样怒不可揭:“郡守,外面的西凉兵全都在收拾行礼,莫非他们要离开山谷?他们走了,咱们怎么办,这仗还打嘛?”   “打个屁!”   张咨原本便在气头上,闻言更是暴怒:“缯关已经失守,五千兵马杀入南阳,咱们在这里耗着,与等死何异?”   “啊?”   江都尉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回事?”   张咨也懒得跟对方解释,气呼呼一摆手:“等牛辅走了,咱们立刻返回宛城,城门紧闭,随时准备迎战。”   据险而守,胜于旷野鏖战,只要防守得当,未必保不住性命,一旦董卓得知刘辨没死,必会派兵支援,届时便有了回旋余地。   江都尉无奈,只得拱手:“诺。” 第147章 反击!反击!反击!   “我特么定了早上五点的闹钟,晚上十点就寝,想着早起追直播观战,牛辅你丫吃屎去了嘛?都特么快七点了,还不出来!”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复仇,结果今天居然龟缩了,不敢过来了?难不成才一晚上的功夫,你小子又在憋大招?”   “靠!我想睡回笼觉了。”   “坑爹的牛辅。”   “没错!”   “……”   其实,不仅是网友懵了,便是刘辨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   他已经命何云带队出坞堡侦察,可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辩爷别急。”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   难以想象,他起得这么早:“牛辅没来,不是坏事,专家不是预测过了嘛,张辽已经对缯关下手,或许现在已经拿下来了。”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讨董的风应该已经刮起来了,只是还没到南阳而已,董卓如果得到了消息,一定会收缩兵力,重点防守。”   “牛辅不来,以后更没机会来。”   军师联盟的声音,似乎显得很兴奋:“这难道不是好事嘛?”   刘辨细眉微皱:“这样想想,的确是好事,但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像是缺少什么似的,这心里空落落的。”   “呃……”   军师联盟无奈:“别急,再等等,你不是已经派人去侦察了嘛?”   刘辨颔首:“没错,何云出去了,他熟悉地形,而且武艺还算不错!只是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报~~~”   正在这时,坞堡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是何云。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但见何云急速飞奔而来,面带喜色,大声呼喊:“殿下,牛……牛辅退兵了,他们全都不在了。”   “啊?”   刘辨惊诧,一脸的难以置信:“牛辅退兵了?”   何云小鸡啄米式点头,遮掩不住的兴奋:“嗯,退兵了,谷外空无一人,连张咨的兵马也不见了,云一直打探到山外,确保无误后方才回来!”   “殿下!”   何云激动不已:“咱们赢了!真的赢了!”   吼~~吼~~吼~~   吼吼~~   刹那间,坞堡城头一阵欢呼雀跃。   何氏族人纷纷高举手中兵器,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唯有刘辨依旧有些震惊,总感觉这胜利来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难道讨董的风已经吹到雒阳了?还是说牛辅退兵去支援缯关了?”   “辩爷~~”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专家分析,如果坞堡外连张咨的兵马都没有了,极有可能是讨董的风吹到了雒阳,否则牛辅即便支援缯关,也该命张咨守在这里才对。”   “而且何云从坞堡一路探到山外,全然没有发现半点踪迹,极有可能张咨已经返回宛城,一切正如当初专家的预料。”   “没错。”   刘辨深觉有理,暗松口气:“不过老师,即便讨董的风吹到了雒阳,那董卓真的能放过我吗?我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呢!”   军师联盟回答道:“辩爷,你想得没错,董卓决不可能放过你,你是废帝,是弘农王,一旦讨董的风起来,你的能量势必比袁家更强。”   “当初专家就曾分析过,辩爷冒险救何家人以后,势必会面临全面暴露的风险,到那时必将迎来牛辅的报复。”   “事实也正如专家预料的一样,截止至今天,牛辅对坞堡的进攻,可谓是不计牺牲的,完全把宛城守军当炮灰使,甚至专家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挑拨离间,引起对方内讧。”   “但现在牛辅却退兵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敬佩之情:“这倒是印证了专家的另外一个猜想。”   刘辨不由好奇:“什么猜想?”   军师联盟回答:“牛辅没敢将你营救何家人的事情上报,他害怕自己中计的事情,引起董卓震怒,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   刘辨缓缓点头:“有道理,那然后呢?”   军师联盟:“然后咱们的机会来了,专家建议,趁此机会,夺取宛城,别等到董卓反应过来,派大军杀入南阳时,就有些被动了。”   “哦?”   刘辨心中巨震:“可以拿下宛城吗?”   军师联盟:“当然有可能,辩爷别忘了,邓家已经在宛城潜伏了一支兵马,里应外合,拿下宛城易如反掌。”   “当初专家之所以把这支兵马布置在宛城,实际上是有两层含义,专门应对可能出现的两种状况。”   “其一,牛辅集中重兵,强攻辩爷时,宛城的这支小队,可以随时随地给张咨搞点事情,比如烧粮仓啊之类的,以缓解辩爷应敌的压力。”   “其二,牛辅作为董卓的嫡系兵马,中途退兵,被调回雒阳,辩爷可以趁此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宛城,获得立身之本。”   听到军师联盟接下来的计划,直播间网友更是嗨翻了天:   “专家不愧是专家,掌控全局的能力太强了。”   “邓家这枚棋子的布置,实在是太漂亮了。”   “我就知道,在专家们的帮助下,辩爷一定能雄起。”   “哈哈!辩爷加油~~”   “加油!”   “……”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节奏?   整整半年的时间,从雒阳到颍川,再从颍川到南阳,终于要熬出头了吗?   拿下宛城,就等于有了根基,加之讨董风起,邓家必然选择站队,只要得到南阳士族的支持,又何愁没有对抗董卓的资本!   这一瞬。   清晨的阳光拨开了山谷中轻纱似的薄雾,万道金色的阳光倾斜进来,明亮而温柔,刘辨迎着朝阳,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整个人都通透了。   这是新生的气息!   “殿下~~”   “殿下~~”   正在这时,何云急匆匆上城:“您这是……”   刘辨长出口气,淡然一笑:“没事,孤可能太开心了,你速去传令邓展,令他快马赶往缯关,寻找荀彧、张辽,命其火速赶往宛城。”   何云愣怔:“宛城?殿下,您莫非要……”   刘辨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没错!这回轮到咱们反击了,诛杀张咨,占领宛城,孤要让董卓瞧瞧,曾经的废帝,如今是何等的强大。” 第148章 邓芝: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缯关。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张咨回了宛城,便将四门紧闭。”   “这……”   张辽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   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其中缘由,转而望向荀彧:“军师,您可明白张咨此举有何目的吗?莫非他担心咱们强攻宛城?”   荀彧站在牛皮地图面前,背着手,沉吟了片刻:“的确有这个可能,文远别忘了,今晨李傕离开宛城,却没再回来。”   嘶~~~   张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对啊,我怎么把此人忽略了,如今连张咨都回了宛城,却独不见李傕、牛辅的西凉兵。”   “难不成……”   张辽饶有兴致地望向荀彧,试探性言道:“真如军师所言,雒阳发难,牛辅、李傕被紧急调回雒阳,张咨生怕不敌殿下,这才选择退守宛城,以求自保?”   荀彧面色平静,微微蹙眉:“这只是一种可能,咱们还得继续打探,一切等斥候探回消息再说,否则盲目进军,必有大患。”   “嗯。”   张辽点点头:“应当如此。”   荀彧淡笑:“怎么,你着急殿下了?”   “自然是着急的。”   “不过……”   张辽来到荀彧身旁,目光同样落在牛皮地图上:“张咨引兵返回宛城,想来殿下此刻是安全的,既如此自当求稳。”   荀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辽:“文远,你有大将之才啊。”   张辽赶忙拱手:“军师谬赞,辽岂敢承受。”   荀彧淡笑,没再言语。   他只是转身面向宛城详图,思索下一步对策。   虽然,荀彧对于当前南阳局势的判断,仅仅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但他却有近乎五成把握,如果再得斥候回报西凉骁骑动向,那么把握会更大。   “报~~~”   正当荀彧陷入沉思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辽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张辽面前:“公显?怎么是你?”   闻听此言,荀彧急忙转过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公显,莫非是殿下有消息传来?”   邓展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殿下知道你们偷袭了缯关,命我快马赶来传令,你们速速起兵赶往宛城,殿下要攻打宛城。”   “啊?”   荀彧一愣。   张辽更是一愣:“公显,你莫非听错了?我们手上虽有近六千兵马,但张咨手里也有数千精兵,宛城绝非缯关,对方若是坚守不战,我等恐怕难以撼动宛城分毫。”   “公显。”   荀彧深知弘农王绝非鲁莽之人。   他既然如此决定,定有如此决定的道理:“殿下可是有必胜的手段?”   邓展淡笑:“还是先生了解殿下,没错,邓家已经答应相助,如今邓同之子邓芝在宛城潜入了一支精兵,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便可里应外合,拿下宛城。”   “这……”   即便是王佐之才的荀彧,都不由地为之一怔。   他细眉微蹙,眼神骤亮,充满惊喜:“殿下居然有时间在宛城安排伏兵?文远啊,看来殿下从没指望过咱们帮忙。”   “好像还真是如此。”   张辽停顿片刻,深以为然地道:“宛城有自己的伏兵,岂不等同于,在敌人心口上插了把刀吗?殿下果然非同凡响。”   “是啊~~”   荀彧捻须长叹,同样佩服之至。   他虽号称王佐之才,但也不敢保证有如此缜密的思维。   弘农王有胆识,有谋略,更有志向,还是汉皇后裔,如今真龙入海,麒麟归山,自当大显身手,除暴安良,振兴汉室。   如此尊者,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嘛?   如果殿下当真可以拿下宛城,获得邓家支持,那么即便董卓大军压境,也未必不能一战,何况还有张辽这样的大将辅佐。   文武双翼皆已齐备,又何愁不能一飞冲天?   “走!”   想到这里,荀彧不再犹豫,铿锵言道:“速速赶往宛城,助殿下一臂之力。”   张辽欠身拱手:“诺。”   “来人。”   “在。”   “传令全军,速速开拔,急行军直奔宛城。”   “诺。”   ……   宛城,北门。   鸿宾楼。   偏房。   邓芝双手椅背,细眉微蹙:“张咨将宛城封闭,李傕、牛辅居然没有回来,有点意思了,想来这次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自从张咨、牛辅全力围剿弘农王之日起,邓芝便一直在等消息,他甚至已经探听到粮仓的具体方位,以及兵力部署情况。   可没曾想……   弘农王始终没有消息传来,他也只能忍着这股子劲儿,一直没能爆发。   但这一次,张咨回城便封锁了四门,李傕匆匆离开,却与牛辅一起,都没能回来,即便邓芝手中情报有限,也能大致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回!   终于轮到弘农王反击了。   “邓鹏!”   邓芝招呼一声。   “在。”   屋外转入个汉子。   “传令!”   邓芝铿锵言道:“命潜伏者速速赶来此处,不得有误。”   邓鹏拱手:“诺。”   ……   太守府。   张咨一个人喝着闷酒,对着空气把牛辅的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了八百十遍,终于把心头的怒火宣泄出来。   呼~~~   他呷口小酒,又舒口浊气,心情终于平复。   仔细想想,虽然目前局势于己不利,但终归已经回到宛城。   只要自己深沟高垒以拒之,打死不出战,即便弘农王再有本事,也奈何自己不得。   那牛辅虽是个蠢货,但李儒自然聪慧,一旦得知弘农王没死,必然再次兴兵来战,届时反手消灭弘农王,比碾死只臭虫还要容易。   最终的胜利一定还属于自己。   与之相比,暂时的认怂,又有何妨?   “报~~~”   正在这时,廊道中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咨呷口酒,举目望去。   不等对方躬身行礼,张咨便摆手打断,轻声询问:“可是弘农王兵临城下?”   对方神色一愣,微微蹙眉:“郡守,领头者不是什么王,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聚集了近六千兵马,江都尉不敢妄动,派小人前来,请求指示。”   “告诉他!”   张咨放下酒爵,眼神如炬:“不管对方使出何种手段,只能坚守,不可出城,若违此令,格杀勿论。”   传令兵拱手:“小人谨记。”   张咨冷笑:“弘农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第149章 夺取宛城,新时代即将来临!   宛城,西门。   城外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江都尉傲立于城头,双目炯炯地扫视城外兵马。   起初他还对这支兵马保持敬畏,毕竟对方仅用半日,便拿下了缯关。   但当他得知对方没有分兵旁顾其余三门时,不由地哂然一笑,心中的敬畏骤降七分。   只听过围三阙一,却没听过围一阙三的战术。   对方虽有五千之众,但以此推断,指挥者定毫无作战经验。   宛城可跟缯关不一样!   缯关一面城墙,攻守双方拼得是硬实力,但宛城足足有四门,不单单要拼攻守双方的硬实力,更重要的是兵力分配等战略战术的软实力。   如今。   宛城中有兵马数千,与城外敌军不相上下,虽然于坞堡连续鏖战失利,士气有些受损外,其余诸多方面,不逊对手分毫。   加之自己有城防之地利优势,在硬实力上,双方可谓平手,甚至城防的地利优势,会逐渐影响到士气,久而久之,本方的硬实力将超越对手。   至于战略战术等软实力?   哼!   江都尉自信满满,城外这帮外行宵小,绝非他的对手。   招手示意传令兵上前,江都尉吩咐道:“速去将其余三门的守兵调来,只需留一队兵马警惕即可,旦遇敌情,擂鼓示警,必有支援。”   传令兵拱手:“诺。”   旋即。   他转身离开赶往其余三门传达指令。   此刻,城外这杆大纛旗下,刘辨勒马而立,遥望城头。   城头兵马攒动,从北门、南门方向赶来不少兵马,以充实西门防务。   “殿下此计大妙,果然将其余三门的兵力引来。”   荀彧捻须淡笑,凝望着城头不断充实的兵力,颇有种阴谋得逞的味道:“一旦对方城头兵力没有变化,咱们便可依计行事,夺取宛城。”   “嗯。”   刘辨暗松口气,简单应了一声:“文远那里可准备妥当了?”   荀彧一揖,毕恭毕敬:“殿下放心,适才斥候回报,文远率领骑兵绕道而行,如今已到达制定方位,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很好。”   不得不承认。   历史名将的职业素养,毋庸置疑。   刘辨只需下达指令即可,其余诸事,张辽自己会考虑清楚,从而完美地完成命令。   良久。   城头兵马没了攒动的痕迹,证明兵力已经调配结束。   如今的宛城北门,兵力已然最少,正是进攻的不二良机。   刘辨策马走出军阵,抬眸望向城头守将,朗声言道:“孤不管你是何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张咨实乃董贼鹰犬,你若放下屠刀,开城献降,尚可活命,如若助纣为虐,必死无疑。”   “哈哈哈!”   城头响起一阵狂笑。   江都尉瞪眼盯着刘辨,毫无半点犹疑地怼回来:“你这朝廷逆贼也敢在此叫嚣?少废话,想取本都尉性命,那便来战!”   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24k纯屌,七嘴八舌地欢呼起来:   “雾草!够嚣张啊,辩爷盘他~~”   “阎王爷:殿下放心,这小子死定了!”   “赶紧动手,我已经热血沸腾了。”   “哈哈,拿下宛城,咱就是一方诸侯了。”   “辩爷加油!”   “……”   刘辨也着实懒得废话。   既然对方给脸不要,那自己又何必客气。   他不再浪费口舌,当即勒马转回军中,铿锵下令:“给邓芝下令吧。”   一旁邓展拱手抱拳:“诺。”   嗖~~   穿云响箭升空。   宛城城头,江都尉凝望苍穹,哂然一笑:“果然是一帮外行宵小,发起进攻居然是以响箭为号,莫非军中没有战鼓?”   “这……”   心念间,江都尉的目光落在城外兵马身上。   但见……   阵中摆放着五面碾盘大小的战鼓。   怎么回事?   江都尉顿感诧异,心底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对方军中既有战鼓,因何不用,却以响箭发号施令?   响箭既已升空,城外兵马因何不动?   莫非……   这响箭非是给城外兵马下令?   一念至此,江都尉面色骤变,浓眉紧拧,心中的不安如刺骨的寒意般,迅速涌遍全身。   他下意识打个寒蝉,仿佛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杀~~~”   下一秒,空气中响起一阵微弱的呼喊。   江都尉疾步转回内墙,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咚咚咚~~~   不等他判断出何处遭难。   密集的金鼓声,似春雷滚滚,排山倒海般袭来。   “都尉,是北门!”   身旁士卒抬手指向北门。   “我知道!”   江都尉勃然大怒。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居然在宛城中设有伏兵。   响箭不是给城外兵马发令,而是给城中伏兵传信。   “该死!”   江都尉暗骂一声,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尔等速速返回北门支援,不得有误。”   原本从北门赶来支援的士卒,齐声应命:“诺。”   旋即。   乌泱泱一片,直奔北门。   宛城守军一动,刘辨心知邓芝已经动手,当即再无犹疑,轻轻摆手:“攻城!”   一声令下。   咚!咚!咚!   金鼓震天,三军振奋。   “杀~~~”   浓郁的喊杀声随机响起。   朱彤、邓展亲率精兵,朝着宛城西门蜂拥而去。   城头江都尉回头瞥一眼城外,气得面皮发鼓,怒火中烧。   他彻底被激怒了。   眼瞪如铃,须发皆张,宛如一头发狂的雄狮。   “好一招声东击西,里应外合的妙计。”   “杂碎~~”   江都尉嗞着钢牙,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想要牵制我方兵马,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一帮乌合之众,也敢在本都尉面前放肆。”   “弟兄们!”   江都尉剑指苍穹,歇斯底里:“不要在意箭矢,给我狠狠地打!”   宛城守军:“诺。”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如倾盆大雨般落下,却依旧阻止不了城外兵马的冲锋,他们像是一群嗜血的野狼,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向城池猛冲。   一架架云梯接连搭在城下,众将士提刀攀爬,顶着擂石、滚木,奋勇向上,前扑后继,悍不畏死。   “弓弩手,给我放箭。”   “拦住他们,绝不能放他们上来。”   “擂石、滚木,给我狠狠地砸!”   “莫要害怕,顶上去!”   “……”   ……   宛城,北门。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噗~~   邓芝一剑刺死个宛城守军,抬眸望向城头,西门方向杀来至少百余精兵,后方援兵依旧不断赶来。   邓芝明白。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敢有丝毫犹疑,当即铿锵下令:“邓鹏、邓佚,带人守住石梯,城门洞交给我!”   邓鹏、邓佚齐声应命:“诺。”   旋即。   二人一左一右,直奔城门洞两侧石梯,堤防从城头方向杀来的援兵。   邓芝手持三尺青锋,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杀!”   邓氏子弟山呼:“杀~~”   但见……   邓芝箭步猛冲,眼似寒星,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挡在前方的守军,直吓得宛城守军各个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邓鹏、邓佚?”   “莫非是……”   城门洞方向,一个身披甲胄的魁梧汉子微微愣怔:“来者可是南阳邓氏族人?邓家祖上尽皆忠义良臣,尔等因何勾结朝廷要犯造反?”   “须知此乃夷灭三族之大罪,尔等当速速停手,否则南阳邓家必遭连坐,尔等便是南阳邓氏之罪人,届时磨刀霍霍,悔之晚矣。”   邓芝不予理会,疾步向前冲杀。   他身影漂浮,出手极其迅速,掌中染血长剑闪烁夺命锋芒,挨着便死,触着即亡,与之交错的宛城守军,尽皆瞪眼倒下,当真悍勇至极。   撕碎前方截堵防线。   邓芝继续冲杀,直奔城门洞方向,他眸光凛冽,杀气腾腾:“何人才是逆贼,我邓芝不便评说,上天自有公论!”   “但是……”   邓芝声音嘹亮,宛如洪钟炸响:“尔等无知愚夫,却助纣为虐,罪大恶极,若就此散去,还自罢了,如若不然,休怪我邓芝剑下无情。”   “哼!”   魁梧汉子怒哼一声:“邓家世代忠良,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孽障!弟兄们,随我上,诛杀此獠,保卫宛城。”   宛城守军齐声呐喊:“杀~~”   旋即。   一窝蜂扑向邓芝。   邓芝却是浑然不惧,脚踏诡异步伐,迎着扑来的兵马,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剑随身走,或点、或刺、或撩,出手潇洒惬意,宛如游龙戏水,穿梭在宛城守军之中。   噗!噗!噗!   寒芒如星,鲜血四溅。   片刻后,那群冲在最前的宛城守军,或是眉心、或是喉咙、或是心口,尽皆要害处,平白多了一道剑痕!   那魁梧壮汉看得心惊肉跳。   眼前这个叫邓芝的少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对于时机的把握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明明只是个蜂腰猿臂的少年郎,谁曾想剑术造诣竟如此之高!   恐怕……   此人即便在邓家族人中,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仔细想想,此人小小年纪居然能招来如此数量的邓氏族人,在其背后怕是有邓氏宗族的支持,难不成他们当真要造反?   还是说……   嘶~~   魁梧壮汉正惊诧时。   邓芝又杀一人,箭步冲至面前,半个字也不多说,抬手一剑,泛着血芒的剑锋呼啸而来,悠然之间,竟有剑气纵横。   “我……”   魁梧壮汉神色骤变,下意识侧身闪躲。   可是,邓芝似乎早有预料,刺出的这一剑,仿佛摆脱了时空的束缚,无情森寒的剑气,飞掠之间,如凤鸣清戾。   噗~~~   这魁梧壮汉竟没来得及闪躲,便瞪眼倒下,血如泉涌一般,从其脖颈的动脉激扬而出,而他双目之中,仍保留着最后一刹的惊恐与震骇。   然而!   邓芝一跃而过,仿佛只是杀了个小卒:“快,速去打开城门,其余人支援邓鹏、邓佚,务必要拦住从城头赶来的援兵。”   邓氏族人:“诺。”   吱呀~~~   宛城大门缓缓展开。   没过多久,一道赤红色的闪电从邓芝眼前掠过,随后轰隆隆的地动声接踵而来,激荡的烟尘中,数不清的骑兵鱼贯而入:   “杀~~~”   喊杀声震天彻地。   邓芝唇角微扬,终于长出了口气。   不过……   他却没有丝毫放松,当即扭头喝道:“弟兄们,随我去太守府,拿了张咨,便是首功!”   局势大定,邓氏族人士气暴涨,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提刀猛冲,仿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而在宛城西门。   江都尉正奋力指挥战斗。   忽然。   城中响起一阵嘹亮的马嘶声。   回头望去,但见一骑绝尘而来,对方身穿重铠,手持马槊,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城门守军而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张辽!   噗!   长槊猛刺,轻易透甲而过。   跟着,张辽大力猛挥,将宛城守军尸体宛如出膛的炮弹般,扫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倒数人,方才摔落在地。   反手!   张辽又是一记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从前方及两侧涌来的敌军,被他轻而易举地诛杀,与此同时,又纵马前冲,声嘶力竭:   “雁门张辽在此!”   “挡我者死~~~”   极具穿透力的吼声响起,一下子吸引了宛城守军的注意。   城上、城下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城中,单人独骑的张辽。   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骑兵接踵而至,轰隆隆的蹄声,像是踏在每个宛城守军的心上,将他们最后一点残存的战斗意志,踏成了齑粉。   “破城!”   张辽一声令下。   城中骑兵发起最终的冲锋。   城下及城门洞的士兵,被顷刻间冲溃,死伤不可胜数。   江都尉彻底懵了,双目茫然地盯着城下骑兵,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坠落:“完蛋了,这回彻底完了!”   砰!   城门被撞开。   城外士兵嘶吼着闯入城中。   望着眼前一幕,刘辨激动到不知所以,眼眶下意识红润起来。   为了这一刻,他可足足挣扎求生了半年。   其时!   不仅是刘辨,直播间网友同样兴奋起来:   “太好了,终于拿下宛城了。”   “尼玛半年时间,终于有自己的城池了嘛?”   “翻身农奴把歌唱,弟兄们,嗨起来!”   “今晚约起来,烧烤啤酒,为辩爷庆祝新生!”   “这回是真的站起来了,彻底站起来了。”   “汉末新纪元,即将开启!”   “……” 第150章 董卓震惊:弘农王占领了南阳?   宛城。   太守府。   刘辨端坐上首,左右荀彧、张辽、邓展、朱彤等股肱依次排列。   殿中以南阳郡守张咨为首的文武官员,整齐得排成数列,一个个垂头铩羽,满目愁容。   尤其是郡守张咨,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被刘辨凛冽的目光扫过,吓得浑身颤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辨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唇角微扬,略显阴鸷地凝视着张咨,像是一条饿狼盯着自己打回来的猎物,直盯得张咨浑身发毛,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殿……殿下。”   张咨喉头滚动,终于还是忍不住拱了拱手:“下官当真不知是您,否则岂敢助纣为虐,此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海涵。”   “哼~~”   刘辨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吓得张咨眼神游离,躲躲闪闪,身子不由打了个寒蝉,仿佛跟撞见阎王爷似的。   直播间网友看得那叫一个爽,纷纷双击呐喊666:   “以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辩爷不必给我面子,狠狠打他的脸。”   “杀鸡儆猴,给他们这帮官员点下马威,否则以后他们不得反了天?”   “没错!恩威并用,拿张咨开刀,这是最好的办法。”   “……”   刘辨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   他起身走到殿中,七尺五寸的身材虽然不高,但已经比张咨略微高出些许,外加弘农王皇亲贵胄的显赫身份加持,站在张咨面前,宛如从高空俯瞰对手,更令其心悸不已。   “你不认识孤还自罢了。”   “可何咸呢?”   刘辨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声音平缓,却如万剑穿心:“他乃南阳何家族长,已故大将军嫡子,是何等样的朝廷要犯,才能令何家族长鼎力相助?”   “张咨!”   轻轻一声呼唤,吓得张咨浑身颤抖,不停冒汗:“下……下官……下官愚昧,实在是被牛辅蛊惑,才做出此等糊涂事。”   “你这张嘴,可真够硬的。”   “不过……”   刘辨这一次是吃定张咨了,不管他如何辩驳,依旧没有宽恕的可能:“孤在坞堡时已经亮明身份,那时又当如何?”   “我……我……”   张咨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心知这一次,自己必定是在劫难逃了。   原本,他心念着董卓派大军赶来相助,但谁能想到,刘辨居然已经得到邓家支持,还提前在宛城埋伏了一支精兵。   对方思维之缜密,应对之巧妙,即便是张咨本人,也是自愧弗如,怪不得弘农王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出来,这份睿智简直令人惊叹。   但可惜……   自己终归是错付了。   董卓在雒阳都困不住弘农王,如今到了南阳,那个愚蠢如猪的牛辅,焉能杀得死弘农王。   直到现在,张咨才真正明白,明哲保身,两不得罪的最终下场,不是如鱼得水,而是两方俱恶,无论孰胜孰败,皆难逃一死!   刘辨凛冽的目光扫过太守府文武官员。   旋即。   他返回上首落座,大手一挥,朗声下令:“邓展何在?”   邓展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将南阳太守张咨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诺。”   张咨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他倒也没有喊冤,仿佛已然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不过,这满殿的文武官员倒是吓坏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倒抽凉气,甚至不少人暗暗抹了把汗,生怕连累到自己似的。   毕竟,如果刘辨强行追究责任,他们或是追凶、或是提供粮草、或是提供兵器、盾牌,哪一个都脱不了干系,全都是张咨的帮凶。   然而……   军师联盟早已经提醒过刘辨,只惩首恶元凶,绝不连坐,恩威并举,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稳定南阳,收买人心。   呼~~~   处理完张咨。   刘辨当着众人的面,长舒了口气,好让这帮擅长察言观色的官员,别那么紧张。   同时,刘辨的目光转向身侧的荀彧,轻声言道:“文若,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南阳郡守,负责南阳境内一切政务。”   刘辨本以为荀彧会犹豫片刻,甚至可能直接拒绝。   但不曾想……   荀彧只是揖了一揖,便应承下来:“诺。”   刘辨淡笑,心领神会。   随后。   刘辨再次转向张辽,轻声道:“文远,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南阳郡都尉,军务方面孤便全权委托给你了。”   张辽拱手抱拳,铿锵回应:“殿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嗯。”   刘辨缓缓点头,旋即目光落在满殿的文武官员身上,眼前众人赶忙欠身拱手,毕恭毕敬,一副听候发落的窘样:“至于尔等嘛……”   停顿片刻。   刘辨佯作思考,大手一挥:“虽有助纣为虐之嫌,但孤不愿大开杀戒,一切从前,还望尔等能全心全意协助荀彧、张辽二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南阳。”   众文武官员先是一愣,紧跟着纷纷拱手行礼: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殿下大恩,没齿难忘。”   “我等必全力配合郡守、都尉。”   “……”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再起身时,一个个如释重负,喜笑颜开,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刘辨应该感到庆幸,幸亏张咨赴任不过数月,在南阳的根基还不深,否则想要全盘接收这些官员,着实有些难度。   但现在好了,现成的领导班子,拿过来就能用,而且自己可是皇子,身份比张咨这颍川高门强出百倍不止,这帮家伙对自己将更加倾心。   刘辨有绝对的自信。   只需要半年,甚至要不了半年,只需数月,在荀彧的治理下,消除众人对张咨的印象,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   司隶,雒阳。   丞相府。   董卓听着殿中牛辅的汇报,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适才说什么?弘农王派人扮作文优,在行刑前一日去了宛城?”   “呃……”   牛辅深知此事不可能瞒下去,干脆实言相告:“应该……是这样的吧?此人找到文优计划中的破绽,这才令小婿临时更改了部署。”   “你居然还……”   董卓眼瞪如铃,抬手怒指牛辅,厉声呵斥:“还临时更改了部署?”   牛辅垂着脑袋,怯生生不敢直面董卓,艰难地点点头:“小婿……小婿也是误信了奸贼,想着此策略终究要除掉弘农王,若是引不出弘农王,岂不让人耻笑?”   “蠢货!”   董卓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弘农王若是不来,南阳士族必定失望,那么他在南阳便如同废人,如何让人耻笑?”   “好端端一条妙计,你只需依计行事,即可大获全胜,现在倒好,居然被你小子玩废了,不仅跑了何家人,连弘农王都未能诛杀!”   言至于此,董卓早已是浓眉倒竖,怒眼圆睁,眸光似利剑,瞠目可杀人:“我养你这厮,又有何用?”   “来人!”   董卓怒不可揭,拍案喝道:“给我把牛辅拖出去砍了!”   牛辅噗通一声跪下:“岳丈,小婿知错,还望岳丈开恩呐~~”   紧跟着,殿中横出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息怒,此时关东诸侯正在集合兵马,临阵妄杀大将,于军不利,不如让牛将军戴罪立功。”   李儒非常清楚董卓的脾气。   现在他的确怒不可揭,杀人泄愤,极其正常。   可一旦等他冷静下来后,势必会后悔自己的鲁莽之举。   毕竟,牛辅可是董卓的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率领的又是嫡系中的嫡系,这样的亲信岂是说斩首就斩首的。   此刻出来替牛辅求情,不仅可以拉拢牛辅,还能避免董卓犯下大错,等冷静下来后,又埋怨他没有及时制止。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董卓自然舍不得真杀掉牛辅,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婿,在战场上也堪称一员虎将,当年他追随自己征战沙场,也算立下过汗马功劳。   呼~~~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董卓强压下心头这股怒火,恶狠狠瞪着牛辅,抬手指向李儒:“蠢货,睁大你那双狗眼好生瞧瞧,文优是这般模样,你岂敢认错!”   “岳丈……”   提起这件事,牛辅便恨不得抽自己俩巴掌,他委屈得快要哭了出来,抽泣道:“小婿实在是冤枉啊!”   “其实在得知文优赶来宛城时,小婿也曾怀疑过对方,刻意带着兵器赶往西门,想着如果不是文优,便一刀宰了那厮。”   “然后呢?”   董卓也不由地好奇。   既然你心有疑虑,怎么能戳穿不了呢?   “可是……”   牛辅一脸的憋屈,诉说自己的无奈:“那日恰好傍晚,人又出现在西门,阳光刺得小婿睁不开眼,是眯着眼瞧文优的。”   “对方的易容术着实高明,加之又有夕阳照射,小婿这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内识破对方的假身份。”   夕阳虽不如曜日,但也的确刺目。   这一点,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清楚。   不过……   这却不是牛辅没有识破假李儒身份的理由。   他怒气冲冲地猛一挥手:“扯淡!夕阳不过片刻,你若与他同入宛城,便是背对夕阳,但你可曾识破对方身份。”   “这……”   牛辅怯生生回答:“那奸贼提前叫好了车,以一路策马飞驰,身体乏累为由,坐马车返回军营,而小婿则是骑马,途中未曾谋面。”   “那返回军营后呢?”   “帐中灯光昏暗,此贼立于隐蔽处,小婿眼拙,未能识破其身份。”   “次日又如何?”   “此贼夜里吃坏了肚子,人一直在茅厕,而且医匠还开了副方子,皆有士兵可以作证。”   “即便没看清楚模样,难道声音听不出来嘛?”   “岳丈,小婿与文优虽然相识,但满打满算不过数月而已,小婿只能听出文优是雒阳口音,却难以分辨出是否是文优口音。”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眼瞪如铃,怒气横生,眉毛、胡子微微抖动,摁在桌案上的虎掌,缓缓屈指,指甲在案几上划出五道浅浅的沟痕。   良久。   董卓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瞪着牛辅。   牛辅却有种被万千屠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仿佛喘口气,都可能丢掉性命。   最终还是李儒一拱手,打断了这僵持的尴尬画面:“丞相,对方明显经过了缜密的推演,如果儒猜得不错,次日来军中诊治的医匠,同样是弘农王的人。”   “此前儒便怀疑,弘农王身旁一定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今日牛将军在南阳的遭遇,更加佐证了在下的猜测。”   “否则……”   李儒深躬一礼,铿锵言道:“弘农王不可能逃出阿阁,逃离雒阳,更不可能破了在下于南阳布的死局。”   呼~~   董卓长出口气,压下心头怒火,转而言道:“我不管弘农王背后有无高人相助,只想请教文优,如今之局势,可还有挽回余地?”   “关东鼠辈正在集结兵力,声势越来越大,正如你所料,渤海袁绍、冀州韩馥、上党张扬、河内王匡先后起兵响应。”   “如果此刻南阳再出个弘农王,其必借助皇室王公的身份,大肆招揽南阳士族,而那帮家伙尽皆光武股肱后裔,恐怕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文优~~”   董卓皱着眉,试探性询问:“你曾说过,弘农王之害远胜袁家,至少袁隗、袁基还在咱们手里攥着,但我终归不能拿陛下的命要挟弘农王,你可还有制衡之法?”   “这……”   李儒略显为难,沉吟良久:“丞相,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发兵了。”   董卓嗯的一声点点头:“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趁着关东鼠辈正在集结兵力,先行派精兵赶往南阳,彻底灭了这个祸患!”   “牛辅!”董卓眸光凛冽道。   “末将在。”牛辅抱拳拱手,静候军令。   “你立刻率领精骑,直奔南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弘农王诛杀!此次你若不能把弘农王首级带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岳丈放心,小婿必不负使命。”   正当牛辅起身准备离开时。   忽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但见,大将胡轸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   董卓皱着眉,急问:“怎么?可是关东鼠辈有何动静?”   胡轸摇头:“不是关东,是南阳。”   董卓愣怔:“南阳?”   “嗯。”   胡轸拱手:“适才传回消息,宛城告破,都尉江宁战死,郡守张咨被弘农王所杀,南阳邓家率先表示支持,其余士族大都归附,如今整个南阳已尽数落入弘农王之手。”   董卓心中巨震:“啊?弘农王占领了南阳?”   其下李儒叹口气,缓缓摇头:“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第151章 先礼后兵,让南阳士族出血   跟着军师联盟学习了半年之久,尤其是对南阳的士族,军师联盟进行了全方位的介绍。   可是……   越是深入了解,刘辨反而越是懵逼,越是好奇。   南阳作为东汉的皇帝故里,龙兴之地,在东汉一朝,可谓地位崇高,不论是士族豪强,还是普通百姓,朝廷皆有赏赐与恩惠。   东汉初年的朝堂上,南阳人更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云台二十八将中的邓禹、吴汉、贾复、岑彭、朱祐、马武、刘隆、马成、陈俊、任光都是南阳地区出身,甚至没列入二十八将的李通,同样是南阳人。   而汉光武帝刘秀的开国三公,分别是大司徒邓禹、司空李通、大司马吴汉,他们依旧是南阳人。   紧跟着,光武帝决定退功臣、进文吏,军功集团皆以列侯奉朝请归家,不再参与朝政,但却有三人例外:即邓禹、李通、贾复,还是南阳人。   毫不客气地说,南阳士族在东汉的开局是爆炸的,没有人可与之争锋,甚至于最早世官化和经学化的豪族集团,依旧是南阳士族集团。   然而到了东汉末年……   南阳士族集团却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家族。   别说与超一流世家弘农杨氏、汝阳袁氏相比,便是与家学渊源,海内知名的一流世家,颍川陈氏、荀氏、钟氏,都难以媲美。   甚至于再次一级的江夏黄氏、龙亢桓氏、博陵崔氏、太山羊氏这样的家族,都比南阳士族集团能扛能打。   明显的高开低走!   南阳士族集团到底怎么了?   论世官化,南阳豪族是最早开始的。   南阳新野的邓禹家族、来歙家族、阴识家族,南阳湖阳的冯鲂家族,尽皆是冠冕相继,累世为官。   论经学化,南阳豪族同样是最早的一批。   南阳湖阳樊宏家族,南阳宛城朱晖家族,便是最杰出的代表。   可即便是在如此大的优势下,南阳豪族却没有一家可以成功转型,成为东汉末年的世家大族,这一点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辩爷,专家说你对南阳士族的思考,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咱们只有明白南阳士族的兴衰过程及原因,才能更好更合理的利用这股力量。”   对于刘辨的提问,军师联盟简单给予回答:“其实南阳士族的衰落,虽然各家皆有不同原因,但归根到底,大概有三种情况。”   “其一,南阳邓家、阴家在累世高官的同时,又在外戚化!但外戚化是双刃剑,玩得好固然可以令家族声势爆蓬,权倾朝野,可一旦与皇权产生激烈冲突,势必会没落下去。”   “南阳阴家、邓家便是这种情况,尤其是邓家,更是两次因外戚化而惨遭消灭,最终彻底退出了东汉权力中枢。”   “其二,南阳宛城朱晖家族的后人朱穆,以经学著称,当时能与颍川李膺、汝南陈蕃齐名的存在。”   “有史料记载:颍川李府君,頵頵(jūn)如玉山;汝南陈仲举,轩轩如千里马;南阳朱公叔,飂飂(liáo)如行松柏之下。”   “由此可见南阳朱穆在士人中是何等的地位,但可惜的是,这家伙命不太好,被宦官势力陷害,引发太学生诣阙上书。”   “而桓帝以消灭梁氏最终掌权,对士人豪族结党的行为极其敏感,加之宦官势力的推波助澜,李膺等人的过激行为,终于酿成第一次党锢之祸。”   “但世人总是会铭记大乱时的英雄,而忽略造成大乱的原因,朱穆就属于这种情况,第一次党锢之祸成就了汝颖士人,南阳士族却因失去了领袖朱穆,名声大幅落后于汝颖。”   “至于第三种原因,便是混吃等死型的家族,李通、吴汉、贾复、岑彭,一直侯爵传承,全程打酱油,没参与中枢权力的斗争,更无经学无显宦无政治影响力;”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军师联盟:“辩爷别伤感,南阳虽然属于典型的庙小妖风大,水浅蛤蟆多,但寻常人在这里混不开,辩爷却一定可以。”   刘辨皱眉好奇:“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是弘农王?”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南阳士族因光武刘秀而兴,对于汉室宗亲天生有种亲和力,虽然南阳士族衰落各有原因,不过纵观南阳士族,依旧有奋力挣扎之辈。”   “历史上,刘备建立季汉政权,南阳樊氏、来氏、宗氏,甚至还有邓氏的邓芝,全都仕于季汉,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刘辨沉思良久,深以为然地道:“没错,连刘备这样的汉室宗亲,都能招揽一大批南阳士族,对于我这种根红苗正的弘农王,自然更没问题。”   “何况现在南阳邓家已经跟随,虽然暂时只有少部分部曲加入,但却开了个很好的头,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士族加入。”   然而……   美好的幻想总是会被无情的剿灭。   军师联盟再次泼了一盆冷水:“辩爷,咱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既然南阳士族已经言明支持你,那就应该让他们拿出实际行动来,而不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   “专家的意思是……”   “很简单!让南阳士族出兵出粮,而且要规定好截止日期,积极参与者,进入红名单,偷奸耍滑,阳奉阴违者,进入黑名单,早晚少不了兜头一刀。”   “啊?”   刘辨诧异:“这能行嘛?会不会引起南阳震动?咱们初来南阳,不应该以收买人心为主,和平共处,才是王道?”   军师联盟解释道:“其一,形势不允许你慢,如果没有快速形成势力,董卓会趁着关东士族没有形成规模,先行除掉你,正如历史上鸩杀你一样。”   “其二,南阳邓家已经做出表率,让他们出兵出粮的条件已经成熟,在南阳又有哪家士族能跟邓家比?大哥都出血了,小弟岂敢不出血?”   “其三,你年纪太小,虽有弘农王的身份加持,但如果没有点雷霆手段,是震慑不住南阳这帮士族的,恩威并举,才是王者该有的手段。”   “这不仅不会让南阳震动,反而会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平息,不服从者,直接找理由干掉,杀鸡儆猴,整合资源,两不耽误。”   “何况,三国著名打手,铁憨憨孙坚即将起事,这小子出手便干掉了荆州刺史王叡,然后带领万军北上南阳,不论其目的如何,想要收服这股力量,不单纯是靠身份这么简单。”   有道理!   刘辨目光骤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且目前便有绝佳的理由,可以顺理成章地拿董卓搞事情,整饬南阳士族。”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专家就是这个意思,把董卓这个大反派利用好了,可比你自己找理由整饬南阳,强太多倍了。”   “那还等什么?”   “干!”   刘辨素来来厉风行,从不拖延。   现在既然有了不错的策略,自当立刻施行,趁热打铁:“朱彤~~~”   朱彤横出一步:“殿下有何吩咐?”   “速速把文若喊来,孤有要事相商。”   “诺。”   朱彤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房间。   不多时,朱彤带着荀彧赶来。   刘辨早已烹好茶水,摆手示意荀彧面对而座。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   刘辨亲自为荀彧斟满茶水:“文若,南阳政务熟悉的如何了?”   荀彧双手接过茶水:“全赖殿下雷霆手段,太守府官员积极配合,政务已然尽数掌控,在下正准备抽空向殿下汇报。”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当即拒绝:“文若乃万里之才,一个小小的南阳郡自然不在话下,除非紧要的事务,否则没必要事事向孤汇报。”   “这……”   荀彧微怔,略显惶恐。   自己初来乍到,又何德何能,竟得殿下如此信任,不仅将独有的南阳全权委托给自己,甚至连具体过程都懒得过问。   荀彧喉头滚动:“怕是不太好吧?”   刘辨倒是出奇的淡然:“没什么好不好的,你的能力与忠心,孤非常清楚,把南阳交给你管理,孤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   刘辨话锋一转,直接进入正题:“当下倒是有个紧要之事,需要与你商议后才能施行。”   荀彧试探性问道:“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刘辨没有废话:“如今南阳士族虽然在邓氏的影响下,纷纷表示支持孤王,可仅仅只是口头支持,又有何用?必须要让他们出点血,才能证明忠诚。”   嘶~~   荀彧惊诧,神色悠然变幻:“殿下莫非也想对南阳士族下手?”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好一个“也”字,难不成荀彧同样有此想法?   “文若。”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荀彧颔首点头:“殿下,近日三公书在关东盛传,兖州张邈、刘岱、袁遗、桥瑁,甚至渤海袁绍、冀州韩馥尽皆响应,声势愈演愈烈。”   “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牛辅突然离开南阳,应该与此事有关,可他终究没能诛杀殿下,董卓必然心悸,很可能再派兵强攻南阳。”   “咱们初来乍到,手中不过数千兵马,如何能挡得住董卓的精兵悍将,而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足以抗衡董卓的力量,非得从南阳士族身上着手。”   言至于此,荀彧郑重一揖:“在下以为,殿下当以此为由,向南阳士族索要兵马、钱粮,壮大我军实力的同时,对南阳士族加以筛选。”   “等到关东诸侯成势,天下群雄响应时,董卓必不能全力针对殿下,届时殿下便能彻底坐稳南阳,派精兵讨董的同时,回头再对阳奉阴违者下手,从而稳固根基。”   “不知……”   荀彧试探性询问:“殿下以为如何?”   刘辨唇角微扬:“英雄所见略同,孤正有此意!不过,文若既然想到了这里,想来应该有更具体的策略,对否?”   见弘农王没有反对,荀彧暗松口气,肯定地点点头:“嗯。”   刘辨大喜,摆手道:“直言即可。”   荀彧深吸口气:“殿下,这些天彧在梳理南阳政务时,得知张咨为坐稳南阳,其实花了不少心思,虽然他暂时妥协了,但暗中却在搜寻各族罪证,以求牵制对方。”   “当初牛辅抓捕何家人时,便是张咨提供了一些证据,虽然不至于夷灭三族,但强行与殿下牵扯上关系,便足以实施抓捕了。”   “哦?”   刘辨细眉微蹙:“竟有此事?”   荀彧点点头:“嗯,这些罪证对于张咨而言,充其量只能令其反制豪族,但于殿下而言,却是一柄锋利的杀人剑!”   虽然,世家豪族掌握着绝对的生产资料,在地方上权柄极重,但他们毕竟是在大汉的疆域上,需要遵守大汉的律法。   从朝廷空降而来的官员,虽然需要士族的绝对支持,才能混得下去,干得出政绩,但他们并非真得仰人鼻息,给人当孙子,汉律便是他们最大的武器。   很显然!   张咨精于此道,而且正在实践。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宝剑出鞘,便被刘辨斩首示众。   而张咨这半年来做的准备,则全都为刘辨彻底掌控南阳,做了嫁衣。   刘辨身子微微向前一探,声音低沉道:“可有能夷三族的大罪?”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有!”   “哦?”   刘辨不禁一愣:“何罪?”   荀彧轻声道:“私铸兵器。”   嘶~~~   刘辨吓了一跳,猛吸口凉气。   他本以为南阳士族,充其量只是些隐户、偷税、漏税的问题,没想到居然有人私铸兵器,这毫无疑问等同于谋反呐!   刘辨皱眉,试探性问:“可有确凿的证据?”   荀彧点点头:“有!南阳不少士族手中皆有私营冶铸作坊,官府只负责征税,各大士族皆有部曲私兵,配以兵器,只是秘而不发罢了。”   刘辨惊诧:“竟有此事?”   “听说是当年黄巾肆虐南阳时,各大士族为求自保,才留下的。”   “原来如此。”   呼~~   刘辨闻言心安,长舒口气:“文若啊,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便照此行事吧,咱们先礼后兵,总得给他们个表忠心的机会。”   荀彧一揖作礼:“殿下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刘辨点点头:“嗯,你办事,孤放心!大胆行事即可,孤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荀彧颔首:“多谢殿下。” 第152章 打土豪是致富捷径!   南阳,新野。   邓家。   书房中。   邓勋一手捻须,一手捧书,唇角微扬着,但目光却不在书卷上:   “才刚消灭张咨,便伸手跟南阳士族要兵要粮,弘农王胆子倒是不小,只是不知这手段到底如何,能否拿捏得住南阳士族。”   这一点虽在意料之中,但却来得甚早,让邓勋有些猝不及防。   若是如张咨这般的空降太守,第一步必然是施恩,尽可能多的收买人心,以稳定局势。   但弘农王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施恩,反而伸手要兵要粮,而且还设有截止日期,分明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   即便是皇室贵胄,这样也会令南阳士族不爽。   对方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又有何底气呢?   其下,邓同揖了一揖,轻声道:“弘农王的确有些鲁莽,不过理由倒是非常充分,讨董声势渐隆,他这是在逼南阳士族站队。”   邓勋捻须淡笑,扭头瞥向对方:“只是在逼南阳士族站队嘛?”   邓同眉头微微一蹙:“莫非弘农王还有别的想法?还请家主不吝赐教。”   邓勋深吸口气:“弘农王有没有别的想法,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咱们却不能把问题想简单了,弘农王年纪虽小,但心智成熟,不可小觑。”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   邓勋放下手中书卷,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刘辨此举的深意:“弘农王不会像当年的光武帝一样,对南阳士族豪强百般拉拢示好,更没有光武帝对士族那样的容忍度。”   邓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能连破雒阳、南阳两大死局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何况,光武帝是以豪族身份,在南阳起事,与南阳其他的豪族身份相当。   但弘农王则不然,他是皇子辨,是弘农王,更是废帝,也曾为君,起点绝非当年的光武帝可比,自然而然的,两者的手段必不尽相同。   邓同不由感慨。   家主不愧是家主,历经风雨后,对于上位者的思考,远非寻常人可比。   只有保持绝对的敬畏之心,才能真正攀上弘农王的战车。   邓同沉吟了片刻,坚定道:“家主放心,别的族人如何抉择,小侄不管,但小侄定会鼎力相助,让弘农王看到咱们的诚意。”   “嗯。”   邓勋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日后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虽垂垂老矣,但在邓家还是有些颜面的。”   邓同欠身拱手:“多谢家主。”   ……   南阳,宛城。   孔家。   一个身材魁梧,臂膀腰圆的男子皱着眉,气呼呼道:“才刚灭了张咨,便伸手跟咱们要兵要粮,弘农王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坐稳南阳吧?”   男子名曰孔本,宛城孔氏族长。   在宛城一带,乃是响当当的豪族。   虽然,自其家族迁入宛城不过数百年时间,但其富庶程度,丝毫不亚于南阳本土的士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   其下,一个身形宽厚的年轻人犹疑不定:“儿不知弘农王能否坐稳南阳,但南阳其余士族却是纷纷出兵出粮,尤其是南阳邓家,更是如此。”   “可恶的邓家。”   孔本浓眉骤拧,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略显凶煞。   邓氏一族在南阳首屈一指,如果连他们都如此积极,自己岂能落下。   但是……   孔本同样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觉得弘农王小小年纪,能够坐稳南阳。   一旦董卓挥兵南下,只凭弘农王手里的那点本钱,压根不够赔的。   此时选择支持弘农王的家族,于孔本而言,不是傻,便是蠢,完全分不清楚形势。   可如果拒不支持弘农王,对方的屠刀很可能立刻会落下来。   孔氏虽然富庶,但无显宦、无经学,影响力不足,这样的家族在弘农王眼里,纯属于是钱袋子,随意消灭一个,便足够他数年挥霍了。   孔本赌不起,更赔不起。   其子孔立欠身拱手,试探性地问:“父亲,咱们如何?要派私兵嘛,派多少?”   孔本皱眉沉思,良久后,叹口气道:“既然连邓家都派了,咱们自然也不能落下,否则授之以柄,便不好了。”   “不过……”   孔本藏个心眼:“不必派太多人去,咱们孔家在南阳原本便不能与士族相比,别人派百人参军,咱们派二十即可,明白嘛?”   孔立心中已有计较,点点头:“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孔本嗯了一声:“快去安排吧,明日便截至了。”   孔立拱手:“诺。”   ……   截止日期,转瞬即过。   太守府。   偏殿。   荀彧捧着整理好的材料,正在跟弘农王汇报:“殿下,南阳士族尽皆于截止日前,派人参军,送来粮草,在下全部登记造册,请殿下过目。”   “嗯。”   刘辨接过名册,展开浏览。   首列便是新野邓家,依旧是最早一个派人参军,又提供粮草的世家。   其次是阴家、李家……   荀彧是以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列,对于越靠后的家族名字,即便是刘辨也有些模棱两可,甚至某些家族,他从未听过。   刘辨一边浏览名册,一边听着荀彧汇报:“截至今日,各家族派人参军者共计八千六百三十四人,已全部送往文远处,由他负责训练。”   “这些人虽然出身士族,各个脾气不小,但殿下可以安心,有文远在,必能镇得住他们,军队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嗯。”   刘辨缓缓点头:“很好。”   旋即。   继续浏览名册。   毕竟,这同样是一份详细的南阳士族名录,对于后世的学者而言,是极其珍贵的资料。   军师联盟帮助自己在汉末求生、发展,而自己则力所能及的提供一些史学资料。   “此外,咱们还收到粮草共计一十八万八千六百三十三石,其中新野邓家提供七万石粮草,据说邓同一家便提供了三万石,其余粮草则是邓家凑出来的。”   “嗯。”   刘辨云淡风轻地道:“邓家还不错。”   荀彧继续道:“至于其余士族,则不尽如人意,有些家族坐拥良田过万亩,却仅仅提供数千石粮草,而且大都是三年以上的陈粮旧米。”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文若,名册下方的‘三’字,可是三年以上陈粮旧米的意思?”   荀彧颔首:“没错,正是此意,在下全部标注清楚,以便殿下查询。”   “很好。”   刘辨对荀彧的工作能力非常满意。   他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因此已经分门别类的排好,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刘辨展开最后一点竹简,“宛县孔氏”的字样印入眼帘。   “咦?”   刘辨不由好奇,随手翻回,与此前士族数据进行对比:“文若,这个宛县孔氏怎么回事?明明派兵不少,粮食也不算少,因何落于此处?”   “哦~~”   荀彧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其一,自是因为孔氏来得比较晚,截止当日方才赶来,他原本便是宛城豪族,若是真心归附殿下,理应排在前列。”   刘辨缓缓点头,深以为然。   荀彧继续:“其二,据在下所知,孔氏乃是宛县豪族,家资颇丰,甚至连宛县朱家都难以匹敌一二,其家以冶铸为主业,发展至今,家资早已过亿。”   “可殿下仔细瞧瞧,此人仅仅提供了数百私兵,而且尽皆三十岁以上者,须知冶铸当以壮劳最佳,三十岁往上者在孔家只能打杂。”   “再者……”   荀彧从细节着手,分析得头头是道:“孔家提供的粮草于其家资而言,不成比例,甚至少于宛城朱家,而且尽皆陈粮旧米。”   “在下以为,孔氏态度有异,并非真心支持殿下,此举不过迫于形势罢了,因此将其列于最后,且着重标记,以备日后观察,再行定夺。”   这便是打入待定区的意思喽?   有点意思。   刘辨细眉微蹙,喃喃自语:“孔家?”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此孔家非彼孔家,它跟孔子家族可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你千万别误会了。”   “历史专家查阅了资料,宛城的这个孔家祖先源自魏国人,当年秦国讨伐魏国时,孔氏便被迁徙到了宛城。”   “孔氏族人以冶铁为生计,史料记载,孔氏族人在宛城‘大鼓铸’,西汉时便已经富到有数千金的家产,秦汉时期以冶铁为生的商贾,全都富得流油。”   “此外,汉武帝元狩四年,将盐铁收归官营,次年任用大商人东郭咸阳和孔仅做大农丞,管理盐铁业,这个孔仅便是孔氏族人,后任大司农。”   刘辨惊诧:“孔仅出自宛城孔氏?”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没错!正是宛城孔氏。”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孔氏,祖上居然有大司农?   可惜,这样的豪族官员难以持久,庇佑得了一时,庇佑不了一世,远不如累世官宦,外加经学影响的士族,更加持续。   “而且辩爷……”   军师联盟再次提醒道:“咱们以后肯定会攀科技树,冶铁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如果能把孔家的冶铸作坊搞到手,对于将来咱们攀科技,大有裨益。”   “史料记载中的‘大鼓铸’,按照专家推测,乃是一种鼓风冶铁炉,这种技术即便在东汉也不落后,足以证明孔氏的冶铁技术一流。”   南阳是东汉非常富庶的一个郡,不仅地域辽阔,沃野千里,人口众多,更是当时闻名天下的冶炼中心,有大量的铁官负责管理这方面的事务。   在后世考古中,南阳的冶铁遗址也是数量最多,保存最好的,南阳市北关瓦房庄汉代冶铁遗址,便是杰出的代表。   (PS: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瞧瞧,详细了解一下汉朝的冶铁技术,真的已经非常成熟,甚至往后的几百年,都没有太大进步。)   “原来如此。”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他盯着名册上的孔氏,唇角微扬,笑里藏刀。   荀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殿下,孔氏商贾出身,眼界狭窄,不明白殿下的能耐倒也实属正常,等主公真正坐稳南阳,孔家自会鼎力相助。”   “趋炎附势嘛?”   “哼~~”   刘辨轻哼一声,眸放杀机:“在孤最困难时,不鼎力相助,却又想在辉煌时,讨一杯羹?孤那么容易糊弄?”   “文若。”   刘辨双目灼灼地盯着荀彧:“依你之策,此举是要对士族进行筛选,上交多少钱粮兵马,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士族对孤的态度。”   “家资过亿,却言仅五百,上交不足百之一便罢,推脱、犹疑、阳奉阴违、首鼠两端,留之必是大患,当除之而后快。”   “这仅仅只是第一次,若是咱们战况紧急,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第五次索要粮草,那些士族又当如何?”   实际上,军师联盟早料到没人敢不给兵马粮草,因此这不过是第一次的试探,接下来在讨董之战中,仍会继续索要粮草,直到把南阳士族的耐心耗尽。   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真正筛选出忠诚者、阳奉阴违者,仅靠一次试探,以先来后到、兵马钱粮多寡,压根不可能办到。   这一点。   荀彧又岂能不明白。   他只是不敢相信,弘农王的决心如此之大:“殿下,不断索要钱粮兵马,固然可以消耗士族豪强的耐心,令阳奉阴违者浮出水面。”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善意提醒道:“如此这般行事,颇为凶险,一旦触犯众怒,只怕不太容易收场,届时殿下怕有倾覆之危。”   刘辨却是丝毫不在意:“文若放心,孤心中自有计较。”   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讨董风起以后,长沙太守孙坚必然起兵,这小子可是个狠角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干掉了荆州刺史王叡(ruì)。   这王叡可了不得。   乃是琅琊王氏出身,响当当的一流世家,朝廷正式任命的荆州刺史。   可即便如此,孙坚却没什么正经理由,便把对方给杀了,如此莽撞的铁憨憨,带着万余兵马杀到南阳,南阳士族又岂敢相容?   届时何人出手?   恐怕只能靠刘辨了。   只要士族有求于自己,主动权便掌控在刘辨的手中。   如此一来,又何愁这帮士族敢滋事寻衅,而等刘辨收服了孙坚这一路兵马,实力更胜,这帮士族便只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153章 先收孙坚,再战董卓?   孙坚真的是来讨董的嘛?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是这样的,但在精通三国历史的学者眼里,却未必如此,真实的过程可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永汉元年(公元189年),董卓废帝,袁术出逃;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孙坚杀王叡、张咨;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二月,袁术据南阳;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袁术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十一月,刘表到荆州;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冬,孙坚讨董,梁东之战爆发;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二月,孙坚与胡轸战于阳人,史称阳人之战。   虽然,史书上记载的梁冬之战,没有具体到月份,仅仅只是以“冬”字代替,但农历上的“冬”字,代表的便是十月至十二月。   换言之,梁东之战不可能早于初平元年的十月。   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孙坚自起兵以来,先杀王叡,又灭张咨,与袁术厮混在一起时,不过才二月,而他讨董的第一战梁东之战,居然最早是在十月,甚至可能十一月、十二月。   那么问题来了。   从二月到十月,中间有八个月的空闲,孙坚在忙什么呢?   他如果当真是为讨董而来,为何不像曹操一样,直接开干,一路往雒阳莽啊!   更奇怪的是,袁术虽然是后将军,但也不过只有个南阳郡而已,因何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还要兼领豫州刺史?   自己兼领豫州刺史,不是更香?   凭什么要给孙坚?   这显然不合理。   按照史学家的推测,如此反常的举动,更像是孙坚与袁术之间的一场交易。   咱们回头再看孙坚的不合理举动,因何要平白无故诛杀王叡?   难道孙坚真的容易被人挑唆?   且不说孙坚已经三十六岁,而且身经百战,阅历丰富。   如果他真是一个容易被挑唆的人,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士族死在他手里。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那便是孙坚企图从王叡手里夺过荆州,通过讨董风波扩大自己的地盘与力量。   可惜,孙坚逼死王叡的事情,触动了南阳士族的禁脔,作为一个寒门黑户,如此这般杀到南阳,等同于向南阳士族宣战。   而南阳作为汉末士族三巨头之一,连四世三公的袁术都未必坐得稳,刘表当上荆州刺史后,更是直接把南阳丢出去当缓冲区,自己则坐镇襄阳享清福。   南阳士族绝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孙坚靠莽劲儿杀过来,最终却成了孤家寡人。   南阳太守便宜了袁术;   荆州刺史便宜了刘表。   前往讨董,非自己所愿;   后退回家,却又被刘表断了归路。   现在的孙坚该怎么办?   只能与袁术达成合作协议,暂时归附在袁术麾下,给人家当打手。   袁术知道孙坚有野心,小小太守满足不了对方胃口,因此只能把未到手的豫州,提前给到对方,以安其心。   虽然,这一切全都是史学家的推测,但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有道理。   孙坚绝非传统意义上的铁憨憨,这小子很有野心。   否则他也不可能从边郡小吏,一步步爬到长沙郡守,又千里迢迢从大汉的南部,杀到中部,须知在讨董的诸侯中,没有谁,比孙坚更疯狂。   而在他得到玉玺后,便要匆匆返回江东,更是证明了他的勃勃野心。   “历史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我原本以为诸侯讨董只有曹操、孙坚是真性情,一心一意为了清君侧,匡扶汉室,没想到孙坚野心居然这么大。”   “是啊!如果不是袁术在南阳,或许孙坚不会踏上讨董的路,他会跟关东袁绍等人一样,打着讨董的旗号,忙着扩大自己的势力。”   “原谅我是个善良的人,看不懂其中的奥秘。”   “从现在开始,孙破虏不是我偶像了。”   “唉,这人心呐,可太难测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不管这样的推测可信度有多少,总之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能小觑任何对手,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小觑孙坚的!不过老师,袁术可以表奏孙坚为豫州刺史,破虏将军,那我又要以什么手段收服孙坚呢?”   “当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不能随意开空头支票,因为这些空头支票早晚都会实现,到时候万一拿下豫州,却不给孙坚当豫州刺史,就不太妥当了。”   “没错。”   刘辨赶忙附和道:“我正是担心这一点。”   军师联盟很满意刘辨的回答。   这证明刘辨思考问题,已经具有了一定深度。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继续道:“虽然不能给孙坚任何承诺,但孙坚一旦踏入南阳,荆州就再也回不去了,到时候他不投降辩爷,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   “不过以这种方式收服一头猛虎,对方一定会不甘心,最好的办法还是干一仗,在孙坚最引以为傲的方面战胜他,才能真正令孙坚心悦诚服。”   “否则……”   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即便暂时收服了孙坚,只要这小子野心勃勃,就永远会想着刺史、州牧,甚至三公、九卿、当皇帝。”   “可是孙坚的实战经验,恐怕连张辽都未必……”   话音未落,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老师,这些天你们逐字逐句教我默写的鸳鸯阵法,难不成就是为了对付孙坚?”   “不止如此。”   军师联盟回答道:“鸳鸯阵是戚继光创造的一种阵法,适合在沟壑河流密布的地区作战,这种阵法特别强调团队协作,长短结合,不容有失,是冷兵器时代步兵的巅峰。”   “军师联盟考虑到讨董结束,咱们应当以南阳为根基,向南发展,张辽如果学会了鸳鸯阵法,实力必然大增,横扫荆襄、江东,必不在话下。”   “啊?”   刘辨略显失落:“鸳鸯阵只适合江东,不适合北方平原吗?打董卓能用得上吗?”   “当然可以!”   “但却不能生搬硬套。”   军师联盟立刻补充道:“董卓麾下大都是骑兵,在北方旷野作战下,一个集团冲锋,可能就会把鸳鸯阵冲溃。”   “但这并不意味着鸳鸯阵不能用,而是要结合一定的步制骑、步陷骑的战术,才能发挥它应有的战术效果。”   “辩爷放心,有冷兵器军事专家在,一定会为你量身打造好克敌制胜的策略,咱们先收孙坚,再战董卓,肯定不会耽误事儿。”   刘辨心中急切:“靠!现在都已经正月中旬了,咱们赶紧继续,截止今天,即便挑灯夜战,也必须把鸳鸯阵法抄录下来。”   军师联盟:“行,没问题!”   刘辨:“对了,万一董卓派兵攻过来怎么办?”   “放心,咱们现在有一万多兵马,董卓不敢轻举妄动,他真要攻过来,就等着诸侯抄家吧。”   “我是说万一呢?万一攻过来,如何应对?”   “当然是以防守为主,同时借力打力,想办法让铁憨憨孙坚给你当打手。”   “啊?这能行嘛?孙坚又不傻。”   “相信专家的能力,一切尽在掌控。”   “……”   ……   司隶,雒阳。   丞相府。   董卓皱着眉,放下才从南阳送回的情报,扭头瞥向李儒:“文优,你可真是神了,南阳局势果真如你预料一般,弘农王向士族索要兵马、钱粮,如今已然拥兵过万。”   “该死!”   董卓死死攥着情报,仿佛恨不得将它揉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牛辅这蠢材干下的蠢事,如今即便想要弥补,恐怕都无从下手。”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清楚,想要攻克一座拥兵过万的城池,兵力至少也得在三、五倍以上,而且刘辨得高人相助,据城而守,怕是两、三个月都未必能拿下来。   更要命的是……   关东诸侯纷纷赶来会盟,甚至连上党张扬、河内王匡等人都加入进来,如果照此势头发展下去,小小雒阳必然会被包围。   虽然,雒阳有八关作为屏障,但三面开花,处处皆敌的局面,终究让董卓有些忧心,他虽瞧不上这些蝼蚁,但若集合起来闹事,依旧很是让人头疼。   呼~~   董卓愤怒地呼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过,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以及紧紧拧在一起的浓眉,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文优可有办法?”   不甘心的董卓,再次问计。   问计李儒,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但这一次……   “这……”   李儒神色悠悠,表情略显尴尬。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弘农王在南阳已经成势,在下也无能为力,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坚守不战,以待时变。”   “以待时变?”   “哼~~”   董卓冷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道:“若是再等下去,关东那帮鼠辈必然集结完毕,那时的确会有时变,但怕是我董卓死到临头了吧?”   啪~~   怒拍案几。   董卓再也忍不住了,暴跳如雷:“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南阳这条路死了,那便集中对付关东这帮诸侯。”   “袁基、袁隗既在咱们手上。”   董卓嗞着钢牙,双眸聚火,铿锵下令:“那便给他们写一封招降信,命袁家人带至关东,送到那些个鼠辈手里!”   “我偏不信邪,袁绍、袁术会不顾袁隗、袁基的死活?还有那帮袁氏的门生故吏,他们莫非要逼死自己的举主吗?”   大汉以孝治国。   孝道更是被儒生捧到了极其崇高的位置。   董卓以袁氏族长袁隗的性命做要挟,便是要把袁绍、袁术架在孝子的位置上烤。   你若不退兵,逼死袁隗的罪名,便会按在你的头上。   至于袁氏的门生故吏……   以臣事举主,是你们士族的游戏规则。   尔等若是不退兵,逼死举主的罪名,便会落在你们头上,与我董卓无关。   既然尔等骂我董卓是边郡莽夫,那我便莽一个给你们瞧瞧!   李儒似乎早有预料,面色极其平静。   他只是揖了一揖:“诺。”   旋即。   躬身离开了丞相府,带兵直奔袁家。   虽然,事关袁家暗中布局诸侯讨董的事情,全都是李儒的猜测,没有半点证据,但李儒却有近七成把握,证明此事是真的。   既然如此……   那么,让袁隗招降关东诸侯的事情,必定会是无用功。   如果不是董卓怒火正盛,李儒都懒得过来。   此刻。   李儒、袁隗面对而座。   大殿内外,站满了带刀的西凉勇士。   李儒呷口茶,试探性问道:“袁公,事关袁绍、袁术等诸侯,会盟讨伐丞相一事,不知您如何看待?”   袁隗面色极其平静,捻着颌下一缕长须,反问道:“李郎中突然造访寒舍,必是丞相之意,你不妨直言,需要老朽做什么,不论何事,老朽定全力配合。”   “哼~~”   李儒轻哼一声。   他才不会相信袁隗的鬼话:“怎么?袁公已然做好赴死的准备吗?”   袁隗环顾四周带刀侍卫,傲然言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李儒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面前的老匹夫:“好一个舍生取义!袁隗,你也配?别以为我不知你的阴谋,这祸乱天下之人,非是董卓,而是你袁隗!”   袁隗丝毫不感到震惊。   他只是停顿片刻,便低声回应:“李郎中,你污蔑当朝太傅,可知何罪?”   李儒眸光锐利,气势凌人:“那你欺瞒天下,搅弄朝局,密谋大战,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又当何罪?”   袁隗唇角微扬,哂然一笑:“好一张利嘴,平白无故,便给袁某人扣了这么大一个罪名,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应该明白凡事要讲证据。”   “哼!”   李儒轻哼一声:“但凡儒有半点实证,必教你袁氏死无葬身之地,岂能任由你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可恶嘴脸。”   即便李儒如此辱骂,但袁隗却半点不闹。   他只是讪讪笑着。   那模样……   分明一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嘲讽姿态。   袁隗片言不发,却似万剑穿透李儒怒心。   李儒实在是忍不住了,腾得起身,厉声言道:“丞相有令,命你手书一封给袁绍、袁术,及关东诸侯,勒令他们罢兵,否则便将袁氏满门,斩首示众。”   袁隗依旧不恼,只是冷声回应:“想要借我袁隗之手,威胁关东诸侯?痴心妄想,你回去告诉董卓,我袁隗首级在此,他随时可以拿去。”   “不过……”   话锋一转,袁隗阴鸷言道:“他敢吗?”   李儒嗔怒:“你……”   袁隗仰天狂笑:   “哈哈哈!”   “哈哈!”   “……” 第154章 铁憨憨孙坚,快到碗里来!   南阳,宛城。   鏖战一夜。   刘辨终于把鸳鸯阵法全部记录。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时,便策马直奔军营。   此刻,军营将士已经进入训练状态。   刘辨一路走过,简单巡视了一遍,便见张辽策马赶来相迎。   “殿下~~”   张辽飞身下马,匆匆上前行礼:“末将不知殿下赶来军营,未曾远迎,望企恕罪。”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是孤没有提前招呼,与将军无关,起来吧,咱们回军营,孤有要事与你相商。”   “诺。”   张辽应声承诺。   这才起身,带刘辨一路直奔中军。   路上。   刘辨简单询问道:“南阳士族派来的兵马,可还行?”   张辽云淡风轻:“嗯,整体素质不错,尤其是身体素质,比之寻常士卒强上太多,只需多加训练,必可成为精兵。”   刘辨对张辽的回答很满意,同样的问题,若是交给某些士兵,回答或许截然不同,张辽既然没有提难以管理,证明他早已将此事解决。   不过……   刘辨终究还是要问上一问,才能安心:“孤不是这个意思,这帮士族出身的兵马,各个心高气傲,怕是难以管教。”   只见张辽唇角微扬,淡然一笑:“他们的确傲气,不过屠刀架在脖子上,认怂的速度比之普通士卒,不逞多让。”   “初来时,末将为了立威,连续斩杀了三个闹事的士族兵丁,听说其中一个还是邓家人,自此没人再敢寻衅滋事了。”   “哦对了。”   张辽赶忙问道:“邓家人没找殿下麻烦吧?”   刘辨淡笑:“没有,想来应该是被邓同,亦或者邓芝压下来了吧?这样很好,若凡事皆捅到孤这里,孤不得累死吗?”   “文远放心。”   刘辨自然清楚张辽的忧虑所在:“孤既然把军队全权委托给你,便不会插手营中之事,即便你把天捅个窟窿,孤照样会支持你。”   张辽深感刘辨信任,郑重拱手抱拳:“多谢殿下信任。”   刘辨颔首微笑,权做回应。   行不多久,便至中军。   张辽屏退左右,帐中仅剩刘辨、张辽。   刘辨摆手示意张辽面对而坐,同时从怀中摸出事先备好的一卷帛书。   张辽斗胆落座,拱手抱拳:“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将记录着鸳鸯阵法的帛书,递给张辽:“文远,孤知你深谙兵法,这是孤在皇宫时,从某本上古典籍中发现的阵法,你先瞧瞧。”   “阵法?”   张辽同样一愣,双手接过帛书。   这帛书以画轴固定,卷在一起,稍稍展开,上面配以文字、图案,描绘得非常清楚。   张辽皱着眉,带着疑惑望向帛书,口中喃喃自语:“鸳鸯阵?”   刘辨颔首点头:“孤以为此阵法不错,非常适合步兵作战,便默写下来,拿给文远瞧瞧,如若合适,当尽快按此法训练,提升军队实力。”   张辽深吸口气,郑重回答:“且容末将仔细品读。”   旋即。   张辽全神贯注于帛书上。   起初,他不觉得鸳鸯阵有何神奇之处,但仅过去一刻钟,便被鸳鸯阵的兵种搭配、长短兵器配合,以及灵活多变的特点吸引。   “殿下~~”   张辽抬眸望向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如此详细的阵法,全部是由殿下默写而来?”   虽然,刘辨知道有些不可思议,但有军师联盟在,过目不忘此等神技,天然自带。   他倒也没有半分犹疑,缓缓点头:“放心,虽是默写,但应该不会有差错,孤年幼时,便可过目不忘,博闻强记。”   “这……”   张辽惊为天人,满目骇然:“殿下果然非同凡俗。”   刘辨淡笑,摆手示意道:“你还是专注于鸳鸯阵法吧,哪里不懂,可以随时提问,你我随时探讨,争取尽早定下来,如今风云巨变,咱们可没时间浪费。”   张辽拱手:“末将明白。”   紧跟着,他再次陷入鸳鸯阵法中,仔细体会鸳鸯阵的优缺点,结合实战经验,于脑海中进行对敌演练,加深印象。   不得不承认。   张辽的确堪称将才。   没多久,他便皱起了眉头,试探性问道:“殿下,鸳鸯阵法虽然行动方便,长短兼具,攻守兼备,但似乎不太适合与董卓作战。”   “董卓帐下大都是骑兵,西凉骁骑、并州狼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末将曾试图了解过,这两支军马的实战能力,的确很强。”   “一旦咱们与之决战,鸳鸯阵这种以小股兵力的灵活作战方式,恐怕胜算不大,对方只需纵马冲阵,顷刻间必溃。”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   仅靠图文描绘,便可得出鸳鸯阵的优缺点。   如此能力,绝非寻常的武将能有,怪不得张辽能成为曹魏响当当的将才。   “没错!”   张辽不敢相信,弘农王居然肯定地点了点头,还面带着微笑,仿佛非常赞同他的观点。   要知道,张辽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一直在打鼓,生怕一言不慎,便得罪了弘农王。   毕竟,弘农王拿出古籍阵法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张辽可以用于实战,但若是被拒绝,自然这面上会不太好。   但不曾想……   弘农王居然是如此神态。   刘辨唇角微扬,肯定地点点头:“此阵法的确不适合与北方骑兵,在旷野作战,必须要辅之以步制骑、步陷骑的策略,才能充分发挥出此阵威力。”   “这是孤拟定的步兵限制骑兵、陷阵骑兵的策略。”   正说着,刘辨又从怀中摸出一卷帛书,递给张辽道:“此阵不单单是为讨董,咱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乱世开启,绝非董卓一人造成,他不过是压垮这世道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即便董卓死于诸侯之手,依旧会有别人冒出来,继续为祸天下。”   “一旦如此……”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神色略显寂寥:“咱们只能以南阳为根基,向荆州、江东等地发展势力。”   “而长江以南尽皆山丘、河流,不适合骑兵鏖战,正适合水军、步军作战,届时鸳鸯阵便是一大杀器,可以助孤快速扫平反贼。”   张辽惊叹于弘农王的思虑。   自己依旧在为讨伐董卓而准备,而弘农王的思绪早已思考到了下一层,甚至更长远的规划与发展,最重要的是,对方能够提前准备,巧妙融合。   这才是上位者该考虑的东西。   他们把控战略层级,而文臣、武将负责战略实施,具体到战术层级。   张辽缓缓点头:“末将明白了,此阵确实适合荆襄、江东之地鏖战,末将会依此法训练一支兵马,不过兵器方面,还需要殿下提供。”   “放心。”   刘辨早已料到,一口答应道:“此事孤早有预料,等回去以后,便交给文若负责打造,既然是新军,不必太多,有两千人足矣。”   新事物总是要有一个适应与推广的过程。   即便,历史已经证明了它的优点,但对于汉末三国时代的人而言,终究是个新鲜事物,以少量兵马先行试验,效果不错,才能大范围展开。   某些事情张辽不便说,但刘辨总是要考虑到的。   诚如现在,刘辨话音刚落,张辽神色渐缓,拱手抱拳:“殿下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争取短时间内,将鸳鸯阵练成。”   “嗯。”   刘辨点点头,轻声道:“既然士族派来的人已经降伏,训练兵马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由张司马代劳,此人勤恳,执行力强,必不会懈怠。”   “而文远你也能抽出时间,详细研习孤给你的鸳鸯阵,还有这步制骑、步陷骑的策略,只要你能领悟其中精髓,孤相信文远的将来,必不可限量。”   张辽再次拱手:“末将定全力以赴,不负殿下厚望。”   刘辨颔首,嗯了一声:“既如此,孤便回去了。”   张辽亲自送到营外:“恭送殿下。”   接下来的日子。   张辽从军中择取两千士卒,开始操演鸳鸯阵法。   铁制兵器固然简单,只需要按图打造即可。   南阳可是大汉的冶铸中心,自然不缺能工巧匠,不过数日便配备齐全。   唯一有些难度的,是狼筅手手中的狼筅。   狼筅主要材质是大毛竹,盛产于江东、荆襄地区,南阳四周并没有大毛竹。   不过……   专家已经根据狼筅的特性,选择南阳附近的类似物暂时替代。   等将来战败董卓,群雄逐鹿时,刘辨向南发展势力至荆襄,再配以真正的大毛竹,制作成真正的狼筅即可。   张辽不愧是曹魏响当当的名将。   虽然组建新军不过数日,但俨然已经熟悉鸳鸯阵核心。   又继续操练了数日,便与其余军士展开实战对抗,针对实战中出现的问题,继续熟悉与完善鸳鸯阵,使之真正内化成自己的阵法。   即便是军师联盟观摩后,也不由感慨张辽对阵法的领悟,有过实际古战场作战经验者,对于现代思维模式,同样是一种全新的领悟。   ……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一月的严寒悄然流逝,二月的春风接踵而来。   感受着呼呼的春风拂过面庞。   刘辨紧了紧大氅,凝望着院中随风轻摆的枯柳,它仿佛在欢迎春风的到来,庆贺自己即将迎来最耀眼的重生。   哒!哒!哒!   廊道中传来一阵疾促的脚步声。   “殿下~~”   是荀彧。   刘辨已然判断出来:“这么长时间没来,想必董卓已经放弃南阳了吧?”   荀彧点点头:“嗯!董卓派大将胡轸扼守大谷关,兵力约有八千,目前正在调兵遣将,想来是准备全力应对袁绍等诸侯了。”   “如此甚好。”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脱离险境,真正有了自主权,不必再被动挨打。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神色忧忧道:“今日,在下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刘辨细眉微蹙:“可是雒阳有变?”   “非也。”   荀彧立刻否定,解释道:“是荆州。”   刘辨猛然转身:“荆州?”   “嗯。”   荀彧点点头,一脸诧异地道:“此前殿下命在下多关注四方局势,在下便派人详加打探,豫州、荆州皆散有刺奸。”   “没想到……”   言至于此,荀彧神色悠悠:“今晨从荆州传回消息,刺史王叡竟被长沙郡守孙坚逼杀,如今此贼挟裹上万兵马,即将进入南阳境内。”   “这铁憨憨还真来了。”   刘辨眼神中闪烁兴奋。   送到嘴边的肉若是吃不到,那才叫暴殄天物。   张辽的鸳鸯阵已经初具实力,士族派来的兵马同样训练得有模有样。   如今的刘辨俨然成为一柄出鞘的利剑,正愁没有人联手,他还真就送上门来了。   哈哈!   真乃天助我也。   “殿下?”   “殿下这是……”   可能因为太过兴奋,导致分神。   荀彧察觉到刘辨面色不对,赶忙询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莫非已经猜到荆州会出此等谬事?”   “没!”   刘辨立刻收起兴奋,神色恢复如常:“孤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郡守而已,居然敢以下犯上,诛杀朝廷钦命的荆州刺史!”   “即便此人起兵是为了讨董大义,但也不该对荆州刺史下此毒手,孤怀疑这二人有隙,杀人者实乃公报私仇,杀之泄愤。”   荀彧皱着眉,神色忧忧道:“在下以为事情没那么简单,此人既是为大义起兵,又岂会计较个人恩怨,何况王叡没有阻止孙坚起兵,孙坚却无故杀人。”   呼~~~   荀彧沉吟片刻,悠悠吐了口气:“殿下,彧有个不详的预感,诸侯讨董虽是天下大义,但恐怕会成为某些诸侯牟私利的理由。”   “距离三公书流传至今,已有旬月,袁绍、韩馥、王匡、张邈、刘岱等关东诸侯早已集结待命,可时至今日,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荀彧发出灵魂一问:“他们在等什么?亦或者,在密谋什么?”   刘辨不得不承认荀彧的判断力惊人,但他没做任何评价,只是淡然回了一句:“天下诸侯如何,孤不便评说,但孤为何起兵,却心知肚明。”   “至于孙坚?”   刘辨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他若真来讨董,孤自举双手欢迎,若是敢怀二心,孤便亲手灭了他。” 第155章 孙坚震惊:南阳郡已经易主?   “邓老,您怎么来了?”   刘辨亲自迎过邓勋,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吩咐侍从,烹茶待客。   邓勋翩翩落座,朝刘辨揖了一揖:“实不相瞒,老朽此番赶来宛城,乃是受一些老友的嘱托,过来给殿下您提个醒。”   “哦?”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刘辨虽然已经料到是孙坚的事,但却佯作不知,轻声询问:“不知邓老此来,给孤做何提醒?还请邓老明言。”   邓勋白眉微蹙,手捻长须:“想必殿下已经得知荆州刺史王叡之事,那长沙太守孙坚以讨董为名,逼死王使君,表面虽是在泄愤,但实际图谋,却是未必。”   “嗯。”   刘辨缓缓点头:“此事孤的确略有耳闻,不过孙坚既是来讨伐董卓的义军,孤又岂能拒之于千里之外。”   刘辨神色如常,浑然不惊。   邓勋一时猜不透弘农王心思,但却可以肯定一点。   弘农王既然对孙坚实际图谋不感兴趣,或许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此子年纪虽小,但心智成熟,这一点邓勋早已领教过了。   既然如此,邓勋倒是不必赘言,只是善意提醒:“老朽深知殿下能耐,那孙坚不过一莽夫而已,必不能将殿下如何。”   “不过……”   邓勋再次一揖,郑重言道:“老朽还是要提醒殿下,此贼恶意诛杀王使君,其目的绝非是要讨董,但此人却打着讨董旗号而来,殿下不得不防。”   “据老朽所知,就在孙坚踏入南阳时,荆襄士族便将其抛弃,彻底封死了其退往长沙郡之道路,此人携万军而来,怕是会有害于南阳。”   果然如军师联盟所料。   孙坚杀了王叡,不仅惹怒了荆襄士族,更触动了南阳士族禁脔。   可单凭南阳士族的力量,是搞不定孙坚这头猛虎的。   唯今之计,他们只能寻求自己的帮助。   而邓勋!   便是他们委派的代表。   刘辨心中暗喜,正好可以敲士族竹杠。   军师联盟说得的确不错。   把反派利用好了,可要比自己找理由折腾,管用得多。   此前的董卓便是如此,而今的孙坚,亦是如此。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邓老放心便是,倘若孙坚当真做出为害南阳士族之事,孤保证不会轻饶他。”   “不过……”   刘辨话音斗转,细语轻声言道:“邓老也要明白孤王苦衷,那孙坚既是打着讨董旗号而来的义军,便是孤的友军。”   “只要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孤便不能对其随意出手,如今讨董迫在眉睫,孤正好缺一柄利刃,孙坚此来,倒是解决了孤燃眉之急。”   邓勋自然明白此理。   实际上。   他此番受委托前来,不过是为南阳士族求个心安。   邓勋轻声道:“老朽自然明白,只要殿下肯庇佑南阳士族,老朽便安心了。”   刘辨拍着胸脯保证道:“邓老放心,南阳士族与孤有恩,孤又岂能置之不理,庇佑南阳士族,是孤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这点不必邓老提醒,孤时刻铭记于心。”   邓勋暗松口气:“殿下如此,老朽心甚慰之。”   “不过……”   没等邓勋开心两秒,便被刘辨出言打断:“孙坚携万军前来讨董,孤可不能不管,两军一旦合并,粮草便成了大问题。”   “虽然目前仍然够用,但孤已然发了讨贼檄文,号召汝颖、荆襄地区的诸侯,赶来鲁阳会盟,届时各方诸侯齐至,粮草必不足用。”   “邓老~~”   刘辨郑重朝对方一礼,轻声道:“筹备粮草之事,还望您代为转达,顺便提醒一下某些士族,即便是陈粮旧米,孤照收不误。”   “陈粮旧米?”   邓勋自然听出了刘辨的话外弦音。   很明显。   南阳士族在跟弘农王耍心眼。   此等事情虽不可避免,但如今孙坚杀到,若还是如此,弘农王自然不会客气。   凭弘农王的睿智,借刀杀人,易如反掌。   邓勋急忙拱手:“殿下放心,此事老朽记下了,回去后必向各家族长转达。”   刘辨倒是一脸没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在跟邓勋调侃:“行军打仗嘛,有得吃便不错了,即便是陈粮旧米,于孤等糙人而言,倒也足够了。”   邓勋如坐针毡,慌忙起身:“殿下乃是万金之躯,是南阳士族怠慢了,老朽此番回去,必定好生教训他们,为殿下您出口恶气。”   刘辨极其大度地摆了摆手:“邓老切莫如此,孤能得南阳士族支持,已是万幸,岂敢再挑肥拣瘦,孤仍是此言,即便是陈粮旧米,照收不误。”   邓勋羞得老脸通红,拜别离开。   刘辨亲自送出太守府。   邓勋再次一礼:“殿下放心,粮草之事,老朽必定转达到位,从今日起,若再出现陈粮旧米,不必殿下出手,老朽自当惩戒。”   刘辨依旧浑不在意:“邓老如此这般,让孤情何以堪?”   邓勋长出口气:“殿下兴义兵,诛暴董,乃替天行道,我南阳士族岂能让将士们吃陈粮旧米,此事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殿下不必再言!”   邓勋当着刘辨的面作保:“此事交由老朽即可。”   这一幕,看得直播间网友嗨翻了天:   “辩爷太有趣了,瞧把老头儿吓得,脸都绿了。”   “这反话说得,实在是太有水平了。”   “可怜的老邓头儿,成背锅侠了。”   “哈哈!枪打出头鸟,知道吗?”   “……”   刘辨面上虽然平静,但心中同样暗喜。   对付南阳士族,绝对不能惯着,否则你弱他就强,甚至还会蹬鼻子上脸。   该敲打时,必须敲打,否则他一旦摸准了你的脾气,趁势就敢作妖。   不管是邓家也好,还是阴家、李家、孔家也罢。   士族全都是这个德行。   “殿下~~”   正在这时,不远处赶来荀彧。   刘辨扭头望去:“文若,可有何事?”   荀彧喘口气:“探马回报,孙坚的兵马已经过了新野,正朝宛城赶来,兵力约有一万两千人,不过粮草辎重已经不多了。”   “嗯。”   刘辨颔首点头:“孤知道了,继续派人打探情报。”   荀彧一揖:“诺。”   旋即。   刘辨冲邓勋淡笑:“邓老放心,孙坚是冲孤来的,暂时不会妨害南阳士族,他若真心实意讨伐董卓,孤举双手欢迎,若敢造次,孤必不轻饶。”   邓勋一揖还礼:“老朽代南阳士族,多谢殿下。”   “邓老不必客气。”   “既如此,老朽便告辞了。”   驾~~~   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荀彧轻声道:“殿下,孙坚定然不知南阳已经易主,他一路北上,直奔宛城,怕是来者不善,咱们要不要做些准备?”   刘辨摆摆手:“不必,有朱彤、史阿在即可,孤不是王叡,更非张咨可比,他孙坚敢对王叡下手,却未必敢对孤下手。”   “不过……”   言至于此,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孙坚若在城外扎下营寨,让文远派兵监视,骑兵随时待命,他若真敢造次,咱们连人带粮,全部收入囊中。”   荀彧唇角微扬:“殿下放心,文远名气虽不如对手,但论实力,绝不逊色分毫,有文远监视他们,其若妄动,必败无疑。”   刘辨淡笑:“孤正是此意。”   数日后。   宛城。   城外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刘辨心知是孙坚赶来,登楼观望。   但见……   城外乌泱泱的军马前,一个身穿甲胄,腰挎宝刀,坐下骏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宏伟男子,端立于城外,扯着嗓子呼喊:   “吾乃长沙郡守孙坚,长久奔波,一路北上,意欲会盟讨董,途径南阳宛城,粮草不济,还望张郡守可以张伸援手,以此响应讨董义举。”   宛城城头。   大将牛勇早已得令等候,闻听此言,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原来是江东猛虎孙文台到此,我还以为将有战事发生。”   “可惜……”   牛勇声音洪亮,朗声言道:“如今的南阳郡已非张咨做主,他勾结董贼,意图谋害弘农王殿下,已于月前斩首示众!”   “而今,南阳郡是由弘农王殿下做主,孙将军既然要北上讨伐董卓,当真来对了地方,我家殿下就在城中,敢问孙郡守,可愿入城一叙?”   “你说什么?”   城外孙坚明显一个愣怔。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如今南阳是由弘农王做主?他难道不该在弘农吗?为何会在南阳!”   “你问题太多了。”   牛勇俯视着孙坚,厉声言道:“我不过城门校尉而已,如何知道那么多,你若真来讨董,入城一叙便知。”   “来人~~”   牛勇大手一挥:“开城门,让孙郡守入城。”   士兵拱手:“诺。”   吱呀~~   宛城城门大展。   一条明亮的大道即在眼前。   然而,孙坚却在此刻犹豫起来,南阳郡守张咨被杀,取而代之的是弘农王。   这件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可以逼死王叡,甚至诛杀张咨,对弘农王下手,却是要比董卓废帝,还要招天下人骂的事情。   董卓废帝杀后,招来天下诸侯讨伐。   难道自己要比他还狠?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孙坚深吸口气,顺着城门洞方向望去,内心不停打鼓。   自己在江陵逼死王叡时,便是混在士兵中进入城池,王睿走投无路,刮金饮之而死。   而现在,对方敞开大门让自己进来,可孙坚却怎么也不敢策马向前。   冥冥之中。   他感觉城中会有陷阱。   更要命的是,自己为了显示诚意,没带多少兵马。   否则,便可引兵冲入城中,一探究竟。   不对!   如此想法冒出的刹那,便被孙坚否定。   倘若城中当真是弘农王,而自己却引兵强攻,岂不等同于造反?   孙坚良久不敢入城。   城上。   牛勇再次喊道:“孙郡守,你在犹豫什么?殿下就在城中,速速入城,商谈讨董之事,殿下已经发布了檄文,不久后便会起兵赶往鲁阳。”   孙坚不予理会,而是仔细盯着城门洞。   但见……   正对着城门洞的这条道路上,居然这么久过去,除了值守的兵马外,没见到一个行人,甚至连吆喝声都没听到一句。   孙坚料定。   这城中必定有诈。   难不成,张咨已然得知江陵之事。   因此才在城中设伏,准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没错!   一定是这样。   孙坚一脸get到对方阴谋的得意表情,抬头望向牛勇:“哼,想诓骗我孙坚入城?别忘了,我孙坚打了一辈子仗,岂会轻易上尔等鸟当!”   “我想……”   孙坚哂然一笑,仿佛早已识破了一切:“城中定然埋伏了兵马,只要我孙坚进入城中,必定会万剑穿心而死,对否?”   牛勇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唇角肌肉不自觉抽搐:“孙郡守,您确定自己真的打了一辈子仗?”   “少废话!”   孙坚抬手怒指牛勇,嗞着钢牙:“你回去告诉张咨,我孙坚北上讨董,乃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而今没了粮草,天下诸侯自当慷慨解囊。”   “我孙坚大营正在城外五里,其若愿意讨董,便教他带着粮食,给孙某送至营中,如若不然,便是逆天行事,孙某大军若来,先破城池,再诛张咨。”   “弟兄们!”   孙坚猛一挥手,勒马转身:“回营~~”   望着缓缓退却的兵马。   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这回应该实锤了吧?孙坚一定是做贼心虚,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进城,找我商讨伐董大计呢?”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是啊,孙坚这人的确有问题,外表忠厚老实,实际一肚子野心,辩爷,这种人可不容易驾驭啊。”   “嗯。”   刘辨自然清楚。   能借讨董,扩大势力的诸侯,又岂能是善茬。   此前,刘辨还对孙坚寄予一丝希望,感觉他应该不像是专家推测的那样。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彻底把刘辨的希望浇灭了。   原来,不是玉玺点燃了他的野心,而是他素有野心,玉玺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而已。   “老师,孙坚此人,咱们还收吗?”   刘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孙坚。   “当然!”   军师联盟却是毫不犹豫作答:“其实每个人都是有野心的,这一点很正常,只是有些人的野心,是三公、九卿、大将军,而有些人的野心,却是要当皇帝。”   “一个人的野心在没有膨胀到当皇帝之前,只要他有能力,全都能用,比如曹操年轻时的梦想,就是当大汉的征西将军,只是后来职位越高,权柄越重,野心才逐渐膨胀起来。”   “在这个君权神授的时代里,不是什么人都敢幻想当皇帝的,在他们的潜意识里,野心充其量就是三公、九卿、大将军。”   “通常情况下,只有做到三公、大将军等位置的人,才有可能会幻想当皇帝,目前的孙坚充其量就是想当个刺史、州牧,不碍事的。”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只要玉玺不落入孙坚的手里,这小子在辩爷的手上,必定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别担心。”   军师联盟安慰道:“不好驾驭,不代表不能驾驭,有专家在,驾驭孙坚,不是问题。”   刘辨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嗯!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军师联盟:“简单!先……” 第156章 谁主动,谁就输了!   “简单!”   军师联盟极其自信地道:“只需要让孙坚相信,目前南阳真正做主的人,就是辩爷你,而南阳郡守张咨因为勾结董卓,已然伏诛。”   “这是事实啊!”   刘辨细眉微蹙,很好奇专家会给出这样简单的办法:“孙坚又不是傻瓜,南阳城外那么多村子,随便抓两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所以说简单啊!”   军师联盟的口气,像是在应付。   “呃……”   刘辨大汗。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这种事情对于行军打仗之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军师联盟笑着道:“辩爷,其实事情真的就是这么简单,一旦孙坚确认南阳已经易主,那么他诛杀张咨,占领全荆州的计划就泡汤了。”   “接下来,他必然会面临一个抉择,是要跟着辩爷你讨董呢?还是要返回长沙,继续当他的太守呢?”   “很显然……”   军师联盟继续分析道:“返回长沙的路已经被荆襄士族切断了,孙坚有且只能呆在南阳,但他手里又没多少粮草,不找个强横势力依附,能行?”   “纵观南阳附近的势力,还有一个能比辩爷你,更具有吸引力吗?只要孙坚不是沙雕,百分之百会依附你。”   “现在唯一值得嚼扯的,充其量是孙坚自己的不甘心,毕竟历史上袁术是通过表奏孙坚当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俩人才真正搞在一起的。”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   仔细揣摩,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与袁术相比,自己不论是在身份上,还是在能力上,全都胜过对方。   而如今的孙坚,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窘迫局面。   貌似除了自己以外,当真没有更好的选择!   刘辨试探性地问:“那听专家的意思,咱们就在宛城等?”   军师联盟:“没错,主动你就落下风了!这相当于告诉了孙坚,你需要他的帮助,孙坚正愁没办法跟辩爷你谈条件,你这不是主动送上门了吗?”   “谈判专家温馨提示,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一定要有耐心,等待对方主动上门,这样可以在谈判中占据主动,趁机杀价。”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有道理。”   直播间网友更是听嗨了,纷纷附和起来:   “或许历史上的袁术就是没绷住,才许给了孙坚破虏将军,外加豫州刺史的空头支票。”   “嗯,很有道理,当然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袁术当时也正缺帮手,才会这样。”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辩爷,可绝非当初的袁术可比。”   “没错!在专家的引导下,辩爷可以说是完全取代了袁术,而且比袁术做得更好。”   “……”   哒!哒!哒!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辨回头望去,唇角微扬:“文若,你来了。”   荀彧登楼,揖了一揖:“殿下,事实证明,孙坚此人确有野心。”   “嗯。”   刘辨点点头,一脸的云淡风轻:“孤知道。”   荀彧好奇刘辨的反应,试探性问道:“殿下,如今回荆襄的路已经断了,孙坚军中又无粮草,若是长久呆在城外,只恐有变。”   “你的意思是……”   刘辨顿了顿,扭头瞥向荀彧:“孙坚为了粮草,会进攻南阳士族?”   荀彧深吸口气,点点头:“此人连琅琊王氏都敢杀,南阳的这些士族,又岂会放在眼里,其若真对南阳士族下手,殿下恐怕难以置身事外了。”   刘辨耸了耸肩:“如此,岂不正好?一来,借孙坚的手敲打敲打南阳士族;二来,也能让孙坚知道咱们的实力。”   “你别忘记了。”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孙坚这头猛虎,可是一路打上来的,只靠弘农王的身份招揽,怕是难以让他心服。”   “一头心不服的猛虎,即便再是一把尖刀,恐怕使起来,都不会太顺手,万一哪天兽性大发,反噬起主人,便更不好了。”   荀彧明白刘辨的意思。   从长远计。   自然还是让对方心服口服最好。   呼~~   荀彧长出口气,轻声道:“这回只能看文远的了。”   刘辨淡笑:“将不在勇,而在谋!相信文远的实力,打仗从来不是靠蛮力,而是靠智慧,这一点文远可比那头猛虎强太多了。”   “这……”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倒也是。”   ……   宛城外。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对于今日在宛城的一幕,实际上众人都为之诧异。   虽然,孙坚最终离开了宛城,但那一番话,终究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大将黄盖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难不成,弘农王被废帝位以后,没有回到弘农郡?而是来了南阳?”   “这……”   黄盖实在想不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按照常理,弘农王应该呆在自己的封国才对,因何会来南阳?”   “此事岂能按照常理?”   在其对面,身材魁梧的韩当摊开双手:“咱们不照样从长沙出来了吗?按照常理,郡守可是不能擅自离开郡国的。”   “唉~~”   黄盖叹口气,怀抱双拳:“早知如此,当初拿下江陵,夺取荆州兵权后,就不该继续往北打了,如今倒好,粮草即将耗尽,甚至连退路都没了。”   韩当皱眉,赶忙打眼色:“公覆,你少说两句。”   黄盖这才闭嘴,缄口不言。   当然。   最后悔的还是孙坚。   原本想着把南阳也收回来,但谁曾想,南阳发生的变故,比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有趣儿。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弘农王会取张咨而代之。   这一下,可把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这回可当真是进退两难呐!   “主公~~~”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个声音。   孙坚猛地抬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魁梧汉子。   此人唤作程普。   不仅擅长行军布阵,更足智多谋。   是孙坚行军打仗时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德谋,你回来了?”   孙坚腾得起身,急忙询问:“情况如何?”   程普拱手:“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宛城如今的确是弘农王主事,南阳太守张咨勾结董卓,意图谋害弘农王,反被弘农王设计反杀。”   “而今……”   言至于此,程普眼神放光,朗声言道:“弘农王已经发出檄文,号召汝颖、荆襄范围内的诸侯,赶往鲁阳会盟,一起讨伐董卓。”   “末将听说,弘农王已经派一支小队赶往了鲁阳,先行准备讨董所需的营寨,颍川太守李旻(mín)似乎已经响应,派人协助建造大营。”   “主公!”   程普抱拳拱手:“既然回长沙的路已经断了,咱们何不归附弘农王,与之一起讨伐董卓,若是能侥幸迎回天子,何愁不能获得提拔。”   反正孙坚杀王叡,入南阳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扩大地盘与影响力而已,既然如此,只要能达到目的,又管他走的是那条路呢?   而今……   孙坚已经是长沙太守,若是得到提拔,恐怕至少也应该是个州牧,甚至有可能直接被调回朝廷,当个九卿神马的。   对于程普而言,不论是那一个结果,全都可以接受,自家主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关键看他要如何抉择。   “归附弘农王?”   可惜,孙坚在此刻却是犹豫了。   不是他不愿意归附。   而是他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滋味,真的是太憋屈了。   黄巾之乱时,他受朱儁相邀,成为做军司马,即便累死累活,最终也不过只是个别部司马而已,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比例。   而在当年张温讨伐董卓时,孙坚以参军的身份加入其中,即便磨破了嘴皮子,想要让张温干掉董卓,但最后呢,依旧杳杳无音。   难不成……   现在又要依附在弘农王麾下?   他身份倒是比张温、朱儁高出太多倍。   可是,皇子出身的弘农王,在领导力方面,怕是还不如朱儁、张温呢。   可想而知。   归附在弘农王麾下,会比当年归附朱儁、张温,憋屈一万倍。   讨董岂是儿戏,听一孺子指挥,焉能获胜!   但如果是自己当家作主呢?   想当年,长沙人区星反叛,周朝、郭石等人也在零陵、桂阳一带起义,与区星遥相呼应。   自己当家作主的孙坚,就越过郡界,前往征讨,平定三郡,令秩序井然。   结果!   朝廷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封他为乌程侯。   孙坚自此明白,给别人打工,是毫无前途可言的。   不仅会被上司掣肘,关键还会被分功,明明冒死的是自己,偏偏获利的是他们。   凭什么?   难道就凭你们是世家?   肏!   这该死的世道。   想要自己当家作主,就必须爬得够高。   最好能爬到别人永远够不着的地方。   这样才能真正当家作主!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的讨董风波,本想着继续向上攀爬,不曾想,还没爬到刺史、州牧的位置,居然沦落到要归附一孺子的窘境。   孙坚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甚至可以想到,弘农王小手一挥,瞎指挥一通的尴尬场面。   太特么憋屈了!   “不!”   孙坚猛地摇了摇头:“不行!”   程普急忙拱手:“可是主公,咱们已经没了退路,如果不归附弘农王,咱们要不了两天,就要断粮了,届时军心不稳,恐引起哗变呐!”   “没错。”   又有大将黄盖赶忙附和:“我军急行军数日,将士们身心俱疲,原本便有怨言,如果现在当真断了粮食,后果不堪设想。”   “哼!”   孙坚怒哼一声,不以为意:“活人岂能被尿憋死!不归附弘农王,便找不到粮食了吗?南阳士族不比荆襄士族少,他们随便从牙缝里抠出些,也足够咱们吃好些天了。”   “士族?”   程普皱着眉,叹口气:“主公,咱们杀了王叡,荆襄士族便断了咱们的归路,如今您再对南阳士族动手,只怕整个南阳,也找不到咱们的容身之所!”   “主公~~”   程普极其恳切地道:“三思呐!”   韩当拱手:“请主公三思。”   黄盖:“主公三思呐!”   ……   “放心。”   孙坚摆了摆手,轻声道:“攻打士族要粮食,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咱们最重要的是,逼弘农王主动出面化解,咱们好顺势提些条件。”   “提条件?”   黄盖微怔,心中好奇:“什么条件?”   程普似乎已经明白了孙坚的意思:“主公的意思,讨伐董卓可以,但咱们必须独领一军,不受任何人制约?”   孙坚淡笑:“最好是弘农王坐镇南阳搞粮食,而将前线战事,全权交给咱们自己,同时让弘农王答应,一旦正位回宫,提拔为一州刺史,亦或是州牧。”   程普眼神骤亮,缓缓点头:“嗯,有些道理,南阳士族必定早已支持了弘农王,而咱们这边一旦开打,势必会逼迫弘农王主动现身和解。”   “没错。”   孙坚接过话茬:“只要弘农王肯主动出面求和,那么此事便有了希望,如此一来,即便暂时归附在弘农王麾下,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而且众诸侯风头正盛,一旦完成集结,消灭董卓,殿下正位回宫,必不在话下!”   “届时……”   孙坚幻想着大胜后的一幕,唇角笑出个弧度:“弘农王的许诺,自然会一个不落的落实,虽道不同,但最终结果一致。”   众人齐齐拱手:“主公英明。”   孙坚当即吩咐道:“德谋。”   程普横出一步:“在。”   “命你立刻撒出人手,打探宛城士族的情况,声势越大越好,弘农王若是得知,必定会联想到咱们要攻打士族,他若能尽早出手,咱们也能省点事儿。”   “诺。”   “公覆。”   “在。”   “密切关注宛城守军的动向,旦有消息,务必及时汇报,不得有误。”   “诺。”   “义公。”   “在。”   “军营的警戒暂时交给你来负责,弘农王手里可是有过万的兵马,你这里切记不可大意,否则必出问题。”   “诺。”   孙坚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双眸变得凛冽起来,闪烁着淡淡的凶煞气息。 第157章 老丈人唐瑁,千里驰援!   宛城外。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眉头微微拧着。   已经三天了,不管自己的人如何打探士族的情况,弘农王依旧没什么动静。   对方既没有撵自己离开南阳,又没有主动招揽自己,一起讨伐董卓,仿佛在宛城外根本不存在这支队伍一样。   难不成……   真要逼自己对士族下手了吗?   孙坚打探得非常清楚,弘农王手上的兵马,一多半来自南阳各大士族。   换言之,如今的南阳士族正是由弘农王庇佑。   如果自己当真对南阳士族下手,弘农王绝不会袖手旁观。   更要命的是,对方兵力足有一万五千人,即便自己当真对南阳士族下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届时对方必以此为由,强行收编自己。   如今军队已经断粮,为了活命,自己只能任由弘农王宰割。   此前,孙坚感觉弘农王不过一孺子而已,但现在想来,可以诛杀南阳郡守的孺子,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该怎么办?   孙坚犹豫不决。   “报~~~”   正在这时,营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孙坚扭头望去。   但见,大将程普疾步闯入大帐,面上带有喜色,拱手抱拳:“主公,从荆襄方向杀来一支兵马,兵力约有六千,携带粮草辎重不可胜数。”   “嗯?”   孙坚顿时一个愣怔,不由惊诧:“从荆襄方向赶过来的?是曹寅吗?这小子是不可能响应讨董的,来者何人,可打探清楚了?”   “没有!”   程普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来得及,打探对方情况:“这支兵马是从随枣走廊方向过来,八成应该是江夏的兵马。”   “江夏?”   孙坚深吸口气,眉头骤拧。   江夏可是黄氏的地盘,这一点孙坚非常清楚:“莫非是黄锐?”   程普表情略显犹疑,猜测道:“从方向上判断,的确有可能是他。”   “哼~~”   孙坚轻哼一声,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杀机:“这小子以前便瞧不起我,时常辱骂我是边郡小吏出身,如今正好,撞到我孙坚怀里来了。”   “德谋!”   孙坚扭头望向程普。   “在。”   程普拱手。   孙坚阴鸷一笑,铿锵下令:“既然南阳士族不好下手,咱们便对黄锐下手,弘农王会庇佑士族,岂能庇佑他黄锐,不管怎样,先把粮草的问题解决。”   程普点头:“诺!末将立刻安排。”   孙坚摆手:“去吧。”   ……   宛城。   刘辨策马赶来城门口,飞身而下,疾步向前,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哈哈,内兄啊,你可终于来了。”   没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姬的兄长唐翔。   当初唐煜派人给唐瑁传信,希望他能够北上支持刘辨创业。   仔细算来,从出发之日起至今,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才一路从会稽郡来到了南阳郡。   要知道,会稽郡可是在扬州的最南部,而南阳郡则在中原地区,千里迢迢,路上凶险,即便如此,依旧没有阻挡他们赶来相会的脚步。   这让刘辨如何不感动?   “岳丈呢?”   刘辨四下张望,寻找老丈人唐瑁的踪迹:“岳丈怎么没来?”   唐翔郑重行了一礼后,这才解释道:“家父带着兵马、钱粮在后缓行,先行派我来宛城接洽,希望没有耽误殿下的大事。”   “不耽误!”   这是刘辨第一次感受到外戚能量。   与此同时,他同样能够想象,为什么皇帝会重用娘家人。   没什么别的理由,就两个字:忠诚!   “走吧。”   刘辨摆手做请状:“回太守府,孤已经命人准备酒宴,为内兄你接风洗尘,正好爱妃也从颍川赶回来了,你们可以好生聊聊。”   “既如此……”   唐翔同样满面笑容:“翔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辨、唐翔双双上了马车,直奔太守府。   酒宴中。   众人相谈甚欢。   刘辨更是询问了许多队伍的情况,明白这一路走来,唐家人的艰辛。   从最开始的万余兵马,到现在的六千余人,还没抵达南阳郡,便折掉了一半人。   其中有不愿离家,半途逃逸者;   还有因拼死保护粮草,而葬于山贼之手者;   甚至有一部分人,是因为染病患疾,而客死异乡。   总之,这一路走来,非战斗减员便高达30%,残酷至极。   不过幸好,唐翔、唐瑁的身子骨还算强悍,并没有染病,更没有受伤。   如果俩人有一人丧命途中,刘辨恐怕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   “来~~”   刘辨举酒相邀,长出口气:“过程之艰辛,咱们不必再言,孤心中自知,且干了这尊酒,等队伍回到宛城,孤再好生招待大家。”   “来~~”   众人齐齐举酒。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报~~~”   放下酒爵的刹那。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殿下,城外孙坚兵马有动静了。”   刘辨唇角微扬:“这头猛虎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可知他要对哪家下手?”   士兵拱手,脱口而出:“孙坚引兵直奔新野方向。”   “新野?”   刘辨细眉微蹙,顿吃一惊。   说实在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动向。   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孙坚应该会对宛城附近的小士族动手才对,但不曾想,他居然会直奔新野。   要知道,新野邓家、阴家等家族,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孙坚这是要捅马蜂窝吗?   这小子当真如此鲁莽?   正当刘辨为之诧异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专家猜测,孙坚的目标不是邓家,更不是阴家,很有可能是刚踏入南阳的唐瑁。”   “唐瑁?”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一双朗目中满是骇然。   仔细想想,对唐瑁下手的确比对邓家、阴家更安全,而且还能获得不少粮草,其效果完全不输拿下一个小的士族。   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孙坚,同样不会放弃如此良机。   但特么……   孙坚此举彻底触犯了刘辨底线。   敢对唐家人下手,这与揽龙须又有何异!   啪!   刘辨拍案而起,怒火中烧,厉声喝道:“速速传令张辽,骑兵先行,截杀孙坚,大军包抄贼营,胆敢妄动者,格杀勿论。”   士兵拱手:“诺。”   如此一幕,当真吓坏了身旁的唐姬:“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刘辨眉目中闪烁凶芒:“爱妃别怕,你与内兄好好聊聊,等孤处理完此事,再回来与尔等叙旧详聊,可好?”   “内兄~~”   刘辨的目光掠过唐姬,落在唐翔身上:“实在抱歉,事发突然,孤不能作陪。”   唐翔颇识大体,揖了一揖:“家事小,殿下理当如此。”   刘辨颔首,嗯了一声。   旋即。   他绕过长案,径直离开。   唐姬神色悠悠,自从逃离雒阳,她还是第一次见刘辨如此生气:“兄长,这是……”   唐翔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望着弘农王离开的背影:“殿下是不想让你担心,别害怕,这一路走来,你应该相信殿下的实力。”   “嗯。”   唐姬点点头:“没错。”   唐翔起身,强作镇定:“小妹,你先在这里呆着,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回来时,咱们再叙,如何?”   “啊?”   唐姬略显失落,但又不便阻止:“兄长,你也……有事?”   唐翔面带微笑地点点头,不希望让唐姬担心:“嗯,有些急事要处理。”   唐姬无奈:“那好吧,兄长请便。”   唐翔转身出门,背对唐姬时,他神色骤变,脚步匆匆,赶忙追了出去。   “殿下~~”   唐翔一路追出来。   “内兄,你怎么……”   刘辨正要开口时,却被唐翔打断:“我知殿下意欲何为,事关家父性命,还请殿下允许翔同行,您且安心,小妹并不知情。”   “嗯。”   刘辨又有何理由,阻止唐翔尽忠尽孝呢?   二人一路赶往城门,双双跨马,飞奔出城。   ……   通往宛城的官道上。   一支队伍正迤逦慢行。   抬头瞥一眼曜日,沐浴温暖和煦的阳光。   唐瑁只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回头瞥了眼漫长的队伍,大声呼喊:“诸位再坚持坚持,今日已经过了新野,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到宛城了。”   “宛城如今可是弘农王殿下驻守,弘农王是本官姑爷,尔等放心,只要到了宛城,咱们便到家了,我唐瑁一定不会辜负大家。”   一路走来。   唐瑁全靠这些心灵鸡汤,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军心。   如今胜利在望,唐瑁仍然习惯如此。   不过……   此刻的他心态已然大变。   不再如从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自信满满,落落大方:“犬子此刻应该已经去了宛城,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回消息,保不准弘农王殿下会出郭相迎呐。”   “哈哈哈!”   唐瑁志得意满,仰天大笑。   在其身旁,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淡然一笑。   他很清楚唐瑁绝非孟浪之人,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如此。   只有自己保持乐观从容,身旁的这些士兵,才会更有信心。   “郡守~~”   男子轻声道:“差不多了。”   唐瑁淡笑,长出口气:“唉,习惯了!这一路多亏了仲翔你,否则唐某真不知能否平安来到南阳,等回到宛城,唐某定将你引荐给殿下。”   虞翻唇角微扬起个弧度:“郡守不必客气,在下与令郎是朋友。”   (PS:虞翻,字仲翔。)   唐瑁满意地点点头:“翔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唐某深感欣慰。”   虞翻颔首:“哪里~~~”   忽然。   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向着唐瑁的队伍,滚滚而来。   唐瑁极目瞭望,心情大爽,抬手指向烟尘:“仲翔快看,一定是弘农王的队伍,他们是来迎接咱们的。”   “没想到,弘农王竟然……”   虞翻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抬眸望向远方。   可这一望不要紧。   刹那间,他神色骤变,下意识蹙起了眉头:“郡守,情况似乎不对,若是来迎接的队伍,何须带这么多人,而且各个披坚执锐。”   嘶~~~   唐瑁同样察觉到不妙。   这一路走来,他们遭遇了太多拦路抢劫事件,俨然让唐瑁形成了条件反射。   虽然,自从踏入南阳郡后,他便放松下来。   不过……   那只是短暂的放松,唐瑁对危险依旧有着强烈的警觉。   他定睛细察,侧耳倾听。   果然。   来者兵力怕是有上千人,而且装备精良,绝非草寇可比。   唐瑁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他即将抵达宛城时,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敢有丝毫犹豫。   唐瑁一声令下,铿锵言道:“布阵迎敌~~”   虞翻操起一杆长矛,护在唐瑁左右,一双朗目紧盯着对方,没有丝毫胆怯:   “郡守勿忧,我军已身在南阳,此贼杀来,殿下不可能不知,只要咱们能坚持住,援兵不久必到。”   唐瑁重重点头:“嗯,仲翔言之有理。”   对于早已习惯了被截杀的唐军而言,听到命令,众人立刻行动。   盾牌兵提前掩护,长矛手推着粮车自觉充当掩体,弓弩手匆匆聚在中间,飞快抽出反复使用过的箭矢,随时准备张拉。   一个大型的圆阵顷刻间完成,宛如碉堡般矗立在官道上。   即便是飞马赶来的孙坚,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居然能怂成这样,还没干仗,便先行布下了,以防御著称的圆阵。   眼前这支兵马,真的会是素来傲娇的江夏黄锐吗?   要知道,自己印象中的黄锐,可是一个能征善战,敢于硬拼硬打的狠人,其部大将黄祖,在征讨江夏贼时,更是冲锋陷阵,杀伐果决。   怎么现在……   还没交手,便布下了圆阵?   来者果真是江夏黄氏的队伍吗?   一时间。   即便是孙坚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愕然。   虽然,他察觉出了这支队伍的异常,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经策马杀到了跟前,又岂能随意停止。   干!   孙坚顾不得那么多,操起马槊,厉声下令:“黄盖、韩当!”   二人铿锵回应:“在。”   “你二人引兵迂回,攻击左右两翼!我自正面迎战,争取撕开个口子,消灭对手,把粮食全都运回去。”   “诺。”   “弟兄们~~”   孙坚猛一夹马腹,宛如闪电般飙出一段距离:“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怒吼:“杀~~~” 第158章 古之召虎VS江东猛虎!   “放箭~~~”   望着连招呼都不打,便迎面冲上来的敌军,虞翻毫不客气,当即一声令下。   刹那间,密集的箭矢骤然升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旋即如倾盆大雨般罩向对方。   虞翻双目炯炯,紧盯着战场。   但见……   当先一员猛将手持马槊,迎着呼啸而来的箭矢,左右撩拨,速度快飞,马槊舞动如龙,竟是将迎面罩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好武艺!”   虞翻不由暗自称赞,心知此次碰到了强悍的对手。   与此同时,他定睛细察,双目聚焦于那悍将。   对方面容刚毅,刀劈斧砍一般,一双朗目宛如星辰,两道剑眉倒拔冲天,眉目之间好似闪烁着凶戾气息,望之令人心生畏惧。   “这人好生面熟。”   不知为何,虞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可惜……   对方已经杀到了面前。   虞翻顾不得思考,厉声喝道:“刺!”   十余支长矛冲着迎面奔来的孙坚,宛如灵蛇般探了出去。   希吁吁~~   孙坚急勒缰绳,猛一夹马腹,作下战马前蹄骤起,掌中马槊大力横扫,这才将迎面刺来的长矛尽数拨开。   “射!”   又是一声令下。   嗖!嗖!嗖!   弓弩手趁着孙坚立足不稳,便是一阵攒射。   虽然,仅有七、八支箭矢,从左右两个方向夹攻过来,但却依旧令孙坚大吃一惊。   对方似乎精于防守反击,弓箭、长矛、粮车的配合,深谙兵法之道。   尤其是弓弩手,不仅有负责压制进攻的漫射,还有负责精准射杀的点射,虽然这箭矢水平有待商榷,但不得不承认,攻击效果显而易见。   “该死!”   即便是江东猛虎孙坚,也着实吓了一跳。   敌军指挥者对于战机的把控,实在是令人惊叹!   江夏黄氏中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自己居然不知道?   此刻,孙坚不得不猛勒缰绳,靠着浑身的蛮力,将自己连同战马,侧向摔到在地,否则这一波箭矢,非得将他的战马,当场射杀不可。   轰~~~   战马侧向倒地的刹那。   孙坚不敢有半点小觑对手,条件反射般地猛一挥马槊。   铛!铛!铛!   果然!   对方前排的剑盾兵,趁势杀出,掌中长剑凌空劈落,刚好撞在孙坚舞来的马槊上,发出清脆的金鸣声炸响。   孙坚惊出一身的冷汗。   幸亏自己实战经验丰富,否则若是换成别人,根本挡不住如此缜密的反击连招,不管哪个环节失误,都可能血洒疆场,抱憾终身!   他机警地连滚三圈,躲开对方的进攻范围后,方才锵锵爬起来,丢掉马槊,拔出腰间的松纹古锭刀。   “这是……”   正在指挥战斗的虞翻眼瞪如铃。   深藏心底的回忆,如潮水般哗啦啦涌现出来。   熹平元年,虞翻年仅九岁,随父游玩于会稽句章。   时值会稽人许昌,于句章兴兵作乱,自称阳明皇帝,与其子许韶一起,煽动诸县造反,声势极其浩大。   虞翻被困句章,年幼的他胆战心惊。   眼瞅着贼军即将包围宅院,将其父子诛杀,却不曾想,一个手持松纹古锭刀的悍将,接连斩杀数人,将其父子救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郡司马孙坚!   虽不过一面之缘,但却让幼小的虞翻铭记于心,自此他刻苦习经的同时,仍不忘练武,时至今日,可日行三百,善使长矛,文武双全。   可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曾经的救命恩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正率兵攻打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坚不应该是长沙郡守吗?   他为何会出现在南阳?   又为何会攻打自己?   ……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竟让虞翻忘记了指挥。   左右两翼的兵马强攻过来,全靠此前士兵积累的作战经验,自发完成战斗。   “仲翔~~”   “仲翔,你怎么了?”   “别愣着,指挥战斗啊!”   唐瑁大声呼喊愣怔中的虞翻。   良久。   虞翻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不管怎样,得先保住这支兵马才行。   他顾目四盼,暗松口气。   这一路上遭遇过太多次围杀。   众将士战斗经验丰富,即便没有自己指挥,也未造成太大损伤。   虞翻当机立断:“弓弩手放箭,长矛手注意攻击要节,不可慌乱,保持冷静,尔等安心,弘农王必会派兵驰援。”   “没错!”   又有唐瑁开启心灵鸡汤模式,安抚军心:“犬子唐翔已经赶往宛城,相信不久必有援兵,众将士务必要坚持住!”   众将士信心倍增,齐声呼喊:“诺。”   “弘农王?”   正在思索如何进攻的孙坚,深感惊诧,对方居然提到了弘农王?   难不成,这支兵马是弘农王麾下?   不可能!   他们充其量是来会盟的。   怎么可能是弘农王麾下的军马!   孙坚扯着嗓子呼喊:“尔等可是从荆州江夏而来?与江夏黄氏,可有什么关系?”   阵中虞翻回道:“我等是从会稽郡出发,赶往南阳与弘农王汇合,领兵者正是弘农王岳丈,会稽郡太守唐瑁,非是江夏黄氏。”   “啊?”   孙坚惊诧。   居然是弘农王岳丈,会稽郡守唐瑁?   完蛋了,这回彻底完蛋了。   孙坚正不知所措时。   忽然。   后方响起个声音:“郡守,有骑兵抄后,该怎么办?”   孙坚忙不迭扭头瞭望。   果然。   不远处烟尘激荡,如洪流般滚滚而来。   孙坚嗞着钢牙,暗骂一声该死。   虽然,他不知道那杆迎风招展的大纛旗上的“张”字,代表的是何人兵马,但整个南阳,能够拿得出精骑兵者,怕是只有弘农王了。   孙坚嗞着满嘴的钢牙,心中万马奔腾。   这回可当真是捅娄子了。   自己原本只想跟弘农王谈谈条件,现在怕是只能乞求弘农王法外开恩了。   “吾乃弘农王帐下,雁门张辽是也。”   “缴械投降者,不杀;”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孙坚震惊,抬眸望去。   但见……   一个手持马槊的悍将冲着队伍后方,一个猛子扎了进来。   此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但骑术精湛,出手狠辣,一招杀一人,绝不拖泥带水,纵马驰骋间,便有五、六人死于其手。   自己麾下的兵马,原本便有一部分是荆州刺史王叡麾下,他们对自己不够忠诚,当听到“弘农王”三个字时,更是吓得胆裂魂飞,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呼~~   孙坚长出口气,心知大势已去。   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是回身上了战马,拎起马槊,大声呼喊:“公覆、义公,我来断后,尔等速速退兵,返回大营,不得有误。”   黄盖、韩当齐声呼喊:“诺。”   旋即。   大手一挥:“弟兄们,快撤~~”   乌泱泱的兵马舍弃圆阵,徐徐撤军。   望着退却的敌军,张辽心思如电,厉声喝道:“牛勇!”   牛勇声如洪钟:“在。”   “你带队从左翼追,务必要将其撵到鸳鸯军来路上。”   “诺。”   “其余人随我来,继续追杀此獠!”   “诺。”   骑兵迅捷,先行驰援。   鸳鸯军随后,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   这些策略本是针对孙坚偷袭南阳士族制定,经过反复临摹推演,对方的一举一动,皆在张辽掌控之中。   临追杀前,张辽策马上前:“来者可是会稽郡守?”   唐瑁欠身拱手:“没错,正是唐某。”   张辽颔首:“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殿下已在路上,不久便到,战场俘虏便交予郡守收缴,末将自去追敌。”   唐瑁飞快点头:“没问题,此处交给唐某即可。”   旋即。   张辽一招手:“弟兄们,走。”   众将士:“诺。”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唐瑁长出口气,满心欢喜:“没想到,殿下不仅拿下了南阳,居然还有如此猛将辅佐,此番讨董若成,殿下必可正位回宫。”   原本便是废帝,干掉董卓,自当正位,此乃天理。   此番唐家于危难之中,鼎力相助弘农王,未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仲翔~~”   唐瑁扭头望向虞翻,却见虞翻神色悠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仲翔,你这是……”   虞翻赶忙摇头:“哦,没事儿,郡守有何吩咐?”   唐瑁轻声道:“派人收缴俘虏,打扫战场吧。”   虞翻拱手:“诺。”   不多时。   远处,两骑飞奔而来。   唐瑁赶忙相迎,拱手抱拳:“会稽郡守唐瑁,参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下马,疾步迎上,亲手搀扶起唐瑁来:“岳丈,让你受苦了。”   唐瑁面容带笑:“殿下放心,张将军来得及时,在下没有受伤。”   刘辨这才安下心来:“如此甚好。”   ……   锵!锵!锵!   黄盖挽个刀花,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快撤~~”   “跟我走!”   跟着,黄盖猛一挥手,带领麾下将士继续逃窜。   他回头瞥一眼队伍。   虽然还算完整,但实在狼狈不堪。   “义公~~”   黄盖扭头望向韩当:“你曾扬言自己能骑马射箭,左右开弓,我原以为那有多了不起,不曾想,弘农王帐下骑兵,各个皆能骑射。”   “你小子……”   黄盖气呼呼道:“以后甭拿这个吹牛。”   此刻,韩当同样惊诧不已。   辽东出身的他,擅长骑马射箭,左右开弓,神勇无敌。   即便是在辽东本地,这样的本事也值得炫耀,何况是中原,甚至是江东。   但谁曾想……   弘农王帐下的骑兵,居然人人皆可骑马射箭,左右开弓。   虽然,这支骑兵不过三百余骑,但战斗力着实不低。   这样一支骑兵,即便放在幽州辽东,也堪称精锐。   “难以置信!”   韩当瞠目结舌,忍不住暗赞。   面对这样一支骑兵。   即便兵力少,也绝非他们能够撼动。   对方只需要保持安全距离,靠箭矢便可将其诛杀。   想要反制?   难度堪比登天。   “义公~~”   黄盖却不管那么多,朗声喝道:“快想个办法,这帮杂碎居然把咱们当兔子射,劳资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咽不下就憋着!”   韩当深知精通骑射的骑兵的厉害。   他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如果对方有足够多的箭矢,单凭这点兵马,便可将咱们斩尽杀绝,你信吗?”   “想反击?”   韩当瞪着眼,厉声喝道:“你小子只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吗?”   黄盖岂能不知骑兵在旷野鏖战中的厉害:“我何尝不知如此,但你若再不想个办法,咱们恐怕真要全死在这里了。”   “该死!”   韩当怒气冲冲,抬头望向前,不由地眼神骤亮。   但见……   不远处有一片荒林。   森林乃是骑兵的克星。   只要钻入林子,再强大的骑兵,也不敢轻易闯入。   不敢有丝毫犹豫,韩当立刻言道:“公覆,你引兵钻入荒林,我负责接应主公,咱们穿过此林,必能摆脱追兵。”   “好!”   黄盖欣喜,大手一挥:“弟兄们,速速入林,冲啊~~”   众将士齐声呼喊:“冲啊~~~”   眼瞅着黄盖引兵离开,韩当暗松口气,他提刀冲向前方,朗声喝道:“主公,速速退兵,休要恋战,只要进入荒林,必可摆脱追兵。”   “弟兄们!”   韩当厉声下令:“一起上,协助主公撤退。”   众将士:“杀~~~”   铛~~   金铁相撞,轰然炸响。   孙坚抬槊拦住张辽的进攻,嗞着钢牙:“没想到,弘农王麾下居然有你这般骁勇悍将。”   张辽冷声言道:“孙文台,我劝你趁早引兵归顺,殿下已然发布了檄文,不久便要于鲁阳会盟,此乃替天行道之义举。”   孙坚嗞着钢牙,双臂虬肌暴起,缓缓架开张辽兵器:“若是弘农王如此说,或许我孙坚便引兵归顺了,可你能做得了主吗?”   张辽倒也没有废话:“不能!”   孙坚暴怒:“那还废什么话!”   锵~~~   磕开张辽兵器。   孙坚虚晃一枪,拨马转身便走。   张辽却是没有追赶,而是长出口气,凝望着对方逃窜的方向。   很明显。   对方要窜入荒林,彻底摆脱骑兵追捕。   不过这一点,同样在张辽的掌控中,他吩咐传令兵道:“速速通知邓芝,江东老猫钻到他怀里了,按计划行事。”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牛勇。”   “在。”   “随我绕道,继续追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这只老猫。”   “诺。” 第159章 鸳鸯阵法,大显神威!   “报~~”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邓芝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绝尘而至,飞身下马,拱手抱拳:“邓司马,方才收到信号,江东大猫正朝我军方向赶来。”   “哦?”   邓芝神色惊喜,眸放精光:“从何处而来?”   传令兵回答:“穿梓林而来。”   “梓林?”   邓芝毫不犹豫:“地图。”   邓鹏:“诺。”   旋即。   从布袋中拿出地图,双手奉上。   邓芝展开浏览,眼珠子左右寻觅,终于发现梓林方位。   果不其然。   距离自己不算太远。   实际上,当初邓芝选择负责这块辖区联防时,便考虑过孙坚溃逃至此的可能性,没曾想,还真被他给撞上了。   当然。   负责值守各处者,还有四个军司马。   毕竟,从新野到宛城的这段距离,绝大多数都是平原。   一支兵马根本不可能阻断孙坚的归路,唯有区域联防战术,才可能彻底将其封死。   至于孙坚到底会走哪个方向,除了取决于张辽、牛勇的驱赶外,绝大多数时,全凭天意。   “哈哈!”   邓芝仰天一声狂笑,内心狂喜:“真乃天助我也,这回轮到咱们立功了,弟兄们,目标梓林,全速前进。”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   梓林小道。   黄盖走出密林,双脚踏在坚实的路面上,目光匆匆扫过,见四下无人,长出口气:   “可算是走出来了。”   不过……   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立刻吩咐士兵:“尔等负责警戒四周,旦有情况,立刻赶来汇报,不得有误。”   士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数个士兵朝各方向离开,警戒放哨。   黄盖稍事休息,等候韩当、孙坚穿越荒林。   没一会儿。   韩当、孙坚引兵出了荒林。   孙坚皱眉,四下观望:“公覆可知这是何处?”   黄盖拱手抱拳:“梓林!”   “哦?你居然知道?”   “前面有路碑。”   “原来如此。”   孙坚缓缓点头,从怀中摸出事先准备的地图。   他的目光匆匆扫过,终于找到了梓林方位:“从这里出去,再往北十五里,便是军营,事不宜迟,咱们速速整军离开。”   韩当、黄盖拱手:“诺。”   正当二人正理兵马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孙坚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匆匆赶回,神色略显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前方:“主公,梓林外发现敌方兵马。”   “什么?”   孙坚眼瞪如铃,顿吃一惊:“敌方兵马?”   士兵点头:“没错。”   “该死!”   孙坚暗骂一声,皱着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次咱们怕是走不掉了,原本只是想劫点粮草,但谁能想到,来者非江夏黄氏,而是弘农王岳丈,会稽唐瑁!”   “早知如此……”   孙坚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当初就该引兵进入宛城,以长沙郡守的身份,与弘农王一起讨董,虽会受其节制,但终归仍是独立的存在。”   “现在可倒好,南阳郡被弘农王占领,荆州又回不去,粮草几乎耗尽,甚至还对弘农王岳丈动了手!”   一念至此,孙坚真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天欲灭我孙坚乎?”   黄盖赶忙拱手:“主公,咱们虽然战败,但仍有千余兵马,尚可一战。”   韩当铿锵道:“没错!杀出去,咱们逃回江东。”   “那……那个……”   士兵只觉得情势不妙,赶忙打断:“那个……小人话还未完,敌军兵力约莫只有五百人,而且兵器五花八门,显然不是主力。”   “五百人?”   孙坚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嗯。”   士兵吓了一跳,赶忙点头:“应该不会超过五百人。”   孙坚猛吸口凉气:“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士兵哑语:“那个……小人……小人没顾得上。”   呼~~~   孙坚长出口气,心下稍安。   如果对方不到五百人,此战胜算极大。   “韩当、黄盖。”   “在。”   “整顿兵马,随我突围。”   “诺。”   当下。   韩当、黄盖立刻召集部众,简单列阵后,前往迎战。   孙坚厉声道:“此一战,对方必然以防御为主,拖延时间,等大队兵马赶来合围,咱们则需一点突破,速战速决。”   二人齐声回应:“诺。”   “还有……”   孙坚长出口气,扭头瞥向二人,轻声道:“南阳不能再呆下去了,咱们得罪了弘农王,等于葬送了前途,突围以后,绕道返回长沙吧。”   二人颔首:“全凭主公做主。”   队伍转过一个弯。   果然。   前方出现大量,手持各种兵器的士兵。   有圆形藤牌、方形藤牌,还有镗、矛、枪、刀、剑,甚至还有人扛着四仰八叉的树枝,当真是令孙坚等人大开眼界呐!   如此军容……   不是杂兵,又是什么?   孙坚心下稍安,自信满满。   他承认自己不是那支精骑的对手,但与这样一支杂兵对阵,而且兵力数量上,又占据绝对的优势,短时间内将其战败,简直易如反掌。   “杀~~”   孙坚懒得废话,当即一声令下。   众将士更是报仇心切,咬牙切齿,齐声怒吼:“杀~~”   旋即。   如同潮水一般,没有半点花哨地猛冲上去。   然而,邓芝的鸳鸯军,却是不动如山。   如同一头蛰伏的猛虎般,凝视着前方蝼蚁般的猎物。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但却隐隐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即便是素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竟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要知道,前一秒,他还没把这帮杂兵当回事,但这一瞬,居然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嗯。   没错!   一定是错觉!   孙坚一个箭步猛冲,率先向鸳鸯军发起进攻,掌中松纹古锭刀抡出一道如月寒芒,冲着阵前持枪的邓芝,横削而至。   可是……   刀锋还未到邓芝跟前。   树枝般四仰八叉的狼筅斜刺里窜出。   四散的枝条阻在刀锋前,坚韧中带着丝丝柔软,既能发挥其刚硬的性能,又能展示出柔软的一面,刚柔并济,相辅相成,不断化解对方的力量。   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孙坚掌中的松纹古锭刀,在狼筅手的阻碍下,运行轨迹竟然成功发生偏移,最终被狼筅手格挡下来。   “这……”   孙坚心中巨震。   须知,他挥刀时产生的力量,可是能将一个人拦腰斩断的。   寻常兵器撞到古锭刀,轻者磕飞,重者斩断。   但谁曾想……   这四仰八叉的树枝状兵器,居然可以拦下自己全力挥出的刀锋,不仅没被斩断,甚至连个响都没听到,便被轻易拦下了。   这玩意竟有如此妙用?   孙坚正懵逼时。   一个手持藤牌的士兵,竟主动靠上来,以藤牌护体的同时,掌中寰首刀凌空劈落,死死的压制着刀身,扣住其刀口的位置。   “不好!”   孙坚心道不妙。   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内心深处爆发,顷刻间淌遍全身,汗毛倒竖,冷汗狂流。   对方压制住自己兵器的目的,很明显是为友军的进攻做准备。   果不其然!   另一侧的狼筅手大力挥动狼筅,将孙坚左侧扑来的士兵,纷纷逼退。   与此同时,邓芝眸放凶芒,掌中铁枪没有半点花哨地直扑心口,宛如一条出海的蛟龙,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啸而来。   孙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一手拎着刀,身子下意识侧过个弧度,邓芝枪锋竟贴着他胸前的甲片,哧愣愣划出一段距离,闪出一路星火。   毫不客气地说。   倘若孙坚的反应慢上半秒,亦或者侧身的幅度不够,那么此时此刻,他俨然已经被枪锋洞穿心肺,身死当场。   噗通!   噗通!   ……   不过,饶是如此。   孙坚依旧是一阵心悸。   他的目光越过枪锋,匆匆掠过自家将士时,更是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对方如出一辙的攻势,除了自己与黄盖、韩当勉强可以避过外,绝大多数士兵,全部惨死于此招之下,保守估计至少百八十人。   “喝~~”   一声爆喝。   这一次,鸳鸯军主动出手。   森冷的长矛从后方如同鬼藤般窜出,不停地来回猛刺,收割着敌军士兵的性命。   孙坚猛一拧古锭刀,挣脱束缚的刹那,忙不迭飞身后退,腾挪闪躲,方才逼开了数次要害进攻,勉强保住了这条性命。   尼玛!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得如此厉害?   孙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军阵,兵器千奇百怪,战斗力却强悍之极。   自家的精兵悍卒碰到此阵,居然愣是一点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   憋屈!   真特么憋屈!   “退~~”   孙坚一声令下。   前排士兵纷纷向后退却。   然而……   邓芝跟着下令:   “进!”   鸳鸯军呈战斗队形,齐齐向前挺进,宛如一个整体。   一时间,孙坚竟有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对方兵力虽少,但却绝非杂兵,而是真正的精锐!   兵器虽杂,但长短兼备,各有特点,搭配起来,如有神助!   孙坚兵马徐徐后退,邓芝引兵步步紧逼。   不过……   这却不是孙坚胆怯。   而是因为后方路面宽,对方的阵法难以阻挡整条道路,如此一来,更适合自己反攻。   与此同时,孙坚铿锵下令:“黄盖、韩当何在?”   二人边后退,边回答:“在。”   “你们各带兵马,从梓林绕后,咱们前后夹击,必可大胜。”   “诺。”   孙坚丝毫不怕对方听见。   如果邓芝可以迅速兼顾后方,正好可以减轻他的压力。   不过……   邓芝显然早有预料。   见对方果然带人绕后,他唇角微扬,铿锵下令:“变阵迎敌。”   顷刻间,一侧的镗钯手、狼筅手、长矛手、藤牌手转向后方,虽然兵力变少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鸳鸯阵的各个功能俱在,依旧可以迎敌。   “杀~~”   一声令下。   双方酣战在一起。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不过……   令人震惊的是,死伤者大都是孙坚兵马。   而邓芝的鸳鸯军,因为配合默契,不仅无人战死,甚至连受伤者都相对较少。   毕竟,防御体系层层搭建,别说是寻常士兵,便是孙坚、黄盖、韩当这样的勇将,都未必能够破开。   越是交战,孙坚越是震惊!   他打了一辈子仗。   这一仗,是他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仗。   甚至,比他当年寄人篱下时,还要憋屈一万倍。   “该死!”   孙坚嗞着钢牙,吐气开声。   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厉声喝道:“弟兄们,快撤~~~”   对方要保持阵型,速度上必然会受到制约。   孙坚下此命令,除了战不过是一方面外,最重要的是,可以拉开与鸳鸯军的距离,亦或者令其追赶,从而被动地破掉其阵型。   不得不承认。   孙坚这办法虽然笨,但还算是行之有效。   鸳鸯军方才成立不久,简单的战法配合可以,但更深层次的战法,依旧在揣摩实验当中,一旦阵法被破坏掉了,他们的战斗力必大幅度衰减。   但可惜……   正当邓芝惆怅时,有嘹亮的马鸣声响起。   邓芝不再犹豫,铿锵下令:“变阵三才,自由猎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顷刻间。   鸳鸯阵法再次变幻。   他们从五人,浓缩成了三人。   虽然兵力更少,但依旧是攻守兼备。   再者,有张辽的精骑兵助阵,邓芝已然没了任何顾虑。   接下来,便是自由猎杀的时刻。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邓芝带队狂杀,仿佛眼前不是敌人,而是一个个等待采撷的行走军功。   张辽精骑兵的加入,更是将孙坚最后一点反抗的意愿都打没了。   他愣怔在原地,抬头望天,一声长叹:   “天灭我孙氏~~~”   当下。   孙坚举刀便要自戮。   “主公~~~”   幸亏韩当、黄盖及时制止,斜刺里一刀阻拦,才没有酿成惨祸。   “尔等因何阻我?”   “主公,咱们不知是唐家人,即便有错,也罪不致死啊!”   “弘农王尚未发落,主公何必急于如此!”   张辽大军杀至,将其团团围困:“来人,将他们给我绑了,送回宛城,交由弘农王发落。” 第160章 降伏猛虎,又得狂士!   “怎么办?”   刘辨心中急切,试探性问道:“孙坚对老丈人动手了,这个罪过可是不轻,抓住这小子以后,为了拉拢唐家人,是不是得诛杀他?”   “没必要。”   军师联盟立刻回答:“辩爷不必胡思乱想,唐家的忠诚不是你拉拢来的,是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定的,至于孙坚本人,他其实不知道对方唐家人,这一点可以降罪。”   “记住!”   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你是想彻底降伏孙坚,而不是跟历史上袁术一样,双方保持独立身份的合作关系。”   “现在的孙坚已经被打到底了,正是降伏他的绝佳时刻,他会和当初的张辽一样,连人带马全部属于辩爷,这是一种从属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此前的长沙郡守孙坚已经不存在了,以后只能称其为,弘农王帐下大将孙坚是也。”   “至于以后孙坚还会不会成为破虏将军、长沙郡守,那要看辩爷你怎么恩赏他,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形式。”   没错!   的确是这样。   如果孙坚是以讨董身份赶来,是孤立于弘农王之外的诸侯。   但是现在,他犯下了大罪,被自己打到底,有且只有两条路:   其一:死;   其二:归顺刘辨;   当然刘辨自己也明白,事关孙坚的结局,唐家人的态度同样至关重要。   刘辨深吸口气,扭头望向老丈人唐瑁:“岳丈,此一战你等损失似乎不多,难不成是孙坚没有下死手吗?”   唐瑁撵着颌下胡须,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微笑道:“这倒不是,此一战之所以战损小,关键是唐某麾下有能人相助。”   “哦?”   虽然,唐瑁有些不上道,但提到“能人”,顿时引起了刘辨好奇。   刘辨顺势问道:“不知是何人相助岳丈,面对江东猛虎,都有如此能耐?”   唐瑁兴冲冲一招手:“翔儿,把你好友带上来,介绍给殿下,此一路咱们能平安赶来,可多亏了此人相助呐!”   “诺。”   唐翔揖了一揖。   旋即。   他躬身出了大殿。   不多时,便带回一个年轻人。   此人穿一件墨色的襜褕,外罩淡蓝色水秀对襟长袍,举止得体,落落大方,颇有股儒雅气质,然而步履坚实,却有种行伍行军之人的厚重感。   “会稽虞翻,拜见弘农王殿下。”   虞翻趋步上前,恭敬地揖了一揖。   虞翻?   刘辨微怔。   眼前此人居然是虞翻?   其时,不仅是刘辨,便是直播间网友也是一阵惊叹:   “靠!这小子居然是虞翻?”   “唐家人千里支援,还附带个人才?”   “我记得这家伙是个狂士吧?”   “没错!江东狂士,不输于祢衡的狂士。”   “狂人必有狂人之姿。”   “……”   此刻,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为之一愣:“辩爷,这回你可赚大了,虞翻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三国志·吴书·虞翻传》引《吴录》中记载,孙策在讨伐山越时,令左右分行逐贼,唯独自己骑马与虞翻相得山中。   途中偶遇危机,孙策牵马,执弓矢在后,虞翻善用长矛,在前保护,等到平地时,虞翻劝孙策乘马。   孙策不好意思独自骑马,让虞翻步行,便问:卿无马奈何?虞翻回答:翻能步行,日可三百里,明府试跃马,翻能疏步随之。”   “双……腿疾行,堪比战马,又能持矛上阵杀敌,还能吟诗作赋,为《老子》、《论语》和《国语》等书籍作注,除了性格太过刚直外,似乎没什么缺点了。”   此前,刘辨对于虞翻的理解,大部分来自于演义,而其中最直接的印象,便是诸葛亮舌战群儒,虞翻明显落于下风,被怼得哑口无言。   本以为此人不过尔耳,但不曾想,在军师联盟的描述中,居然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果然演义中的东西,不可不信,但绝不可全信。   “殿下~~”   “殿下~~”   可能刘辨愣怔的时间略长,引起了唐瑁、唐翔的好奇,这才吐气开声,把自己从愣怔中拉了回来。   “哦~~”   刘辨赶忙摆手,轻声言道:“快快请起。”   虞翻这才直起了身子:“多谢殿下。”   刘辨双目聚焦此人。   但见,此人朗目高鼻,五官端正,尤其眉目之间,仿佛带着淡淡的浩然正气,只一眼便颇合军师联盟的“刚正率直”评价。   “嗯。”   刘辨颔首点头:“果然是仪表堂堂!听岳丈说起,这一路上因有阁下相助,这才平安抵达宛城,孤在此先行谢过了。”   “殿下不必客气。”   本以为虞翻会谦虚一点,不曾想对方竟然是如此回答:“在下与唐兄乃至交好友,郡守引兵北上协助殿下,更是替天行道,在下焉能不助一臂之力。”   刘辨呵呵了,只能颔首点头称赞:“心怀大义,坚守正道!你很不错。”   虞翻这才一揖:“多谢殿下。”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士兵急匆匆上前,面大喜色,拱手抱拳:“殿下,江东猛虎孙坚已经押回,此刻正在殿外,是否召见?”   呼~~~   虽然已经来不及暗示,但已经赶到这里,又岂能拖延。   刘辨摆了摆手:“押上来吧。”   士兵得令:“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张辽等人押着孙坚上殿。   孙坚浑身绑缚,却依旧欠身行礼:“罪臣孙坚,参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哦了一声诧异:“你已然认罪?”   孙坚不敢造次:“罪臣本以为从随枣走廊来者,乃是江夏黄氏的兵马,此人与罪臣有隙,正值军中断粮,便想着劫些粮草,以作军资。”   “但不曾想……”   孙坚懊悔至极,叹口气道:“来者并非江夏黄氏,却是会稽唐郡守,本想就此罢战言和,未曾想,张将军引骑兵突入后军,不得已只能一路溃逃。”   “罪臣虽无冒犯之意,但毕竟惊扰了唐郡守大驾,触犯了殿下龙威,此番落败溃逃时,意欲遁回江东,不曾想败于殿下精兵之手,真乃罪该万死。”   鸳鸯军虽是新军,但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悍卒,他们有实战经验,又得张辽悉心调教,甚至时常与内部展开实战演练。   是以,鸳鸯军虽成立不过一月而已,战斗力却突飞猛进,不似寻常军队可比,孙坚虽是头猛虎,但一路溃败,士气大跌,方才落败不敌。   “罪臣不求殿下宽宥。”   “但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孙坚深吸口气,铿锵言道:“罪臣麾下大将黄盖、韩当、程普等人,尽皆忠义良善臣民,还请殿下莫要连坐,放他们一条生路。”   尼玛!   刘辨只能呵呵了。   自己还没有给孙坚定罪,这家伙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   怒气上涌,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既如此,你引颈自戮便是,黄盖、韩当、程普等人,孤可既往不咎,绝不连坐。”   “多谢殿下。”   孙坚长出口气,已然安心。   他正要躬身退出大殿时。   忽然。   一个身影横出,欠身拱手:“殿下且慢!”   众人视之,正是虞翻:“你有何事?”   虞翻疾步上前,越过孙坚,一揖作礼,铿锵言道:“实不相瞒,孙郡守于翻有活命之恩,当年会稽人许昌造反,便是孙郡守杀入城中,灭了贼人,全我父子性命。”   “在下斗胆!”   当即,虞翻郑重言道:“恳请殿下允许,以我之命,换取孙郡守之命,权当是报答了当年的活命大恩。”   “啊?”   众人愕然。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敢相信。   虞翻居然要拿自己的性命,来换下孙坚的性命。   当年,会稽人许昌造反的事情,人尽皆知,只是不知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虞翻还真是个铁憨憨,为了心中道义,居然敢于以命换命。   天呐!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人当真仗义到如此程度?   恐怕即便是孙坚本人,也未必知道他曾于你有过活命之恩吧?   此刻,唐翔赶忙上前制止:“仲翔,你这是何为?赶紧起来,休得如此。”   虞翻却是执意如此,还义正言辞:“唐兄,我助你一臂之力,是因讨董大义,如今我愿以命偿命,乃是个人小义,你因何阻我?”   “我……”   此一言,愣是把唐翔架在“义”上下不来:“我……我懒得管你!”   虞翻长出口气,没有责怪唐翔,而是扭头望向孙坚:“将军,翻代父,谢过活命之恩,今日不管结局如何,在下已然报恩。”   当即。   虞翻转身面对刘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如此大礼,俨然已经下定决心。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惊诧不已:   “靠!这虞翻能处,有事儿他真上。”   “现代社会,怕是很难找到这种义气之人吧?”   “我终于明白,史料记载中虞翻,因何敢持矛保护孙策了,这是在报恩啊。”   “没错!虽然当初他在王郎麾下当功曹,但孙策进攻时,他力保王朗,乃是忠义,王郎失败以后,他又毫不犹豫的加入孙营,是为报恩!”   “爱了爱了,这样单纯的家伙,触碰到了我的泪点。”   “我也超爱这样的人。”   “求辩爷别杀!”   “别杀+1”   “+2”   “+10086”   “……”   此刻,便是军师联盟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辩爷,你不必惊诧,这对于降伏孙坚而言,其实是个好事,咱们可以倒逼一下唐家人。”   “毕竟,虞翻也算是对唐家人有恩,只要唐家人开口为虞翻求情,就等于是为孙坚求情,辩爷正好就坡下驴,收孙坚为将。”   嘶~~~   刘辨眼神骤亮,豁然开朗。   专家不愧是专家。   这点小心思耍得那叫一个牛逼。   毫不犹豫。   刘辨立刻言道:“孙坚截杀唐家人的队伍,犯下死罪,阁下却又以大义相逼,孤虽不舍,但法不容情,亦只能如此。”   “来人!”刘辨朗声言道。   “在。”张辽拱手抱拳。   “将虞翻拖出去……”   “殿下!”   话音未落,便被唐翔的声音打断。   却见唐翔急匆匆上前,深躬一礼,铿锵言道:“这一路上,若是没有仲翔护卫,可能我等根本到不了南阳,您万万不能杀他啊!”   刘辨佯作为难,苦哈哈道:“内兄,可是孙坚他截杀唐家人,实在是罪不容恕!”   唐翔赶忙言道:“孙坚号称江东猛虎,若是真要痛下杀手,我等岂能拦住,他此番前来不过为粮,本不知是唐家人,还望殿下法外开恩。”   “这……”   刘辨略显犹疑,目光转而落在唐瑁身上。   此前的唐瑁心思主要在举荐上,而现在却是回过神来,明白刘辨究竟何意。   唐瑁起身来到殿中,拱手抱拳:“殿下,翔儿说得不错,待我自报家门以后,孙郡守便停止了进攻,只是不巧,张将军引兵赶来,才未能制止。”   “哦?”   刘辨顺势言道:“如此而言,岳丈不怪孙郡守喽?”   唐瑁点点头:“不知者无罪,还望殿下开恩,让孙郡守归附殿下,戴罪立功。”   “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转而望向孙坚:“孙文台,孤知你乃是沙场宿将,鏖战数十年,为大汉屡建奇功,实乃忠义之人。”   “当年,你随张温征讨凉州叛军时,便曾建议张温诛杀董卓,虽然彼时张温未曾答应,但今日,你可愿归顺孤王,再战董卓?”   绝处逢生!   孙坚已然知足,又岂敢妄想独领一军。   他赶忙躬身行礼,泪如雨下:“末将孙坚,愿为殿下牵马坠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哈哈!孤能得孙将军相助,又何愁不能消灭董卓匹夫,文远,速速给文台松绑!”   张辽拱手:“诺。”   “文若!”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   “在。”   荀彧揖了一揖。   “传令。”   刘辨喜上眉梢,当即言道:“让王易准备酒宴,为唐家人、孙将军接风洗尘,同时派人给城外兵马送些粮草,一起尽欢。”   荀彧颔首点头:“诺。”   孙坚感激涕淋,再次躬身行礼:“末将谢过殿下。”   刘辨淡笑,轻声道:“你不必谢孤,要谢就谢仲翔吧,若非他愿意以命偿命,孤当如何,你心自知。”   “嗯。”   孙坚郑重点头,转而望向虞翻:“感谢先生活命大恩。”   虞翻还礼:“岂敢岂敢~~” 第三卷 诸侯讨董 第161章 废帝扶正,讨伐董卓?   降伏孙坚,获得其兵马。   在减去战损后,刘辨的总兵力达到了两万八余千人。   按照军师联盟的意见,刘辨将唐瑁兵马、孙坚兵马、士族私兵,还有伏牛山黄巾残部等,充分混合,尽可能地打乱其原有建制,然后重新分配,以免抱团。   择其精锐建军,得兵两万三千人。   其次者,组成南阳守军,得兵三千人。   其余者根据其特性,充当斥候、传令兵、运粮兵等功能性兵种。   “辩爷,等你带兵离开南阳以后,南阳便交给唐瑁镇守,他原本便是会稽郡郡守,再加上弘农王岳丈的身份,镇守南阳,一定不成问题。”   “此前咱们的计划,要不断剥削南阳士族,消耗他们的耐心,完成对士族的筛选,此前专家建议由荀彧来做,不过现在看来,这种事交给虞翻更好。”   “这小子性格刚正率直,由他负责收缴粮草,一定会让南阳大小士族吃尽苦头,唐瑁手里还攥着三千兵马,完全不必担心他们趁机作妖。”   “等讨伐完董卓回来,估计对南阳士族的筛选已经差不多,到时候咱们立刻展开对士族的清理工作,拉一批,打一批,再杀一批,树立威信,从而彻底坐稳南阳。”   “……”   每次听完专家的规划,刘辨总是有种豁然开心,自信心爆蓬的感觉。   正是在专家不断描绘的憧憬下,刘辨才能一路坚持走到现在。   不过……   现在的刘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满脑子全都是另外一件事,干脆打断了专家的规划,心中暗问:“老师,咱们先别管以后如何发展,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军师联盟的声音戛然而止。   旋即。   停顿数秒,又再次响起:“你问。”   刘辨来了兴趣:“前两天听网友说,在讨伐董卓期间,袁绍、韩馥曾想扶持刘虞为帝,以此对抗董卓,可惜却惨遭刘虞拒绝。”   “老师~~”   刘辨一本正经,试探性询问:“刘虞不过是个汉室宗亲而已,跟我皇子辨、废帝的身份,根本没有可比性。”   “存不存在一种可能,袁绍、韩馥不立刘虞为皇帝,转而扶正我这个原本被董卓废掉的皇帝,以此来对抗董卓权柄下的傀儡汉庭?”   “提前声明一点,虽然我是个俗人,也有当皇帝的梦,但皇帝宝座必须实至名归,否则会招来很大的祸患,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纯属好奇而已。”   何谓皇帝梦?   简而言之,只要当上皇帝,你的一切梦想都可以实现,比如尊严、地位、物质、金钱、美女,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这便是皇帝梦!   刘辨承认自己是个俗人。   他也有个当皇帝的梦,以前在雒阳时,太过凶险,不敢幻想,但现在被网友们一蛊惑,加之历史上的确存在这一种情况,年幼的刘辨的确产生了非分之想。   但他更清楚……   皇权要与实力挂钩,没有绝对的实力,难以支撑起皇权。   至于扶正皇位,可以让自己在政……治上更有优势,这一点还需得到专家的肯定。   停顿片刻后。   军师联盟的声音,终于响起:“辩爷,其实最近一段时间,专家针对这个问题,有过专门的研讨,只不过现在争议略微有点大。”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解,赶忙解释道:“皇帝是一定要当的,只是该怎么当、如何当、什么时间当,仍然存在争议。”   “历史上,袁绍、韩馥的确是要扶持刘虞当皇帝,但更重要的是利用刘虞的政治资本,把他当成刘协一样的傀儡而已。”   “刘虞为宗室长者,是袁绍议立刘虞为帝的前提条件,论出身,他是东海恭王刘强之后,而刘强是光武帝嫡长子,建武十七年生母被废后,他主动辞让太子位,封为东海王。”   “这种皇室旁支的身份,既能构成拥立的条件,又能在拥立成功后,有效削弱其号召力,这对于素有野心的袁绍而言,可谓是恰到好处。”   “但辩爷,你不一样……”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虽然,你比刘虞更合法,更有理由,但对于袁绍而言,却更加难以掌控,袁绍要的是皇权加于自身、巩固自身,而不是给自己找个爸爸。”   “所以,专家得出这样一个猜想,袁绍应该不会主动要求扶正辩爷,原因很简单,因为山高皇帝远,他没办法掌控你!”   “如果袁绍当真要扶正辩爷,让你当皇帝来对抗董氏朝廷,恐怕会有附加条件,比如让辩爷你离开南阳,投入到他的怀抱。”   “然而即便是这样,对于袁绍而言,同样非常凶险,毕竟如今的辩爷在专家的帮助下,总兵力接近三万人,如此实力,已经不输于任何一个诸侯。”   “或许,袁绍在军力上与辩爷你旗鼓相当,但以这种方式把你迎回来,等同于引狼入室,辩爷完全有能力跟袁绍硬刚一仗!”   “袁绍傻吗?”   军师联盟发出灵魂级反问:“扶正个爸爸,自己当儿子?”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那袁术呢?”   军师联盟不屑道:“虽然不知道袁术现在,有没有当皇帝的想法,但他如今是以后将军的身份参与讨董,没有属于自己的地盘,扶正辩爷当皇帝,自己当孙子?”   呃……   刘辨表情略显尴尬。   袁绍扶正自己,是给自己当儿子;   袁术扶正自己,却是给自己当孙子。   显然,在专家的眼里,袁术的实力远逊于袁绍,尤其还是被撬了南阳以后的袁术,即便头顶四世三公的荣誉光环,但在刘辨面前,压根就是个屁!   “啊?”   刘辨略显失望,细眉微蹙:“听专家如此分析,那我岂不是当不上皇帝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袁绍、袁术应该不会扶正辩爷,但是辩爷可以自己把自己扶正的,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辩爷积攒的资本,完全不逊于一方诸侯。”   “要兵马有兵马,要地盘有地盘,要猛将有猛将,要谋士有谋士,要身份也有身份,想要把自己扶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而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把自己扶正以后,董卓手里皇帝的价值,自然而然就会下降,讨伐叛贼也将是名正言顺。”   “最最最重要的是,辩爷获得了政……治上的优势,不仅是讨董,便是以后群雄逐鹿,你在名义上都是占优的,至少从你的角度是这样的。”   “要知道,曹操想要获得这种优势,还得是靠挟天子以令诸侯才行,但辩爷你自己就是天子,天生自带这种优势,不必那么麻烦。”   卧槽!   刘辨真的很想问。   既然有这么多优势,为什么专家还在纠结呢?   当然,刘辨没有那么莽撞,而是试探性问:“老师,既然扶正自己有那么多优势,专家为什么还要纠结呢?难道这样做,会有什么隐患?”   “当然有!”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第一,辩爷把自己扶正,董卓手里的刘协迅速贬值,他一定不甘心,必会集结重兵征讨辩爷。”   “虽然,辩爷目前已经有了两万多兵马,能够媲美任何一个诸侯,但跟董卓相比的话,说实在的,实力上的差距还是有点大。”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   这一点,的确非常要命,相当于触碰了董卓的底线。   “没错!”   刘辨深以为然地道:“董卓这条老狗实力强横,咱们不得不防!不过老师,咱们有这么多诸侯,还愁干不掉董卓吗?”   “这就牵扯到第二点了。”   军师联盟顺势接过话茬,继续言道:“会盟的诸侯虽然比较多,但却是各怀鬼胎,各有野心,他们会不会支持辩爷,还是个未知数。”   “至少从目前的推断上来看,袁绍、袁术是一定不会支持辩爷的,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被掌控的傀儡,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帝皇。”   “袁隗布局了这么久,其目的是要让袁家彻底翻身做主,而不是给辩爷你做嫁衣,袁术、袁绍很清楚这一点,因此绝不会支持辩爷。”   “而袁绍、袁术代表的是袁家,只要他们不支持辩爷,会有很大一部分诸侯不支持辩爷,即便支持,也可能是阳奉阴违的假意支持者。”   “到时候一旦战端起来,他们或是贻误战机,或是推迟出兵,或是随意应付,总之旦有半分纰漏,最终吃亏的还是辩爷。”   “所以……”   军师联盟总结道:“这第二点的关键,是要看辩爷能够拥有多少,真诚实意的支持者,支持者数量少,是挡不住董卓的,支持者数量多,或许还有一战的可能。”   “此前,辩爷你发布出去的讨贼檄文,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要以辩爷你废帝的身份,招募更多的支持者赶来会盟。”   “如果这些力量是真心来会盟,真心支持辩爷振兴汉室的,而且将其集中起来,可以与董卓抗衡的话,辩爷自己把自己扶正,也不是不可以。”   “在联盟专家的指挥下,与董卓战个平分秋色,绝对没有问题,甚至如果发挥比较好,队友比较给力的前提下,战败董卓,同样是有可能的。”   “至于剩下的隐患嘛……”   军师联盟的声音停顿片刻,旋即又道:“全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有军师联盟的专家从旁辅导,该规避的规避,该消灭的消灭,倒也不是太难。”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我听明白了,专家的意思,皇帝早晚要扶正,保守一点,讨董结束后可以扶正,激进一点,讨董进行时便要扶正。”   “对吗?”   刘辨试探性问。   “差不多。”   军师联盟轻声道:“讨董结束以后,天下诸侯进入到群雄逐鹿的时代,这个时候皇帝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辩爷自然是当仁不让。”   “而如果想要在讨董时当皇帝,取决于辩爷会有多少真正的支持者,可以为辩爷抛头颅,洒热血的支持者。”   “如果数量足够多,完全可以在讨董时,便把自己扶正,而这股力量在讨董结束以后,同样可以让辩爷获得一定的优势。”   “可如果没有太多支持者……”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显得有些失落:“从某种意义上说,辩爷强行把自己扶正,等同于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此前积攒的资本,或许会一战赔个精光。”   “这……”   刘辨听着有些害怕。   经历半年之久,好不容易发展成这样,然后一战赔个精光?   这种事情,刘辨打心眼里接受不了。   不过……   他仍然有些不甘心:“老师,我可是弘农王,是皇子辨,更是废帝,这身份摆在这里,豫州的那些郡国宗亲们,还能不支持?”   “辩爷~~”   军师联盟哂然一笑:“咱能不能清醒一点,身份背后代表的,永远都是利益,大家都是在权衡利弊得失,哪有那么多真感情。”   “其一,在经过七国之乱、推恩令以后,过了数百年时间,宗室的力量早已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不是人人都是陈王刘宠,应该说他是宗室中的特例。”   “其二,人家即便不支持你,不照样是某某王?你还能派兵攻打人家不成?即便明言支持你,你又能给别人什么好处?莫非要恢复宗室的权力?”   “别开玩笑了。”   不等刘辨开口,军师联盟便直接否掉了:“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以后真不好收,即便短暂获得了支持,却为将来增添了隐患,无异于饮鸩止渴。”   刘辨只能呵呵了:“难道除了宗室以外,没人会支持我?”   军师联盟:“一定会有,但有多少,专家不太敢确定,收益与风险不成比例,如果辩爷执意冒险,可能连裤衩子都得赔没了。”   呃……   刘辨顿感无奈,长出口气:“那还是等会盟之后的结果,再定夺吧,一切以稳妥为先,千万不能太浪,讨个董能花多长时间,咱等得起。”   军师联盟安慰道:“辩爷也别太失落,旦有可能,专家也希望有成熟的条件,可以提前扶正称帝,这样对日后的发展有好处。”   刘辨颔首:“嗯,我明白!其实我没那么着急,只是听到网友这么说,便有些心动而已,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我懂。”   笃!笃!笃!   “殿下~~”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是荀彧。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进来吧,文若。”   吱呀~~   荀彧推门而入,揖了一揖:“殿下,从鲁阳传回消息,盟军大营即将修建完毕,咱们是时候出发讨董了。”   “嗯。”   刘辨点点头,长出口气:“文若乃王佐之才,当随军参谋,孤时刻要与文若商讨战事,这后方诸事,便交给唐郡守吧。”   荀彧一揖:“诺。”   刘辨试探性问:“文若,你不会有想法吧?”   荀彧淡笑,再次一揖:“殿下放心,其实在下正有此意。”   刘辨深感欣慰:“你能如此,孤心甚慰,既如此,明日一早,启程赶往鲁阳。”   荀彧:“诺。” 第162章 鲁阳会盟,群雄毕至!   司隶,雒阳。   丞相府。   董卓浓眉倒竖,端坐上首。   其下,李儒正在对近期军情,暂做汇报:“丞相,还有个消息,可能您会感兴趣。”   董卓皱着眉,怒气不减:“直言便是。”   李儒颔首:“诺。”   旋即。   他停顿了片刻,郑重开口:“丞相,今日从南阳方向传回消息,刘辨委派唐瑁为南阳郡郡守,负责总督后方粮草,而他自己率领精兵两万余人,赶往鲁阳屯驻。”   “好一个弘农王。”   董卓气得面皮发鼓,唇角肌肉不自觉抽搐,那双眼珠子瞪如牛蛋,布满了龟裂的血丝,仿佛已有数日不曾安眠过似的,尽显疲态。   “没想到!”   董卓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满腔的怒火仿佛从鼻孔中喷了出来:“这小子居然敢主动出来送死。”   “他……”   董卓毫不犹豫,张嘴便问:“他兵力有多少?汝颖方向,会盟的诸侯有谁?总兵力如何?是否已经僭越称帝?”   李儒知道董卓担心刘辨称帝。   但不曾想……   董卓居然如此上心,一张嘴便问了四个问题,搞得李儒脑子都有些顾不过来,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这……”   李儒沉吟片刻,准备挨个回答:“单纯弘农王一人,便有两万余精兵!汝颖方向的诸侯应该全都有响应,只是派的兵马不多。”   “而且!”   李儒赶忙强调一句:“陈、粱、鲁、沛四郡国中,只有陈王刘宠是亲率八千精兵赶来,其余三国乃是由国相引兵,自己却在后方安享清福。”   “哦?”   董卓这才舒了口气,轻声道:“既如此,弘农王岂非是孤家寡人?”   李儒拱手:“倒也不算孤家寡人,颍川太守李旻、陈王刘宠,还是支持他的,否则当初李旻也不会答应修建鲁阳大营。”   “李旻、刘宠?”   董卓眸放凶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他暗暗发誓。   一定要将李旻、刘宠碎尸万段,丢入荒野喂狼:“如今,是何人在驻守广成关?”   董卓非常清楚,想要从鲁阳攻入雒阳,非得经过广成→大谷,或者是广成→伊阙路线,而这两条线的起点,正是广成关。   毫不客气地说。   广成关扼守了雒阳通往南阳的路,而对于刘辨来说,想要杀入雒阳,最先要攻破的关卡,正是广成关!   李儒揖了一揖,不假思索道:“大将胡轸。”   董卓自然清楚胡轸的本事,以手指敲击着桌案,沉吟片刻:“文优,你觉得胡轸如何?他能否拦得住弘农王?”   “这个……”   李儒尚未开口,便被董卓打断:“没关系,直言即可。”   虽说李儒已经在董氏权力核心中,占据了主要地位,但他在为人处事上,依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从不敢随意评价旁人。   但是现在……   似乎不评价都不行了。   李儒沉吟片刻,轻声道:“胡轸将军的确能征善战,骁勇无敌,不过似乎与弘农王相比,手段仍略显稚嫩。”   “嗯。”   董卓缓缓点头,居然赞同了:“胡轸生性骄狂,怕不是刘辨对手,想要拦住弘农王大军,恐怕非要临阵换将不可。”   “文优,可有合适人选?”董卓试着询问。   “有。”李儒回答。   “哦?”   董卓惊诧询问:“不知文优,举荐何人?”   李儒回答:“正在汴水驻防的徐荣。”   “徐荣?”   董卓先是皱眉,然后稍稍舒展,点头言道:“此人的确可堪大用,不妨让他接替胡轸吧,以防不测。”   李儒一揖:“丞相英明。”   呼~~~   董卓长舒口气,沉吟良久:“文优,如今关东诸侯声势渐隆,已成气候,我军各方布阵,以防贼寇,依你之见,咱们有几成把握守住雒阳?”   “这……”   对于此等问题,李儒实在不敢妄言。   关东诸侯势力发展令人瞋目。   雒阳弹丸之地,随意破开一处,必然告破。   但至于何处会告破,李儒同样不太好预测,只能哑语应付。   “雒阳!”   董卓目光凛冽,不断咀嚼着这两个字。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明白当前局势。   他对战局,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不需要事事寻求李儒的帮助,这与官场上的权谋较量,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沉吟片刻后。   董卓再次望向李儒,以一种通知的语气道:“雒阳被关东鼠辈们三面包围,危在旦夕,我意迁都长安,据守函谷,以保朝廷万全。”   “陛下若至长安,咱们便没了后顾之忧,届时自然可以与关东鼠辈们好生较量,不过是一群享受惯安逸生活的士族而已,真以为招募些乌合之众,便能与我董卓为敌?”   “哼!”   董卓怒哼一声:“这一次,我非把关东鼠辈们砸碎不可!什么狗屁的士族礼法,我董卓要让他们知道,拳头硬才是王霸之道!”   ……   鲁阳。   因鲁山而得名。   《读史方舆纪要》中记载:山高耸,回生群山,为一邑巨镇,县以此名。   虽是鲁山,但同属于伏牛山余脉。   单从地理角度判断。   鲁阳位于伏牛山余脉东侧,虽属南阳郡,实际上更靠近颍川。   刘辨率领大军启程,穿越方城夏道,继续北上一段距离,方才赶到鲁阳。   在此之前,已有颍川郡守李旻赶来会盟。   豫州刺史孔伷原本没来,但在接到刘辨檄文后,便亲自赶来会盟。   此外,陆续前来会盟的诸侯,还有后将军袁术、陈王刘宠、汝南太守徐璆(qiú)、沛国相袁忠、梁国相赵琰,以及鲁国相陈逸。   各路诸侯兵马,少者三、五千,多者七、八千、上万,却没一个诸侯可以与弘农王刘辨,相提并论,即便是后将军袁术,也不过只有八千人而已。   但饶是如此……   依旧打破了历史上,汝颖地区的会盟诸侯记录。   刘辨心中暗喜,试探性问道:“老师,豫州从刺史开始,颍川、汝南、陈、沛、梁、鲁等国,全都派兵支援了,是否意味着我的檄文有效果。”   “没错!”   军师联盟回答:“单从诸侯数量上而言,辩爷的檄文的确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证明废帝的身份在诸侯心中,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只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刘辨内心好奇,试探性问道:“豫州各郡国,可全都派兵会盟了,这总兵力加起来,达到了七万三千多人,即便抛开袁术的八千人,依旧有六万五千多人,我这影响力还小?”   “这……”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显失落:“专家刚才说,除了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外,其余人全都与袁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应该说这是袁家与辩爷影响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啊?”   刘辨心中一阵懵逼:“这……这怎么可能?陈、沛、梁、鲁四国,不全都是汉室宗亲的地盘吗?他们也跟袁家有关系?”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赶忙安抚道:“且听专家详细说来,汝南太守徐璆虽然是度辽将军徐淑之子,但汝南是袁氏老巢,势力根深蒂固,徐璆能当上汝南太守,必定与袁家有分不开的联系。”   “其次,沛国相袁忠正是汝南袁氏的子弟,其父名叫袁贺,身份虽然不能与袁术、袁绍相比,但作为袁家子,自然是支持袁术的。”   “再者,鲁国相陈逸是汝南平舆陈蕃的后裔,陈家、袁家关系密切,全都是汝南的世家豪族,他们极大概率支持的袁术。”   “至于赵琰?”   军师联盟长出口气:“带兵不过三千,是豫州诸侯中最少的,你觉得梁王刘弥,是真心支持你的,还是过来应付的?”   “这……”   刘辨一脸无奈。   对于现状,不断腹诽。   可是……   他却无力扭转分毫,这便是世道。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你千万不要小觑汉末超一流世族的力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袁隗这条老狐狸布局了多年,不仅是在袁绍、袁术、何进身上下手,更重要的是袁家及门生故吏的安排。”   “这次诸侯讨董的成员才有多少?袁氏的血脉便足足占了四人!渤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山阳郡守袁遗,还有沛国相袁忠。”   “至于袁氏的门生故吏……”   军师联盟不必过多解释,单凭豫州这片的介绍,刘辨便能想象到有多恐怖:“嗯,老师放心,我明白的,超一流世家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军师联盟赶忙安慰道:“辩爷放心,咱们的事业才刚起步,未来会越来越强!当然,目前还是要以安全为主,现在已经快到二月末了,估计要不了几天,董卓就会迁都长安,火烧雒阳。”   “咦?”   刘辨纳闷,皱着眉:“董卓不是战败以后,才火烧雒阳,迁都长安的吗?怎么过两天就要迁都了吗?”   “辩爷别被演义误导了。”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根据史书上的记载,董卓就是在二月迁都长安,他把雒阳腾空以后,才跟关东诸侯大战一场的。”   “至于杀袁隗一家的时间,更是在迁都以后的三月份,将袁隗全家诛杀于长安,所以想要避免董卓迁都,火烧雒阳的可能性,真的不太大。”   刘辨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   军师联盟继续道:“明天就是正式会盟的日子了,军事专家准备了讨董战略,辩爷提前熟悉一下吧,虽然绝大多数诸侯是支持袁术的,但总得让他们知道辩爷的能耐。”   “这样不仅可以树立辩爷的威信,还能增强诸侯讨董的信心,最重要的是让支持你的颍川太守李旻、陈王刘宠更加信任你。”   “嗯。”   刘辨点点头:“好,那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把地图拿出来,结合图形会更容易理解。”   刘辨:“我去拿。”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鲁阳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坐两旁。   简单寒暄片刻后,刘辨以盟军南路负责人的身份,开始宣讲讨董策略:“雒阳南大门是由轘辕、广成、大谷、伊阙,四大关口组成。”   “我军屯驻于鲁阳,想要向雒阳发起进攻,最先要攻克的是汝水河谷中的广成关,然后拿下伊阙关或者大谷关,方可进入雒阳。”   “此外……”   刘辨站在地图跟前,仔细跟众诸侯分析当前战局:“鉴于汝颍二水上游皆位于颍川境内,作为策应西线的奇兵,可选择溯颍水而上,直攻取嵩山之上的轘辕关。”   “……”   众诸侯虽没多少实战经验,但却各个读过兵书,深知奇正相合的用兵之道,刘辨以鲁阳一路为正兵,又欲溯颖水而上,充当奇兵策应正兵,一下子说到了众诸侯心坎里。   尤其是在陈国战败过黄巾,力保一方平安的陈王刘宠,更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窃以为弘农王不谙兵法,不曾想首日会盟,便令本王大开眼界,奇正相合,确实深谙兵法之道,而且嵩山险峻,通道不便,甚至连董卓都未曾重点布防。”   “嗯。”   陈王刘宠喜笑颜开,对于刘辨目前的策略,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他更加放心,弘农王年纪虽然不大,但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路的盟主:“本王赞同此方略,我军确当如此布阵。”   又有颍川太守李旻捻须赞同道:“轘辕关一路崎岖南行,交通不畅,不过溯颖水而上,的确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扯淡!”   有赞同者,自然就有反对者。   当下,袁术便横出一步,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大军溯颖水而上,尔等可知需要多少船只?咱们短时间内,如何备齐如此多船只?”   “公路言之有理!”   跟着,沛国相袁忠开口道:“董卓身经百战,又岂能忽略轘辕关要点,他之所以没有在此重点布防,正是因为此处不便鏖战。”   “尔等能想到的,董卓焉能想不到?”   “哼!”   袁忠轻哼一声,不怀好意地道:“这样的策略,不过表面合适,但论实际操作,则差之甚远,坐而论道,与战国赵括又有何异?”   “袁忠!”   后将军袁术立刻打断:“你太过放肆了。”   袁忠揖了一揖:“兵者,国之大事;讨董,国之大义!莫非我等只能服从,不能有异议?殿下既是南路统帅,自当听取众人意见,而非一人独断。”   “不是吗?”   袁忠朝刘辨郑重一揖:“殿下。”   刘辨只能呵呵了。   卧槽!   这就来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第163章 怒怼袁术,徐荣驾到!   “果然!人性这种东西,即便穿越千年也不会变,单从座次就能看出,陈王刘宠、颍川李旻、梁国相赵琰同属一列,而袁术、袁忠、陈逸、徐璆是另一列,泾渭分明。”   “我忽然有种在公司开会的感觉,我们总监是一伙人,总是挨着一起坐,生产经理是另外一伙人,两派吵得是不可开交。”   “虽然人性如此,但袁术也太不要脸了,把袁忠当枪使,还要故意拿他反讽辩爷,袁家嫡系出身就这么狂?”   “没错,人家就是这么狂!要知道,这还是在辩爷撬了南阳以后,拥兵两万余人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这样,人家压根就不会鸟你。”   “实力才是王道,其余云云,不足道哉。”   “我讨厌袁术,不要个碧莲。”   “嗯,我也讨厌。”   “辩爷,干他!”   “……”   连刘辨都能感受到袁家的嚣张,何况是军师联盟!   实际上,军师联盟在得到诸侯成员,以及各方兵力以后,便料到会盟当日不会那么顺利。   袁家势力占据了半数以上,即便靠脚投票,都不该是弘农王当统帅。   即便是刘辨发出的讨贼檄文,即便他是身份尊贵的弘农王,即便他在众诸侯中兵力最多,但在权力面前,袁术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这不仅因为南路统帅的归属,决定了指挥权的归属,更加决定了最大功劳的归属,袁家想要彻底翻身,权倾朝野,就必须把讨董的功劳,死死地攥在手中。   当然!   更重要的一点是。   作为废帝的刘辨必须死。   否则一旦诛杀董卓,杀入雒阳,届时刘辨可能会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皇帝,如此一来,袁家多年的部署,反倒会成为刘辨的嫁衣。   袁术太清楚这一点了。   所以!   他在一开始,便卯足了劲儿,准备跟刘辨干到底。   但可惜,对方故意找茬的意图,早已被军师联盟提前洞察,而且想到了些反制的办法,至少要保证刘辨在气势上的优势。   否则会影响到唯二的盟友,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他们并非刘辨坚定不移的忠诚者,若是见刘辨拿捏不住袁术,极有可能会转投袁术。   “船只的事情……”   或许,便是袁术都没有想到。   刘辨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脱口而出:“自然要靠你们汝南袁氏的鼎力支持,如果孤记得不错,汝南粮商是雒阳粮仓的最大提供者。”   “而他们从汝南转运粮草,绝大多数都走水路,溯颖水而上,抵达轘辕关,再从轘辕关出发,直奔雒阳周边的各大粮仓。”   “袁家作为汝南最大的士族,短时间内征调一些船只,想来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后将军乃真心实意来讨董,这点事情应该不难办吧?”   刘辨一针见血地怼了回去,声音虽然平缓,但却充满了不可拒绝的王者气息:“袁将军、徐郡守,便交给你二人,如何?”   “这……”   袁术正想借口拖延时。   刘辨的声音再次响起:“哦对了,孤忘记提醒袁将军了,雒阳百万军民的生计,全都靠关东商贾提供,尤其是粮草等物资,更是如此。”   “如今讨董声势渐隆,商道阻隔已有两月,想来不久,雒阳必会断粮,对于董卓而言,唯一可以供给粮草的地方,仅剩关中一路。”   “不过……”   话音未落,刘辨一记神转折道:“凭董卓的行事作风,以及他凉州出身的地缘属性,再结合当前讨董的局势!”   “孤以为,董卓绝对不会千里迢迢的从关中方向运粮,补给雒阳百万军民的日常所需,而是会迁都长安,将朝廷彻底落在对他更有利的关中。”   “如此一来,河洛将成为无人区,届时董卓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可以彻底的大展拳脚,好好跟关东诸侯们战上一场了。”   袁术有些发懵,不太明白刘辨的意思:“如此不正好吗?他董卓可以放开手脚,咱们同样可以放开手脚,三面合围之下,董卓岂能抵挡。”   “袁将军别急。”   刘辨摆手打断袁术的自以为是,轻声言道:“孤的意思是,太傅袁隗、太仆袁基此刻仍在雒阳,董卓一旦迁都,他们将永无东归的可能。”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袁术:“如果你心里还挂念着袁隗、袁基,那么就赶紧调集船只吧,留给你袁家救人的时间不多了。”   “切记!”   刘辨强调道:“你不仅是在讨董,更是在救自家人,袁家素以忠孝仁爱为家训,后将军作为嫡次子,想必更是深谙家训精髓。”   袁术闻言愣怔,神色骤变,一脸吃了苍蝇屎,恶心到极点的表情。   他原本只想在会盟当日,给刘辨一个下马威,好拔高袁家四世三公的存在感,为自己夺取指挥权,打下一定的基础。   但不曾想……   刘辨对于局势的掌握,明显超过了在场所有诸侯,鞭辟入里的分析,更是怼得袁术哑口无言,不仅没办法反驳,还将自己架在孝子的位置上下不来台。   简而言之。   如果自己不全力配合调集船只,便是不准备积极营救袁隗、袁基。   要知道,袁术的亲生父亲袁逢早亡,这么多年来,袁术一直是在受袁隗的提点、教诲,虽不是生父,但却有养育之恩。   如果袁术不全力营救袁隗,别说袁家人不会答应,便是袁氏的门生故吏,同样不会答应,毕竟他们很多人,是不知道袁隗的阴谋的。   军师联盟的反计之所以高明。   是因为,它是以袁术的角度出发,绑架了袁家人,以及袁氏门生故吏为前提,以此将大义牢牢抓在手中,驱使袁术为自己所用。   而袁家人及袁氏的门生故吏,是袁术在盟军中话语权的保证,他不可能做出违背袁家人的事情,这相当于自断臂膀的愚蠢举动。   可是……   如此一来,自己就要全力配合刘辨的战略了。   虽然,这是在救袁家人,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袁术已经臣服于刘辨的指挥,从而被动承认了刘辨南路统帅的资格。   这一幕,看得直播间网友各个热血沸腾:   “哈哈!瞧袁术那吃屎的表情,我就爽到不行。”   “拿袁家人要挟袁术,的确是蛇打七寸,直击要害。”   “专家不愧是专家,抢点很准,非常有水平。”   “刘辨:四世三公又如何?劳资打得就是四世三公!”   “人多牛逼?看我大威天龙!”   “……”   此刻。   营中诸侯议论纷纷。   尤其是汝南太守徐璆,更是皱着眉,捻着须,缓缓点头:“殿下对于当前局势的判断,果然非我等所能及。”   “没错!”   徐璆肯定地点点头:“董卓此贼的确能做出迁都长安之事,尤其此刻,雒阳已经两月未曾通商,只怕京畿周边的粮草,难以维持百姓日常所需了。”   “是啊!”   又有鲁国相陈逸跟着附和道:“董卓原本便是西凉出身,如果将朝廷迁往长安,便可背靠凉州,据守函谷。”   “这对于董卓而言,实际上更加有利,而他则会将逼迫西迁的罪责,扣在咱们关东的诸侯身上,污蔑我等乃不义罪臣。”   “该死!”   陈逸眉头一拧,咬牙切齿:“袁将军,殿下言之有理,咱们想要制止董卓迁都,时间怕是真的不多了,您抓紧时间调集船只吧。”   此刻,颍川郡守李旻起身一揖:“殿下,李某同样可以出一份力,在颍川范围内,尽可能得去调集船只。”   “嗯。”   刘辨点点头:“李郡守深明大义,孤心甚慰!既如此,你与后将军袁术、汝南太守徐璆一起,共同调集船只。”   李旻拱手:“诺。”   刘辨转而望向袁术、徐璆:“二位呢?”   二人不得已,只能拱手:“诺。”   “奇兵如此。”   旋即。   刘辨再次转回正题:“咱们再言正兵!根据情报,广成关守将乃是董卓帐下大将胡轸,此人麾下足有八千兵马。”   “不过……”   刘辨话音一转,正准备下达方略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一个士兵,欠身拱手道:“殿下,适才探马传回情报,广成关换防,主将胡轸调走,来者姓徐,暂不知其名。”   “什么?”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不由惊诧:“广成关换防?”   士兵点点头:“没错!城头值守的士兵,衣甲、兵器俱与此前不同,从飘扬的旌旗判断,已经换成了一位徐姓将领。”   “徐姓将领?”   刘辨皱眉沉思间。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很可能董卓把徐荣从汴水方向调过来了,看来董卓对你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酸枣方向的盟军。”   “历史上,董卓迁都以后,曹操起兵进攻董卓,结果才刚到荥阳汴水,便被徐荣战败,士卒死伤大半,自己也被流矢所伤。”   “徐荣吗?”   刘辨深吸口气,皱眉沉思。   仔细想想。   董卓麾下除了徐荣外,似乎真没有其他徐姓将领。   而且对方既然能够接替胡轸,势必从地位上,要与胡轸平级,甚至高一级。   徐荣是在董卓进入雒阳后,从行伍间提拔起来的将才,是董卓军力体系中,代表雒阳军的中郎将,军职与牛辅、胡轸相同。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心中不悦。   如果广成关是胡轸的话,刘辨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拿下广成关。   但偏偏,董卓居然临阵换将,把深谙兵法的徐荣给调了过来。   如此一来,提前准备好的进攻方略,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这回倒是便宜了曹操!   汴水方向没有徐荣,却换成了胡轸。   呵呵!   这仗打得,有点意思了。   其下,陈王刘宠皱着眉,轻声道:“弘农王可是知道这徐姓将领?否则因何是如此表情?”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没错!孤对这徐姓将领,略有耳闻!”   “哦?”   刘宠好奇:“还请弘农王,不吝赐教。”   刘辨深吸口气,目光扫过众诸侯:“董卓在入雒阳之前,有西凉骁骑数万,分属于四大中郎将,分别是牛辅、董越、胡轸、段煨。”   “而在其进入雒阳以后,吞并北军,提拔徐荣于行伍,于是徐荣作为雒阳军的代表,成为了董卓麾下第五大中郎将。”   “随后,董卓再次吞并了丁原的并州军,提拔吕布为董卓麾下的第六大中郎将,自此董卓的实力达到了最巅峰。”   “如果孤猜得不错……”   刘辨长舒口气,轻声言道:“广成关的徐姓将领,应该就是被董卓提拔于行伍的徐荣,此人虽不是董卓嫡系的西凉军,但论将才,徐荣当属第一,董氏军中,无人能出其右。”   “啊,这……”   即便是陈王刘宠,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深吸口气,试探性问:“弘农王可是对此人评价过高了?董卓麾下将才,不当属李傕、郭汜为先吗?”   “是啊!”   又有汝南太守徐璆附和道:“胡轸作为西凉军,在此刻被调走,却换来了雒阳北军出身的徐荣为将。”   “在下以为,一定是酸枣、孟津方向的盟军威胁更大,因此这才将胡轸调走,对于咱们南路大军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没错!”   沛国相袁忠点点头,深表赞同:“袁盟主统帅兵马,屯驻于河内,对于董卓的威胁最大,董卓自然要调集兵马抵御,而咱们仍在鲁阳,威胁甚小,这才派徐荣坐镇。”   “殿下!”   沛国相袁忠揖了一揖:“在下以为,咱们应当尽快进攻广成关,以呼应袁盟主的行动,对董卓造成更大的威胁。”   呵呵!   刘辨都懒得理会这种,不断刷存在感的诸侯。   强调袁家人,就能获得最大战功?   蠢货!   不过……   刘辨虽然心中不屑,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尔等还是抓紧时间调集船只,奇正相合,才合兵法要诀,至于广成关如何,等你调来船只,自然可以齐头并进。” 第164章 决议迁都,董卓霸气怒怼黄杨!   鲁阳大营。   刘辨军。   中军,大帐。   沙盘前,刘辨等人围聚在一起。   对于董卓临阵换将的事情,着实杀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虽然,孙坚不屑于胡轸、徐荣,但毕竟是刘辨做主,他只能静候最终的结果。   “报~~~”   不知过了多久。   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抬眸望去。   但见,军司马邓芝疾步赶来,神情肃穆,欠身拱手道:“殿下,打探清楚了。”   刘辨当即摆手,示意邓芝在沙盘上重新布置:“徐荣如今是何布局?”   历史上,梁东之战的描述比较简单,没有具体到如何对局,只是记录其大致时间,与战斗结果而已,实际上的参考价值不大。   而今,胡轸与徐荣换防,更是打乱了刘辨原本的进攻节奏,虽说不应该小觑任何对手,但徐荣与胡轸性格迥异,自然在布局上会做出调整。   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以,刘辨才会派出邓芝,打探最新的情况。   邓芝从旁拾起红蓝小旗,将沙盘上的旗帜挨个拔下,按照最新的布阵插下小旗:“幸亏殿下谨慎,否则这一战咱们一定会吃亏。”   呼~~~   当邓芝按照最新布阵插完小旗后,暗暗松了口气:“诸位将军,广城关在行政上属于梁县地界,位于关城之东的县城相距不足十里。”   “末将仔细核查过了,徐荣的主力依旧部署在广成关,而在粱县同样部署了一支兵马,兵力多少暂且不知,但末将在路上发现了马粪、马蹄印,证明一定有骑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沙盘上,一个个皱起了眉头,暗自庆幸弘农王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进攻广成关,否则此一战极大概率会败北。   “这个徐荣的确堪称将才。”   大将孙坚怀抱双拳,两道浓眉微微蹙起,不由感慨:“此前末将以为殿下行事过于谨慎,但此时来看,还是殿下更加英明。”   “是啊!”   一旁荀彧长叹口气,捻须言道:“徐荣深谙兵法要诀,以广成关、粱县互为犄角之势,我军若强攻广成关,粱县骑兵必抄袭我军后方,反之亦然。”   “伯苗~~”   荀彧扭头瞥向邓芝,试着问道:“你可能猜到对方有多少兵力吗?”   邓芝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在下虽不知具体有兵多少,但从陆面上的痕迹判断,粱县城中怕是不下两千精骑。”   “至于守城步兵……”   邓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请恕末将无能,实在没办法猜测。”   刘辨淡然道:“伯苗不必妄自菲薄,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邓芝拱手:“多谢殿下。”   刘辨目光扫过众人,郑重言道:“诸位有何意见,尽可畅所欲言,不必担心言错,孤心中自有计较。”   “殿下!”   当即,有张辽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末将以为,欲破犄角战法,关键在于如何防止其部偷袭我军后方。”   “没错!”   荀彧深吸口气,顺势接过话茬:“犄角之势的强横之处,便在于双方互为援兵,可令攻城者陷入腹背受敌之态。”   “若是粱县、广成关之间有险可守,我军尚可集中大部兵力强攻一处,少量兵力以期阻敌来援。”   “但是……”   荀彧脸上写满了作难,愁眉不展:“诸君且看,粱县、广成关相距不过十里,中间道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对方骑兵只要出城,可以从各个方向,随意进攻我军后方,届时不论是骑兵冲阵也好,还是箭矢袭扰也罢,对于我军强攻广成关,皆是一大祸患。”   孙坚此前参加过讨伐凉州的战事,自然清楚骑兵在战争中的作用。   他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没错,骑兵于旷野作战,来去如风,迅捷如雷,若是我军防御得当,还自罢了,一旦被其找到突破口,必定里应外合,一举破之。”   “可惜……”   孙坚嗞着钢牙,抬头望向张辽:“我军精骑兵只三百人,难以与敌军骑兵抗衡,否则文远将军完全能以骑兵战骑兵,为大军进攻争取时间。”   “骑兵战骑兵?”   对于这样的战术,张辽不屑为之:“我军即便有两千精骑,甚至更多,张某也不会采取这种以硬碰硬的战术。”   “且不说北军骑兵尽皆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我军骑兵即便在数量上占优,也未必会是其对手。”   “董卓财大气粗,死两个骑兵不心疼,但我军骑兵尽皆宝贝,死一个都让辽倍感痛心,这样强行硬战,非我所愿。”   张辽乃是雁门郡人。   这里常年会与鲜卑、乌桓作战。   对于饲养战马、训练骑兵的成本,没有人比张辽更清楚。   当然,对于骑兵战法,在场众人同样难以望其项背。   刘辨自然听出了张辽言语中的自信:“文远,你有何想法,直言便是,休要藏着掖着。”   张辽赶忙欠身拱手:“殿下,您还记得当初在南阳时,您给了末将鸳鸯阵图,以及一份步制骑、步陷骑的策略吗?”   “难道……”   刘辨猛然想起当初的一幕,眼神骤亮,急忙询问:“文远可有破敌之策?”   张辽不敢轻易答应,只能婉转表达:“末将心中有些想法,请殿下给末将一些时间准备,争取尽早拿出一份克敌制胜的策略。”   “好!”   刘辨大喜,点点头:“孤给你三天时间,务必要拿出一份策略,待与众将商讨通过后,便派人准备相关器械,如何?”   张辽拱手抱拳:“末将必全力以赴。”   荀彧淡笑,对于张辽的能耐,他早已知晓:“正好,这段时间袁术、李旻等人正在调集船只,说不定咱们能同时完成,届时便可齐头并进,破开雒阳南部防线。”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刘辨深觉有理,缓缓点头,转而望向孙坚:“文台。”   孙坚忙不迭拱手抱拳:“末将在。”   刘辨朗声道:“孤知你初来乍到,立功心切,但你切勿急躁,待李旻的船只调集完毕,必有你建功立业之日!”   “不过……”   刘辨声音平缓,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可违抗的王者气息:“届时你若拿不下城关,孤必军法伺候,绝不姑息。”   孙坚大喜,声音洪亮:“殿下放心,末将若拿不下城关,甘愿军法从事。”   刘辨唇角微扬:“很好。”   孙坚乃是扬州吴郡人,精于水战。   从颍川溯颖水而上,强攻轘辕关之战,没有人比孙坚更合适。   接下来的日子。   李旻、袁术、徐璆在汝南、颍川征调船只。   虽然绝大部分都是载货的商船,但对于战局而言,已经足够了。   毕竟,商船充其量只是运输工具而已,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要靠步兵攻城。   至于刘辨?   他则与张辽一起,亲自前往前线侦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要把真实的地形地貌,传达给军师联盟的专家,分析对方可能的进攻策略,以及我军该有的反制方法。   在与张辽及军师联盟专家的沟通中,刘辨对于古代军事战争的理解,以及作战方式方法,全都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   毫不客气地说。   目前刘辨的军事素养,虽然未必比得上三国名将,但绝对不输于常见的武将,甚至跻身二流将才,也是有可能的。   “从粱县到广成关是一片开阔地,没有确定的行军路线,所以设伏陷骑的策略否定了,完全不能使用,咱们只能在广成关军队后方想办法。”   “嗯,我明白。”   “……”   “拒马枪是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有效的限制骑兵器械,这玩意能制作多少,就抓紧制作多少,绝对不会浪费的。”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   “枪兵克制骑兵?别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战马的生命力比较顽强,当长枪刺中战马时,很难直接将战马击杀,此时骑兵仍可进行冲锋战斗!”   “甚至,受伤发狂的战马会在短时间内,形成更可怕的冲击力,再加上步兵的防御能力,一般情况下会差于骑兵,单从战损比而言,步兵的伤亡实际上更高。”   “之所以会说枪兵克制骑兵,其实是从成本角度出发,不论是饲养成本,还是训练成本,骑兵远高于步兵,即便以一个骑兵换取数个步兵,也是很不划算的。”   “原来如此!”   “……”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步制骑的策略对器械的依赖性比较高,更像是一种小型的堡垒战术,限制骑兵机动性,然后施以反击,历史上的步制骑大都是此套路。”   “受教了。”   “……”   整整三日。   张辽的初步方案出炉。   在经过众文武激烈的讨论后,又简单进行了修改,旋即最终敲定。   接下来,荀彧、唐翔根据最终制定的方案,在全军范围内,搜寻各种兵器、盾牌,以及相关物资,同时派人伐木,制作方案中缺少的器械。   然而……   正当刘辨为进攻广成关做准备时。   司隶,雒阳。   巍峨皇宫,崇德大殿。   珠帘冠下的刘协佝偻着身躯,仿佛被沉重的皇冠压弯了腰。   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淡淡的恐惧,身体微颤,虽贵为九五至尊,却没有丝毫威严。   在其下方,魁梧的董卓按着腰间的利剑,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凶戾的目光不时扫过满朝文武,吓得文武百官一个个垂头铩羽,胆战心惊。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崇德殿安静得,甚至能听到百官的心跳声。   良久,董卓才驻足殿中,将腰间的长剑砰的一声,拄在地板上。   满朝文武齐刷刷一颤,吓得闷声往后倾斜。   “哼~~”   董卓轻哼一声。   果然!   对付这帮满嘴仁义道德的士大夫,还是暴力最管用。   没错,以前劳资是想融入你们的圈层,但你们却不给面子。   好啊!   劳资放弃了。   既然你们不接纳我董卓,咱就只能按照自己的规则来了。   董卓扫视众文武,朗声言道:“昨夜本相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西行,有感苍天示警,汉东都雒阳,已历二百余年,气数已衰。”   “既然天道旺气在西,本相便当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奉驾西幸,以应天道,汝等各宜促装,尽早上路。”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满朝文武雷了个外焦里嫩。   众大臣如雷轰电掣般愣怔,一个个瞋目结舌,惊骇不已。   尤其是上公太傅袁隗,更是眼瞪如铃,心中巨震。   迁都?   董卓这条老狗还真是敢想。   居然想要靠迁都,来躲避关东盟军的锋芒。   要知道,迁都事关重大,必定会引起朝野震动,百姓惶恐。   显然,董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定是准备与关东盟军死战到底了。   “该怎么办?”   袁隗神思如电,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司徒杨彪壮胆横出一步:“丞相,关中残破零落,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必会惊动百姓,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还望丞相三思。”   “嗯?”   董卓怒目圆睁,缓缓扭头瞥向杨彪。   森冷的杀气,刹那间罩向对方,甚至连四周官员都不由为之一怔。   然而……   杨彪却依旧站如青松,直面凶煞董卓,不惧刀兵,不怕威胁,再次铿锵劝谏:“微臣恳请丞相,为天下百姓计,三思而行。”   董卓暴怒,厉声喝道:“杨司徒,你莫非要阻拦本相?”   言罢。   拄在地板上的长剑,被董卓缓缓抬起,森冷的剑锋指向杨彪,凛冽的杀气令杨彪四周的文武,纷纷变色避让,唯恐伤及自身。   正当杨彪准备吐气开声时,在其身侧不远,又有太尉黄琬横出一步:“丞相,在下以为杨司徒甚是有理。”   “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百姓流移,百不存一,今若弃宫室而就荒地,实非明智之举。”   “嗯?”   董卓怒火更盛,扭头望向黄琬,厉声回怼:“而今关东鼠辈作乱,殃及雒阳,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即成,宫室营造,不须月余。”   “可是……”   “没什么可是!”   董卓瞪着眼,厉声喝道:“本相已经决定,尔等不必赘言!”   杨彪气势汹汹:“迁都乃国之大事,是由陛下决定。”   董卓暴怒:“陛下年幼,本丞相代为决定!”   黄琬再言:“迁都事大,必令百姓骚动!”   董卓嗞着钢牙:“本相为天下计,何惜小民!”   “陛下~~~”   不等杨彪、黄琬开口,董卓再次打断:“陛下,杨彪、黄琬阻国之大计,罪无可恕,本相奏请陛下,将此二人罢黜,贬为庶民!”   刘协吓得浑身一颤:“就……就依……依丞相所言。” 第165章 袁术,你想太多了!   “辩爷,从目前来看,咱们的攻城方案是比较完美的,根据专家的推演,成功拿下广成关的概率高达九成。”   “不过……”   不等刘辨来得及高兴,一盆冷水直接浇灌下来:“因为涉及到两个方面,攻城与防守,这样的方案不是辩爷一方可以完成的,必须要靠盟军的力量完成。”   “有道是,再英明的决策,如果由一帮蠢材来执行,得到的结果,恐怕也不尽如人意,专家可以推演方案的成功率,但却难以推测人心。”   刘辨自然清楚军师联盟的意思:“专家的意思,袁术可能会暗中捣鬼,或者故意拖咱们的后腿,让此战失败?”   “嗯。”   军师联盟没有废话:“一定会!”   刘辨皱了皱眉:“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军师联盟:“没错!”   “为什么?”   刘辨疑窦顿生,试着问道:“咱们不是把袁隗、袁基指出来了吗?难不成袁氏的门生故吏希望他死?逼死举主的罪名,他们承担得起?”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比较平静:“虽然,袁氏的门生故吏不知道袁家的阴谋,但袁术一定是知道的,而且袁隗、袁基虽然出不了雒阳,不代表送不出消息。”   “专家推测,袁隗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毕竟只要他死在董卓手上,一定可以激起门生故吏对董卓的愤怒,从而让战况愈演愈烈,令袁家的声望更盛。”   “辩爷试想:”   军师联盟尽可能描述地清楚些:“袁隗一死,袁氏门生故吏愤怒,声望大涨,甚至可以盖过全部来讨董的诸侯。”   “一旦讨董行动获得成功,等到皇帝论功行赏的时候,袁家不仅有盟主,而且还有以死明志的上公太傅,是不是当为首功,令天下人传唱?”   “到时候,袁隗虽然死了,但是袁术、袁绍,甚至是袁遗、袁忠,全都可以获得提拔,袁氏的力量必然更盛。”   “而等到这个时候……”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轻声道:“君弱臣强,便是改朝换代的征兆,袁隗为了袁家可以真正翻身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之前专家就曾经说过,只有身份地位达到某个程度许久时,才可能会产生谋逆的想法,四世三公已经位极人臣,袁家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由来已久。”   “这跟量变引起质变,有异曲同工之妙!位极人臣久了,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要家族长盛不衰,只能自己成虎成龙!”   听到这里,刘辨脑海中浮现出专家此前教过的一些知识。   实际上,仔细梳理古代王朝的权力谱系,大致可以得出五种权力:   皇权、后权、宗权、相权、将权。   这五种权力若能相互平衡、和谐共处,则王朝可以长治久安。   反之,一旦这五种权力失衡,任由其中一种做大,则会朝纲紊乱,最终走向衰落。   比如:   皇权过盛,则容易滋生独裁暴君;   后权过盛,则导致外戚专权;   宗权过盛,则引发诸王夺位;   将权、相权过盛,则君弱臣强,往往是改朝换代的征兆。   纵观秦汉两朝,从阉宦、外戚轮流掌权,再到曹丕篡汉,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董卓、袁隗,甚至是后来的曹操,全都是一路人。   只不过手段不尽相同罢了。   “然后呢?”   刘辨的历史水平虽然在提高。   但一下子接受这么东西,还是有些发懵。   军师联盟干脆把结论摆出来:“很简单!袁隗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咱们拿这一点来威胁袁术,其实压根没什么用。”   “如果袁术不是害怕失去袁氏门生故吏的支持,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不孝子,他甚至不会鸟辩爷,依旧我行我素。”   “真正的逻辑关系,应该是这样的,辩爷以袁隗性命为由,威胁袁氏门生故吏,进而倒逼袁术,承认辩爷统帅位置,但实际上,袁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有道理!”   刘辨沉吟了片刻:“所以专家的意思,袁术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既然只能被动承认我的统帅,所以干脆背地里搞点小动作,让战争失败,从而降低我的威信?”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道:“领悟力100%!”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靠!这未免也太阴险了吧?”   军师联盟:“主要袁术这人豁得出去,如果换成别人,未必能干出这种事情。”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有道理!袁术此人,忒不要脸,这种人最是难搞,专家有没有相应的策略,这可是我在盟军的首战,那么多人瞧着呢,绝对不能输。”   “有是有。”   “不过……”   军师联盟长出口气:“能起多大作用,是个未知数。”   刘辨赶忙言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说来听听。”   军师联盟:“其实这一战胜负的关键,不在于攻城的一方,而是在于防守的一方,只要韩当、程普能够守住后方,广成关早晚必破。”   “嗯。”   刘辨深以为然:“有道理。”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所以,对于袁术、袁忠的安排,一定不能在关键岗位上,否则会导致过早的崩盘,如果咱们的兵力不够,优先考虑刘宠、李旻、赵琰。”   “至于其他诸侯的可信度,根据这些天荀彧的反馈,以及专家们的分析,汝南太守徐璆优先,其次是鲁国相陈逸,最后才是袁忠、袁术。”   “咱们的步制骑、步陷骑策略,如果进展得顺利,可以消灭绝大多数敌方骑兵,便能将主力调回,协助破城了。”   “……”   专家就是专家!   刘辨不得不承认,他们对于全局的把控,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甚至于,让刘辨有种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感觉。   听完专家的办法后,刘辨长出口气:“老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袁术得逞!”   军师联盟:“嗯,相信你,加油!”   数日后。   袁术、徐璆、李旻传回消息。   商船已经征调完毕,共计七十八艘。   其中大型货船一十二艘;   小型货船四十六艘;   其余皆是商队的护卫战船。   刘辨立刻安排孙坚,选择精兵两千余人,大型货船押运粮草等物资,护卫战场及小型货船运送士兵,大军出发,溯颖水而上,直奔轘辕关。   鲁阳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坐两旁。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铿锵有力:“今日我等既会盟于此,听从孤王调遣,共同讨董,孤在向诸位承诺!”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不论何人,是何身份,若有违军纪,必军法从事,望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众诸侯齐齐拱手,应声承诺。   不过……   后将军袁术虽然表面答应着,但心中却是不屑:“嘁,军队在我手中,自当听我号令,我倒是要瞧瞧,你小子是否真敢动我!”   正当袁术暗暗鄙夷时。   忽然。   一道凛冽的目光打了过来,正好落在他做贼心虚的脸上:“后将军袁术何在?”   袁术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爽,但还是横出一步,拱手抱拳:“末将在。”   刘辨朗声下令:“此一战胜负,直接关系到雒阳安危,袁公安危,想必此刻将军已是心急如焚。”   “既如此……”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这主攻的任务,便交给后将军来负责,你若全力以赴攻城,不仅可得首功,还能救回袁公,实乃一举两得。”   “啊,这……”   袁术面色有些尴尬。   他可没有杀奔雒阳,救回叔父的意思。   毕竟……   自家叔父早已言明。   今身死雒阳,以壮声势,汝等兄弟,自当团结,不负厚望。   “怎么?”   刘辨反问:“将军不愿意?”   袁术赶忙摇头:“非也!只是在下兵力不足,恐怕难以胜任。”   刘辨淡笑,仿佛早已料到:“既如此,沛国相袁忠当与你共同上阵,强攻广成关,尔等不是要呼应盟主袁绍吗?孤必成全你们。”   当初扬言要呼应袁绍的,正是袁忠!   这一次,便成全你们。   袁术、袁忠不得已,只能拱手应命:“诺。”   虽然二人掩饰得不错,但刘辨从细微处,察觉到对方脸上的一丝尴尬:“陈王何在?”   刘宠跟着闪出来:“在。”   刘辨淡笑:“你在陈国杀败黄巾,力保一方平安,作战经验丰富,便由你来负责督战。”   “临阵退缩者,斩首;”   “一人退却则一人斩首;”   “全队退却则队长斩首;”   “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斩首;”   “你可明白?”   陈王刘宠拱手抱拳:“放心,孤王明白。”   袁术心里咯噔一下。   很明显。   刘辨派刘宠督阵,就是在防止自己懈怠。   难不成,弘农王已经料到自己如此,因此才会安排督军?   可是……   他是怎么预料到的?   还是说,他带兵习惯便是如此?   虽然袁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他已经接令,又岂能随意反悔,否则必会引起别人怀疑,弘农王还自罢了,让袁家的门生故吏生疑,便得不偿失了。   “文远。”   “在。”   “将阵图摆出来。”   “诺!”   旋即。   张辽在帐中展开步制骑布阵图,上面标注这各方诸侯。   刘辨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广成关与粱县成犄角之势,袁将军一旦攻城,粱县方向必有支援,因此我军后方必受袭扰之困。”   “诸君当以此法布阵,分布于阵中各处,至于要道皆是由孤王兵马亲自驻守,他们虽然首当其冲,但为了讨董大义,甘愿如此。”   “徐璆何在?”   刘辨目光扫过众诸侯。   但见,左侧横出一人,拱手道:“末将在。”   刘辨铿锵下令:“令尊官居度辽将军,徐郡守又曾征讨过黄巾,同样不输实战经验,这后方兵马,便由你来督阵,如何?”   刘辨自然会全力以赴,因此不怕徐璆督阵。   徐璆拱手:“诺。”   袁术心下稍安。   双方皆有人督阵,还算是公平。   如此来看,这应该是弘农王的用兵习惯。   接下来。   刘辨详细交代了战略战术,待众人明白后:“既如此,诸位将军各自回营准备吧,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出发,不得有误。”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   广成关。   因上古仙人广成子而得名。   其次,广成关是典型的两山夹一谷,左右分别是方外山、箕山,汝水从中流过。   今日清晨。   徐荣正在广成关大营商讨军务时。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徐荣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赶来,神色惊慌,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将军,大事不好了。”   徐荣皱眉:“何事竟如此慌张?”   士兵吞了口口水:“鲁阳的反贼杀过来了,此刻正在城外布阵。”   “布阵?”   徐荣神色微诧,哂然一笑:“有点意思,居然要布阵,走,咱们出去瞧瞧,对方此举到底是何意思?”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旋即。   跟着徐荣一起,直奔广成关城头。   即便是徐荣自己,也没有想到,城外的兵马居然准备了大量的拒马枪,还有各种战车配合起来的防线。   很明显!   对方是在提防粱县方向的援兵。   徐荣自以为身经百战,精通兵法阵法。   但饶是如此,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的防线时,便有种豁然开朗,惊为天人的感觉,原来步兵限制骑兵,还能以这样一种方式。   更重要的是,对方在布阵时,依旧有兵马严阵以待,提防着自己从城中杀出,趁他们立足未稳,强行开战的策略。   “有点意思。”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眼神中闪烁兴奋的光芒,忍不住称赞:“贼军中必有精通阵法的高人在,此一战必将是一场恶战。”   “弟兄们!”   徐荣深吸口气,少有的肃穆起来。   众将官齐齐拱手:“在。”   徐荣朗声道:“擂鼓示警,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众将士:“诺!” 第166章 袁术暴怒:全世界都针对我?   咚!咚!咚!   广成关上响起一阵沉闷的擂鼓声。   但见,城头之上,士卒攒动,城墙垛间的士兵抽出羽翎箭,搭在弦上,做出准备拉弓射箭的动作,时刻警惕着城下的动静。   广成关外。   刘辨端坐在战马上,并没有着急进攻。   他必须要等阵法布成以后,才敢发起进攻,否则对方骑兵一旦赶来,对于本军后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   刘辨循声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绝尘而至,飞身下马,拱手抱拳:“殿下,探马传回情报,粱县有骑兵杀出,兵力约有三千。”   “三千骑兵?”   虽然,与邓芝的预测颇有差距,但好在专家与张辽制定的策略中,考虑到了一定的安全系数,不管是两千精骑也好,还是三千精骑也罢,甚至四千精骑,此阵完全可以对付。   “没错。”   斥候肯定地回答:“不过对方杀到关外三里,便没再向前进攻,而是四处打探,不知有何目的,我军探马仍在监视对方动静。”   “嗯。”   刘辨点点头:“很好,去吧。”   斥候拱手:“诺。”   此刻,刘辨的布阵虽没有完成,但已经具有了一定的防御力,城外精骑兵没有莽撞进攻,足以证明其主将是个有判断力的家伙。   这对于刘辨而言,着实不是个好消息。   毕竟……   一个骑兵主将而已,都有如此判断力,何况是对方主将徐荣。   此人能够战败孙坚、曹操,必定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恁娘的!   自家队伍里有袁术、袁忠这样的蛀虫便罢,关键还碰到徐荣这样的对手。   虽然,专家针对袁术、袁忠可能的表现,做出了相应的提防,但徐荣会不会如专家预料,现在还很难做出决定。   毕竟,历史上对于徐荣的记载,同样少得可怜,徐荣之所以会让专家记住,更多是因为曹操、孙坚的缘故,以此反衬出他的厉害而已。   这一仗!   必定不会顺利。   等待良久,军阵已成。   刘辨作为南路统帅,策马向前,冲着城头呐喊:“城关之上,可是北军徐荣否?孤乃弘农王辨,且请出来搭话。”   不多时,城墙垛间出现一个披坚执锐的中年男子,这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眉目微拧,气势凛然,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吾便是徐荣!”   徐荣望向城下的刘辨,铿锵言道:“你说你是弘农王殿下,可有何凭证?于朝廷而言,尔等全都是反贼!”   卧槽!   刘辨略有些生气。   自己还没开始劝降,结果对方竟直接扣了个反贼的帽子。   很明显,徐荣对董卓还是有些忠诚度的。   毕竟,若非董卓提拔他于行伍,或许徐荣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中郎将,作为辽东出身的寒家子,他与董卓同样具有边郡地缘属性,从亲信度而言,徐荣更信赖董卓。   此前专家便曾总结过董卓用人的原则:   西凉籍优先>同属边郡地缘属性>中原士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李儒能够以中原士人的身份,走进董氏权力的核心,是极不容易的,尤其董卓生性狡黠、多疑,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人。   徐荣这般言语,已经证明刘辨接下来不管如何浪费口舌,恐怕都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不过……   即便如此,刘辨总是要撒撒心头的火气:“尔等作为已故大将军麾下将领,居然助纣为虐,为祸天下,难道这心不会痛吗?”   “董贼匹夫杀害雒阳百姓时,尔等作为雒阳守军,可曾想过,自己此前拼命守护的天下,就这样被外人随意作践,尔等不会心痛吗?”   城头上,徐荣声如洪钟,愤怒回怼:“我等效忠的只有陛下一人,非是丞相董卓,如今来广成关镇守,同样如此。”   “难不成……”   徐荣同样有理有据,冷声喝道:“让我等舍弃雒阳城中天子,与尔等反贼一起吗?且不论你身份真假,即便为真,我等效忠者,亦只有陛下一人。”   果然!   徐荣是没办法劝降的。   刘辨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旋即勒马转身,返回阵中,轻轻挥手:“攻城!”   咚!咚!咚!   队伍后方,十面碾盘大小的金鼓,依次排开。   抡槌的魁梧汉子,撒开膀子,奋力槌击鼓面,发出震天彻地的响声,密集且节奏分明,宛如春雷滚滚,震耳欲聋。   “杀~~~”   浓郁的喊杀声接着响起。   袁术、袁忠的兵马,宛如潮水一般,涌向城池。   城头上,徐荣指挥若定,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袁术、袁忠的兵马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又一茬。   即便是身旁大将张辽,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北军出身的统帅,此人对于战场攻势的把握,实在令人惊叹!我军的攻势竟完全被对方压制。”   “该死!”   张辽皱着眉,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对方弓弩手的素质同样远非常人可比,即便是漫射,依旧把控得相当到位。”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同样作为三军主将的张辽,自然时刻关注对方的能耐。   此一战,张辽目光炯炯,眉头微蹙,明显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是从士兵素质,到主将指挥能力的,全方面压制。   雒阳北军,不愧是大汉帝国最精锐的兵马!   这不单单是说士兵,更言其统兵将领,若非精通兵法者,可能连个司马都当不上。   可惜……   如此强悍的队伍,居然归顺了董卓老贼,简直岂有此理。   更要命的是,在对方缜密的防守策略下,二袁的进攻颇为不顺,惨不忍睹的死亡代价,让二袁麾下将士各个胆战心惊,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二袁军中便有后退者、懈怠者,数不胜数。   当然,徐荣的反击策略厉害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袁术、袁忠原本便没有攻城的想法,他们的本意不过是要拖延。   可即便如此,袁术、袁忠眼瞅着自家将士接连倒地,依旧心痛不已,毕竟削弱的可是他们自己的力量,其余诸军纹丝不动。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兴奋起来:   “哈哈!专家这是把袁术当炮灰的节奏?”   “干得漂亮!谁让他俩那么贱,活该受虐。”   “徐荣可是能战败曹操、孙坚的大将,对付袁术,简直是吊起来打。”   “袁术表示,自己已经哭死在茅房,才八千兵马,怎么够打?”   “辩爷,你还是小心些吧,袁术这家伙不会甘心的。”   “没错!是这样的。”   “……”   其实,不单单网友预料到了,便是刘辨自己,也有这种预感。   袁术何等小气之人,即便拿二袁性命要挟,充其量也只能短时间内压制。   一旦他做出了相应举措,不管到不到位,便有了抵赖推脱的借口,恐怕熬过了今日,这小子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唯今之计。   恐怕只能乞求陈王给力些了。   刘辨扭头瞥向陈王刘宠,但见其双眉紧蹙,铁拳紧握,一双朗目中闪烁着淡淡的凶芒,似乎对于袁术的表现,同样很不满意。   徐荣的进攻节奏固然厉害,但二袁兵马的胆怯,同样显而易见。   作为一个敢与声势浩大的黄巾拼命的诸侯王,刘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眼瞅着袁术兵马已有溃败之势,他毫不犹豫地勒马而出。   苍啷~~~   他拔剑出鞘,怒指前方,声嘶力竭:“本王奉命督战,临阵退缩者,斩首;一人退却则一人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斩首;”   “尔等全都给本王冲上去!”   刘宠手持长剑,勒定战马,随手凌空一划,铿锵喝道:“以本王为准,划地成界,临阵退缩者,格杀勿论!”   哗啦~~   陈王亲卫军立刻上前,以其为中心,左右两侧依次排开。   他们身穿战甲,腰悬利刃,站在陈王两侧,不动如山,气势凛然。   前方有兵怯生生逃回,亲卫军拔刀怒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临阵退缩者,格杀勿论!”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这一声吼!   愣是把前方胆怯者吓得胆裂魂飞。   他们瞥一眼陈王亲卫,又瞅一眼广成关,后退必死无疑,前进尚有生机,虽然不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杀~~~”   喊杀声再次洪亮。   二袁的兵马被动发起一轮冲锋。   与此同时,陈王刘宠勒马向前一步,再次勒定。   与之平行的亲卫军,齐刷刷向前一步,依旧是严阵以待,不动如山。   陈王如此行事,再次让直播间网友兴奋起来:   “卧槽!还能这么玩?陈王有两下子啊。”   “真不知道袁术现在是什么表情。”   “哈哈!估计气得快吐血了吧?”   “陈王干得漂亮,就得这么玩他!”   “陈王:四世三公又如何?本王打得就是四世三公!”   “哈哈哈!”   “……”   不仅仅是直播间网友,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刘宠这家伙够狠的,居然在压缩袁术兵马的活动空间,以此来倒逼对方强攻广成关?   有点意思啊!   刘辨试着扭头瞥向袁术。   但见……   袁术虽然端坐在战马上,但腰杆笔直,双目圆睁,唇角肌肉不停抽搐,握着缰绳的手正微微颤抖,俨然一副强压怒火的表现。   袁术试着回头望向后方。   计划中,粱县方向的骑兵一直没有出现,别说来回飞驰的战马,便是一根汗毛都没见到,袁术心头腾得升起一腔怒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原本以为强攻城池,多少能偷点懒,即便不成,也总比直面骑兵的弓箭袭杀、冲阵,要强上百倍。   但不曾想!   粱县方向的骑兵压根就没有出现,弘农王的兵马虽严阵以待,但却毫无伤亡,对比之下,袁术心如刀绞,不停滴血。   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该死!”   袁术暗骂一声,双眸凝望着广成关。   已经足足强攻了两个时辰,自家士兵愣是没有人能冲上城头。   攻不上,又退不下。   袁术不由暴怒,低声咒骂:“这该死的弘农王!该死的徐荣!难道全都跟我过不去吗?弘农王还自罢了,徐荣在粱县的骑兵,怎的还不出现?”   “公路勿急。”   一旁沛国相袁忠赶忙宽慰道:“或许对方是在寻找战机,毕竟咱们后方的布阵非常严密,若是鲁莽冲阵,恐怕将是全军覆没。”   “在下以为……”   袁忠深吸口气,皱眉沉思:“这倒是证明了徐荣的指挥才能,否则粱县骑兵真杀过来,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呼~~   袁术这才松口气:“但愿如你所言。”   袁忠轻声道:“别急,咱们再耐心点。”   轰隆隆~~~   话音刚落,一阵浓郁的地动声响起。   众人齐刷刷向后帐外。   但见,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向着广成关方向,滚滚而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烟尘中的骑兵由远及近,乌泱泱奔袭过来。   袁术内心狂喜,暗自兴奋。   烟尘激荡,铺天盖地,宛如洪流;   地动轰隆,震天彻地,更似雷霆!   如此恐怖的动静,想来对方骑兵不少,这回该轮到弘农王受挫了吧?   可是……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当漫天的箭雨倾盆而下时,委身在拒马枪阵后的士兵,扛起盾牌,组成一道严密的屏障,将漫天的箭雨尽数格挡下来。   旋即!   骑兵没在继续冲锋,而是迂回向侧后,继续一轮箭雨漫射,当箭矢再次被轻易格挡后,对方依旧没有冲锋,转向另外一侧,继续箭雨漫射。   如此漫射了三、四个方向。   粱县方向奔来的骑兵,居然放弃了冲阵,乌泱泱地滚了回去。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射两波箭矢,装一波失败的逼,便逃之夭夭。   望着灰溜溜遁走的骑兵,袁术气得面皮发鼓,唇角肌肉不停抽搐,眉目之中,怒火翻腾,一双眼珠几乎瞪爆:   “这怎么……”   袁术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北军精骑,竟如此拉跨:“怎么又走了?该死的北军骑兵,莫非是胆怯了?”   真胆怯了?   呵呵!   别人不懂,但深谙骑战的张辽,却是缓缓点头,暗自称赞。 第167章 找茬?你袁术还嫩点!   “咦?”   刘辨细眉微蹙,不由好奇:“老师,徐荣的骑兵怎么回事,过来玩了吗?溜一圈就走,以为自己过家家呢?”   “辩爷不懂。”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古军事专家说,这是对方骑兵的试探性进攻,是对方骑兵谨慎行事的表现,非常值得称赞。”   “而且从对方选择进攻的方向上来看,也的确是军阵中比较脆弱的点,足以证明这支骑兵的指挥者,有一定的军事素养。”   “大汉北军的精锐,的确比专家们预料的还要强些,而且他们是整体素质要强,可绝非普通兵马要比。”   “如果非要做出评价的话,辩爷麾下的兵马是C级,鲁阳盟军就是E级,而北军精锐绝对称得上是S级,甚至SS级。”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我麾下的兵马这么弱,在专家心里居然只能评价为C级?”   军师联盟回答:“专家对于一支军队的评价,不仅仅在于它的主将,还有军队训练水平、军纪、士兵身体素质、实战经验、武器装备等多个方面。”   “辩爷的队伍主将还是不错的,在军队架构方面,是具有绝对优势的,但队伍太过杂乱,士兵身体素质太差,训练水平参差不齐,实战经验不够丰富。”   “当然!”   最终,军师联盟强调道:“最重要的是,军队的装备水平太差,完全不能跟北军相比,这样的队伍给个C级评价,才是比较客观的。”   呃……   好吧。   任重而道远。   刘辨平静地接受专家的评价:“C级便C级吧,等彻底稳定下来,咱们再做针对性提升,相信专家一定会有办法。”   “嗯。”   军师联盟简单回应一句:“已经有专家在制定方案了,先把大体的框架拟定出来,然后再根据局势、军队情况,做出微调即可。”   “这一点辩爷不必担心,交给专家即可。”   “咱们还是集中精力于战场。”   军师联盟立刻转移话题,继续言道:“二袁进攻失利,恐怕难以长久,再加上徐荣的指挥水平超出预料,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偏移专家的预估。”   “不过辩爷别担心,军事专家已经在构思补救策略了,如果事态一旦发展到那种程度,咱们也能有办法应付。”   “关键是辩爷你……”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一定要顶住各方的压力,尤其是来自袁氏门生故吏的压力,给专家争取一定的时间。”   仔细想想。   袁术的懈怠战略总是要施行的。   他已经承受了一轮进攻,接下来势必会以此为借口,拖延时间,甚至故意找自己的茬,以挑起袁氏门生故吏与自己的矛盾。   而徐荣的防守策略非常得当,即便经过二袁的消耗,实际上的折损也不会太大,充其量只是箭矢、擂石、滚木、火油等防守器械而已。   如果过早的被袁术撼动权威,甚至迫不得已做出兵力上的调整,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一点,导致进攻广成关失败,甚至被徐荣里应外合,大破于城外。   这一点,刘辨了然于心:“专家放心,军阵的布防策略,我一定不会轻易调整,这是咱们立于不败之地的前提。”   “嗯。”   军师联盟非常满意:“你千万要顶住!这次策略的难点在于,调整过后的布阵,不能被徐荣看出破绽,毕竟阵法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且对方精通兵法。”   连徐荣麾下的骑兵主将,都能试探性进攻,不敢轻举妄动,徐荣的冷静沉着,自然更不在话下,军阵稍微做出调整,必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军师联盟要调整战略,自然会有相应的策略蕴含其中,如果真被徐荣瞧出了端倪,再来个将计就计,恐怕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嗯!   必须要抗住!   刘辨深吸口气,暗暗告诫自己。   鏖战一日。   广成关依旧稳如泰山。   可暮色渐沉,不得已之下,刘辨只能鸣金收兵。   果不其然。   就在大军退回营寨不久。   袁术带着众诸侯,便来到了中军大帐。   刘辨放下手中兵书,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尔等意欲何为?孤王可未曾擂鼓聚将。”   袁术率先发难,气呼呼横出身来:“殿下,今日鏖战广成关未果,不知明日作何安排?”   刘辨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这般,倒也没有犹疑,直接言道:“一如今日,尔等继续强攻广成关,孤王提防粱县骑兵。”   “我……”   若非袁忠强拽着袁术,袁术可能真会爆发出来。   此刻,袁术强行压下怒火,再次拱手道:“殿下,今日回营后,末将清点战损,伤亡兵马接近半数,若是继续鏖战,手里的兵马可就全打没了。”   “如此这般……”   袁术阴沉沉吐口气,长袖一甩,怒目圆睁,愠色浮于面容,毫不遮掩:“怕是不太好吧。”   又有沛国相袁忠跟着附和道:“没错!攻打广成关绝非我袁家之事,乃是盟军全体诸侯之事,因何只令我袁家人强攻,而殿下却守在后方观战?”   “这……”   袁忠叱问道:“怕是有失公允吧?殿下既身为南路统帅,自当一视同仁,岂能对我袁家另眼相待,借助徐荣之手,打压我袁氏族人。”   二袁率先发难,袁氏门生故吏自然相随。   鲁国相陈逸挺身而出,拱手抱拳:“殿下,虽然雒阳有袁公在,但攻打广成关乃是我军大事,不应当由袁家人一力承担。”   “没错!”   又有汝南太守徐璆站出身来:“陈国相言之有理,今日公路、子纯皆已尽全力,若是明日依旧如此,只怕将士愤慨,心生埋怨,长久如此,万一导致哗变,便得不偿失了。”   哎呦呵。   居然连哗变都搬出来了,吓唬谁呀。   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   当然,即便刘辨心知肚明,在面上依旧不会有半点表现。   他只是心平气和地扫视众人,淡然问道:“那不知尔等意欲何为?是否有更好的办法,大家可以提出来,孤绝非不讲理之人。”   袁术大手一挥,朗声道:“很简单!明日便由殿下负责主攻城池,至于后方军阵,我袁术完全可以代劳。”   “哦?”   刘辨顺势望向袁术,平心静气道:“既然袁将军有如此能耐,孤便考将军两个问题,如果将军能够答上来,后军阵法自当交由将军指挥,如何?”   袁术气势汹汹而来。   本以为绝对不会答应调换,但不曾想,对方却是以如此方式对答。   即便是恼火的袁术,也下意识地熄了火气,只是皱眉喝道:“哼,本将军自幼熟读兵书,莫非还怕你问?”   刘辨淡笑,不屑理会,旋即转而望向袁氏门生故吏,轻声言道:“诸位若是知晓,同样可以作答,但凡有人明白,孤自可让出后方军阵的位置。”   袁氏门生故吏尽皆震惊。   他们似乎不敢相信,弘农王居然敢如此小觑他们。   狂妄之极!   实在是狂妄之极!   汝南太守徐璆可是度辽将军之子,自幼熟读兵书。   最为重要的是,他也曾参与过讨伐黄巾的战争,对于兵法的理解,在袁氏门生故吏中,绝对称之为佼佼者。   如今,刘辨居然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藐视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璆眸光凛冽,强压怒火:“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虽然,这次袁术来势汹汹,但毕竟是第一次,趁着对方还能讲理的情况下,刘辨自然要有理有据地把他们打发回去,否则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别急。”   刘辨长出口气,起身来到帐中,招呼道:“文若,把咱们的布阵图拿出来。”   荀彧早已经备好:“诺。”   旋即。   直接奉上,平铺于地。   刘辨指着布阵图,目光扫过众诸侯,朗声言道:“根据情报,徐荣在粱县的骑兵不少于三千骑,远胜于我军五百骑兵。”   “双方在骑兵力量方面,差距甚远,因此这一战,孤必须以步兵为主,协同各种器械,提防敌军骑兵偷袭我军后方。”   “孤的第一个问题便是……”   刘辨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言道:“在这张布阵中融合了多少种步车协同战法,它们分别是什么,又各有何特点?”   步车协同的战术是在宋朝基本成型,虽然在此之前,历朝历代总是会或多或少涉及一些,但却没有系统化的战法,绝大多数都是靠阵法克敌。   像这种超越时代的问题,即便是熟读兵书的徐璆,也未必能够全部总结到位,即便他能说出一部分战法,但恐怕也难以描述总结到位。   果不其然!   刘辨话音刚落,袁氏门生故吏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徐璆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对于答案的渴望与期盼。   但是……   徐璆却是皱着眉,目光落在布阵图上良久,迟迟没有给出一个回答,甚至还含糊其辞地进行试探:“应该有五种……”   他的声音拖得很长,目光中的疑惑差点没让刘辨笑喷了。   刘辨才刚有摇头的趋势,便被徐璆自己打断:“应该至少有五种,且容在下仔细踅摸,不知可否?”   刘辨哂然一笑,摆了摆手:“不着急,你慢慢思考,孤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想好以后,再回答孤不迟。”   旋即。   刘辨转回上首,再次捧起兵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仿佛全然没有把帐中的袁氏门生故吏们当回事似的。   一旁侧立的荀彧窃笑,自家殿下这招可真够绝的,不动声色,便能把袁氏门生故吏怼得是哑口无言。   你既然不懂战法,又凭什么把军阵交给你来守?   没道理啊!   战争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各军皆需各司其职,才能让它真正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否则旦有一个环节出了岔子,必将累及三军,遗祸无穷。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徐璆虽然全身心扑在布阵图上,但这种布阵图与自己脑海中的兵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表现形式,徐璆虽然有兵法基础,但熟悉它仍需要一定时间。   加之这步车协同战法,原本便是超越时代的存在!   在大汉对付匈奴的战役中,更多的是霍去病那种以骑制骑,秉承着“寇可往我亦可往”的互攻思想,讲求通过运动、破袭、正面强攻等骑兵战术,在广阔的战场上打击敌人。   尤其东汉的度辽将军,是维护东汉北部,包括东北、西北边防,和处理北方民族政务的重要结构,徐淑日常打交道的人,便是乌桓、鲜卑、羌胡。   徐璆作为徐淑后人,脑子里对骑兵的作战方式,深受其父影响,自然会陷入到某种固定思维模式中,限制了其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   袁术等得有些急切,更是火上浇油道:“孟玉兄,还没有结果吗?你可是度辽将军徐淑之子,若是答不出来,岂不折了令尊的面子?”   袁术自幼骄横惯了,别说是外人,便是自家兄弟袁绍,在他口中也不过是婢女生的家奴而已,如今一着急,便扯到了徐璆父亲身上,当真如一把利剑,戳在徐璆心上。   徐璆心里本就没谱,被袁术这么一说,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在下的确有愧家父教诲,想来将军自幼熟读兵书,定知这步车协同战法。”   袁术这才意识到说错话。   可高傲的袁术如何能够承认错误。   他面色骤变,对于徐璆这种不上道的家伙,很是不爽。   幸亏旁边的沛国相及时开口:“孟玉兄,公路也是心急,你切莫见怪,一刻钟即将过去,你若瞧出了战法,就别在藏着掖着了。”   又有鲁国相陈逸跟着附和道:“是啊孟玉,你消消火,休要见怪,此言绝非公路本意,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寻找这步车协同的战法,如何?”   ……   袁术虽然不情愿,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揖了一揖:“孟玉兄,术言语有失,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徐璆这才长出了口气,朝上首刘辨一揖行礼:“殿下的布阵图的确精妙,让徐某学过不少东西,徐某便斗胆猜测一二,若有错误,还望殿下指正。”   刘辨颔首点头:“可以。” 第168章 徐荣盯上专家的阵法了?   “不对!”   “……”   “还是不对!”   “……”   “依旧不对!”   “……”   徐璆连续回答了N种战法,但在刘辨这里总是太过片面,否则干脆就没回答到点子上,这意味着,徐璆终究还是没能掌握。   不过……   将心比心,自己如果没有军师联盟辅佐,是不可能掌握得如此踏实,徐璆单靠自己领悟,而且仅有一刻钟时间,能回答出一些关键点,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徐郡守。”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孤相信你有自己的御敌之策,但大都应该是以骑制骑,或者以军阵制骑的策略。”   “但是,如今我军骑兵数量太少,且训练不足,装备有限,想要以骑制骑,客观地讲,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以军阵制骑,又需要大量的士兵,势必会严重影响我军的攻城节奏,降低攻城效率,一旦对方里应外合,甚至会令全军陷入被动。”   “是以!”   刘辨最终强调道:“孤才依据兵书,设计出了此般步车协同的战法,此布阵图中涵盖一十二种御敌策略,涉及一十八种配合策略。”   “你比如说,此处以战车结为方阵,在车上和车前插上鹿角、蒺藜枪等拒马兵器,以战车充当壁垒,可外拒骑兵。”   “……”   “至于防范来自骑兵的冲击,则需步兵与战车相互配合,利用战车弯曲排列,间以鹿角,交错形成钩状,减小骑兵的冲击力,限制骑兵的奔突活动。”   “……”   刘辨随手指出布阵图中的点,张嘴便将其原理、战法,描述的一清二楚,别说是他这样精通兵法的将军,便是满帐不懂军事的诸侯,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尤其是徐璆本人,更是一脸敬佩与崇拜的表情,时而眼神放光,时而颔首点头,时而又拱手致敬,时而交口称赞。   此时此刻。   局势已经彻底被刘辨拿捏住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阵型绝非是死板的列阵对攻,而是在战前、战时,通过合理的兵力调度打出来的,是一个动态过程。”   “不是孤不愿意派兵攻城,而是此役获胜的关键,在于如何防止敌军骑兵的偷袭,孤王兵马擅长于此,这才是孤应当坚守之地。”   “敢问将军?”   刘辨发出灵魂级反问:“你可能代替孤指挥战斗,将粱县方向的骑兵堵截在外,以保证我军正常的攻城节奏吗?”   “啊,这……”   汝南太守徐璆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有自知之明。   弘农王布下的阵法,绝非他能够操控得了:“在下自问,难以胜任,此事还是应当由殿下亲自负责。”   刘辨唇角微扬,对徐璆的反应颇为满意:“孤此举是为大局考虑,并非要借助徐荣之手,来削弱某人的力量。”   “这一点!”   刘辨双目炯炯地扫视众人,朗声言道:“孤可以对天起誓!如果尔等还是不相信,那么孤也无能为力,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尽早离开吧。”   旋即。   刘辨返回上首落座。   古人对于誓言,可是非常笃信的。   刘辨摆出如此姿态,相当于祭出了杀手锏。   君不见,此刻帐中的袁氏门生故吏,已然羞臊到无地自容。   刘辨捧起书卷,佯作阅读,摆了摆手:“尔等若是无事,便自行离开吧,孤读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搅。”   汝南太守徐璆率先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整个过程,甚至没给袁术半分颜面。   袁氏门生故吏虽然不愿离开,但当徐璆自行离开以后,气势骤降,心知不可能再有结果,干脆也不浪费时间,各自拱手,躬身离开大帐。   直播间内再次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哈哈!袁术的面部表情,我做动态图了。”   “袁术差点没笑死我,真是太逗了。”   “没想到,徐璆还是个犟种。”   “辩爷最终这个逼装得的确666。”   “尼玛!这剧追得,爽爆了。”   “辩爷太牛逼了。”   “继续保持!”   “加油!”   “+1”   “+2”   “……”   正在这时,荀彧上前一步,轻声道:“殿下。”   刘辨放下书卷:“文若,可有何事?”   荀彧一揖:“殿下,在下以为那袁术绝不会善罢甘休,倘若明日依旧只有他与袁忠攻城,可能今日之事,仍会发生。”   “嗯。”   刘辨又岂能不知袁术不会放弃:“那不知文若可有办法?”   荀彧沉吟了片刻:“可令鲁国相陈逸相助。”   刘辨唇角微扬:“没问题,你安排吧。”   荀彧颔首:“诺。”   显然。   荀彧也很清楚。   汝南陈家、袁家关系密切。   陈逸是最有可能帮助袁术、袁忠的。   至于汝南太守徐璆,不仅在亲疏关系上稍远些,更重要的是,经历此事后,他对袁术的好感度暴跌,反倒更亲近起弘农王了。   对于这样的选手,该保护还是要保护的。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你在听吗?”   刘辨心念一动:“嗯,在听。”   军师联盟:“辩爷,你目前已经成功折服了徐璆,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拉拢一下,历史上的徐璆,还是非常有能耐的。”   “哦?”   刘辨不由好奇:“他有什么能耐?打仗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徐璆在历史上最大的贡献,是他把袁胤、袁术妻子全部杀死,夺取了玉玺后,前往许都献于曹操。”   “此外,他在做荆州刺史时,不畏强权,准备搞董太后姐姐之子,当时的南阳太守张忠,即便被调任司隶校尉,依旧揭举上奏张忠臧馀一亿,派冠军县上簿大司农,又奏五郡太守及属县有贪贼者,全部法办,威风大行。”   “这人能带兵打仗,又能当官,治理地方,狗熊脾气硬到敢动太后的关系,如果辩爷能把这人收入麾下,以后哪个家伙难剃头,辩爷又不好出面的,直接派他出马,保证干服。”   “这……”   刘辨眼神骤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听着的确是挺不错的哈。”   军师联盟道:“辩爷,以后咱们当上皇帝,最关键的,其实就是用人之道,不同的人,干不同的事情,能把这件事学会,会省很多麻烦事儿。”   “嗯。”   刘辨将徐璆铭记于心:“老师放心,我记住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趁机拉拢他,各色人物,咱都得要。”   军师联盟:“没错。”   ……   夜风,微凉。   广成关。   徐荣大营。   中军,大帐。   徐荣伏在帅案上,右手捏着一支笔,左手将案上的烛台,又往身前靠近了些。   他皱着眉,双眼紧盯着平铺在帅案上的绢布,上面描绘着今日城外提防骑兵的阵法布局,虽然仍不太完善,但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这里到底是什么?”   “拒马枪?还是战车?”   徐荣喃喃自语,不断回想着白昼的一幕。   可是……   不管他如何回忆,也实在是难以将其全部记起。   毕竟,阵法中的内容实在太多,而且有很多东西,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虽然仅仅只是一眼,但徐荣却可以肯定,里面大有门道。   白昼里,自己忙着指挥战斗,因此只能在夜里,细细琢磨对方的布局。   这对自己不仅是一次提升,更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否则,广成关早晚会被对方耗死,如此一来,粱县有再多兵马,都是无济于事。   徐荣不得不承认。   弘农王的这一路兵马,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荣没有抬头,只是感受到一阵凉风袭来,顺着后颈窜入,心知士兵已经入帐:“可是屯骑营冯彦来了?”   士兵拱手:“正是。”   呼~~~   徐荣这才直起身子,长出口气:“让他进来。”   士兵颔首点头:“诺。”   没一会儿。   一个身材魁梧,颔下蓄须的男子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末将冯彦,见过将军。”   徐荣招手示意其上前,试探性问道:“今日你引兵试探冲阵,想来对敌军布阵有过仔细了解,帮我瞧瞧,这上面还差些什么东西?”   冯彦低头瞥向帅案的帛画,不由大吃一惊:“啊?将军,这才一日而已……您……您居然……居然已经画到如此程度了?”   “我总感觉欠缺点什么。”   “但是……”   徐荣始终皱着眉,摇头叹息,深感遗憾:“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冯校尉,你可是屯骑校尉,精于骑兵冲阵,想来对其中要点感悟颇深。”   “来!”   徐荣将阵法帛书转向冯彦:“帮我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还有哪些地方是错误的,全都帮我指出来。”   “且让末将好生瞧瞧。”   冯彦疾步上前,低头望向帛书,脑海中将敌军的布阵仔细回忆了一边:“徐将军,此处应该是战车,后方配有长矛手,数量约有一屯。”   “还有此处应为拒马,而且是两排,后方有部分剑盾兵,还配备有弓弩手,不过数量似乎不太多,具体多少记不太清楚。”   “咦?将军此处的描绘,与末将记忆中不同,似乎……”   “还有此处也略微有些出入,我记得他们手中兵器很是怪异……”   “他们在兵种上的搭配颇有章法,与器械的配合更是令人惊叹。”   “……”   徐荣赶忙记录更改,双目中闪烁神采:“没错!是我记错了,这里的确应该是拒马枪,不过这帮家伙手中的兵器,的确有些奇怪。”   “是啊!”   冯彦脑海中浮现白昼的一幕,不由哂然一笑:“末将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队伍中居然还有以树杈为兵器者,简直可笑。”   “冯校尉!”   徐荣眸光一凛,直接打断:“切莫轻敌,事情怕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冯彦皱眉:“哦?难道将军发现了什么?”   徐荣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但从对方的布阵及兵种搭配而言,显然是个擅长布阵之人,如果这些拿树杈之人是乌合之众,因何会占据如此重要的岗位?”   “这……”   冯彦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听着~~倒也有些道理。”   徐荣长出口气,目光落在布阵图上:“总之,此一战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咱们能否取得胜利,关键便在于其后方的布阵上。”   “切记!”   徐荣郑重提醒道:“没有本将军的命令,绝对不可擅自突袭,哪怕广成关已经危在旦夕,也绝对不能莽撞行事,明白吗?”   冯彦拱手:“末将明白。”   “不过……”   但旋即。   冯彦便提出疑问:“将军,广成关内兵马不多,若是咱们找不到对方丝毫破绽,您又能坚持多久?”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自信满满道:“放心吧,今日一战,我大致已经找到对方弱点,只需明日再确认一番,能否坚持,必有分晓。”   “哦?”   冯彦不由惊诧:“对方还有破绽?”   徐荣淡笑:“任何一支队伍,都有它的破绽,尤其是以盟军形式存在者,更是破绽百出,只要观察仔细,揪出其破绽,必可一举歼而灭之。”   冯彦拱手:“末将佩服。”   徐荣摆了摆手:“行了,你抓紧时间回去吧,明日再战时,你先别记着突袭后方,去对方大营瞧瞧,顺便探查一下对方粮道。”   冯彦表情略显遗憾:“不必了,今日已经探过。”   徐荣听出了一丝不妙:“哦?莫非对方早有防备?”   冯彦点点头:“嗯!末将本想突袭对方大营,给将军缓解压力,但对方营中有兵值守,防守极其严密,实在是难以下手。”   “有点意思。”   徐荣却是一脸惊诧,感慨不已:“不仅可以布下精妙阵法,而且还能兼顾到盟军大营,莫非弘农王身旁有高人指点?”   “这个……”   冯彦沉吟片刻,轻声道:“的确有可能!弘农王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即便打娘胎里开始学兵法,也不过十余年时间,比末将,尚且不足,何况将军!”   “要说弘农王背后没有高人指点?”   “哼!”   冯彦轻哼一声:“打死我,我都不信!”   徐荣点点头:“吾亦然也。” 第169章 江东猛虎杀人诛心,临危独断!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广成关。   徐荣拿着昨夜绘好的布阵图,与城下实物一一比对。   虽然,冯彦、徐荣已经竭尽全力,但依旧有很多地方是错误的。   徐荣抓紧时间记忆、修改。   等到城下布阵结束时,他才将帛书暂时收起来,准备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   “进攻~~~”   咚!咚!咚!   金鼓震天,宛如春雷滚滚。   袁术、袁忠、陈逸三方兵马一齐进攻,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浓郁的嘶喊声,顷刻间淹没了广成战场。   漫天的箭矢交织成网,不断穿梭在双方头顶,攻城的士兵时刻有人战死,接二连三地倒在血泊当中,身死当场,一命呜呼。   徐荣手持长剑,指挥若定。   他似乎已经成功掌握了,城外士兵的攻城节奏,只要城外兵马有冲锋的念头及趋势时,保准会有一波箭雨,精准地笼罩过来。   箭矢漫射的压制效果,几乎被徐荣玩到了极致,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不由地为之惊叹,甚至自愧不如。   毕竟……   在现代社会中,箭矢已经成为了学术性研究课题,不可能如古代战场般,有效利用到如此程度,此刻徐荣对于箭矢压制效果的使用,同样给了军事专家耳目一新的感受。   徐荣!   不愧是能战败曹操、孙坚的猛将。   此人或许在勇武方面平平无奇,但在统帅方面,绝对不逊于任何人。   甚至连历史名将张辽都不由地为之震惊,深感自己与徐荣学到了好些经验。   由于陈王刘宠的督阵,战场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不过……   越是这样,就越是能暴露出破绽。   城头上,徐荣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进攻节奏。   虽然今日攻城的士卒比昨日多,但从战场的表现来看,徐荣分明能感受到攻城士卒的不情愿,仿佛是被强行押上来送死似的。   这种状态在联盟中是不可持久的!   尤其是一方督阵,一方强攻,一方看戏。   这对于联盟成员的精诚团结,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毕竟,总是被消耗的一方,是很难做到忍气吞声,他们一定会轮流进攻,以期保证公平,这样才能维持联盟。   换言之。   负责值守后方阵法的队伍,迟早要被调离,而如此阵法绝非寻常人可以操控,对方一旦离开,便是粱县骑兵进攻之时,自家队伍反败为胜之日。   徐荣自信满满,朗声喝道:“弟兄们,咱们是北军精锐,是大汉最强军队,全都给我坚持住,休要放一个贼子上来。”   “射声营!”   徐荣扯着嗓子呼喊,剑指前方:“放箭~~”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接踵而至,罩向城下士兵,数以百计的敌军接连倒下。   要知道,这是在对方已经分散站位的提前下,依旧射杀了数以百计的敌军,足以证明射声营对于漫射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恐怖程度。   “该死!”   城外,袁术嗞着钢牙,望着自家士兵一个个躺倒在地,他心如刀绞,仿佛在滴血。   虽然有了鲁国相陈逸的相助,但广成关上的敌军实力太强,即便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们依旧没能攻上城头,更别提杀入城中。   相反。   一个个士兵的阵亡,让袁术的忍耐力不断下降。   毕竟,他手里只有八千兵马而已,若是全部都打光了,自己在联盟中便没有了话语权,如此一来,岂不成了任由弘农王拿捏的软柿子?   即便你是袁家人,又如何?   即便你有门生故吏的支持,又如何?   打铁还需自身硬!   若是自身的实力不济,根本没人把你当回事!   这一点,袁术实在是太清楚了。   如果没有实力打底,他是不可能从弘农王手中夺走指挥权的。   回头瞥一眼后方。   这次。   粱县的骑兵甚至都没有出现。   对方莫非放弃了偷袭我军后方的战术吗?   什么狗屁的犄角之势,居然就被这些拒马、战车、怂兵,给吓唬住了?   袁术心里万马奔腾,气得面皮发鼓,暴跳如雷。   袁忠急忙安慰道:“公路别急,再等等。”   陈逸同样长出口气,赶忙制止:“是啊,咱们一定能赢,再等等。”   不论袁忠、陈逸如何安慰,袁术依旧怒火涛涛,指着后方美其名曰是严阵以待,但实则若无其事的兵马,低声叱问:   “如此这般,尔等能忍?”   “这……”   袁忠、陈逸回望军阵,心碎不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即便他们知道弘农王的用意,但面对自家兵马的损伤,依旧难以心平气和。   袁术更是怒气冲冲,趁机挑拨离间:“我等拼死鏖战,损兵折将,他们却能坐享其成,凭白享受我等战功!”   “可是公路……”   鲁国相陈逸试探性问道:“如此布阵,你我可能操控?万一粱县骑兵果真来战,突袭我军后方,你我不能敌,岂不连累全局?”   “如此责任!”   陈逸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你我可能承担得起?”   袁术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哼!不会不能学吗?弘农王年不过十五,不知何处寻来阵法唬人,连他都能学会,你我学不会?”   “这……”   陈逸、袁忠皱眉。   听着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如果能够学会阵法,自然可以把弘农王换下来。   如此一来,兵马保住了,同样能抵挡来将,岂非两全其美?   正当袁忠、陈逸犹疑不定时,袁术再添一把火:“我只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兵马可就全都打光了,但弘农王的兵马,却分毫未损。”   “这不公平!”   话锋如剑,直击人心。   袁忠、陈逸缓缓点头,以示赞同。   袁术这才心安,唇角微扬:“今日过后,咱们去找徐郡守,想来他对此阵颇有心得,若是能得其相助,何愁不能学会阵法,取而代之。”   袁忠深以为然:“有道理。”   陈逸舒口气:“倒是可以一试。”   ……   颍川。   颖水涓涓。   河道上,商船一字排列,向前缓行。   队伍中间,一艘大型货船的甲板上,孙坚手持牛皮地图,顾目四盼,心情大爽:“如今,咱们已然进入丘陵腹地,再往前不远便是阳城。”   “是啊!”   大将黄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只要过了阳城,再转道少林河,继续溯水北上一日,便可抵达轘辕关。”   颖水虽然贯穿了颍川郡,但却不是从嵩山轘辕关出发,而是在阳城方向,主河道便已经转向西,少林河作为支流,汇入颖水。   “嗯!”   孙坚收起牛皮地图,咧嘴淡笑:“想当年,我随同朱中郎征讨黄巾时,便从此处经过,对于这里还算是比较熟悉。”   “没想到!”   孙坚凝望着两侧延绵不断的丘陵,心中万千感慨:“今天居然会以如此身份,再次回到这里作战,或许这便是命吧。”   “将军……”   黄盖才刚一开口,便被孙坚打断:“公覆,你别妄自揣测,能够追随殿下,我心满意足,殿下年纪虽幼,但心智成熟,比之张温、朱儁强出不知几许。”   “如今,咱们若能助殿下诛杀董卓,殿下必可正位回宫,此乃天赐良机于你我,我孙坚自当全力以赴,岂敢奢求。”   “这一战!”   孙坚回头瞥了眼黄盖,郑重言道:“便是咱们对于殿下的回应,即便只是作为奇兵呼应,依旧要打出咱们的威风。”   黄盖咧嘴一笑,拱手抱拳:“将军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跑水啦~~~”   “商船跑水啦~~”   “……”   正在这时,后方队伍响一阵呼声。   孙坚忙不迭扭头回望。   但见,后方的大型商船上,负责值守的士兵躁乱,在甲板上不停地呼喊:“大事不好了,商船跑水了,速速靠岸!”   “该死!”   孙坚浓眉倒竖,勃然大怒。   他一眼认出。   那艘跑水的商船里,运送的正是行军所需的军粮,而且数量不少。   如果粮食全部落入水中,要不了两天便会发霉。   如此一来,必然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军情急如火。   孙坚总不能派人回去要粮吧?   他心下着急,厉声喝道:“快,速速靠岸!速速靠岸!”   可是……   话音未落,便见船体大幅度轻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失去平衡,最终栽倒于颖水,彻底没了靠岸的机会。   “可恶!”   孙坚嗞着钢牙,厉声言道:“出发前,何人检查的船只?”   黄盖拱手:“将军,是……祖茂。”   “祖茂?”   又是自己的心腹爱将。   孙坚强压着怒火,大手一挥:“传令队伍靠岸,派人把祖茂给我喊来。”   黄盖颔首:“诺。”   “快!”   旋即,黄盖扭头喝道:“传令靠岸。”   不多时。   队伍停止前进,徐徐靠岸。   祖茂急匆匆赶来:“将军,末将知错。”   孙坚瞪着眼:“临行前,本将军反复叮嘱,所有商船务必仔细检查,核验无误后,方可使用,尤其是运粮货船。”   祖茂一脸作难,皱着眉:“将军,末将不敢狡辩,但的确仔细核验过了,尤其是运粮的货船,更是反复检查了三遍。”   “可谁能想到……”   祖茂心中憋屈,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如此大型商船,在制造之初,便考虑到了平衡、漏水等问题,怎么可能轻易出事儿呢?”   忽然!   孙坚想起了临行前,弘农王曾反复叮嘱,一定要仔细核查船只的事情。   此前,他以为不过是例行公事,但现在来看,此事似乎别有用意。   难不成,是队伍中出现了肇事者?   一念至此。   孙坚眉峰倒竖,怒火中烧,当即吩咐道:“公覆,速速把值守那艘商船的士兵,全部押过来,本将军非要好好整饬一番不可!”   “可是将军……”   黄盖拱手,提醒道:“咱们耽搁不起时间,若是贻误了战机,只怕要连累到殿下。”   孙坚深吸口气:“放心,本将军心中有数,你照着办便是了。”   “这……”   黄盖不得已,只能拱手:“末将遵命。”   没一会儿。   倾覆商船上的士兵,全部押到跟前。   孙坚凛冽的目光扫过众人。   他没有时间浪费,干脆直言道:“大军出发前,每一条船只全都经过缜密的查验,没有丝毫倾覆的可能,尤其是运粮商船。”   “可是……”   孙坚仔细盯着惶恐的众人,企图从对方表情中,寻找蛛丝马迹:“行军不过两日,便发生了如此祸事,肇事者是何居心,本将军懒得再管。”   “现在,给肇事者一刻钟的时间,站出来,主动承认罪责,否则尔等全都要受罚,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啊?”   下方将士尽皆愣怔,满目骇然:   “将军,小人冤枉啊。”   “我们没有破坏商船啊!”   “商船倾覆,我等亦是受害者。”   “……”   孙坚却是不予理会,扭头吩咐道:“文盛,派人盯住他们,时间一到,如果没有人主动认罪伏法,格杀勿论!”   祖茂欠身拱手:“诺。”   事到如今。   花时间寻找凶手,必定会耽误战事。   孙坚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办法,揪出凶手,稳定军心。   若是他们死不承认,同样没有关系,全部诛杀,短时间内,亦可震慑全军。   如此一来,即便还有肇事者混入其中,亦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事关全体船员性命,大家必定会相互提防。   真相如何不重要。   孙坚需要的,只是稳定的军心。   良久。   祖茂返回,拱手抱拳:“将军,无人认罪伏法,全部诛杀。”   孙坚似乎早有预料,点点头:“将首级传示三军,若再发生此事,同罪论处,格杀勿论。”   祖茂铿锵言道:“诺。”   旋即。   他亲率十余人,拎着首级,匆匆走过河岸:“将军有令,若再发生船只倾覆等案,以同罪论处,船上全体将士,格杀勿论。”   “将军有令,若再发生……”   “……”   孙坚回到商船,站在船舱顶部,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我军溯颖水而上,是为讨董之大义,而今虽有宵小捣乱,但却难撼我军之决心。”   “听我一言!”   孙坚朗声喝道:“今若退去,贻误战机,必会军法从事,难逃一死,不如继续前行,攻克轘辕关,本将军亲自替尔等请功,所有斩获,全部分于诸军!”   “杀~~”   “杀~~”   “杀~~~” 第170章 孙坚战轘辕,猛虎虐豺狼!   轘辕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掀帘而入。   他摘掉头盔,卸下佩剑,随手往帅案上一丢,气呼呼张嘴便骂:“肏!简直欺人太甚。”   站在地图前的男子,却是哂然一笑,没有理会发怒糙汉的谩骂,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仿佛全然没有听到一样。   糙汉扭头望向男子:“王司马,兄弟我已经这样了,你难道不准备安慰一下吗?等哪天把我也调走了,这偌大的轘辕关,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方尴尬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过身来:“怨我不理你吗?自从咱们调任轘辕关,你说你哪天不骂两句?兄弟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咱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张司马!”   王方把帅案上的头盔、佩剑拿起来,挂在一旁的木桩上:“你也应该清楚,轘辕关在全局中更多是起协防作用。”   “咱们这里沟通汜水关、广成关两大战场,没多少发生大战事的可能,有七、八百人驻防足矣,丞相如此安排,自然有如此安排的道理。”   “我可听说……”   王方回到地图跟前,长出口气:“关东诸侯在延津集结了七、八路诸侯,总兵力达到了五、六万人,丞相调集兵马支援,岂非正常?”   “哎呀,行了。”   张猊大手一挥,脸上怒气未消:“每天都是同样的话,你烦不烦啊!延津的确比较重要,但咱们就不重要了吗?”   “是!”   张猊肯定地道:“轘辕关的确不太可能发生大的战事,但万一有小股力量袭扰呢?只咱们手中这些兵马,又能干什么?”   “烽火狼烟!”   “烽火狼烟!”   “……”   张猊不停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的怒火宛如被波动一般,越发得翻腾起来:“如今丞相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上咱们?”   “嘘~~~”   王方忙不迭打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子不要命啦?”   张猊满不在乎地道:“反正帐中只你我二人,若是哪天我因此而死,必是你小子告密,届时我冤魂化作厉鬼,再报仇不迟。”   “你这家伙……”   “唉,行了。”   张猊赶忙打断对方:“你那些话,兄弟我早已倒背如流,懒得再听!不过说真的,如果我是敌人,一旦来袭,肯定全力以赴。”   “烽火狼烟又能如何?”   张猊一针见血地戳穿道:“如果丞相真的有兵支援咱们,他又何必从咱们这里调兵遣将,如今连陛下都迁走了,雒阳都烧掉了,一旦真出了事儿,你我兄弟就准备以死殉国吧。”   王方瞥了张猊一眼:“你小子能别瞎说吗?”   张猊摆摆手:“爱听不听,反正我说了也没屁用,人该调走,还是被调走,保不准哪天这轘辕关里,真就只剩你一人喽。”   “报~~~”   正在这里,帐外忽然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张猊、王方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瞪眼脱口:   “二……二位司马……大事……大事不好了,关外……”   “别着急。”   王方摆手打断士兵:“喘口气再说。”   士兵这才大大喘了口气:“二位司马,关外发现一支兵马,正在朝轘辕关方向杀来,兵力约有两千人。”   “什么?”   张猊腾得起身,浑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关外的明暗哨呢,怎么到现在才汇报?”   士兵吞了口口水:“张司马,他们……他们是乘船从颖水方向杀过来的。”   张猊嗞着钢牙:“那又如何?我不是早安排好了人吗?”   士兵怯生生回答:“张司马,您安排好的人,已经在两天被调走了,小人是今日方才发现缺口,派出去的人刚好发现了敌军赶来。”   “该死!”   张猊心头噌得窜起一股怒火。   他拿起挂在木桩上的头盔、佩剑,当即令下:“擂鼓示警,全体于城头集合,即便是火头军,拎着菜刀也得给劳资上去。”   “走。”   张猊把手一招,示意王方跟上。   轘辕关。   张猊凝视着外面正在列队的兵马,暗自嚼碎一声:“该死!对方已然有了防备,否则我可以趁其立足不稳,挫挫此贼锐气。”   “张司马。”   一旁王方皱着眉,轻声言道:“要不要点燃狼烟?”   张猊不屑,大手一挥:“你想点就点,这玩意儿压根没用,咱们不可能有援兵的,拼死鏖战比什么都强。”   王方自然清楚张猊的狗熊脾气,摆手招呼道:“去,点燃狼烟。”   士兵拱手:“诺。”   “嘁!”   张猊对此颇为不屑。   王方轻声道:“一旦城破,咱们点燃了狼烟,罪责还能小点,若是没有点燃狼烟,估计难保这颗项上人头啊。”   张猊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模样:“随意吧!反正来之前,我跟校尉立了军令状,关在人在,关亡人亡,我压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弟兄们!”   张猊拎着刀,扯着嗓子呼喊:“咱们虽然兵力少,但有城防之地利,又背靠雒阳,只要能坚持到天黑,贼子必退,不会再来。”   “全都给我机灵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关东这帮鼠辈,不过是些没上过战场的乌合之众而已,若是单挑,尔等一个能打他们十个,贼子虽众,但却不足为惧。”   “……”   此刻。   轘辕关外。   望着天空中滚滚的狼烟,孙坚冲自家将士绽出一抹淡笑,半开玩笑地道:“弟兄们,瞧见了没有,还没开战,狼烟便升起来了。”   “这叫什么?”   孙坚声音洪亮,铿锵有力:“这叫未战而胆先寒,西凉骁骑又如何?不照样是血肉之躯,刀子捅上去,同样能穿个窟窿!”   队伍方才列阵完毕,仍需要休息片刻,才能展开进攻。   趁此机会,孙坚展开战前动员。   他是从小吏一路杀上来的,因此这战前动员,没有什么华丽亢奋的辞藻,全都是普通人能听懂的白话。   不过……   虽然如此,但孙坚总是能直击将士们内心,三言两语,这么一煽呼,便可泯灭胆怯,令全体将士的战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我孙坚打了一辈子仗,立下过无数战功,想当初在凉州征讨叛军时,打得便是羌胡人,他们这帮人全都凶悍在面上,唬得就是怂人!”   “待会儿开战,尔等只要比他们更凶,保准可以把这帮家伙唬住,这可是我杀羌胡人的经验,现在就传授给你们!”   “瞧见这口刀没有?”   孙坚把松纹古锭刀展示给众人,傲娇道:“知道上面的花纹是怎么来的吗?全都是拿血沁出来的,这口刀杀了多少敌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   “……”   孙坚把自己杀羌胡人的经验,趁休息时,分享给众人。   果不其然。   众将士脸上浮现出浓厚的兴趣,甚至不少人还在打量着自己的刀,只要杀足够多的贼兵,便可沁出如此漂亮的纹路。   嘿嘿~~   有点意思哈!   “将军。”   正当孙坚战前动员到兴奋时,黄盖上前拱手:“时间差不多了。”   孙坚长出口气,这才最终打住,朗声道:“总之一句话,打仗就是一个字:勇!你勇他便怂,你怂他便勇,想要弓箭绕着走,瞪眼猛冲加怒吼!”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   孙坚深吸口气,扛起古锭刀,转身面对轘辕关,朗声言道:“弟兄们,随我一起,攻陷轘辕关!”   “冲啊~~”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响起。   刹那间。   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一般涌向城关。   他们在江东猛虎孙坚的带领下,宛如一群发狂的虎狼,嗷嗷叫地狂冲上去。   即便是西凉悍将张猊,都不由地被这一股子狠劲儿震慑,心知自己碰到了硬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弓弩手!”   “放箭~~”   一声令下。   嗖!嗖!嗖!   箭矢如雨,倾盆而下。   城下,孙坚疾步如风,古锭刀左右撩拨,将凌空罩来的箭矢,尽数挡下,旋即继续向前猛冲,气势如虎:   “杀~~”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将众将士的嗜战情绪,顷刻间推向了顶点。   在孙坚的带领下,众将士如狼似虎,顶着矢雨,嗷嗷叫地往前冲。   城头上,张猊惊呆了,瞪眼盯着城下敌军,心中巨震。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足够凶悍。   即便在西凉军中,也能排得上号。   但不曾想……   眼前这支两千人的兵马,比他还要凶悍,甚至堪比此前在凉州时,遇到的那头猛虎。   张猊心道不妙,扯着嗓子呼喊:“不要在意箭矢,给我狠狠地打。”   嗖!嗖!嗖!   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铺天盖地,宛如飞蝗。   但是……   即便如此,依旧难以阻止城下敌军的疯狂,密集的箭矢在军中不过泛起一朵浪花,旋即被淹没在浪潮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蓬!蓬!蓬!   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墙垛间。   孙坚将古锭刀入鞘,换上递来的盾牌,旋即飞速向上攀登。   在其身后,士卒紧追,仿佛这不是在攻城,而是在竞赛。   如果仅仅只有孙坚一道,还自罢了,可惜满城的云梯上,尽皆如此,无一例外。   “擂石、滚木。”   “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呼~~   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孙坚的视野。   孙坚丝毫无惧,身子微缩,肩扛盾牌,做出防御姿态。   实际上,他本不需要硬抗这擂石,但考虑到身后士卒的安全,最终还是以身硬撼。   砰!   一声巨响。   孙坚只感觉肩头压上一座大山。   他顺着这股子劲儿微微下沉,泄力的同时,将盾牌倾斜出个弧度,迫使擂石改变运动轨迹,朝着城墙滚落下去。   趁此攻击间隙。   孙坚脚步飞快,向上窜出一段距离。   嗖!嗖!嗖!   箭矢呼啸,直扑面门。   孙坚侧身避开左侧箭矢的同时,举盾格挡,拦下了右侧飞来的箭矢。   他方才稳住身子,正准备向上攀登时。   巨大的阴影再次袭来。   不过这一次,不是擂石,而是滚木。   孙坚如法炮制,再次格挡成功。   向上!   继续向上!   箭矢、擂石、滚木,全然奈何不了他。   孙坚一路向上攀登。   终于。   距离城头不足一丈。   他举盾缓缓向上靠近。   忽然。   寒芒闪烁。   数支长矛宛如灵蛇般窜出,冲着云梯上的孙坚,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刺过来。   孙坚以脚钩住云梯,一手持盾,一手握刀。   噌~~~   刀出鞘,寒芒刺目。   蓬!蓬!蓬!   飞刺而来的长矛,被孙坚一刀挥断,只剩矛杆孤零零滞在半空。   “啊?”   城头上,西凉兵愣怔。   虽不过片刻的分神,但却让孙坚抓住了战机,舍弃盾牌,向上飞窜的同时,探出臂膀,将矛杆齐齐挟在肋下,猛地往出一拽。   呼~~   一个西凉兵头朝下,直接被甩飞出去。   与此同时,城外的一波箭雨骤然袭来,顷刻间罩向城头。   城头上本要进攻士兵,下意识缩了回去。   孙坚大喜,趁此机会,继续猛冲,直接窜到了城墙垛口。   呼!呼!呼!   古锭刀舞出一阵狂风,逼退西凉兵的同时,孙坚奋力跳上城头。   刀在手,天下我有。   虽落地便被包围,但孙坚悍然出手,毫无犹疑,电光火石之间,竟被他接连砍翻数人。   孙坚昂首挺刀,大声叫阵:“吾乃江东猛虎孙坚,不怕死的,上来!”   说来也巧,张猊距此不远,当听到“孙坚”二字时,他疾步赶来,瞪眼凝视。   果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张猊身子下意识颤抖,眼神中闪烁恐惧。   当年在凉州时,这个身影便是神一般的存在。   即便是董卓,也要忌惮三分!   不过……   张猊心头的恐惧一瞬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战意。   他提刀冲来,大声呼喊:“弟兄们,诛杀此贼!”   四周西凉兵见军司马张猊赶来,士气暴涨,当即齐刷刷出手,攻向孙坚。   长矛、寰首刀、长剑等,幻化出无数芒点,朝孙坚罩去。   “来得好!”   孙坚战意汹汹,发出一声爆喝。   他双手握刀,迎着四周罩来的芒点,便是一阵狂舞。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孙坚的刀芒好似为他披上了无敌的战甲,四周刺来的芒点,竟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被他轻而易举地格挡在外。   反手!   刀芒鬼魅般地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张猊箭步猛冲,正准备突袭孙坚时,却发现对方的刀已然袭来。   攻,攻不进;   退,退不走;   张猊愣怔,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被孙坚直接斩下。   “吼~~~”   就见孙坚一只手提着张猊的首级,一只手举着古锭刀,眈眈虎视,耀武扬威,发出雷鸣般的嘶吼! 第171章 董卓吓尿!那头猛虎拿下了轘辕关?   司隶,雒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拿着从广成关送回的战报,兴奋地仰天哈哈一声:“我就知道,只要有徐荣驻守在广成关,弘农王就不可能杀进来。”   “哼~”   董卓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弘农王!别以为你能逃得了雒阳,逃得了南阳,就能逃得了我董卓的手掌心。”   “召集了汝颖地区七路诸侯又如何?不照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吗?不过一孺子而已,当真以为有了些兵马,便可与我董卓为敌?”   言至于此,董卓眉峰骤拧,神色骤变,满嘴的钢牙紧咬:   “不自量力!”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足以证明董卓对弘农王的恨意,达到了何等样的程度!   下方李儒却是皱着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丞相,虽然目前广成关的局势非常不错,不过在徐将军的战报中,却仅仅只是击退,并没有对弘农王产生致命打击。”   “可是……”   话音一转,李儒神色悠悠:“广成关、粱县乃是犄角布阵,相互支援,凭北军之精锐,却仅仅只是击退弘农王,实在匪夷所思。”   犄角布阵,相互支援。   通常情况战斗会比较惨烈,怎么会打那么多回合,仅仅只是击退呢?   要知道,徐荣率领的可是大汉最精锐的兵马,却只是击退弘农王而已,如此效果还有什么值得傲娇的呢?   当然!   李儒不是借机嘲讽董卓。   他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局中潜藏的隐患。   广成关的局势,绝对要比战报上体现出来的,更加诡异。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一下子警觉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愁容:“文优,你的意思是……”   李儒赶忙解释道:“丞相,儒并非怀疑徐将军战绩,只不过目前广成关的战局,想来还不到可以定胜负的时候。”   “徐荣将军在战报中,也仅仅只是提到了击退,并未言明战败弘农王,说明其对于广成关的战况,依旧保持谨慎的态度。”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如此,徐荣此人行事谨慎,战败便是战败,击退便是击退,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李儒颔首:“丞相英明。”   董卓继续深入思考,却越发的惆怅起来:“文优啊,正如你所言,弘农王若是没有损伤到根基,他因何会屡次战败,又屡次鏖战呢?”   “这个……”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李儒深吸口气,缓缓摇头:“儒暂且不知,不过丞相,弘农王背后有高人指点,恐怕此举背后,定有深意!”   “嗯。”   董卓深以为然:“有道理!我自会回信,让徐荣多加小心,弘农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绝不能小觑对手。”   李儒揖了一揖,心满意足:“丞相英明。”   但即便如此,董卓依旧非常开心:“不管怎样,此乃关东鼠辈于我首战,徐荣屡次击退弘农王,令贼子士气大跌,还是值得称颂的。”   历史上,讨董首战乃是曹操于汴水之战,是在董卓迁都长安,火烧雒阳之后,他独自一人引兵西行,最终惨败。   不过这一次……   刘辨快速降伏孙坚,坐镇南阳,发布檄文,征讨董卓,在时间线上,将南路盟军的进攻,提前了足足八个月的时间。   以致于董卓还未迁都,便卷入了战争。   是以,于董卓而言,广成关一战,才是讨董的首战。   “我意!”   董卓沉吟了片刻,郑重言道:“将徐荣击退南路鼠辈的战报,传送于三军,以提振三军士气,如何?”   李儒自然明白首战获胜的意义:“单纯传送战报略显不足,丞相应该加以恩赏,如此可为全军表率,激励效果更加显著。”   “嗯。”   董卓缓缓点头:“可以,但赏些什么呢?”   李儒皱眉:“这个……”   “报~~~”   正在这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儒、董卓下意识断了思绪,抬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帐中,神色略显惶恐,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轘辕关方向狼烟示警,或有敌情。”   “什么?”   董卓腾得起身,满目骇然。   前一秒,他还在为徐荣击退弘农王之事而兴奋不已,这一瞬,便因为轘辕关遭受突袭而怒火冲天!   “轘辕关遭受突袭?”   董卓怎么也不敢相信。   轘辕关附近尽皆山地丘陵,不适合大军通行,充其量只是小股部队而已,关东盟军如此奇葩吗?居然连轘辕关都不放过?   当然!   董卓明白,轘辕关在南线战场中,只起协同作用。   一旦遭受敌情,势必是以奇兵,呼应主线战场。   对方如此行事,是有道理的。   “没错!”   士兵飞快点头:“的确是轘辕关处的狼烟。”   董卓摆手斥退士兵,皱着眉:“文优,咱们身旁可还有兵马可用?”   李儒嗯了一声:“有倒是有,但他们负责丞相安全,按理来说,万不能离开丞相左右,如果要从附近调兵,恐怕至少得一天时间。”   路上传报的时间,行军耽搁的时间。   即便一天时间,也是当前最快的速度了。   可是……   轘辕关能撑得住一天吗?   董卓沉吟良久:“轘辕关守将何人?”   李儒拱手:“军司马张猊、王方。”   董卓暗暗松了口气:“张猊悍勇,有西凉豺狼之称,王方素来冷静,俩人配合,应该可以抵挡一二。”   “不过丞相……”   李儒赶忙提醒道:“即便如此,援兵依旧要派!对方既然对轘辕关发起进攻,必然是要以奇兵之势,呼应广成关之战。”   “如果儒没有猜错的话,攻打轘辕关的这支兵马,一定来自弘农王的帐下,广成关为正,轘辕关以奇,奇正相合,才合乎兵法之道。”   “嗯。”   “定然如此。”   董卓点点头,当机立断:“文优,先派亲卫军赶往救援,轘辕关不能丢,否则南部破开缺口,即便不易行军,于我军而言,势必影响全局部署。”   李儒揖了一揖:“诺。”   旋即。   他躬身倒着离开大帐,赶往传达军令。   轘辕关兵力虽然被调走不少,但依旧有千余兵马,想要攻破这样一座城关,兵力恐怕得在五、六千人。   可如此规模的队伍,一旦出现在轘辕关外,必定会提前察觉。   换言之。   此刻狼烟虽然升起来了。   但双方可能并未开战,对于董卓而言,依旧有缓和的余地。   值得一提的是,烽火狼烟的使用虽然都是示警,请求支援,但不同的情况,会有不同的使用方法。   简而言之。   若是城关只是起到示警、传递情报作用,那么发现敌情时,便会烽火狼烟,以求能以最快速度,上报敌情,请求支援。   而城关若是有一定的实战能力,则会根据具体的敌情,酌情点燃狼烟,这需要负责值守的城关主将,自行判定。   毕竟,狼烟一起,必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关整个战局,绝不是想点燃,就能点燃的。   一旦因为使用不当,而引起全局性的变故,主将必会被军法从事,难保项上首级。   而在此时,轘辕关于全局,基本上只起呼应作用,没有太大的实战能力,他们一旦发现进攻者,势必会提前点燃狼烟。   因此,此刻狼烟虽然升起,但双方是否开战,对于坐镇中军的董卓而言,实际上还是个未知数。   但董卓行事非常谨慎,先派亲卫军赶往驰援,再依据战况而做最终的定夺。   如果贼子败退,则不必影响目前的布局;   而如果贼子依旧强攻,另行调兵前往,犹未晚矣。   可是……   驰援轘辕关的兵马方才离开不久。   便有士兵回报,轘辕关方向,狼烟已经熄灭。   “狼烟没了?”   董卓一脸的不敢置信。   “没错。”   士兵拱手抱拳:“狼烟熄灭,轘辕关战事必定结束,想来是张、王二位司马,已经战败了来犯之敌,这才熄灭了狼烟。”   呼~~~   果真如此?   摆手示意士兵离开后,董卓皱着眉,问计李儒:“文优,你怎么看?”   李儒同样忧心忡忡:“在没有得到准确战报之前,儒不敢妄测,不过,在下对于轘辕关战局,不甚看好。”   “哦?”   实际上,董卓依旧忧心:“何以见得?”   李儒拱手:“此前,在下以为此狼烟不过示警而已,但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足以证明敌我双方已经开战。”   “丞相试想,贼子千里迢迢赶来,作为奇兵,强攻轘辕关,呼应广成关战场,岂能轻易作罢,对方即便不敌,也绝不会轻易撤走才是。”   “可是……”   李儒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狼烟仅仅示警两个时辰,若是减去敌军行军时间、列队休整时间,满打满算,攻城不过一个半时辰而已。”   “一个半时辰?”   李儒尴尬地摇了摇头:“既不长,却又不短,不足以拿下轘辕关,但却又不到撤兵时间,这其中必然有咱们没能了解到的细节。”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但现在狼烟却熄灭了,如果不是战败了来犯之敌,极有可能轘辕关已经沦陷。”   “这……”   董卓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个半时辰而已,便能拿下轘辕关?   张猊、王方的实力,董卓非常清楚,二人配合,可挡万马千军。   敌军主将到底是何人,居然有如此实力?   沉吟良久。   董卓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他开始有些担忧,讨董全局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这帮关东鼠辈虽然是乌合之众,但联合起来,却可撼动山河。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董卓急忙扭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壮汉闯入军帐,见着董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顷刻间声泪俱下,嚎啕大哭:   “丞相~~”   “末将无能,轘辕关失守了。”   董卓早有预料,因此也没有太过震惊。   他只是眉峰骤拧,开口叱问:“说!对方主将是何人,居然不到一个时辰,便拿下了轘辕关?”   王方涕泪横流:“是江东猛虎孙坚。”   刹那间,董卓眼瞪如铃,心头巨震:“谁?”   王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丞相,是江东猛虎孙坚,当年在凉州战场上的那头猛虎,此人溯颖水而上,引兵两千,强攻城关。”   “还不到半个时辰,此贼便已先登,张司马不敌,被一刀斩杀,末将组织兵马拼死抵抗,却最终难以挽回大势。”   “丞相~~”   王方恸哭不已,哀求道:“末将失职,还望丞相降罪!”   然而此刻……   董卓脑海中早已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全然笼罩。   当初在凉州时,孙坚便要劝张温诛杀自己,没曾想,当初在凉州没完成的事情,居然又在雒阳时撞到了。   靠!   这小子是来报仇的吗?   如果真是那头猛虎带队,短时间内先登破城,的确极有可能。   毕竟,当初在凉州作战时,董卓亲眼见识过孙坚的悍勇。   这小子闯入军中,当真如同猛虎入羊群一般,想怎么杀,便怎么杀,那凶戾至极的眼神,即便现在想起,都令人深感忌惮。   当然!   更要命的是。   轘辕关一破,雒阳南部便被撕开了个口子。   这必然会打乱董卓在全局的部署。   呼~~~   长出口气。   董卓尽可能保持冷静:“唯今之计,怕是只有派李傕出兵征讨了,对方兵马不多,趁其立足不稳,先行歼灭。”   “只是……”   董卓仍旧心有顾虑:“李傕身在孟津,严防袁绍、王匡,如何出战?”   李儒拱手:“袁绍、王匡不足为惧,贼若趁势而动,丞相可亲征之,但孙坚此人却不得不防,一旦让他在轘辕关站稳脚跟,于全局而言,隐患甚大。”   这一点。   董卓岂能不知:“调兵遣将需要时间,若是孙坚不顾轘辕关,引兵突袭大谷关,届时徐荣必腹背受敌,局势必会扭转。”   李儒自然料到了这一点:“丞相,在下可以为使,夤夜赶往轘辕关,劝降孙坚的同时,为丞相争取时间。”   “劝降?”   董卓微怔:“文优,可有把握?”   李儒长出口气:“有五成把握!”   “哦?怎么讲?”   “丞相,孙坚此人崛起于微末,此次从长沙一路赶来参与此战,其根本目的,不过是想分一杯羹,既如此,丞相便表奏其为豫州刺史,令其为丞相所用。”   “这……”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倒是可以一试,即便不成,也能拖延时间!不过,你不能去,换李傕去劝降,至于调兵之事,你来负责。”   李儒知道董卓是担心他的安危,颔首点头:“多谢丞相。”   “还有!”   董卓补充道:“一个小小的豫州刺史,怕是难以让孙坚心动,告诉李傕,条件随便开,联姻、官职,尽皆可以,本相必照单全收。”   李儒震惊,但还是一揖:“诺。” 第172章 孙坚暴怒:和亲,他董卓也配?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轘辕关。   孙坚大营。   望着从外面返回的黄盖,孙坚开口问道:“怎么样,轻重伤员可安排妥当了?”   黄盖颔首点头:“将军放心,已全部安排妥当,牺牲的将士派人用船只拉回去,同时会传报豫州刺史孔伷、弘农王殿下,安排后续兵马跟进。”   “很好。”   孙坚暗松口气,站起身来:“大谷关方向,探马可回来了?”   黄盖摇摇头:“暂时还没回来,不过想来兵马不会很多,毕竟广成关才是第一道防线,咱们此刻突袭大谷关,必可助弘农王破城。”   “公覆与我,不谋而合。”   孙坚站起身来,朗声言道:“传令下去,由祖茂负责镇守轘辕关,你与我亲率八百儿郎,直奔大谷关,抄徐荣的后路。”   黄盖拱手抱拳:“诺。”   正当黄盖准备转身离开时。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孙坚抬头望去。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将军,关外有个自称李傕的家伙,说在凉州与将军有交情,请求一见。”   “你是说……”   孙坚猛地一顿,眉头骤拧:“李傕?”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他带了多少兵马?”   “单人独骑。”   嘶~~~   孙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深感好奇:“单人独骑?”   士兵点点头:“嗯,此人说有要事求见将军。”   孙坚却是皱眉沉思:“奇怪!董卓派他来此作甚?”   士兵见孙坚面色变幻,试探性问道:“将军,要不小人将此贼撵走?”   孙坚摆手打断:“不必,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瞧瞧,董卓派他前来,是何居心?”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黄盖提醒道:“将军,咱们可还要突袭大谷关?”   孙坚淡笑:“没关系,不碍事的!你先去整军备战,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稍后便至。”   黄盖放下心来:“诺。”   黄盖离开后不久,士兵带着李傕来到大帐。   李傕疾步上前,面带微笑,拱手一礼:“将军,自凉州一别,你我已有多年未曾见过,没想到再次相遇时,竟会是如此境遇。”   “哼~~”   孙坚轻哼一声,懒得听李傕的废话,干脆直奔主题:“李傕,咱们似乎没那么熟,你我皆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拖延一瞬,都可能于军不利。”   “将军还是这般爽快。”   “好!”   李傕心知对方已有防备,若是再不拿出点真东西来,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乎,李傕沉吟了片刻,拱手言道:“既如此,那李某也不再藏私,其实今日前来,傕是代表丞相而来。”   “虽然将军与丞相在凉州时,有些许矛盾,但丞相对于将军,却时常交口称赞,命凉州诸将,以将军为式(榜样),常效仿之。”   “哼!”   闻听此言,孙坚不屑地哼了一声:“董卓?会以我孙坚为式,令西凉诸将效仿?”   李傕极其肯定地道:“当然!难道将军没瞧出来,此前在轘辕关驻守的张猊,与将军指挥风格,颇为相似吗?”   “抱歉!”   孙坚毫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没看出来,我孙坚若是这么弱,焉能被天下赞为江东猛虎,那什么张……”   “张猊!”   “哦,对!”   孙坚不屑道:“张猊!此人于我孙坚而言,不过插标卖首而已,何足道哉!”   李傕一脸尴尬:“呃,这……”   孙坚大手一挥:“李傕,你若无事,便替我捎句话给董卓,此前在凉州时,我孙坚没能将他这祸害除掉,今日盟军讨董,必取其首级!”   “将军且慢~~”   不等孙坚起身,李傕再次打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其实丞相命我前来,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将军。”   “将军为大汉屡建奇功,如今不过一长沙郡守,丞相深觉不公,决心上奏陛下,擢将军为破虏将军,兼豫州刺史。”   “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嘶~~~   孙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破虏将军虽然只是个杂号将军。   但想当年……   更始帝刘玄建都雒阳,其到达雒阳后,以刘秀为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   被东汉开国皇帝当过的职位,自然具有非凡的意义。   而且,当年董卓便是以破虏将军的身份,随同车骑将军张温平叛。   孙坚自然清楚。   董卓表奏自己为破虏将军。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想让双方关系得到一个缓和。   当然,如果说破虏将军只是双方关系的缓和,那么董卓真正的礼物,便是豫州刺史了。   孙坚实在是没有想到。   董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礼,豪横得简直让人震惊。   不过可惜……   如今敌我双方局势逆转。   董卓明显有败军之兆,此刻开出再好的条件,也不过是镜中水月,难以实现,根本目的是要把自己当枪使,来对付天下诸侯。   如果说……   天下诸侯没那么难对付,或许孙坚还有答应的可能。   但如今,诸侯对雒阳俨然形成了包围之势,三面夹击之下,董卓弱如累卵,此刻上了董卓的战车,那才真叫一个愚不可及。   很明显!   当惯了别人打手的孙坚,对于这样的套路,心知肚明。   如今,他既然已经上了弘农王的战车,而且初来乍到,便是仅次于张辽的位置,能独领一支兵马,强攻轘辕关,足以证明弘农王对自己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   自己如今在弘农王帐下的地位,不过只是自己仕途的起点,未来能够走到何种程度,仍是个未知数,或许超越破虏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如果自己上了董卓的战车,破虏将军、豫州刺史这两个职务,将会是自己仕途的终点,不可能再有进步空间,董卓也不会给自己进步空间。   从长远计!   孙坚自然明白如何抉择。   “哼~~~”   孙坚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神中略带着一丝嘲讽:“破虏将军、豫州刺史?他董卓好大的手笔,不过我告诉你,对我孙坚,没用。”   “你不必浪费口舌了。”   “赶紧走吧。”   孙坚大手一挥,下了逐客令:“现在回去,咱们还能在战场上碰到,听说你是董卓麾下除吕布外第一猛将,这回咱们能好好过过招儿了。”   “将军~~~”   李傕不甘心,再一次制止孙坚,同时提高了价码:“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前的条件是给你的,现在的条件,是给你家族的。”   “江东吴郡孙氏子弟中,将军您可以列些能当刺史、郡守的名单出来,丞相保证会照单全收,保举任用他们,甚至与将军族中子弟联姻,也是可以考虑的。”   轰隆~~~   仿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孙坚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董卓居然疯狂到如此程度,将国之重器这般滥用。   虽然,孙氏家族可凭此跻身于世家序列,甚至有可能摆脱边郡小吏的丑陋形象。   但是孙坚清楚,董卓越是豁得出去,就越是证明他危在旦夕。   即便还没到危在旦夕的程度,也足以证明自己强攻轘辕关,打乱了他原有的部署,刺到了他的痛处,否则焉能如此。   啪!   孙坚拍案而起,剑眉倒竖,义正言辞:“董卓大逆不道,荡覆王室,如今不诛其三族,示众天下,我孙坚死不瞑目,难道还要与此贼和亲吗?”   “李傕!”   言至于此,孙坚怒指李傕,厉声喝道:“你若再敢贻误我战机,便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赶紧滚蛋,否则我孙坚饶得了你,手中这口刀,饶不了你!”   李傕神色骤变,怒火中烧:“孙坚,你别不识抬举,真以为就凭你这点兵马,就能与丞相为敌?”   “我告诉你!”   李傕心知不可能招降孙坚,干脆卸下伪装,昂首怒骂:“弘农王数败于徐荣之手,单凭你这支两千人的兵马,焉能救得了他。”   “丞相怜惜你是个将才,又与我等同属边郡出身,惺惺相惜,这才将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拱手相送,你小子居然不识好歹,简直岂有此理!”   孙坚眈眈虎视,杀气腾腾:“来人,送客!”   帐外,大将黄盖转入:“诺!”   旋即。   黄盖转身摆手:“将军,请吧。”   李傕暴怒,咬牙切齿,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转身便走。   不多时,黄盖返回军帐,欠身拱手:“将军,咱们何时动身?”   孙坚却是皱着眉,沉吟良久:“不急。”   黄盖好奇:“将军,您这是……”   孙坚深吸口气:“适才李傕说殿下数败于徐荣之手,恐怕非是虚言,虽然咱们是奇兵,可若在此时强攻大谷关,只怕难以起到配合殿下的作用。”   “这样……”   孙坚思索片刻,吩咐道:“咱们暂且安顿在轘辕关,你速速派人打探殿下的情况,咱不能没帮到殿下,再将自己陷于死地,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孙坚深知自己是一路孤军,不可能长久活动在河洛地区,如果不能配合正兵作战,那么他这支奇兵必陷于敌后,届时无粮、无援、无退路,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呼~~~   孙坚长舒口气,自我安慰道:“况且,殿下只命我拿下轘辕关,却没命我强攻大谷关,保守起见,自当如此行事。”   黄盖拱手:“末将明白。”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孙坚抬头望去。   但见,士兵急匆匆转入帐外,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五里左右,出现西凉骑兵,兵力不少于两千。”   “嗯。”   孙坚似乎早有预料,肯定地点点头:“这只是董卓的先锋骑兵,是为防止我进攻大谷关,攻城的队伍没那么快到,不必担心。”   士兵拱手:“诺。”   “公覆~~”   “在。”   “董卓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咱们务必要做好恶战的准备,尽快让豫州刺史、颍川郡守提供援军、粮草,否则咱们支撑不了太久。”   “诺。”   ……   鲁阳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于上首,凝望着下方诸侯,再次问道:“袁将军,你确定尔等已经学会此阵法,能够熟练操控此阵法了吗?”   “当然!”   袁术自信满满地道:“我等研习数日,对此阵早已纯熟,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随意询问,我等若有一人不会,便断此念想,如何?”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唇角微扬:“尔等近日辛苦,孤又何尝不知,何况有徐郡守在,何愁不能掌控此阵。”   “对吗?”   “徐郡守。”   刘辨的目光落在徐璆身上,对方眼神闪烁,心中有愧:“殿下,我……”   刘辨摆手打断:“你不必解释,孤应该谢谢你,若非你教会了他们,咱们想要成功拿下广成关,恐怕没那么容易。”   徐璆自然清楚刘辨的话外弦音。   但是……   将心比心。   自己同样不愿意损兵折将,因此只能与袁术一起,学会阵法,替换弘农王。   这段时间以来,徐璆时常来中军请教,弘农王悉心传授,毫无保留。   可刘辨越是毫无保留,就越是让徐璆心中有愧。   他有种化身为刀,以怨报德的感觉。   弘农王只一个眼神,便把他秒得渣都不剩。   “陈王何在?”   刘辨扭头望向下方。   “在。”   刘宠横出一步。   “这样……”   刘辨沉吟了片刻,佯作无奈道:“明日你与孤王一起,强攻广成关,如何?”   陈王刘宠拱手抱拳:“得令。”   刘辨转而又道:“虽然尔等学会了此阵,但某些关键岗位,依旧不能由尔等值守,孤不放心。”   “文若。”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   “在。”   荀彧揖了一揖。   “将布阵图交给袁将军。”   刘辨摆了摆手,给荀彧打个眼色道。   “诺。”   荀彧颔首淡笑。   对于自家殿下的想法,他心知肚明。   从旁取出布阵图,荀彧转交给袁术,叮嘱道:“将军,这是全新的布阵图,从明日起,尔等便按图值守,严防贼子来犯。”   袁术接过布防图,唇角微扬,绽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转而朝刘辨一拱手:“殿下放心即可,有我等在,粱县骑兵必不敢来。” 第173章 袁术懵逼:怎么冲我来了?   待众诸侯出了大帐,刘辨暗松口气,扭头望向荀彧:“文若,东西可准备妥当了吗?”   荀彧揖了一揖,极其肯定地道:“殿下放心,在下已经清点过了,东西全部准备妥当,而且诸将已领取,分发给士兵,明日布阵时,必不会耽搁。”   “嗯。”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实际上。   军师联盟早已预料到,袁术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他们从首战之日,粱县骑兵没有强攻盟军后方时,便开始准备替换守军后的策略。   更为重要的是。   这不单单是一份策略,更是钓徐荣上钩的诱饵,是攻克广成关的关键。   袁术派人学习阵法的事情,刘辨岂能不知。   他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而已。   毕竟,徐荣行事太过谨慎,如果真这么耗下去,对于刘辨而言,同样没什么好处。   袁术早点学会阵法,对于刘辨的大局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步。   万事皆备,只欠换防。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既已无事,文若,你也去休息吧。”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殿下,倒是还有件小事,要跟您汇报。”   “文若旦言无妨。”   “傍晚接到轘辕关发来的情报,文台大获全胜,雒阳门户已然洞开。”   “嗯。”   此事在刘辨的预料中:“按照时间推算,也应该拿下来了,伤亡情况如何?严不严重,是否需要增派援兵?”   荀彧如实汇报:“战死四百余人,轻重伤员三百余人,战损几乎过半,高达七百余人,而且粮草没入河中,急需孔豫州提供粮草。”   “至于援兵方面,在下已与颍川郡守李旻沟通过了,他会尽快派人跟进,协助文台驻守轘辕关,以防不测。”   刘辨缓缓点头:“甚好。”   “哦对了。”   荀彧赶忙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的是孙坚战报:“这是孙坚呈上的战报,里面有他对此战过程的详细描述,还请殿下过目。”   “好!”   刘辨接过锦囊,取出帛书,展开浏览。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孙坚虽然是个铁憨憨,但还是有一定的领导力的,这一点从商船倾覆的处置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而且对方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拿下了一座拥兵千人的城关,这样的水平,可不是什么猛将都能有的。”   “……”   刘辨自然清楚孙坚的实力。   不过……   孙坚最终提到的战利品处置,令刘辨微微蹙眉:“老师,孙坚擅自处理战利品这件事,虽然是从大局考虑,但同样违反了军纪。”   “这件事……”   刘辨有些拿捏不准该怎么办。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专家的意思是,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给予前线将领一定的权力自由度,否则以后队伍会越来越难带。”   刘辨好奇,试探性道:“可万一其余将军效仿,但凡遇到点事情,便私自处理战利品,以后队伍不是更难带?”   “所以……”   军师联盟强调道:“这件事考验的不是孙坚,而是辩爷你的处置方法,如何不令军纪权威有损,还能保证不挫孙坚的指挥积极性。”   “这还真有点难哦~~”   刘辨皱着眉,沉吟了片刻。   虽然,他跟随专家已经学习半年多,但大多是些历史知识,很少涉及到帝王权术,更没涉及到驭人之术。   对于这种情况,刘辨是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还请专家不吝赐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很简单!辩爷只需把孙坚的个人决定,变成你的决定即可,同时另外给孙坚写封信,告诉他事情做的很好,字里行间再强调一下军纪的重要性即可。”   “虽然孙坚是个铁憨憨,但毕竟也是个老行伍了,他不会不明白辩爷对他的保护,以及对他擅自违纪的警告,这样就足够了。”   嘿~~   刘辨眼神骤亮。   专家不愧是专家。   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见刘辨停顿太久,荀彧试探性问道:“殿下,您这是……”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轻声道:“文台不愧是江东猛虎,此战足见岂能。”   “是啊。”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文台私自处理战利品,可是有违军纪的,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刘辨自然已经有了答案:“这样吧,文若,你速拟一份军令,同时额外增加一些赏赐,权当这个命令是孤下的。”   “这……”   荀彧声音拖得略微有些长。   他没有直接质疑刘辨,而是旁敲侧击地提醒道:“殿下厚爱文台,固然是极好的,不过,军纪同样是非常重要的。”   “嗯。”   刘辨点点头,轻声道:“文若的意思,孤明白!你放心,孤会亲自给文台写封信,强调军纪的重要性,文台行伍出身,定然明白孤之深意。”   荀彧唇角微扬,揖了一揖:“殿下英明。”   刘辨摆摆手:“好了,休息去吧。”   荀彧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广成关。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城头兵卒攒动,搬运器械,络绎不绝。   徐荣凝望着城外全新的阵容,极目眺望其后方的布阵,心情大爽:“哈哈!我就知道,联盟这种东西根本靠不住,否则六国岂能败于强秦之手。”   “只不过……”   兴奋之余,徐荣依旧保持足够的冷静:“对方将后方布阵向后靠了十余丈,真不知是何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将军~~”   身旁步兵校尉轻声道:“您会不会是太多虑了?对方乃被迫攻城,将此布阵向后十丈,可以增加战略纵深,同时更是对攻城队伍的保护,此乃人之常情。”   “这我岂能不知。”   “不过……”   徐荣皱着眉,长出口气道:“距离太远,看不清布阵情况,万一其中有些许变动,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步兵校尉点点头,肯定了徐荣想法:“将军思虑甚远,末将自愧不如,但咱们若是再不战败此贼,只怕后方大谷关就保不住了。”   “将军切莫忘记。”   步兵校尉提醒徐荣:“昨日丞相派人传信,轘辕关已被贼子攻破,从战略上推测,这支兵马必是要配合广成关战场,对咱们前后夹击。”   “哼~”   徐荣轻哼一声:“孙坚虽然悍勇,不过李傕将军已率飞熊军赶往轘辕关,咱们毫无后顾之忧,完全不必为此分心。”   “可是……”   “行了。”   不等对方开口,徐荣直接打断:“我知你是何意?不就是害怕将麾下士卒全部拼光吗?放心吧,即便换一支队伍,也未必能拿下广成关。”   步兵校尉尴尬不已:“还……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将军。”   徐荣不屑道:“你跟了我七年,心里有何想法,焉能瞒得过我。”   “好吧,末将确是此意,这些日子我步兵营损失惨重,若是再这样消耗下去,只怕真剩不下多少兵马了。”   “将军!”   步兵校尉拱手抱拳:“机会千载难逢,万不可因小失大。”   徐荣嗔怒:“本将军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哪怕全营只剩一人,也得给我死死地钉在城上。”   步兵校尉不得已,只能颔首:“诺。”   当然。   徐荣虽如此强硬。   但也绝非油盐不进,听不得劝谏之人。   实际上,步兵校尉的提议,他早已心知肚明,而且充分考虑。   只是作为统帅,被下属以如此方式劝谏,的确令人恼火。   分不清大小王,还能行?   谨慎。   是徐荣为将多年,最大的心得。   不论是何对手,是何情况,他都会详加考虑三分。   诚如此刻,弘农王将布阵向后退了十丈,战略纵深的确增加了,但同样的,距离太远,势必存在隐藏动机的可能。   徐荣不敢轻易下决心,因此只能极目瞭望,寻找蛛丝马迹。   不知过了多久。   城外兵马布阵结束。   单从外观上看,的确没有太大出入。   而且对方在关键岗位处的兵马,似乎同样没有变动,只是将某些不太要紧的地方,交给了袁术等人的兵马驻防。   呼~~~   徐荣暗松口气。   对方越是表现的谨慎,证明越是没有玩猫腻。   徐荣把手一招:“杨利何在?”   杨利忙不迭拱手:“末将在。”   “速速挑选营中精锐两百人,组成突袭队,城外骑兵一旦发起进攻,尔等立刻杀出城关,里应外合,彻底搅乱对手!”   “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快去。”   “诺。”   ……   关外。   刘辨勒马而立,凝望城头极目眺望的徐荣,静候消息。   不多时,荀彧从后方赶来,压低声音道:“殿下放心,咱们准备的绊索、踢圈、截径、狼牙板、铁蒺藜等,全部布置妥当。”   呼~~~   刘辨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害怕被徐荣瞧出端倪,军师联盟决定把布阵推后十丈。   要知道,起保护作用的步车协同阵,原本距离后军,就有相当长的距离。   而今又生生拉长了十丈,虽然表面上理由充足,但若详细追究起来,同样可能引起怀疑,尤其对方主将还是徐荣。   不过……   刘辨一直在观察着对方。   徐荣在城头凝视着城外布阵,没有丝毫异样的举动,这证明他识破专家计策的可能性,几乎等同于零。   刘辨安心,转而又问:“袁术、徐璆等人,可有异常?”   荀彧摇了摇头:“殿下放心,暂时没有异常!”   “粱县骑兵如何?”   “已经出发,距离我军阵法,约有三里。”   “很好。”   刘辨点点头:“鱼儿终于要咬钩了。”   荀彧嗯了一声:“没错!只差殿下这一声令下了。”   刘辨淡笑,摆了摆手:“进攻!”   咚!咚!咚!   金鼓震天,宛如春雷滚滚,震慑人心。   “杀~~~”   刹那间,喊杀声暴起,好似平地一声惊雷。   但见,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般,冲向广成关城池。   嗖!嗖!嗖!   双方的箭矢在城头上,交织成网。   但却丝毫阻碍不了,刘辨兵马强攻广成的决心。   众将士拎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仿佛浑不在意头顶的箭矢。   张辽亲自指挥战斗,从一开始便使出全力,将细节全部拉满,好给徐荣制造出,弘农王要在短时间内,攻破城关的假象,从而促使他做出最终的决定。   王牌出手!   效果自然不同凡响。   徐荣真切的感受到了,城外兵马攻城的决心。   与此同时,他更加忧心负责值守城头的步兵,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对方绝非普通的兵马,军事素质要比此前任何一波进攻,都要强悍数倍。   徐荣可以断定,正在攻城的这只兵马,一定是有实战经验的精锐,否则岂能让他感受到淡淡的威胁。   若是放在初战时,徐荣断不会如此。   但此刻……   连续数日的鏖战,不仅消耗了对手,更消耗了步兵营。   此消彼长之下,徐荣有此担心,实属正常。   强攻了约莫半个时辰。   步兵校尉实在扛不住了,扯着嗓子呼喊:“将军,您还不下令吗?再晚一会儿,城池要被对方攻破了!”   徐荣深吸口气,凝望着军阵的同时,铿锵言道:“罢了,成败在此一举,速速传令冯彦,突袭贼子后方,不得有误。”   传令兵:“诺。”   呜呜~~~   沉闷而有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跟着,关外响起一阵浓郁的马蹄声,轰隆隆如奔雷般袭来。   正在值守后方军阵的袁术彻底愣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向着后军滚滚而来。   咕噜~~   袁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吓得面皮发鼓,心头巨震,不停低声祈祷:   “千万不要冲我过来!”   “千万不要冲我过来!”   “……”   但见……   原本直冲徐璆而去的骑兵,竟忽然转变了方向,冲着他值守的方位,迅猛突来。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升空。   袁术瞪大了双眼,盯着迎面罩来的箭矢,发出一声嘶吼:   “肏!”   “给我挡~~~” 第174章 弟兄们,这是个大官,抓获的!   不得不承认。   多学点知识还是挺管用的。   否则,如此恫吓人心的时刻,袁术是喊不出“给我挡”,这样略微标准的话的。   为了尽可能的保护自己,袁术挑选了一个最为隐蔽的位置驻守,而将首当其冲的位置,交给了有作战经验的徐璆。   徐璆是汝南太守,是在汝南袁家支持下,才能稳坐的太守。   相较与陈逸、袁忠,袁术与徐璆的关系最远。   且因学习阵法之事,徐璆对弘农王产生了好感,这对袁术而言,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综合多方因素,袁术这才将徐璆安排在首当其冲的位置。   可谁能想到……   老天爷总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粱县骑兵前一秒,还在冲徐璆狂奔,可这一瞬,忽然的转道,顿时杀了袁术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下意识的反应,还算合乎防御节奏。   但是……   一波箭雨过后。   粱县骑兵的应对策略,完全出乎了袁术预料。   但见,对方从左右两侧杀出数匹快马,人手拎着数圈麻绳,麻绳上还坠着个三爪铁器,赫然是盗贼攀爬时用的飞天神爪。   呼!呼!呼!   十余只飞天神爪抛掷而来,没有落在士兵队伍中,而是精准地落在了拒马枪上,钩住了拒马主体,同时骑兵开始向两侧飞奔。   顷刻间。   麻绳紧绷,拽紧了地上的拒马枪。   希吁吁~~~   战马嘶鸣,马力更胜。   袁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   屯骑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破开地上的阻碍。   而这样一种方式的御敌策略,袁术压根没有学过。   这一瞬,袁术脑子嗡的一下大了,一片空白,充斥着淡淡的恐惧,完全没有听到身旁人“断绳索”的提醒。   他只是眼睁睁看着飞天神爪扣住了拒马枪,将其顷刻间拽飞出去,彻底将自己的队伍,暴露在屯骑营的铁蹄之下。   实际上!   这样的过程太短,前后不过数息而已。   在屯骑营数匹快马杀出来的刹那,前排剑盾兵若是没有跟上,基本上没有破解的时间。   这需要指挥者,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临敌指挥经验。   很明显!   袁术虽然也有些作战经验,但直面屯骑营精兵,他的反应速度压根就跟不上对方的出招,因此瞬间破防,彻底暴露。   然而……   越是如此,袁术越是心慌,越是不知所措。   “屯骑冲阵!”   “杀~~”   伴随着冯彦一声令下。   轰隆的马蹄声,混杂着希吁吁的马鸣声,卷起一阵烟尘的洪流,冲着破防的袁术,毫无半点花哨地猛冲过去。   噗!噗!噗!   刺穿皮肉的声音淹没在洪流中。   屯骑营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冲着盟军防御最薄弱的点,猛地扎了进去。   袁术吓得脸都绿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指挥战斗,拨马转身便走,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然而越是如此,屯骑营便越是嚣张,即便有刀盾兵暂缓攻势,在屯骑营面前,依旧是待宰的羊羔,支持不了多久,便被一一破开。   摧枯拉朽,横行肆虐!   这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碾压。   袁术破防的刹那,牵动了身旁的袁忠、陈逸。   虽然二人竭尽全力地指挥战斗,但碰到了完美第六人袁术,二人能耐再大,也不过是迟缓屯骑营的锋芒,完全不能阻挡。   “袁!术!”   鲁国相陈逸声嘶力竭,气得面皮发鼓,怒目圆睁:“你个杂碎,赶紧给我回来,顶住贼子进攻!给我顶住啊!”   “该死!”   沛国相袁忠更是暴跳如雷。   但他岂敢在明面上怒骂袁术,只能在心里不停招呼对方。   如果不是念在同族人份上,袁忠恨不得将其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一遍。   从会盟第一天开始,便想着将指挥权攥在自己手中,自己又是当枪,又是挡箭,一路陪着袁家嫡系出身的公子哥,可谓是尽心尽责,任劳任怨。   但谁能想到……   如今好不容易把弘农王替换下来,你丫居然顷刻间被破防,破防便罢,居然连阻挡敌军的勇气都没有,拨马转身便走,竟丢下他们疲于应付。   恁娘的!   这简直就是卖队友的行径。   拉出去砍一万次脑袋都不嫌多。   当然,袁忠心中虽然愤恨,但口中的指令却不停。   既然乱了,就只能照着乱的方式来打。   “弓弩手,给我压制!”   “剑盾兵、长矛手,齐头并进,结阵抵抗。”   “……”   然而……   屯骑营是什么部队?   那可是北军中的重骑兵,最擅长的就是冲阵。   一旦破开对手的防御,几乎不会给他们再次结阵的时间,便会将整个队伍,冲个稀巴烂。   “该死!盾牌兵结阵,长矛手随后。”   “将这里的战车,推出去,阻拦敌军战马!”   “……”   乱!   暴乱!   顷刻间暴乱!   广成关上,徐荣眼瞅着屯骑营占据上风,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传令,打开城门,精兵冲阵,配合屯骑营,诛杀城外敌军!”   传令兵拱手:“诺。”   咚!咚!咚!   咚咚咚~~~   特定节奏的战鼓声响起。   下一秒,广成关城门缓缓展开个缝隙。   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步兵,拎着大汉制式的寰首刀、双弧盾,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顷刻间杀了出来。   “杀~~”   浓郁的喊杀声奏响。   与此同时,刘辨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当机立断,摆手下令:“文若,发信号吧。”   荀彧一揖,淡定回应:“诺。”   旋即。   在其身后,红绿旌旗闪烁。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行动信号。   (PS:战鼓声会与徐荣兵马混淆,因此使用信号旗来传达指令。)   坐镇指挥的张辽,早已等候多时。   他双目炯炯,长剑在手,厉声下令:   “传令张振,暂缓攻城,放敌军出城,从两翼迂回包围。”   “……”   “传令邓芝,鸳鸯军迎战对方精锐,务必要阻止其与屯骑营回合。”   “……”   “传令牛勇,组织弓弩手压制敌军进攻节奏,给变阵争取时间。”   “……”   “传令程普,按照原定计划,结阵迎敌。”   “……”   “传令邓展、朱彤,踢圈挂钩、截径上弦、狼牙板归位。”   “……”   张辽坐镇指挥,根据情势,一道道指令接连下达。   全军将士立刻变幻,阻敌的阻敌,设伏的设伏,结阵的结阵,压制的压制。   整个场面虽然比较混乱,但在内行人的眼中,却是有条不紊,循序渐进,颇合法度。   直播间网友嗨翻了,这简直是一场空前的大战呐:   “靠!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啊,哪像电视剧演得那么随意。”   “张辽真不愧是历史名将,出手的时机把握的真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有种很牛叉的赶脚!”   “袁术这小子真是个坑爹货色!”   “没错!袁氏门生故吏,要被坑惨了。”   “攻城被削弱,守阵又被针对。”   “哈哈哈,我要笑喷了。”   “……”   其时,不仅仅是直播间网友,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热血澎湃起来。   可惜他是弘农王,身份极其高贵,否则他真恨不得拎杆铁枪,冲上去跟他们大杀四方。   不过……   这样的想法仅是一瞬,便被刘辨彻底抛弃。   自己的定位既然是主公、皇帝,自然是要着眼于全局的,岂能像个大头兵一样,加入到其中,这样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他仔细观察战场。   此前脑海中的部署一一浮现。   整个战场虽然与预想中,有诸多不同。   但是,在刘辨仔细梳理之后,依旧能从混乱的战场中,找到诸多的功能区,从而将各部的作用,有机的结合起来。   这对于刘辨军事素养的提高,大有裨益。   实际上,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对于古代军事战斗的过程,也有了全新的认知,甚至此前难以想象的困惑,也在战斗中得了全面的解答。   “文若~~”   刘辨扭头瞥向荀彧:“你以为如何?”   荀彧自然清楚刘辨是在问战局,他极其肯定地道:“目前乱象已止,我军的反制措施非常有效,想来此战必能大胜。”   呼~~~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唇角微扬:“等战败徐荣,打扫战场时,把北军的装备全扒下来,咱们若得此装备,实力必将更盛。”   虽然这些装备不会太多,但只要能组建一支精兵,在战场上的效果,同样是至关重要的,刘辨岂能放过此等良机。   荀彧淡笑,揖了一揖:“殿下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刘辨点点头,目光掠过战场,落在广成关城头上。   此刻,徐荣双手托在城墙垛间,身子探出城外,一双朗目瞪如铜铃,心中的震撼宛如涛涛的黄河水般,汹涌澎湃。   “中计了!”   “我竟然中计了!”   虽然徐荣千万小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但是……   他还是中了弘农王的计策。   对方以袁术、袁忠等兵马为缓冲,快速且有效的结阵御敌。   这样的反应力,即便是徐荣都自愧不如。   如果对方主将不是个常年杀伐的统帅,那么其一定在作战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屯骑营的进攻,甚至依据此预料,成功推演出了快速御敌策略。   当然,军师联盟虽然对屯骑营的进攻,进行过战术上的推测,但却不可能精准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实际上,为了真正做到掌控大局,他们对每一个可能进攻的点,全部进行了战术推演,归纳制定了数套御敌策略。   只是极巧不巧的。   是袁术中彩,而非徐璆。   此刻,徐荣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   他的目光落在城下的精锐步兵身上,但他们却被那支奇怪兵器的兵马,针对地死死的,全然没有继续突进的可能。   要知道,这支小队可是北军步兵精锐,即便碰上再厉害的对手,依旧有一战之力,但面对这支兵马,却打得尤其艰难。   不可思议!   当真是不可思议!   而对方从两侧掩杀过来的兵马,已经彻底将杨利包围,吞噬诛杀,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完全没有救援的可能。   而今……   徐荣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冯彦身上。   对方率领的是屯骑营,是最擅长冲阵的骑兵。   而且凭冯彦的实战经验,破开其布下的阵法,还是极有可能的。   虽然,伤亡可能会大一点,但只要能冲破其战略纵深,与城下兵马回合,前后夹击之下,依旧有可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冯彦!!!”   徐荣揪心,暗暗祈祷:“你可千万要支撑住啊!”   然而,徐荣不知道的是,结阵抵抗屯骑营者,乃是作战经验同样丰富的程普。   此人与徐荣一样,亦是辽东出身,精通骑兵作战方法,辅之以专家的布阵体系,单从实力上,完全不输于屯骑营冯彦。   此刻。   程普端坐在战马上,望着前方不断倒地的士兵,以及屯骑营兵马。   他双目炯炯,指挥若定,静候信号。   忽然!   身侧士兵拱手抱拳:“将军,是信号旗,他们准备好了。”   程普毫不犹豫,长剑一指,厉声嘶喊:“开!”   呼啦~~   盾牌长矛阵宛如从中间撕裂的瀑布一样,顷刻间让开一条道路。   冯彦虽然心疑,但战况着实紧急,下意识便引兵冲了进去。   可是……   当他们掠过军阵,杀入其战略纵深时。   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回转的可能。   噗!噗!噗!   战马飞奔,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箭发马倒。   更令人诧异的是,早已埋伏好的长矛手,顷刻间猛刺,直将翻滚落地的士兵,捅成了马蜂窝,身死当场,一命呜呼。   “啊,这是……”   冯彦正惊诧不已时。   在其身后,希吁吁的马蹄声声响。   冯彦忙不迭望去。   但见……   战马倒地,马蹄上绳索紧绷。   分明是在奔袭时,踏中了事先设定的机关,方才如此。   “该死!”   冯彦心头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   他目光回望,却发现自己的队伍,在不经意间,已经被分成了数段。   如此布阵,当真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只要陷入其中,就不可能再逃脱。   “将军!”   身旁士兵急问:“队伍截断,咱们该怎么办?”   冯彦瞪着眼,嗞着钢牙:“既无退路,理当死战!弟兄们,随我杀~~~”   身旁士兵齐声呼喊:“杀~~~”   可是……   他们还没奔袭两步。   一张巨大的捕鱼网,从地面弹起,将这伙兵马全部笼罩。   冯彦下意识挥刀劈砍,可捕鱼网太过软绵,刀锋之利,竟是难断网线!   “弟兄们,这是个大官,抓活的!”   “哈哈,抓活的。” 第175章 董卓懵逼,弘农王战败了徐荣?   将后军布阵推后十丈,除了要隐蔽某些不愿人知的小动作外,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增加整个布阵的战略纵深。   程普之所以可以快速结阵,完成抵御屯骑营的防线,除了把袁忠、陈逸当做缓冲区外,最重要的便是有足够的战略纵深。   这是步制骑结阵御敌的核心思想。   因为,只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才能尽可能地抵御骑兵的冲锋之势。   而骑兵作战,最核心的一点,归根到底就一个字:   势!   只要打掉骑兵的势!   那么,他们就是砧板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当然如此结论,依旧是从成本考虑,单从战损上来判断,步兵的消耗依旧大于骑兵。   只不过,在这场战斗中,消耗的绝大多数步兵,全都是袁氏门生故吏的而已。   刘辨的精锐起到的是收割战场的作用。   损伤虽然不可避免,但相对而言,在可接受范围内,甚至远远超过了刘辨预期。   广成关战斗推进迅速。   邓芝的鸳鸯军率先冲入城关,张振引大军鱼贯而入。   城外冯彦被生擒,其余屯骑营兵马,死伤惨重,不可胜记。   至此,广成关之战宣告结束,以刘辨为首的盟军,大获全胜。   广成关。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列两旁。   此刻,荀彧正在做斩获汇报:“殿下,此一战,我军杀敌一千二百六十四人,俘虏敌军三千八百二十五人,其中有轻伤员三百五十六人,重伤员八百六十四人。”   “……”   “另斩获辎重粮草三千余石,长矛、寰首刀、枪、戈、盾等兵器八千余件,战马八百四十五匹,其中轻伤待康复两百四十八匹。”   “俘虏其校尉级军官一人。”   言至于此,荀彧阖上竹简,面带微笑地长舒口气:“乃是屯骑校尉冯彦。”   陈王刘宠兴奋不已,仰天狂笑一声:“哈哈!这回可真是打了个大胜仗啊,本王怎么也不敢相信,咱们居然赢了朝廷的精锐北军。”   颍川太守李旻同样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北军五营常年征战,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没想到会被咱们战败。”   “哼!”   陈王刘宠轻哼一声,拍着胸脯傲娇道:“李郡守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旻拱手:“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刘宠昂着下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诸侯:“这叫邪不胜正,天命在我,徐荣投靠董卓,乃是助纣为虐,逆天而行,不败若何!”   “弘农王乃皇子辨,是先皇的嫡长子,是上承天命的真正帝王,此一战终究证明,董卓可以废掉殿下帝位,但却难撼天命分毫!”   “此番诛杀董卓,必不久矣,殿下定然正位回宫,届时再登大宝,振兴汉室,指日可待,我等能与殿下同路,真乃三生有幸。”   李旻颔首点头:“确实如此。”   对面的袁氏门生故吏,却是一个个垂头铩羽。   尤其袁术遁走,了无踪迹。   袁氏门生故吏约等于没了领袖,在气势上更是被陈王强压一头。   虽然,此战乃是军师联盟精心策划的反制方案,但在袁氏门生故吏的眼里,却是因为他们的失职,导致刘辨不得不重新结阵,抵抗屯骑营的尴尬一战。   即便最终赢了,但失职罪却依旧摆在那里,若是刘辨深究,当初他们嚷嚷着换阵的诸侯,一个都跑不了,全都有罪。   正因如此。   袁氏门生故吏才会眼睁睁瞧着刘宠、李旻一唱一和,却不敢有半点污言秽语,亦或者是争抢功劳的言辞。   憋屈!   真恁娘的憋屈!   明明自己才是损兵折将的一方,承受了屯骑营最为强悍的进攻,可最终的功劳,却跟他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这恁娘的,简直没天理了。   “行了。”   却在此时,刘辨摆了摆手,示意陈王不必再言:“还是把冯彦带上来吧。”   荀彧揖了一揖:“诺。”   “来人~~”   旋即,他吩咐侍卫:“将屯骑校尉冯彦带上来。”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屯骑校尉冯彦被五花大绑,来到了中军大帐。   不过,他昂着脑袋,一副不死不休的傲气模样,哪里有半点阶下囚的感觉,反倒像是只斗胜的公鸡,只差发出嘹亮的啼鸣。   如此模样,顿时引起直播间网友一阵唏嘘:   “卧槽!当了阶下囚,还敢这么狂?”   “辩爷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不信这小子不怂。”   “见惯了杀伐的人,还怕你把剑架脖子上?”   “对!架脖子上不行,架裤……裆里可以!偷笑ing”   “楼上人才。”   “人才+1”   “+2”   “……”   幸亏刘辨已经修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超强本领,否则真要被这帮沙雕网友给玩坏了。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虽然专家在史书上,没有找到关于冯彦的任何记载,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能力。”   “从这一点双方的过招上看,这个叫冯彦的指挥才能,的确堪称上等,甚至史书中都没有记载着拿飞天伸爪破拒马枪的套路。”   “这样的奇思妙想,足以证明冯彦的能力。”   “专家建议……”   军师联盟轻声道:“如果有可能,还是要尽量收为己用,哪怕以后让他帮忙练兵也好,现在咱们大量缺乏人才。”   “嗯。”   这个道理刘辨自然清楚:“专家放心,我正有此意。”   军师联盟:“很好,辩爷越来越成熟了。”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哂然一笑:“怎么,不服?孤以为屯骑营主将,应该是个精通兵法的悍将,没曾想却连输都输不起。”   “嘁~~”   刘辨略显意兴阑珊:“孤当真是高估你了。”   冯彦立刻言道:“末将岂敢不服,殿下的阵法精妙无穷,内含诸多克骑方略,甚至某些方略乃冯某生平仅见,末将佩服之至。”   “不过……”   冯彦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如果殿下想让末将投降,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徐将军对某有活命大恩,末将是绝不会背叛徐将军的。”   呃……   原来是这样。   刘辨恍然大悟,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没曾想,你倒还是个忠义之人。”   冯彦傲立,双目炯炯,视死如归:“此乃冯某行事、为人之法。”   刘辨缓缓点头:“嗯,很好!孤也喜欢忠义之人,不过,冯校尉既以忠义为行事、为人之法,又岂会助纣为虐,充当董卓老贼的爪牙呢?”   冯彦死不认账,瞪眼回答:“末将效忠的是陛下,绝非董卓!”   刘辨哂然,摇了摇头:“冯校尉难道不知,如今的皇子协可是董卓的傀儡,很多事情绝非是他的本意,而你等却因此,甘当董卓之爪牙。”   “如此……”   刘辨发出灵魂级反问:“可是忠义否?”   冯彦皱着眉:“这……”   刘辨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继续喝问:“孤也曾为天子,你身为北军精锐,当知孤与董贼之事,莫非孤被废了帝位,便不值得你效忠了?”   冯彦面色骤变,不知所以:“我……我……”   刘辨摆手打断冯彦,继续说教:“何谓忠义?忠于君,义于友!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佐贤辅德,显忠遂良,此谓之忠义,对否?”   冯彦点点头:“没错!末将视为忠君。”   刘辨淡笑:“那冯校尉可知,何为君否?”   冯彦被问的有些发懵:“自然是陛下。”   刘辨早已料到会有如此回答,毫不犹豫地接上话茬:“君者,皇天眷命,奄有四海,是为天下君,君乃万物之主!”   冯彦点头,铿锵言道:“没错,正是如此!”   刘辨哂然一笑,顺着冯彦的思路:“冯校尉既知君乃皇天眷命,当知皇子协之君位,来路不正,绝非皇天眷命,实乃阴谋夺位,你这不是愚忠,又是什么?”   “我……”   “我这……”   冯彦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刘辨转到冯彦身后,亲自解开绑缚:“念在你有颗忠义之心的份上,你走吧,孤不杀你,不过休要再替董卓做事,否则孤决不轻饶。”   “殿下,此人……”   一旁陈王正要开口劝谏,却被刘辨挥手打断:“陈王不必劝谏,孤心意已决,不会杀他,让他走吧。”   万众瞩目之下,冯彦满目骇然,缓缓转身。   他迈步向前缓行,但每走一步都如铅灌注,异常艰难。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忠义信念,不断破碎重建,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良久。   冯彦走到帘帐跟前,却驻足停顿。   片刻后,他豁然转身,疾步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冯彦,愿为殿下牵马坠镫,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刘辨内心狂喜,赶忙搀扶起来:“冯校尉快快请起,孤能得校尉相助,何愁不能剿灭董卓,再造盛世乾坤。”   冯彦起身,郑重言道:“殿下,末将新附,无以为报,愿替殿下走一趟粱县,县中有兵两千,皆来自北军各营,闻听广成关破,必然惶恐,末将可代为劝降,令其同归殿下。”   刘辨眼神骤亮:“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直播间网友跟着嗨起来:   “靠!果然有意外之喜。”   “省得打仗,还能赚点兵马。”   “这是要组建小北军五营的节奏吗?”   “哈哈,有点意思哈!”   “辩爷实力越来越强了。”   “……”   当日晌午,冯彦便孤身离开,直奔粱县。   临近傍晚时,他果然带着兵马赶来。   刘辨更是大方,直接命他统帅这支兵马。   虽然,这支兵马数量不多,但北军的各个部分皆有,堪称小北军五营。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如今冯彦在刘辨帐下的地位,与徐荣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在兵力上,差距甚远,但这只是暂时,绝非永远。   ……   司隶,雒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站在牛皮地图跟前,双目紧盯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不由哂然一笑:“在延津驻扎的这批诸侯来得最早,可没曾想,时至今日却只派出个曹操。”   “是啊!”   身旁李儒同样略带嘲讽地道:“不过,不止延津的诸侯,在河内屯驻的袁绍,同样迟迟没有动静,反倒是南线鲁阳这里。”   旋即。   李儒的目光落在广成关战场,细眉微蹙着:“丞相,虽然目前徐荣在广成关占据优势,但我等却不可掉以轻心。”   “儒以为,不妨趁延津、河内方向的诸侯没什么动静,咱们先集中兵力,战败弘农王,然后回身复战,再逐个击破。”   虽然,董卓的兵力对上任何一路诸侯,都具有绝对的优势,但如今重点布防,导致兵力太过分散,难以将其中任何一路兵马击溃。   当然!   如果延津、河内、鲁阳三面皆有大战,还自罢了。   偏偏截至目前,只有后来者的鲁阳弘农王,有较为大的动作,其余两路诸侯盟军,压根没有进攻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李儒建议抽调兵力,集中对付南线正在鏖战的弘农王,的确让董卓比较心动。   “弘农王的确难缠!”   董卓先是肯定地点点头,旋即陷入沉思:“不过其余两路诸侯,同样不可松懈,反正徐荣目前占据优势,再抽调些兵马,支援他便是。”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   “嗯?”   董卓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儒顿了顿,沉吟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在下近来总是有个不详的预感,弘农王屡次败退,屡次鏖战,这其中怕是有诈。”   “哦?”   董卓扭头望向李儒:“怎么讲?”   李儒满脸疑惑:“具体情况如何,儒暂且不知,只是此等诡异的行径背后,怕是潜藏着巨大阴谋,弘农王挟锋芒而来,自当全力鏖战,如此行径实在有悖常理。”   “在下担心……”   李儒笃定,这诡异行径的背后,必有隐情:“徐荣将军不是弘农王身旁高人的对手,广成关若是落败,势必影响全局。”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徐荣生性谨慎,而且截至今日,屡战屡胜,他即便杀不死弘农王,想来也不至于落败吧?”   李儒反问:“丞相可曾想过,弘农王会从阿阁逃走?”   “这个……属实没有。”   “那可曾想过,弘农王能从牛辅手中将何家人救走?”   “没有。”   “既如此!”   李儒极其郑重地道:“您可曾想过徐荣会败?”   董卓皱着眉:“文优,此三事截然不同,岂能类比?”   李儒坚持:“但皆与弘农王有关,而且最终惨败。”   董卓无言以对:“……”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董卓抬头望去。   有传令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丞相,广成关方向战报,徐荣将军落败,引残部退守大谷关,请求支援。”   “什么?”   董卓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徐荣将军落败,退守大谷关?” 第176章 董卓亲征,弘农王你等死吧!   董卓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生性谨慎的徐荣居然真的败在了弘农王手上。   要知道,截至昨日,依旧是捷报当头,但只隔一日,却落得个溃败退守大谷关的结局。   任凭董卓想象力如何丰富,也猜不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难不成……   当真如同李儒担忧的那般?   董卓扭头望向李儒,强压着心头怒火:“文优,你是如何得出弘农王有阴谋的?”   李儒摇了摇头,发自肺腑道:“在下只是猜测,全无半点真凭实据。”   董卓下意识咬紧了钢牙:“你猜得可真准!”   “这……”   李儒略显尴尬,吞了口口水,赶忙岔开话题:“丞相,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董卓眉目中闪烁腾腾杀气:“本相要亲征弘农王,不将此子灭掉,难消我心头之恨!”   “传令!”   董卓怒眼圆睁,凶芒毕露,铿锵下令:“由牛辅镇守雒阳,段煨、胡轸严防关东鼠辈,其余人随我赶往大谷关。”   言至于此,董卓一双铁拳下意识紧握,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我非砸碎了他不可!”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董卓牙缝中挤出来的。   足以证明此刻的董卓,是何等的愤怒。   李儒岂敢耽搁,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派人四处传令。   这一次,董卓当真动了雷霆之怒,几乎集合全军精锐,要干掉弘农王。   命令雪片般向着各处驻军传达,一支支兵马纷纷朝大谷关赶来。   次日,晌午。   大谷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此刻,徐荣正在帐中汇报近期状况:“……,广成关一战的全部经过,便是如此,此役末将虽小心谨慎,但终究未能识破敌计,还请丞相责罚。”   原本董卓憋了一肚子怒火。   可是……   当他听完徐荣的汇报后,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罕见的没有责怪,反而大手一挥,轻声言道:   “罢了,你也算尽心尽力。”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能想象到当时的局势。   广成关经过数日消耗,兵马折损严重,箭矢、擂石、滚木、火油,早已消耗殆尽。   即便粱县骑兵不突袭敌阵,面对弘农王全力以赴的进攻,只怕广成关也支撑不了太久。   不过……   如果只是坚守,或许损失不会像现在这么大,但面临的结局却不会改变。   徐荣微怔,受宠若惊。   他似乎没有想到,愤怒不已的董卓居然会原谅他。   徐荣不敢有丝毫犹豫,忙不迭拱手抱拳:“多谢丞相宽宥。”   董卓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目光转而扫过众人,朗声言道:“今日我大军至此,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速战速决,诛杀反贼。”   毕竟,延津、河内方向,还驻扎有大量的诸侯兵马,一旦他们发现董卓引兵杀到了南线,极有可能会趁虚而入,展开对孟津、汜水的强攻。   正因如此,董卓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他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能不影响整个雒阳布局。   “所以……”   董卓铿锵言道:“这一次,咱们要主动出击,而非被动防守。”   弘农王是个聪明人,自然能认清楚当前的局势。   一旦对方得知自己赶来大谷关,势必会采取守势,以期拖延时间,以待时变。   而到那个时候,董卓恐怕只能退兵兼顾旁处。   如此一来,此次大谷关之行,岂非徒劳无功,白走一趟?   这不是董卓想要的。   因此。   董卓只有一次机会。   胜,则剿灭弘农王,彻底绝了这个祸患;   败,则派人死守大谷关,自己引兵退回雒阳,兼顾大局;   董卓败不起,更不能败。   否则……   他在雒阳是呆不久的,届时只能退守长安,扼守函谷,当自己的土皇帝。   “文优。”   “在。”   “你来讲讲接下来的战略。”   “诺。”   ……   汝南,汝阳。   袁氏老宅。   宗祠。   袁术跪在蒲团上,泪眼婆娑,凝望着面前数以百计的灵位:“不孝子袁术愧对列祖列宗,此次广成关一战,本欲大展宏图,怎奈出师不利,全军覆没。”   “……”   “好了。”   正当袁术在告罪请求宽恕时。   忽然,自其背后,响起个苍老的声音:“公路,你随老朽来,咱们去主屋详聊。”   袁术心中暗喜,赶忙爬起来,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疾步跟上,毕恭毕敬。   回到主屋,老者端坐于上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公路啊,四叔知你此举何意,直言吧,你需要些什么?”   袁术倒也干脆,没有遮掩:“四叔,小侄需要兵马、钱粮,越多越好,不论过程如何,广成关一战终归胜了,小侄没有逃跑的理由。”   “如果……”   袁术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虽说此言有些不要脸,但袁术绝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四叔可以帮小侄再召集一批兵马,小侄便可以此为由,返回盟军,继续作战。”   老者捏着胡须,缓缓摇头:“短时间内,兵马怕是招募不及,袁家有私兵两千,老朽会全部交给你来指挥。”   “两千?”   袁术一脸错愕,略显失落:“四叔,这怕是不够啊。”   老者瞥了眼袁术:“此前倒是给你备足了八千,但你呢,尚不足一月,便已全军覆没,你让四叔如何再募兵马?”   “胜败乃兵家常事。”   袁术细眉微蹙,对老者的言辞,颇有怨怒:“我袁术为天下计,何惜这帮小民!四叔,您别不舍得花钱,咱袁家又不缺那点东西。”   “这不是钱的事儿!”   老者勃然大怒,历经沧桑的双眸迸出凶芒万丈。   他恶狠狠瞪着袁术,枯槁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毫不遮掩对心中的怨恨:“你若真有能耐,拿钱自去招募兵马,老朽倒是要瞧瞧,何人敢入你袁术大营。”   “我可是袁家嫡次子,岂能干那些杂事。”   袁术在心中不停地嘲讽,在他眼中,这些事情压根不必他出手。   不过……   他面上依旧保持恭敬。   毕竟,这么多年,汝阳老家全都是由这位四叔做主。   或许在雒阳,袁隗、袁基的能耐可以通天,但在汝阳老家,袁术只能靠他。   如此人物,袁术又岂敢得罪。   他只能以袁隗书信,以及袁家嫡次子的身份,来强行施压,甚至不惜把袁氏的列祖列宗都搬出来,反正只要能用得上,他毫无顾忌。   “四叔~~”   但现在,袁术只能软下来:“您就帮帮侄儿吧!那婢女生的家奴,在河内引兵过万不说,居然还当上了盟主!”   “哼!”   袁术不屑地哼了一声:“可我倒好,明明是袁家嫡次子,身份显赫,却偏偏撞到了在南阳起事的弘农王,而且还被他刻意针对。”   “该死!”   袁术心生怨怒,气愤不已:“若非弘农王,我袁术焉能弱于那家奴!”   老者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公路,他是你庶出的兄长,不是袁家的家奴,你最好放尊重一些,否则休想在我这里得到半点好处。”   “嘁~~”   袁术愈加气愤,心中暗骂:“真不知那家奴有甚好,不过是长相俊朗些,会装模作样些,除此之外,还有何本事?因何尔等皆瞧好他,却瞧不上我!”   “四叔!”   袁术干脆也不再废话,直言道:“您给句痛快话,兵马、钱粮可能再凑些吗?我袁术即便做得再差,也是全心全意为袁家,怎得就不能帮些忙呢?”   呼~~~   老者强忍着愤怒,呼出一口浊气:“罢了,我实话告诉你,钱粮、兵马会有,但却只有两千人、五百石粮草。”   “啊?”   袁术惊呼出声:“四叔,您莫不是在跟侄儿开玩笑?这点兵力,甚至连那个……那个梁国相赵琰都不如,您让袁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别急。”   “我话还没说完。”   老者心知袁术不会满意,赶忙出言打断,继续道:“兵马、钱粮短时间确实无法凑齐,但今晨接到一条消息,或许有用。”   “哦?”   袁术不由好奇:“是何消息?”   老者深吸口气,平复愤怒的心情:“豫州刺史孔伷突发疾病,或许命不久矣,其若死,这豫州刺史的位置,可就空出来。”   嘶~~~   袁术眼神骤亮:“四叔的意思是……”   老者点点头:“嗯!正是如此。”   ……   广成关。   弘农王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手捧书卷,却是眉头微蹙。   表面上,他是在阅读,但实际却在军师联盟沟通:“什么?不乘胜追击,却要暂缓进攻?老师,专家真是这么说的?”   “嗯。”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的确是这么说的。”   刘辨忍不住好奇:“可是为什么呀?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咱们不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大谷关,然后破开其南部防线大门?”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虽然目前的讨董之战,已经跟历史上的讨董之战大不相同,尤其是南线鲁阳战场,完全没有半点踪迹可循。”   “但是……”   军师联盟却强调道:“如今的讨董局势却是极好的,盟军三路大军俱在,而且辩爷首战告捷,一定会引起董卓足够的重视。”   “你认为董卓会让你轻易破开大谷关,打开雒阳方向的南大门?”   “一个小小的孙坚,尚且能引来董卓麾下大将李傕,又何况是辩爷你的数万兵马呢?”   “专家分析……”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董卓即便不亲自赶来,也会派一员悍将,率领精兵赶来助阵,大谷关一战绝对不比广成关简单。”   “尤其是大谷关方向的地形,更是如此!”   军师联盟详细做出解释:“它处在颖水上游河谷,四周全都是山,大者有箕山、嵩山,小者有牛心山、牛嘴山、老羊坡、歪嘴山、大风山等。”   “史书上记载,颖水上游河谷纵深达15公里,深谷两侧,沟壑纵横,溪水潺潺,群峰削立,灌木丛生,可伏重兵,断绝南北,为历代兵争将夺的古战场。”   “虽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缓和下来:“现代的大谷关与东汉时期的大谷关,可能存在偏差,但绝对不会是一马平川。”   “这次战斗对辩爷太重要了,保险起见,还是多多撒出斥候侦察,确保沿途平安以后,再缓慢推进,咱们也等等其他诸侯的脚步,尤其是曹操。”   “现在这个时空,他的对手可不是徐荣,或许曹操可能会打赢汴水之战,到时候兵马必定会推进到汜水关,从而侧面缓和了咱们的压力。”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关东诸侯虽然各怀鬼胎,但如果接连获得大胜,那些不打算作为的诸侯,同样会坐不住的,等到那时,才会是真正的全面战争。”   呃……   刘辨略显无奈,叹口气。   他扭头望向旁边的荀彧,试探性问道:“文若,你觉得咱们接下来应该如何?是速速杀奔大谷关,还是暂缓进攻,避其锋芒?”   “哦?”   荀彧细眉微蹙,不由惊诧:“殿下竟也觉得应该暂缓进攻?”   刘辨听出了荀彧的意思:“说说你的想法。”   荀彧顿了顿:“大谷关沿途太过凶险,远非广成关可比,咱们继续强攻,势必会引起董卓的忌惮,如此反而会得不偿失。”   “毕竟,袁绍、张邈等人一直没有动静,反倒是咱们后来者,先获得了讨董首胜,此时的董卓会如何想,如何做,直接关系到咱们的生死存亡。”   果然!   王佐之才不是盖的,居然跟专家想到一起了。   刘辨终于还是安奈下了躁动的心:“嗯,有道理。”   “实不相瞒。”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正想劝谏殿下,切莫听陈王之言,此时应该适当休整,观察一下局势,然后再做定夺。”   “没想到……”   荀彧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殿下竟也是这般想法。”   刘辨缓缓点头:“既如此,多撒出去些斥候,将广成关至大谷关一带的山势、道路、河流、村庄、城池等,全部勘察清楚,越详细越好。”   “殿下放心。”   荀彧彻底放下心来:“在下这便传令文远,让他安排人,打探沿途地形情况。”   刘辨嗯了一声:“如此甚好。” 第177章 汴水之战!曹操逆天改命!   汜水关外。   荥阳,汴水。   实际上。   汴水并非一条天然河道。   它又称之为汴渠,乃是由战国时魏国所挖,连接黄河、济水、淮河水系的运河鸿沟。   此外,它还称之为官渡水。   没错!   正是历史上官渡之战的官渡。   曹操、袁绍二人决定命运的一战,正是发生在这条运河边上。   而今日,曹操行军至此,同样迎来了命运的转变。   “报~~~”   不远处,一骑绝尘而来。   曹操抬眸望去,斥候飞马赶来,欠身拱手:“主公,汴水河畔发现有西凉兵出没的痕迹,兵力未知。”   嘶~~~   曹操闻言愣怔,惊诧不已:“西凉兵没在汜水关,居然出现在汴水一带?幸亏发现的早,否则此一战,咱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历史上,是由徐荣在此驻防,而徐荣生性谨慎,对于每一个点都把握的极其到位,曹操匆匆西行,这才中计落败。   但在这时……   已经换成了生性狂傲的胡轸为将,他素来不把关东诸侯放在眼里,因此在行事作风上,远没有徐荣谨慎,这才暴露了行踪给曹操。   既知前方有西凉兵出没,曹操自然万千小心,不敢随意深入。   毕竟,他手中的这些人马,已经是他全部的资本,一旦落败,便是全军覆没。   一旁鲍信缓缓点头:“是啊,胡轸在汴水有驻军,这一点出乎我等意料,孟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曹操颔首点头:“多谢允诚。”   略一沉吟,曹操当即下令:“传令!将军中斥候全部撒出去,务必要摸清楚汴水方向西凉兵的动向、兵力、主将等情况,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传令兵拱手:“诺。”   “子孝。”   “在。”   “速速召集各营主将过来,咱们商量一下,此战应当如何?”   “诺。”   全体斥候出动。   汴水方向的敌情被迅速摸清。   曹操掌控足够的情报后,对于战局的把握,越发的清晰。   “从目前来看,汴水方向的西凉兵,应该仍未发现我军踪迹。”   “如果我猜得不错,对方主将应该是董卓帐下大将胡轸。”   “此人我有过一些了解,打仗绝对是把好手,骁勇善战,但这性子太过骄狂,这是其致命缺点,同样是咱们破敌之关键。”   “……”   曹操结合目前的局势,以及掌控的情报,简单分析了一遍。   众将士皆翘首以盼,等待建功立业,作战情绪极其高昂。   “主公!”   大将曹仁听完当前局势,越发的有自信:“您就下令吧,我们全都听你的安排,咱们兵力虽然不多,但弟兄们全都相信你的实力。”   “没错!”   又有大将夏侯惇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末将早在数年前便跟随你,当年讨伐黄巾时,便知你能耐,放心指挥吧,纵使敌众我寡,我等亦毫无所惧!”   众将士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咱们此来便是讨董,既然遇到了,那就算他们倒霉。”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主公下令便是。”   “对!主公下令便是。”   “……”   曹操深吸口气,凝望着众将士肯定的面容,他深感振奋:“好!大家同心戮力,何愁不能战败胡轸匹夫。”   “我是这样考虑的!”   旋即。   曹操目光落在地图上,冷静分析局势:“单从兵力上判断,双方差距甚大,想要战败胡轸此人,必须使用疑兵计!”   “疑兵?”   曹仁皱眉,好奇道:“如何疑兵?”   曹操早有计较:“子许何在?”   卫兹颔首:“末将在。”   “你将拉粮食的马匹集中起来,在马尾上以枯枝固定,待汴水方向战斗打响,纵马飞驰,激起漫天尘土,佯作盟军赶来支援。”   “诺。”   “此外……”   曹操转而又瞥向地图:“想要战败西凉骁骑,必须将其引至汴水河畔,此处乃泥泞陆面,会使马匹陷入泥潭,无法快速奔驰,此乃我军克敌制胜之关键。”   “元让、妙才。”   “末将在。”   “你们率领一千兵马为先锋,朝汜水关方向进军,若遇西凉骁骑的截杀,立刻诈败逃走,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引至此处。”   曹操手指落在地图上,目光中闪烁着腾腾杀气:“尔等放心,我与允诚会提前在这里扎好口袋,只要西凉骁骑敢进来,保准让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夏侯惇、夏侯渊齐齐点头:“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嗯。”   曹操应了一声,转而言道:“子孝、子廉。”   “末将在。”   “想要限制骑兵的机动性,单靠汴水方向的湿地,是办不到的,最关键的还是要有路障,将其成功卡在此处方可。”   曹操脑海中不断推演着战局,指着地图上的林子:“这片林子可以伏兵,你们将粮食全部腾空,而后带粮车赶来此处埋伏。”   “切记!”   曹操着重提醒道:“身强力壮者推粮车,弓弩手紧随其后,以箭矢袭杀,掩护粮车冲锋,一旦元让、妙才将西凉骁骑引来,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将其钳制。”   曹仁、曹洪拱手抱拳:“诺。”   曹操最后又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一番战局,确认没有问题,方才摆手道:“既如此,尔等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将士再次行礼:“诺。”   这是讨董以来的首战。   更是向众诸侯证明实力的一战!   只要能在此战中,打出骄人的战绩,又何愁没有锦绣的未来。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   通往汜水关的官道上。   夏侯惇、夏侯渊率领一千兵马,向前缓行。   他们步履缓慢,时刻警惕着四周,提防着可能发生的凶险。   汜水关外,乃是荥台高地。   除了森林以外,尽皆是平川旷野。   如此地形利于骑兵冲杀,但却不利于骑兵埋伏。   因此,骑兵突袭往往在数百丈开外,便已经进入作战区。   如此情况下,对于夏侯惇、夏侯渊而言,提防危险的难度系数,会显著提升。   他们只能依靠斥候,拉开距离,进行试探性侦察。   果不其然!   还真被他们捅到马蜂窝了。   嗖~~~   正当夏侯惇、夏侯渊策马缓行时。   一支穿云响箭骤然升空。   夏侯渊举目望去。   但见,一匹快马老远奔来,扯着嗓子呼喊:“有西凉兵,速退~~~”   目光所及的旷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顷刻间便将曹军斥候淹没,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呼啸而来。   “快撤~~~”   夏侯惇扯着嗓子呼喊。   众将士早有准备,当即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哈哈哈!”   正在追杀的西凉猛将,仰天一声狂笑,马槊怒指前方,嘲讽道:“瞧见没有?这便是关东诸侯的队伍!”   “全都是无胆鼠辈而已,何足惧哉!”   “弟兄们!”   西凉猛将声如洪钟,龇牙怒吼:“随我杀过去,灭了这帮关东鼠辈,拿其首级,向将军请功,得俩赏钱,喝酒去!”   “吼~~吼~~吼~~”   “吼吼~~”   疾驰狂奔的西凉骁骑,挥舞着马刀,发出嘲讽的低吼声,顶着腾腾的杀气,冲着落荒而逃的溃军,一路狂追过去。   一群丧胆的步兵,在西凉骁骑面前,与待宰的羔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他们只需要一个冲锋,便能将其诛杀殆尽。   “快~~”   夏侯渊厉声呼喊:“往汴水方向退,西凉贼子必不敢追!”   夏侯惇同样扯嗓子附和:“速速退往汴水,速退~~”   “汴水?”   为首的西凉猛将听到这俩个字,多少有些吃惊。   森林、湿地、沼泽等处,皆号称骑兵死地。   不过……   这是对方有伏兵的前提下。   而现在,却是自己追杀着一群溃兵,即便是汴水河畔又如何,四条腿的战马再慢,也绝对要比两条腿的人快,这是显而易见的。   “哼!”   西凉猛将轻哼一声,对此不屑一顾:“当真以为如此这般,便能吓得倒我先锋都督华雄?今日我便让尔等瞧瞧,西凉骁骑的真正实力。”   “弟兄们!”   华雄战意汹汹,猛一招手:“随我杀~~~”   众将士齐齐呼喊:“杀~~~”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不多时,华雄引兵直追到汴水河畔。   果不其然!   这里只是湿地,没有伏兵。   华雄得意洋洋,自以为吃准了对手,更没了顾及,继续向前追杀。   可是……   当战马陷入湿地,速度大幅度锐减时。   忽然,前方溃兵停止逃窜。   为首大将夏侯惇、夏侯渊一左一右,夹攻过来。   铛!铛!   华雄悍然出手,磕开一方兵器的同时,拦下另一侧的进攻:“哼!这回知道跑不了了,想要拼死一战吗?”   “哼!”   夏侯惇轻哼一声,面带着微笑。   他竭尽全力架开华雄兵器,掌中铁枪于腰间打个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直扑其防御薄弱的肋下:“给我死!”   铛~~   可惜,华雄的反应速度极快。   他猛地抽回马槊,以槊杆横在身侧,精准地拦住夏侯惇的进攻:“哼!就凭你的武艺,还想杀我华雄?”   “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再加上我呢?”   呼~~   斜刺里。   镔铁大枪宛如灵蛇般探出,冲着华雄那颗硕大的头颅,猛地直刺过去:“西凉杂碎,吃我夏侯渊一枪。”   劲风扑面。   华雄明显能感受到对方枪势中蕴含的力道。   不过,身经百战的华雄对此早已产生抗体,甚至一眼之下,便知如何化解。   他的身子在战马上轻微扭动,掌中马槊摆过个弧度,扫开夏侯惇兵器的同时,将马槊横在自己的身前。   哧愣愣~~   枪锋贴着马槊,划出一段距离,伴随星火闪烁。   华雄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信,昂首嘲讽道:“单凭尔等的能耐,想要我华雄的性命,还差得远呢!”   话音刚落。   嗖~~   又是一支穿云响箭升空。   华雄愣怔,举目望天,心道不妙。   “杀呀~~~”   下一秒,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距离汴水河畔不远的林中,乌泱泱杀出数十辆粮车。   粮车上堆着枯草,枯草汹汹燃烧。   左右各两个健壮汉子,正推着粮车,发疯似的朝河畔奔来。   “这回够了吗?”   夏侯渊咧嘴一笑,自信满满。   华雄吓得脸都绿了,眼瞪如铃,汗毛倒竖。   他一眼便知对方此举的真正目的。   当下。   华雄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拦住粮车,拦住粮草~~~”   然而,正当西凉骁骑拨马转身时。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自粮车后方袭来。   紧跟着,载着熊熊烈火的粮车,冲着西凉骁骑的后方猛冲过去,宛如一柄巨大的钳子,死死钳住了西凉骁骑的队伍。   “杀~~~”   曹操一声令下。   众将士毫不犹豫,悍然出手。   局势瞬间逆转,傲娇的西凉骁骑正在被曹操无情的碾压。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的功夫。   华雄与夏侯惇、夏侯渊缠斗了二十回合。   可是……   他的心早已被战场局势牵动,不可能全身心扑在战场。   华雄架住夏侯惇兵器,正准备拨马转身时。   斜刺里。   夏侯渊的铁枪再次袭来。   噗嗤~~   枪头透甲而过,直插入华雄的肩胛骨。   “啊~~~”   华雄吃痛,声嘶力竭。   可偏在这时,夏侯惇的铁枪再次袭来。   噗~~   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   森冷而锋利的铁枪,从华雄防御薄弱的肋下刺入,透过半截身子,从其脊柱方向钻出,染血的枪头自带凛然煞气,彻底泯灭了华雄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   “贼将已死~~”   “贼将已死~~”   “……”   趁此机会,曹操声嘶力竭,提振士气的同时,展开对西凉骁骑的最终围杀:“弟兄们,诛杀西凉贼子!”   “杀~~~”   曹军士气暴涨,挺枪冲杀,不顾一切。   然而……   曹操回头凝望着赶来支援的西凉骁骑,一颗心蓬蓬狂跳。   如果,疑兵之计不能成功,那么他们此前打得再好,也没有丝毫作用。   这是心计上的终极对决!   噗通!   噗通!   噗通!   ……   曹操的心狂跳不停,身子微微颤抖,顷刻间冷汗狂流,眉毛底下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此刻也是瞪如铜铃,凝视着前方敌军。   慢慢地。   远处的西凉骁骑停下了脚步。   这一瞬,曹操知道疑兵之计起了作用。   他毫不犹豫,剑指苍穹,歇斯底里:   “弟兄们,援兵就在身后。”   “与西凉骁骑,决一死战!”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虽不过数千曹军,却喊出了上万人的气势。   目光所及处,西凉骁骑徐徐退军,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呼~~~   曹操彻底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招呼一声:“子孝何在?”   曹仁赶来:“主公!”   “速速派人给盟军传信,就说我曹操于荥阳汴水,战败西凉骁骑先锋,诛杀其先锋大将华雄,斩获无数,目前正挟大胜之师,杀王汜水关。”   “啊?”   曹仁愣怔,疑惑不解:“主公,如此一来,酸枣诸侯岂不赶来抢攻?”   曹操白了眼曹仁:“废话!你当真以为,凭咱们能拿下汜水关?我就是让他们来抢攻,否则焉能拿下汜水城关!”   在延津驻扎的诸侯,曹操实力是最弱的一个。   而今,却连他都能战败西凉骁骑的先锋,岂不证明汜水关空虚,西凉骁骑不足为惧?   讨董战功就摆在眼前,这帮家伙焉能视而不见?   嘿嘿~~~   曹操心中暗喜。   匡扶汉室,便在今朝!   “元让、妙才。”   “在。”   “速速打扫战场,给弟兄们更换装备啦。”   “诺!”   鲍信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操:“孟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曹操淡笑回应:“能得允诚信任,操深感荣幸!” 第178章 袁绍受刺激了!全面讨董,正式展开!   酸枣。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盟主袁绍高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坐两旁。   事实上,会盟之处袁绍不在延津,只是董卓西迁长安,火烧雒阳后,方才领军前来会盟。   而在这时,袁绍讨董的心思没那么大,他脑海里装着另外一件事:   另立新皇,分庭抗礼!   这是袁氏权力达到顶峰的另一条路。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为达到袁氏野心的一条捷径。   这条捷径可比讨董简单多了。   可是……   纵观汉室宗亲中,唯有南线的弘农王、皇子辨、废帝,最有资格。   而弘农王坐拥南阳郡,手中有兵两万余人,实力极其强横,毫不逊于自己。   如今,他又得陈王刘宠、颍川李旻支持,豫州郡国虽是派人参与,但不代表不会支持,如此情势下的弘农王,又岂能成为别人的傀儡。   当然!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   弘农王从董卓魔掌中死里逃生,就已经证明了他绝非认命之人。   想要掌控此人,将其变成自己的傀儡,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绍才在延津停留至此。   他内心苦恼。   因为讨董之战,已与当初的预想,差之甚远。   按照如此剧本走下去,只怕袁家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甚至,有可能沦落到给弘农王做嫁衣。   这是袁绍难以接受的。   而今,甚至连自己的跟屁虫曹操,都嚷嚷着要讨伐董卓。   就凭他?   兵不过数千,还想讨董?   扯淡!   袁绍压根没把曹操当回事。   董卓如果那么容易对付,他能窃据雒阳?   此刻,袁绍呷一口酒,毫不遮掩这满面的愁容。   下方张邈以为袁绍在生曹操的气,赶忙宽慰道:“盟主莫恼,孟德迫切想要讨董,那便让他去好了,等碰壁以后,自然会回来。”   “没错。”   又有兖州刺史刘岱点头应和道:“咱们权当是派孟德去试试董卓的能耐,听说驻守汜水关者,乃是董卓帐下大将胡轸,此人骁勇善战,极难对付。”   呼~~~   身旁张超长出口气,皱眉言道:“讨董如果那么容易,我等何至于在此盘桓,孟德执意西行讨董,让他去便是,等战败而归时,定然知晓盟主是为他好。”   “孟德虽一腔热血。”   “不过……”   对面的东郡太守桥瑁接过话茬:“他深谙兵法,腹有良谋,这一点绝非胡轸可比,虽然兵力少些,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孟卓兄~~”   桥瑁抬眸望向张邈:“这一点,你应该是赞同的吧?否则岂能派部将卫兹,带三千兵马赶往支持孟德讨董?”   不等张邈开口辩解,一旁山阳郡守袁遗抢先道:“孟卓兄可是个聪明人,人在酸枣大营,却派兵支持孟德西行讨董,若是孟德凯旋而归,亦有自己一份功劳。”   “不似我等。”   袁遗面带嘲讽地环视满帐诸侯:“只会坚定的拥护盟主,哪有孟卓如此精明,会做两手准备,不论如何,皆能立于不败之地。”   曹操西行讨董,绝非靠自己的五千兵马。   他的队伍成色相对复杂。   除自己外,还有卫兹率领的三千兵马,背后力量自然是郡守张邈,以及济北相鲍信、其弟鲍韬率领的两万兵马,总兵力接近三万。   如果没这点本钱。   曹操又岂敢轻言讨董?   被袁遗戳穿了心思的张邈,面色有些尴尬。   但他早已备好了借口,随口应付道:“我等本就是为讨董大义而来,虽然在策略上各执一词,但孟德既要讨董,在下略表心意,又有何不可?”   “当然可以。”   袁遗毫不犹豫地接过话茬,耸耸肩道:“我何曾言过孟卓兄此举有误?只是觉得孟卓兄你生性聪慧罢了。”   “我……”   啪!   张邈正欲开口,却听“啪”的一声巨响。   抬眸望去。   酒爵拍案,酒水四溅。   上首袁绍剑眉倒竖,双目圆睁,厉声喝道:“伯业闭嘴!孟卓兄说的没错,咱们因讨董大义,相聚于此,他支持孟德西行讨董,乃情理之中。”   袁遗、张邈这才闭嘴不言。   不过……   张邈同样是个人精,才不会轻易相信袁绍如此公义。   他若真想让袁遗闭嘴,大可在袁遗开口时,便如此刚硬回怼。   但实际上呢?   袁绍却是在袁遗骂完,自己准备反驳时,方才如此这般,很明显是想借袁遗的手,来敲打自己,要注意立场,别总想着脚踏两只船。   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   张邈强忍下来。   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尔等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   当初以讨董大义召集天下诸侯,至今却毫无半点作为,曹操不过是想要秉持初心,讨伐董卓而已,居然还能牵扯到战队问题。   真是搞笑!   尔等不要脸,我张邈还要呢。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帐中,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欠身拱手道:“盟主,曹将军传回情报,他们于汴水方向遭遇西凉骁骑大军,诛杀先锋大将华雄。”   “什么?”   上首袁绍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曹操在汴水遭遇西凉骁骑大军?而且还斩杀了其先锋大将华雄?”   “没错!”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双手呈上战报:“消息先行送回,华雄尸首傍晚便到,此乃曹操呈上的战报,还请盟主过目。”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满帐诸侯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曹操居然真的战败了西凉骁骑?   要知道,前一秒他们还对曹操西行讨董,明嘲暗讽,嗤之以鼻。   但这一瞬,却被现实啪啪打脸。   胡轸作为董卓麾下的一员悍将,居然于旷野作战,被曹操手下这帮乌合之众给战败了?   是曹操实力太强了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既如此,只能证明胡轸是个泥老虎,中看不中用。   而胡轸作为董卓麾下的六大中郎将之一,如果他是个泥老虎,那么旁人如何呢?   此外,曹操于汴水战败胡轸,大军势必会向前推进,直达汜水关。   胡轸既已落败一次,能挡得住第二次吗?   若是胡轸再败,汜水关告破。   雒阳东大门岂非门户洞开?   如此泼天大功,未来不论是刘协也好,还是刘辨也罢,必是大功一件。   曹操居首,却无袁绍、袁遗、桥瑁、刘岱尺寸之功。   这……   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虽然,刘辨扶正是袁绍不能接受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抢占功劳。   毕竟袁家暂时还只能当董卓第二,轮不到他们明目张胆地觊觎帝位。   而功劳是权力保证的不二法门,袁绍岂能不心动!   “哈哈~~”   东郡太守桥瑁仰天哈哈一声,铿锵言道:“我就知道,孟德深谙兵法,腹有良谋,虽然目前实力较弱,但真正对上胡轸,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可惜啊!”   东郡太守桥瑁略微有些后悔:“当初孟德来找我的时候,我实在是腾不出时间,否则当真愿意陪他走上一遭。”   “还是济北相鲍信更有胆魄……”   桥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由衷称赞道:“居然敢赌上全部身家性命,陪孟德走这一遭,若是诛杀董卓,迎回陛下,如此大功,必可跻身九卿。”   他们这帮人原本便是两千石大员,虽然有真两千石、比两千石之分,但若要更进一步,必然是九卿、三公的中两千石及万石官职。   甚至于……   官职不够,侯爵来凑。   如果在官职上不能提升,必然可以封侯,享受食邑,光宗耀祖。   当下,兖州刺史刘岱便坐不住了。   如果能获得些功劳,他从刺史转为州牧,甚至调回中枢,全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曹操已经败过一次胡轸,接下来攻打汜水关,简直就是白送战功。   “盟主~~”   刘岱腾得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拱手抱拳,急切言道:“曹操于汴水战败胡轸,此刻正是我军讨董的不二良机。”   “在下建议,我延津一路的盟军应当速速启程,直奔汜水关,争取早日破开雒阳东门,与董贼决一死战!”   跟着,又有东郡太守桥瑁横出一步:“盟主,一步慢,则步步慢,我等已经失了讨董之先机,岂能再次落于人后。”   张邈紧跟着站出身来:“我等原本便是以讨董大义相聚,此前畏惧董卓实力,因此不敢向前,但此次孟德战败胡轸,已探明对手实力,自当引兵前往,与贼决战!”   张超拱手:“在下附议!”   袁遗心动:“在下附议!”   “这……”   袁绍皱着眉,陷入沉思。   他颇有些为难。   毕竟,此刻刘协被迁至长安,若是真灭了董卓,极有可能是为刘辨做嫁衣。   但是眼前这帮诸侯,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自己总不能把真实想法告诉他们吧?   若是如此,袁家保持的百年忠义之名,非得毁在他的手上不可。   袁绍暗骂一声该死,曹操战败胡轸,可当真杀了自己个措手不及!   该怎么办?   “报~~~”   正在这时,帐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   袁绍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帐中,欠身拱手道:“盟主,南线方向的探马方才送回情报,弘农王派大将孙坚,以两千兵马突袭轘辕关,斩杀张猊,大获全胜。”   “此外……”   士兵深吸口气,振奋言道:“弘农王于广成关鏖战数日,战败徐荣,生擒其部大将冯彦,兵锋直指大谷关。”   嘶~~~   袁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最后一个会盟,召集豫州境内诸侯讨董。   没曾想……   这才多长时间?   居然就已经要破开雒阳南部防线了?   虽然,轘辕关不利于大军同行,战略意义没有伊阙、大谷重要,但它的存在,却可以协同广成关,对大谷关展开夹击。   恁娘的!   袁绍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一次,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毕竟,即便曹操再能折腾,至少自己是盟主,绝大多部分功劳仍是自己的。   但自己对于弘农王而言,再是狗屁的盟主,也没什么卵用。   原以为,有嫡出弟弟袁术这跟搅屎棍在,怎么也不会让弘农王好过,甚至夺回指挥权,亦是有可能的。   但谁曾想……   预想中的剧本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刹那,袁绍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出手,或许真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也因此,他不再犹豫,铿锵下令:   “众诸侯听令。”   “在。”   “尔等各自回营准备,明日一早,直奔汜水关,协助曹操破城。”   “诺。”   山阳郡守袁遗敏锐地意识到袁绍话外弦音。   他皱着眉,试探性道:“盟主,您让我等协助曹操破城,可是让我等听他指挥?”   曹操虽然智计超群,颇有军事才能。   但可惜……   他目前只是行奋武将军,甚至连个两千石的郡守都不是。   而延津方向诸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两千石的大员,实力碾压曹操。   让他们听从曹操调遣?   呵呵!   袁绍目光扫过众人:“怎么,尔等不服?”   袁遗揖了一揖:“在下以为,延津一路盟军应有盟主亲自做主。”   袁绍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要返回河内,率领河北方面军杀奔河阳津,威胁孟津关,只要三路大军齐心协力,何愁不能战败董卓?”   “这……”   袁遗皱眉,沉吟片刻:“盟主返回河内,是为讨董大义,不过延津一路兵马,在下以为交给……”   “伯业~~”   袁绍声音陡然变幻,冷声言道:“我才是盟主!”   袁遗不得已,只能拱手:“诺。”   实际上,不是袁绍不懂其中的复杂关系,而是他内心有更大的妨害。   如果不交给曹操来指挥,按照官职来判断,势必会让兖州刺史刘岱指挥。   毕竟,只有他是州一级的官职,其余皆是郡一级。   而刘岱可是正经八百的汉室宗亲。   万一他一头磕在弘农王脚下,延津一路兵马,才真正为弘农王做了嫁衣。   是以,他只能顺水推舟,干脆让曹操当总指挥。   如此一来,至少功劳还是他袁家的。   袁绍转而望向众诸侯:“尔等可有何疑问?”   众人良久不言。   袁绍松口气:“既如此,各自回营准备吧。”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第179章 气炸董卓!破罐子破摔的节奏?   “报~~~”   “牛嘴口发现敌军伏兵,现已撤离。”   “……”   “报~~”   “司晨谷发现敌军伏兵,现已撤离。”   “……”   “报~~”   “老羊坡发现敌军伏兵,现已撤离。”   “……”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才不过短短两日而已,斥候便发现了十余次西凉伏兵。   与此同时。   刘辨同样明白了军师联盟畏惧大谷关的原因。   实际上,在古代行军打仗中,最容易设伏的不是山峰,不是丛林,更非泥泞、沼泽。   而是如大谷关四周一般的河谷、丘陵地形。   由于四周尽皆高山,在两侧延绵时自然会形成特殊地貌。   颖水河谷!   便是由箕山、嵩山两座山峰所夹。   如此地貌,两侧山势延绵不绝,却又不是很高。   既适合伏下重兵,又适合俯冲而下,刺刀见红,速战速决。   此前,刘辨以为打伏击就像是电视中演的一样,各种箭矢、山石、火笼,滚下去以后,即便不能团灭对手,也能消灭个七七八八。   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   毕竟,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生物,是懂得趋利避害的生物。   不论是山石也好,还是火笼也罢,冲着敌军滚过去,他们不是木桩,是会下意识躲避的。   更何况,从高处滚落需要一定的时间,敌军士兵完全有能力寻找掩体,甚至逃之夭夭。   即便是热武器时代下的战斗,在冲锋枪密集的弹雨扫射下,依旧需要大量的士兵,冲下去拼刺刀,进行白刃战,最终才能真正一决胜负。   冷兵器时代的弓箭袭杀?   呵呵!   答案显而易见。   弓箭袭杀、山石、火笼,绝非获胜关键。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古代军事战役中,特别热衷于打伏击呢?   实际上,这跟行军方式有密切关联。   为了减轻士兵的负重,行军时很多兵器全都是靠马车运输,等到战时方才排队领取兵器,士兵并非时刻佩戴兵器。   如此一来,在行军途中遭遇伏击,先经过一轮的山石、火笼、箭矢袭杀的洗礼,不是为了杀多少人,而是要震慑敌军、破坏其阵型队列。   真正起到决定胜负作用的,依旧是靠士兵们下山猛冲、猛打的白刃战,刺刀见红,速战速决!   也正因如此……   山峰、丛林、泥泞、沼泽皆不适合冲锋。   只有山谷、丘陵这种地势。   既有适合的高度,可以埋伏重兵,又有一定的坡度,适合将士们猛冲猛打。   一旦在行军途中碰到这种地形,不遇到伏兵还自罢了,一旦遭遇伏兵,十之八九会被打个落花流水。   毕竟,你麾下的士兵手里没兵器,而对方却如猛虎下山,劈头盖脸便是一通疯狂输出,再牛逼的军队,能禁得住这么打?   刘辨自问。   自家队伍虽然有了些底子。   但面对凶悍的西凉勇士,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依旧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这幸亏提前发现了这些伏兵,否则在行军的途中,一旦多踩上两个雷,估摸着即便不至于全军覆没,也不会剩下太多。   果然!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即便是顺风顺水,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战争永远是一门综合学科,那种靠旷野摆阵,一决胜负的年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   别提现代化的战争,便是东汉末年的战争,也已经演变成全天候、跨地域的作战方式了。   在斥候发现西凉伏兵之时,刘辨同样判断出敌军援兵以至。   毕竟,北军五营的兵马与西凉骁骑,在装扮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一切正如军师联盟的专家预料。   董卓决不会任由刘辨,随意攻打大谷关这样的战略要地。   此刻。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立于沙盘前,凝望着处处山头,处处狭道的地貌。   他整个人几乎快要炸裂了。   这一段距离虽然不长,但想要平安蹚过去,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安全蹚过这条路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步步为营的策略便挺好的,但却太过繁琐了,毕竟这里岔路实在太多。”   “专家还是建议再等等,不要着急进攻,按照史料中的记载,曹操攻打董卓也是近期的事情,虽然鲁阳南线的情况不同了,但其余线,还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这一次在汴水方向没了徐荣,虽不知道董卓会派何人阻拦延津盟军,但若是寻常对手,可能真未必干得过曹操。”   “牵一发而动全身!”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辩爷永远都要学会从全局角度考虑问题,而非只着眼于局部,这样只能是蛮干,没太大意义。”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专家放心吧,我已经让荀彧派人打探延津方向情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咱们这段时间,跟徐荣耗着也可以,反正着急的人是他们,不是咱们,咱们有海量的时间,可以跟他们慢慢玩。”   至于粮草?   反正刘辨早已打算好筛选南阳士族。   他压根就不怕消耗,消耗得越狠,效果就越明显。   “文若~~”   刘辨抬头望向荀彧,轻声道:“南阳方向的士族反应如何?他们可还能承受的住?”   荀彧自然清楚刘辨的想法,淡然一笑道:“一些大的士族还能承受得住,但某些小士族已经撑不住了。”   “不过……”   荀彧叹口气,老实言道:“这次殿下攻破广成关,消息传到南阳后,的确是提振了不少士气,甚至于某些怨声载道的士族,气儿也没那么大了。”   “这怎么能行?”   刘辨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仲翔呢?他就没上点手段?”   荀彧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爆发矛盾,仲翔何须上什么手段?他只是主动上门征缴,南阳士族何敢不从?”   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   你在前线指挥打仗,如果表现得越好,后方自然越是支持。   但是,如果你时常打败仗,表现得不是太好,士族自然就会闹矛盾。   刘辨长出口气,干脆转回上首落座:“既如此,咱们便多休整两日,一边等候延津方面消息,一边磨磨南阳士族的耐心。”   荀彧缓缓点头:“倒是也不错。”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甚至顾不得行礼,拱手便是一礼:“殿下,大事不好了,从豫州方向传回情报,豫州刺史孔伷旧疾复发,怆然离世。”   “啊?”   刘辨顿时一愣:“孔豫州居然……已经……死了?”   即便是一旁荀彧,都不由惊诧:“什么?孔豫州居然死了?”   士兵点点头:“嗯,今晨方才接到情报。”   虽然,史书上记载的孔伷(zhòu),正是在讨董前期死亡,但却没有描述死因。   刘辨本以为会与讨董相关,但不曾想,自己首战告捷后,却依旧没能挽回,孔伷离世的悲剧,真是令人感到惋惜。   实际上。   刘辨隐隐有一种预感。   这个孔伷可以收,虽然才智若了些,沽名钓誉了些,但至少没让豫州落在别人的手中,可他这么一死,豫州刺史的位置必落入袁术手中。   没办法!   有汝南袁氏在,全盘接手豫州,简直易如反掌。   荀彧心急:“殿下,孔豫州一死,或许会被袁术趁虚而入!袁家在汝南极有势力,刺史府中官员皆与袁家相交,窃取权力,易如反掌。”   刘辨极其淡定地嗯了一声:“咱们拦不住的,袁氏在豫州根深蒂固,权势滔天,如果孤猜得不错,或许刺史府官员已经在迎立袁术了。”   “该死!”   荀彧略微有些生气,细眉微蹙,怒火中烧:“袁术野心勃勃,此次归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咱们千万要小心才是。”   刘辨点点头:“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凭袁术的智商,能hold一个郡守不错了,还想要掌控豫州?”   “哼!”   刘辨轻哼一声:“没那么容易。”   荀彧皱眉:“殿下,齁住(hold)是何意?在下为何从未听过。”   “啊,这……”   刘辨哂然一笑,尴尬地耸了耸肩,随口应付道:“其实便是掌控的意思,比喻掌控大局,不必操心过问。”   荀彧缓缓点头:“照此说来,袁术的确齁不住全局!”   ……   大谷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董卓嗞着钢牙,恶狠狠瞪着帐中魁梧汉子:“怎么回事?又被那贼子发现了?”   “这……”   魁梧汉子艰难地点点头:“丞相,他们检查得实在是太仔细,我军压根没有伏兵的可能,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要探到大谷关门前了。”   “该死!”   董卓暗骂一声。   原本。   他还准备速战速决,彻底剿灭弘农王这个隐患。   但谁曾想,这小子居然谨慎到如此程度。   董卓终于明白,为什么徐荣会败给弘农王了,因为弘农王比徐荣还要缜密一万倍。   徐荣可以考虑到的点,弘农王同样可以考虑到。   但反过来讲,弘农王能考虑到的因素,绝非徐荣能考虑到。   然而……   这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当然,现在孰胜孰败,已经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现在的董卓,更关注的当前局势。   如果大谷关不能速战速决。   势必会引起延津、河内诸侯的响应,届时若是三面鏖战,自己即便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不可能兼顾得不来。   此刻,李儒横出一步,轻声道:“丞相,弘农王比咱们预想的还要谨慎,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他一定是在等延津、河内盟军的消息。”   “或许……”   虽然,李儒不愿意相信,但他终究还是和盘托出:“弘农王与袁绍之间,并非是孤立存在的,而是有着密切的联系。”   董卓皱着眉,扭头瞥向李儒:“文优,你的意思是……”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或许要不了多久,延津、河内方向,便会有关东鼠辈行动,以求牵制丞相部分兵力。”   “这……”   董卓不敢想象这样的结果。   三路兵马,三个方向,一齐朝自己出手?   可是……   他越是不敢想,就越是可能出现。   “报~~~”   话音未落,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忙不迭望去。   但见,传令兵疾步入帐,神色悠悠,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延津方向的诸侯出动了,两军于汴水方向遭遇,胡将军兵力不足,惨遭落败,都督华雄被杀。”   “啊?”   董卓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前一秒,李儒还只是猜测延津方向会动,但不曾想动静竟如此之大。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败了胡轸,还诛杀了都督华雄?   这可真是喝凉水塞牙,放屁砸了脚后跟,合该自己倒霉的节奏?   胡轸于汴水战败。   那么,对方下一步必然是汜水关。   而汜水关的战略意义,完全不输于大谷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不成,自己屁股都还没坐热乎,现在就要带兵离开,驰援胡轸?   而且,延津方向的盟军有了动静,河内方向的盟军又岂能落后于人!   换言之。   接下来怕是要应付两路大军的强攻。   如果再加上刘辨的南线兵马,当真是三面皆敌,疲于应付啊。   最为关键的是,不管破开哪一路关口,对于董卓而言,皆是灭顶之灾。   “文优~~”   董卓实在没了办法,转而望向李儒:“你可还有办法?”   李儒深吸口气,揖了一揖:“丞相,咱们只能按照原定计划,暂时放弃剿灭弘农王,集中力量面对每一路诸侯。”   “雒阳八关没那么容易破!”   “而且!”   李儒强调道:“丞相别忘记了,士大夫在咱们手上,也该是拿他们做点文章的时候了,哪怕贼子不退兵,拖延些时日,总是没有问题的。”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有道理!不单单是袁家,还有韩家、张家、王家等等,甚至是他们背后的力量,都可以拿出来,拖延时间。” 第180章 虓虎吕布,隆重登场!   “奉先。”   “在。”   “你率领狼骑于此,协助徐将军驻守大谷关,不得有误。”   “诺。”   董卓自然清楚吕布生性傲慢,二人誓为父子,更是让吕布自带嫡系光环。   在这种情况下,吕布很难服从徐荣的调度。   毕竟,两支队伍在平日里,便没少闹过矛盾,如果没有吕布的默许,是很难真正发生的。   董卓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又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得已之下。   他只能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来到吕布面前:“奉先啊,我知你骁勇善战,麾下狼骑更是鲜有敌手。”   “不过……”   董卓话音一转,以长者的姿态,谆谆教诲道:“如今雒阳局势危矣,一切当以大局为主,徐将军生性谨慎,统兵经验丰富,你切不可以父子关系强压于他,明白吗?”   董卓、吕布乃是誓为父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义子,否则吕布不应该叫做吕布,而应该称之为董布,诚如刘备义子刘封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誓为父子的这层关系,才令吕布在董氏权力结构中,站在了徐荣上方,否则俩者应该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面对董卓的教诲,吕布又岂敢忤逆,赶忙拱手抱拳,向董卓保证道:“丞相放心,徐将军老成持重,布理应多向他请教。”   言罢。   吕布扭头望向徐荣,郑重朝其一拱手:“徐将军,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徐荣赶忙拱手,还了一礼,谦卑道:“岂敢岂敢,你我原本便是平级,徐某岂敢独断,若遇大事,你我自当商量,统一意见后,再行动不迟。”   “哈哈!”   董卓仰天哈哈一声,见此一幕,他心中甚喜:“尔等能够如此,我心甚慰!希望你们能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二人齐齐拱手:“必不负丞相厚望。”   送走董卓大军。   吕布、徐荣双双返回城关。   不过这一刻,吕布脸上的谦卑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狠意。   他回到中军大帐,径直落座于上首主位,丝毫没把徐荣这员主将放在眼里,而是阴阳怪气地道:   “不知徐将军接下来准备如何应战?”   徐荣心知吕布傲慢,又加之董卓对其偏爱,倒也没有愤怒,而是强压下来,面容尽量保持和善:   “自然是尊丞相军令,以坚守城池为主,以待时变。”   “怎么……”   徐荣心忧吕布鲁莽,试探性问道:“莫非吕将军有何想法?”   果然,吕布不假思索道:“当然有!”   徐荣心道不妙,但还是保持冷静:“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吕布倒也不客气,朗声言道:“徐将军于广成关落败,加之近日诸多计策落空,导致士气低迷,若再坚守不战,势必更加消极。”   “布以为!”   吕布抬眸望向帐中徐荣,迫不及待地发表个人观点:“咱们首要任务,当是提振士气,士气低迷,即便坚守不战,亦是不易。”   这一点徐荣倒是同意。   他缓缓点头:“吕将军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将军准备如何提振士气?”   见徐荣没有反对,吕布心下大喜,继续言道:“自然!提振士气最好的办法,便是进攻,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士气自然可以恢复。”   “进攻?”   徐荣神色骤变,急忙拒绝:“万万不可,贼子大获全胜,此刻发起进攻,只怕难以获胜,更别提提振士气了。”   “此进攻,非彼进攻。”   “徐将军听布讲完,在辩不迟。”   不等徐荣说完,吕布便摆手将其打断,继续言道:“如今局势,我吕布又何尝不知,鲁莽强攻广成关,极有可能被轘辕关贼子牵制,突袭我军后方。”   “将军英明。”   徐荣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   吕布话锋一转,轻声道:“凭我手中战矛,坐下宝驹,可于关前骂阵,杀他两员大将,同样可以提振士气。”   (PS:在汉朝,戟是仪仗兵器,非战场兵器,吕布使用的是长矛。)   “这……”   徐荣表情略显尴尬。   阵前斗将?   虽说,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但素来听闻吕布喜欢斗将,仔细想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不可?”   吕布皱眉,凝望着徐荣。   “这倒不是。”   徐荣赶忙摇头,轻声道:“如果吕将军只是如此,徐某岂能拒绝,何况将军神勇无敌,早已是声名远播,想来贼子麾下再有猛将,也绝非将军敌手。”   “你同意了?”   吕布眼神骤亮,心中大喜。   “嗯。”   徐荣点点头:“将军若能诛杀两员敌将,于士气而言,确实大有裨益。”   吕布仰天哈哈一声:“既如此,明日一早,本将军便亲率狼骑亲卫,杀奔广成关,挫一挫这帮反贼的锐气。”   ……   通往汜水关的路上。   一支队伍正在迤逦慢行。   队伍中间。   一个面色黢黑,细眼长髯的男子,正端坐在战马上,手里握着马鞭,一脸的悠然自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战败西凉骁骑的曹操。   如今,缴获了不少兵器装备的他,可谓是鸟枪换炮。   尤其还斩获了数百匹战马,更是让曹操兴奋不已,昨日至今,合不拢嘴。   虽然,这数百匹战马不算太多,但至少也能组建一支骑兵小队。   曹操视若珍宝!   “孟德。”   此刻,身旁国字脸鲍信扭头,一脸的疑惑:“你说延津方向的诸侯,果真会来相助吗?这帮家伙勾心斗角还可以,过来卖命?”   “哼!”   鲍信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深表不屑:“我实在是不相信他们。”   曹操笑着道:“允诚,你应该换一种想法。”   鲍信皱眉:“换何想法?”   “简单!”   曹操自信满满:“他们非是来卖命,而是来抢攻,如此一来,岂不跃跃欲试,争先恐后?”   鲍信略显尴尬地撇着嘴:“这倒也是!一群疯狗而已,岂能坐视讨董的战功,全都被你曹孟德霸占?”   “不!”   曹操毫不犹豫地否定,指着鲍信:“是你我二人霸占。”   鲍信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我才不屑此功,只是为天下计罢了,他们若当真想要,那便拿去,我自回去做我的济北相。”   曹操不由感慨:“允诚豁达,操不如也。”   “不过……”   鲍信皱着眉,扭头望向曹操,颇为担忧地道:“孟德啊,你目前不过是行奋武将军之职,延津那帮家伙若真赶来强攻,怕是不会听你指挥。”   曹操却是自信满满:“除了我曹操以外,允诚觉得谁更合适?”   鲍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兖州刺史刘岱,他……”   言至于此,鲍信声音由高转低,由自信变茫然,深陷自我怀疑之中。   刘岱官职虽高,但身份尴尬,袁绍岂能把指挥权交给此人?   然而……   若是交给旁人,只怕会是鹬蚌相争,各自不服。   与其这般,自然会落入最不可能的人手中。   “孟德。”   鲍信惊奇地瞥向曹操:“你莫非早有预料?”   曹操淡笑:“若非如此,操岂敢命人传信盟军?我与本初乃幼年之交,二十余年的交情,他是何性子,岂能瞒得过我?”   “允诚放心便是。”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延津这一路兵马,从现在开始,便是真正的讨董盟军,绝不会再勾心斗角。”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我自是相信孟德能力。”   “报~~”   正在这时,队伍后方响起一声传报。   曹操眼神骤亮,心中甚喜:“哈哈,一定是这帮诸侯。”   鲍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果然!抢功的时候,比疯狗还快。”   扭头望去。   但见,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后方发现盟军踪迹,离此不足五里。”   曹操点点头:“很好,继续缓慢行军,咱们等等盟军。”   斥候:“诺。”   ……   河内,怀县。   盟军大营。   袁绍一路快马赶回。   讨董之战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想,非是他能掌控。   既然大势已成,与其螳臂挡车,逆势而为,不如加入这股洪流,再伺机图谋。   毕竟,袁家的掌门人袁隗,还在长安,还是上公太傅,在朝中有绝对的话语权。   即便真战败了董卓,只要袁隗权势仍在,弘农王想要扶正,绝非易事。   只要弘农王不能正位回宫,那么袁家依旧是胜利者。   这一点,袁绍非常肯定。   既然如此。   功劳便成了袁绍迫切需要的。   “众将军听令!”   袁绍腾得起身,朗声言道。   “在。”   河内太守王匡、军司马张杨齐齐拱手。   “明日一早,大军开赴河阳津,准备与董卓决一死战。”   河内郡与雒阳所在的河南尹,隔黄河相望。   孟津和小平律这两个渡口性质的关口,正位于邙山北麓、黄河南岸。   而孟津关的对岸,便是河阳津。   袁绍将兵马调集于此,正是为了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其决心之深,可见一斑。   河内太守王匡眼神骤亮,兴奋不已:“终于要开战了,盟主放心,三面合围,董贼早晚必败,咱们必能诛杀董卓,迎陛下回宫。”   “没错!”   又有军司马张杨朗声言道:“董贼祸国殃民,人神共愤,我军则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如此岂有不胜之理。”   袁绍更是雄心壮志,声音洪亮:“如今,孟德将军在汜水关战败西凉骁骑,盟军必然会开赴汜水关城下,我军此刻入驻河阳津,与之呼应,必令董卓难以兼顾。”   “胜利!”   袁绍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必将属于我关东义军。”   ……   广成关。   南线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带人商议军情策略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后将军袁术到~~”   袁术?   刘辨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上殿,朝着刘辨揖了一揖:“行豫州刺史,兼后将军袁术,见过殿下。”   卧槽!   居然还在豫州刺史的头衔前,加了个“行”字?   袁术还真够谨慎的,他知道自己豫州刺史的官职不合法,便只能如此解释。   不过……   刘辨还没发火,陈王刘宠便瞧不下去。   他横出一步,怒指袁术,厉声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由你行豫州刺史事?即便孔伷去世,也当是由弘农王任命!”   袁术却是早有预料一般,丝毫不恼:“没办法,是刺史府的官员主动迎奉我袁术为豫州刺史,毕竟不能耽误讨董大事,不是吗?”   刘辨又岂能不知。   袁术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与刘宠听,但实际上,却是在警告刘辨。   如果这豫州刺史不是我袁术,一定会耽误讨董的大事。   毕竟,此前孔伷便是以豫州刺史的身份,来为盟军提供一部分物资,包括但不限于粮草、兵器等,甚至还要招募士兵,补充前线兵员。   尤其!   目前轘辕关战场的诸多事情,都与豫州刺史孔伷,有极大的干系。   现在突然换成了袁术,孙坚这一路兵马,还真是逃离不了历史洪流的束缚啊!   “此前袁某损兵折将,无颜再回盟军。”   “不过……”   袁术扬着他高贵的头颅,义正言辞道:“袁某绝非是逃兵,而是返回汝南老家,寻求家族帮助,再次拉起一支队伍,赶来讨伐董卓。”   “刺史府的众官员,也正是被袁某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这才迎奉袁某为豫州刺史,替他们主持豫州大局,协助殿下继续讨伐董卓!”   “此次回来!”   袁术声音洪亮,铿锵言道:“袁某带了兵马一万三千余人,战将数十员,若是董卓贼厮再来,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袁家原本只有私兵两千人。   但当袁术成为豫州刺史以后,权力更大。   他大肆招募兵马,将能动用的关系,全部动用,方才凑足了这一万三千余人。   这回的袁术自以为腰杆硬了,再回盟军,必定能和弘农王掰掰腕子。   “你……”   陈王刘宠正要开口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个自称吕布的悍将,正在关前叫阵!”   吕布?   刘辨正愁没人能治治袁术,没想到他还来了:   “袁将军,你不是要杀董卓个片甲不留吗?”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第181章 吕布首秀,炸裂全场!   “靠!我的偶像终于要登场了,哈哈哈!”   “袁术这回可踢到钢板了,赶紧让吕布虐死他。”   “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得巧不如来得刚刚好。”   “吕布都要出场了,我的子龙还会远吗?”   “三姓家奴,大杀四方,冲啊!”   “楼上傻逼,吕布不是三姓家奴。”   “真实历史中,吕布跟董卓只是誓为父子,不是真父子。”   “我可不管那么多,就是不知道真实吕布牛逼不。”   “敢在外面叫阵的存在,能不牛逼?”   “……”   虓虎吕布!   不单单在直播间有很高的人气,便是刘辨本人,也深知他的大名。   老罗笔下的吕布,更是狂霸眩酷拽,一虐多,毫无压力。   但真实历史中吕布的实力如何,刘辨便不得而知了。   这次袁术狂傲回归,正好碰上吕布。   如果吕布的实力,不如传说中那么屌炸天,自己借力打力的手段,岂不是要落空?   刘辨心念一动,赶忙询问:“老师,真实历史中的吕布,实力到底怎么样?能不能虐了袁术,别到最后反被袁术赚了名声。”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虽然老罗笔下的吕布实力被夸张了,但却是有一定史料依据的,即便没那么强,也绝对属于汉末三国武力排行的第一梯队。”   “《三国志·吕布传》中记载: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无礼,恐人谋己,行止常以布自卫。”   “飞将军可是李广的称号,吕布敢自称飞将军,一定是有底气在的,董卓可是沙场宿将,却依旧选择吕布作为侍卫,足以证明董卓对吕布实力的认可。”   “《后汉书·吕布传》也有记载:布常御良马,号曰赤菟,能驰城飞堑,与其健将成廉、魏越等数十骑驰突燕阵,一日或至三四,皆斩首而出,连战十余日,遂破燕军。”   “这是什么概念?随便带十余精骑,就敢带头冲阵,甚至一天冲个三、四回,一连冲个十来天,这不就是小说上的踹营吗?”   “如果吕布没有强悍的武力,他岂能干这种踹营送死的事情,所以对于吕布的实力,辩爷是完全不需要质疑的。”   “哦对了。”   军师联盟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老罗对于吕布的实力描述,虽然有一部分夸张,但辕门射戟却是真实存在的。”   “吕布的箭术实力惊人,箭无虚发,在汉末三国时代,能跟吕布有一拼的武将,恐怕也就只有东莱太史慈了。”   呼~~   刘辨暗松口气。   只要吕布的勇力抗打,他就放心了。   不过,还没等刘辨开心,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辩爷,你虽然能借吕布的手,打压袁术,但别忘记,一旦袁术接连折将,对于盟军的士气,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是一把双刃剑!”   “当然……”   军师联盟跟着道:“吕布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过来,摆明了就是要把场子找回来,如果这雷非要落下来,让袁术扛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了军师联盟专家的肯定,刘辨就有了底气。   他干脆又给袁术下了点猛料:“袁将军,别怪孤没有提醒你,吕布可是号称董卓帐下的头号猛将,他当年在并州杀鲜卑人的时候,估摸着你连血都没见过呢。”   “嘁!”   袁术似乎对此颇为不屑,仍旧昂着他高贵的头颅:“殿下莫非欺我不知吕布?此人虽有些勇略,但不过刺客者之流而已,何足道哉!”   “我袁术帐下大将如云,谋士如雨,一个小小的吕布而已,我还真不放在眼里,既然贼子敢来送死,本将军又岂能不成全之。”   虽然,袁术此前是个光杆司令,手里真没有多少能臣猛将,但这次继承了孔伷的遗产,家族又给了绝对的支持,他已然膨胀到了极点。   以前在盟军中丢的那些人,正需要一次比较大的胜利,一雪前耻,而吕布作为董卓麾下第一猛将,正好撞在了袁术的枪口上。   至于吕布其人?   袁术的确仔细了解过。   毕竟,当初在雒阳时,他也曾试图从董卓碗里抢食儿吃,何进、何苗的遗产同样被袁术抢走了一部分。   如果不是考虑到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又拿了人家的赤兔马,自己手里的资本实在不够,不足以招揽这样一员猛将,袁术还真想挖挖董卓墙角。   “好!”   刘辨大喜,唇角微扬,铿锵言道:“既然将军信心十足,孤自当成全,若是此战将军能斩杀吕布,此前败军之罪,孤可既往不咎。”   袁术更喜,拱手抱拳:“殿下放心,吕布首级稍后便至,本将军且去安排,殿下与众诸侯可往城头观战。”   刘辨淡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呵呵!   即便你丫不主动邀请,此一战我刘辨又岂能错过。   袁术躬身退出大帐,刘辨则率领众诸侯,直奔广成关的城头。   放眼望去。   果然!   城外不远处,一个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铠,手持战矛,坐下骏马的男子正在城外叫嚣。   刘辨定睛细察,但见对方剑眉虎目,琼鼻阔口,身材颀长,却不显瘦,孤零零在城下矗立着,宛如擎天一柱,更似定海神针。   而在其身后,约有一千精骑整齐排列,他们尽皆是二十岁往外,三十岁以内的小伙子,拎着战矛,背着长弓,腰间还悬着寰首刀,马鞍左侧挂着箭壶,至少有七八支箭羽露在外面。   队伍正中的旗手举着一杆大纛旗,上书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   都亭侯·吕   刘辨打老远望去,便觉一股森然冷气扑面,令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一旁的主将张辽,也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殿下,此人便是九原吕布,当年在并州时,末将曾与其并肩作战,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悍勇。”   “哦?”   听到张辽如此夸赞,刘辨下意识开口询问:“其武艺比之将军,如何?”   张辽缓缓摇头,眉目中闪烁淡淡惧色:“强某十倍!”   刘辨皱眉,略显诧异:“不可能!”   张辽则是极其确定:“数倍乃至数十倍!”   虽然,刘辨对于三国武将的实力排行,大部分来自于演义,以及三国类的游戏,但纵观各种数据,吕布虽是100,但张辽也没下过95啊!   仅仅5点的武力差距。   你丫居然说相差数倍乃至数十倍?   呵呵~~   即便妄自菲薄,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似乎见刘辨不太相信,张辽再次言道:“殿下,当年在征讨鲜卑时,吕布为救朝廷被围的队伍,仅带着十余骑,强闯鲜卑过万军阵。”   “斩将夺旗数不胜数,连手中的战矛,都杀断了七、八支,死在他手上的鲜卑人,不可胜记,而他却毫发未损,凯旋回营。”   张辽尽可能用平缓的语气描述,但饶是如此,依旧令刘辨心里掀起了巨浪滔天。   如果不是确定在真实的空间,刘辨甚至以为自己在听评书。   即便是赵子龙七进七出,也不过如此了吧?   要知道,老罗描写赵子龙七进七出时,还是增加了先决条件,没有弓弩袭杀赵云,否则赵云能否有如此战绩,犹未可知。   但是……   鲜卑人可不会对吕布如此。   吕布能打出这样的战绩,全都是靠他的个人能力。   听到张辽这么说,直播间吕粉顿时就炸锅了:   “哈哈!吕布果然是最屌的,没有之一。”   “飞将是开玩笑的吗?吕布骑战,无敌天下!”   “辩爷,想办法收吕布呗,我超喜欢吕布。”   “吕布为大汉驻守边疆,绝对是民族英雄。”   “老罗太能黑吕布了,求辩爷给吕布一次机会。”   “收吕布的排队啦!”   “+1”   “+2”   “+10086”   “……”   刘辨只能呵呵了。   这帮沙雕网友,以为自己在追剧吗?   只要导演、编剧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吕布归顺?   开什么国际玩笑!   当然!   如果真有机会,刘辨自然不会放过。   但如果老天爷不赏脸,刘辨也没有办法。   此刻,刘辨试探性问道:“文远,如果让你出战吕布,你有多少胜算?”   张辽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如实回答:“如果是斗将,末将毫无胜算,充其量二十回合,但如果是沙场鏖战,应该还能有些胜算,不过依旧不高。”   “城中反贼听着……”   正在这时,城外响起一阵呼喊声。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吕布勒马在城下打转,舞动着手中战矛,耀武扬威道:“吾乃都亭侯吕布是也,速速让张辽出来,当初叛逃雒阳,害我被丞相训斥。”   “今日!”   吕布声嘶力竭,宛如雷霆炸响:“我吕布便是来要债的!你若能胜我手中长矛,咱们之间的恩怨,必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割袍断义,便是路人。”   “张辽!”   “可敢一战否?”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吱呀~~~   正在这时。   城门展开个缝隙,从里面策马走出一将。   刘辨正好奇时,袁术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殿下,此人乃是我部悍将赵刚,是汝颖地区响当当的游侠,善使一杆丈二铁枪,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   “本将军适才在军中询问,此人听闻乃是董卓帐下第一猛将吕布,立刻起身请战,还立下了军令状,若不诛杀吕布,便斩他的首级。”   “哈哈!”   袁术洋洋得意,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傲娇地道:“殿下放心,只要有此人在,一定可以诛杀吕布,为盟军立下大功。”   “来人!”   袁术大声呼喊:“擂鼓,助威!”   咚!咚!咚!   咚咚咚~~~   十面碾盘大的金鼓震响。   刹那间,城头众将士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赵刚身上。   即便是刘辨、张辽等人,也没有例外。   赵刚?   刘辨只能呵呵了。   果然不是俞涉、方悦。   他抬眸望去。   但见,这个名叫赵刚的悍将面对吕布的锋芒,倒也显得从容淡定。   他提枪怒指吕布,厉声叱问:“你便是董贼帐下第一猛将吕布?”   吕布舞动战矛,凝神打量着来将:“没错!正是本将军,你又是何人?”   赵刚果然是人如其名,性情刚烈,气势刚硬:“我是来取你命的人,接招吧。”   驾!   希吁吁~~   赵刚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冲,掌中的丈二铁枪舞动如风,气势凛然。   然而……   刘辨身旁的张辽却是摇了摇头。   他虽没有言语,但刘辨已然明白何意。   果不其然,吕布拍马舞矛,迎着赵刚的锋芒,直挺挺杀了过去,侧身避开对方进攻的同时,战矛斜刺里窜出,宛如出洞的巨蟒,直扑面门。   铛~~   若非赵刚反应迅捷,下意识低头俯身,可能这一矛不止是会撞飞对方的头盔,甚至会将赵刚整张脸都戳出个透明窟窿。   “啊~~~”   双方匹马错等而过时。   赵刚下意识惊呼出声,回头凝望被撞飞的头盔时,吕布俨然一个大幅度转身,掌中长矛凌空劈落,冲着他的头颅猛然劈下。   噗!   鲜红的汁液飞溅。   但见,飞奔出去的战马上,赵刚的尸体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吼!吼!吼!”   城外并州狼骑齐声呼喊,士气暴涨。   反观自家城上,三通鼓声,尚未落幕,自家猛将居然已经战死?   刹那间,唏嘘声响起,好一阵摇头叹息:   “还以为是一员猛将,没曾想只一回合便阵亡。”   “汝颖地区响当当的游侠,便是如此这般?”   “盟军大将如云,怎会派出此等宵小!”   “真不愧是董贼帐下第一猛将。”   “好生厉害!”   “……”   袁术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身子探出城外,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前一秒还幻想斩杀吕布,一雪前耻,可这一瞬,居然就被现实啪啪打脸。   刘辨更是不客气,冷声言道:“袁将军,你是在逗孤吗?”   袁术赶忙拱手:“岂敢!某再遣大将,出战吕布。”   刘辨吐口气,眸光凛冽,杀气腾腾:“最好派个有真本事的出来,否则折了盟军士气,休怪孤军法从事,两罪并罚。” 第182章 纪灵VS吕布!袁术豁出去!   袁术气急败坏地下了城,瞪眼盯着面前中年男子:“子像,吕布绝非常人,这种时刻就不必再藏私了吧?我袁家的脸都快丢尽了。”   “主公。”   阎象揖了一揖,神色始终保持镇定:“您当真以为弘农王敢对您下手吗?且不说您背靠的是袁家,便是如今行豫州刺史的身份,也绝非他想动便能动的。”   袁家的力量非常庞大。   即便只是南路盟军,都有近乎半数诸侯,与袁家能牵扯上关系。   如果弘农王真要对自己下手,除非让他们全部失望,否则后果与代价,弘农王是承担不起的,这一点袁术非常清楚。   至于如今行豫州刺史的身份……   在接手了豫州刺史府以后,袁术多少也有些了解,正在轘辕关鏖战的孙坚,其部粮草、兵员补充,几乎全都是由孔伷来提供。   刘辨若是真敢动自己,那么势必会牵扯到轘辕关的孙坚,届时自己随便搞搞小手指头,都可能会影响到轘辕关的战局。   当然!   这一点,袁术同样明白。   不过,他要得可绝非自保,而是南线盟军的指挥权,以及此前丢失的袁家颜面。   袁术依旧皱着眉,神色忧忧道:“子像,你应该清楚我袁术此次回来,根本目的绝非是要自保,而是成为盟军南线的统帅!”   “如果连个吕布都战不败,一雪前耻都办不到,又何谈夺回指挥权,成为南路盟军统帅,此一战咱们必须胜,否则袁家颜面定荡然无存。”   “子像!”   袁术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极其恳切地道:“你在我袁家十余年时间,既然四叔命你来助我,你自当竭尽全力,明白吗?”   阎象自然清楚,嫡次子袁术是个什么狗熊脾气。   他不敢忤逆,只能拱手再劝:“不论如何,过早的暴露咱们的实力,于主公而言,弊大于利,您别忘了,上次是如何失败的。”   呼~~~   袁术强忍着怒火,长出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让我袁术拿这张脸硬抗吗?我袁家的颜面,早已经丢尽了!”   阎象漠然:“……”没有作答。   袁术等不及,大手一挥:“让纪灵过来。”   阎象虽然不愿,但还是揖了一揖。   旋即。   他摆手示意身旁人,前往传令纪灵,入帐一叙。   不多时,纪灵来到军中。   他疾步上前,拱手抱拳:“主公、军师。”   袁术打量着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忍不住点头称赞:“四叔言你有万夫不挡之勇,今日一见,果然是威风凛凛!”   纪灵再次拱手,慌忙谦虚道:“袁老谬赞,灵受之有愧。”   袁术一摆手,直奔主题:“纪将军,实不相瞒,如今董卓帐下第一猛将吕布,正在城外叫阵,他已将我部大将赵刚斩首,我意命你出战,提振全军士气。”   “不知……”   袁术生怕纪灵拒绝,声音拖得略有些长:“将军,可愿意否?”   袁术本以为纪灵怎么也会提些要求,甚至多多打探一番,至少也得问问,这个叫做吕布的家伙,到底有多大能耐,还有那个赵刚,又有何本事。   可是……   谁能想到。   纪灵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下来:“末将愿往。”   袁术惊喜:“哦?那你可有何条件?”   纪灵摇了摇头:“末将这条命都是袁家给的,还敢奢求什么条件?主公放心,既然袁老命我赶来相助主公,便是豁出性命,末将亦在所不辞。”   “好!”   “好啊!”   不经意间,袁术竟有些感动。   已经好久没有遇到如此纯粹的人,在雒阳时,绝大多数都时尔虞我诈,大家都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可背地里干的事情,一个比一个狠。   也不知为何,袁术竟对眼前此人,产生了一丝好感:“你倒是个忠义之臣。”   纪灵欠身拱手道:“多谢主公。”   袁术轻声道:“这吕布实力不俗,你万万不可轻敌,只要你能尽皆全力,即便最终没有战胜吕布,我袁术亦不会怪你。”   纪灵拱手抱拳,铿锵言道:“主公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袁术越来越喜爱纪灵了,趁其转身离开时,提醒道:“切记,能胜则胜,若是不能胜,也务必要保住性命,平安回来。”   纪灵感激涕零:“多谢主公。”   旋即。   纪灵躬身退出大帐。   袁术凝望着纪灵的背影,轻声道:“子像,我终于理解,你为何要雪藏他了,这小子的确是个好将军,未来定能成大事。”   阎象长出口气:“此人能征善战,当年黄巾肆虐豫州时,若非有他临敌指挥,身先士卒,只怕咱们袁家,非得被洗劫一次不可。”   “嗯。”   袁术点点头,铿锵言道:“子像放心,我袁术绝不会辜负他们的厚望。”   阎象虽然不信,但终归附和一句:“或许是我太过谨慎,弘农王也许真没有打压主公,借机削弱主公的意思。”   袁术回头瞥了眼阎象:“子像,我知你才华横溢,等夺回指挥权,我袁术一定全听你的,但这一次,事关袁家声誉,我绝不能退缩。”   阎象叹口气,想着袁术也是为袁家着想,便没在生气:“主公,如果连纪将军都赢不了吕布,那么咱们就只能赖了。”   “嗯。”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其实,阎象的担忧是有些道理的。   毕竟上一次战斗,最终的结果却是弘农王得战功,而将袁氏门生故吏的兵马,杀了个一干二净,这岂能不令人怀疑,是弘农王故意削弱袁家实力。   而今袁家再次起势,可谓是竭尽全力。   如果不小心着点,恐怕依旧难逃被打压的结局。   实际上,阎象当初是不同意过来的,躲在豫州后方默默发展,才是王道。   但袁术偏要赶来会盟,将袁家的颜面找回来,阎象亦是无能为力。   当然,阎象作为袁家仆人,知道袁术如此的深层次原因,不过是在跟袁绍较劲罢了。   ……   “哈哈,袁术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   “他包揽了我这段时间的表情包。”   “已经灭一个了,还能再来吗?”   “袁术肯定是在藏私!”   “嗯,我也感觉出来了。”   “有种把纪灵请出来。”   “他现在有纪灵吗?”   “不知道。”   “母鸡啦~~”   “……”   袁术有没有藏私,刘辨不太清楚。   但如果对手是吕布的话,打到他藏不了私,是一定没问题的。   当然,前提是袁术能一直玩下去。   为此刘辨还专门提到了,此前袁术的败军之罪,实际上就是要逼袁术拿出真本事,试探一下目前他真正的实力。   如果袁术继续耍小聪明,想要随便派两个人上来,便能消灭吕布,那么在连续的战败下,逐渐积累的恐惧,只怕会让他放弃雪耻。   至于狗屁的败军之罪?   其实袁术清楚,凭他的身份及地位,刘辨不敢把他怎样。   但如果真到了这种程度,夺走指挥权的事情,袁术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作为袁氏的嫡次子,却在声势上弱于袁绍这婢女生的家奴,袁术岂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袁术到底在干什么?”   一旁陈王刘宠等得有些着急,皱眉回望,旋即凑到刘辨跟前:“殿下,要不待会儿让孤出去试试,如何?”   “你?”   刘辨有些不可思议。   他没有想到,陈王刘宠居然会主动邀战。   “当然!”   刘宠却是自信满满,眼神中透着汹汹战意:“孤自幼弓马娴熟,勇力过人,尤其是箭法,更是百发百中,堪称一绝。”   呃……   刘辨一脸的尴尬。   王婆卖瓜,都不敢这么自卖自夸。   刘宠的目光落在城外吕布身上:“那贼吕布不是自称飞将吗?孤是真的想跟他过过招,好让他知道,咱们盟军中亦有猛将。”   刘辨自然清楚刘宠勇猛过人,但作为陈王,一方诸侯,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哪有当主公亲自上场的。   当然!   吕布这样实力强横到一定程度者除外。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陈王,你先别着急,等袁术的三板斧抡完以后,你再酌情考虑要不要出战,如何?”   赵刚不过一个回合,便被吕布斩首,实际上很难判断出吕布实力,陈王在这种情况下出战吕布,极有可能会是鲁莽之举,万一把自己赔进去,便得不偿失了。   有陈王刘宠在,刘辨相当于在豫州扎了根大钉子,如此一来,袁术还不至于过分强大,至少还能彼此制衡。   可如果刘宠就这样死在吕布手里,只怕讨董结束以后,豫州会很快落入袁术手中,届时他的实力,甚至会远远超过自己。   “这……”   刘宠正犹疑时。   吱呀~~   城门开启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人冲着城外望去时,袁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叫纪灵,乃是我袁术帐下第一猛将。”   虽然,袁术没有过分介绍纪灵,但这个名字一出来,刘辨便知袁术已竭尽全力。   直播间网友更是顷刻间沸腾起来:   “卧槽!袁术这回下血本了。”   “纪灵VS吕布,这还有点看头。”   “咱们赌一赌,纪灵能坚持几个回合?”   “五十回合!”   “三十回合!”   “二十回合,不能再多了。”   “我赌一包辣条,嘻嘻.jpg”   “……”   陈王刘宠瞥了眼袁术,哂然一笑:“袁将军,这次这个叫纪灵的,该不会又是一个回合,便被吕布战败了吧?”   罕见的,袁术居然没有恼怒,而是皱眉凝望着战场:“此人已经是本将军帐下第一骁将,若是他都赢不了吕布,本将军亦是无能为力。”   “嘁!”   陈王刘宠颇为不屑:“孤原以为袁将军回归,实力必然更盛,没曾想依旧是有兵无将,尽皆酒囊饭袋而已。”   “陈王休得如此。”   刘辨赶忙开口制止刘宠,轻声道:“孤观此人绝非赵刚可比,或许吕布没那么容易。”   刘宠这才作罢,转而望向城外:“孤倒是要瞧瞧,此人有何能耐。”   咚!咚!咚!   咚咚咚~~~   金鼓震天,如春雷滚滚。   但见……   城外纪灵主动出击,拎着一杆马槊,冲着不远处的吕布,直扑过去。   吕布兴奋不已,大喊一声“来得好”,挺着战矛,策马迎战。   铛~~~   矛槊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能瞧得出来,双方这第一手的交锋,不过是在试探而已。   而当二人匹马错镫而过时,吕布故技重施,再次大幅度扭转身体,将战矛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蓄足力量,兜头猛劈下来。   纪灵虽然没有回头。   但是……   他双手持槊,迎着吕布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对于出招的时机,以及准确性,亦是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水准。   不过,最令人震惊的,绝非纪灵防御的准确性,而是吕布力量的恐怖,居然一矛砸下去,便让纪灵的槊杆,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要知道,制造兵器的材料,可是非常讲究的!   它是以柘木中为数不多韧木的主干为主材,剥成粗细均匀的蔑,再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大约过上一年,将细蔑条从油里取出,再用胶漆胶合,然后用麻绳环绕一圈,涂上生漆。   经过复杂的工艺后,这时候的马槊杆便如同钢铁一般强硬,但同时又轻便,耍起来更加灵动迅捷。   吕布能够以瞬间的力量,将槊杆砸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足以证明他本人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虽然这一招被纪灵格挡过去了,但却在气势上落了下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第一回合的交手,吕布绝对占据了上风。   “吼!吼!吼!”   城外狼骑充满嘲讽的低吼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城上的擂鼓声更是不绝。   纪灵、吕布双双勒马转身,再次面对时,纪灵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丝丝震惊,不过他却没有退却,只是调整呼吸,准备再次进攻。   于青史留名者,果然非凡俗可比。   即便是陈王刘宠,也不由地皱起眉头,暗自感慨:“没想到,袁术帐下居然还能有如此悍将,硬接吕布一招,竟毫无压力。” 第183章 不敌吕布?实战武学专家,助你一臂之力!   “哎呦呵~”   勒马转身立定的吕布,凝视着前方同样回身的纪灵,眼神中闪烁着奕奕神采:“你小子还算不错,居然可以硬撼我吕布这一击。”   “不过……”   话锋一转,吕布依旧没把纪灵放在眼里:“你也仅是如此而已,想赢我吕布,断无可能,今日我便先杀你,再斩张辽不迟。”   纪灵双眸紧盯着吕布,持槊的手微微发麻,他虽勒马转身,直面吕布,表面上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但实际上,内心已然巨浪滔天。   虽然双方只是试探,自己没有出全力,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适才那一击自己的确松懈了,但纪灵也确定,自己绝非吕布对手。   当然!   即便如此,纪灵依旧毫无畏惧。   迎难而上才是增强实力的不二法门。   何况,自己深受袁家大恩,自当全力以赴,以死相报。   纪灵勒定战马,胸膛微微起伏,调整呼吸节奏,好让自己尽快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一瞬,他眼神骤变,毫不遮掩腾腾的杀机,仿佛与前一瞬的自己,判若两人。   “你的实力很强,但我纪灵同样不弱。”   纪灵抓紧缰绳,以肘压槊,斜指向地,吐气开声:“此一战,我纪灵自当全力以赴,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微微颔首,以示恭敬。   这是游侠对战、阵前斗将时,基本的礼节。   即便是傲娇的吕布,在这一刻同样收起了自己的戏谑,眼神中保持对对手的尊敬,当下颔首点头,权做回礼:   “我吕布沙场鏖战数十年,已经许久未遇到将军这般知礼的对手,今日一战,便如你所愿,我吕布必将全力以赴。”   纪灵气质陡变,眸放凶芒:“求之不得!”   这一幕,即便是直播间网友,都不由地交口称赞:   “大汉是一个崇尚礼节的王朝,这才是斗将该有的样子。”   “没错!现代社会中擂台比武的礼节,其实就是从古代斗将传承下来的。”   “我以前觉得纪灵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但现在来看,这人即便打酱油,也挺可爱的。”   “打酱油?你知道历史上袁术鼎盛时期,实力有多强悍吗?”   “兄弟,演义中的袁术的确辣鸡,但不代表现实中的袁术辣鸡。”   “袁绍、袁术这俩兄弟在鼎盛时期的实力,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大汉,俩人如果真能精诚团结,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哪有曹操、刘备什么事儿。”   “纪灵作为袁术麾下第一猛将,实力能弱得了?”   “……”   听着网友们的议论。   刘辨对于袁家的认知,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便是汉末超一流士族的能耐,随便巴拉巴拉手指头,都能搞出一套领导班子,撑起一方诸侯该有的实力。   须知会盟之初,袁术空有八千兵马,弱如鸡仔,但他这次回来,摇身一变,老母鸡变鸭,居然有跟自己叫板的资格了。   要知道,自己为了积攒这些资本,在南阳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当初宛城时,更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当着牛辅的面耍花招。   虽然,单论队伍的质量,刘辨远胜于袁术,但论起难易程度,刘辨是拍马也不能及,袁术这没断奶的孩子,起步点是真的高。   恁娘的!   怎么有点羡慕嫉妒恨了呢?   刘辨这么想着,被一声嘹亮的马嘶声,硬生生拽回了战场。   希吁吁~~   刘辨举目望去,但见纪灵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驾!   与此同时,吕布抖擞精神,拍马舞矛,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向纪灵,掌中战矛举过头顶,宛如擎着南天一柱,冲纪灵兜头猛劈过来。   这一击!   凝聚了吕布至少八成的气力。   迅疾如电,势如奔马,出手的时机也堪称玄妙。   纪灵明显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压笼罩,原本想要主动出击的他,下意识变幻了招式,掌中马槊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迎着吕布劈落的战矛,强磕上去。   虽然,这一次纪灵竭尽了全力,但当矛槊相交的那一刹那,依旧让纪灵有种撼山河易,撼吕布难的无奈感!   铛~~~   清脆的金鸣声炸响。   纪灵脸色骤变,他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宛如涛涛的黄河水一般,沿着槊杆,顺着双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不停地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好个纪灵,有两下子。”   吕布似乎没想到纪灵能够接住他这一击,双眸中精光一闪,略显诧异,跟着他浑身力量爆发,集中灌注在战矛上。   “嗬啊!”   纪灵咬牙嘶吼。   他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臂膀,像是挑起了一座大山,延绵不绝的浑厚力量,持续不断的强压入体,自己竭尽全力反抗,但爆发的力量却如泥牛入海,顷刻间荡然无存。   吕布力量太过强悍,远超纪灵的想象!   他原本想要硬抗过这一招,但现在来看,却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取巧劲儿,以力打力地将这股力量泄掉。   当然!   即便如此,依旧没那么简单。   毕竟,在变幻招式时,力量停顿的间隙,会让对方的力量找到宣泄口,从而趁势挥出,造成更大范围的攻势。   若是没有做好准备,便随意变化招式,面对强敌,几乎等同于找死。   纪灵太清楚这一点了。   他缓缓将马槊降下高度,如此一来,双臂的力量能更好的发挥,抵挡吕布的进攻,同样可以更加的持久。   与此同时,纪灵靠双……腿操控战马,徐徐转过一定的方向,以期变幻招式时,可以避开对方战矛趁势劈落的杀伤范围。   等这一切完成后,纪灵赶忙一拧马槊,以防御的姿势架着吕布战矛,保证战矛在泄力劈落时,尽可能不伤及自身,同时猛一夹马腹,争取以最快的速度错蹬而过。   吕布自然清楚纪灵的想法。   但他却没办法阻止。   毕竟,战马在对方坐下,马槊在对方手里,这种防御性质的招式,即便是吕布,也绝非想破就能破开的。   毕竟,纪灵也堪称一员骁将,进攻虽不足,但防守有余,若要强势破招,反而会因此卖出破绽,这便得不偿失了。   希吁吁~~~   战马飞驰而过。   又是一个回合过来。   城上张辽皱着眉,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纪灵的实力确实不错,可惜偏偏碰到了吕布,他虽全力以赴,但只怕坚持不过二十回合。”   “二十回合?”   一旁陈王缓缓摇了摇头,双眸紧盯着战场双方,轻叹道:“文远将军怕是高估纪灵了,吕布的实力极其强悍,非常人可及。”   “纪灵将军若是一直防守,或许能够撑过二十回合,但他若想反击,必然会被吕布抓住破绽,能不能撑过十合,都不一定呢。”   刘辨诧异:“纪灵这么弱?”   陈王刘宠轻声道:“不是他弱,而是对手太强,孤低估了吕布的实力。”   刘辨一脸“你才知道”的表情,故意调侃道:“不知陈王能坚持多久?”   刘宠没能听出刘辨话语中的调侃,他只道刘辨真在问他,沉吟了良久,轻声道:“若是吕布没有藏私,孤或可支撑三十回合。”   “三十……?”   刘辨表情略显诧异。   虽然,军师联盟提醒过他,陈王刘宠是一员虎将,但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刘宠的实力可以强过纪灵?   “陈王莫要戏言。”   刘辨自然不太相信陈王的自夸。   “弘农王莫非不信?”   刘宠这才反应过来,刘辨言语中的意思:“孤不好读书,自幼喜欢弓马骑射,研习枪棒刀剑,请过数十位名家辅导,若非要继承王位,当年孤可是要入宫当虎贲禁卫的。”   “虎贲禁卫?”   刘辨大吃一惊。   难以想象,刘宠的实力居然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直播间网友更是一个比一个兴奋,仿佛捡到宝贝似的:   “卧槽!刘宠居然这么强悍?他真是汉室宗亲?”   “难以想象,汉末的宗室里还有这么个异类。”   “虎贲禁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门槛非常高。”   “如果刘宠进入虎贲军,证明刘宠的武艺真的强。”   “真尼玛!卧虎藏龙啊!”   “牛逼plus”   “……”   紧跟着,军师联盟也解释道:“辩爷,根据汉朝百官志的记载,禁卫军职能主要有三卿,分别是郎中令(光禄勋)、卫尉以及中尉(执金吾)组成。”   “郎中令下辖郎中、虎贲郎以及羽林郎,而虎贲校尉因为其属于‘八校尉’之一,则由皇帝或者主掌兵事的太尉直接统辖。”   “其中虎贲军守卫的是宫殿门户、内充宿卫、出充车骑;卫尉下辖的卫士的职责是保卫宫城;而中尉负责维护京师治安。”   “从各自职权范围也能看得出来,虎贲军因靠近权利中枢,在汉朝护卫系统中,绝对属于第一级别的,这也造就了虎贲中郎将等职位上的特殊性。”   “刘宠如果真能进虎贲禁卫,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汉室宗亲,而是因为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虎贲禁卫的标准。”   “辩爷。”   军师联盟似乎很开心:“你似乎真捡到宝贝了。”   刘辨兴奋不已:“没想到,咱们南线盟军,还真是隐匿着不少高手啊!”   刘宠颔首:“孤如何当此谬赞,与吕布相比,差之甚远。”   刘辨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文远,若是你与陈王联手,可有战败吕布的把握?”   “这……”   张辽似乎没有想到,刘辨居然想要二对一:“殿下,这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刘辨哂然一笑:“规矩?吕布,虓虎也,明显非一人可敌,难道孤要为了这狗屁的规矩,任由吕布在盟军面前放肆?”   刘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刻的确不该讲什么规矩,纪灵若败,盟军士气必受影响,来日吕布若再来,我军莫非要高挂免战牌吗?”   “无论如何。”   刘宠的目光再次落在吕布身上。   见其轻易压制纪灵,杀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不由更加忌惮:“咱们得先想办法打回去,否则士气受挫,于军不利。”   张辽自然清楚吕布的性子,他有勇无谋,素来喜欢以暴力解决问题,尤其擅长引兵冲阵,先打掉你的士气,然后再一鼓作气,彻底战败对手。   如此作战方式,就像是滚雪球,一旦首战告捷,士气此消彼长,必然会逐渐影响到全军,最终的下场便是,闻吕布名而丧胆,彻底失去了还手能力。   “或可一试。”   “不过……”   张辽答应的同时,急忙补充道:“陈王殿下身份高贵,万不可轻涉险地,末将倒是有个人选,我们二人联手,或可与吕布斗上一斗。”   刘辨细眉微蹙:“你说的,可是江东猛虎孙坚?”   张辽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当初在南阳时,末将曾与他交过手,实力很强,出手果断狠辣,若非他忌惮殿下的身份,当初末将未必能将其压制。”   不得不承认。   孙坚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而且,目前豫州刺史换成了袁术,有些事情,刘辨需要跟他交代清楚,以免发生不愉快,再引起更大的矛盾,便得不偿失了。   既如此,把他唤回广成关,迎战吕布,倒是可以考虑。   当然,最重要的是,轘辕关目前已经稳定,即便没有孙坚在,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故。   “吼!吼!吼!”   正在这时,城下响起一阵欢呼声。   吕布一矛磕开纪灵的兵器,彻底占据了上风。   而纪灵落败,策马逃窜,行至城墙下时,一波箭雨,防止遏制了吕布的追击。   吕布挺矛怒指城头,扯着嗓子呼喊:“城中反贼听着,尔等从上到下,尽皆是胆小如鼠,缩首如龟的孬种!”   “哈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在城下响起。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别急,吕布与纪灵的战斗录像,已经传给各路武学专家了,专家会连夜召开研讨,寻找吕布的破绽,助你破敌。”   “你尽可能多拖延两日,给专家争取时间,国内实战武学的专家不多,尤其是会马战的更少,专家需要时间。”   “嗯!”   刘辨点点头,心中了然。   他向前一步至城墙垛,厉声喝道:“吕布,我盟军大将仍未回来,你可愿意等上三日,其若返回,必可将你战败!”   “哦?”   吕布果然上当,顺势言道:“既如此,我吕布便等上三日,三日后,再来取尔等首级!” 第184章 现代专家、古代猛将的隔空交流会!   回到大帐以后,刘辨派程普快马赶往轘辕关,召孙坚回来助阵,同时命程普接替孙坚,暂时主管轘辕关的军务。   良久后。   刘辨捧卷读书的同时,试着问道:“老师,专家开始研究吕布的弱点了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放心,视频已经传给各路武学专家,不过目前只是在大军师联盟群里研讨,还没有聚在一起。”   “我已经按照名单联络过专家了,而且也帮他们订好了机票,最晚明天早上八点,可以全部聚在一起,展开线下的研讨会。”   “吕布的兵器是战矛,咱们这次的专家组里,便有两个战矛兵器专家,其中一个研习古矛法多年,他对这次吕布战纪灵的视频非常有兴趣。”   “此外还有枪法、刀法、马战等方面的专家十七名,古兵器专家三名,《十八般武艺全书》的六名作者,精通马上作战的草原小伙二十人。”   “……”   听到军师联盟的介绍。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为了给专家提供更多的参考资料,刘辨还专门把张辽、刘宠,甚至还有落败而归的纪灵,请到中军大帐,让他们各自描述自己对吕布战法的感觉。   毕竟,现代的专家们虽然对冷兵器时代下的矛法、枪法、刀法等有研究,但毕竟绝大多数来自于书面,甚至是幻想。   即便有实战方面的支持,也是现代视角下的实战,参考意义的确有,但相对比较有限,完全不是古代战场下的你死我活可比。   刘辨把张辽、刘宠、纪灵喊来商讨策略,正是为了给军师联盟的专家,多提供一些可以参考的素材,而且还是古代视角下的素材。   “殿下,吕布此人力量非常大,末将双臂可开两石半弓,他至少可以开三石,甚至更多,今日白昼一战,末将在力量上吃了不少亏。”   “……”   “当年我与吕布作战时,此人的箭术便不逊鲜卑人分毫,他的宝雕弓更是罕见的硬弓,据说至少需要三石力才能拉开,而这张弓在吕布手上,却可接连射箭杀人。”   “……”   箭术虽然讲究技巧,但更注重臂力。   一个人若是可开三石弓,使用时一般不会超过三石,甚至通常状况下,仅仅使用两石弓,方便拈弓射箭,持续作战。   毕竟,连续的拉弓射箭,对于双臂肌肉的收缩、舒张,是一个极其重大的考验,如若用力过猛,很可能会落下一辈子残疾。   吕布随身佩带的宝雕弓,便需要三石力才能拉开,证明吕布双臂上的力量,至少也有三石,甚至更高也不一定。   刘辨听完张辽描述,差点没吓破了胆!   要知道,东汉的1石≈现代62斤。   为了方便计算,暂时认定1石=60斤。   如此一来,纪灵双臂可开150斤硬弓,绝对堪称猛将。   而吕布的双臂力量则更加恐怖,平时使用的硬弓,便需要180斤力量,在极限状态下,恐怕能达到200斤,甚至更多。   这尼玛!   还是人类吗?   一只手拎起四袋面,跟玩儿一样?   “文远。”   刘辨试探性问:“你能开多少石硬弓?”   张辽回答:“两石半!”   2.5石!   150斤!   刘辨喉头滚动,穿越前扛两袋面都费劲的他,幸亏玩得是脑子,否则跟这帮家伙比武力,非得被虐到死去活来不可。   张辽绝逼是虎将中的虎将!   刘辨扭头望向刘宠:“陈王呢?”   刘宠则瞥向张辽:“孤王与文远一样,可开两石半弓,平时常备两张弓,一张两石硬弓,一张一石弱弓,紧急情况下,方才使用。”   通常情况下,一场战斗中,也就射两、三支箭矢而已,这种情况下,使用最适合自己力量的硬弓,自然是极好的。   可如果遇到突发状况,需要连续射箭,应对来犯之敌时,便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弱于自己力量的弓,这样可以保证不伤双臂的情况,短时间内射出更多箭矢。   很明显!   刘宠实战经验丰富。   否则,也不会常备两张不同力道的弓。   刘辨摆了摆自己这只无缚鸡之力的手,略显尴尬地道:“你们继续。”   纪灵顿了顿,补充道:“吕布的武艺非常精湛,每一招每一式都近乎于完美,毫无破绽,而且他骑术精湛,各种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能再具体一点吗?”   刘辨尽可能诱导纪灵说得更加仔细:“比如,你准备如何反击吕布,而吕布是如何应对,以哪种方式应对的?”   “这……”   纪灵面色略显尴尬。   若不是确定弘农王没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他甚至懒得去回忆交战的过程。   虽然他不太明白,弘农王为何要了解的如此详细,但他仍旧尽全力描述清楚:“比如说,末将在与吕布交手的第三回合中,吕布刺空,暴露破绽,但却迅速弥补,不给末将可趁之机。”   “还在第四回合中,末将……”   “第六回合……”   “……”   言语略显的苍白。   刘辨命张辽扮演吕布,与纪灵慢动作,全过程将白昼的对决重演。   每一个回合的亮点、不足之处,都会让张辽、刘宠等人点评,然后寻找破敌的办法。   直到夜深时,方才将整个过程演过一遍。   虽然,刘辨为军师联盟提供了更多可靠的资料,但越是深入了解,刘辨就越是绝望。   没办法!   吕布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即便露出破绽,也会有相应的措施及时弥补。   想要在斗将中打败吕布,恐怕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送走张辽等人后,刘辨一个人坐在中军大帐中,思考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战败吕布,可思索良久,却是毫无头绪。   可惜……   此刻直播间的大神,也相对较少。   意兴阑珊的刘辨困意上涌,便转回内帐休息了。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刘辨方才转入外账,便见荀彧在一旁恭候:“文若?”   荀彧听到声音,忙不迭转身,疾步上前:“殿下,好消息。”   “哦?”   刘辨不由好奇:“是何消息,能令文若早早来此等候?”   荀彧淡笑,递上竹简:“殿下,这是今晨收到的战报,两日前,延津方向,骁骑校尉曹操战败胡轸,斩杀其部先锋大将华雄。”   虽然军师联盟早有预料,但当刘辨听到这则消息时,还是忍不住感到诧异。   他赶忙接过战报,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长长舒了口气:“这帮家伙可算是有动静了。”   “没错!”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喜上眉梢道:“如果在下猜得不错,此刻大谷关中,董卓一定已经离开,昨日吕布来此,不过是耀武扬威罢了。”   “嗯!”   刘辨彻底释然:“害孤白担心一场。”   荀彧试探性道:“殿下,在下考虑,咱们是否可以利用三日后的一战,发起一次反击,即便拿不下大谷关,也能挫挫吕布锐气,报昨日羞辱之仇。”   “哦?”   刘辨忽然来了兴趣,摆手示意荀彧一旁落座:“文若莫非有想法?”   荀彧没有遮掩,当即言道:“当初,董卓想要在广成关到大谷关的这段丘陵地带设伏,如今咱们何尝不可以设伏反击?”   “如果能让徐荣出城,咱们甚至可以一举歼而灭之,从而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大谷关,彻底打开雒阳南部防线。”   “这……”   刘辨不得不承认。   荀彧说到他心坎里了:“文若可有具体策略?”   如今,曹操逆天改命,战败了胡轸,杀奔汜水关。   此举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关东盟军的全面讨董之战。   董卓离开了大谷关,正是大谷关最虚弱的时候。   在此时破开雒阳南部防线,相当于在董卓心坎上捅一刀,那效果可想而知。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在下暂时有个思路,只是还不太成熟。”   刘辨大喜,朗声言道:“文若旦言无妨。”   “好!”   荀彧停顿片刻,组织好思路:“殿下,徐荣生性谨慎,如今董卓离开,按照常理,其必死守大谷关,尽可能避免作战。”   “然而……”   话锋一转,荀彧立刻抓住关键:“昨日吕布引兵骂阵,证明徐荣难以约束吕布,贼子得胜而归,必大肆鼓吹,提振士气。”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对于荀彧的想法,持肯定态度。   “没错。”   刘辨深以为然,同样陷入沉思:“吕布只来骂阵,却没进攻,其真正目的,必是要提振溃军士气,这符合吕布一贯的行事作风。”   有专家对吕布人物性格的分析,再加上张辽的描述。   刘辨对于虓虎吕布的了解,已然不逊于任何人,甚至比吕布自己,还要了解他。   “文若。”   刘辨兴致更高,继续言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直言便是。”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其实很简单!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如今又不受徐荣约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咱们的对手已经从徐荣,转变成了吕布。”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思绪像是打开了一扇窗,彻底放飞出去。   徐荣生性谨慎,又吃过一次败仗,自然会非常谨慎。   对付这样的选手,刘辨即便有万般能耐,怕是也会比较吃力。   可吕布则不然!   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却少谋寡断。   在连续的获胜中,必然会伴随着轻敌的膨胀。   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这一点,并非没有一战的可能。   刘辨眼神骤亮:“文若的意思是……”   荀彧立刻接过话茬,一揖道:“殿下,对付吕布其人,骄兵之计,必有奇效。”   刘辨自然认同这一点:“那如何能引出徐荣?”   荀彧皱着眉:“在下暂时还未想到,不过如果能除掉吕布,殿下集中兵力强攻大谷关,同样是易如反掌,不日可破。”   刘辨缓缓点头:“孤只是担心徐荣识破计策,再反打咱们一波,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荀彧饶有兴致地道:“殿下既然有此预料,咱们稍作防备,必可令徐荣无可趁之机。”   刘辨自然明白荀彧的意思,淡笑道:“不如文若先拟个策略出来,孤尽快召集众将商议,争取早日定下来,好安排诸军,提前准备。”   荀彧一揖:“诺。”   望着荀彧躬身离开的背影,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王佐之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分析问题真特么厉害。”   “只是得到一个情报,再加上一些细节,就能推断到这种程度。”   “终于要对吕布下手了吗?能不能抓住,然后收服?”   “吕布碰到辩爷,算是碰到克星了。”   “哈哈!这就是没脑子的下场。”   “吕布被拿捏得死死的。”   “……”   不单单是网友,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都忍不住交口称赞:“荀彧的确是个人才,对于情报的处理、使用,堪称一绝。”   “老师。”   刘辨听到军师联盟的声音,试着问道:“难道专家也觉得比较合理吗?”   军师联盟回答:“其实专家有这方面的考虑,只不过方案里没有吕布,这次可以针对有吕布的情况,对症下药了。”   “太好了!”   刘辨内心狂喜:“有专家的帮助,何愁不能战败吕布!”   军师联盟:“辩爷放心,计策的事情交给军事专家负责,咱们还是专注于应对吕布,不管怎样,即便出城一战,如果没人能约束吕布,这仗也不好打。”   刘辨非常赞同:“没错!吕布这头虓虎,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如果有人能牵制住他,咱们胜率更大。”   “没错!”   军师联盟又道:“专家也是这个意思!辩爷放心,专家已经全部到场,目前他们正在依据视频资料,还有昨天辩爷跟张辽、纪灵、刘宠的分析资料,展开研讨。”   “虽然专家都是现代人,但在科学的分析下,一定可以给辩爷提供个不错的思路,甚至是破敌的建议、策略。”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我从来没怀疑过专家的能力。”   “辩爷可以把张辽等人喊来,现代专家、古代猛将的隔空交流会,正式拉开。”   “没问题!” 第185章 数据化分析吕布,现代专家助力破局!   “矛、枪虽然相似,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兵器,辩爷千万别把他们搞混了,矛是有矛身、骹(xiāo)、柲(bì)、鐏(zūn)四部分组成。”   “矛、枪的主要区别还是在头上,一般来说,枪头轻、短、小,中脊隆起,杆进入枪头一半,属于轻头武器,而矛头多数长、重,中脊不隆起,属于重头武器。”   “基于这一点,导致矛的攻击方式,要比枪更加多样,除了可以用于击刺对手外,打、砸也是重要的攻击手段,使用者需具备极大臂力才能发挥威力。”   “……”   “枪、矛在东汉末年时期其实是共存的,难以分清楚哪个是主流,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枪因为简单、耗料少等优点,才逐渐取代了矛。”   “……”   听完专家对于吕布战矛的分析,再结合昨日张辽等人对于吕布矛法的解读,刘辨对于吕布实力的了解,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矛是重兵器。   不仅具有枪刺的功能,还能进行打、砸等攻击。   纪灵在第二回合中,被吕布凌空劈落的战矛砸在槊杆上,甚至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足以证明吕布双臂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吕布的矛法融合了绝大多数的枪法,甚至还融合了一部分刀、棍的核心战法在里面。   幸亏军师联盟邀请了精通各种兵器的专家,如果只是战矛,或许分析吕布的实力,会显得比较片面,难以有说服力。   “其实,不论是枪法也好,矛法也罢,甚至是刀法、棍法,全都是由一个个基础动作,组合起来的攻击、防守招式。”   “最基本的矛法,与枪法极其类似,有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动作。”   “稍微复杂一点的矛法,可以归纳为矛八法,有截矛、盖矛、挑矛、刺矛、拨矛、打矛、宕(dàng)矛、扫矛。”   “现在专家已经通过电脑程序,智能化把吕布的矛法动作解析出来了,但毕竟只有二十回合而已,可能不全,但绝对是有用的。”   “辩爷昨日提供的破解招式,同样录入了系统,正在进行智能化的分析,专家也会根据电脑分析结果,进行特殊的修整与整理,最终得出相应的动作。”   “……”   刘辨是真心佩服联盟里的这帮专家。   把吕布VS纪灵的视频,录入到电脑中分析,以此得出吕布出招的速度、角度、力量,战马上动作的幅度等具体数据。   然后再把昨日他们设计的破招动作,全部录入到电脑中,进行智能化的分析,以得出在什么速度、角度、力度下,才能破解吕布招式!   尼玛!   刘辨心里万马奔腾。   这恁娘的跟作弊有什么区别?   不过……   刘辨同样非常清楚。   即便告诉你答案,能不能操作到位,仍旧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能够匹敌吕布的破解招式,至少也要能达到吕布这样的实力。   电脑数据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但现实情况却是超级复杂的,单人战与双人战,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数据模型,其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开发一款游戏软件。   刘辨为了尽可能让数据真实,甚至把张辽、刘宠拉到了演武场,让他们竭尽全力的战斗一场,从而获得双方的具体数据资料。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便是四十个回合。   刘辨不得不承认。   此前,他的确小觑了陈王刘宠。   双方在武艺方面,以及展示出来的数据资料上,相差似乎不太大。   张辽可以压制刘宠的原因,从很大一部分原因上说,可能与实战经验更丰富有关,毕竟张辽是从血泊里爬出来的,而刘宠的临敌经验,更多来自于切磋、较量。   至于打黄巾那点儿实战经验,对于刘宠实力的影响,其实是非常小的,小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辩爷。”   刘辨正观战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张辽、刘宠俩人的数据资料出来了,张辽略强于刘宠,尤其是在出招速度、角度方面,张辽完胜,但在力量上,刘宠略胜一筹。”   “那跟吕布比呢?”   刘辨心中着急,赶忙询问。   “差距很大。”   军师联盟的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吕布的出招速度,比张辽足足高8%,出招时的平均力量,比张辽足足高12%。”   “从目前张辽展示出来的实力,与破解吕布攻击所需的招式数据相比,张辽没有一个是合格的,这意味着单打独斗,张辽绝对会落于下风。”   张辽不敌吕布!   这一点,刘辨倒是有预料。   可是,双方差距如此之大,的确令刘辨有些震惊。   单从数据上分析,如果把吕布当作参照物,武力值100点,那么张辽的综合实力,充其量也就是93点武力!   至于刘宠的综合实力,满打满算,可能也就是个92点,甚至临阵发挥若是差些,就只有91点的水准了。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试着问道:“专家,有没有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武将实力的秘法?”   军师联盟立刻回答:“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不过辩爷,咱们可以以二战一,通过娴熟的配合,侧面提升自己的实力,只要策略得当,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个疾促的传报声。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迎面走来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江东猛虎孙坚:“末将孙坚,参见殿下。”   刘辨心下大喜,微笑着道:“赶紧拿兵器上马与文远过招,孤倒是要瞧瞧,是你这只江东猛虎厉害,还是文远这只古之召虎更强。”   “啊?”   孙坚诧异,完全不明白刘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殿下,这怕是不太好吧?末将若是伤了文远,岂不伤了和气?”   “放心~~”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其赶紧入场:“槊头部分裹上了白布,外刃上增加了皮套,绝对不会伤害到同袍的,即便一方受伤,必不是重伤。”   “这……”   孙坚瞥了眼张辽。   而张辽,却只是淡笑:“怎么,不敢?”   孙坚叹口气:“既然文远将军想要比试,我孙坚自当从命。”   当下,孙坚操起一杆马槊,便进入演武场中。   “文远将军,得罪了。”   “文台,使出全力,让我等瞧瞧你真正的实力。”   “嗯,一定。”   ……   “报—!”   “延津方向,关东盟军已杀奔汜水关,胡轸将军请求支援。”   “坚持!”   “……”   “报—!”   “河内方向,袁绍率领河北方面军,正朝河阳津行军,目前已至平皋。”   “袁绍!!!”   “……”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此刻,董卓浓眉倒竖,怒眼圆睁,对于当前全面讨董的局势,深表愤怒。   李儒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丞相勿恼,虽然目前局势比较艰难,但只要能坚持下来,仗还有得打。”   “何况……”   李儒饶有兴致地言道:“已经从长安押来不少士族,有他们在拖延一定时间,肯定没有问题,丞相还有回转的余地。”   “哦?”   董卓微微诧异:“已经从长安押过来了?”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嗯,押过来了。”   董卓急问:“袁隗呢?”   “这……”   李儒神色略显为难:“丞相,袁隗宁死不从,他们……没能将其押来。”   董卓嗞着钢牙,气势汹汹:“这个老东西,还是个硬骨头!袁家出了这么大的两个反贼,他们是罪魁祸首,焉能不斩首示众?”   李儒闻言一愣:“丞相,您莫非想对袁隗下手?”   董卓瞪着眼,愤怒反问:“他难道不该死吗?”   李儒喉头滚动,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他自然清楚袁隗该死,袁家人都应该死!   可是……   李儒同样清楚。   当年,董卓曾被司徒袁隗辟为掾。   他可是正经八百的袁氏的门生故吏。   如果董卓对自己的举主下手,可就彻底把士人圈的游戏规则砸碎了。   “丞相,您可知道对袁隗下手的后果?”   李儒深吸口气,不管怎样,他总是要提醒一下的。   “如何不知!”   董卓虽然是个莽夫,但毕竟在雒阳呆了半年,也曾努力融入过士人圈层,只是最终徒耗力气,没能成功而已。   对于士人圈的某些潜规则,董卓还是有些了解的。   不过……   董卓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焉能顾得了什么狗屁规则:“天下士人既已反我,我董卓因何要顾及他们的颜面!”   “何况,此战若是胜利,我董卓权势更胜,届时必将对朝堂展开更深的清理,四世三公的袁家必须死,否则我董卓如何能立得住!”   “既然如此……”   董卓双眸中闪烁腾腾杀意,按在帅案上的肉掌微微抖动,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晚杀不如早杀,权当是本相送给袁术门生的一份大礼。”   李儒心知阻拦不住,便也不再赘言。   实际上。   李儒比任何人都清楚。   外戚、阉宦尽皆被消灭,朝堂中最大的势力便是士人。   他们延续了数百年的时间,权势盘根错节,在朝中有极大的声望。   董卓想要彻底站稳脚跟,除了要掌控绝对的军权外,必须要将士人清理掉。   当然,并非全部清理,而是将最茁壮的那一批士族清除掉,同时要提拔一部分亲信之人,来填补空缺,才能最终稳固自己的权势。   显然!   四世三公的袁家,是必须要死的。   他若不死,董卓绝不可能真正立起来。   “传令!”   董卓沉吟良久,铿锵言道:“将押送来的士族分别送往河阳津、汜水关,还有大谷关,我倒是要瞧瞧,他们是要士族的性命,还是要讨伐本相!”   李儒应声承诺,随后又问:“丞相,如今三路大军,当属汜水关方向最是危急,不知丞相可要亲自支援否?”   汜水关方向已经开战,而袁绍的河北方面军才行军至平皋,距离河阳津仍有一定距离,至于大谷关更是不急,有徐荣、吕布在,短时间内,决不会出任何问题。   按照目前的态势,支援汜水关方向战斗,才是正道!   “不!”   不过,董卓毫不犹豫地摆手否定,冷声言道:“延津方向的诸侯,不过是一群喽啰而已,对付他们有什么意义!”   “丞相的意思是……”   对于战争,董卓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先派人支援胡轸,利用押送来的士人拖延时间,待本相亲自剿灭袁绍后,再行返回征讨汜水关反贼!”   “袁绍可是关东鼠辈的盟主,此贼若败,必可震慑关东鼠辈,这对于我军展开大反攻,有莫大的好处。”   “文优!”   董卓对于此战早有自己的想法:“命郭汜率领主力大军,先行赶往孟津关,吸引袁绍、王匡的注意,本相亲率飞熊军精锐,从小平津关渡河,绕道其后,咱们前后夹击,突袭此贼。”   李儒不得不承认。   董卓在军事策略上,是有一定本事的。   毕竟有数十年的鏖战经验,这一点远非关东诸侯可比。   李儒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丞相此计大妙。”   董卓腾得起身:“至于此处,便交由文优你来调度,务必要保证各方粮草的供应,切不可出半点纰漏,待我撕碎关东鼠辈的战死,粮草问题必可缓解。”   雒阳方向商道隔绝接近三月。   虽然,董卓已经把雒阳百姓全部迁走了,但剩下的粮草,对于正在鏖战的大军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用。   这一点董卓非常清楚。   是以!   他同样迫切想要杀出雒阳,完成对诸侯的大反攻。   如此一来,队伍可以出雒阳劫掠,以此供养队伍的日常供给。   反正董卓已经决定与士族决裂,灭其家,夺其粮,对于董卓而言,压根没什么顾虑。   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放心,目前粮草仍旧坚持月余,足够我军完成反击。”   董卓颔首点头,皱眉微舒:“事不宜迟,晌午过后,我便离开。”   李儒:“诺。” 第186章 三日决战,牛刀小试!   经过专家的电脑程序分析,孙坚的具体数据资料,已然出炉。   其在出招速度、力量等各个方面,与张辽的具体数据,居然罕见的维持在±1%以内。   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张辽的综合实力在93点,那么孙坚的综合实力,同样如此。   只不过,从细节处入手,张辽的骑术更加精湛,而孙坚在力量上,略胜一筹。   不过……   刘辨却依旧非常看好张辽。   毕竟,张辽目前只有22岁,巅峰实力远远没有到来。   而孙坚已经36岁了,再过上两年,实力便该走下坡路了。   单从潜力上分析,张辽更值得刘辨去培养。   而孙坚目前还可以风光,但要不了两年,就得培养儿子孙策了。   可惜,孙策不在军中,否则刘辨也能让专家分析分析他的具体数据资料。   虽然目前的孙策,只有16岁而已,实力远没有定型,但他一定已经绽放出远超同龄人的璀璨光芒。   在获得孙坚、张辽、刘宠的详细资料以后,专家立刻把提前设计好的2v1数据模型打开,将三人的详细数据录入,以大数据快速进行分析。   尼玛!   在没有任何辅助策略的情况下,张辽、孙坚VS吕布的胜率,居然只有可怜的13.8%,足以证明虓虎吕布的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虽然,老罗版的三英战吕布是虚构的,但如果真实存在,即便关张皆是万人敌的存在,恐怕胜率同样不会太高。   “辩爷,根据电脑程序的反馈,以吕布目前展示出来的实力判断,张辽、孙坚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接下来必须要针对吕布招式,展开针对性训练了。”   “根据电脑分析,以及专家对吕布矛法招式的梳理整合,得出其马上矛法,共计七路三十四式,针对这七路三十四式的招式,又演化出两百多破解的招式。”   “专家以张辽、孙坚的槊法为主,又增加了一些枪法、棍法的核心思想,浓缩精简成了十三路七十八式破解招式。”   “其中有五十六式是张辽、孙坚原本就会的招式,其余二十二式则是融合了后世枪法、棍法的核心思想,衍生出来的招式。”   “……”   “按照2V1模型推演,如果张辽、孙坚配合默契程度达到80%,胜率可以提高到95.2%,即便打不赢吕布,至少应该不会落于下风。”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赶忙补充提醒道:“这些数据资料,只是建立在吕布目前展示出来的实力上,以及张辽、孙坚配合默契的程度上。”   “换言之,如果吕布还有藏私,张辽、孙坚没有熟悉剩余二十二式槊法,亦或者他们俩配合默契程度不高,胜率可能达不到95.2%。”   “嗯。”   这一点,刘辨自然清楚:“老师放心,我明白的。”   军师联盟欣慰道:“既然如此,咱们赶快开始传授招式吧,辩爷按照专家的描述,简单演武给张辽、孙坚看,他们全都是专家,自然可以明白这种招式的内涵。”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好,没问题!”   旋即。   刘辨召集张辽、孙坚在演武场中:“二位将军,孤对于破解吕布矛法招式,有一些全新的想法,现演武给二位,希望对你们能有些启发。”   张辽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居然懂槊法?”   虽然,张辽与刘辨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也明白刘辨不会武,充其量能耍耍剑法罢了,到了战场上,甚至连个大头兵都不如。   然而现在呢?   刘辨居然要演武给他们瞧,这可当真是出乎意料。   “其实……”   对此,刘辨早已准备好了借口,随口给出解释:“孤在皇宫时,曾学过一段时间武艺,不单单是槊法,还有剑法、刀法、矛法等,皆有涉猎。”   刘辨在皇宫里的过往事迹,恐怕除了死去的太后、皇帝,还有被宫变诛杀的阉宦知道外,没有人清楚,何况张辽还是个外官。   “原来如此。”   张辽缓缓点头,没再怀疑。   刘辨操起一根马槊,翻身上了赤骥,按照专家的描述,开始演武:“这一招,孤称之为四夷宾服,把槊根紧靠腰际,槊锋直指敌之胸腹,不拦、不拿,直取敌酋。”   “中平槊,槊中王,高低远近都不防;高不拦,低不拿,当中一点难遮架;去如箭,来如线,指人头扎人面,高低远近都看见。”   “这一手槊法的诀窍,就在执槊待机的分寸拿捏上,敌械一动,破绽已开,避开其实,直取其虚,可一槊了结。”   “……”   “这一招,孤称之为太公钓鱼,前后把持平,槊锋直指敌喉,端身缓进,切莫急躁,抓住时机,跻身而进。”   “磨旗槊,破秦王,轻换缓捉不用忙;诸式强,霸王防,顺敌提拿我更长;里把门、外把门,进退如风绝命亡!”   “此招式的诀窍在于轻换缓捉,拿式不忙,赚敌进身,顺敌式提拿逼走偏锋,摘蹬闪身而进,式长寸许,先破敌,如闪赚时机不合,则死于敌手矛下。”   “……”   正如金庸小说中,玉女剑法克制全真剑法的原理一样。   此时,刘辨的各种招式,也是针对吕布招式,做出的针对性招式。   它可能不太适合别的场所,但只要碰到吕布,绝对能起到压制、制敌机先的妙用。   虽然,刘辨的动作比较稚嫩,但展示出来的针对性效果,却是令孙坚、张辽都不由地为之惊叹,甚至大呼奇哉妙也!   张辽提槊上马,武动乾坤,越发得感受到招式的奇妙:“殿下,您的这一招太公钓鱼式,简直是针对吕布矛法而设计的。”   “我与文台一人纠缠,一人破敌,相互配合之下,必定可以发挥妙用,尤其此招,后发制人,一定会让吕布大吃一惊。”   “哈哈!”   张辽像是获得了制胜宝典,心情大爽:“殿下真乃神人也,虽然全身没有多少功夫,但却深谙各种武学造诣,末将佩服。”   “是啊!”   又有孙坚忍不住开口称赞:“我孙坚一路从江东打到凉州,又从凉州打到雒阳,可谓是身经百战,本以为天下鲜有敌手,但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距离三日之约,仅剩两日,但末将相信,只要能学会殿下传授的这些招式,克敌制胜,必不在话下。”   这马屁拍得实在是有些过分。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面红耳赤。   他赶忙摆手,示意孙坚停下:“文台过誉了,这些招式虽然是针对吕布创造,但能起到多大作用,仍旧未知,切不可沾沾自喜,以免自误。”   吕布仅用不到二十回合,便战败了袁术帐下第一猛将纪灵。   很明显!   吕布的实力没有全部发挥出来。   而专家制定的策略,是根据目前吕布展示出来的实力而制定,一旦对方藏拙,这些招式能起到的作用,必将大打折扣。   哪怕集合张辽、孙坚的实力,想要一战打败吕布,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吕布这头虓虎,可是目前三国战力的天花板啊!   至于这天花板到底有多高?   在吕布没有战败之前,恐怕没人知道。   所以时刻保持警惕,保持敬畏,才有可能摸到这天花板,否则太过激进、昂扬,只怕一步踏空,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孙坚赶忙拱手:“末将明白。”   刘辨点点头:“嗯,尔等好生练习吧。时间虽短,但你二人尽皆沙场宿将,想来参透这招式中的要诀,且纯熟掌握,绝非难事。”   二人齐齐拱手:“诺。”   旋即。   孙坚、张辽各自上马,演练槊法。   刘辨坐于廊下,不时按照专家吩咐,给出指点。   “文远将军,你出招的速度若能更快些,此招威力倍增!”   “文台,你的战马配备了双马镫、高桥马鞍,动作幅度完全可以再放开些。”   “孤知你二人熟悉了单马镫作战方式,但从现在开始,必须扭转过来。”   “力道更大些!”   “出招要快,莫要犹疑!”   “对,没错!”   “正是如此。”   “……”   ……   时间如流水,一晃匆匆过。   眨眼间。   三日之约已至。   广成关上,刘辨等一干诸侯端立其上。   此刻,吕布依旧只带着千余精骑,傲然立于城外。   只不过……   在雄壮的队伍当中,多了几个不和谐的身影。   他们各个穿着锦衣华服,但却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刘辨正疑惑时。   忽然。   吕布勒马走出阵中,扯着嗓子呼喊:“城中反贼听着,三日之约虽然已至,不过咱们要先解决一点小事。”   “你们瞧!”   吕布大手一挥,示意士兵将人推上来:“他们是何人?”   刘辨皱着眉,定睛细察。   不等他认出这些人,身旁袁术惊呼出声:“来者可是南阳阴家人?”   吕布唇角微扬,哂然一笑:“没错!此人便是南阳阴家人,乃是当朝少府阴修。”   南阳阴家?   阴修?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吕布手里握着阴家人,却将其赶来战场上。   其是何居心,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刘辨心念一动,试着问道:“老师,董卓把南阳阴家的阴修搬出来,明显是在针对我,这操作未免也太狠了吧?”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其实历史上,董卓这样的骚操作不少,《后汉书·献帝纪》中便有相关记载:   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安集关东,后将军袁术、河内太守王匡各执而杀之,唯韩融获免。”   “现在不过是历史的重演,只是在时间上提前了不少,毕竟目前讨董的局势,已经跟历史上的记载,相差太远,董卓这样做,其实根本目的是想拖延时间。”   “阴家可是响当当的外戚世家,在南阳有很大的影响力,丝毫不逊色于邓家,辩爷如果不顾一切,逼迫董卓杀了阴修,必然得罪南阳阴家。”   尼玛!   这简直太狠了。   董卓知道南路大军粮草的提供者,必定会牵扯到南阳士族。   所以,他故意祭出少府阴修,来侧面给阴家,以及刘辨施压,迫使他们延迟进攻,以求拖延足够长的时间,方便董卓作战。   “尔等听着!”   吕布倒也没有废话,当即言道:“若是就此退兵,朝廷便饶过阴修性命,若是执意造反,那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是退,是战?”   吕布吐口气,极其不屑地道:“尔等自行决定!若是决议退兵,本将军也懒得浪费力气,自此罢兵返回城关。”   “不过……”   吕布眸放精芒,毫不遮掩腾腾的杀气:“尔等若是执迷不悟,非要与朝廷对抗,三日之约依旧有效,本将军今日非杀尔等个片甲不留!”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皱眉盯着城外阴修。   却见,阴修一脸的颓废,暮气沉沉,像是濒临死亡一般。   很明显!   这一路上,他们必定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虽然,阴家人对刘辨极其重要,但刘辨又岂能因为阴家,就放弃讨董大义。   他毫不犹豫,直接怼了回去:“吕布,你回去告诉董卓匹夫,阴家世代忠良,绝不可能受此威胁,想拿阴家人性命胁迫孤退兵,绝不可能!”   “孤相信!”   刘辨声音洪亮,铿锵言道:“阴家人心存忠义,自然明白该当如何,尔等不过枉费心机,如此卑劣手段,只能令盟军讨董意志更加坚定!”   “嗯!”   吕布似乎早有预料,缓缓点头:“与本将军预料中一般无二,既然如此,咱们的三日之约依旧有效!”   “来人!”   吕布招呼一声。   “在。”   阵中策马而出一员骁将。   “将阴修等人先带回来。”   吕布生性傲慢,丝毫不会以阴家人做要挟,来获取胜利:“省得他们在这里碍眼,妨害本将军之对决!”   “诺。”   那将应了一声,旋即摆手示意众人,将阴修拖回阵中,直丢到后方囚车上,方才缓缓驶离视野,消失不见。   吕布策马上前:“来呀!何人与某一战?” 第187章 吕布被打懵了!招招克制?   吱呀~~   城门大展。   从里面策马飞出一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东猛虎孙坚!   吁!   孙坚勒定战马,凝神注视着吕布,掌中长槊横在胸前,冷声言道:“阁下便是董贼帐下第一猛将吕布?”   “没错!”   吕布同样上下打量着孙坚,见其体态雄壮,眉目之中有股子英武霸气,心下暗喜:“汝乃何人,报上名来,本将军的战矛,可不斩无名鼠辈!”   “哼!”   孙坚冷哼一声,昂首铿锵:“吾乃江东孙坚是也。”   吕布兴奋,眼神骤亮:“原来阁下便是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孙坚哂然一笑:“没错,正是孙某!”   “哈哈!”   吕布丝毫没被孙坚的名声唬住,反而仰天一声狂笑:“这三天等得值,只要能将你斩首,头颅献于丞相,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自从轘辕关被偷袭,江东猛虎孙坚的名字再次传入董卓耳中,吕布便总是能看到,董卓在提起这个名字时,那种忌惮到极点的表情。   尤其,当轘辕关被攻破的消息传到雒阳时,董卓更是派心腹李傕作为代表,与孙坚会面,开出各种自己难以想象的条件。   江东猛虎孙坚!   这个名字便如烙印一般,印在了吕布心上。   他发誓要诛杀孙坚,让董卓另眼相待,将本该赏赐给孙坚的东西,统统转移到自己身上。   此刻,对于吕布而言,眼前的雄壮莽汉仿佛不是对手,而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功勋!   吕布焉能不喜?   可是……   孙坚是好相与的?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孙坚勃然大怒,眼瞪如铃,厉声回怼:“哼,想杀我孙坚的人多了,但他们最终都死在了我孙坚手上,今日你吕布同样会是如此!”   “那还等什么!”   吕布俨然没了耐心,当即猛一夹马腹,操起掌中战矛,宛如一道火焰飓风,冲着孙坚,耀武扬威地直扑过去:“决一死战吧!”   呼!   劲风扑面。   孙坚能明显感受到凛冽的杀气环绕,但他浑然不惧,抖擞精神,操起马槊,迎着吕布的锋芒,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吼!”   眈眈虎视,啸啸虎吼。   江东猛虎的气势,陡然间提升到了极点。   吕布愈加兴奋,大喊一声:“来得好!”   与此同时,他双手持矛,猛一抖矛杆,一股诡异的力量陡生,顷刻间传至矛头,幻化出无数的芒点,如流星雨般,朝着孙坚罩去。   孙坚不得不承认。   吕布这一招来得的确凶悍。   他手里明明是一杆硬矛,可经吕布之手一抖,却能如软矛一般,演化出万千变化,其双臂上若没有数百斤的力气,只怕很难办得到。   然而……   在弘农王的指导下。   孙坚已然有了应对的办法。   他丝毫不慌,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马槊掠过战矛的矛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冲着其防御薄弱的矛杆位置,直扑过去。   “这……”   即便是吕布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这倒不是因为孙坚可以破开此招,而是因为对方居然可以在战马上,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大幅转体加倾斜的动作。   要知道,即便是自幼生长在马背上的并州儿郎,也没有多少能够做到如此恐怖的程度,甚至便是吕布自己,也不敢轻易尝试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嘟!   槊锋精准地击在矛杆上,发出“嘟”的一声闷响。   刹那间,幻化的万千芒点骤然消失,吕布手中的矛杆同样撞飞出一段距离,带动着他的身体,向着一侧大幅度倾斜。   “不好!”   吕布心道不妙。   如此动作,等同于把自己的胸膛展露给敌人。   即便吕布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但面对马槊这种破甲能力极强的兵器,这样的铠甲压根就不可能将其拦住。   换言之,此刻对方若是趁虚而入,发起连续突进,一招飞刺,直扑心口要害,便能一招了结掉自己的性命。   目光所及处。   孙坚果然在猛夹马腹。   正如自己所料,他要趁势突进,一招秒杀自己。   吕布岂敢有半分犹疑!   他一手握矛,一手挽缰,一脚跨在马镫中,身子顺着战矛飞出的方向,便是一记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整个身子与马背齐平,面朝苍穹时。   嗡!   森冷的槊锋闪烁着刺目的耀芒,从自己面前掠过,截断了从九天之上倾泻下来的光辉,一道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   即便是吕布,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适才的自己若是慢上一息,这一槊的猛刺,必然会贯穿自己的身体。   哒!哒!哒!   匹马错等而过时,吕布猛一拽缰绳,翻身复起,再次端坐在战马上。   刹那间,广成关上的擂鼓声更盛,宛如春雷于耳畔炸响,轰隆隆槌打在吕布心上,仿佛在宣告胜利属于对方一般。   自古阵前斗将,关系着双方队伍的士气。   吕布此举原本便有提振士气之意,因此他格外重视斗将的第一招,即便心存试探之意,也务必要保证自己在气势上,占据绝对的上风。   这是吕布保持了多年的习惯。   打从他独领一军开始,便从没在斗将中折过气势。   从来都只有他碾压别人,还没有被别人碾压过一次。   然而今天……   吕布终究是破防了。   而且不是因为轻敌而破防,是从实力上被对方反制了。   江东猛虎孙坚,果然骁勇善战。   吕布打心眼里佩服。   但他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孙坚同样惊诧不已。   自己已然竭尽全力,但却依旧被吕布瞬间躲避。   虽然这模样稍微显得有些狼狈,但足以证明吕布的实战经验,尤其是斗将经验,都远远胜于自己。   与此同时,孙坚同样明白了,为何弘农王会如此忌惮此人。   对方的实力的确在自己与文远之上。   此刻,城关上的刘辨更是惊诧不已,一颗心怦怦狂跳,仿佛比孙坚还要紧张。   直播间网友的呼声,在刘辨心底不停翻滚,却依旧影响不了他分毫:   “卧槽!专家的指导真给力,果然一招破防,压制了吕布。”   “虽然破了吕布的招式,但却没能斩杀,证明吕布的实力果真强悍。”   “没错,专家给出的全都是杀招,没能斩杀吕布,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吕布肯定会重视起来,这种机会不可能再有!”   “这才是强者之间的对决!”   “不解释,吕布yyds”   “yyds+1”   “+2”   “+10086”   “……”   城下双方正勒马转身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刚才专家把第一回合的交手视频,导入程序分析,发现吕布躲避攻击时的数据,比之前分析的数值要大得多。”   “什么意思?”   刘辨微怔,赶忙询问。   军师联盟没有遮掩,实言相告:“意味着吕布跟纪灵的那次战斗,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咱们这两天的数据模拟,低估了吕布的实力。”   尼玛!   刘辨心里万马奔腾。   最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吕布藏拙,隐藏实力,意味着专家推演的数据,有效性全部会降低。   “肏!”   刘辨下意识暴了粗口,一拳狠狠砸在城墙垛间。   身旁张辽以为刘辨在为孙坚惋惜,赶忙拱手宽慰道:“殿下放心,咱们还有机会,先让文台熟悉一下对手,然后末将再出城协助。”   “不!”   刘辨毫不犹豫地拒绝,当即吩咐道:“你现在便出城准备,文台若是不敌,莫要迟疑,速速支援,明白吗?”   显然!   吕布已经被激怒。   接下来,必定会全力以赴。   孙坚虽然号称江东猛虎,但实力与吕布仍有差距,只怕其后的战斗,不会再有这样的便宜给他捡。   真正斗将!   从这一瞬拉开了帷幕。   虽然张辽认为孙坚不会很快落败,但他还是拱了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飞快下城准备。   通过这三天的沟通交流,张辽极其确信,弘农王虽不会武,但他懂武,能察觉到别人难以察觉到的细节。   刘辨皱着眉,双眸紧盯着战场,不肯挪动分毫。   此刻,双方已然勒马转身,面对而立。   吕布没有着急发起进攻,而是勒定战马,重新审视面前的猛虎:“你比我想象中要强,作为江东人氏,你的骑术精湛,令布惊叹。”   装备了马术三宝的孙坚,在短短两日内,骑术获得了质的飞跃,不仅仅马上力量更强,甚至以前不敢做的马术动作,此刻统统敢于尝试,甚至做得相当到位。   只不过……   让孙坚不敢相信的是,仅仅一招而已,吕布便注意到了如此细节。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的确令人惊叹。   别说弘农王已有警示,便是没有警示,孙坚都不会暴露此等神器:   “孙某沙场鏖战数十年,骑马不比你少,当初为了学会骑马,更是吃住皆在马背,战马早已与某融为一体。”   “嘁!”   吕布不屑于此,横起战矛,冷声言道:“之前是某大意了,没想到你的骑术竟如此精湛,这一次,便让你尝尝我真正的实力!”   孙坚昂首横槊:“求之不得。”   驾!   二人齐齐夹马,举着兵器,撞在一起。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便是十个回合。   两边人马纷纷狂吼,为各自大将呐喊助威。   成千上万人的吼叫声,跟战马的嘶鸣声糅合在了一起,宛如雷霆震荡,声势浩大。   可是……   当第十一个回合过去。   双方匹马错镫而过,吕布心头的震惊愈发的浓烈起来。   他的关注点从孙坚的骑术,全部转移到了槊法。   虽然,孙坚的某些招式略显生涩,但却明显克制自己,往往自己的招式方起,孙坚的槊锋便能精准拦截,后发先至,逼得自己不得不闪避,甚至是变幻招式,才能躲过一劫。   吁~~   吕布勒住战马,眼神中写满了诧异。   他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孙坚,心中震撼早已巨浪滔天:“尔等莫非研习过我的矛法?”   孙坚知道瞒不住,因此也不打算隐瞒,实言相告:“没错!研究过两日,我家殿下有过目不忘之能,对于将军矛法,早已融会贯通,而且一一破之。”   嘶—!   吕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斗了半辈子的将。   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   自己的矛法快如闪电,居然能被别人铭记于心,甚至在短短两日内,便想到破解办法。   弘农王!   吕布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抬眸望向城头,那个被众人拥簇其中,个头不显的少年郎,却让吕布隐隐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克星。   “该死!”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死死地攥着手中战矛,心底的怒火不住翻腾:“真以为掌握了本将军的矛法,便可战胜我吕布吗?”   “哼!”   吕布冷冷哼了一声,面上的怒火却隐隐消散下去,变得愈发的平静。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怕是有十多年没遇到对手了,今日便让尔等知道,我吕布真正的实力,到底是何模样!”   希吁吁!   但见,吕布猛一夹马腹,坐下赤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汹汹的战意,当即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宛如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狂飙向孙坚。   “虚张声势!”   孙坚没有丝毫畏惧,拍马舞槊,迎战吕布。   这一次,他主动出击,猛然长喝一声,手里的马槊,瞬间刺破了虚空,好似深海中伏波劈浪的蛟龙,直冲吕布面门扎去。   槊锋耀芒,吞吐不定!   这一招看似简单,但却是孙坚全力以赴下的一击,不论是出招速度、力量,甚至还有时机的把控,都堪称绝妙。   孙坚自信!   即便是强悍的吕布,想要接住这样的攻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然而,面对孙坚全力以赴下的进攻,吕布双目炯炯,紧盯马槊,纵马向前猛冲,却是不闪不避,岿然如泰山般,难撼半分。   “给我死!”   就在孙坚的槊锋即将刺到吕布面门时。   吕布终于动了! 第188章 三英混战!三国战力天花板的恐怖!   嗡!   森冷的寒芒直扑面门。   就在槊锋距离吕布不足三尺远时。   吕布眸光一凛,身子在战马上轻轻斜出个角度,孙坚那迅猛的槊锋,瞬间落空,从吕布头盔侧呼啸着,朝后掠去。   没有伤到他分毫!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似乎根本没能拨动吕布紧张的心弦,他始终云淡风轻,脸上没有扬起过半点波澜,仿佛对自己的动作,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   反倒是把一招落空的孙坚,惊得是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仿佛一股森冷到极点的寒气,淌便了全身,莫名的冷汗哗啦啦沁满全身,湿透衣甲。   这感觉……   简直比大白天撞鬼,还要惊悚万倍!   孙坚实在是没有想到。   自己全力以赴的贯穿猛刺,居然就这样被吕布轻易且精准地避过,对方若是没有绝对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实力,又岂敢如此放肆。   更要命的是。   就在孙坚为此惊诧时,吕布掌中的战矛宛如灵蛇般窜出,危险的矛头犹如巨蟒张口吞天,呼的一声锐啸,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猛然刺到了面前。   快!   准!   狠!   仿佛刺破了虚空。   前一秒,还在吕布手中攥着,距离自己至少一丈开外。   但这一瞬,便俨然刺到了面前,不足三尺远。   孙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下意识侧身闪躲,与此同时,身子在战马上,倾斜出个极其恐怖的角度,虽然避开了吕布战矛的猛刺,但却将整个身子,彻底暴露给对方。   对战之初的一幕,似乎再次上演。   只不过……   这次攻守双方的位置发生了转变。   而且,吕布的处理明显更加主动,战矛在位置上,更具有攻击性。   当森冷的矛锋掠过孙坚眸子,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只要吕布及时变刺为劈,自己如今这个动作,只怕非得再承受一招不可。   当然,这样的变招非常困难,毕竟每一个动作都有一定的惯性,想要在瞬间克服惯性,将刺的余劲儿挣脱,绝非寻常人能够办到。   但很明显。   吕布不是寻常人。   他的实力极其强横,双臂力量大得惊人。   诚如孙坚所料,当矛锋刺空的刹那,吕布瞬间变化了招式,矛杆从半空劈落,虽没有经过蓄力,导致矛杆力量不足、速度不快,但也足够让孙坚喝一壶的了。   他干脆夹紧马腹,身子顺势往下沉的同时,双手猛地将槊杆往回拽,在近乎于贴近胸膛的地方,方才勉强拦住了吕布的进攻。   这一瞬!   森冷的矛头就距离孙坚的身子三、五寸远,一股浑厚的力量,宛如潮水般,乌泱泱涌入体内,压得他面赤耳红,大气都不敢喘。   因何不敢喘?   原因无他,乃是怕这一呼气,便泄掉了身上的劲儿,从而支撑不住吕布的攻势,以至彻底丢掉自己的性命。   哧愣愣~~~   矛头擦着马槊,滑出一段距离,虽然只是柘(zhè)木而已,却依旧闪出了万千星火,向着四周飞溅开来。   即便孙坚勉强撑下了这一招,但他此刻的狼狈程度,远远胜于第一回合时,吕布被孙坚压制时,呈现出来的狼狈模样。   哒!哒!哒!   双方匹马错等而过。   城头上,刘辨惊诧不已。   即便是观战的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吕布实力的提升,这不是某方面的偶然性提升,而是在力量、速度上的全面压制。   “这……”   刘辨双手托在城墙垛间,眉头骤拧,下意识紧张起来。   吕布的突然爆发,实在是打了刘辨个措手不及。   一旁陈王刘宠同样瞪大了双眼,双眸中写满了惊诧:“好一个吕布,不愧是董卓帐下第一猛将,与文台交战居然还能藏私!”   此前落败的纪灵,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如果当初吕布能全力以赴,我不可能活着离开战场,吕布对我终究是手下留情了。”   袁术暗松口气,庆幸纪灵活着的同时,也在得意吕布此刻的爆发。   如果他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或许诛杀弘农王帐下的大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孙坚若死,弘农王顿失一臂,实力必将大损!   哈哈!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令弘农王实力折损,颜面尽失,在盟军中权威扫地,更能挽回自己斗将失败的颜面,简直是一举两得。   袁术表面上神色如常,但实际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甚至巴不得吕布,能够连斩弘农王帐下大将孙坚、张辽,好助自己一臂之力。   其余诸侯则纷纷惊叹,吕布的实力简直令他们大开眼界:   “这贼吕布果然厉害得不像样子,居然可以压制江东猛虎!”   “是啊,此前江东猛虎还占据上风,但这一刻,仿佛扭转了局势。”   “如此战斗,吕布居然还敢藏私,他到底是有多么自信。”   “江东猛虎这回怕是要怂了!”   “唉!如果孙坚败了,又该何人出战?”   “……”   城下双方各自勒马转身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根据电脑分析,吕布的实力再次提升,适才展现出来的一击,已经全方位超越了与纪灵斗将那次。”   “如果这只是昙花一现,还自罢了,如果是可持续性的,只怕集合张辽、孙坚两个人,胜率也只有不到50%,这还是在理想状态下。”   专家时刻关注着战局,有人负责剪辑视频,有人负责电脑分析吕布资料,还有人负责全新数据下的2V1战局模型推演。   因此,专家能时刻获得全新的数据,以求在数据化的资料下,给与刘辨最新的建议,助他战败吕布。   但是……   吕布这座三国武力天花板的高度,实在超越了专家的认知。   即便是专家,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刘辨双眼紧盯战场的同时,心声与联盟专家沟通:“嗯,我知道了,专家放心,张辽已经出城,他会根据战场情况,及时与孙坚联手,即便不敌,想来保命不成问题。”   军师联盟:“嗯,辩爷处理的及时。”   刘辨深吸口气:“辛苦专家了。”   军师联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必客气。”   ……   此刻,城外战场中。   孙坚、吕布再次酣战在一起。   锵!锵!锵!   金铁炸鸣不断响起。   眨眼间,便是十个回合过去。   但这一次的战斗,已然完全失去了平衡。   虽然,吕布的招式变化不太大,偶尔会使出一两个新招,但其在力量、速度上的把控,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实力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孙坚此前还能靠刘辨传授的槊法,占据绝对的上风,但这一瞬,就只能被动挨打,绝大多数时间,只能被动招架。   铛~~~   吕布一矛劈落,瞬间将孙坚压制得近乎平躺在战马上,其矛锋一横,贴着孙坚的槊杆,冲其手掌方向横削过去。   哧愣愣!   一路星火飞溅。   孙坚吓得脸都绿了,脚扣马镫,身子倾斜,同时双臂神力暴涨,拼死将马槊倾斜出一个角度,泄力的同时,猛劲儿往起一架。   对于孙坚这样的处理方式,吕布似乎早有预料,他干脆顺势将战矛抬起,掠过孙坚面门的刹那,掌中战矛于腰间打个旋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另一侧再次飞来。   呼~~~   罡风席卷。   尖锐的啸声令孙坚为之一愣。   本以为匹马错等而过时,可以稍喘口气。   但谁曾想,吕布的攻势宛如滔滔不绝的大江,一浪方平,一浪又起,压根不给自己半点反应的机会。   他嗞着钢牙,瞪眼盯着从另一侧飞来的战矛,森冷的寒芒伴随着锐啸,像是伏波劈浪的深海蛟龙,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吞噬而来。   孙坚心底陡然生出一抹濒临死亡的感觉,浑身的汗毛刹那间竖起,双目之中的骇然更是毫无半点遮掩的迸射而出。   “文远~~~”   临死前的呼啸炸响。   千钧一发之际。   铛~~~   金鸣炸响。   从下到上的一道雷霆闪过,精准地将吕布的战矛磕开。   张辽强势突进,掌中马槊宛如狂风暴雨般,径直朝吕布兜头罩去。   锵!锵!锵!   短短数息闪过。   双方的兵器已然碰撞了七、八次。   吕布虽然只是靠余力作战,但依旧可以跟张辽杀个平分秋色。   要知道,此刻的张辽可是满状态的情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   可即便如此,依旧难以压制吕布,可见吕布的实力,到底强悍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张辽,你终于出来了!”   吕布一矛劈来,拦下张辽的马槊,瞪眼怒视的同时,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   实际上,当张辽策马出城时,吕布俨然预料到了对方会支援。   只是没有想到。   许久不曾切磋过的张辽,如今的实力同样大幅度提升,居然可以拦得住自己全力以赴下的战矛,而没有半分吃力的模样。   “嗯。”   张辽只淡淡应了一句。   旋即。   他力贯双臂,猛然用力。   掌中马槊磕开吕布战矛的同时,身子于战马上猛然间大幅度扭动,同时将掌中战矛于腰间打个旋转,轻易轮换到左手上。   呼—!   劲风呼啸。   张辽掌中马槊宛如出洞的蛟龙,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冲着吕布侧身而过时暴露出来的肋下防御薄弱点,猛然刺了过去。   然而……   吕布同样早有准备,轻侧其身的同时,张伸猿臂,居然顺着张辽刺来的马槊,将其轻而易举地狭在了肋下。   如此,等同于控制了张辽双臂。   吕布哂然一笑,纵马飞速驰骋,利用赤兔马速度上的优势,陡然间跃出丈许,迫使张辽不得不将身体的平衡打破,顺着槊杆,拉出一个极其恐怖的角度。   与此同时,吕布一手持矛,反手抡出一个超大范围的如月寒芒,从另外一个角度,朝着张辽的身子猛然扫了过去。   要么,身死命陨;   要么,舍弃兵器,以求自保;   即便张辽选择后者,对于吕布而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毕竟,没了兵器的猛将,在吕布的眼里,几乎就等同于大头兵,杀之如斩鸡!   可是……   下一秒,一个浑厚到极点的声音响起:“文远勿忧,我来助你!”   是孙坚!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   抬眸的刹那,一道墨色的闪电,已然突至近前,一招海底捞月,刺目的耀芒从下到上,极其精准地磕在了吕布挥来的战矛上。   铛~~~   战矛被撞开。   吕布不得不松开臂膀,放弃了张辽,转而拉回自己的兵器。   而当其彻底稳住身形时,俨然发现这一左一右,两员悍将,两杆马槊,已然到位。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抡起战矛,火力全开,左挡右拦,快如闪电。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二人力战吕布,便是二十个回合悄然过去。   两边人马纷纷狂吼,为各自大将呐喊助威,整个战场上,喝彩之声从未间断,经久不绝。   即便吕布身陷以一敌二的窘境,却依旧能完美的招架,甚至从第十五回合开始,俨然有了一丝乘虚反击的痕迹。   同样的,张辽、孙坚的配合,在强敌吕布的刺激下,也从刚开始的不纯熟,隐隐变得默契起来,你挡我攻,我拦你突,相得益彰。   双方皆在实战中,不断的成长。   即便是直播间里的网友,都不由地为之惊诧:   “卧槽!这仗打的,真特么过瘾啊!”   “我眼珠子都酸了,这帮人膀子居然不酸?”   “尼玛!打了足足一个小时了,竟然还能坚持!”   “这体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吓死个人啊!”   “……”   刘辨同样看得是心惊肉跳,紧张兮兮。   此刻,荀彧赶忙上前,揖了一揖:“殿下,鸣金收兵吧,再战下去,恐有伤亡。”   刘辨赶忙点头,摆手吩咐道:“嗯,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叮!叮!叮!   下一秒,清脆的金鸣声响彻战场。   一击落空的张辽急勒战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吕将军,今日暂且作罢,咱们来日再战如何?”   吕布勒马转身,同样是面赤耳红,深吸口气:“来日再战,我吕布必取尔等首级,尤其是你,张辽!”   张辽丝毫不惧:“奉陪到底!”   吕布勒马:“弟兄们,撤!” 第189章 荀彧的胆气!三寸之舌,胜过西凉雄兵!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今天这一局的对战,非常有质量,专家也获得了足够的实验数据资料,经过系统化分析,目前吕布的数据资料已经出炉。”   “哦?”   刘辨心急,赶忙询问:“怎样?”   军师联盟回答:“比跟纪灵作战时的平均数据,暴涨了约有9.76%,如果以之前吕布展示的实力为基准,此刻吕布的武力值约有110点。”   刘辨透心凉,暗暗暴了粗口:“真尼玛牲口!”   之前数据下的吕布,已经让刘辨感到绝望了。   没曾想……   今日再次与之鏖战,实力竟然还能提升。   如此实力,已经碾压了盟军内部,所有的武将。   刘辨束手无策,只能呷口热茶,压压惊。   “不过辩爷……”   军师联盟紧跟着言道:“吕布实力虽然提升了10.2%,但孙坚在极限状态的表现,也比之前的数据有了不小的涨幅,达到了11.3%。”   虽然单从涨幅上而言,孙坚极限状态的涨幅11.3%,大于吕布实力的涨幅10.2%,但刘辨清楚,由于两者的基数不同,实际上在武力上的增幅差距不大。   吕布100点武力,增幅10.2%,便是10.2。   孙坚93点武力,增幅11.3%,也仅仅只有10.5而已。   两者在增幅上差了1.1%,但实际仅仅差了0.3点。   “嗯?”   刘辨惊诧:“专家的意思是,孙坚在藏拙?”   军师联盟急忙否定:“不一定,可能是面临生死时,临时爆发出来的潜能,2V1混战时,孙坚、张辽的数据逐渐趋于平稳,但也比之前测出来的高出10.8%。”   “这……”   刘辨沉吟了片刻。   他知道电脑数据是不会撒谎的,因此只能从张辽、孙坚身上着手:“难道是他们切磋时,没有那种生死存亡的感觉,因此没办法爆发出真正的实力?”   “极有可能。”   军师联盟对此持肯定态度:“而且从最后一段2V1的混战中,根据智能化分析,孙坚、张辽的配合默契程度,只达到了54.8%,还是有很大提升空间的。”   “专家根据最新的数据资料,按照2V1模型的理论分析,如果孙坚、张辽保持巅峰战斗力,且配合默契达到80%,压制吕布的概率能达到72.8%。”   “72.8%?”   刘辨神色稍缓:“听着还可以,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军师联盟:“嗯,古军事专家的建议,别靠斗将战败吕布,还是应该在作战上想办法,咱们要扬长避短,而不是被吕布牵着鼻子走。”   “没错。”   刘辨深有同感:“跟吕布斗武,这不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纯属找虐吗?还是古军事专家说得对,得要从作战上想办法,这才能找回咱们的优势。”   联盟里的专家实在是太多了,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古军事专家自然会从军事战斗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古兵器专家、古武学专家,则更愿意欣赏一场真正的生死决斗,以验证与完善他们多年的研究成果。   加之吕布来得比较突然,即便是军师联盟内部,都未必能及时统一意见,因此下意识地展开斗将,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   刘辨皱着眉,略微生气地道:“专家为什么现在才提醒啊?早些提醒,我不是能早些做准备吗?这可倒好,浪费了三天时间。”   军师联盟轻声道:“专家说之前没有好的切入点,徐荣又生性谨慎,在方案不成熟的情况下,鲁莽行事,容易造成严重后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军师联盟话音斗转,朗声言道:“原本该是六月份才到的阴修,居然提前三个月到了,虽然吕布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咱们却能在这方面下足文章。”   “历史上,阴修因为奉命来劝袁术退兵,结果被袁术斩杀,专家猜测,袁术最终没能坐稳南阳,跟此事有一定的关联。”   “而且,根据史料记载:南阳阴修为颍川太守,以旌贤擢儁为务,举五官掾张仲方正,察功曹钟繇、主簿荀彧、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孝廉荀攸、计吏郭图为吏,以光国朝。”   “阴修可是荀彧的举主,对荀彧有提携之恩,如今荀彧在辩爷这里当军师,他肯定会坐不住的,所以事关阴修,辩爷绝对不能大意。”   “阴修?”   刘辨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么个打酱油的人物,居然还有如此能量:“专家有具体的想法吗?”   军师联盟道:“此事来得比较突然,专家目前只有个大致方略,而且徐荣又生性谨慎,太过粗糙的方略,未必能让他上钩。”   这一点刘辨自然是清楚的。   广成关一战时,若不是把徐荣逼到极限,他岂能轻易中计。   而此次吕布引兵挑衅自己,徐荣却始终没有出现,证明此人依旧在大谷关坐镇,以防可能发生的不测。   徐荣绝对是一个能分得清形势,又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的主儿,想要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当真没那么容易。   “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   军师联盟继续道:“专家的意思,辩爷可以拿阴修,来试探一下徐荣的反应,如果他想拿阴修做点文章,咱们刚好可以将计就计。”   “此事能成与否,关键就在于吕布、徐荣对阴修的态度,尤其是徐荣,如果他也有拿阴修建功的想法,专家接下来的方略,会好施行得多。”   南阳阴家。   东汉一等一的外戚世家。   虽然,至汉末时期,阴家已经不复当年。   但即便如此,在南阳依旧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其势完全不输邓家。   想来董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想要拿阴修来拖延时间。   刘辨心喜:“如何试探?”   正当军师联盟准备回答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从帐外转入,欠身拱手道:“殿下,荀彧求见。”   刘辨没有犹豫:“让他进来吧,孤正好有事要跟他商量。”   还真如专家预料的一样,荀彧果然坐不住了。   没一会儿。   荀彧趋步入帐,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舒口气,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若,你来此,可是因为阴家之事?”   荀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实不相瞒,阴少府乃是彧之举主,当年其为颍川太守时,曾举在下为主簿。”   “哦?”   刘辨佯作惊诧:“竟有此事?”   “嗯。”   荀彧点点头,倒也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不过殿下,在下此来,不单单是为阴少府,更是为殿下您。”   刘辨皱眉,来了兴趣:“文若是为孤而来?”   荀彧肯定地道:“没错。”   “既如此,文若不妨直言。”   “殿下。”   荀彧揖了一揖:“阴少府虽不能阻止殿下讨董之决心,但毕竟牵扯到南阳局势,而且阴家为此次讨董提供了上万石粮草,殿下若是毫不顾忌阴少府性命,只怕难以面对南阳阴家。”   “此为董卓借阴少府之手,来拖延大谷关战局之关键,便是料定殿下,绝对不会不顾阴少府性命,而执意强攻大谷关。”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董贼用心之险恶,由此可见一斑,那不知文若对此,有何想法?”   “孤记得……”   刘辨身子略微往前一探,饶有兴致地道:“三日前,吕布来此时,文若便有对大谷关下手的想法,今日既为孤而来,必定已有良策。”   荀彧赶忙一揖:“良策不敢当,不过是有些想法而已。”   刘辨欣喜,大手一挥:“速速道来。”   荀彧停顿片刻,组织好思绪:“殿下,董卓既然想要拿阴少府拖延时间,那么咱们便如其所愿,先行示弱,派人过去谈条件,试探对方反应。”   试探对方反应?   刘辨诧异,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荀彧的想法再次与军师联盟不谋而合。   这足以证明,古人的智慧丝毫不逊今人。   他们只是受时代所限,狭窄了视野,少了科技力量的武装罢了。   等讨董结束,彻底坐稳南阳,刘辨点亮科技树,以科技力量武装古人,届时扫平大汉,也不过是刘辨事业的起点而已。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汉宣帝伟大的宣言,必将在刘辨的时代,真正得以实现。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既如此,孤立刻给唐郡守写信,让他通知阴家,争取派人过来,出使大谷关,一探究竟。”   “殿下。”   荀彧立刻打断:“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派人赶往阴家,中途耗时费力,等回来时,或许局势已然大变。”   刘辨听出了荀彧的话外弦音:“那文若的意思是……要亲自走这一遭?”   荀彧一揖,毫不犹豫:“阴少府于彧有恩,殿下又命在下为军师,难道还有人比在下,更适合此行?”   “可是……”   刘辨神色忧忧:“这样太凶险了,万一发生意外,孤悔之不及。”   荀彧急急起身入帐:“殿下放心,凭在下三寸不烂之舌,虽身处险境,必安如泰山。”   “这……”   正当刘辨犹疑不定时。   军师联盟言道:“辩爷,的确没有人比荀彧更合适,至于他的安全,有徐荣坐镇大谷关,肯定不会有事,你若实在担心,派邓展、何云陪着即可。”   “好吧。”   得到军师联盟肯定,刘辨这才松口:“既如此,你稍作准备,孤命邓展、何云陪你同去。”   荀彧诧异:“殿下,这可使不得,他们是您的护卫,在下岂能……”   刘辨摆手打断:“必须让他们随同,否则你也别去了。”   “这……”   不得已,荀彧只能拱手应命:“诺。”   刘辨淡笑:“速回去准备吧。”   荀彧:“诺。”   ……   滔滔黄河水,滚滚向东流。   小平津。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皱眉盯着地图,不知思考什么。   正在这时,李傕掀帘而入,疾步上前:“丞相,打探清楚了,袁绍的兵马刚过了温县,照目前的速度怕是还得数日,才能抵达河阳津。”   “温县?”   董卓的目光立刻锁定地图上的某点:“怎么回事?袁绍的行军速度为何如此缓慢,难道他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吗?”   “怕是未必。”   李傕再次拱手一礼,朗声道:“从末将获得的情况上推断,问题很可能出在粮草供应上,冀州牧韩馥的粮草供应,大有问题。”   “哦?”   董卓眼神骤亮,兴致大涨:“稚然的意思是……韩馥在暗中掣肘袁绍此次行动?”   李傕点点头:“极有可能!毕竟韩馥才是州牧,袁绍不过是个太守,作为手握重兵、声望极高的太守,难免会受到州牧的猜忌。”   “哼!”   董卓轻蔑地哼了一声:“瞧见没有,这便是士人的嘴脸,关东鼠辈如此行事,不败若何?”   李傕意气风发,颔首点头:“丞相,您下令吧!此一战,便是咱们西凉骁骑反击之战,让这帮关东鼠辈好生瞧瞧,谁才是真正的精锐!”   “好!”   身经百战的董卓已然有了想法,铿锵道:“传令!擂鼓聚将。”   李傕拱手抱拳:“诺。”   咚!咚!咚!   咚咚咚~~~   营中响起一阵密集的鼓声。   随后。   军中司马及以上军官,尽皆入帐,听候调遣。   董卓站在牛皮地图跟前,抬眸扫过众将军,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据可靠情报,如今袁绍的兵马才过温县,距离河阳津仍有一段距离。”   “本相原意,等袁绍等人合兵一处,再将其歼而灭之,一举消灭河北方面之兵,但如今情势危机,他们耗得起,咱们可耗不起。”   “因此!”   董卓双目炯炯,精芒大放:“本相决定,明日对河阳津王匡所部发起突袭,趁其立足不稳,先行歼而灭之。”   “至于还在温县晃悠的袁绍……”   董卓沉吟了片刻,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决定放弃:“如果他继续往河阳津来,咱们便以逸待劳,其若闻讯退兵,我军便渡河返回孟津,驰援汜水。”   李傕哂然一笑:“丞相放心,袁绍虽统御万军,但不过鼠辈而已,若闻我军战败王匡,又如何赶再来送死,其必逃之夭夭,遁回渤海。”   又有校尉张济点头表示赞同:“不仅如此,河阳津王匡若败,袁绍再来,已然无用,其必退兵,另寻战机。”   董卓自然明白此理,他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吩咐道:“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出发,辰时必须发起突袭,绝不能给王匡任何反应的时间。”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董卓大手一挥:“既如此,各自回营准备吧。” 第190章 只有跟着吕将军,才能一雪前耻!   次日,清晨。   风微凉。   河阳津王匡大营。   中军,大帐。   王匡浓眉骤拧,背着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咒骂一声:“袁绍到底怎么回事,即便爬也该爬到河阳津了吧?”   “郡守勿急。”   其部大将张彪拱手抱拳:“盟主的兵马已经过了温县,想来再过一、两日,必可赶来河阳津与郡守回合。”   “嘁!”   王匡睨了张彪一眼,冷声言道:“你两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又如何?不还是没到,如今董卓把我妹夫挟持在孟津关,逼迫我退兵,我退是不退?”   胡母班!   朝廷执金吾。   河内太守王匡的妹夫。   与少府阴修一样,被派来要挟退兵。   如今的王匡进退两难,退兵便是违抗军令,不退兵便会殃及妹夫性命。   他原本想着,等袁绍来了,好把这烫手的山芋交到他手上。   但袁绍这家伙可倒好,行军如龟,缓慢至极,像是已经猜到了王匡心思,故意如此。   “这……”   退不退兵这种事情,张彪岂敢多嘴。   他怏怏退在一旁,缄口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   “报—!”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王匡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不等其开口,王匡直接打断:“到哪儿了?”   士兵一愣,但还是拱手抱拳:“到河阳津了,距离大营不足十里。”   王匡顿感惊诧:“什么?已经到河阳津了?昨日不还在温县吗?”   “这……”   面对王匡质疑的眼神,张彪急忙辩解:“郡守,或许是情况有误,末将必定严惩斥候,以后若是再犯,定斩不赦。”   “罢了。”   王匡深吸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能来便好,你我速速收拾一番,准备迎接吧,礼数上务必要周到,命全军集合,准备迎接。”   张彪拱手:“诺。”   旋即。   张彪躬身退出大帐。   咚!咚!咚!   金鼓声震天响起。   不多时。   全营将士快速集合完毕。   此刻,王匡披坚执锐,走出大帐。   他翻身上马,猛一招手:“走,随我出营迎接。”   张彪大喝一声:“出发!”   队伍缓缓启程,出了大营,徐徐向前。   可没走多远。   忽然。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伴随着轰隆的地动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河内太守王匡顿感不妙,如此密集的马蹄声,只怕没有过万的骑兵,至少也有数千精骑,而且是在急行军状态。   袁绍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骑兵?   王匡下意识摆手,示意队伍停止,一双眸子凝神,注视着前方滚滚的洪流。   烟尘中,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黄底黑字,甚是显眼。   王匡看得极其清楚,其上一个斗大的“董”字,格外引人注目。   “不好!”   王匡面色骤变,眼瞪如铃:“是董卓!”   张彪吓得脸都绿了:“董……董卓?”   他忙不迭瞭望,“董”字大旗近在咫尺,片刻之间,对方又突进了数百步的距离。   嘶~~~   张彪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此刻的他,俨然是胆裂魂飞,大惊失色。   没有丝毫犹豫。   张彪拨马转身,便是一声令下:“弟兄们,快撤,速速回营!”   驾!   纵马狂飙,奔出数丈。   在其带领下,出迎的队伍作鸟兽散,逃之夭夭。   “张彪!”   王匡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气得张嘴便骂:“你这杂碎,害我!”   实际上,张彪的处置虽然不当,但不是没有道理。   迎宾的队伍带的是仪仗兵器,非是战斗兵器,某些将士手中,甚至没有兵器。   在这种状态下,如何能与西凉骁骑作战!   不逃,难不成等死?   然而……   面对已然逃走的张彪,王匡只能勒马转身。   不过,他可没有返回大营,而是直奔温县方向去了。   ……   大谷关。   北军军营。   中军,大帐。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短髯,不可思议地道:“吕布以一敌二,居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逼得广成关反贼鸣金收兵?”   “没错!”   帐中士兵点点头:“确实如此,如今吕将军凯旋而归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城关,大家都在议论此事,说只要有吕将军在,一雪前耻必不久矣。”   徐荣皱着眉,急问:“我营情况如何?”   士兵缓缓摇头:“已经有人在议论此事,还说将军您胆子小,远不如吕将军骁勇,更有甚者,还说……说……”   “说什么?”   徐荣尽量保持平静。   士兵吞吐良久,终于还是实言相告:“说跟着将军,只能一辈子窝在这大谷关,当缩头乌龟,只有跟着吕将军,才能真正一雪前耻。”   徐荣剑眉倒竖,一腔怒火腾得燃起。   不过……   他却在短时间内强行压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得不承认,跟吕布的骁勇善战相比,自己死守大谷关的策略,的确显得窝囊。   军营是什么地方?   那是靠拳头、靠战功才能立得住脚的地方。   这里敬佩的是战死沙场的勇士,而不是谨慎小心的统帅。   吕布的行为虽然鲁莽,但耀眼的战绩,足以抹平一切。   只要不栽跟头,吕布永远都是战神。   可一旦栽了跟头,对于全军将士而言,那便是死!   士兵惶惶非议,徐荣不在乎。   可若是影响到军心,他就不得不出手干预了。   “传令!”   徐荣深吸口气,眉目中闪烁腾腾杀气:“任何人不得议论吕布斗将之事,否则军法从事,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士兵拱手:“诺。”   旋即。   士兵躬身离开大帐。   徐荣皱眉,脑海中不停思考着当前局势,以及吕布军中消息的传播,才不过两天而已,居然可以蔓延到自己军中,引起如此大的波澜。   这件事情!   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吕布是个赳赳武夫,脑子没有那么复杂。   他这样做,的确有他这样做的道理,徐荣不担心吕布胡闹,只是害怕此事会被广成关的反贼利用,如此一来,局势就超过自己的掌控能力了。   “该怎么办?”   徐荣皱着眉,暗问自己:“是否要报于丞相,请其出面?” 第191章 唇枪舌剑!荀彧巧辩,局势拿捏死死的!   徐荣承认自己压不住吕布。   毕竟,从官职上而言,双方属于平级。   虽然在临行前,董卓曾明言让吕布听自己号令,但徐荣不会天真的以为,吕布这头虓虎会乖乖听董卓的命令。   这一点,从董卓离开当日,吕布回身便坐在主将位置上,便可见端倪。   此人不会甘于自己之下。   甚至于,经过这两次的战斗,他隐隐有要反客为主的想法。   可是……   真的要报于丞相吗?   如今,关东局势极其危险,董卓面临三面大军的强攻。   即便真将吕布要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想法,以及相关迹象汇报于董卓,董卓会如何想?   其一:只能证明自己没有能力,让董卓瞧不起自己;   毕竟在临行前,董卓是曾明言过要让吕布听自己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相当于持节行事,自己代表的是董卓。   但饶是如此,却依旧难以扼制吕布,令其俯首听命。   这不是无能,又是什么?   其二:即便将此事汇报于董卓,董卓也不可能出面。   或者应该这么说,董卓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根本没时间出面。   他若没能将另外两路关东军战败,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   既然回不来,自己上报,又有何意义?   防止意外发生后的提前推卸责任?   哼!   徐荣扪心自问,自己从不是推卸责任之人。   即便没有吕布在大谷关,他同样会严防死守。   如果当真落败,该承担的责任,照样不会推脱。   ……   思来想去。   徐荣终究还是没有将此事汇报。   不过,对于军中的舆论,徐荣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管不了吕布,难道还管不了自己的属下?   正当徐荣思考接下来当如何行事时。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将军,关外有个自称颍川荀彧之人,说是弘农王帐下军师,特为阴少府之事,求见二位将军。”   “哦?”   徐荣没有想到。   一个小小的阴修居然真让弘农王派人来了。   看来南阳阴家在弘农王的眼里,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只要能牢牢将阴修握在手里,还怕守不住大谷关?   徐荣兴致大涨,腾得起身,朗声言道:“让他进来,带入中军等候,待本将军换身衣服,立刻赶往中军,我倒要瞧瞧,此人冒险来此,意图何为。”   士兵欠着身子,神色有些尴尬:“呃……那个……回禀将军,此人目前已在中军,由吕将军负责接待。”   “嗯?”   徐荣面色骤变,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因何不早汇报?”   士兵喉头上下翻滚,艰难地道:“不是小人不愿意早报,只是被吕布军中的士卒阻挠,这才耽误了时辰。”   “吕布!”   徐荣眉头骤拧,怒目圆睁。   森冷的凶芒从眸中陡然迸射,毫不遮掩这腾腾的杀气。   此刻,徐荣哪里还顾得上换衣服,他只着常服,便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然而……   徐荣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中军大帐中,吕布却是端坐上首,虎掌怒拍帅案,恶狠狠瞪着下方文质彬彬的儒生荀彧,如此凶戾的目光打在对方身上,却如撞在山峰,轰然崩碎,没起到半点震慑作用。   荀彧立在帐中,面容和善,气质儒雅,身上虽没有半点锋芒气息,但却给吕布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自从其入帐以来,仅仅与吕布有过一句交流,“徐荣将军何在,在下有要事与之相商”,不管吕布如何强调自己主将职位,荀彧只是不予理会,仿佛全然没把对方当回事。   那种眼神……   吕布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处于绝对的下风,随时可能死于刀斧,但其心之傲,深入骨髓。   吕布嗞着钢牙,冷声言道:“荀彧,本将军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将你大卸成八块,然后统统丢入荒野喂狼,死无葬身之地。”   荀彧却是神情冷漠,没有丝毫畏惧地一揖:“在下既然敢来,就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颗头颅而已,要拿便拿去。”   呼~~~   吕布强压下心中怒火,长舒口气:“荀彧,其实本将军知道你内心的根源是什么,你是死守你们儒生的王道,始终认为我们边郡之人,不过莽夫而已!”   “不通诗书,不懂礼节,除了会骑马射箭,杀人防火外,与那未开化之蛮夷,并无区别,根本不配入主中原,雄据朝堂,对吗?”   荀彧漠然,没有回答。   实际上。   他略有些震惊,没有想到吕布能说出此等话来。   自己如此这般所为,其目的是要拨动吕布、徐荣之间的矛盾,争取将二人分化,好为接下来的战略做准备。   但不曾想……   吕布心中的恨意,居然如此之强。   荀彧可以想象,自从吕布进入雒阳以来,边郡莽夫的身份给他带来过多少困扰,甚至是多少羞辱,否则焉能让他如此这般的愤世嫉俗。   丁原曾试图带着他融入士人圈层,但不论其如何努力,这样的举动终究不过是徒劳无功,甚至还会成为士人的笑柄。   忽然某日!   一个敢于打破这一切规则的勇士出现,再次点燃了吕布心中的希望。   他已经受够了士人的嘴脸,愿意随同这位勇士一起,重新缔造这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然而,鄙视便是鄙视,不会因为你过分强大的武力便消失,它发乎于心,践之于行,心若不灭,行必永存。   “哼。”   见荀彧没有任何反应,吕布轻哼一声:“诚如现在,虽说你立于帐中,四周皆有刀斧,本将军只要一声令下,你必身死当场!”   “但饶是如此……”   吕布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一股怅然的悲凉,脱口而出:“在你心里,却未必瞧得起本将军。”   “你认为我们边郡武人,配不上你们的孔孟之道,更配不上你们的黄河长江,作为边郡武人,骏马长矛,不过逞一时之勇,而你们的孔孟之道,才是万世统御之道。”   “对吗?”   吕布发出灵魂级反问。   荀彧依旧漠然,但这心里,却是巨浪滔天。   他能从吕布的言辞中,感受到那股长久压制的怨怒。   同时他也能明白,为何董卓可以收服吕布、令徐荣诚服。   从表面上看,他们全都有边郡地缘属性,但从更深层次挖掘,他们心中都有对中原士人,发乎于心的憎恨!   徐荣素有统帅之才,可因为出身边郡寒门,在北军中,一直被士人压制,难有出头之日,董卓怜其才,只是提拔的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他看中了徐荣心中对士人的怒火。   李儒虽是中原士人,但同样因为寒门出身,深切地明白士族门阀,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融进去的圈层,他必须打碎这一切,才能彻底翻身。   大汉四百年的弊病!   若是不能根治,这样的情况即便消灭一次,同样会出现第二次。   虽然,荀彧作为颍川世家出身,心知这样的想法,无异于挖家族之基,但也不知为何,如此念头,却强烈到让他难以抚平。   呼~~~   上首吕布长出口气,将心里话宣泄出来以后,他的心绪终于得以缓和:“这世道就是如此得不公,没有我们奋勇抵御外寇,尔等的孔孟之道,简直就是个屁!”   在吕布此等边郡武人的眼中,他们才是守护大汉秩序的勇士,理应得到应得的尊重与崇高地位,而不是像奴隶一般,仰望这帮披着孔孟外衣,干得却是烧杀劫掠勾当的畜生。   荀彧依旧漠然,没有辩驳。   因为,他非常清楚,吕布说得没错。   如今的世道乱了,根源不在董卓,而是在士族。   董卓充其量只是一柄刀而已,而挥刀者,却是披着孔孟外衣的士族。   “我告诉你!”   吕布深吸口气,凶戾的目光再次落在荀彧身上:“虽然我暂时还不能杀你,但在心里,已经将你杀了千万遍!”   “等丞相诛杀关东鼠辈,再回大谷关时,我吕布的战矛必定亲自戳穿尔等的躯体,将尔等统统诛杀,一个不剩!”   荀彧至此,方才回了一句:“将军之宏愿,在下明白,但董卓凶残至暴,或有打破这世界秩序之能,却全无再造乾坤之力。”   “在下有此一言,将军或可静听。”   荀彧恭敬地揖了一揖,轻声道:“其实……”   恰在此时,帘帐起,从帐外转入一人。   荀彧下意识扭头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北军徐荣。   对方方才踏入军帐,目光径直掠过自己,落在端坐于主位的吕布身上。   虽然,徐荣的脸上平静,毫无半点波澜,但依旧被敏锐的荀彧,察觉到一丝矛盾的痕迹。   一军二帅,这原本便是兵家大忌。   董卓自有如此安排的道理,但吕布岂能尊从徐荣将令。   这一点,当初荀彧在雒阳时,便深知董氏军权结构中矛盾重重,内斗严重。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毫无半点夸张!   荀彧微微颔首,以示恭敬。   这动作虽然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礼节,但却让吕布心中的恨意更盛。   明明双方皆是边郡人士,因何荀彧会对徐荣恭敬,而对自己,则是不屑一顾。   “嘁!”   吕布心生怨怒。   但非是对荀彧,而是对徐荣。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在嫉妒!   徐荣疾步掠过荀彧,径直赶到上首主位,吕布毫不相让,完全没有挪动的痕迹。   面对荀彧这外人,徐荣自然是要顾全大局。   他强行按住心中怒火,吩咐帐中侍卫:“左右,取座来。”   侍卫赶忙抱来简易木座:“将军且坐。”   徐荣摆手示意其退下,豁然转身坐下,目光这才落在荀彧身上:“帐中何人,报上名来。”   荀彧颔首:“在下荀彧,乃是弘农王帐下军师,阴少府在颍川为郡守时,曾对在下有提携之恩,今日前来,乃奉弘农王之命,为阴少府而来。”   “哼!”   徐荣冷哼一声,态度强硬:“丞相有令,尔等若是退兵,阴少府必定无虞,如若不然,我等亦难保其性命。”   荀彧揖了一揖:“在谈此事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可以见阴少府一面,确保其康健,不知如何?”   徐荣:“可以!”   吕布:“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   旋即。   相互瞪眼、龇牙。   随后,二人面对荀彧,再度开口。   徐荣:“不可!”   吕布:“可以!”   毫无半点默契可言。   幸亏荀彧心理承受能力强,否则此刻非得笑喷不可。   但饶是如此,他脸上都不由地为之尴尬。   “呃……那个……”   荀彧揖了一揖,试探性询问:“不知二位将军,何人能做得了主?”   徐荣虽然穿一身常服,但正襟危坐,气势不输吕布:“自然是本将军做主,此乃临行前,丞相特意叮嘱。”   “来人!”   当下,徐荣不顾吕布,铿锵下令:“将阴修带上来。”   帐中侍卫拱手抱拳:“诺。”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之人,被带到帐中。   荀彧疾步上前,握住阴修双手,将一小团绢布,趁势塞入,同时打个眼色:“阴少府,可还认识荀彧否?”   这一瞬,阴修泪如泉涌,飞快点头,以示会意:“颍川荀文若,阴某如何能忘。”   荀彧同样是老泪纵横,挥袖轻拭:“阴少府放心,弘农王对此事特别重视,已经书信给南阳阴家,我等会全力营救少府,还望少府莫要失去信心。”   阴修感动不已:“阴某羞愧,如此残烛之躯,竟连累的弘农王也……”   荀彧赶忙出言打断:“阴少府不必再言,只需时刻铭记,弘农王没放弃尔等任何人。”   阴修重重点头:“嗯,阴某记住了,劳烦文若转告弘农王,我等愧对先帝,更愧对殿下。”   上首吕布实在受不了如此画面,大手一挥:“来人,将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左右横出二人:“诺。”   荀彧一揖:“切记,保重。”   阴修点点头:“替我谢谢殿下。”   言罢。   阴修转身出帐。   但这一次,他的心态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送走阴修后,荀彧拭去眼角的泪水:“阴少府无虞,在下便放心了,既如此,咱们便开门见山,谈谈条件吧。”   “我家殿下愿与董卓停战五日,换取阴少府及其他人等性命,至于退兵,绝无半点可能,这是我等最大让步。”   上首吕布却是凛然一笑:“荀彧,你是在逗我等玩吗?本将军两次鏖战广成关,孙坚、张辽皆非我之对手,你现在说停战五日,还美其名曰是让步?”   “哼!”   吕布怒哼一声:“信不信,本将军现在便可率领大军,强攻广成关!”   荀彧丝毫不惧吕布的张牙舞爪,轻飘飘一句,直接怼了回去:“好啊,将军若出城决战,我等求之不得。”   “不论是攻城也好,旷野对阵也罢,我军尽皆配合,绝不推辞,但前提是,务必要拿阴少府等人来换,如何?”   虽然,吕布听闻刘辨军中有擅长布阵的高手,当初广成关一战,屯骑营突袭后方,却被其全军覆没。   但是……   这却未必能吓唬得住吕布。   他只会觉得屯骑营弱,而非对手强。   在吕布的眼里,这世上从来只有他一个强者,至于旁人如何,他从不在意。   “吕将军!”   不等吕布开口答应,身旁徐荣抢先一步喝断,铿锵言道:“我徐荣才是大谷关主将,如此大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吕布怒气滔天,原本想要爆发,但面对徐荣凛冽目光,再想到董卓临行前的命令,他终究还是隐忍下来,愤愤然坐下。   徐荣长出口气,扭头面对荀彧:“吕将军神勇无敌,杀得尔等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却要与我休战,来换取阴少府性命?”   “哼!”   徐荣轻哼一声,语调平缓,却是态度强硬:“即便我等不战,尔等可敢来战否?”   荀彧自然早有预料,不屑言道:“董卓何以仓惶离开大谷关?不正是盟军三面合围,雒阳情势危机导致?”   “试问:”   荀彧揖了一揖,声音如同利剑般只戳徐荣内心:“如此千载难逢之战机,我等岂能浪费,实不相瞒,如今军中又补充兵马三万余人,便是要强攻大谷关。”   “以如今大谷关之兵力……”   荀彧声音略微拖长,双目紧盯徐荣,观察其细微处的情绪变化:“徐荣将军有几分把握,能够坚守城池?”   虽然,徐荣神色依旧保持镇定,但其眉目中略微闪过的一丝震惊,依旧被荀彧极其精准地捕捉到位。   大谷关内部,兵力必不充盈。   虽然旌旗遍布城头,但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荀彧愈发的自信起来:“停战五日,已经是我家殿下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否则今日,便会派重兵强攻大谷关。”   “哦对了。”   荀彧扭头望向吕布,冷声言道:“吕将军,你虽然神勇无敌,但不照样没能战败文远、文台吗?”   “按照我家殿下原定计策,今日趁着士气大振,便要一举反攻,你这千余兵马岂能与我数万大军抗衡,届时落荒而逃,又岂有此刻之雄威。”   原本吕布是不惧突袭的,他对自己的武力,非常有自信。   但今日一战,张辽、孙坚一齐出手,虽不能获胜,但却足以牵制自己。   若是当真有过万兵马杀出来,自己怕是当真只能仓惶逃窜了。   吕布哑语。   趾高气昂的姿态,瞬间化成齑粉。   徐荣却是强作镇定,冷声言道:“弘农王是在南阳士族的支持下,方才壮大自身,既然想来进攻,那便来好了,届时我必亲斩阴修于城上,以其首级,祭我大旗。”   “徐将军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通透。”   “不过……”   荀彧话锋一转,铿锵言道:“你太低估我家殿下讨董之决心了,阴少府的确至关重要,但我家殿下派我前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件事不仅是做给将军看的,更是做给南阳阴家看的,讨董大义不可逆,届时阴少府便是舍生取义之义士,必为天下人传颂。”   “而与此同时,我军震怒,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士气大涨,不出数日,大谷关必破无疑,届时诛尔首级报仇,足以告慰阴家人了。”   言至于此,荀彧唇角微扬,绽出一抹阴谋得逞的淡笑:“徐将军,你若当真如此,倒是成全了我家殿下,成全了南路盟军。”   “荀彧在此,先行拜谢了。”   旋即,荀彧深躬一礼,极其庄重。   徐荣波澜不惊的面容,终于泛起了一丝惆怅。   眼前这个儒生,对于当前局势的判断,可谓是极其准确。   难不成……   他便是弘农王身旁的高人?   也不知为何,徐荣心底陡然生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   见徐荣缄口不言,气势大跌,吕布再次喝道:“你这家伙,少在这里唬人!弘农王若当真增兵三万,早已经杀过来了,还需等到现在?”   荀彧扭头瞥向吕布,哂然一笑:“将军若是不信,稍加打听便是,豫州刺史孔伷暴毙,如今由袁术行豫州刺史,此人带来兵马一万五千。”   “数月之中,南阳唐郡守一直在招兵买马,帮助前线筹集粮草、装备、兵力,时至今日,已经提供了近两万余人。”   “只不过……”   荀彧自信满满,毫不怯场,更显得言语真实:“这两万人是随同粮草一路送来,平摊在各次,才没有引起尔等注意罢了。”   “董卓在大谷关时,我军或许不敌,的确需要暂避锋芒,坚守城关,以待时变,如今董卓引兵离开,局势骤变,自然当主动出击,一举撕开雒阳南部防线。”   “徐将军!”   荀彧又转而望向徐荣:“你扪心自问,换位思考,此刻出击,是否才是当务之急?我家殿下愿意停战五日,已然诚意至极。”   徐荣深吸口气,冷声言道:“那便是没得商量喽?”   出乎意料,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在下此行结束,阴少府于我家殿下而言,影响便降至了最低。”   徐荣眸光一凛,杀气腾腾:“那你呢?” 第192章 荀彧震惊!非是吕布,而是徐荣?   “怎么?”   荀彧哂然一笑,脸上没有半分紧张:“徐将军莫非要对在下动手?”   徐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彧:“素问先生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想来弘农王在雒阳、南阳,甚至是广成关一战,皆是因先生辅佐,才可安然渡过。”   “阴少府虽贵为九卿,又出自南阳阴家,但在弘农王心中,或许真不值几个钱,但你荀彧则不然。”   徐荣仿佛get到了关键点,趁势威胁:“你乃弘农王帐下军师,真正的左膀右臂,弘农王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出事的。”   身旁吕布眼神骤亮,缓缓点头:“没错!只要拿下你,就等于同拿住了弘农王,这一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呵呵!   荀彧尴尬地摇了摇头。   徐荣或许只是威胁,但吕布当真是愚蠢:“既然如此,那在下今日便在大谷关住下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若是天黑前我回不去,明日一早,大军必然赶来。”   “尔等试想,以荀某一人性命,换取南阳稳定,以及大谷关全胜,甚至趁此机会,一举杀到雒阳,剿灭董卓,这笔买卖划算吗?”   荀彧如果死在徐荣、吕布手里,对于弘农王而言,就有了绝对充分的理由,可以不顾阴修的性命,强行开战。   “诚如将军所言……”   荀彧面带微笑地揖了一揖:“在下可比阴少府值钱多了,死一个左膀右臂,也足以对阴家人有交代了,不是吗?”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吕布勃然大怒,腾得起身,抬手怒指荀彧:“匹夫,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会怕广成关那帮乌合之众?”   “既要战,那便战!”   吕布拍着胸膛,声音洪亮,眸放凶芒:“我吕布!何惧之有!”   面对吕布如此凶戾的气息,荀彧依旧平淡如水,轻声还击:“在下自知将军无惧,不过只是败北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须畏惧。”   吕布一腔怒火冲霄汉:“你的意思是……我吕布会败给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荀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哂然一笑:“广成关一战时,想必徐将军,也认为我等是乌合之众,不过结果如何,尔等已然知晓。”   何谓语言艺术?   荀彧此言,便是最完美的诠释。   他以类比的方式,巧妙的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更将吕布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徐荣身上,激起了二人之间的矛盾。   君不见……   吕布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当即扭头瞥向徐荣:“我并州狼骑所向披靡,岂是他们北军可比,他会落败,可本将军绝不会!”   狂傲霸气,一览无余。   可偏偏……   不是对荀彧,而是对徐荣。   徐荣实在是难以忍受,但又生怕被荀彧看了笑话,赶忙附和道:“北军的确败北,此乃徐某罪责,但狼骑非是北军,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况且……”   徐荣强调道:“有我北军之败为鉴,想来吕将军更会小心谨慎,好生用兵,荀先生言之必胜,恐怕为时尚早。”   荀彧不得不承认,徐荣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可惜偏偏撞到了吕布,而且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的关系,让徐荣非常难办。   这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荀彧心中暗喜,缓缓点头:“的确,此刻言胜,为时尚早,那便让在下于此休息一日,明日自然会有结果。”   吕布嗔怒:“左右,给我将荀彧此贼,押下去,关入大牢!”   侍卫拱手抱拳:“诺!”   “不必!”   荀彧大手一挥:“在下有脚,自己会走。”   旋即。   他豁然转身,阔步出营。   待其离开的那一刹那,徐荣当即转过身来,冷声言道:“吕将军,大谷关若失守,你我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若强留荀彧于此,明日反贼引兵赶来,数万大军汇集于城下,为之奈何?难不成,你当真要杀了荀彧、阴修?”   言至于此,徐荣已然是雷霆大发,怒不可揭:“你可知此事,将会带来何等严重后果?大谷关若破,贼子长驱直入,杀入毕圭苑,丞相于雒阳的布局,便彻底毁了。”   “丞相将阴修抓来,是要在关键时候来拖延时间,而非让你以此为要挟,提前与之决战,丞相良苦用心,你怎得不懂?”   吕布又何曾不知如此。   只不过……   他是热血上涌,加之自信过头而已。   此刻,倒是过了把嘴瘾,但接下来当如何,吕布真不敢下这个决定。   徐荣则是趁机猛攻,厉声言道:“你若当真要与贼子决战,这大谷关便交给你,我徐荣立刻引兵离开,回援雒阳,好让丞相提前有个准备。”   “吕将军!”   徐荣深吸口气,以退为进:“你可敢答应?”   吕布胸中翻腾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别忘了,你徐荣才是镇守大谷关的主将,我吕布能离开,你徐荣便是死,也得死在这里!”   “哼!”   徐荣怒哼一声:“你现在知道我是主将了?”   吕布漠然,不敢回应徐荣的叱问。   徐荣则没有穷追猛打,转而循循善诱道:“将军可知,适才你我在军帐中,会给荀彧留下何印象?”   吕布自然知晓,但他却无颜开口,依旧漠然不语。   徐荣长舒了口气:“一军二帅,原本便是兵家大忌,如今你我于帐中争执,更是令荀彧深知你我不和,如今人不能杀,只能放走,必会被其抓住破绽。”   “想当年,黄巾造反,朝廷派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引兵赶往豫州平叛,情况与此刻如出一辙,皆是一军二帅,矛盾内生。”   “朱将军身经百战,乃沙场宿将,不屑与皇甫嵩这将门之后,却作战经验匮乏之人为伍,因此提前率领五千精兵,杀奔豫州,结果却为波才数万大军杀得大败。”   “此事我徐荣至今铭记于心,便是想以此为戒,告诉自己,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万不可轻视别人,更不可骄傲放纵。”   徐荣的真情流露,让吕布逐渐放下了偏见,恢复了理智:“原来,当年朝廷首战失利,是如此原因?”   “嗯。”   徐荣点点头,轻声道:“所幸,皇甫将军为人大度,凡事皆与朱将军主动商议,朱将军甚为感动,与皇甫将军精诚团结,才有其后一举破敌,自此横扫豫州黄巾,所向披靡。”   吕布脑子虽是一根筋,但此刻同样明白了徐荣的话外弦音。   他当即拱手抱拳:“徐将军,此前布多有得罪,还望将军见谅。”   徐荣还礼:“徐某也有言行不当之处,望将军海涵。”   二人既已化干戈为玉帛,吕布便起身:“我亲自放了那荀彧。”   “且慢!”   徐荣当即摆手打断:“吕将军,徐某没有阻止,不仅是为照顾将军颜面,更是有将计就计之意,大谷关局势能否逆转,全在此人身上了。”   “哦?”   吕布不由好奇:“将军已有计策?”   徐荣点点头:“没错。”   吕布大喜:“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徐荣深吸口气:“既然荀彧已知你我二人不和,咱们正好以此为契机,激化矛盾,诱敌来攻,于途中设伏,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其实徐荣非常清楚,以目前大谷关的兵力及状态,想要承受弘农王的强攻,压根是不可能办到的。   有一点,荀彧说得非常对,如今讨董局势全面展开,正是弘农王进攻大谷关的不二良机,对方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此机会的。   不管你手里握着的是阴修也好,还是荀彧也罢,单凭他们是很难阻止弘农王攻城的,不对他们下手,还能以其为质,可一旦痛下杀手,便彻底激怒了对方。   徐荣深切的明白,大谷关需要的是拖延,而非大决战。   不过……   若是能在大决战之前,有效地削弱对方的实力,必能更好的拖延战局,而不是将希望寄托于人质身上,毕竟如此这般,实在是太被动了。   以前徐荣不敢想,要如何削弱对方实力,但今日荀彧来此,让他看到了希望,加之吕布鏖战两日,军心大振,队伍急需一场胜利,来巩固军心。   只要这一战能胜。   徐荣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坚守到董卓前来。   吕布兴奋不已:“将军可能详述否?布仍不太明白。”   徐荣点点头:“其实很简单,将军执意要战,而徐某执意坚守,如今你我不和又被荀彧知晓,其能不动心否?”   “而若在此事,徐某私放荀彧归营,而且答应其条件,吕将军得知后,震怒不已,私自引兵来攻,贼子会当如何?”   吕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会趁势反击!”   徐荣淡笑:“没错!我正是要他趁势反击,将军败北而逃,将其引入牛嘴山附近的山谷,徐某在此设下伏兵,依据地形优势,必可大获全胜。”   呼~~~   徐荣言罢,长出口气,轻声道:“此战我军若胜,即便不能全歼对手,也必然可以令其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又岂敢觊觎大谷关?”   吕布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哈哈!将军此计大妙。”   徐荣拱手:“既如此,咱们便依计行事?”   吕布淡笑:“自当依计行事。”   ……   大谷关。   某处。   荀彧环顾四周,低声问道:“公显,打探得如何?”   邓展颔首点头:“基本掌握清楚,阴少府等人,尽皆关押在西北处,那里是吕布营地,兵力约有万骑,徐荣营地位于东北处,兵力略少,但恐怕不下八千。”   何云同样凑了上来:“正如军师所料,徐荣、吕布矛盾重重,而且经过两次斗将,吕布的声势明显盖过徐荣,隐隐有反客为主的趋势。”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长须:“一军二帅,自古便是兵家大忌,董卓即便为加强大谷关力量,也不该派吕布在此,这便是我军获胜之关键。”   “话虽如此。”   “可是……”   一旁邓展环顾着不远处谨慎值守的兵马,愁眉苦脸:“军师,如今咱们身陷囹圄,又如何将情报告知于殿下呢?”   “是啊!”   何云更是忧心忡忡:“吕布此贼嗜战,咱们落在他的手中,只怕不会有好下场,且不说传递情报了,能不能保住命,还不一定呢。”   只有荀彧镇定自如,仿佛全然不在意似的:“怎么,你们害怕了?”   邓展、何云齐齐摇头。   邓展皱眉:“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我等若是这样死了,在下会很不甘心,如若果真要死,也得拉他两个垫背的。”   “没错!”   何云肯定地点点头:“咱们兄弟一起出手,即便杀不出城关,砍他四十五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此倒也算死得其所。”   “哎呀,行了。”   荀彧赶忙摆手打断,无奈叹息:“吕布不懂局势,徐荣岂能看不明白?尔等放心,咱们虽身处险境,但却稳如泰山。”   “军师的意思是……”   邓展惊诧,试探性问道:“徐荣会把咱们放了?”   荀彧捻须言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此刻的徐荣定在安抚吕布,吕布虽一时愤怒,但毕竟身经百战,冷静下来,定然不敢造次。”   今日与吕布、徐荣交锋后,荀彧对这二人的脾气秉性,有了大致的了解,吕布意气用事,略显冲动,而徐荣生性谨慎,颇有大局观。   当自己强攻吕布时,徐荣总是在尽可能降低矛盾,不让自己瞧出端倪,不仅如此,徐荣的战略思维是全局性的,是能从整个讨董战场出发,这样的人确实堪称将才。   不过……   荀彧笃定,徐荣越是能以大局为重,自己就越是安全。   何云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军师言之有理,如何把咱们押过来,他就得如何把咱们送出去,这感觉倒是很爽啊!”   荀彧长出口气,镇定自若:“咱们安心等候便是,想来不久,吕布便会派人放了咱们,出关以后,快马赶回,汇报于殿下。”   二人颔首点头:“诺。”   果不其然!   正当城关中升起炊烟,狼骑埋锅造饭时。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军师快瞧,是徐荣,不是吕布。”   “徐荣?” 第193章 徐荣阴谋?军师联盟数据化推理,轻易侦破!   “辩爷,从今天张辽、孙坚的训练程度来看,俩人的配合度有了显著的提升,虽然还达不到80%,但也达到了72.2%,俩人联手牵制吕布,肯定没有问题。”   “至于吕布在对战中展示出来的新招,同样有了破解的办法,凭张辽、孙坚的本事,短时间内掌握,并且纯熟演练,不会太难。”   “……”   “如此一来,斗将不至于落于下风,军队鏖战也有了能牵制吕布的猛将,并州狼骑强悍的战斗力,主要是建立在吕布身上,只要能牵制住吕布,战败狼骑便容易得多了。”   军师联盟的专家研究了大量史料,又结合汉末时代下边郡游骑兵的作战方式,对于吕布并州狼骑的作战能力与方式,进行了大量的论证与猜想。   由于吕布突出的个人能力,以及其好战的人物性格,加之大量史料的佐证,专家在筛选过数十个方案与猜测后,终于选出了其中三种作战方式。   不论真实的吕布是其中哪一种作战习惯,专家全部根据其特性,研究出了相应的既定破解策略,且传授给了刘辨。   刘辨豁然开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越发的自信起来:“感谢专家的指点,我会尽快安排好相关事情的。”   虽然,每支军队的作战方式各有特点,但毕竟是骑兵,还是有一定的共通性,此前为了地方屯骑营而做的准备,某些东西完全可以放在对付狼骑身上。   这点工作看似非常复杂,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工作,刘辨已经完成了,如今只需要按照吕布并州狼骑的特点,对症下药即可。   “嗯!”   军师联盟简单应了一声:“目前就等荀彧那边的消息了,不论徐荣、吕布是怎样的状态,专家都有相应的作战方案,充其量不过是微调而已。”   刘辨真的太佩服军师联盟的专家了。   他们会对敌人进行分析,大量且反复的论证,然后根据分析论证结果,制定不同情况下的应对策略,以保证时刻掌握大局。   提到荀彧,刘辨忽然紧张起来,他皱眉瞥向帐中烛火,心念一动:“老师,荀彧已经去了这么久,按理来说,早应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还没消息,会不会出事儿了。”   “有可能。”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隐瞒,但旋即又解释道:“但荀彧被杀的概率,以目前的局势分析,还不到8.39%。”   “但如果荀彧真被杀徐荣、吕布了,辩爷直接派大军碾压过去,以目前大谷关的实力,能撑过五天的概率,不足24.3%。”   呃……   刘辨听得有些发懵:“老师,这些数据都是怎么得出来的?这可是实际问题,不是什么概率等数学问题。”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也没太听懂,专家只是说这种事件分析法集合了逻辑学、概率学、统计学等诸多学科,是一个半定量的分析方法。”   “不过从目前的使用结果上看,不论是当初逃生方案的选择、制定,还是推演辩爷不被识破假李儒身份的成功率,全都证明它是可靠的。”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专家给刘辨的建议比较少,但实际上,他们在背后的工作量特别大,毕竟要掌握、推演每一个细节,才能最终形成方案。   比如雒阳逃生时,其实主动逃生方案有七、八种,只是随着史子眇、史阿等人提供情报,导致暗渠逃生方案的成功率达到了80%以上,这才最终选定了这种方案。   想要提高一个方案的成功率,必须尽可能消除模棱两可的情况,使其向某个方向发展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强,才能更好的确定方案。   诚如此刻。   专家必须要等到荀彧提供的情报,才能排除掉某些方面的可能性,从而令方案的准确性大幅度提升,只有等确定性达到80%以上,才敢真正付诸实践。   如此一来,即便真有意外发生,应该也不至于将整个事件的发展扭转,诚如逃生方案时,李儒直接封锁雒阳的举动,即便出乎意料,但最终仍旧成功!   这便是科学!   虽然,刘辨不懂什么逻辑、统计、概率、心理之类的,但专家的事件推理模型,一定是经过科学验证过的。   “呃……”   刘辨听了个懵懵懂懂,尴尬地耸了耸肩:“书到用时方恨少,奉劝各位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别虚度光阴。”   刘辨发自肺腑的忠告,再次引爆了直播间网友:   “没错!我感觉自己的大学算是白上了。”   “说真的,我感觉这段时间看直播,比我上学期间,学到的还多。”   “可不是咋滴,目前专家正在为炼铁炼钢制定计划,我在群里潜水,真学到不少干货。”   “我们群里还有针对兵器的改良,我也学到不少东西。”   “学到知识+1”   “+2”   “+10086”   “……”   正当众网友议论纷纷时。   “报—!”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殿下,军师回来了。”   刘辨欣喜,急忙摆手:“快,让他进来。”   侍卫颔首点头:“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荀彧掀帘而入,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殿下。”   刘辨忙不迭摆手打断,示意其一旁落座:“文若不必多礼,你回来,孤就安心了。”   荀彧心下感动:“有劳殿下牵挂。”   刘辨吩咐左右烹茶,简单寒暄两句,旋即直奔主题。   听完荀彧的详细过程汇报,刘辨更加感慨荀彧的辩才,即便身陷险地,却始终能捍卫自己的尊严,甚至通过言语,来挑拨双方的关系。   “文若,你辛苦了。”   刘辨发自肺腑地心疼对方。   虽然,荀彧最终平安回来,但过程,无异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若非荀彧技高一筹,只怕送回来的,俨然是一具尸体了。   “此乃彧之本分,谈何辛苦。”   “不过……”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最终是徐荣将我等送出大谷关,而非是吕布派人送出,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这证明……”   荀彧细眉微蹙,暗自揣测:“徐荣、吕布并未达成一致,俩人依旧矛盾重重,甚至可能因为此事,爆发出更大的矛盾。”   “表面上看,此事对于咱们而言,的确是一则利好消息,但在下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徐荣如果没能与吕布达成一致,放我等回来,岂非放虎归山?”   “按照常理……”   荀彧呼出一口浊气,轻声言道:“即便要放我等回来,也该是在明日一早,殿下引兵赶来大谷关时,借助大势,强逼吕布就范。”   “如此一来,至少吕布不会把怒火撒在徐荣身上,只会加深对殿下您的憎恨而已,这样才更有利于大谷关的稳定。”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莫非徐荣此举背后,另有深意?”   荀彧依旧皱着眉:“殿下,彧在回来的路上,仔细回忆了今日大谷关整个过程,徐荣、吕布的确矛盾重重,但仍未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在下以为……”   荀彧郑重行了一礼:“徐荣此举背后,确有深意。”   刘辨试探性问:“哦?是何深意?”   “将计就计。”   荀彧极其郑重地道:“徐荣料定,在下若返回广成关,双方不和之事,必会为殿下所知,如此一来,双方矛盾激化,吕布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亦在情理之中。”   “而如果吕布孤军来战,殿下自然会给予其深切教训,皆时吕布败走,殿下乘胜追击,而在此时,徐荣于半途设伏,必可一举战败殿下。”   “如此一来……”   荀彧言至于此,思路彻底打开:“我军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无力强攻大谷关,徐荣便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支撑到董卓赶来。”   “毕竟徐荣非常清楚,讨董全面展开,董卓疲于应付,目前是盟军获胜最有希望的时候,殿下绝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如若侥幸获胜,还有拖延时间,甚至反败为胜的可能,但如果执意坚守,他们撑不过五天!”   刘辨深感佩服,王佐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居然可以通过如此细节,推测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计划。   刘辨顺势问道:“如果真是这般,文若以为,徐荣会在何处设伏?”   荀彧顿顿,摇了摇头:“很难断定,毕竟从大谷关至广成关这一路,处处皆可伏兵,想要凭此断定徐荣伏兵位置,荀某实在办不到。”   “嗯。”   刘辨倒也没有为难荀彧,长出口气道:“文若辛苦了,今日暂且如此,咱们明日一早再行商议,你先回去休息吧。”   荀彧起身行礼:“在下告辞。”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刘辨皱着眉,试探性询问:“老师,专家对此可有什么想法吗?我现在脑子比较迷惑,总感觉荀彧言之有理,但却有些匪夷所思。”   “辩爷。”   随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专家根据荀彧的情报,在原本的策略上,再次进行推演,徐荣此举背后有阴谋的概率82.4%,迫不得已的概率只有13.6%。”   “有阴谋的原因汇总有十二条,我简单说两条,一个是对徐荣性格的分析,生性谨慎,考虑问题全面,颇有大局观。”   “徐荣如此不顾大谷关局势,不顾吕布的感受,便私自放荀彧回来,与其性格相悖,阴谋指数高达91.3%;”   “再者,从合理性上判断,吕布与徐荣不和,人又在吕布手中掌控,不过是换班值守,岂能轻易被徐荣放走,不确定因素太多,过程却极其顺利,阴谋指数高达88.5%;”   嘶~~~   刘辨猛地坐直了身子:“这么说,荀彧的猜测是正确的?”   军师联盟回答:“极有可能是正确的,而且根据专家最终分析得出,徐荣利用二人矛盾,采取诱敌深入,半途设伏的可能性,高达76.3%!”   “这一条在专家推演出来的阴谋可能性中,排行最高,而且比第二名‘麻痹辩爷,能而示之不能’,高出26.5%,可谓远远的把其余可能性甩在后面!”   “虽然……”   军师联盟补充道:“按照专家的标准,还没有达到80%的要求,但却可以形成预备方案,按照思路来准备相应对策了。”   “可是老师!”   刘辨深吸口气,轻声道:“专家能分析出,徐荣会在哪条路上设伏吗?”   军师联盟立刻言道:“根据目前徐荣队伍的兵种状况,步兵损失大,射声营、越骑营是其主力,其埋伏的地方,一定会以射声营、越骑营为主。”   “而有利于这两个兵种伏击的地形,目前而言,只有三个,第一个山羊坳,设伏概率68.6%,射声营控制制高点,以箭雨袭杀为主,步兵突袭为辅,骑兵用处不大。”   “第二个是蝎王沟,设伏概率69.7%,有利于越骑营来回穿插作战,更是并州狼骑的主战场,双方配合,威力成倍增长,不过射声营、步兵营便没了用处。”   “至于第三个,乃是牛嘴山附近的山谷,设伏概率81.6%,有制高点,可以令射声营、步兵营充分发挥作用,谷内地势平坦,适合骑兵冲杀,一旦封锁山口,便是关门打狗。”   尼玛!   刘辨佩服之至,不住点头暗赞。   但是……   他同样好有些好奇,试着问道:“老师,为什么第三个概率会这么高?居然第二、第一,足足高出十个百分点?”   军师联盟解释道:“因为前两个都有致命的缺陷!比如第一个山羊坳,越骑营、狼骑没有太大发挥空间,但他们却是对方真正的主力。”   “至于第二个蝎王沟,那里地形非常特殊,明显就是为骑兵准备的,如果徐荣把伏击点设在这里,很容易引起怀疑,成功率太低。”   “只有第三个牛嘴山!”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它是相对平衡,可以充分发挥大谷关各兵种特征的伏击点,而且一旦成功,全歼对手的概率高达92.1%!”   太牛逼了!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不愧是由专家组成的团队,有理有据,一目了然。   军师联盟继续道:“辩爷,目前专家正在核定破局方案,你随时要召集众人前来,提前准备相关事宜。” 第194章 吃一堑长一智!袁术终于长记性了。   “辩爷。”   刘辨正闭目养神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睡着了吗?”   刘辨睁开眼睛,缓缓坐起,心念一动:“还没有呢,怎么样,专家有方案了吗?”   军师联盟肯定地回答:“嗯,根据三个不同的伏击地点,制定了三套针对性方案,不过总体而言的原则只有一个,攻敌必救,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   刘辨皱着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我明白专家的意思了,就是说咱们前半段照样追杀吕布,只是在要踏入陷阱时,直奔大谷关,逼他们回身营救,然后半途设伏,对吧?”   “没错。”   军师联盟轻声道:“看来辩爷最近对于军事理论的学习,已经小有成就,恭喜你啊辩爷,以后会越来越厉害的。”   刘辨唇角微扬,淡笑着回应:“全都是老师教的好。”   当然,每日的闲暇之余,刘辨也在不断的学习加强自己,从历史、地理、军事、推理等各个课程,皆有军师联盟的专家辅导。   刘辨就像是一块大海绵,不断的吸收养料,不断的增强自身。   虽然,目前还没有明显的表现,但刘辨已经开始绽放属于他自身的光彩。   “辩爷。”   军师联盟立刻转回正题:“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听听专家的方案吧!”   刘辨点点头:“好!”   旋即。   刘辨豁然起身,转入帐中沙盘跟前:“老师,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嗯了一声道:“除了上述原则以外,由于辩爷你的兵力比较少,还是需要借助盟军的力量,才能将三个方案在同一时期完成布置。”   “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想法,要害路径上的关键位置,必须由辩爷你自己的人亲自负责,而将袁氏的门生故吏们,安排在非要害路径,或者要害路径上的非关键位置。”   “如果对方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想要混合起来作战,辩爷务必要在要害路径上的关键岗位上,安排自己人驻守,将指挥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袁术这不甘心认输的家伙,又开始擅动袁氏门生故吏,跟刘辨对着干了,只是最近没有出城关,因此没有彰显出来。   他目前有一万三千人的兵马,在队伍中是仅次于刘辨的第二大诸侯,加之又有后将军、行豫州刺史的头衔,的确为其增加了不少威望。   刘辨忙于辅导张辽、孙坚武艺,又在忧心徐荣、吕布的阴谋,因此对于袁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分,暂时没有理他。   但该做的提防,绝对不会少。   这一点刘辨非常明白。   绝不能让一块烂肉,坏了满锅的汤。   刘辨颔首点头:“老师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咱们还是详述具体策略吧!”   对于刘辨的反应,军师联盟非常满意:“嗯,咱们这就开始吧!专家根据三个可能埋伏的点,分别制定了三套方案。”   “由于牛嘴山附近的山谷,是徐荣最容易设伏的点,因此辩爷的主要兵力,应该集中在这条路径上,广成关→牛尾路→牛腹山→牛嘴山→吞天谷→蛇盘道→大谷关。”   “徐荣在牛嘴山附近的吞天谷设伏,咱们便在其回大谷关的路上设伏,其若回援大谷关,正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   “此外,蝎王沟这里的方案是……”   “……”   “还有山羊坳……”   “……”   “最后一点要提醒的是,广成关派一个靠得住的人驻守即可,兵力最好能有千人以上,专家预测的方案上,徐荣仓惶回防的概率只有65.8%,距离80%,有不小的差距。”   “换言之,对方识破专家围点打援、沿途设伏方案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强取广成关的概率,高达89.2%,效仿辩爷,围点打援的概率只有18.6%。”   “所以在广成关中留一支至少千人的兵马,据城而守,严阵以待,是非常非常必要的,一旦这种事情发生,烽火狼烟为号,打援部队立刻回援即可。”   刘辨不得不承认。   专家对于每一个细节的把控,实在是太过详细。   哪有什么料敌如神,不过是对于任何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皆有相应的预案而已。   不管对方出什么妙招,专家全都有相应的方案予以破敌。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大局!   军师联盟详述一遍后:“怎么样,记住了吗?”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嗯!记住了,老师放心吧。”   军师联盟:“好,准备安排军务吧。”   “来人!”   刘辨立刻招呼一声。   “殿下。”   朱彤闪出身来:“可有何吩咐?”   刘辨返回上首主位:“擂鼓聚将,孤有要事吩咐。”   “啊?”   朱彤不由一愣:“可是殿下,现在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怕是……”   刘辨却是神色肃穆,霸气开声:“军情急如火,便是已然熟睡,也务必要把他们从被窝里拖出来,无故缺席者,军法从事。”   朱彤赶忙拱手抱拳:“诺。”   旋即。   躬身出了大帐。   咚!咚!咚!   不多时,金鼓震天响。   跟着,陆续有诸侯赶来中军大帐。   只不过……   他们一个个神色有异,面有愠色。   尤其是袁术、袁忠等人,更是七嘴八舌,冷嘲热讽。   眼瞅着满帐诸侯尽皆到位。   不等刘辨开口,袁术便率先发难,企图挑起事端:“殿下,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您这是准备要夜袭大谷关吗?”   一旁记吃不记打的沛国相袁忠,再次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殿下,即便您真要发动夜袭,也应该提前吩咐我等一声,而不是在此时聚将,我等实在是准备不及。”   陈王刘宠第一个不乐意了,横出一步,厉声回怼:“哼!殿下于此刻擂鼓聚将,定是有紧急之事安排,尔等一个个没问军情如何,却在此怨天尤人,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袁术扭头瞥了眼陈王:“大半夜的,能有什么紧急军情?大谷外丘陵纵横,山势延绵,岔路极多,难不成徐荣准备夜袭?”   “嘁!”   袁术不以为意的轻蔑道:“人家又不傻,夜半行军,队伍还没到广成关,便会走散大半,徐荣会如此夜袭?”   “你……”   不等陈王回怼,上首刘辨摆手打断:“好了,不必浪费口舌争执,孤夤(yín)夜唤尔等前来,是为明日之事安排。”   “哦?”   下方袁术皱着眉:“既是为明日之事,为何不明日安排,偏要于今夜安排?”   刘辨才懒得惯着袁术,冷声言道:“袁将军若是不想参与,可以自行离开,正好明日需要一支队伍留守广成关,虽然没什么战功,但总算是有点用处。”   “这……”   袁术顿时就蔫儿了。   如今局势大好,讨董全面展开,正是强攻大谷关的绝佳战绩。   在这个时候,袁术岂能落于人后,他真恨不得扑到最前沿,将战功全部抓在手中。   “怎么?”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阴鸷的讥笑:“袁将军,又不瞌睡了?”   袁术长出了口气,揖了一揖道:“袁某只是好奇殿下于此时聚将,担忧出什么昏招罢了,如果当真要强攻大谷关,本将军自然当仁不让!”   “好!”   刘辨立刻接过话茬:“既如此,那最艰险的一条路,便由袁将军来负责,如何?”   袁术已经上过一次当,又岂能再上一次:“在下以为南线盟军既是同体,自当一视同仁,不管是最难的路也好,还是最容易的路也罢,应该共同分担。”   “没错!”   袁忠等人同样吃了大亏,这次自当小心翼翼:“殿下这次安排军务,不能如此前一般,厚此薄彼,应当一视同仁,在任何一个位置上,皆是由众诸侯共同完成。”   鲁国相陈逸赶忙附和:“没错!是这个道理。”   梁国相赵琰点头:“如此最是公平。”   ……   刘辨不禁感慨军师联盟的强大,对于袁术等人的心机,当真是拿捏到位。   只不过,吃过甜头的陈王刘宠有些不甘心:“一视同仁?混合作战?不同队伍聚在一起,这指挥权该如何?总不能各自指挥各自兵马吧?这样必定乱套!”   袁术明显有预料,立刻言道:“自然是要统一指挥,不过同样有各方诸侯的主将,这样才显得更加公平。”   “没错!”   袁忠再次附和起来:“你等可以指挥我军兵马,我等同样可以指挥尔等兵马,这才是最公平的方式,否则这一仗我等宁愿不参加。”   袁术铿锵道:“说得对!如果殿下不答应,我等立刻回营休息。”   袁忠气势汹汹,再添一把火:“我等再也不愿做别人的替死鬼,替别人卖命,损兵折将,而自己却连半点功劳都捞不着。”   可惜……   刘辨手头的兵马实在不够,否则他真恨不得将这帮人一脚踹开。   联盟这种东西貌似强大,但实际上内部裂痕太多,不过是纸老虎而已,根本不堪一击。   刘辨必须要安稳内部,平衡各方力量,才能令联盟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此次设伏不同于上次,孤做的军事部署,已经全然考虑了这一点。”   “当真?”   袁术一脸懵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自然如此,莫非袁将军不相信孤?”   袁术岂敢造次:“但愿殿下可以真正的公平。”   旋即。   刘辨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   众人围聚在沙盘前,听候刘辨的吩咐。   刘辨朗声言道:“今日孤派文若出使大谷关,想要营救阴少府等朝廷命官,整个过程相对而言,比较正常,只是在最终出大谷关时,发生了些小偏差。”   “文若。”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你来简单说说过程,以及自己的想法。”   荀彧一揖:“诺!事情是这样的……”   “没错!”   话音刚落,陈王刘宠颔首点头:“徐荣亲自来送,的确有些不太正常,如此一来,双方矛盾必然激化,难保吕布不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又有汝南太守徐璆轻声附和:“徐荣生性谨慎,颇有大局观念,他在此时放走文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太正常。”   “殿下!”   徐璆揖了一揖,态度比较恭敬:“在下以为,文若分析得很对,此事确实有异,咱们当谨慎行事。”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这一点,孤自然明白!徐荣此举,背后定有深意,如果孤猜得不错地话,明日一早,吕布必引兵前来攻城。”   “……”   将整个分析过程简单叙述,刘辨长出口气:“对方若要如此,咱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一举拿下大谷关,从而彻底打开雒阳南部防线,呼应汜水、河北战场。”   陈王刘宠深感敬佩:“殿下果然聪慧过人,孤佩服之至,不过吕布退兵,会走那条路返回大谷关,咱们怕是没办法掌控。”   “是啊!”   又有徐璆皱眉沉思,轻声言道:“这段路虽然不长,但岔路极多,各处皆能伏兵,咱们总不能在每一条路上,尽皆埋下伏兵吧?”   “若是如此……”   徐璆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只怕非得十余万,甚至二十万军不可,毕竟徐荣手里也有不少兵马,想要成功打援,兵力上必须要有保障。”   “诸位勿忧!”   刘辨一句话,直接把众诸侯的目光聚集过来:“咱们虽然不能在每一条路上设伏,但却可以带入徐荣的视角,来确定其伏兵的可能路径,以此针对性下药。”   “孤一整夜皆在如此思考,如今得出其可能退兵设伏路线三条,咱们手中的兵马,只要调配得当,足够做出妥善安排。”   “诸位且看……”   “……”   刘辨根据沙盘,将其退兵之路详细分析:“咱们只要能牢牢掌控这三条路的应敌策略,十之八九可以撞上其中一条。”   “至于其余两路兵马如何?”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正好可以强攻大谷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城关拿下。”   陈王刘宠眼神骤亮:“殿下真乃奇才也,此计着实大妙。”   汝南太守徐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尽其用,物尽其力,殿下此计令在下佩服。”   ……   刘辨摆手打断众人的奉承:“好了,咱们接下来进行人员安排,各军上报本方军司马军职以上人员,两年以上实战、先登、斩将、夺旗经验者优先。”   ……   汇集人员,统筹安排。   刘辨根据专家的吩咐,进行了大量的协调、整理、平衡,最终得出三路伏兵的具体策略,分享给众诸侯:   “咱们明日便照此计划执行,不论贼子走那一条路,只要能成功拿下大谷关,尔等诸侯尽皆是功臣,孤会在功劳簿上为诸位记上一笔。”   众诸侯心满意足:“多谢殿下。”   “既如此……”   刘辨正要罢退众人,令其回营准备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广成关留守队伍,还没有确定,各军可能再挤出队伍,参与留守?”   众人漠然,无人应答。   毕竟,留守能有什么战功啊?   这种事情,只有最烂的兵马,才会去做。   刘辨目光扫过众人,叹口气,转而瞥向荀彧:“文若,你与士羽一起,带一千兵马留守广成关,以防不测。”   荀彧欠身拱手:“诺。”   (PS:唐翔,字士羽。翔,形声字,从羽,羊声。形旁羽为鸟羽之象,表示翔的本义与鸟羽有关,符合汉末取字规则。) 第195章 拿生命在演戏的吕布,实在是666!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中军大帐。   刘辨带队检查完各营军务回来,轻声道:“文若、士羽。”   唐翔、荀彧揖了一揖:“在。”   刘辨叮嘱道:“虽然你二人负责留守,但这里的任务同样很重,徐荣绝非凡俗武将可比,我军若是没有踏入吞天口,极有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一旦此人识破咱们围点打援、沿途设伏的计策,势必会反向行动,强攻广成关大营,届时尔等面临的压力一定会很大。”   “切记!”   刘辨再次叮嘱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烽火狼烟,孤自会派人支援尔等,广成关关系到我军粮道安全,一旦失守,即便拿下大谷关,亦是徒劳。”   唐翔肯定地道:“殿下放心,我们会力保广成关。”   荀彧颔首:“两个时辰,若是吕布、徐荣强攻,以我们的实力,恐怕只能坚守两个时辰,时间再长,便有沦陷的风险。”   “两个时辰!”   刘辨深吸口气,颔首点头:“好!孤会提前吩咐文远,骑兵先行,大军随后,一个时辰之内,杀奔大谷关城下,缓解尔等压力。”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眼望去。   但见,大将邓芝疾步赶来,神色匆匆,欠身拱手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吕布率领并州狼骑,杀奔广成关,此刻正在城外叫阵。”   “哦?”   刘辨则是佩服军师联盟的智慧,急问:“多少兵马?”   邓芝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目测至少七、八千骑。”   荀彧点点头:“嗯,这个数量与我在大谷关中,预测的狼骑数量相差不多,想来吕布是倾巢而出了,今日必将有一场恶战。”   “走!”   刘辨大手一挥:“传令各营准备,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邓芝拱手:“诺。”   此刻。   广成关外。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乌泱泱的骑兵簇拥在城外,希吁吁的马鸣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吕布披坚执锐,勒马立在广宗城外,战矛怒指城头,不停地咒骂。   只不过……   众诸侯尽皆明白,吕布不过是在装腔作势而已,因此全都是在看戏,脸上只有嘲讽戏谑,并没有半分愤怒。   与此同时,各路诸侯全都在佩服刘辨的睿智,尤其是汝南太守徐璆,更是对刘辨的聪慧,佩服地五体投地。   “没想到!”   徐璆凝望着城外狼骑,内心万千感慨:“殿下居然仅仅通过细节,便可推断出对方阴谋,而且在短时间内,想到了克敌制胜的方案,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陈王刘宠凝望着城下兵马,心潮澎湃,惊叹不已:“还真被殿下给猜中了,看来诛杀董贼,振兴大汉已不远矣。”   一念至此。   陈王刘宠仰面朝天,初升的旭日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列祖列宗显灵了,两百年前降下光武,如今又降下皇子辨,大汉气运必昌盛不绝。”   即便是死对头袁术,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弘农王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可以从雒阳逃出来,看来这次拿下大谷关,没有太大的问题。”   “是啊。”   沛国相袁忠缓缓点头:“吕布越是表演的卖力,就证明弘农王猜得越准,幸亏这次是混合作战,否则咱们又没有功劳了。”   袁术哂然一笑:“我袁术何人?岂能任由孺子戏耍。”   袁忠漠然:“……”   表情略显尴尬。   众诸侯正议论纷纷时。   刘辨披甲握剑而来,放眼望向城外,甚至懒得废话,轻轻摆手:“文远、文台,轮到你们出手了。”   “切记!”   刘辨强调道:“他坐下的赤兔马快,但在随后的作战中,尔等一定要想办法纠缠住他,不可令其纵马驰骋,左突又杀。”   “孤已经跟陈王交代过了,一旦吕布有纵马摆脱的想法,他会远距离给予你二人支援,但你二人别寄希望于他,连续两箭已是极限,明白吗?”   张辽、孙坚拱手:“诺。”   “好!”   刘辨点点头:“出战吧,打出我军威势,胜败在此一举。”   张辽、孙坚铿锵回应:“必不负殿下厚望。”   旋即。   二人豁然转身,提槊下城去了。   虽然,距离上次鏖战,仅过去一日,但俩人的针对性训练,丝毫没有放松,应对吕布时,比起昨日,同样更有信心。   吱呀~~   城门大展。   孙坚、张辽策马飞出。   二人也不搭话,一左一右,直扑吕布。   吕布瞅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袭来,轻蔑一笑,权当是决战前的热身,当即操起战矛,抖擞精神,迎战而上。   驾!   吕布猛一夹马腹,坐下赤兔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奋起狂奔。   与此同时,吕布舞动手中战矛,战矛轻抖,矛锋如花,上中下三路点向张辽胸口,竟是快如闪电,卓尔不凡。   张辽心头一震。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吕布一上来,便将战力拉满,速度、力量、出手时机、角度等方面,堪称完美至极,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   若是他单独一人出来,怕是一招便会落于下风。   别说反击了,能不能完美防御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   有孙坚在旁边,勒马迂回时,吕布明显有了提防,速度、力量上稍撤半分,目光同样随着孙坚,片刻的挪向一旁。   可别小瞧如此细节,正因为孙坚的突然变招,这才分了吕布的心,同样给了张辽正面迎战,而非被动防守的可能。   呼!   张辽抓住战机,身子微晃的同时,掌中马槊迎着吕布的战马强磕上去,尖锐的啸声炸响,雷霆万钧的气势,陡然间迸发。   铛!   槊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片刻怔神的吕布,悠然转回,愣怔地瞥向张辽,下意识臂膀发力,才勉强扼住了汹涌澎湃的力量突袭:   “好个张辽,实力又有精进!”   吕布本以为上次鏖战,已经试探出了张辽的巅峰战力。   但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才不过一日而已,张辽的实力竟又突飞猛进,或者说针对自己的招式,又有了质的飞跃,全然不是昨日可比。   这简直不可思议!   正惊诧间,一旁孙坚的马槊斜刺里探出,冲着自己防御薄弱的肋下,以一种极其刁钻而诡异的角度,宛如出海的蛟龙般,猛刺过来。   嘶—!   吕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孙坚出手时机的把控,竟然可以精准到如此程度。   俩人之间的配合,绝非昨日可比。   吕布嗞着钢牙,浑身神力爆发,原本只是扼住张辽的力量,但这一瞬,诡异而巨大的力量传递到矛头,竟直接将张辽的马槊磕开。   与此同时。   吕布的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倾斜,一招平板桥,几乎是于马背平齐,掌中战矛猛然往回一拉,精准且及时地架住了飞刺而来的马槊。   哒!哒!哒!   吕布靠双……腿操控赤兔,向前飞奔的同时,仍要避开另一侧张辽的进攻。   他的双眸左右晃动,时刻警惕着张辽、孙坚的袭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实际上,吕布也没有放水,他只是没有想到,短短一日,张辽、孙坚的实力又有提升,这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也因此。   这才在第一回合,被张辽、孙坚联手压制,落于下风。   不过,对方是双手联手,即便落于下风,依旧不会影响到士气。   当匹马错等而过时,城上擂鼓声,城下呐喊声骤然高涨,数万人马的吼声,跟马鸣声糅合在一起,如雷霆震荡,震响四野。   吕布勒定战马,回身复战。   张辽、孙坚同样不惧,一左一右,奋勇强攻。   在军师联盟系统化的指导下,孙坚、张辽配合中的薄弱点,被飞快增加,因此这实力上,便获得了不小的提升,即便遇到吕布,依旧有一战之力。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三方力战,二十个回合悄然过去。   令人惊诧的是。   即便吕布孤零零只有一人,但面对强攻,依旧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忙里偷闲,反击上一两招,足以证明吕布的个人勇武,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约莫又过了十回合。   刘辨正看得热血沸腾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吕布最近几个回合的综合实力,呈现平稳下降状态,他明显有败退的意思,你要时刻做好准备。”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吧,已经做好完全准备。”   军师联盟:“嗯。”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吕布只能疲于应付,全然没有了进攻之力。   甚至,某些回合之下,竟被张辽、孙坚压制得险些丧命,过程之惊心动魄,可结果却是有惊无险,平稳过渡。   尼玛!   如此卖力的表演,令直播间网友一阵群嘲:   “吕布绝对是个好演员,这演技真的是666!”   “废话!拿命在演戏,能不666?我特么都想给他打赏了。”   “让我想起了控分大佬,想赢就赢,想输就输。”   “可惜在专家的程序分析下,已经戳破了他卖力的演技。”   “谦谦: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别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   如此拙劣的演技,别说是网友了,便是城头诸侯都忍不住笑了。   陈王刘宠最是夸张,哂然一笑,轻声道:“瞧见没有,吕布准备败北了,这回该轮到咱们出手了!”   汝南太守徐璆则是长出口气:“还真别说,如果不是殿下提前识破了徐荣计策,吕布如此表演,可能真会唬过我。”   “不过可惜……”   徐璆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终究还是殿下技高一筹,此一战,咱们只需依计行事,必定可以大获全胜!”   袁术瞥了眼徐璆,心中略感不爽,低声言道:“徐璆这厮对弘农王颇有好感,这对咱们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沛国相袁忠缓缓点头,轻声道:“没错!不过公路放心,徐璆没有袁家、陈家的支持,他在汝南根本站不住脚,何况公路如今可是豫州刺史,总有办法治他。”   “哼!”   袁术轻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狞色:“不仅是他,还有颍川郡守李旻,这家伙居然遵从弘农王号令,坐镇颍川,为轘辕关提供粮草、军备,分明是在提防我。”   “别等我腾出手来。”   言至于此,袁术已是杀气腾腾,毫不遮掩:“否则,我袁术一定让他们为今日之举,付出沉重的代价。”   袁忠深吸口气,赶忙劝谏:“公路稍安勿躁,此事容当后议,如今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杀敌建功,拿下大谷关。”   袁术强压下心头怒火:“放心,我心里有数,子像提醒过我。”   袁忠一揖:“子像足智多谋,不输荀彧,公路能得其辅佐,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   此刻。   战场中的吕布磕开张辽的马槊,避过孙坚的进攻。   已经足足酣战了半个时辰,戏份做得充足,也是时候撤退了。   呼~~~   毫不犹豫。   吕布虚晃一矛,拨马转身,便要离开:“张辽,既然荀彧已经回营,权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我自引兵返回大谷关,咱们可以停战五日,如何?”   “哼!”   张辽自然全力配合,提槊嘶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广成关是你家吗?今日你引兵杀来,心怀不轨,我等岂能饶你!”   “文台!”   张辽纵马狂追,掌中马槊怒指吕布,厉声喊道:“随我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诛杀吕布,其若不死,必会再来!”   孙坚怒吼:“杀~~~”   二人纵马狂追。   与此同时,刘辨长出口气:“擂鼓,出击!”   咚!咚!咚!   刹那间,金鼓震天响。   吱呀~~   城门大展。   乌泱泱的骑兵鱼贯而出。   吕布一矛磕开张辽马槊,回头望向追出来的兵马,心中暗喜。   此一战若是大胜,那么接下来,便是乘胜追击,一举将南线盟军彻底击溃。   与此同时,他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声呼喊:   “快撤!”   “返回大谷关!”   宋宪、魏续等人自然明白。   一个个勒马转身,乌泱泱败北逃窜。 第196章 这是要互相拆家的节奏?   牛嘴山,吞天谷。   徐荣登高远望。   除了延绵不绝的山丘外,未发现半点溃败逃窜时的烟尘洪流。   他背着手,长出口气,低头望向山谷中潜伏的自家军队。   射声营已经占据了制高点;   秋水营、步兵营伏在半山腰,各自寻找掩体遮挡;   越骑营则隐遁在山谷外,随时准备封闭谷口,完成最终的袭杀。   ……   别瞧着兵种安排简单,但它却内涵《孙膑兵法·十阵》中的雁行阵,山谷两侧的射声营,就像是大雁展开的翅膀,可以在短时间内,对落入伏击圈的敌人,展开强攻。   而在外面的隐遁行踪的越骑营,则暗涵了《孙膑兵法·十阵》中的钩行阵,利用骑兵强大的机动性,最快速的完成合围。   没错!   徐荣深谙兵法,精通布阵。   他在吞天口的布局,是将雁行阵融入到了钩行阵中,而形成的相对复杂的阵法,一旦敌军踏入包围圈,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徐荣对此战非常有信心。   虽然未必能全歼对手,但必定可以将其重创!   “将军。”   正在这时,一个披坚执锐的将军,从山脊小路上飞奔而来,拱手抱拳:“各营已经全部到位,随时恭候将令。”   徐荣嗯的一声点点头,仿佛早有预料,而其目光依旧凝视着广成关方向,静候烟尘乍起,滚滚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   延绵的山丘中,烟尘弥漫,轻微的地动声逐渐传来。   徐荣干涸的双目中,一下子闪烁出奕奕神采。   他凝神注视着前方滚滚的烟尘洪流,侧耳倾听着隆隆的马蹄声,以此判断对方距吞天谷,还有多少距离。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伴随着烟尘洪流的不断迫近,徐荣内心虽然澎湃不已,但面上依旧保持绝对的冷静,一双朗目始终不敢离开烟尘半分。   直到烟尘中的那杆迎风招展的“吕”字大旗,出现在徐荣视野中,他的嘴角方才浅浅地扬起一抹笑容。   这一刹那。   徐荣猛地蹲下,隐在一块半突起的石块后方,生怕自己的身影,暴露了吞天谷的埋伏,再将即将咬钩的大鱼吓跑。   虽然,蹲下以后会让视野受阻,但徐荣早已想好了另外一个观察点,猫着身子,一路向前飞奔,不过数息,便隐在一颗大树旁。   从这里望向谷口,不仅可以很好的隐蔽自己,更重要的是,视野中途毫无遮挡,能将整个谷口,全部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嗤呼!   嗤呼!   徐荣大喘口气,双目紧盯着谷口。   片刻后,乌泱泱的并州狼骑鱼贯而入,吕字大旗同样身在其中。   此时此刻,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徐荣,也不由地紧张起来,一颗心怦怦狂跳,只要能平稳渡过这里,那么几乎等同于奠定了胜局。   他缓缓抬起手来,随时准备下达进攻的指令。   可是……   当乌泱泱的并州狼骑越过视野。   良久,依旧没有发现半个追兵的影子。   难不成被吕布甩在后方了?   有可能!   再等会儿。   ……   当激荡的烟尘飘落,山谷口依旧没有出现一个敌人。   此刻,即便是徐荣自己,也藏不住了。   他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毫不犹豫!   他腾得起身,向着视野更宽广的地方飞奔过去。   一路飞奔,一路向山谷外张望。   烟尘滚滚未停。   只是未曾进入山谷,而是转入岔道,直奔大谷关方向去了。   “该死!”   徐荣猛地停下脚步,满嘴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里面布满了龟裂的血丝。   对方不仅没有上当,而且竟然直奔大谷关方向了。   这是要趁势偷袭自己老巢的节奏啊!   要知道,如今的大谷关可没多少兵力驻守,岂能撑得住对方发起的强攻?   半个时辰!   这已经是极限了。   若再加上其行军耽搁的时间。   满打满算,一个半时辰。   如果此刻率领骑兵先行,抵达大谷关城下,充其量一个时辰。   虽然,对方一定会有准备,但靠骑兵的机动性,从多点进攻、袭扰其后方,拖延至大军赶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荣神思如电,很快做出判断。   他没时间犹豫浪费,当即转身沿小路下坡:“快,通知吕将军,骑兵先行,速速驰援大谷关,不得有误。”   身旁传令兵答应一声:“诺。”   旋即。   他脚步飞快,先于徐荣下坡,翻身上马,直扑山谷传令。   徐荣下了土坡:“尔等速去传令射声、长水、步兵三营,急行军返回大谷关,不得有误。”   传令兵递上缰绳的同时,应声承诺。   徐荣翻身上马,自己则直扑越骑营传达命令,同时率领越骑,驰援大谷关。   哒!哒!哒!   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徐荣丝毫不敢耽搁,来到越骑营藏匿点,大声呼喊:“马辉何在?”   林中响起个声音:“末将在。”   徐荣铿锵下令:“速速整军,随我驰援大谷关。”   马辉愣怔:“啊?”   徐荣愤怒:“快!!!”   马辉:“诺。”   “弟兄们,跟我走。”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徐荣引兵先行,一路疾驰狂奔,忧心忡忡。   他心念着大谷关战况,整个人的判断力,急速下降。   再往前不远,便是通往大谷关的最后一段路:   蛇盘道。   诚如其名,道路蜿蜒,如蛇盘道。   正当徐荣快马加鞭,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穿越这条狭道时。   忽然!   林中飞起的雀鸟,像是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一瞬间将徐荣从惶恐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地摆手示意停止。   希吁吁~~~   骑兵向前奔出数丈,终于停了下来。   越骑营马辉不由好奇:“将军,怎么回事?”   徐荣皱着眉,凝望着前方道路:“有埋伏,蛇盘道中必定有埋伏。”   马辉愣怔:“啊?这……”   徐荣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尽可能恢复判断力。   沉吟良久,徐荣眼神骤亮,从口中迸出八个字:   “攻敌必救,围点打援。”   “没错!”   徐荣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在蛇盘道设下伏兵,可是要比在大谷关城外提防,安全得多,这才是最合理的。”   “可是……”   徐荣依旧有些不理解:“对方到底是如何识破的?从昨日至今,充其量不过半日,既要识破计策,还要策划周详,猜中我伏兵路线,如此能人,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一个文质彬彬、侃侃而谈的身影浮现在脑海,当初自己亲自送他离开大谷关,对方神色便有些不对劲。   莫非……   他便是在那时起疑?   徐荣深以为然,不由惊叹:“王佐之才,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你终究还是错算一步,我徐荣反应迅速,而且你们设伏,同样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虽然如此,但徐荣可不敢沾沾自喜。   如果不是林中惊起的飞鸟,他可能已然上当。   对方的计策虽不完美,但其水准确实在自己之上。   轰隆隆~~   正在这时,后方狼骑追来。   大将吕布策马上前,战矛怒指徐荣,张嘴便骂:“徐荣,你因何不驰援大谷关,若出了事儿,你吃罪得起吗?”   “吕将军。”   徐荣平静地回身言道:“非是我不愿意驰援,只是前方有敌军埋伏,他们已经在蛇盘道中设下伏兵,强行闯入,必损失惨重。”   “埋伏?”   吕布不由愣怔:“你如何得知?”   徐荣解释道:“适才林中惊起飞鸟,若无伏兵,岂能如此?”   吕布同样身经百战,缓缓点头:“若有飞鸟惊起,此路的确不会安全,可大谷关若亡,你我难辞其咎。”   “不如……”   吕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咱们绕路返回大谷关,从此往南,有一条路,横穿而过,必可在一个时辰内,返回大谷关。”   “不可!”   徐荣毫不犹豫地拒绝:“咱们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如今再绕道返回大谷关,对方势必已经拿下了城关,届时与主动送死,又有何异?”   吕布皱着眉,深知徐荣言之有理,停顿片刻,试着问道:“将军可有补救办法?大谷关若亡,咱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倒是……”   徐荣皱眉沉思,轻声言道:“还有一个办法。”   吕布急问:“什么办法?”   徐荣铿锵道:“大谷关空虚,广成关兵力同样不足,咱们不如舍弃大谷关,回身鏖战广成关。”   “只要咱们能在对方回援之前,拿下广成关,便可切断其粮道,如此一来,不出数日,贼军必溃。”   吕布眼神骤亮,内心狂喜:“哈哈,妙计!事不宜迟,咱们速速掉头,杀奔广成关。”   徐荣点点头:“走。”   ……   大谷关。   某处。   阴修敏锐的察觉到城中兵马变少,心知已经到了变局之日。   他召集被关押的朝廷命官过来,压低声音:“或许今日,便是信上变局之日,一旦大谷关发生战事,贼子必会以我等为质。”   “诸位!”   阴修深吸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言道:“曾几何时,你我也是佩剑侠客,年轻时身手尽皆不凡,如今年岁虽大,但岂能听之任之,甘愿为质,连累弘农王。”   这些人大都是南阳、汝颖世家出身,自幼学习儒家六艺,虽比不过游侠、武将,但也绝非普通小卒可比。   如今变局即来,要么为质,连累弘农王,要么拼死一搏,争取时间,等待救援。   众官员早已受够了董卓的狂暴欺压,如今有重生希望,又岂能甘心为质。   “阴少府,你说吧,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没错!此处当属阴少府官职最高,我等皆凭少府做主。”   “我许郎宁死不为质,但凭少府吩咐。”   “在下亦然。”   “吾亦然。”   “……”   阴修大喜,缓缓点头:“好!既如此,贼子若来提人时,咱们见机行事,杀人夺刀,只要守住这个小房子,或可坚守至援兵赶来。”   众官员低声回应:“诺。”   “来了。”   正在这时,顺窗外张望放风之人,低声提醒:“有五人。”   阴修打个眼色:“听我吩咐,随时动手。”   众官员:“好。”   吱呀~~   门被推开。   当先一个手持寰首刀的汉子闯入,大手一挥:“将他们全部带走。”   趁此机会,阴修一个箭步,直扑提刀壮汉,双手抓着铁索,做提防状:“动手。”   壮汉顿时一愣,下意识挥刀怒劈:“尔等竟敢……”   铛~~   刀锋劈在铁索上,星火闪烁。   阴修趁机双手交叉,绕过寰首刀,将其固定,猛地一拽:“接着!”   当即,寰首刀脱手飞出,被后方官员接住,反手一刀劈落,直将那壮汉头颅爆开。   众官员齐齐动手,杀了这一伍士兵个措手不及,不过数息,贼子尽皆躺倒,一命呜呼。   阴修立刻吩咐道:“快!将其尸首堵门,死守房间。”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刘辨望着眼前摧枯拉朽的一幕,不到一刻钟,便已经攻上了城头,拿下大谷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   他却一点兴奋不起来。   因为,蛇盘道中的战斗仍未打响,证明徐荣仍未赶来支援。   对方到底是没有意识到呢,还是已经识破了计策?   刘辨心理不断打鼓,试探性问道:“老师,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徐荣可能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策。”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根据专家的推测,徐荣识破的概率,已经提升到了78.9%,如果再过一会儿,还没打响战斗,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   “不过辩爷放心,广成关有荀彧、唐翔驻守,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大事,毕竟吕布、徐荣的兵马没有攻坚器械,只能靠简易云梯作战,而且还得现做。”   “如果辩爷实在不放心,可以命张辽、孙坚、刘宠,先行率领骑兵,从其余道路,快速返回广成关,反正大谷关局势已经定了。”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正有此意。”   当下,刘辨不再犹豫,吩咐道:“张辽、孙坚、陈王何在?”   三人齐声回应:“在。”   刘辨铿锵道:“大谷关局势已定,孤担心广成关有失,尔等速速率领骑兵,先行返回广成关,如遇贼子攻城,切记以袭扰为主,不可轻举妄动。”   三人拱手:“诺。” 第197章 悍不畏死!以唐翔之血,燃全军之魂!   广成关。   城头旌旗飘扬,五步一岗。   荀彧、唐翔正在巡城,一丝不苟。   他们将全营士兵,尽皆集中起来,全部的弓弩、箭矢、擂石、滚木,全部搬运在城头,虽然至今没有发现攻城的迹象,但却仍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万事皆备,只欠敌军。   唐翔、荀彧立于城头,举目瞭望。   “文若,你说他们会来吗?”   唐翔凝望着城外延绵不绝的山势。   虽然,至始至终他都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但内心却有一丝疑虑。   毕竟大谷关对于徐荣、吕布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们当真会放着大谷关不管,而全力攻杀广成关?   不得不承认。   有一定的可能性。   但可能性当真不是太高。   荀彧则是淡然一笑,轻声言道:“我倒希望他们不会来,可一旦来了,咱们若是守不住广成关,殿下在大谷关打得再好,恐怕也没什么用。”   “广成关事关咱们南线盟军的粮道安全,一旦广成关失守,殿下的兵马便成了深入敌后的孤军,对方只需死守广成关,董卓的西凉骁骑自然会突袭其后。”   唐翔缓缓点头:“后果严重,在下岂能不知,若非如此,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劳心费力,即便当初留守鲁阳大营,提防粱县骑兵时,亦没有今日这般紧张。”   荀彧捻须言道:“那是因为粱县兵马不多,一来难以攻克大营;二来即便拿下了大营,他们也不可能守得住。”   “此时非彼时,不可同日而语。”   荀彧扭头瞥向唐翔,面带着微笑:“不过士羽行事谨慎,不管在鲁阳大营时,还是此刻,准备的都非常好,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哪里~~”   唐翔赶忙一揖:“文若才是殿下之股肱,是翔学习之榜样。”   荀彧权当对方是在玩笑:“士羽别太谦虚,咱们是相互学习,你在某些方面,可比在下细腻多了,我荀彧自愧不如。”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忽然。   城头士兵指向城外,大声呼喊:“军师快瞧,那里有烟尘。”   荀彧、唐翔顿感不妙,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齐齐望向城外。   果不其然。   视野的尽头处,烟尘滚滚,漫天飘扬。   唐翔一下子紧张起来,眉头骤拧:“莫非真是徐荣的兵马?”   荀彧则相对要平静的多:“从时间上来判断,必是徐荣兵马,而且兵力不少。”   “该死!”   唐翔暗骂一声,双手托在城墙垛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荀彧忙不迭吩咐左右:“快,速速烽火狼烟,擂鼓示警,召集全部兵马上城,准备死守广成关,等待救援。”   众将士齐声回答:“诺。”   咚!咚!咚!   密集且富有节奏的鼓声响起。   广成关中,兵马闻讯而动,齐齐奔赴城头。   一股漆黑的浓烟,聚集而上,风吹不散。   弓弩手齐齐靠在城头,弓箭上弦,随时准备张拉,以应城外之敌。   步兵将擂石、滚木运至女墙下,同样严阵以待。   (PS:女墙是指建在城墙顶部内外沿上的薄型挡墙。)   唐翔从会稽一路赶来南阳,沿途经历战事不可胜记,早已习惯了作战,他披坚执锐上阵,已然做好了杀敌坚守的准备。   “文若!”   此刻的唐翔眼神中充满坚毅:“这里交给我即可,你下城,负责指挥将士们搬运器械,供应城头所需。”   荀彧岂能不知唐翔是在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他没有添乱,肯定地点点头,最终叮嘱道:“士羽放心,咱们早已经准备万全,坚守两个时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放心!”   唐翔深吸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唐某不管能坚守几个时辰,援军不至,绝不松懈,哪怕仅剩一人,也会坚守在城中。”   “好!”   荀彧满意地点点头,朝唐翔深躬一礼:“拜托了。”   唐翔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只是颔首点头:“文若放心。”   旋即。   二人各自归位,静候贼子赶来。   不多时。   城外杀来大量的骑兵。   为首之人,正是虓虎吕布。   吕布抬头望向城头,却发现对方已然箭矢上弦,雷石滚木到位:“该死!这帮家伙早有准备,咱们只能静候北军了。”   “宋宪何在?”   吕布扭头招呼一声。   “末将在。”   宋宪拱手抱拳。   “速速撒出人手,五里之内,通往广成关的路上,必须设有斥候,但凡遇到敌情,必须在第一时间,赶来汇报。”   “诺。”   宋宪应了一声,当即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来。”   一队骑兵立刻朝后方飞驰,各个路口皆有骑兵负责值守。   与此同时,吕布的骑兵已然下马,开始在城外列阵,不少人带着兵器,直入林中,开始伐木,准备制作简易云梯。   数百人一齐出手,简易攻城云梯,可谓手到擒来。   ……   城外的这一幕,尽皆被唐翔收入眼底。   很明显。   对方是一批战斗经验丰富的敌人,这一点是唐翔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战。   凝望着城外越来越多的兵马,唐翔不由地紧张起来。   他学着自己父亲的办法,开启了心灵鸡汤模式:“弟兄们,如今狼烟已经升起,要不了两个时辰,殿下的兵马必将赶来,我等只要坚守,必可取得胜利。”   “这可当真是老天爷怜惜咱们啊,原本进攻大谷关的战功,是轮不到这咱们的,没曾想他们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哈哈!”   唐翔仰天狂笑一声,尽量以自己放松的心情,影响城头众人:“只要咱们能守住广成关,尔等尽皆是功臣,届时我唐翔亲自向殿下,为尔等请功邀赏。”   “……”   不得不承认。   唐翔这种心灵鸡汤模式,对于稳定军心,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城头众将士紧张的心情尽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军功的渴望。   不过,城外兵马的动作更快,他们在拿到简易云梯的刹那,立刻发起了对广成关的进攻:   “杀!!!”   喊杀声震天响起。   唐翔转身,望向城外敌军。   但见……   狼骑、北军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他们扛着云梯,高举着手中兵器,宛如一群嗷嗷叫的野狼,发疯一般的冲向城池。   唐翔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抬起手来,一双眸子紧盯着城外的兵马:   “弓弩手准备。”   弓弩手捻弓搭箭,手中的牛筋弓弦张拉到极致,整个城头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箭镞齐齐倾斜出个弧度,随时准备放箭杀敌。   城外敌军的速度飞快,不过数息,狼骑、北军便闯入了弓弩手的射程范围内。   唐翔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弓弩手齐齐松开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升空,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弧线,旋即铺天盖地的罩向城外敌军。   噗!噗!噗!   箭矢射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跟着便有一大批敌军,宛如割麦般倒在地上,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对方的冲锋,目光所及处,依旧有大量的敌军奋勇冲杀。   更要命的是。   在攻城士兵的身后,乃是射声营的精锐兵马,他们虽然处于仰射的不利地位,但超高的弓弩水准,在箭矢升空的一瞬,已然令唐翔为之一愣。   漫天的箭雨袭来,竟有一多半的箭矢越过城墙的高度,罩向广成关城头,仿佛一张精准的极致的网,扑面而来。   要知道,寻常攻城士兵的箭矢,能有一半罩向城头,便堪称箭术精湛,然而相对于北军,这样的水准充其量只是入门级。   他们这一波箭矢袭杀,直接将压制效果拉满,城头的士兵纷纷委身于女墙下,一些反应稍慢的士卒,更是身中数箭,当场阵亡。   即便是唐翔本人,也在挥刀挡下两支箭矢后,匆匆窜至女墙下,避过这一波箭矢袭杀后,方才探头向外张望。   仿佛只是一眨眼。   方才还在三十步开外的敌军,此刻已经窜至了城下,砰砰砰的声音响起,证明对方的云梯已然搭在了城头。   速度之快,简直令唐翔乍舌。   北军精锐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   唐翔深知广成关对战局的重要性,即便对方战斗力再强,他也必须要站起来,率领全军进行反击,否则他们撑不过半个时辰。   “该死!”   唐翔嗞着钢牙,心底的怒火腾腾燃烧。   他腾得起身,提着寰首刀,站在城头,壮胆指挥战斗:“全都给我站起来,擂石、滚木,给我狠狠的打。”   “贼子若攻上城头,咱们……”   正当唐翔愤怒地嘶吼时,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骤然间罩向城头。   他瞬间哑语,心头巨震。   但这一次!   他却没选择委身女墙,而是操起寰首刀,双目直瞪箭矢,拼尽全力,不停地在身前挥舞着兵器,企图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锵!锵!锵!   刀光闪烁,箭矢断裂。   至少有七、八支箭矢被唐翔当场斩断,散落在地上。   委身在女墙下的士兵,心头巨震。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儒生,披上战甲即为将的青年,居然能有直面箭矢袭杀的勇气。   而他们……   却一个个如同缩首的乌龟,被对方一波箭矢的袭杀,便吓破了胆。   一波箭矢毕,唐翔傲然而立,声如洪钟,响彻城头:“全都站起来,拿起尔等的兵器,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将军,小心~~”   忽然,一个声音于城头响起。   嗖!   宛如流星闪烁。   越过数丈高的城头,斜刺里窜出一支神箭,直扑正在指挥战斗的唐翔。   唐翔猛然一怔,他已经来不及挥刀,只能下意识侧身闪躲。   可这支箭矢的速度太快,远非射声营士兵的箭矢可比,即便唐翔以最快的速度侧身,依旧被其命中左肩。   “嗬啊!”   一股钻心的痛瞬间涌入脑海,疼得他下意识哀嚎起来,巨大的冲击力,更是令唐翔接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子。   作为唐家的嫡长子,唐翔何曾受过到如此重伤!   在他勉强稳住身形的刹那,唐翔脑海中,甚至闪烁过趁机逃跑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旋即被满城将士的目光,彻底粉碎。   唐翔明白!   一旦自己倒下了,那么眼前的这帮士兵,将彻底失去站起来的勇气,如此一来,广成关要不了一刻钟,便会彻底告破。   绝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信念如同火苗,彻底将唐翔心底的战意点燃。   他嗞着钢牙,伸手抓住箭杆,强忍着一口气,猛地将其拔出。   与此同时,唐翔再次站起身来,一双朗目中陡然迸射出汹汹战意,手中的寰首刀怒指城外兵马,铿锵嘶吼:   “全都给我站起来!”   “反击!”   “杀—!”   不知女墙下的那个士兵,被唐翔的悍不畏死感动。   他这一嘶吼,彻底将满城士兵的胆怯震散,众将士齐齐起身,奋勇反击。   刹那间,擂石、滚木俱下,一波波箭矢冲着城外呼啸而去。   城外。   吕布勒住战马,望着被士兵遮挡住的唐翔,不由感慨:“没想到,广成关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员悍将。”   “将不畏死,卒不惜命。”   即便是北军统帅徐荣,也不由地被唐翔举动震动:“吕将军,此一战,怕是没那么容易获胜,咱们还是要小心提防身后。”   吕布收起宝雕弓,强忍着愤怒道:“放心,北军负责攻城,我来负责守卫后方,斥候已经全部撒出去了,不管他从哪一路来,我吕布必教其有来无回。”   “如此甚好。”   徐荣飞快点头,但随即话锋斗转,叮嘱吕布:“但将军不可轻往,小心中了贼子的调虎离山计,咱们当以驱赶为主,坚守后方才是取胜之道。”   吕布自然明白徐荣的意思:“徐将军放心,布心中有数,必不会离开广成关半步,只教麾下大将负责驱赶,你全力以赴便是。”   徐荣拱手:“将军如此,荣便放心了。”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抬头望去。   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拱手抱拳:“将军,发现敌军骑兵,兵力约有一千。”   吕布怒目圆睁,深吸口气:“好啊,来得可真快!” 第198章 以骑制骑!傲娇狼骑被无情碾压?   战马飞驰,蹄声轰隆。   在队伍即将杀到广成关时。   张辽大声呼喊:“韩当何在?”   队伍中,韩当策马赶来:“末将在。”   张辽吩咐道:“从现在开始,队伍交由你来指挥,我军兵少,切记不可力战,只宜袭扰,引对方来攻,明白吗?”   狼骑不擅长攻坚,必在北军后方守护。   然而……   张辽的骑兵营虽然在数量上,勉强达到了千骑,但依旧不是数千狼骑的对手,以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张辽不傻,绝不会这么干。   不过……   他将队伍交给韩当指挥,依旧令其有些不敢相信:“啊?我来指挥?”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若是吕布亲自引兵来战,我与文台、陈王,需要时刻牵制对方,难以兼顾指挥,你出身辽西,又精通骑战,自当由你来指挥。”   “而且!”   张辽报以肯定的眼神:“殿下早有将骑兵交给将军统领的想法,此前命你学习骑战之法,想来如今已经演练纯熟,今日自当让殿下看到你的才能。”   在刘辨的人才培养计划中,张辽是按照一方统帅来培养的,骑兵只是暂时交给他来统领,如今辽西令支人韩当既随同孙坚归附,自然应该人尽其才。   虽然,韩当原本便精通骑战,但装备了马术三宝的骑兵,在骑战上与目前主流的骑兵作战方式,仍有一丝细微的出入,这才命韩当学习骑战之法。   刘辨每次巡营时,皆会去骑兵营观战,以了解他们掌握新式骑战之法的程度。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次刘辨命骑兵营回援广成关,直面吕布的并州狼骑,便是有要检验其近期学习成果的意思。   当初在南阳时,韩当便对张辽骑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接触过马术三宝后,更是惊为天人,学习新式骑战非常用功,时至今日,已然小成。   虽然,并州狼骑的实力非同小可,但若是小股力量上的对决,而且没有吕布强悍武力的干扰,韩当还是有些自信的。   毕竟……   新式骑战虽然变化不大,但战斗力可谓是成倍提升。   作为辽西出身的韩当,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尤其在学过新式战法后,更是明白装备对于战法的革新,带来的将是全军战斗力的提升。   韩当兴奋不已:“末将必不负殿下厚望。”   “切记。”   张辽强调道:“面对狼骑大军,我军当以袭扰为主,若是将其引出,当在适当的时机,发起反攻,也该让这帮狼崽子,瞧瞧咱们的厉害了。”   韩当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放心,交给末将。”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一旁孙坚更是鼓励道:“义公,你可要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韩当淡笑:“将军放心。”   “文台。”   张辽招呼一声:“咱们先行突进,为骑兵营探路,以防不测。”   孙坚颔首点头:“孙某正有此意。”   陈王刘宠策马追上:“别忘了,还有孤!”   三人策马向前,与大军拉开一段距离。   果不其然。   当他们策马杀出狭道,来到广成关外的开阔地时。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宛如飞蝗般笼罩过来。   幸亏只有张辽、刘宠、孙坚三骑而已,若是韩当引大军突进,承受这样一轮箭雨的袭杀,一千精骑估摸着至少也会折损两成,甚至更多。   然而……   张辽、刘宠、孙坚这三骑不仅各个武艺精湛,而且目标极小,容易分散、变道,不会有慌乱、踩踏等事件发生。   面对密集的箭矢笼罩过来,三人毫不犹豫地拨马转向,尽量不突入箭矢射程中心的同时,操起兵器,左右撩拨,将迎面罩来的箭矢尽数当下。   “肏!”   见此一幕,吕布气得直接暴了粗口:“张辽匹夫竟有准备,居然敢以三骑闯我狼骑大军,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宋宪、魏续!”   吕布当即招呼一声。   “末将在。”   二人齐齐拱手。   “尔等守在此处。”   吕布震怒,拍马跃出,铿锵下令:“这三人交给我!”   宋宪、魏续回应:“诺。”   虽然这三骑中有个陌生面孔,但张辽、孙坚的实力,狼骑众将早已知晓,全军上下只怕除了吕布外,没人是他们对手。   也因此,吕布决定亲自出手时,二将并未阻拦。   轰隆隆~~~   吕布策马飞出的刹那,一支骑兵小队跟着杀出。   虽然,这支小队兵力不过五百,但却各个都能以一当十,人人皆有十次以上实战经验,是吕布亲自培养出来,负责冲阵追杀的狼骑精锐。   这支小队兵力虽少,但即便碰上万马千军,依旧有一战之力,如今对阵张辽的一千骑兵,自然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吕布耀武扬威,宛如闪电般截其退路,冷声喝道:“尔等不是喜欢以多欺少吗?这一次,本将军便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以多欺少!”   “杀!”   一声令下。   五百精骑直冲三人。   吼!吼!吼!   吼吼~~~   刹那间,狼骑军中响起嘲讽的低吼声。   大将宋宪更是挥动着手中战矛,为狼骑呐喊喝彩:“吼吼!一起上,将这三人剁成肉泥,让他们尝尝以多欺少的滋味儿。”   又有魏续吹个响哨,脸上遮掩不住的戏谑与嘲笑:“吕将军真会玩,五百狼骑围攻三个鼠辈,哈哈,这不是打死的,而是吓死的。”   侯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般戏耍三人,搞得我侯成也想冲上去耍耍了,我倒要看他们能支撑多久!”   “哈哈!”   成廉挥舞着手中战矛:“恶狼戏犬,这回有好戏看了。”   郝萌缓缓点头,哂然一笑:“此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食恶果而已。”   曹性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啊!张辽也称得上是一员虎将,偏偏误入歧途,否则岂会有今日之结局。”   ……   正当众人嘲讽张辽时。   忽然。   在其身后杀出一支骑兵。   为首大将不是别人,正是辽西韩当。   见此一幕,韩当毫不犹豫地下令:“箭矢准备!”   刹那间,麾下骑兵纷纷松开缰绳,摸出宝雕弓的同时,仍在纵马狂冲。   但见,他们齐齐捻弓搭箭,手中的宝雕弓张拉满月,箭镞倾斜出个角度,冲天瞄准。   轰隆隆~~   战马狂飙。   眨眼间,双方距离拉近。   韩当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宛如漫天飞蝗,朝着吕布麾下的五百精锐,顷刻间笼罩过去。   “啊,这……”   “这怎么可能?”   正准备围杀张辽的吕布顿吃一惊。   虽然,他早已料到了后方会有骑兵突袭,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张辽麾下的一千骑兵,居然人人可以完成骑射这样的高难度动作。   要知道,即便是在狼骑中,也不是人人可以骑射,绝大多数骑兵只擅长冲杀,射箭却要勒定战马,才能瞄准放箭。   能够完成骑射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即便在目前的狼骑中,依旧堪称精锐中的精锐,证明他们的骑术水平,已经达到了超高级的水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住战马的颠簸,在飞驰中解放双手,来完成捻弓搭箭,甚至瞄准放箭等一系列动作。   然而……   张辽帐下的骑兵却可以人人骑射。   这意味着这支队伍的整体骑术水准,已经超越了常年在边郡作战的并州狼骑。   如果,此一幕发生在五原这样的边郡,还自罢了,偏偏发生了河洛这样的中原,而且还是吕布从未听说过的一支军队。   他简直不敢相信!   弘农王帐下居然会有这样一支强悍的骑兵部队。   方才正在嘲讽张辽的狼骑将士,更是一个个傻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全都能骑射?这……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狼骑军中,也不过只有千余人可以骑射。”   “没想到,弘农王帐下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支精骑!”   “怪不得张辽敢于单骑闯阵,他这是在吸引主公注意,为这支骑兵创造骑射条件。”   “杂碎,好一个阴险的家伙。”   “弟兄们,一起上,支援主公!”   “杀~~~”   “……”   刹那间,数千狼骑齐齐涌来,宛如一道巨浪,直劈过来。   与此同时,吕布下意识呼喊:“散!”   可是……   当漫天箭雨袭来的那一刹那。   吕布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五百精骑尚未来得及勒马,入眼处,便有十余骑中箭落马,哀嚎声、马鸣声糅合在一起,响彻整个战场。   “杂碎!”   吕布暴怒,心底的怒火不止翻腾:“弟兄们,结阵迎敌!”   此刻,吕布丝毫不敢小觑这支骑兵,甚至将其当作了恐怖的对手,在第一时间内,便要下令结阵迎敌。   而他本人,更是舍弃了张辽、孙坚、刘宠,作势便要策马奔向对方,准备以自己强悍的个人武力,为大军开辟出一条活路。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过。   吕布下意识勒马,回头凝望。   陈王刘宠手持宝雕弓,正冲吕布绽出一抹狞笑:“贼吕布,来孤王这里,有好吃的给你。”   与此同时,张辽、孙坚一左一右,冲着吕布夹攻过去:“你的对手是我们!”   至此,吕布终于明白,为何孙坚、张辽、刘宠会提前杀出。   他们的目的正是要纠缠自己,为其部骑兵鏖战,创造最有力的条件。   “该死!”   吕布嗞着钢牙,一矛磕开张辽刺来的马槊,反手又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冲着另外一个的孙坚横扫过去。   铛!   矛槊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如果,吕布可以集中力量应对张辽、孙坚,还是有可能摆脱其纠缠的,但偏偏,他的心已经彻底飘向了战场,再也没办法彻底集中。   然而……   孙坚、张辽则不然。   他们可以将战斗全权交给韩当,集中精力面对吕布的每一招。   彼消已涨之下,加之二人全力配合,竟将吕布纠缠到难以寸进,即便对方坐下是赤兔马,依旧难以摆脱,只能疲于应付。   正当吕布难以分心旁顾时。   韩当抓住机会,再次铿锵下令:   “冲阵!!”   轰隆隆~~~   千余骑兵疯狂纵马。   他们双手持矛,冲着狼骑精锐,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要知道,汉末时代下的骑兵作战,是以单手反手持矛为主的作战方式。   毕竟,绝大多数骑兵都没有解放双手,必须要一手抓缰绳,一手持兵器,而正手握矛,容易在冲阵中,被反作用力推下战马,因此绝大多数骑兵,尽皆反手握矛。   反手握矛有个最大的好处。   它是向斜下方发力捅刺,因为发力方向和马匹冲锋的方向不一致,所以冲击力相对较小,而且拔矛也很顺手,向上一提即可。   而如果战马冲锋太快,手腕可以自然转动,向前一提,就能从已经错身而过,落在身后的敌人身上拔出长矛。   可是……   反手握矛有个最大的缺点,便是攻击距离略微显短。   它比正手握矛的方式,短了约有一米。   如此一来,在冲阵厮杀中,反手握矛的方式,便会处于劣势,即便是高超的骑手,也需要先避开对方的攻击,才能出手杀敌。   军师联盟的骑兵新式战法,正是为配备马术三宝而设计的。   对于解放了双手的骑兵,可以双手持矛,不仅力量更大,杀伤范围更广,在攻击方式中,可谓全面碾压单手反手握矛的方式。   诚如此刻。   韩当麾下骑兵尽皆双手持矛,面对单手持矛的狼骑精锐,他们天然具有更加强悍的先手攻击能力。   更重要的是,双手持矛比单手持矛的力量更大,它可以率先拨开对手的兵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顺势直刺,一举将敌人刺于战马之下。   这就相当于两个手打一个手,长臂猿暴揍短腿狗,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否则基本上,只剩下碾压了。   轰!   两股骑兵力量撞在一起。   虽然,吕布帐下的五百精骑乃是精锐,但在绝对的优势下,依旧被韩当的骑兵毫无半点悬念的碾压过去。   望着零星残存下来的狼骑精锐,吕布心底的怒火彻底爆发,歇斯底里的怒吼:   “给我杀!!!”   韩当却是趁着狼骑未能合围,厉声下令:   “撤!”   打一波就走。   这才是袭扰战术的精髓。 第199章 兵贵神速!杀奔雒阳,寻找传国玉玺!   广成关外的骑兵对战,不仅牵扯了狼骑的全部注意,更吸引了徐荣及城上唐翔的注意。   尤其是徐荣,正在指挥战斗的他,当听到狼骑的声音,从嘲讽变成惊叹时,下意识回头望去。   乌泱泱的狼骑全部出动,想要围剿敌军骑兵,却还没等封锁其退路,便被对方逃之夭夭,窜到了另外一条山路。   “吕将军!”   战况远远超出了徐荣的预料。   对方急匆匆来,打一波,又急匆匆走。   很明显!   此乃袭扰诱敌战术。   而且观狼骑大军的反应,宋宪、魏续已经在追,俨然有要深入追杀的痕迹。   徐荣哪里还顾得上正面战场,赶忙呼喊:“吕将军,穷寇莫追,小心中计,此刻当以力保后方安全为重。”   “吕将军!”   “将军!”   “……”   徐荣扯着嗓子呼喊,可依旧没有半点作用。   吕布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纵马狂追,连半点回应都没有:“该死!吕布这厮太冲动了,张辽不过略施小计,便将他引离后方。”   大军若是失去并州狼骑的保护,必定会在短时间内,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届时必将影响到攻城效率,甚至因此一败涂地。   可是……   徐荣不能抽身,更没法放弃。   他只恨自己将后背,交给吕布这样的无谋蠢货。   不得已之下,徐荣只能招呼一声:“马辉何在?”   马辉策马上前:“末将在。”   徐荣吩咐道:“速速率领越骑营守卫后方,同时派出兵马,五里范围之内,旦有敌情,速速赶来汇报,不得有误。”   马辉拱手:“诺。”   旋即。   他大手一挥:“弟兄们,跟我来!前、后、左、右四部依次列阵,中部斥候以伍为基准,前往各岔路打探情报,但有消息,立刻上报。”   众将士齐声呼应:“诺。”   汉朝军制主要沿袭秦制,稍作改编。   从下到上依次是伍、什、队、屯、曲、部、营,每级编制的人数,则是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二是分左、右,五则是前、后、左、右、中。   最基础的单位是伍,五人成伍,有伍长。   左、右两伍,合为一什,十人一什,设什长。   前、后、左、右、中五什,合为一队,一队五十人,设队率。   左、右两队,合为一屯,一屯百人,设屯长。   队伍至屯为止,基本没有异议。   不过……   一曲有多少屯,则要根据军队的情况,具体而设定。   如果编制少,则左、右两屯,合为一曲,一曲两百人,设军侯,军侯配有副手,称之为假侯。   如果编制多,则前、后、左、右、中五屯,合为一曲。   曲之上是部,部同样如此。   编制少者,左、右两曲,合成一部,一部四百人;   编制多者,则是前、后、左、右、中五曲,合成一部,一部一千人。   部设有佐军司马,配有副手,称假司马。   此刻。   越骑校尉马辉帐下,便有五部兵马。   各部因功能划分不同,主要分为战斗部、辅助部。   辅助部主要有斥候、传令兵、火头军,甚至还有负责养马、医马者等,相对比较杂乱。   四部兵马往后方一摆,虽不是满员,但也有三千余骑,短时间内稳定后方,不成问题。   只不过……   这气势上,瞬间便落了下乘。   尤其如今北军正在强攻广成关,并州狼骑如此这般,对于北军士气打击不小,可对于城头守军而言,却是起到了强心针的作用。   善于心灵鸡汤的唐翔,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他提着寰首刀,仰天便是一声狂笑:“哈哈!尔等瞧见没有,殿下的骑兵正在袭扰后方,援兵不久必到,只要坚持住,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不必节省擂石、滚木!”   唐翔不顾及身上的伤口,扯着嗓子呼喊:“给我狠狠地打,在殿下回来之前,全部给我用光,一个都不准剩下!”   “杀~~~”   城头众将士士气暴涨。   一个个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操起擂石、滚木便砸,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原本即将攻上城头的士兵,顷刻间又被打退。   “没错!”   唐翔不停加油鼓劲,嘴巴压根就没停过:“就是这样,给我狠狠地打,北军精锐又如何,咱们打的就是北军。”   “该死!”   城外徐荣见状,暗暗骂了一声。   如今局势虽然还在掌控之中,但却明显有了变坏的趋势。   不单单是吕布不听使唤,更要命的是,弘农王先锋骑兵已到,大军还会晚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徐荣清楚的知道,留给自己攻城的时间不多了。   ……   与此同时。   大谷关。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当城头飘起弘农王的大纛时。   刘辨松口气。   他知道战斗终于结束了。   不过……   他却没有丝毫放松,当即吩咐道:“传令邓芝、张振,速速整军,驰援广成关,大谷关这里交给牛勇收拾,足矣。”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飞马赶往传令:   “邓芝、张振听令,速速整军,驰援广成关。”   “牛勇听令,打扫战场,收拾残局。”   “邓芝、张振听令……”   “牛勇……”   “……”   当一声声军令传檄出去。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从时间上来推算,广成关坚守成功的概率达88.7%,大军一旦返回广成关,徐荣、吕布必定会遁往伊阙关。”   “专家的意思……”   刘辨顺着军师联盟的思路:“让我在通往伊阙关的路上设伏?”   军师联盟:“这个……思路上还算不错,但辩爷手上已经没有可用的兵马了,袁术等人又靠不住,暂时放弃最终截杀吧。”   呃……   刘辨神色略显尴尬:“的确有些想当然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不过辩爷,大谷关失守的消息,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雒阳,传到董卓那里,专家的意思,解决完广成关的战事,不必休息,引军直扑雒阳。”   “啊?”   刘辨愣怔:“这么着急?”   军师联盟回答:“这不叫着急,叫兵贵神速!否则一旦让董卓得知了消息,必然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想要拿下雒阳,还得花费一番苦工。”   历史上,孙坚在攻克大谷关以后,董卓亲自率军与其交战,战败后,奔走长安,孙坚这才得以进入雒阳。   不过……   这时候的雒阳,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孙坚除了发现了玉玺外,基本上一无所获。   但是,如今的刘辨则不然,他率先发动对董卓的战争,而且进展颇为顺利,截至目前,也不过才三月下旬而已。   按照时间推算,董卓二月中下旬开始迁都,三月初小皇帝刘协入主长安,期间满打满算,董卓在雒阳烧杀劫掠了一个多月。   雒阳可是一座宝库。   别说一个月,便是半年,也未必能洗劫一空。   且不说犄角旮旯里的传国玉玺,便是皇宫中的藏书,也未能全部带走。   虽然,当初在雒阳皇宫时,刘辨也提供了不少典籍资料给专家,但毕竟未能窥测全貌。   而今既然有机会杀到雒阳皇宫,刘辨又岂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   军师联盟补充言道:“咱们的首要目标是要拿到传国玉玺,如此一来,辩爷在南阳称帝,就更富有皇权神授的韵味了。”   “届时南北汉对立,天下格局再度发生剧变,董卓因落败,势力大损,彻底顾不上咱们,充其量只能靠些政……治手段,让中原更加混乱,给辩爷添堵而已。”   “辩爷则可以竖起汉帝这杆大纛旗,招贤纳士,迅速壮大自己,按照此前计划,先稳定南阳内部,对筛选后的士族,拉一批、打一批、杀一批。”   “南阳是全国的冶铸中心,大小冶铸作坊成百上千,冶铸工匠的水平在全国也是一流,考虑到这一点,专家建议从钢铁开始,点亮科技树。”   “此外,等回到南阳时,恐怕也已经到了播种的时节,南阳可是全国的产粮大郡,专家申请了两系法杂交稻给辩爷。”   “只要辩爷能掌握此杂交稻法,以后就不必再为粮食发愁了,尤其打下荆州、交州以后,更是可以把它当作天然粮仓使用。”   “……”   尼玛!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杂交稻研究成果可是机密中的机密。   虽然,两系法杂交稻是相对比较原始的杂交水稻技术,目前全国已经不再使用,但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专家居然可以申请下来这个。   动辄亩产700公斤,换算到汉末三国时期,便是亩产20石以上啊,即便有小冰河时期的影响,会导致粮食减产,但也绝对能吊打天下任何诸侯了。   刘辨兴奋不已:“感谢专家,实在是太感谢了。”   军师联盟:“好好努力。”   “嗯。”   刘辨点点头:“我会的!等广成关的事情安顿下来,我一定亲自待人杀奔雒阳,把雒阳遗产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一个不剩。”   军师联盟:“好。”   ……   返回广成关的路上。   一支兵马正在急行军。   “报—!”   正在这时,前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邓芝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疾驰飞奔而来,翻身下马,欠身拱手道:“邓司马,前方探马回报,我军骑兵正在老羊坡方向。”   “老羊坡?”   邓芝顿时一个愣怔,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地名。   他赶忙伸手:“地图。”   副将邓鹏忙不迭从怀中取出地图,递了上去:“司马。”   邓芝接过,展开浏览,一眼便发现了老羊坡的方位。   同时又快速搜寻的本方方位,企图寻找两者之间最短的距离。   “三个岔口!”   邓鹏一脸懵逼:“司马,距离太远,怕是不好支援,咱们还是直奔广成关吧,那里才是此次胜负的关键。”   “可是……”   邓芝皱着眉,不甘心道:“狼骑至少七、八千人,张将军帐下骑兵却不过千人,实力相差太大,照此下去,他们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我邓芝岂能见死不救。”   “我去!”   张振横出一步,双目炯炯道:“邓司马,我引兵支援张将军,你直奔广成关,突袭其后,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还是我去支援张将军吧。”   对此,邓芝非常坚持,极其确定地道:“我的鸳鸯营非常适合在此地形作战,配合张将军的骑兵,必定可以大获全胜。”   “好!”   张振点点头。   只要有人前往支援张辽,他便能放心了:“既如此,弟兄们,把提前准备的铁蒺藜布袋,全部交给鸳鸯营的弟兄。”   众将士齐声喝道:“诺。”   旋即。   他们从腰间取下铁蒺藜布袋,双手递给身旁的鸳鸯营弟兄。   张振拱手抱拳:“邓司马,张将军便靠你了。”   邓芝点点头:“放心,交给我便是。”   张振淡笑:“弟兄们,目标广成关,全速前进!”   望着张振离开,邓芝同样猛一挥手:“弟兄们,尔等随我来,切记前后须跟紧,不可掉队,更不能走失。”   众将士:“诺。”   两支队伍交错而过,各奔目的地。   穿越三个岔口。   邓芝没有直奔老羊坡,而是在其下方的山羊坳停下。   这里原本便是他负责的埋伏之地。   如今,正好可以趁着狼骑追杀,配合张辽骑兵,一举将其歼而灭之。   “邓鹏。”   “在。”   “让人把铁蒺藜袋放下,速速带他们占领左边高地。”   “诺。”   “邓佚。”   “在。”   “你带人占领右边高地。”   “诺。”   “其余人带着铁蒺藜布袋随我来。”   “诺。”   邓芝正派人准备时。   忽然。   轰隆隆~~   轻微的地动声响起,随后越来越重。   邓芝回头望去。   视野范围内,一道烟尘洪流,正滚滚而来。   如此距离,对于骑兵而言,不过转瞬,便可到达。   邓芝毫不犹豫,赶忙吩咐:“速速将铁蒺藜袋打开,寻找掩体藏好,只要我军骑兵过去,立刻抛出铁蒺藜,制造混乱,明白吗?”   众将士齐齐颔首:“诺。”   邓芝这才安心,隐藏好自己,静候狼骑赶来。 第200章 邓芝震惊!狼骑中有人能破鸳鸯阵?   通往山羊坳的路上。   烟尘滚滚,宛如洪流。   队伍越过一个弯路。   韩当毫不犹豫,再次下令:   “弓箭准备。”   众将士齐齐捻弓搭箭,身子在战马上一百八十度扭动,将宝雕弓斜举向天,目光掠过烟尘寻觅随之而来的狼骑。   “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令方才转过弯,视野尚未全面打开的狼骑,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波贵宾级的箭雨套餐。   虽然,屡次三番如此,已经让狼骑有了明显的提防,杀伤效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但却令其速度大幅度降低,有效的压制了其进攻节奏。   “快!”   韩当厉声呼喊:“目标山羊坳,全速前进。”   其实,韩当原本只是想引诱一部分骑兵追杀,但不曾想,吕布这小子太容易上头,仅仅一波对阵猛冲后,便率领全部的狼骑,不死不休地追杀。   疯了!   吕布简直疯了!   要知道,穿越山羊坳以后,他们距离大谷关便不远了,狼骑相当于从广成关,一路追到了大谷关,即便是骑兵,这中间也有数个时辰的距离。   如此毅力,便是韩当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倘若不是有张辽、孙坚、刘宠三人负责断后,可能他们支撑不到现在,便会被吕布强悍的个人武力冲溃。   真的太凶残了!   轰隆隆~~~   地在动,山在摇。   韩当引兵再次转过个弯,当他准备弓箭袭杀,压制对方进攻节奏时,赫然发现,马鞍下的箭囊已经空了。   “该死!”   韩当暗骂一声,扯着嗓子呼喊:“尔等可还有箭矢?”   四周骑兵纷纷回答:“没有了。”   “我也没有了。”   “全都打光了。”   “怎么办?”   “……”   韩当迫不得已,嗞着钢牙:“全速前进,直奔大谷关,与殿下汇合。”   众将士齐声山呼:“诺。”   途径山羊坳时。   隐约之间,仿佛有声音在呼喊。   韩当听觉敏锐,举目望向两侧土坡。   但见……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侧身在一颗树旁,冲大军招手欢呼。   是鸳鸯军邓芝!   韩当扭头望去的同时,邓芝同样发现了自己。   他扯着嗓子呼喊,更将手比作刀状,横在脖颈。   虽然,邓芝的声音淹没在了马蹄声中,但韩当还是在第一时间,猜测到了对方用意。   他试着仔细寻觅,果然在树林中,发现了鸳鸯军专属兵器,狼筅的痕迹。   没错!   邓芝已经设下了埋伏。   他要在这山羊坳中,将狼骑一网打尽。   韩当不停点头,示意邓芝,自己已经明白。   毫不犹豫。   韩当厉声下令:“快速穿越山羊坳,给鸳鸯军创造伏击条件。”   全军将士更是士气暴涨:“诺。”   当下,众将士快马加鞭,速度竟比之前更快。   轰隆隆~~   啼声隆隆,滚滚而去。   邓芝唇角微扬,暗自佩服韩当的领悟能力。   真不愧是有十余年作战经验的老将,只需要稍加示意,便可心领神会。   望着乌泱泱驶离的骑兵,邓芝耐心地等待其全部通过。   忽然!   后方响起一阵金铁的撞击声。   烟尘中,张辽、孙坚正与吕布纠缠厮打。   陈王刘宠则在骑马射箭,一石弓接连张拉,左右飞射,但凡有骑兵想要突袭张辽、孙坚,必会有箭矢迎面突袭,或是逼退,或是射杀。   实际上,这批精骑数量约有数百,只是在不断的追杀过程中,被韩当、刘宠射杀得仅剩数十精骑而已。   他们距离前军韩当约有七八丈,距离后军狼骑大队却足有数百丈远。   邓芝惊叹吕布的神勇,更于心底暗暗嘲讽他的愚蠢。   逞个人勇武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你一个人再强,三军若败,又有何用!   殿下总结的的确不错,狼骑是模拟狼群作战,只要能干掉狼王,其余云云,不足为惧,可若奈何狼王不得,麾下的狼崽子,那可是能要命的存在。   望着逐渐飞驰离开的队伍,邓芝心下暗喜。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   “快,布铁蒺藜阵!”   呼!呼!呼!   一袋又一袋的铁蒺藜,宛如天女散花般丢入狭道。   虽然,这铁蒺藜阵不过只有十余丈,可狼骑一旦踏入,必定会产生混乱。   邓芝需要的不是杀伤力,而是让狼骑处于绝对的混乱中。   只有这样,他才能趁乱下手,对狼骑发起迅猛进攻。   弥漫的烟尘,遮挡了狼骑的视野,直到成百上千袋的铁蒺藜丢尽,依旧没能发现前方地面上多出的尖锐之物。   诸如铁蒺藜、刺球、茅针、鹅项、菱角、皂角之类的小型陷马器,成本低廉,在使用时只需大面积签插、撒掷于地面,便可针对马蹄,起到一定的伤马效果。   根据马蹄的生理构造,蹄底的角质层相对比较薄弱,只要铁蒺藜能刺穿蹄底的角质层,便可扎入其皮下组织,产生疼痛并造成伤害。   由于董卓麾下大多数是骑兵,因此在南阳时,刘辨便派人针对性,制造了大量的铁蒺藜,以布袋收纳,众将士随身携带,以防止骑兵追杀,亦或在关键时刻,限制对手,发起反攻。   轰隆隆~~~   后方的狼骑排山倒海而来。   当前军踏入铁蒺藜阵的那一刹那,希吁吁的马鸣声如惊雷般平地乍起,即便是在山坡上隐匿的邓芝,透过声音,都能感受到那股钻心的剧痛。   放眼望去。   铁蒺藜阵中的狼骑尽皆马失前蹄,摔倒在地,后方奔来的战马来不及闪躲,一个接一个地撞了上去,宛如大型车祸现场般,惨不忍睹。   趁此机会。   邓芝毫不犹豫地下令:“动手!”   嗖!   响箭升空。   两侧山坡上站起大量的士兵。   他们操起弓箭,冲着下方的狼骑,便是一阵攒射。   鸳鸯阵中没有设置弓弩手,是因为明代已经使用火器作战。   阵中的长枪手和钗钯手,分别在长枪和钗钯上装载着火箭,作战时先出阵前发射火箭,然后再退入阵中,他们兼职了弓弩手的位置。   但在汉末三国时代的背景下,还没有生产出火器,刘辨只能命人随身佩戴弓弩,暂时恢复弓弩手的功能。   两轮箭雨袭杀过后,已经引起了随后赶来的狼骑注意,此刻继续以弓箭射杀,效果已经大打折扣。   这一点,邓芝非常清楚。   因此。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冲啊!”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士气暴涨。   他们收起长弓,换上专属的兵器,以三才阵方式,居高临下,迅猛俯冲,宛如猛虎下山,对失去狼王庇佑的崽子们,展开凶残的屠杀。   “有埋伏!”   “小心左右!”   “……”   狼骑中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指挥声。   身经百战的狼骑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占位。   不过……   速度更快的。   是一路俯冲下来的鸳鸯军。   邓芝手持一杆战矛,率领本部精锐小队,迎着狼骑便冲了过去。   呼~~   就在他即将杀到狼骑前时,对方的战矛冲着面门便扎了上来。   邓芝侧身闪躲的同时,身后的镗钯呼啸而至。   铛!   一声清脆。   精准地将狼骑的战矛磕开。   与此同时,邓芝垫步,向前猛地一冲,掌中的战矛宛如出海的蛟龙,噗嗤一声,精准的刺入对手的心肺。   跟着,他右手猛地一抖,诡异的力道,顺着矛杆传至矛头,轻易拔出矛头的同时,将战马上的尸体甩飞出去。   呼!   与此同时,左侧的狼筅大力猛挥,将从另外一侧刺来的三支长矛,尽数拨开,保护好主攻手邓芝的同时,又给他创造出了绝佳的出手时机。   噗!噗!   邓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距离最近的两个狼骑士兵,便被一矛刺中心口,一矛捅入喉咙,尽皆是要害部位,当场一命呜呼。   ……   鸳鸯军士兵打得就是一个配合。   邓芝深谙此法,全军操练纯熟,配合默契。   一时间,竟杀得并州狼骑尸横遍野,血水飞溅,断肢残臂,四下乱飞。   原本就已经中计,深陷重围的并州狼骑,此刻更加慌乱,只能疲于招架,断无还手之能。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此间地形。   两侧土坡,地势较高,中间狭道,八弯九曲。   极其利于鸳鸯军这样的精锐步兵作战,而不利于狼骑这样的兵马冲锋。   彼消己涨之下,狼骑遭此一败,自然是理所应当。   不过……   当后方响起凄厉的马鸣声时。   正在苦于鏖战,不能摆脱纠缠的吕布,猛然一怔。   他一矛磕开孙坚刺来的马槊,旋即反手一撩,铛的一声清脆,架住了张辽的马槊,趁此机会,他回头瞥向后方,心中惊骇如滔天般扬起。   希吁吁!   更要命的事情接踵而来。   韩当率领的骑兵,已然停止败逃,正在勒马转身。   一旦令其完成后队变前队的列阵,对于并州狼骑而言,将会迎来一场恐怖的灾难!   吕布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扯着嗓子呼喊:“撤!快撤!我来断后!”   杀不过去,不代表退不走。   吕布猛地用劲儿,再次磕开张辽兵器的同时,虚晃一矛,逼退孙坚,勒马转身便走,与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惊恐的狼骑精锐纷纷拨马转身,冲着后方战马,纵马飞驰,等到了跟前时,才发现地上零星散落的铁蒺藜。   很明显。   这是他们驶离此处时,方才布下的。   距离不长,数量同样不多。   但对于并州狼骑而言,却足以致命了。   “快!”   宋宪当机立断:“速速下马,趁贼子尚未完成变阵,蹚过这段。”   身旁狼骑纷纷应声,急急下马,脚贴地面,牵马步行,飞快向前蹚路。   在其身后,宋宪等精锐尽皆弓弩在手,时刻警惕来自两侧的突袭。   锵!锵!锵!   吕布一人酣战孙坚、张辽,丝毫不落下风,愣是给宋宪等人强行撑出一条退路后,方才且战且退,大声呼喊:   “快撤!”   “撤!”   与此同时。   韩当的兵马同样完成变阵。   一路溃逃的他们,此刻战意高涨,操起手中的战矛,冲着狭道中的狼骑,发起了最为迅猛的进攻:   “杀~~~”   一声令下。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战场。   乌泱泱的骑兵宛如洪流涌来。   正在鏖战的狼骑吓得脸都绿了,一个个勒马转身,慌张纵马,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出死地,碰撞、踩踏、自相残杀之事,接连发生。   吕布眼瞅着难以扭转败局,他暗自嚼碎一声,当即勒马靠边,急勒缰绳的同时,猛一夹马腹,赤兔宝驹昂首一声嘶鸣,跃上土坡,向后飞掠。   “该死!”   孙坚凝望着逃走的吕布,气得龇牙咧嘴,暴跳如雷:“吕布这厮若非有赤兔马,此一战必死无疑,真是太可惜了。”   “行了。”   张辽丝毫不关心吕布如何,他双眸聚焦在溃败的狼骑身上,心中狂喜:“别管吕布如何,速速突袭,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孙坚横槊在胸,汹汹战意于双眸闪烁:“正有此意!”   张辽抖擞精神,拍马舞槊:“杀~~~”   二人一左一右杀出,冲着正在溃逃的狼骑腚眼子,猛地捅了上去。   痛打落水狗,正在今朝!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并州狼骑死伤无数。   张辽见大局已定,勒住战马,冲邓芝大声呼喊:“伯苗,这里交给你来处理,我等自去广成关支援。”   邓芝一矛戳死个狼骑,大声回应:“张将军自去便是,此处交给末将!”   张辽大喜,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支援广成关。”   众骑兵呼喊:“诺。”   张辽引骑兵离开后,邓芝率领鸳鸯军兵马,展开对狼骑最后的清扫工作。   忽然。   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司马,弟兄们遇到一伙贼人,怎么也拿他不下,您快去瞧瞧吧。”   是邓鹏!   邓芝一下子判断出来,他猛地回头望去:“什么?还有鸳鸯阵拿不下的贼子?”   邓鹏飞快点头,急匆匆道:“弟兄们被此贼反杀了十多人,若非咱们人多,将其围困,此贼早已从土坡遁走了。”   “好个贼子!”   邓芝闻言暴怒,当即大手一挥:“走,且去瞧瞧,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本事。” 第201章 抓个大的,送个小的?这节奏爽翻了!   邓芝虽然接触鸳鸯阵时间不长。   但是……   对于这种小股力量,却又能兼顾奇正相合,纵深梯次配置,攻守兼备的阵法,邓芝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而且,他只要有时间,便在不停地琢磨鸳鸯阵,以及鸳鸯阵的变阵,如何更有效地进攻、防守,甚至还在思考,如何才能破解鸳鸯阵。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可以破解鸳鸯阵的办法,尤其是在利于鸳鸯阵进攻的地形条件下,正面击溃鸳鸯阵的办法。   正因为自己办不到,因此当邓芝听说有人可以正面击溃鸳鸯阵,而且还杀了他们十多个弟兄时,心中的惊诧是远胜于愤怒的。   到底是谁?   居然可以办到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带着疑惑,邓芝一路狂奔。   “司马!”   邓鹏指着不远处的人堆:“你瞧,就在那里。”   邓芝忙不迭抬眸望去。   果然。   不远处的角落中。   数百鸳鸯军正在围攻一支小队。   在这支狼骑小队中,似乎有部分人舍弃了战马,是以步卒状态,与鸳鸯阵正面硬刚。   由于是角落状态,可战斗范围约莫只有一个敞口的扇形。   如此一来,便导致了鸳鸯阵不能围攻,只能正面与之鏖战,强行地以硬碰硬。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面硬刚!   嘶—!   邓芝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目光所及处,鸳鸯军的进攻不仅被轻易化解,甚至还被对方反打一波,成功破开了防御,挑死了一队的主将。   “该死!”   邓芝暗骂一声。   不过……   他倒不是因为鸳鸯阵被破,死了一个什长,而暗自咒骂。   而是因为人头攒动下,遮挡了对方破阵的全过程,导致他没能察觉到,对方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成功破开鸳鸯阵的防御。   “走!”   邓芝猛一招手,疾步飞奔。   邓鹏等人赶忙追上。   “邓司马来了。”   “快,让司马进去。”   “让开!”   “……”   哗啦!   队伍闪开一条通道。   邓芝疾步向前,终于看清楚了对方模样。   但见……   其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剑眉虎目,阔口琼鼻,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铠,一手持矛,一手举盾,面前横着七、八具尸体,尽皆一招致命,伤口俱在要害。   而在其身旁,左右两侧依次排开,却是错落而有层次。   前两层与主将一样,尽皆是持矛举盾,后面则以长矛、弓弩为主,两侧后方,还有两个骑兵,一手持矛,一手握刀,尽皆严阵以待。   总兵力有十五人。   虽然,邓芝不清楚对方摆得这是什么阵法,但他一眼便从其中,发现了鸳鸯阵的影子,同样是攻守兼备,同样有着叠阵的特点,具有一定的战略纵深。   而且因为对方一队有十五人,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眼前这支兵马的攻防能力,是要强于鸳鸯军一队兵马的攻防能力。   加之,对方处于角落这样的扇形地区,鸳鸯阵想要获得强悍的攻击力,自然是要以三才阵的方式,彻底将鸳鸯阵铺开,来全面应敌。   然而……   对方的阵型更擅长防守反击。   濒临死地下,更是能爆发出强悍的战力。   是以,鸳鸯阵总是强攻不下,甚至还时常被对方偷袭得手。   邓芝上前,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吾乃新野邓芝,敌将可通名否?”   阵中主将朗声回答:“某乃太原高顺!”   “高顺?”   邓芝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   从对方布阵的手法上判断,必定是一位精通军阵的奇才:“将军此阵似乎与我鸳鸯军,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阵法?”   “哼!”   高顺轻哼一声,倒也没有废话:“实不相瞒,此阵乃是顺观尔等战法,又结合平生所学临摹得来,不得不承认,创造此阵法者,真乃俊杰也。”   “可惜……”   高顺昂首怒视邓芝,丝毫不遮掩轻蔑之意:“如此精妙的阵法,尔等却难以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倒是被某,习得此阵之精华。”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邓芝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临摹得来?   虽然,邓芝明白此阵简单,易于学习。   但想要真正掌握其进攻、防守、变化之道,也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邓芝日夜专研,每日操练,依旧不敢保证能学到此阵精华。   没想到!   居然被狼骑中人,仅靠肉眼的观瞧,便临摹出阵法。   更要命的是,自己操练数月的鸳鸯军,居然比不上这临摹得来,仓促之下布置的阵法。   对方若非精通阵战之人,岂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达到这般恐怖的程度。   邓芝深吸口气,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爱才之意:“将军可愿归顺我家殿下?由我邓芝举荐,凭将军之才,得一司马之位,必不是问题。”   虽然,邓芝目前也仅仅只是个司马,但实际上,凭他的本事,已经可以当校尉了,只不过邓芝不舍得离开鸳鸯军,这才照旧只是个军司马。   毕竟,鸳鸯军属于特殊兵种,里面尽皆军中悍卒,在外是校尉,在鸳鸯军中充其量只能是个军司马。   不过……   按照目前邓芝立下的功劳,鸳鸯军迟早会是他当校尉,因此现在说出这种话,对于邓芝而言,并非是在信口开河。   当然!   最重要的是。   弘农王敢于用人,善于用人,而且还缺大将。   凭高顺善于布阵这一条,邓芝便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帮高顺争取到这样的职位。   “怎么样?”   邓芝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对于濒临死亡的高顺而言,是非常有诱惑力的:“不知将军,可愿意否?”   哪曾想……   高顺竟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高顺谢过阁下美意,不过功名、利禄非我高顺所求,当年在并州时,吕布于我有恩,我高顺岂能负他!”   邓芝喜欢忠义之人,对于高顺回答,不怒反喜,只是他面上依旧平静,没有分毫表现。   “将军宁死不屈?”   “没错!”   高顺毫不犹豫:“死则死矣,何足道哉!”   邓芝忍不住点头称赞:“将军果然忠义,在下佩服,不过你愿意为吕布赴死,可曾想过你身后的这帮弟兄,他们愿意如此吗?”   “奸臣董卓,祸国殃民,废帝杀后,天怒人怨,吕布却与之誓为父子,助纣为虐,逆天而行,此番竟敢引兵攻打弘农王,实乃不忠不义之举!”   “将军!”   邓芝心知与高顺以硬碰硬,必定会造成更大的损伤。   他干脆以攻心为上,言语刺激狼骑士兵,以求从内部瓦解对手:“你能以吕布于你有恩,拒绝归顺殿下,难道还能强迫他人,于你一同赴死?”   当下,邓芝的目光掠过高顺,转而扫过众人,朗声言道:“如今吕布落败而逃,盟军三路大军围攻雒阳,奸臣董卓早晚必死,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我邓芝可以向尔等保证,此时缴械投降,此前罪孽,可既往不咎,愿意从军者,编入骑兵营,不愿从军者,发放路费回家。”   “这……”   刹那间,高顺的这支狼骑小队动摇了。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握着兵器的手,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放松了。   既然可以活,为什么要死呢?   身经百战的高顺,自然明白邓芝的险恶用心。   他瞪着眼,嗞着牙,厉声喝道:“此贼是在动摇我军心,尔等休要上当受骗!”   邓芝毫不犹豫地打断:“诸位放心,我邓芝说话算话,放下兵器者,绝不会伤你性命。”   “啊!”   高顺勃然大怒,歇斯底里:“贼子,敢尔!”   呼~~   他一个箭步猛冲,掌中的战矛冲着邓芝面门,便扎了上去。   邓芝侧身闪躲的同时,身后的镗钯斜刺里窜出,铛的一声清脆,精准务必地拦住了战矛。   愤怒的鸳鸯军正准备出手,却被邓芝出言喝断:“统统住手!”   十余支长矛瞄准高顺,却在顷刻间停止,没有刺出去。   邓芝摆手,轻声言道:“为表示诚意,我军后退十步,缴械投降者,自行走出,本将军保证不会伤尔等分毫。”   “司马,这……”   “退!”   不等邓鹏开口,邓芝铿锵下令。   鸳鸯军向后缓缓退步。   一!   二!   ……   九!   十!   此前,高顺还有些瞧不起这个年轻军官,总感觉此人作战经验少,对于鸳鸯阵的理解,只停留在比较初级的阶段。   可是……   此时的高顺,却彻底推翻了之前对邓芝的认知。   这人年纪虽轻,但心计却是极深。   毕竟,自己临摹的阵法,只有在角落里,才能以最小的攻击面,面对数以百计、千计的鸳鸯军,以如此姿态,才能更好的负隅顽抗。   但他这么一后退,不仅让狼骑士兵作战的决心动摇,更让自己的阵法处于极被动的局面,不敢进攻,更没法后退,只能困于此处默默等死。   毕竟,如果自己引兵冲出,决心与之决一死战,则必定会陷入鸳鸯军包围之中,届时四面皆敌,凭这点兵马,根本支撑不了片刻。   这哪里是在后退,分明就是极高明的以退为进,杀人诛心。   环顾四周已然丧失斗志的士兵,高顺明白,对方赢了,此人的谋略胜自己十倍。   “我投降!”   一个狼骑丢下兵器的同时,宛如野兔般窜了出去。   邓芝肯定地点点头:“恭喜你,弃暗投明。”   有一人带头,立刻就有第二个。   “我也投降!”   “我投降!”   “……”   呼啦!   短短数息时间。   十五人的队伍投降了十一人。   其余四人虽在坚持,但邓芝已然无惧高顺阵法。   毕竟,以叠阵对叠阵,自己在兵力上的优势,已经超过了高顺,即便硬拼,对方也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鸳鸯阵的一大特点,便是能奇正相合,且具有一定的战略纵深,其叠阵的作战方式,是可持续的。   而高顺搭建起来的临摹阵法,在兵力上占有优势,战略纵深要比鸳鸯阵更深,他能组建多个突击梯队,进行连环突破,此乃以叠阵破叠阵之法。   此刻。   即便是高顺本人,也不由地泄了气。   手中的战矛一下松垮下来,此前高昂的斗志,烟消云散。   回身。   高顺瞥向四人,轻声道:“尔等投降吧,休要因此害了性命。”   身旁少年抬眸言道:“可是军侯,您呢?吕将军对您有恩,您便能以死相报,您何曾不对我等有恩,我等又岂能不以死相报!”   高顺长出口气,心如死灰:“郝队率,我记得你今年才十四岁吧?年纪这么小,便成了军中队率,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何必为我而死,不值得。”   郝姓队率嗞着钢牙:“值不值得,不是您说了算,而是我自己说了算!当初是您救了我,带我加入狼骑,我跟您鏖战仅一年,便破格提拔成队率,您对我何尝不是恩重如山。”   “要死!”   郝姓队率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咱们便一起死,哪怕在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您还是我的军侯,我仍是您的部下。”   身旁二人附和道:   “没错,要死便一起死!”   “咱们再冲一次,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对,权当是给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了。”   呼~~   邓芝暗松口气。   这哪里是要报仇雪恨,分明就是要自投罗网啊!   他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同时压低声音,吩咐道:“他们皆是忠义之人,若是来战,切不可伤其性命,务必要抓活的。”   邓鹏颔首点头:“司马放心,一定不会伤到他们性命。”   “杀—!”   话音刚落,角落四人发出一声怒火。   他们提着兵器,奋勇冲杀,虽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但却令人倍感尊敬。   邓芝同样是一声令下:“杀!”   数以百计的鸳鸯军,顷刻间涌上去,磕开兵器,藤牌撞击,刀把砸昏,不伤性命。   三下五除二,全部解决。   高顺武艺虽然精湛,但也架不住鸳鸯军娴熟的配合,没撑过三回合,便被镗钯手架住了战矛,藤牌手撞翻在地,没等翻身,便被十余个士兵叠成了罗汉。   邓芝心满意足地呼口气:“绑了,全都给我绑了,千万别让他们自杀了。”   邓鹏拍着胸脯保证道:“司马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第202章 援兵纷至沓来!广成关,大获全胜!   广成关。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从徐荣、吕布的兵马杀至广成关开始,已经过去足足两个时辰了。   期间,只有张辽引骑兵在城外溜了一圈,将并州狼骑引诱离开,便再无兵马赶来支援。   荀彧原本预测,广成关至少可以坚守两个时辰。   但北军的进攻出乎意料的凶猛,两个时辰方才过去,广成关的防务已然变得岌岌可危。   虽然唐翔竭尽全力在战斗。   但是……   北军的攻势从没停过,一如开始时那般猛烈。   即便唐翔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依旧难以将其击溃。   擂石、滚木、箭矢全部耗尽,甚至连营中本就不多的火油,也全部耗尽。   手中再无半点器械,唐翔只能命人拿命,死守广成关。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城头上,步兵营的士兵打开个缺口。   唐翔提着寰首刀,率领士兵,亲自赶来战斗。   噗!   他一刀劈死个士兵,左臂伤口被震的生疼。   唐翔嗞着钢牙,浑身冒汗,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如筛糠般不停震颤。   嗤呼!   嗤呼!   唐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刻的他,俨然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毕竟,唐翔原本也不善武,远远不如军中武将,擅长杀伐。   他只是拼着一股子狠劲,以生命为代价,硬扛着北军的进攻。   “将军,援兵怎么还不来?”   “是啊将军,再这样下去,咱们要拼光了。”   面对身旁士兵的担忧,唐翔却是毫不犹豫,铿锵言道:“别担心,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状况,咱们再坚持坚持,一定可以等来援兵!”   “放心!”   唐翔嗞着满嘴的钢牙,强忍着剧痛:“即便是死,我唐翔也一定陪着大家。”   若不是唐翔咬牙坚守城关,城中这一千士兵,还真不一定可以坚持到现在。   他们正是因为被唐翔的精神打动,这才宁愿堵上性命,与精锐的北军,鏖战到现在。   “恁娘的!要死一起死,跟这帮杂碎拼了。”   “没错!唐将军尚且不惜命,吾等岂能惧死!”   “一起上,把他们撵下去。”   “杀—!”   惊雷般的喊杀声乍起。   城中守军提着兵器,一股脑冲了上去。   即便是北军精锐,面对这样一股强悍的冲锋,也不得不退而采取守势。   噗!噗!   斩杀两个守军。   城头仅剩的三个步兵精锐,同样被战矛戳死在城头。   唐翔缓步上前,习惯性地开启心灵鸡汤模式:“瞧见没有,北军精锐又如何?战矛戳在身子上,照样是个透明窟窿!”   “就这么打!”   唐翔忍痛龇牙,面上却是一副狠劲,配合这样的心灵鸡汤,倒是显得威武霸气:“让那帮家伙瞧瞧,咱们广成守军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将军,那边又上来了。”   此刻,有士兵指着左侧的城头,大声呼喊。   “走!”   唐翔没有丝毫犹豫,提刀猛地一挥:“随我一起,把他们撵下去。”   众将士疾行在前,唐翔忍痛追逐在后:“杀—!”   如此一幕,即便是城下的徐荣见着,也不由地为之感动。   从对方整体的防守节奏上看,指挥者明显是个外行,匆匆把守城器械耗尽,却没有几次能真正压制北军的进攻。   可是……   即便如此,北军却始终冲不上城头。   因为,徐荣知道对方是在拿命坚守城池,除非战至一兵一卒,否则想要拿下这座城关,必定是痴心妄想。   “好将军!”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徐荣,也不由地点头暗赞。   如今,两个时辰已经过去,对方骑兵被吕布牵制,但步兵一定在回城的路上。   越骑营的战斗力,在面对步兵时,是难以估量的。   这一点,徐荣非常清楚。   如今的他已成孤军,想要活下来,就只能拿下广成关。   所以,不管他多佩服唐翔,进攻的节奏照样没有缓和,依旧是竭尽全力:“快!继续顶上去,他们已经撑不住了,只要拿下广成关,咱们就赢了。”   “杀—!”   又是一队兵马冲向城关。   徐荣深吸口气。   决战广成关,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他必须要坚持下来。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不绝。   不知过去多久。   “报—!”   “前方探马回报,一支约有千人的队伍,正朝广成关赶来。”   “哪条路?”   “牛嘴山那一条。”   “知道了,继续打探。”   “诺。”   “韩司马,随我迎战敌军,其余人继续坚守。”   “诺。”   望着越骑营直奔牛嘴山道路。   徐荣明白。   第一支步兵赶回支援,那么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同样不远了。   这证明对方的援兵已经回来,只是脚力不同,因此赶来支援的时间,同样有些不同。   “进攻!”   “给我进攻!”   即便是素来冷静的徐荣,此刻也不由地心急。   如果此战落败,那么自己只能以死谢罪了。   ……   牛嘴山,广成关口。   急行军赶来支援的张振,正在列队。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出了这个口子,势必会迎来对方强悍的攻势。   藤牌手在前,长矛手随后,弓弩手缓步跟进,随时提供火力支援。   “进!”   张振一手持刀,一手举盾。   他身先士卒,乃是队伍的最前沿。   如此排兵布阵,想要坚持的时间长,只能靠最前排的兵马。   因此,他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前列,以身作则,鼓舞士气。   吼!吼!吼!   队伍的低吼声阵阵响起。   在张振的带领下,他们缓步杀出路口。   果不其然!   迎面一波箭雨,直接罩了过来。   张振毫不犹豫地下令:“挡!”   刹那间,藤牌手齐齐举起盾牌,将最前的两排士兵尽皆掩护在内,索性队伍还没全部走出山口,因此造成的损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一波箭雨毕。   张振再次下令:“进!”   队伍脚步铿锵,徐徐跟进。   乌泱泱的骑兵迎面扑了上来,在即将与队伍撞在一起时,张振再次下令:“刺!”   身后的长矛手纷纷将战矛对准了骑兵,三丈长的战矛足足探出前排士兵一丈有余,宛如防御状态下的刺猬,时刻保持警惕。   可是……   越骑营同样不是傻瓜。   面对密密麻麻的战矛防御,他们才不会以硬碰硬,而在即将撞上去的同时,拨马迂回,左右分流,同时弓弩在手,张拉满月。   北军中有屯骑、越骑两支骑兵。   实际上,它们的功能,是不相同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屯骑相当于重骑兵,士兵、战马披甲而战,机动性略差,善于冲阵;而越骑营相当于轻骑兵,长于追杀、骑射,与当下异族骑兵战法相当。   而且,越骑营作为帝国最精锐的兵马,每一个士兵皆是精心挑选而出,他们每一个人都能骑马射箭,这一点即便是吕布的并州狼骑,也难以与之媲美。   因此。   当初在广成关时。   冯彦率领的屯骑营负责冲阵,而始终没见到马辉率领的轻骑兵。   正是因为徐荣清楚,两支队伍的特点不同,这才量才使用,只派出了屯骑,而非越骑。   如今,屯骑已灭,只能越骑出手。   而越骑有自己擅长的作战方式,绝不会傻乎乎直冲敌阵。   他们更擅长迂回作战,以弓弩袭杀为主,待步兵建制残破,难成军阵时,再行冲阵收割。   不过……   张振作为雁门郡人,自然非常清楚鲜卑、乌桓的作战方式。   当对方左右分流,捻弓搭箭时,他当即意识到错误,赶忙呼喊:“变圆阵!”   手中的战矛高举冲天,两侧的藤牌兵立刻呈弧形内卷,长矛手随之而动,进入作战岗位,弓弩手箭步猛冲,企图回归中心。   如此迅捷的反应,以及纯熟的变阵。   即便是越骑营的马辉,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他当即意识到,对方的主将必定精于厮杀,此一阵决不可小觑。   “围猎!”   一声令下。   左右分流的越骑,纷纷捻弓搭箭,展开对张振兵马的袭杀。   嗖!嗖!嗖!   箭矢纷乱,没有规则。   张振手举盾牌,不敢松懈。   可对方居高临下,只以箭矢袭杀为主,绝不冲阵。   一时间,即便是张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事实上!   张振清楚。   此刻的情况,如同小股力量在草原上碰到骑兵。   张振只能以如此方式,争取拖延最长的时间,等待援兵赶来。   一旦他耐不住性子,想要反击,那么势必会露出破绽,被对方趁机一举冲破,歼而灭之。   不得不承认,张振此刻虽然被动,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应对办法。   “弓弩手还击,其余人保持军阵。”   “坚持住,咱们一定能赢!”   “殿下的援兵,立刻会赶来!”   “一定要坚持住!”   “……”   嗖!嗖!嗖!   阵中弓弩手尽可能还击。   只不过,他们的箭矢水准与越骑的水准,差距甚远。   对于越骑营的伤害,非常非常的小,只是偶尔才能射杀一人。   反观其内部,横七竖八的尸体,不可胜记。   但随着范围的变小,这样的战损同样在变小。   双方皆在战斗中,不断的磨合,寻求最佳的进攻与防御姿态。   虽然,张振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窘境,但他的出现,无异于一剂强心针,让广成关上的守军,再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瞧见没有!”   唐翔一刀劈死个步兵,抬眸望向城外,忍痛淡笑:“咱们的第一支援兵已经到了,殿下从没有放弃咱们。”   “坚持住!”   唐翔声嘶力竭,满脸兴奋:“援兵稍后便到,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众将士士气暴涨,高举兵器,山呼起来:“杀—!”   此刻,城外的徐荣却是更加忧心,他暗骂一声该死,剑指城头:“进攻!给我进攻!全都给我冲上去,长水营、射声营,全部冲上去!”   “杀—!”   乌泱泱的兵马冲向城池。   但实际上……   徐荣非常清楚,这样的添油战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毕竟,云梯就那么几个,可战斗面只有那么一点,将士们全部堆积在城下,也不过是在排队攀爬而已。   唯一能够聊以慰籍的,可能就是对城中兵马的心理,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不过相对于对方援兵的鼓舞,依旧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报—!”   “前方探马回报,一支约有千余人的队伍,正朝广成关赶来。”   “哪条路?”   “老羊坡那一条。”   “知道了,继续打探。”   “诺。”   “李司马,随我迎战敌军,其余人继续坚守。”   “诺。”   ……   “报—!”   “大风山方向,有兵马赶来支援,兵力三千!”   “林司马,前往迎战。”   ……   “报—!”   “歪嘴山方向,有两千兵马赶来支援。”   “迎战!”   ……   一波一波的兵马赶来支援。   顷刻间,广成关外进入了乱战模式。   虽然,步兵撞上骑兵,基本上只能被动防守。   但众将士作战情绪高昂,相互之间形成鼓舞,在气势上,竟完全碾压过了越骑。   大家非常笃定,胜利必将属于他们。   “坚持住,我军骑兵很快回来。”   “胜利必属于我们!”   “大军很快会赶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岌岌可危的广成关,仿佛穿上了铠甲,不论北军士兵如何强攻,却怎么也拿之不下。   然而……   城外的兵马越来越多。   以至于越骑营数千精骑,竟是难以将其围困,只能靠超高的机动性,以弓箭袭杀为主,强行抵御对方的进攻。   可是,伴随着步兵数量的增加,他们以守势徐徐向前进攻,尽可能地压缩越骑营的活动空间,隐隐有将其包围的恐怖态势。   终于!   从山羊坳方向杀出的骑兵,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虽然只有一千,但战斗力极其强悍,汹涌猛冲过来,宛如一道滔天巨浪劈下。   毫无建制可言的越骑营,被张辽、孙坚、刘宠纵马狂冲,一瞬间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竟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城外的那杆大纛旗下,正是北军的统帅徐荣。   张辽操起马槊,纵马直扑,一声怒吼,宛如惊雷:“雁门张辽在此,纳命来—!” 第203章 伤口感染?最强广谱抗生素,震撼登场!   大谷关。   西凉军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襟危坐于上首。   其下,一干蓬头垢面之人,正立于军帐中。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南阳阴修。   阴修朝刘辨郑重行个大礼:“微臣阴修,参见陛下!”   身后众臣齐齐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当“陛下”两个字响彻军帐时,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起来:   “雾草!这就已经叫上了?这帮朝廷命官,还真是有眼色哈!”   “这不是正常吗?辩爷原本便是废帝,现在又攻克了大谷关,明眼人都清楚,讨董一役迟早必胜,现在喊陛下,总比晚点喊更好!”   “话虽如此,但这帮家伙现在这么叫,总是让我感觉到恶心,当初在雒阳时,他们也一定是这么喊刘协的。”   “墙头草,随风倒,谁得势,谁就是大爷,董卓牛逼的时候,也一定一口一个丞相喊着,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   “能当上少府的人,这点眼色能没有?虽然言语之中全都是阿谀奉承,但到这种时候还不阿谀奉承,难道留着它过年?”   “……”   事实上,不单单是网友,便是刘辨也感觉有点恶心。   其一:自己穿越而来时,已经被废掉了帝位,对于帝位原本便没什么概念;   其二:这帮家伙阿谀奉承的嘴脸,实在让刘辨感觉不自在,他从心底厌恶这种溜须拍马的官员;   因此,当“陛下”两个字冒出来时,刘辨不仅没有兴奋到主动搀扶,甚至在眉目之中,还闪烁着淡淡的怒色。   长久的沉默,让下方躬身行礼的阴修,莫名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恐惧,弘农王虽然年少,但他近来的举措,已经让阴修不敢小觑。   刘辨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起来吧。”   阴修等人这才松口气:“多谢陛下。”   刘辨冷声言道:“在雒阳时,尔等也是如此称呼协的吧?”   “啊,这……”   阴修惊诧,浑身冷汗刷得淌下。   他原本只想讨刘辨欢心,不曾想竟撞到了铁板。   此时的弘农王,已经与印象中的弘农王,完全不一样了。   印象中的弘农王举止轻挑,毫无威仪,眼神中总是带着淡淡的恐惧。   可如今的弘农王则不同,眼神冷峻,不怒自威,年纪虽小,但却散发着一股王者霸气。   阴修喉头上下翻滚,急忙解释道:“此番战败董卓,陛下定可正位回宫,所以……”   不等阴修说完,刘辨直接打断:“那便等孤诛杀董卓,正位回宫以后,尔等再喊‘陛下’不迟,别以为喊一声‘陛下’,便可证明尔等忠心。”   “在孤眼里。”   刘辨丝毫不给这帮朝廷命官面子:“尔等远不如这帐中,随孤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卒忠心,他们才是真正的忠臣!”   “行了。”   刘辨长出口气,极其平淡地道:“退下吧,明日一早,孤会派人送尔等至鲁阳,届时各自回乡颐养天年吧。”   如今的朝堂俨然已经被士族掌控,其毒害程度,远比阉宦、外戚更甚,刘辨将来即便是正位回宫,也会重新组建一套班子,而非继续任用他们,向长安那帮家伙示好。   大汉弊病根深蒂固,非破而后立,不可焕然一新。   刘辨要让大汉重振雄风,就必须重新开始,而非继承先人遗产,在他们的帮助下,让大汉继续苟延残喘,那样虽能快速成事,但治标不治本,绝非刘辨所愿。   如今的乱世,对于大汉而言,既是危难,又蕴含机遇。   要么,于危难中死亡;   要么,于机遇中涅槃!   既是涅槃重生,自然要由内而外的革新。   阴修等人心中巨震,但却无可奈何,只能拱手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接下来,牛勇等人汇报战况。   大谷关一战,折损士兵三百二十六人,轻重伤员六百八十四人,杀敌三百,俘敌一千,斩获战马、兵器、旌旗、粮草等,不可胜记。   刘辨尤其喜欢战马、兵器。   而且,北军五营的装备,尽皆是大汉最强装备,对于目前军力的提升,简直不要太给力,有此装备在,组建一支精锐,可谓是易如反掌。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面带喜色,欠身拱手:“殿下,前方传来捷报,并州狼骑在山羊坳落败,杀敌过千,俘虏敌军侯一名。”   “好!”   刘辨心情大爽:“吕布这厮素来嚣张,没想到居然能栽这么大的跟头,此战是何人打的,孤要给他记上一功。”   士兵拱手:“乃是骑兵营韩当,配合鸳鸯军邓芝,二人一起,方才有此战果。”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伯苗果然没让孤失望。”   “报—!”   跟着,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又有传令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殿下,广成关方向送来捷报,北军徐荣为张辽将军生擒活捉,其余兵马尽皆缴械投降。”   “哈哈!”   刘辨闻言惊诧,仰天哈哈一声:“好!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北军,居然败在了孤的手上,狼骑、北军尽皆战败,董卓死期不远矣。”   “来人!”   刘辨心念着军师联盟的计划,赶忙吩咐道:“速速传令张辽,命其率领全部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大谷关,随孤一起,突袭雒阳。”   传令兵拱手:“诺。”   “报—!”   正当传令兵准备离开时,帐外再次响起疾促的传报。   刘辨心情大爽:“难道,又有捷报传来?”   连广成关都保住了,北军、狼骑也战败了,刘辨实在想不到,哪里还有捷报传来。   他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孙坚急匆匆上殿,神色略显慌张。   刘辨顿时一愣:“文台,你怎么来了?”   孙坚赶忙拱手抱拳:“殿下,士羽他在作战之初,左侧肩胛中箭,带伤指挥战斗,长达三个时辰,如今因流血过多昏厥,军医王云正在抢救,只怕是时日无多矣。”   “什么?”   刘辨腾得起身,满目骇然。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最后一条消息,居然是关于自己的大舅哥唐翔。   唐家千里迢迢赶来支援,自己尚未来得及报答,便要将唐氏嫡子折损于此?   孙坚皱着眉,艰难言道:“殿下,您还是回去一趟吧,否则……”   刘辨终于明白为何是孙坚来此,荀彧分明是让他驻守大谷关,换自己返回广成关,见唐翔最后一面的。   当下,刘辨不再犹豫:“文台,你驻守于此,孤这便快马返回广成关。”   孙坚拱手抱拳:“诺。”   赤骥乃是千里马,速度奇快,耐力极强。   出了大谷关,一路疾驰,不过一个时辰,便返回广成关。   “士羽!”   刘辨急匆匆闯入帐中。   荀彧急忙迎上来:“殿下别急,子霄正在内帐。”   刘辨摆手:“走,进去瞧瞧。”   荀彧颔首点头:“诺。”   二人匆匆入帐。   荀彧轻声道:“子霄,殿下来了。”   王云急忙罢手,转过身来:“殿下。”   刘辨急问:“情况如何,可能保住性命?”   王云摇了摇头:“失血过多,伤口化脓,恐怕是神仙难救了。”   刘辨心急,越过王云,上前观瞧。   与此同时,他在心底呼唤:“老师,军师联盟里可有专家在线?”   军师联盟回答:“放心,辩爷你快马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找到专家了,他们都在看直播,随时可以提供帮助。”   “多谢专家。”   刘辨暗松口气,疾步来到唐翔跟前。   此刻,唐翔的左侧肩胛,已经被王云拿白布缠裹,伤口处依旧有清晰可见的血痕。   军师联盟提醒道:“把绷带剪开,露出患处,让专家看看。”   刘辨颔首点头,转而吩咐道:“子霄,把白布剪开,让孤瞧瞧伤口,当初在皇宫时,孤曾自学过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好。”   王云点点头,轻声道:“正好在下也要换药了。”   旋即。   王云命人将唐翔侧过身子,然后一点点将白布褪去。   刘辨疾步上前,紧盯着患处。   但见……   鲜血缓缓渗出,伤口有溃烂的迹象,一丝粘稠的白色泛黄流体,混杂在血液中,似乎已经化脓感染。   刘辨条件反射般地微微抽搐着,心中暗问:“老师,专家怎么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还好,问题不算太大,王云处理的也比较不错,用点抗生素类的药,就能治好。”   刘辨心急:“老师,古代哪有抗生素啊!咱能说得实际的吗?”   “可以。”   军师联盟倒是不紧不慢:“你派人找些大蒜来,大蒜里的大蒜素是天然的广谱抗生素,把大蒜榨出的汁和上清水,涂在绷带上,包扎伤患处,可以抗菌,防感染。”   “在一战和二战时期,战地医疗条件非常有限,但伤员人数十分庞大,当时的人便是以这种方式,挽救了数十万名的伤员。”   “其实专家已经把广谱抗生素列入清单了,如何提取、制备,需要用到什么东西,才能大批量生产,目前正在完善中,才暂时没跟你说。”   原来如此!   刘辨暗松口气,赶忙吩咐道:“子霄,你速去火头军中找王易,让他拿些蒜来,将其榨出汁,和上清水,涂在白布上,给士羽包扎伤口。”   “啊?”   王云一愣。   荀彧更是一愣。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刘辨居然要拿大蒜,往唐翔伤口上涂抹。   这种疗法别说是荀彧了,便是王云本人,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不过……   王云清楚刘辨的能耐,心知此种疗法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这才试探性问:“敢问殿下,古籍上莫非有记载吗?”   “当然!”   刘辨极其自信,肯定地点点头:“若是没有记载,孤会轻易说与你听?放心吧,就按照孤所说的办,以后军中再有此种情况出现,皆以此法疗伤即可。”   王云半信半疑,但还是拱手道:“此法若能真救士羽性命,军中重伤员的死亡率,必然可以大幅度降低。”   实际上,古代战场中,真正战死者是极少的,大部分属于重伤不治而亡,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伤口感染,脓疮发作而亡。   而伤口感染必须要使用抗生素才能控制,最早出现的抗生素是青霉素,而青霉素在最近这几年才得到大规模的应用,在二战时青霉素号称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药物。   是以。   当王云听到大蒜可以救命时,才会如此震惊。   荀彧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此役军中伤亡甚重,若殿下此法果真可以救命,无异于保住了许多将士的性命。”   “文若放心。”   刘辨则是拍着胸脯保证道:“子霄对伤口的处理非常好,再加上此等秘方,一定能保住性命。”   “好!”   王云大喜:“我这就去。”   “且慢。”   荀彧赶忙阻拦,提醒道:“子霄,军中眼杂,此事切记保密。”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此等秘法,不足为外人道。”   王云拱手:“殿下放心,云明白。”   待王云离开,刘辨轻声道:“文若,此番战败北军、狼骑,孤意引精骑直奔雒阳,杀董卓个措手不及,你意下如何?”   “可以!”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此意,只是因为士羽之事,才未向殿下谏言,不过殿下不可轻往,派文远去即可。”   “唤文远。”   “诺。”   没一会儿。   张辽赶来大帐,拱手抱拳:“殿下,您唤末将何事?”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如今大谷关告破,消息很快会传至雒阳,孤意命你率领精骑直奔雒阳,杀董卓个措手不及,你可敢否?”   张辽毫不犹豫,铿锵回应:“我军大胜,士气高昂,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末将愿意率领精骑,突袭雒阳!”   “好!”   刘辨心情大爽,朗声言道:“文远切记!我军兵力少,不可与西凉骁骑硬拼,焚其粮草,破其大营即可,等孤安顿好,自会引兵驰援于你。”   张辽拱手:“诺。” 第204章 与孤一起,为大汉新秩序而努力!   目送张辽离开广成关,荀彧长出了口气:“可惜,俘虏的越骑营不能上战场,否则此战会更有把握一些。”   “越骑营?”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文远不是生擒了徐荣吗?速速将其带来,此人可是难得的一员统帅。”   荀彧自然明白弘农王有爱才之心:“是啊,徐荣的确精通兵法,长于统兵,此战我军若是晚来半个时辰,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殿下回帐稍后。”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这便派人将其押入中军,而且据说伯苗生擒的那员猛将,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临摹鸳鸯阵,此人同样不可小觑。”   刘辨大为惊奇:“哦?竟有此事?”   荀彧点点头:“不过听伯苗说,此人生性刚烈,宁死不降,殿下想要降伏他,恐怕还得多花点心思才行。”   刘辨诧异,愈加好奇:“没有想到,吕布弑主求荣,帐下居然还能有如此忠义之臣?”   荀彧淡然一笑:“据说吕布对其有恩,曾在战场救过此人性命。”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旋即。   二人返回城关。   刘辨径直回到中军,端坐于上首,等候俘虏。   与此同时,直播间已然沸腾,大家似乎对于吕布帐下的忠义之人,很感兴趣:   “吕布帐下的人才,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要我说肯定是高顺。”   “胡扯!高顺率领的陷阵营,那是一支精锐步兵,这才狼骑帐下哪有步兵?”   “根据我们历史专业群的探讨,陷阵营的组建最早应该是吕布占据濮阳时期。”   “意思是……高顺现在还没组建陷阵营呢?”   “如果真是高顺,那可赚大发了。”   “历史上,高顺也是宁死不降。”   “这就是个犟格兰!”   “……”   汉末三国时期存在大量的精锐军团。   比如陷阵营、白马义从、先登营、虎豹骑、白毦精兵、无当飞军等。   《汉末英雄记》中记载:   “(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所将八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   而根据曹操在《军策令》中所言:“袁本初铠万领,吾大铠二十领;本初马铠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   根据历史学家的推测,汉末时期的骑兵主要以轻骑为主。   是以,在《汉末英雄记》中记载的“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应该指的是重装步兵。   当然!   装备是一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却不是最主要的,陷阵营之所以强悍的原因,与其主将高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正如《亮剑》中李云龙所言:   一支部队也是有气质和性格的,而这种气质和性格是和首任的军事主官有关,他的性格强悍,这支部队就强悍,就嗷嗷叫,部队就有了灵魂。   兵为将之胆,将乃兵之魂。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便是此理。   只要有高顺在,辅之以铠甲、斗具,便能有陷阵营。   ……   别说是直播间网友了,便是刘辨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兴奋了。   可怜的吕布,先是被撬走了张辽,如今又要失去高顺?   呵呵!   这感觉……   简直不要太爽!   正当刘辨沉寂在陷阵营的幻想中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帘帐起,荀彧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刘辨面前。   没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军徐荣。   徐荣被强押入帐,虎躯一振,挣脱开来,身后士兵正要动粗,却被刘辨摆手制止,示意他们退出大帐。   刘辨上下打量着徐荣,饶有兴致地道:“徐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徐荣虽是阶下囚,但仍旧一脸傲慢,剑眉紧拧,眈眈虎视:“此一战,我徐荣心服口服,成王败寇,不必多言,只求速死。”   “啧啧。”   刘辨缓缓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徐将军,你便是这样心服口服的?可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呐!”   徐荣深吸口气,解释道:“末将对此战心服口服,但这并不代表要归顺殿下,如今既已落入殿下之手,唯求速死而已。”   刘辨哂然一笑:“怎么?承认孤是弘农王,而不是反贼了?”   徐荣心知口误,但也懒得再纠正:“弘农王也好,反贼也罢,于荣而言,已经毫无意义,杀了我,替死去的将士报仇吧。”   “徐荣!”   刘辨背着手,站在徐荣面前,双目炯炯如利剑般,凝视着对方:“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你不过是董卓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杀你,报仇?”   刘辨锐利的目光直戳徐荣内心:“你也配?”   徐荣漠然:“……”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刘辨继续言道:“说真的,孤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将你剁成肉泥,一块一块丢给恶犬,分尔食之。”   “不过……”   刘辨长出口气,言语缓和了不少:“考虑到北军素来只忠心于皇帝,孤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待孤正位回宫,再登大宝,你自然会效忠于孤,不是吗?”   徐荣神色却是没有缓和:“殿下,您还是别费力气了,荣是不会归降的。”   刘辨略显诧异。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徐荣会如此刚硬。   即便自己正位回宫,再登大宝,居然也不能令他动心?   这一瞬,刘辨当真想要诛杀徐荣,将其大卸八块,抛入荒野喂狼。   “徐荣将军!”   却在此时,一旁的荀彧开口道:“在下知道董卓对你有提携之恩,你在北军二十七年,却因为边郡出身,始终只是个军司马,甚至连校尉都不曾做过。”   “这是你一辈子的心结。”   荀彧的声音虽然平缓,却仿佛有股魔力,让徐荣动容:“是董卓破格提拔你于行伍之间,是他解开了你一辈子的心结,对吗?”   言至于此,徐荣面色微变:“没错,丞相对我有大恩,我徐荣岂能不报,尽管天下人皆在骂他凶残暴戾,但于荣而言,丞相乃真英雄也。”   “他敢于挑战世家豪族的权威,敢于打破腐朽至极的规则,他的手段虽然残酷,但却让徐某看到了希望。”   “大汉需要这样的英雄豪杰!”   徐荣深吸口气,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我徐荣愿意竭尽所能,助丞相一臂之力,即便是死,亦无怨无悔。”   阉宦、外戚不过大汉的癣疥之疾,昌盛数百年的世家才是的真正毒瘤。   刘辨终于明白,为什么残暴至极的董卓,会有那么多人效忠,因为他代表的,是被压制已久的寒门心声。   徐荣也好,李儒也罢,尽皆如此。   他精准地抓住了边郡士人与中原世家的矛盾,千百年来的鄙视链,在这一刻终于爆发,董卓打破了大汉原有的秩序,让边郡士人获得了向上的希望。   “但是徐将军……”   面对徐荣的呐喊,荀彧依旧平静如水:“董卓为人凶残至暴,确有打破这世界秩序之能,但却没有再造乾坤之力。”   “荀彧!”   徐荣毫不犹豫地打断:“你别忘了,你们颍川荀家,同样是世家豪族,如今的司空荀爽,不足百日便位列三公。”   “虽然荀司空是个德才兼备之人。”   “但是……”   徐荣话音斗转,厉声反问:“天下德才皆备者不知凡几,凭什么是荀爽?还不是因为他是颍川荀氏出身?”   “别以为我徐荣不知道关东诸侯因何要反,不正是因为丞相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想要将其夺回来吗?”   “还说什么清君侧?”   “哼!”   徐荣彻底爆发,怒哼一声:“这大汉朝廷若再次回归士人掌控,还不知要沦落成何模样,我徐荣宁肯相信丞相,也绝不相信世家!”   “那孤呢?”   刘辨出言喝断,双目灼灼地盯着徐荣:“徐将军,可相信孤否?”   徐荣漠然,没有言语,但眉目之中,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刘辨没有废话,绕至其后,亲自为徐荣解开绑缚:“擒你者,唤作张辽,是孤心腹爱将,雁门郡人,与你一样,同属边郡。”   “江东猛虎孙坚,虽是乌程侯、长沙郡守,但出身亦不过是边郡小吏,如今他在孤帐下,是仅次于张辽的猛将。”   “文若虽出身颍川荀氏。”   “但是……”   刘辨声音虽然柔和,但却蕴含着淡淡的王者霸气:“他在孤这里,与寻常谋士没有任何差别,孤更重他的才华,而非出身。”   言罢。   刘辨转回上首,翩然落座:“文若,把牛勇、邓芝唤来。”   荀彧揖了一揖:“诺。”   不多时。   二人来到大帐,欠身拱手:“末将邓芝(牛勇),拜见殿下。”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伯苗、子烈,劳烦你们告诉徐将军,你们各自是何出身,如今在军中又是何职务?”   邓芝颔首:“末将邓芝,出身新野邓家,如今是军司马。”   徐荣略显震惊:“新野邓家,居然只是个军司马?”   邓芝不爽,微微蹙眉:“怎么,将军觉得我邓芝,应该是何官职?”   “这……”   徐荣漠然,没有回答。   南阳新野邓氏,绝对是世家豪族。   按照徐荣的惯性思维,刘辨总是会给邓家一些薄面,即便不给个将军,至少也应当是个校尉才对,区区一个军司马而已,对得起人家支援你的粮草?   如果说邓芝军司马的职务,仅仅让徐荣有些出乎意料,那么接下来的牛勇,便彻底让徐荣颠覆了三观。   “末将牛勇,伏牛山黄巾旧部,如今是校尉。”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徐荣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你……你……你居然是……黄巾旧部?”   徐荣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   对于徐荣如此反应,牛勇颇为不爽:“殿下都没有瞧不起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牛勇虽是黄巾旧部,但殿下说过,只论军功,不论出身。”   “好了。”   刘辨摆手打断,淡笑着道:“子烈,别生气。”   牛勇拱手:“末将岂敢。”   “下去吧,好生安抚弟兄们,听说此役你们损伤比较大,别让弟兄们闹情绪。”   “殿下放心,有末将在,必不会有问题。”   “好。”   刘辨点点头:“既如此,尔等退下吧。”   牛勇、邓芝拱手:“诺。”   待其离开以后,刘辨的目光再次落在徐荣身上:“徐将军,孤承认目前的大汉的确有些弊病,非得下猛药不可医。”   “不过你放心。”   刘辨深吸口气,朗声言道:“孤乃是光武血脉,真正的大汉皇帝,自然希望大汉可以祛除病痛,彻底康复,但这需要时间,非是一蹴而就。”   “诚如文若所言,董卓却有打破这世界秩序之能,但却没有再造乾坤之力,但孤不然,孤可以办到董卓办不到的事情。”   “你如果愿意相信孤。”   刘辨这才伸出橄榄枝,郑重言道:“那便留在孤身旁,与孤一起为大汉的新秩序而努力,若是孤有朝一日误入歧途,你大可离开,甚至刀兵相向。”   “这……”   徐荣心头巨震,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刘辨。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此前那个行为举止轻挑,毫无威仪的皇子辨,居然可以说出这样一番振聋发聩之辞。   不得不承认,徐荣当真心动了。   此刻,荀彧再次一揖:“将军,董卓的确是打破了这世界的规则,但不过是为求一己之私利,而非真正为天下计。”   “且不说此次诸侯讨董,他必败无疑,即便侥幸胜了,他也决不会成为,将军口中的英雄豪杰。”   “这世上……”   言至于此,荀彧朝刘辨一拱手:“恐怕只有殿下,才真正有能力再造乾坤,令大汉祛痛焕新,傲然于世。”   徐荣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他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徐荣愿意相信殿下,从今往后,愿追随殿下,为大汉的新秩序而奋斗终生,虽死无憾。”   刘辨大喜,起身转入殿中,亲手搀扶起徐荣:“徐将军放心,孤必不负厚望。”   此刻,直播间网友也沸腾起来:   “历史上的徐荣的确可惜,希望在辩爷的领导下,让他绽放光彩。”   “辩爷的胸怀就当如此,徐荣是一员将才,一定要好生利用。”   “徐荣也是个可怜人,在北军二十多年,居然只是个军司马。”   “是啊!怪不得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比较少,原来是这样。”   “世族不可能泯灭,只能让它轮动,像是割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   “没错!给寒门一个向上的可能,不能让世家豪族彻底垄断。”   “其实寒门真正求的,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而已。”   “……” 第205章 容不下个吕布,焉能容得下这天下!   徐荣候在一旁,没再言语。   刘辨摆手示意荀彧,将邓芝擒获的人押上来。   荀彧颔首点头,表示会意,旋即出了军帐。   没一会儿。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被押了上来。   刘辨抬眸上下打量着对方:“帐下何人,报上名来?”   高顺冷冷言道:“太原高顺是也。”   “高顺?”   刘辨眼神中带着惊诧:“你便是高顺?”   高顺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微怔:“殿下似乎认识我?”   刘辨赶忙摇头:“不认识!不过,似乎听文远聊起过你,因此孤有些印象。”   “张辽?”   高顺自然知道张辽此人,但心中却颇多怨怒:“可恨我高顺没本事,否则一定会宰了他,我狼骑念在同属并州人的份上收留他,没想到他却于轘辕关叛逃,陷我等于不义。”   当初董卓得知刘辨从轘辕关出逃,甚至还将驻守轘辕关的张辽诱降倒戈,不禁勃然大怒,他没办法对张辽如何,只能冲其直属上司吕布发火。   是以,整个并州狼骑对张辽都是恨之入骨,当初吕布亲率狼骑精锐在广成关叫嚣时,更是扬言要亲手宰了他,足以证明张辽此举,对狼骑造成了何等样的伤害。   但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张辽可以引兵鏖战狼骑,甚至还能将其战败,杀得是片甲不留,只能落荒而逃。   刘辨哂然一笑:“文远归顺孤,乃是弃暗投明,尔等助纣为虐,居然有脸讲这‘义’字?尔等是否以为,董卓废帝杀后,屠杀朝臣,乃是正义之举?”   “这……”   高顺漠然,没有言语。   不过……   刘辨却没有生气,甚至有些欣喜。   这只能证明,高顺心中对于忠义的定义,还没有偏移太远。   他之所以如此这般,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在吕布身上。   因此,对于刘辨而言,只要能解决了吕布的问题,自然可以收服高顺。   既然如此,那事情对于刘辨而言,便简单了。   “行了。”   刘辨摆手打断,转而言道:“孤听说你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临摹鸳鸯阵,而且还依据地形优势,反杀了不少鸳鸯军士兵,可有此事?”   “没错。”   高顺点点头,没有丝毫遮掩:“鸳鸯阵的确精妙,不仅奇正相合,各兵种的配合,更是相得益彰,顺佩服之至。”   “但贵部鸳鸯军似乎还没能参透此阵奥妙,兵种配合颇显生硬,进攻与防守的默契程度不足,遇到寻常队伍,自然有一战之力。”   “可惜……”   高顺叹口气,略显遗憾地道:“我高顺不过是个军侯,队伍又中了埋伏,否则有三、四百人在手,必破了尔等阵法。”   狂!   还真是狂!   不过,高顺狂得有资本。   他能在短时间内,临摹出鸳鸯阵,还能打得鸳鸯军没有还手之力。   不得不承认,如果此刻的高顺真有陷阵营在手,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刘辨对高顺越来越感兴趣了:“孤知将军乃是精通兵法之人,若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归顺孤吧,孤可以给你一支精兵,咱们一起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高顺似乎已有预料,眼神中没有太大惊喜:“承蒙殿下错爱,但吕将军对某有活命之恩,末将实在是难以接受归顺殿下,与吕将军为敌。”   “小家子气!”   刘辨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什么?”   高顺顿时一愣。   他皱着眉,没有想到刘辨会说出这样的话:“殿下这是何意?”   刘辨深吸口气道:“是敌是友,不过乃一时之关系,孤乃大汉真正的皇帝,尔等尽皆汉之子民,便是孤之子民,董卓若败,吕布何归?”   “这……”   一时间,高顺有些发懵。   刘辨则趁虚而入,直戳其本心道:“吕布神勇无敌,孤甚爱之,可惜这次能没将其擒获,否则你二人必可一同归属于孤。”   “不过没关系。”   刘辨云淡风轻,眉目中闪烁淡淡的王者气息:“孤可以答应你,早晚将吕布收入麾下,届时吕布是友非敌,你今日这样死去,岂不可惜?”   高顺心理咯噔一下:“这……殿下……殿下能容得吕将军?”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吕布乃国之栋梁,替朝廷戍边数十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孤因何不能相容?”   跟专家聊过以后,刘辨对吕布的印象,大大改善。   虽然难免弑主求荣的污点,但老罗将其塑造成三姓家奴,的确有失偏颇,何况吕布在并州替大汉朝廷镇守边疆的功绩,同样不能抹杀。   而作为大汉皇帝的刘辨,收拾旧山河,匡扶汉室,不过是起点,未来征战天下,实现“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尽皆汉土”的伟大抱负,需要更多的汉臣助力。   容不下个吕布,焉能容得下这天下!   “将军!”   刘辨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双目炯炯如利剑般,直戳其心:“你未免也太小瞧孤的格局了,吕布虽犯了不少错误,但孤相信,经此一事后,他必能痛改前非。”   “大汉需要吕布这样的勇士,继续替朝廷镇守边疆,保卫一方百姓,孤乃真正的皇帝,岂能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吕布。”   咕噜~~   高顺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他曾幻想过各种劝降词,但从没有想过这样一种。   不得不承认,若是将来吕布真能归顺,自己就这样死去,当真有些遗憾。   而且,仔细想想,如今讨董局势全面展开,董氏霸权岌岌可危,早晚必败,弘农王正位回宫已是必然,届时吕布只能归顺朝廷,别无他路。   如此一来,岂不又回到了起点?   高顺豁然开朗,心结瞬间打开,拱手抱拳:“末将愿意归顺殿下,但不知殿下可能答应末将一个小小的要求。”   “哈!”   刘辨哂然一笑,摆手道:“你可真会找机会开口,说吧,有什么条件,只要孤能办到的,尽量答应你,但若是太过分,休怪孤不讲情面。”   “殿下放心,末将之求,不会过分。”   “其实……”   高顺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末将从军十年有余,明白军中法则,此前各中关系会尽可能打乱、分解,以防军中结党。”   “但末将身旁有一人,唤作郝昭,此人与某同是太原郡人,当年他们全家于迁徙途中,遭匪杀尽,是末将救他性命,带他参军,加入狼骑。”   “此子虽然年幼,但生性聪颖,杀伐果决,使用起来颇为顺手,末将希望可以将其带在身旁,时常调教,将来必是一员将才。”   郝昭?   刘辨顿时一愣。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抓个高顺,居然还能送个郝昭?   直播间网友更是在这一瞬,炸开了锅:   “卧槽!郝昭居然出身并州狼骑?”   “这人不是三国后期的猛将吗?”   “是啊,史书上对他的记载,是比较少的。”   “抓大送小,买一赠一,这节奏爽死了。”   “……”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根据专家解释,郝姓始于商末,传了一千多年,至汉代仍是以山西太原一带为其主要繁衍地区。”   “在秦汉之际时,尤其是在汉时,不知何故,郝姓人大量向山西其他地区,以及陕西、河南、河北等附近境内繁衍播迁。”   “晋末,由于官职调迁,郝姓有一支自太原徙居润州丹扬,传了七世,终于出了个郝回,他在南朝梁任江夏太守,又自丹阳徙至安陆。”   “郝昭肯定是出自太原郝氏一族,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郝昭应该是旁系,或者家里遭受了困难,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加入狼骑。”   虽然军师联盟解释了郝昭的家族,但刘辨依旧有困惑:“老师,郝昭不是三国后期名将?这时候他已经出生了?”   军师联盟解释道:“虽然史书上对于郝昭的记录比较少,但专家推测,郝昭的出生年份,应该在174~178之间,核算过来,今年应该是13~17岁之间。”   “虽然这年纪有点小,但也算是与曹昂、曹真、孙策、周瑜等一个时期的,以这样的年纪到三国中后期,差不多四、五十岁,正是为将的巅峰年纪。”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不过……   他这么一点头不要紧。   帐中的高顺欣喜若狂,难以置信地道:“末将谢殿下成全。”   刘辨怔神回来,表情有些尴尬:“这……若仅一人,孤可以答应你。”   考虑到高顺精通兵法,有他言传身教,的确有利于郝昭成长。   若是强行将其分离,未来郝昭会长成何模样,犹未可知。   诚如邓芝身旁有邓鹏、邓佚一样,高顺身旁有个得力的副将,也实属正常。   高顺赶忙拱手:“多谢殿下。”   一旁荀彧同样欣喜,揖了一揖道:“恭喜殿下,又得猛将,想来振兴汉室,必不久矣。”   “殿下!”   “殿下!”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声呼唤。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军医王云兴冲冲闯入帐中,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殿下,士羽他……他醒过来了,他竟然真的醒过来了。”   “哦?”   即便是刘辨,也不由地暗暗惊诧:“已经醒过来了?”   王云小鸡啄米式点头:“嗯,殿下的上古秘方,真的起作用了。”   刘辨腾得起身,大手一挥:“既如此,尔等暂且退下吧,文若,交给你来安排了。”   荀彧颔首:“诺。”   旋即。   刘辨绕过帅案,径直往帐外走:“子霄,走,头前带路。”   王云点点头:“好嘞。”   一路上,刘辨心中暗问:“老师,这大蒜效果这么好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不是大蒜效果好,是唐翔本就死不了,他的伤口虽然感染,但只是初期而已,而且唐翔身体素质好,只要伤口不继续恶化,本就没那么容易死。”   “王云之所以大惊小怪,可能是因为以前见这种情况有点多,以为伤口化脓感染,基本上就等于宣判了死刑,这才会反应过激。”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补充道:“等咱们回到南阳,彻底稳定了根基,便开发一套装置,专门提取广谱抗生素,以后随军携带,军队的生存率会大幅度提升。”   “专家说军队的战斗力,跟实战经验有极大的关系,一支由老兵组成的队伍,即便在装备上落后一点,也照样能完胜新兵。”   “队伍的生存率提高了,老兵数量自然有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同样得到了加强,以后走精兵路线,会更加顺畅。”   刘辨心情大爽。   没错。   是这个道理。   新兵没有战斗经验,有些人甚至会吓得尿裤子,别说冲上去砍人了,能不能站稳,腿不打颤,都是个问题,这样的部队即便扛上机关枪,恐怕都没什么卵用。   但是老兵不一样,他们战斗经验丰富,听到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完全不会胆怯,即便拎着把菜刀、烧火棍,都敢冲上去。   提升军队战斗力,对于目前的时代而言,保证老兵数量,绝对是非常有效的,只有等老兵撞上了老兵,才会强调装备、兵力、布阵等问题。   没一会儿。   刘辨回到自家军帐:“士羽,你醒了?”   唐翔忍痛龇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疾步赶来的刘辨,强行摁住:“你别动,好生休息。”   呼~~~   唐翔长舒口气,坚强地道:“翔给殿下添麻烦了。”   这一瞬,刘辨心生感动:“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带着伤,拼命指挥战斗,孤在大谷关打得再好,又有何用?”   “此一战!”   刘辨郑重言道:“尔等当是首功。”   唐翔忍痛,强颜欢笑:“此乃翔之本分,即便真战死沙场,亦无怨言,倒是令殿下快马赶回,贻误战机,令翔过意不去。”   “放心。”   刘辨冲唐翔绽出一抹淡笑:“文远已经杀奔雒阳了,没有贻误战机,你可以安心了。”   唐翔舒口气:“那就好。”   刘辨轻声道:“好好养伤,孤会派专人照顾你,等伤势稳定后,说不定讨董也快结束了,届时咱们一起返回南阳。”   唐翔缓缓点头,感动不已:“嗯。” 第206章 万匹战马难饲养?牧草之王来帮忙!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广成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经过昨日汇总,荀彧终于呈上了最终的战报。   刘辨仔细浏览一番,不由惊叹:“咱们缴获了六千四百六十二匹战马,果真有这么多?”   荀彧颔首点头,神色悠悠:“嗯,在下亲自点过,抛开受伤、死亡的战马,仍缴获了五千余匹,再加上广成关一战时的屯骑营,共计八千余匹。”   单纯一个越骑营,便是接近四千匹马,再加上屯骑营,以及于山羊坳战败的并州狼骑,这样的战果倒也在情理之中。   “嗯?”   刘辨从荀彧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文若,咱们缴获了这么多战马,日后可以组建一支万人的骑兵部队,这是好事啊,你怎么是这副表情。”   “殿下。”   荀彧赶忙一揖,轻声道:“缴获战马自然是好事,但一匹战马顶得上三人口粮,万匹战马便相当于多出三万张嘴,咱们营中的粮草怕是不够了。”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刘辨细眉微蹙,疑窦顿生:“粮草不足,便问唐郡守要,让南阳世家豪族出血,这是咱们已经商议好的策略,文若莫非忘记了?”   荀彧摇了摇头:“在下岂敢忘记,只不过咱们在广成关停留的时间太长,一直未有捷报,近来南阳士族颇有微词,导致收上来的粮草越来越少。”   “这不是好事儿吗?”   刘辨心中暗喜,若是南阳士族太过配合,日后反倒是不好下手了:“如此一来,咱们对于南阳士族的筛选工作,岂不可以顺利进行?”   “啊,这……”   荀彧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双手呈上:“殿下,这是唐郡守送来的信,他调查了近来颇有抵触的情绪孔家,此事怕是有些不好办。”   “哦?”   刘辨皱着眉,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孤且瞧瞧。”   嘶—!   刘辨双目一扫,文字上附带的震撼气息,顿时令他倒抽一口凉气。   孔本正妻,出自南阳邓家;   孔本三方妾室中,更是有冯家、阴家旁系;   孔本嫡女,乃是南阳李家的儿媳;   孔本次女,乃是南阳阴家的儿媳;   孔本嫡子之妻,乃是南阳许家的女儿;   孔本次子之妻,乃是南阳樊家的女儿;   ……   仅仅是孔家嫡系一支,便足足六、七列,再加上孔家旁系的关系,合起来至少有三十七、八条,其关系网覆盖整个南阳。   虽然,孔家是以冶铸起家的豪商富贾,没有显官、经学的影响力,但在南阳可以存在数百年的时间,其关系网的确让人大开眼界。   这一瞬,别说是刘辨自己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不禁沸腾起来:   “卧槽!孔氏家族这么厉害吗?居然跟南阳邓家、阴家、许家、李家都有姻亲关系?”   “虽说孔家自从战国时期就迁入南阳了,但经过这数百年的发展,关系也太庞大了吧?”   “不就是打铁的出身吗?在古代这么牛逼?我汗毛都快炸起来了。”   “哪个历史系大佬解释一下,商贾不是贱业吗?孔家为啥这么牛逼?”   “虽说这孔家的势力没有遍布南阳士族,但关键的家族皆有涉猎。”   “这尼玛是个大反派啊!想要动孔家,怕是没那么容易。”   “盐铁官营,跟盐、铁沾边的全都是豪商富贾,东海糜家好像是靠煮盐起家的。”   “辩爷这回算是踹到铁板了。”   “嗯,踹到铁板+1”   “+2”   “+10086”   “……”   刘辨脑海中呈现出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他只感觉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原本还想着要打土豪、分田地,给南阳士族点眼色瞧瞧,没想到带头造孽的孔家,居然是这么个庞大的家族。   牵一发而动全身!   怪不得专家会说南阳这地方,属于典型的“庙小妖风大,池浅蛤蟆多”,想要彻底在南阳站稳脚跟,的确没那么容易。   刘辨心念一动:“老师,孔家这么牛,咱们是不是换个目标?”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别着急,专家已经把信笺内容截图了,很快会画出南阳孔家的关系网,这样有助于专家分析孔家真正的实力。”   “不过,这封信笺上的内容,还是有些少,对于其关系网中的人物,没有交代清楚,比如孔本之妻,出身南阳邓家的哪一脉?”   “根据历史专家梳理的南阳邓家族谱,邓家世袭的侯爵,再加上其余家族,怕是足足有十支以上,搞不清楚孔本之妻出自邓家哪一脉,对专家的判断影响很大。”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假如孔本之妻,乃是邓氏宗家,最原始那一族,其影响力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恐怖。   但如果出自邓氏旁系,甚至比邓展的身份还要差上些,影响力几乎可以不计。   当然了,孔本作为孔氏宗家,想来也不会迎娶一个太差的士族女,但他毕竟出身商贾,想要娶邓氏宗家女,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邓家虽然没落了,但也绝非是什么人,都能高攀得起的,即便孔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邓勋那老头子恐怕也瞧不上他。   正如专家所言。   若是搞不清楚孔家势力的影响,到底有多深,或许真的会被这个庞然大物给唬住了。   专家分析问题,从来都是深入根源的,岂能单凭一封书信,便轻易下结论。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再次安抚道:“孔家的确是个大反派角色,如果辩爷能把它敲掉了,对于南阳士族的震慑作用,可想而知。”   “从某种意义上讲,孔家的存在,对于咱们打一批,拉一批,杀一批的战略,是有积极意义的,完全可以通过孔家,彻底把南阳士族归归类。”   刘辨不知道专家是不是真的在安慰他,但听完军师联盟的话,刘辨的确变得冷静下来,而且心底的小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   “殿下。”   “殿下?”   ……   刘辨愣怔的时间似乎有些长:“哦,没事儿。”   荀彧长舒口气,轻声道:“殿下,孔家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对他下手,怕是没那么容易,一旦牵扯甚重,只怕是难以收场。”   “文若。”   刘辨将信笺递回给荀彧,双目灼灼道:“你先别急着下结论,速速给唐郡守回信,让他把孔家势力的具体情况,仔细梳理一份出来。”   “里面内容至少要包括孔氏嫡系儿媳、女婿等具体身份,是邓家也好、阴家也罢,具体是宗家,还是旁支?身份不同,影响力大不相同。”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放心,此等事情,在下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仍需要些时间而已。”   王佐之才,果然厉害,居然又把事情做到了前面。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文若不愧是王佐之才,简直能一眼看到孤心里。”   荀彧一揖:“此乃彧之本分。不过殿下,这段时间咱们只能省吃俭用了,大谷关获胜的捷报,在下已经派人送往南阳,但即便如此,中间至少要隔十日。”   “而且……”   言至于此,荀彧细眉微蹙,惆怅不已:“此次讨董结束,咱们必然要返回南阳,饲养万匹战马,对目前的咱们而言,仍是个不小的负担。”   中原地区向来以农耕为主,缺乏天然草场,没有足够的条件进行大规模马匹驯养,因此战马在古代的中原,是十分珍贵的。   当然!   这份珍贵对于目前的刘辨而言,不是在数量上,而是在饲养成本上。   以土地种草,饲养战马,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从老百姓口中夺食,因为养马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根据专家的推测,以汉末时期土壤的产量进行核算,养一匹马所需土地,如果用来种粮,至少可以养活二十五人。   以此来核算,养活一万匹战马所需的土地,至少可以养活二十五万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南阳人口的十分之一。   即便刘辨有打土豪、收土地的想法,想要养活这些战马,甚至兼顾粮食、畜牧等业务,依旧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些问题刘辨从来没有考虑过,但荀彧已经在思考,甚至隐隐已经陷入了忧愁,要知道如今不仅仅是战马,甚至还有士兵,全都需要他养活。   “辩爷别急。”   刘辨微蹙的细眉,引起了军师联盟的注意:“荀彧能想到的问题,专家早已经想到了,粮食问题杂交水稻可以解决,这个不必担心。”   “至于牧草养活战马,专家同样提供了解决办法。”   “哦?”   刘辨兴致大涨,急问:“专家居然有办法?快告诉我。”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应该听过苜蓿吧?”   “苜蓿?”   刘辨眼神骤亮,心中闪过一种植物:“可是农村给牲口吃的那种东西?”   军师联盟:“对,就是那个东西!苜蓿一共分三种,其中最著名的,是能作为牧草的紫花苜蓿,它原产于伊朗,在西汉时从西域引进。”   “可惜的是,自从这种植物被引进,其后两千年的时间,古人居然没能将其物尽其用,直到近代才有了‘牧草之王’的美誉。”   “苜蓿形似三叶草,耐干旱,产量高且质优,还能改良土壤环境,因此为人所知,大范围栽种它,别说养活一万匹马,十万匹都没问题。”   刘辨兴奋不已。   不得不承认,军师联盟实在是太给力了。   养活人口,有杂交水稻技术打底;   养活战马,只要找到苜蓿,大面积种植即可。   最为关键的是,苜蓿这种植物耐干旱,完全不会跟杂交水稻打架。   换言之,种植苜蓿是不会从老百姓口中夺食的,它完全可以种植在旱地上。   刘辨心中暗道:“那苜蓿在哪能找到?南阳有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停顿后:“大汉时期在哪里有,专家的确不知,不过目前主要在我国西北、华北、东北、江淮一带。”   “南阳按照目前的地理,隶属于河南,属于华中片区,所以大汉时期有没有,还真不太一定,专家的建议最好出去找。”   “张辽、高顺、郝昭全都是并州人,辩爷可以派人回去接他们亲人来南阳,同时派人按图寻找这种东西,以目前的时节,应该很快可以找到。”   “如果辩爷感觉不太保险,可以派人前往关中、冀州、幽州等处寻找,不管哪一路人能找到苜蓿,以后都不会缺牧草了。”   刘辨心中暗道:“好!在南阳也找。”   军师联盟:“对,南阳也可以找。”   “正好。”   刘辨暗喜:“我本来就是农村出身,以前家里养过骡子、奶牛,对于苜蓿这种植物,太熟悉不过了,我可以画出来,再配上文字说明。”   军师联盟轻声道:“专家早了解过辩爷的家庭了,所以才直接问你是否听过苜蓿。”   刘辨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沉默良久后的突然点头,而且还面带着微笑,再次令荀彧陷入疑惑:“殿下,您这是……”   刘辨这才怔过神来,长出了口气:“文若,孤想到在东观里有本古籍,上面记载的一种植物,不仅耐干旱,而且产量极高,最为关键的是,还能饲养战马。”   “哦?”   荀彧面露惊喜,急忙询问:“古籍中居然有此物记载?”   刘辨点点头:“嗯,它是从西域引进的,名曰苜蓿,盛开时,是一种紫色的花,孤还记得它的模样、特征,稍后给你画下来,派人去寻。”   “只要能找到这种植物,在适合的旱地上播种,以后可以当作专门的马场,别说只是一万匹马,便是十万匹,都不成问题。”   荀彧一脸的难以置信:“殿下博览群书,又过目不忘,彧当真是佩服至极。”   刘辨淡然一笑,脸皮厚厚地应下来:“天生如此,孤也没有办法!速速取帛来,孤画好,立刻派人临摹,先送一份回南阳,让唐郡守在南阳境内寻找。”   荀彧一揖:“殿下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旋即。   荀彧退在一旁,取来干净的帛,平铺在帅案上。   刘辨有一定的绘画功底,按照记忆中的模样,辅之以军师联盟的指导,没多久便将紫花苜蓿画好,又辅之以文字说明,吹干墨迹后,递给荀彧:   “文若,就是它了。”   “好,在下这便安排。” 第207章 釜底抽薪!偷袭京师仓,气炸李儒!   司隶,雒阳。   旭日东升,天色大亮。   茫茫旷野中。   张辽从怀中摸出地图,低头仔细浏览。   图上标注出来的大小各原点,乃是雒阳附近的粮仓。   “将军。”   韩当策马上前,轻声道:“距离咱们最近的,应该是缑(gōu)仓,快马加鞭,一刻钟便能赶到,咱们要不要杀过去。”   “缑仓才有多少粮草?”   张辽丝毫没有把这种小粮仓放在眼里。   毕竟,一旦他们行动了,必定会打草惊蛇,既然要打,那就要干一票大的,否则对不起他们昼夜兼程的狂奔。   “将军的意思是……”   韩当没有想到张辽的胃口这么大。   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想干一票大的,给董卓心坎致命一击。   但毕竟现在已经天亮,隐蔽性不如凌晨,一旦暴露行踪,想要搞定一座大型粮仓,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京师仓、偃师仓!”   张辽最终选定了两个点,郑重言道:“雒阳已经断粮三个月了,董卓一定会把粮食集中在自己容易控制的地方。”   “纵观雒阳四周,恐怕也只有京师仓、偃师仓称得上是大型粮仓了,至于缑仓这样的小型粮仓,若是没有粮草,咱们白走一趟不说,还会暴露行踪。”   韩当自然清楚京师仓的位置:“京师仓距离雒阳城最近,是最有可能储存粮食的地方,不过这里同样非常危险。”   “嗯。”   张辽点点头,肯定地道:“一击得手,立刻离开。”   韩当欠身拱手:“末将明白。”   张辽铿锵道:“换旌旗。”   旗手点头:“诺。”   当即。   他收起自家王旗,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并州狼骑的旗帜。   如此一来,即便老远发现了骑兵,也会以为是并州狼骑过来。   更换旗帜完毕,张辽大手一挥:“弟兄们,目标京师仓,全速前进。”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京师仓。   望楼。   一个士兵凝望着前方滚滚的烟尘,大声呼喊:“有情况。”   下方士兵齐齐登城,举目瞭望。   但见……   视野尽头处,滚滚的烟尘洪流中,一干大纛旗正迎风招展。   守卫京师仓的士兵,自然认识并州狼骑的旗帜,暗暗松口气:“没事儿了,是并州狼骑,可能是来催促粮草的。”   呼~~   下方士兵抹把汗,一个个松懈下来:“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每次这样搞,非吓死个人不可,听到没有。”   “呃……”   望楼上的士兵搔了搔脑袋,嘿嘿一笑:“谁能想到狼骑这次来,居然带了这么多兵马,感觉像是要攻打京师仓,以前充其量只一两百骑。”   “行了。”   下方士兵大手一会,气呼呼道:“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问题,各处分配多少粮草,自然由丞相决定,咱们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吕布能怨得着咱们?”   “闹吧!”   士兵不以为意地道:“狼骑是后娘养的,不受待见,现在粮草不够了,他们那里自然是能省则省,能不给尽量不给。”   “唉~~”   士兵叹口气:“可怜的吕布。”   又有人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   “咱们这里啊,最能证明谁才是嫡系。”   “没错!西凉骁骑的粮草,从没有断过。”   “……”   下方士兵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   忽然。   望楼上响起个声音:“不对!不是狼骑,是敌……”   “袭”字尚未来得及脱口。   嗖!   一道流光,呼啸而过。   望楼上的士兵,身中一箭,翻身坠落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正在聊天的士兵愣怔,顿感不妙,厉声呼喊:   “敌袭!”   “敌袭!”   “快关城门!”   吱呀~~   巨大的城门一点点合拢。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城门即将要合拢时,一道森冷的寒芒从缝隙中窜出,噗嗤一声,将推门的士兵直接洞穿,槊锋穿透了他半截身子,从脊柱旁刺出,殷红的槊锋散发出腾腾的杀气。   “啊?”   城门士兵惊呼出声。   他们想要关门,但为时已晚。   门外的张辽双臂灌注神力,借助战马的冲击力,顷刻间便将一尺宽的缝隙撑开,同时纵马猛冲,单人独骑杀入了城中。   噗!噗!噗!   槊锋飞舞,鲜血飙溅。   张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负责关门的四个士兵,便被他斩尽杀绝。   随后,他以兵器彻底挑开城门,大将韩当飞驰而入,掌中两石弓张拉如满月,嗖的一声,迎面持矛扑来的士兵,应声而倒:   “杀—!”   一声令下。   乌泱泱的骑兵鱼贯而入。   张辽纵马杀入,一瞬间豁然开朗。   一个个巨大的木质结构房屋中,收纳的全都是粮食,只要能将房屋烧毁,那么藏于其中的粮食,自然会随着房倒屋塌,毁于一旦。   他毫不犹豫地下令:“义公,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焚烧房屋,然后速速离开,不得有误。”   韩当颔首点头:“诺!弟兄们,随我来!”   众骑兵:“杀—!”   值得一提的是。   京师仓的粮仓乃是永久性粮仓,远非战时的临时粮仓可比。   它们整体呈一个巨大的院落结构,由围墙、门横、仓廪、房舍等部分构成,日常由专门的兵马驻守,俨然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而战时的临时性粮仓,充其量只是临时搭建的露天大营,粮仓更是极其简陋的褐釉粮仓,整体呈开口式圆筒联体造型,仓顶圆口上盖有仓盖,起防雨水的功能。   而京师仓中的粮食,由于要长期存储,每日皆有粮草,一个个粮仓全部都在房子里住着,待遇比战时的简易粮仓,高出不知多少倍。   而且,这些在房子里住的小粮仓,材质基本上都是泥质灰陶,具有一定的防火防潮功能,想要烧掉它们,非常不易。   与其对那些泥质灰陶的小粮仓下手,远不如对它们居住的屋子下手强,只要火烧起来,要不了一个时辰,里面的粮食全都得完蛋。   “杀—!”   张辽引兵在前,不断屠杀赶来支援的守军。   在其后方,士兵纷纷将备好的火油罐,丢往廊道中、屋子里,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火油四溅,擦着一点火星子,轰得便是冲天大火。   眨眼间。   京师仓陷入火海,一股股浓烟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   雒阳,毕圭苑。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李儒正在处理军务。   董卓战败了河阳津方向的王匡,袁绍逃之夭夭,遁回原位。   其后,董卓亲自引兵赶往汜水关,与延津方向的盟军展开殊死鏖战。   虽然目前局势难解难分,但只要时间拉长,袁绍战败的消息传入汜水关,他们必然会分崩离析,胜利终将会属于他们。   李儒对此极有自信。   他甚至已经在规划下一步要如何作战。   排兵赶往关外,烧杀劫掠,补充雒阳粮草的同时,集合全部兵马,赶往大谷关与弘农王,决一死战!   只要能战败弘农王,那么董卓便将胜利死死的攥在一起,即便他们卷土重来,那个时候的主动权,同样会落在董卓手中。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一旦董卓取得了讨董之战的全面胜利。   那么,天下局势必然会发生剧变,迎风的士族必然会祥加斟酌,到底是应该支持弘农王、袁绍?还是应该支持董卓!   一念至此。   李儒唇角微扬,局势对董卓明显有利。   如今,唯一的变数,就在南路盟军那里,弘农王可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不过有徐荣在,想来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坚守十余天,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十余天时间,足够董卓摆平汜水关的关东鼠辈了。   即便难以将其摆平,只要袁绍战败的消息传过去,同样会影响他们的军心。   呼~~~   李儒站在地图跟前,目光最终落在南线的大谷关上,心中暗暗祈祷:“徐荣,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儒扭头望去。   但见,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帐中,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李郎中,大事不好了,大谷关被弘农王攻克了。”   “啊?”   李儒顿时一愣,满目骇然:“你说什么?大谷关被……弘农王攻破了?”   传令兵艰难地点点头:“没错!徐荣被抓,吕布逃至伊阙关,如今正在休整。”   “该死!”   李儒心道不妙。   大谷关被破,守伊阙关有个卵用。   吕布不知道速速返回雒阳驰援,居然在伊阙关休整?   李儒在心里暗暗骂了吕布百八十遍。   有勇无谋,愚蠢至极!   各种污言秽语,恨不得全部加注其身。   毫不犹豫。   李儒铿锵下令:“快,速速召集雒阳兵马,严防死守,同时派人给丞相传令,让他命飞熊军赶来支援,不得有误。”   传令兵拱手:“诺。”   李儒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已经攻克了大谷关,是绝对不会浪费一星半点的时间。   毕竟,如今的董卓正面临三面合围,疲于应付,根本雒阳大营必定空虚。   而在这时候如果突袭雒阳大营,那么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对!”   一念至此。   李儒猛地摇头,震碎了这样的想法。   南线盟军的骑兵数量不多,岂敢轻易闯自己的雒阳大营。   而如果他们真杀到了雒阳,又会如何呢?   粮草!   一定是粮草!   李儒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招呼一声:“来人!”   帐外转入个传令兵:“在。”   李儒毫不犹豫,铿锵下令:“速速派人支援京师仓、偃师仓,尤其是京师仓,咱们绝大多数粮草,全部囤积于此,绝对不能有失。”   传令兵拱手:“诺。”   可是……   此人尚未转身离开时。   “报—!”   忽然,帐外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儒心里咯噔一下,抬眸望去,唇角下意识抽搐。   帘帐起,有士兵闯入大帐,神色极其慌张,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抬手指向帐外:   “李郎中,大事不好了,京师仓方向,有浓烟冒起。”   “杂碎!”   李儒气得直接暴了粗口,细眉骤拧成川,满腔的怒火仿佛可以从眸子里喷出来:“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京师仓!”   李儒疾步赶到地图跟前,目光锁定京师仓,当机立断:“贼子骑兵不多,突袭京师仓以后必定不敢久留。”   “来人!”   “在。”   “传令董旻将军,率领麾下全部骑兵,于安林方向,截杀贼寇。”   “诺。”   京师仓被烧。   意味着原本还可以坚持一个月的粮草,如今坚持不了十天。   而且大谷关已经破了,南部防线被彻底撕开,雒阳无险可守,必将陷入被动。   这回可当真是……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啊!   李儒长出口气,冷声言道:“飞马派人传信丞相,我意派吕布镇守雒阳,董越镇守渑池,牛辅镇守陕县,段煨镇守华阴,其余人尽皆退往长安,扼守函谷。”   传令兵揖了一揖:“诺。”   “吕布!”   李儒罕见地愤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虽然,他没有在大谷关,但总感觉大谷关失守,与他有分不开的联系。   若是只有徐荣一人,恐怕即便撑不了太久,三、五日肯定没有问题。   “来人。”   “在。”   “速速派人赶往伊阙关,让吕布率领兵马返回雒阳。”   “诺!”   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善后。   虽然,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但却不是真父子。   可如今自己是董卓的女婿,可是真女婿,该为何人考虑,李儒自然非常清楚。   留下吕布擦屁股,能抵挡一日,便是一日,至于最终死活如何,李儒毫不关心。   他更在意回到长安以后,要如何应对刘辨登基称帝。   一国不可有二主。   刘辨当上了皇帝,那么刘协的价值必然会降低。   若是此前,李儒一定会派重兵压境,但经此一战,董卓元气大伤,想要拿下士气正盛的弘农王刘辨,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既然军事上不行,那就只能从政……治手段出发了。   这将是两个政……治体间的角逐与较量。 第208章 智商碾压!八百精骑被迫鏖战!   回头望向京师仓燃起的熊熊大火,张辽、韩当等人忍不住仰天狂笑。   这一招釜底抽薪,必定会触动董卓的禁脔,没有了粮草的西凉骁骑,必败无疑。   韩当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将军,京师仓已被咱们烧了,不如在回军的路上,拐道去一趟偃师仓碰碰运气,如何?”   京师仓作为雒阳附近最大的粮仓,粮食储备自然是最多的,而偃师仓则会是雒阳境内,运输粮草的中转站,提供给汜水关的粮草,主要囤积于此。   韩当的想法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只要能烧毁偃师仓,董卓的粮草基本上就被彻底烧没了,没有粮草,自然无以为战。   “不可。”   但可惜,却被张辽毫无半点犹豫地否定了:“京师仓这么一打,必然会惊动雒阳方向的守军,如今咱们只有八百骑兵,如何是雒阳精锐的对手。”   “现在再去偃师仓,已经不是偷袭,而是自投罗网,咱们不能没把对手消灭掉,反而把自己搭进去,此为不智之举。”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京师仓距离雒阳太近,汹汹烈火燃烧,岂能不引起对方注意。   按照正常的思维,对方已经会派兵赶来支援,尤其是作为中转站的偃师仓,更会是雒阳守军重点保护的对象。   “将军英明。”   韩当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缓缓点头:“没错,是我想法太冲动了,恐怕此刻已有大量的兵马,赶往了偃师仓,咱们再去偷袭,的确是自投罗网。”   “唉~”   韩当叹口气,神色忧忧:“韩某自参军到现在十年有余,当上校尉也有三年多了,一直在改这个毛病,可惜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犯错。”   每个人都有性格上的弱点,韩当同样如此。   以前是个大头兵时,易冲动的性格缺点,还没太过彰显出来,但自从有了一定的指挥权,性格上的缺点,便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大获全胜时,更是会让他产生扩大战果的冲动想法,但不同情况下,有不同的处理办法,显然此刻去偃师仓,殊为不智。   韩当有些佩服张辽,年纪虽然不大,但心智极为成熟,又精通兵法,沉着冷静,怪不得他会是弘农王的左膀右臂,不得不让人叹服。   张辽回头冲韩当绽出一抹淡笑:“义公将军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且大方承认,将来必定可以弥补,终成一员大将。”   “殿下曾言……”   张辽想起当初收降孙坚时的一幕:“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尽皆将才,将来必可为殿下之股肱虎臣。”   韩当不由愣怔:“哦?殿下果真如此说?”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否则将军岂会在骑兵营学习新式战法,至于程普、黄盖、祖茂三人,殿下另有他用。”   韩当忽然有种备受荣宠的感觉:“末将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张辽长出口气:“辽自然相信将军,十余年的从军经验,又岂能是虚度。”   韩当淡笑,纵观弘农王帐下,没有人比孙坚这一伙人的实战经验更丰富。   这是韩当等人,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尤其又赶上乱世,自当凭此挣一份功名。   “好了。”   张辽勒转战马,吩咐道:“先返回大谷关,与殿下大军汇合。”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可行不多久。   在即将赶往安林时。   不远处,一骑绝尘而来,铿锵言道:“将军,安林方向发现敌军骑兵的踪迹,正朝我军方向杀来。”   “该死!”   张辽暗骂,剑眉骤拧:“好个李儒,果然厉害。”   很明显。   李儒预判了他的预判。   提前派出一支兵马,直奔其返回大谷关的路上,予以截杀。   大将韩当更是惊诧不已:“这帮家伙居然舍弃了京师仓,而直奔安林方向截杀。”   张辽皱眉沉思:“京师仓已经是残砖烂瓦,一片废墟,再去已然无用,李儒断定咱们不敢久留,必会快速返回大谷关,因此才派人提前截杀。”   “此人智计,胜吾十倍。”   张辽发自肺腑的敬佩,眉目中闪烁淡淡凶芒:“不过,咱们兵力虽少,但却各个精锐,又配有马术三宝,骑战实力远非贼子可比,此乃我军取胜之道。”   李儒智计上的确碾压了张辽。   但是……   他却不知张辽骑兵的真正实力。   在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张辽仍有一战之力。   对于目前的状况,张辽有着绝对清晰的认知。   孤军深入,必须迎难而上,一旦选择避其锋芒,游走作战,狭小的雒阳盆地,可活动空间一旦被压缩,必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尔等还有多少箭矢?”   “我有两支。”   “一支。”   “三支。”   “我没了。”   “……”   张辽当机立断:“尽量保证持有两支箭矢,各队内部,相互调剂,咱们仅此一次机会,冲过去便可活,明白吗?”   韩当补充道:“切记,冲阵时以双手正手持矛为主,同样的兵器长度,咱们更占优势,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必不成问题。”   众将士齐声言道:“诺。”   张辽扭头望向韩当:“义公,我来打头阵,你负责断后。”   韩当毫不犹豫地拒绝:“将军,还是让我来打头阵,这么久都是我在训练他们,可以根据对手的阵型,及时调整。”   “好。”   理由充分,张辽没办法拒绝:“既如此,那便由你打头阵,我负责断后。”   韩当点点头:“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杀—!”   八百精骑,向前狂冲。   不多时。   前面乌泱泱如潮水般的骑兵,汹涌而来。   其状虽然浩大,但韩当却是暗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对方站位极其分散,明显是害怕他们逃走,准备从各个方向包围。   如此一来,骑兵范围虽广,但密度明显不足。   而他们原本就准备一点突破,可谓刚好将其克制。   当然!   对方不是傻瓜。   韩当双目左右忽闪,已经明显看到对方两翼的骑兵,正在迂回包抄。   与此同时,西凉骁骑左右骑兵向中靠拢,显然已经猜到韩当要一点突破,因此在加厚直面韩当队伍的战略纵深,给左右两翼骑兵的迂回合拢,争取时间。   一点突破虽然克制对手的阵型,但如果对方快速加强了纵深,导致本方短时间内难以突破其阵,必然会被其包了饺子。   显然,西凉骁骑的指挥者,同样作战经验丰富,否则不可能这么快,便从攻守两个方面,开始调整阵型。   战斗是一个动态的过程。   克制与否,从来都只是暂时的,会在不断的厮杀中,相互转换。   这对于指挥者而言,是一个极其巨大的考验。   如果不能判断出对手的能力,以及真正的作战意图,往往面临的,就只有死亡。   不过……   韩当的作战经验同样丰富。   他迅速判断出当前局势,旋即厉声喝道:“冲—!”   众将士尽皆猛夹马腹,呈战斗队形,向前狂冲。   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短兵相接,然后靠着强大的近战厮杀能力,杀出一条血路。   轰隆隆~~   万马奔腾,大地在震动。   韩当凝望着战场,悄然换上了弓弩:   “弓箭准备!”   一声令下。   众将士纷纷换上弓箭,羽箭搭在弦上,斜指苍天,张拉满月。   虽然仅仅只有八百余骑,但人人皆能骑射的震撼效果,依旧顷刻间拉满。   对方正在加厚的战略纵深,稍稍迟缓,伴随着一波箭雨骤然袭来,面前的骑兵,竟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趁此机会!   韩当一声令下:“破阵!”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短兵相接。   韩当双手持矛,左手虚握矛杆,右手紧攥矛尾,冲着迎面袭来的西凉骁骑,毫无半点花哨地向前一推。   森冷的矛锋闪烁犀利的耀芒,散发出腾腾的杀气,宛如出海的蛟龙一般,迎着对方的心口猛地扎了上去。   噗!   矛头穿透皮甲,扎入心口。   韩当双臂灌注神力,飞快一抖矛杆,顷刻间便将西凉骁骑的尸体,从矛锋上甩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飞数骑,方才跌落在地,被踏成肉泥。   与此同时。   韩当纵马向前,继续突进。   他双眸左右忽闪,警惕四周危险的同时,寻找适当战机。   面前一员骁骑持矛猛冲,韩当毫无半点畏惧,双手持矛前冲,拨开对方单手持握的战矛,趁势窜至胸口。   噗嗤!   矛锋透甲而过,再杀一人。   旋即,韩当面前及两侧,涌来一批骁骑,四、五支战矛从各个方向呼啸而来。   面对如此犀利的猛攻,韩当丝毫不惧,猛夹战马,向前突进,他抽矛而回的刹那,再次猛地窜出,横向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   蓬!蓬!蓬!   拨开迎面刺来长矛的同时。   反手。   又是一招横扫千军。   面前的西凉骁骑竟被韩当轻易扫飞,其力之大,竟另西凉骁骑的尸体,如同炮弹般倒卷而出,砸到数骑后,方才跌落。   趁此机会。   韩当极目瞭望,匆匆扫过四方。   西凉骁骑仍在调兵遣将,增加战略纵深,迟缓自己进攻的锋芒。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韩当没有绝对的自信可以突破,不过他却会竭尽全力,向前猛冲。   “杀—!”   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四周涌上来的西凉骁骑,吓得面色骤变,胆裂魂飞,手上的动作居然齐刷刷一滞,迟疑了足足三息。   可别小瞧这三息的空挡。   韩当趁此机会,纵马向前狂冲,掌中战矛化作漫天飞雨,或点、或刺、或撩、或扎,各种矛法在韩当手上纯熟的展示出来。   沿途杀来的西凉骁骑,或是脖颈、或是心口、或是面门,尽皆要害处,纷纷中招,被韩当轻易刺翻在地,勇不可挡。   一条血路呈现。   韩当身后的骑兵趁势突进,双手持矛的姿势下,力量大幅度增强,单手反手握矛的西凉骑兵,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只是被韩当撕开的小口子,竟于刹那间,扩大了数倍,乃至数十倍有余!   如此凶悍的一幕,即便是正在指挥战斗的悍将董旻,都不由地瞪大了双眼,眉目中闪烁着难以遮掩的震惊。   他原本以为西凉骁骑便是天下骑兵之精,骑兵之最,没有任何一支兵马,在直面西凉骁骑时,可以讨到半点便宜。   但不曾想……   眼前这一支不足千人的精骑,却可以在短时间内,打出如此恐怖的伤害,若不是自己及时调整了战略,甚至可能对被对手冲破阵型。   人人皆可骑射;   人人皆可双手持矛;   这样的精锐骑兵,恐怕整个西凉骁骑都没有一支。   除非可以集中全军的精锐,或许能够凑出这么一支精锐的骑兵。   但要知道,西凉骁骑的基数足足有万骑,才能勉强挑出这么一支集合全军的精锐骑兵,难不成弘农王的骑兵,同样有万骑?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董旻心底掀起了巨浪,可他跟本没时间细想。   毕竟,一旦让这支兵马突围,意味着前方将再无阻碍。   他们夤夜奔袭至雒阳,烧了西凉骁骑的粮草,却安然而归,这对于西凉骁骑的士气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董旻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命左右两翼加快迂回,前方骑兵以防御为主,拖延时间,彻底将这支骑兵小队包围。”   “我倒要瞧瞧!”   董旻胸中怒火不住翻腾,满嘴的钢牙紧咬,恨不得将空气的咬碎:“他们这支小队能否彻底凿穿我的军阵。”   呜!呜!呜!   呜呜—!   延绵不绝的号角声响起。   西凉骁骑的队伍再次发生变化。   韩当能清楚地感受到,前方骑兵不再主动送死,而是结阵防御,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一旦左右两翼的骑兵成功合拢,那么队伍想要彻底杀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该死!”   韩当暗骂一声,心底陡然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   他极目瞭望,匆匆扫过敌阵。   赫然发现…… 第209章 董卓嗔怒!大汉气数未尽,又有光武重生!   自己的左前方,距离约有百步,西凉骁骑的阵型,相较于正前方的兵马,略微显得单薄,似乎更容易突破。   身经百战的韩当一眼便知,对手是为了阻止自己突围,加厚其战略纵深,仓促变阵之下,在细节上的操作明显不足,暴露出了破绽。   实际上,越是大规模集团化作战,越是能衡量一员统帅的能力,因为需要思考的方面因素非常多,由此产生的操作便多,暴露出来的破绽便会多。   而衡量一员统帅的能力,不单单是要战略方向正确,更要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尽可能减少操作,从而减少暴露破绽。   破绽暴露的越少,其人的统帅能力则越强。   很明显!   西凉骁骑的主将统帅能力仍差火候。   虽然其大的战略方向正确,但操作细节不足,暴露出了更大的破绽。   反观韩当,麾下兵马不过只有八百骑,虽然相对弱小,但船小好掉头,易于掌控,队列的灵活机动性,远非西凉骁骑可比。   没有丝毫犹豫。   韩当临机决断,铿锵下令:“传令,右前方向突围。”   对方主将明显作战经验丰富,如果直接转向左前方,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忌惮,察觉到左前方防御薄弱的破绽。   一旦在前进的途中,被对方以兵力优势弥补,那么韩当麾下的八百精骑,即便作战实力再强,恐怕也会被慢慢消耗而死。   不得已之下。   韩当只能朝右前方突围,制造一个假动作,迷惑对方主将的同时,令其左前方的阵型,变得更加薄弱,易于突破。   与此同时,韩当会在运动过程中,逐渐将队伍扭转方向,令张辽变成前军,而自己变成后军,方才能一举转向,向着左前方突围。   不过……   韩当如此这般,需要张辽的密切配合。   张辽若是难以明白自己的战略,那么八百骑兵势必会全军覆没。   韩当身后,传令兵应声承诺,高举红绿旌旗,传达指令。   “文远将军!”   韩当心中暗暗祈祷:“你可一定要明白吾之决心啊!”   命令下达,韩当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杀—!”   勒马转向右前方。   韩当绰矛在手,猛夹马腹,宛如一柄利刃般,向前猛攻。   与此同时,张辽心中同样惊异。   西凉骁骑的变阵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尤其左右两翼的迂回速度,更是直逼自己的后方。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有冲出包围,麾下兵马便要被其包了饺子。   正当张辽忧心忡忡时。   忽然。   队伍前方有红绿旌旗闪烁,其最终指向了右前方。   这意味着,韩当没有选择正面突围,而是要转向右前方,朝那里突围。   怎么回事?   对此诡异的操作,张辽疑惑不解。   但他却没有下意识认为韩当此举愚蠢,而是在思考其深层次的原因。   毕竟,韩当可是有着十余年的作战经验,岂能干出于军中临时变阵,这样的骚操作。   其若是迫不得已如此,必然是有其余方面的考虑。   张辽紧随其后,偷眼观瞧四方。   咦?   左前方向的阵型明显单薄。   可是,韩当没有直扑左前方,而是向着右前方向冲杀,甚至隐隐有掉头的趋势。   难不成……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张辽的脑海。   韩当应该是在要运动中迷惑对手,然后于细微处调转方向,从而令后队变做前队,从左前方突围而出。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瞬,张辽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虽然,这样的想法近乎于疯狂,但张辽不得不承认,可操作性极强。   而且此计若成,张辽有近乎十成的把握,可以在后方西凉骁骑完成包围前,冲出敌阵!   真不愧是有十余年作战经验的老兵啊,艺高人胆大,即便是张辽,也不由地暗暗敬佩。   张辽心下狂喜,暗自言道:“义公将军放心,我张辽必不负厚望。”   当下,张辽勒马甩尾,操起马槊,向着左前方向摆尾。   因为他非常清楚,此计若要成功,变队乃是关键。   毕竟,快速的拨马转身,会令队伍露出极大的破绽。   韩当只能在运动中,缓缓实现这种动作,从而于细微处,完成变阵。   这需要两人的倾力配合,诚如在巨浪中的小舟,一个负责船头,一个负责船尾。   噗!噗!噗!   张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快如闪电。   他纵马转身,甩向左前方的同时,不断厮杀,为军队转向保驾护航。   与此同时,正在观战指挥的董旻,咧嘴阴鸷一笑:“哼!这支小队的战斗力极强,但可惜主将太过愚蠢,他已经陷入本将军布下的死地。”   “想逃?”   董旻眸光一凛,毫不遮掩腾腾的杀气:“除非他们能插上翅膀,否则我军两翼一旦完成迂回合拢,他们必死无疑。”   身旁副将忙不迭点头附和:“将军精通骑战,即便是西凉军中,也是鲜有敌手,对方不过数百骑而已,焉能逃得出将军手掌心。”   “瞧!”   副将抬手指向战场,兴奋不已:“他们已经冲不动了,接下来便轮到我军反击了。”   董旻摆手打断,哂然一笑:“不急,这支小队战斗力极强,强行反击伤亡巨大,不如以围杀为主,消耗对方体力,然后再慢慢折磨致死。”   “哈哈哈!”   言至于此,董旻仰天狂笑,眉目中写满了变……态的兴奋感:“徐荣战败了!吕布也战败了!唯有我董旻赢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狂浪的笑声一遍遍响起。   此刻的董旻,已近乎于癫狂。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凯旋而过时,昂首睥睨徐荣、吕布,甚至是牛辅、胡轸、李傕、郭汜时的一幕,这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   可是……   正当董旻幻想着自己的胜利姿态时。   忽然,身旁副将抬手指向战场:“将军,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贼子变换了方向,居然朝着左前方冲过去了。”   “嗯。”   董旻一瞬间被拉了回来,浓眉倒竖,怒火涛涛。   可还不等他发狠,眼前一幕,顿时令他目瞪口呆,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何时变换的队形,我怎么没有察觉到!”   副将皱着眉:“末将……末将也不太清楚。”   “该死!”   董旻嗞着钢牙,怒骂一声,铿锵下令:“快!派兵支援,务必要拦住他们,绝不能让这帮贼子突出重围。”   副将拱手抱拳:“诺。”   旋即。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西凉骁骑的队伍再次发生变化。   但可惜……   韩当、张辽已经完成变阵。   然而西凉骁骑的队伍太过庞大,想要转向弥补,又谈何容易。   甚至,当号角声响起时,西凉骁骑拨马转身的太过突然,还引起了阵阵的骚乱。   如果说张辽、韩当这八百骑,算是一艘小舟,那么数千西凉骁骑,便是一艘巨舰。   小舟尚且掉头不易,何况是巨舰?   董旻心急之下的决定,再次让张辽抓住了破绽。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冲—!”   众将士齐声怒吼:“杀!”   张辽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汹汹战意,当即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带着张辽猛冲向那西凉骁骑的防御薄弱之地。   张辽左手虚握在前,右手实握在后。   匹马冲锋,右手猛推槊杆,向前猛刺的同时,手腕使个巧劲,猛地一拧,当即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从槊杆末端传导至槊锋。   铛!   磕开西凉骁骑刺来战矛的同时,槊锋宛如打着旋转的蛟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易间洞穿了敌军身体。   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张辽双臂灌注神力,当即挑起尸体,向左右猛地一扫,砰砰砰,尸体抛飞,撞飞左侧奔来的三、四骑兵。   紧跟着,张辽反手又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将右侧及前方涌上来的西凉骁骑,顷刻间杀了个一干二净。   希吁吁~~   张辽猛一夹马腹,继续向前猛冲,宛如伏波劈浪一般,悍勇向前,槊锋飞舞,断肢残臂,四下横飞,恐怖至极。   在张辽的带领下,麾下精骑一点突破,整支队伍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不断地撕裂西凉骁骑的防线。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队伍居然向前突进了三十余个马身,以至于后方迂回弥补的西凉骁骑,愣是跟不上张辽的进攻节奏,被其远远甩在身后。   向前!   再向前!   继续向前!   ……   噗!噗!噗!   张辽跃马猛冲,掌中马槊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将面前仅剩的三个西凉兵,瞬间击飞,彻底冲破了西凉骁骑的防线。   “冲—!”   一声令下。   八百精骑鱼贯而出,宛如出海的蛟龙,向着更广阔的天地,呼啸而去。   正在观战的董旻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呼喊:“快!拦住他们,快下令,给我拦住他们!”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但是,你我尽皆骑兵,速度上相差不多,焉能再追得上。   望着逐渐远去的数百精骑,董旻暴跳如雷,胸中怒火不住翻腾:“杂碎!弘农王帐下,怎会有如此强悍的骑兵队伍?”   ……   汜水关。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大帐中。   董卓皱着眉,气得左右来回踱步。   他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延津方向的关东鼠辈,居然如此难缠。   即便自己的精兵赶来助阵,足足两日,依旧没能将其击溃。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顿时一愣。   喊杀声尚未停止,难不成已经打退了贼子进攻?   他忙不迭举目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传令兵,欠身拱手道:“丞相,雒阳方向加急信笺。”   雒阳?   董卓心理咯噔一下,感觉不妙。   他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接过信笺。   嘶—!   董卓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大谷关告破!   京师仓遇袭!   ……   一连串的噩耗,宛如重锤一般,砸在董卓心理。   虽然,河阳津一役打得顺利,汜水关之战平分秋色,但大谷关一破,京师仓遇袭,彻底将董卓继续战斗下去的希望泯灭。   “这……”   董卓目瞪口呆,拿信的手微微颤抖,身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足足后退了两、三步,方才止住退势,稳住身子。   “丞相,您这是……”   李傕横出一步,担忧地道:“可是雒阳方向,有什么坏消息吗?”   董卓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将信笺递给李傕:“稚然,你自己看吧。”   李傕接过信笺,目光上下扫过,同样是眼瞪如铃,惊骇不已:“这……这怎么可能?大谷关有徐荣、吕布二人驻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告破?”   “该死!”   李傕自然清楚大谷关的战略意义:“大谷关告破,南部防线彻底撕开,如今对方又趁机突袭了京师仓,咱们已无再战之力啊。”   此刻,董卓已然返回上首:“你的意思……咱们应该撤退?”   李傕拱手抱拳:“文优之见,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要丞相能够返回长安,扼守函谷关,贼子必不敢西进。”   “嗯。”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强留于此,必会陷入死地,不如退守长安,养精蓄锐,以待时变,再战不迟。”   “传令下去。”   董卓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全军战至今日傍晚,待贼子退却时,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雒阳,只留胡轸引兵驻守,拖延时间。”   李傕欠身拱手道:“诺。”   旋即。   他躬身退出大帐。   上首董卓浓眉紧拧,铁拳紧握。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居然可以战败徐荣、吕布,甚至还能轻骑快马突袭京师仓,如此手笔,简直惊为天人。   “该死!”   董卓陷入沉思,暗自咒骂:“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暗中襄助?居然能令弘农王于短时间内,蜕变至此。”   难以忘记。   当初邙山上遇到刘辨时。   他还是胆怯到浑身颤抖的孺子。   但谁能想到,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对方居然像是换了个人,不仅战败了徐荣、吕布,更将自己全盘的布局,彻底粉碎。   难不成……   大汉气数未尽,又有光武重生? 第210章 敌无,我有;敌有,我精!   大谷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张辽正在汇报战况。   虽然,京师仓一战大获全胜,不过此刻的张辽,却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殿下!”   张辽汇报完战况过程,当即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是末将判断失误,才导致被西凉骁骑半途截杀,折损精骑三百有余,伤亡几乎过半,还请殿下责罚。”   “文远啊。”   刘辨却是起身入帐,亲手将张辽搀扶起来:“你当时的判断没有问题,若是孤亲自带队,依旧会是如此决断。”   “孤又岂会怪你。”   刘辨冲张辽绽出一抹淡笑:“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需要做的,是从此事中吸取教训,争取以后不要再犯。”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听完张辽作战的整个过程,都不由地感到惋惜。   毕竟,张辽的判断力是有一定水准的,只是李儒的智计更强,居然可以预判张辽的预判。   如果说非要给张辽安个罪名,应该是发现西凉骁骑截杀的时间太晚,导致可选择的路径,全部被堵死,只能硬着头皮强行突围。   当然!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敢相信,张辽居然凭借八百精骑,便冲破了数千西凉骁骑的重重阻碍,而且仅仅损失了三百余骑,伤亡甚至不过半。   此一战,对于军师联盟的专家而言,都是一场堪称奇迹的作战案例,从张辽、韩当的神配合开始,一直到迷惑对手,于细微处变队,简直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对于一个竭尽全力作战的忠勇大将,刘辨又如何舍得责罚呢?   “可是……”   但张辽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末将只带回两百二十二套马匹装备,其余装备实在是顾之不及,遗落在了战场。”   “殿下。”   “战败事小,丢失装备事大。”   张辽眉头紧蹙,神色忧忧,心痛不已:“马术三宝仿制简单,若是被对方学了去,岂不加强了贼子的骑兵实力?”   张辽太清楚马术三宝的威力了。   他们麾下的骑兵,之所以能战败并州狼骑,马术三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原本以为,只要百战百胜,便能彻底守住这个秘密,但谁能想到,这一趟突袭京师仓,居然在回程时,遭到了西凉骁骑的截杀。   当然。   对于此,刘辨早已与军师联盟沟通过了。   联盟里的专家对此倒是比较淡然,甚至全然没把它当回事。   毕竟,你总不能因为怕暴露,就不给骑兵装备这种神器吧?   要知道,如今刘辨面对的,可是西凉骁骑、并州狼骑,还有北军的屯骑、越骑,他们可全都是大汉帝国最精锐的兵马。   非要保守到有足够实力时,才装备马术三宝,那么在此一战中,刘辨必定会非常的被动,恐怕难以取得这样耀眼的战绩。   以暴露马术三宝为代价,换取收服北军五营,斩获近万匹战马,这样的买卖对于军师联盟而言,实际上是非常划算的。   “其实……”   刘辨神色始终保持镇定,轻声道:“孤决定给骑兵营装备马术三宝时,就已经预料到,这种装备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啊?”   张辽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您这是……是何意?”   刘辨转回上首,翩然落座:“敌无,我有;敌有,我精!马术三宝虽然对骑兵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但这不过是骑兵的开始。”   “你有,我有,大家有。”   “如此一来……”   刘辨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它的作用反而会被大幅度的削弱,接下来骑兵必然要走向精细化、专业化。”   骑战永远都是一门综合性的科学。   并不是说,有了马术三宝以后,它便走向了巅峰,自此停滞不前。   有军师联盟专家的帮助,刘辨将来的骑兵,必将更加的专业,配置必将更加的合理。   届时即便董卓发现了马术三宝,而且为全军装备齐全,他遇到刘辨的骑兵,照样会处于下峰,甚至被吊打的局面,依旧不会改变。   既如此,那还怕个卵子?   马术三宝为刘辨赚了太多东西,这笔买卖非常划算。   听完刘辨的解释,张辽神色终于有了缓和:“殿下真乃神人也,末将虽自幼熟读兵书,但与殿下相比,真乃莹虫之于皓月,驽马之于麒麟。”   呃……   这马屁拍得,真特么让人爽。   刘辨半开玩笑地道:“没想到,文远你这样的人,也会拍马屁。”   张辽拱手,一本正经:“此乃末将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谄媚之意。”   刘辨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全军开赴雒阳,抢占雒阳城。”   张辽铿锵回应:“诺。”   望着张辽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心中暗问:“老师,没了马术三宝,咱们的骑兵以后真的还能保持绝对的领先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放心,专家对于骑兵的专业化,已经在构思相应方案,会从具体战法、轻重骑兵专业、装备等多个维度,来提升战斗力。”   “在专家的眼里,西凉骁骑也好,并州狼骑也罢,他们的战法相对而言,是比较简单的,做出针对性的提升,简直是易如反掌。”   仔细想想倒也是。   专家的思维方式可是集合了古代、现代的精髓,伴随着骑兵装备的革新,战术等同样会革新,只要自己在进步,汉末这帮诸侯他就不可能追得上。   “嗯。”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相信专家的实力,何况即便马术三宝丢了,对方也未必能很快发现其中奥秘。”   “即便他们发现了其中奥秘,同样给骑兵装备上马术三宝,但董卓元气已经大伤,又没有足够的粮草,也只能退回长安了。”   “如此一来……”   刘辨洋洋得意,信心满满:“短时间内,咱们不会再跟董卓交战,等过段时间,革新了骑兵装备,咱们照样不鸟他。”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就是这个意思。”   “哦对了。”   刘辨方才将马术三宝的事情翻篇,忽然想起直播间网友近期的聊天:“老师,前两天直播间网友聊起了曹操败北之后的战略。”   军师联盟立刻接上话茬:“可是从武关道方向突袭,杀入关中?”   刘辨简单嗯了一声:“没错!专家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吗?为什么不提前派一支兵马,杀奔长安,以逸待劳?”   刘辨不得不承认。   自己是一个三国小白,只知道十八路诸侯伐董,三英战吕布。   但完全不知道什么曹操败北后的战略,若不是闲暇之余,可以专心听一下网友的聊天,他还真没有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   在听取了网友的疑惑后,刘辨同样产生了疑惑。   既然早知道刘协会退往长安,为何不从武关道方向,提前排兵截杀。   这事情岂不简单了吗?   当然!   这只是刘辨直观上的简单想法。   他相信,军师联盟的专家,同样会有自己的考量。   果不其然。   略微沉静了片刻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你现在应该清楚,目前大汉真正的毒瘤,乃是昌盛了数百年的世族。”   “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   军师联盟继续道:“但是辩爷,世族不可能消失,永远都不可能消失,它只能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过程。”   “之前专家已经做出过解读,古代王朝中的五种权力中,将权、相权在大汉时期,其实代表的就是士人的权力,毕竟在汉朝,文武基本不分家,文人上战场的情况,比比皆是。”   “而如今,刘协身旁围绕的,全都是盘桓了数百年的旧世族阶级,权柄极大,根深蒂固,若是不将其消灭,大汉是难以真正立起来的。”   “所谓的破而后立,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要打破旧的世族阶层,重新让它轮动起来,处于一个相对健康的状态。”   对于此,刘辨持肯定态度:“没错,是这个道理!可这两者,又有何关系?”   军师联盟解释道:“咱们的确可以派兵提前进入关中,这样的确能彻底灭掉董卓,但如此一来,同样会把汉灵帝的遗产,再次继承到自己手上。”   “它给辩爷你留下了什么?”   军师联盟轻蔑一笑,不以为意地道:“不是别的,正是以四世三公袁家为首的,旧的世族阶层,你将其全盘接手过来,虽然大汉得以延续,但约等于让大汉苟延残喘。”   “当然,军师联盟的专家可以通过政……治手段,一点点消灭掉世家大族,但其中之艰辛,是难以想象的,远不如自己重新开始创业,来得更加彻底。”   “等辩爷你在南阳称帝,南北汉对立,全新格局打开,从根本上而言,代表的就是新世族与旧世族阶层的对抗。”   “但是……”   军师联盟强调道:“新世族阶级的产生,是辩爷能够掌控的,它将处于一个健康的轮动状态,这样更有利于皇权的稳固。”   “所以,不是专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这样做的弊端太大,毕竟历史上的刘辨已经被鸩杀了,刘协是大汉唯一的政……治确定性。”   “但是……”   军师联盟朗声道:“如今的时代不同,辩爷你还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大汉有两个合法的皇帝,只是代表的阶层,完全不同而已。”   “想要让大汉真正祛痛陈新,最好且最彻底的办法,就是要重新建立一套健康的秩序,让这五种权力处于和谐共处的状态。”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专家不愧是专家,受教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放心,专家做出的决定,全都是经过反复探讨,以及论证过的,虽然不敢保证绝对正确,但正确率一定会非常高。”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明白。”   军师联盟:“有疑惑,直接提,专家会给予解释。”   刘辨:“好。”   ……   伊阙关。   狼骑大营。   中军,大帐。   啪!   吕布拍案而起,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满腔的怒火汹汹燃烧,张嘴便骂:“李儒这匹夫,竟敢害我!”   “主公,您这是……”   下方,狼骑大将宋宪试探性问道。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是好好的,这一刻,竟大发雷霆。   吕布长出口气,依旧是怒气不减:“弘农王派兵偷袭了京师仓,丞相决定引兵退守长安,居然留咱们镇守雒阳。”   “啊?”   宋宪顿时一愣,一脸的不敢置信:“让咱们镇守雒阳?”   一旁的魏续更是心惊肉跳:“咱们连弘农王都战不过,又岂能挡得住诸侯盟军,丞相因何要下此令,这不是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吗?”   “是啊!”   大将曹性皱着眉,气势汹汹道:“咱们麾下的骑兵折损过半,如何能挡得住盟军大军,丞相此令,分明是让咱们送死啊!”   ……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倒也不只是咱们,还有李傕、郭汜、胡轸的兵马在,而且此令是李儒亲拟,与丞相关系不大。”   宋宪叹口气:“虽是李儒亲拟,但毕竟是丞相同意的。”   魏续同样有些恼怒:“主公,即便如此,咱们怕是也守不住雒阳,而且若是再战,只怕咱们狼骑又要折损不少。”   “李儒意图很明显。”   一旁曹性浓眉倒竖,气势汹汹:“他是要借弘农王之手,削弱咱们的力量,这小子阴狠得狠呐,自从当上董卓女婿,居然敢对主公如此,简直岂有此理。”   ……   吕布又何曾不恼。   只是,他即便再恼怒,也没有办法。   自己虽然悍勇,但却没有战败弘农王,毫无功绩可言。   李儒虽然是个儒生,没什么勇力,但却是丞相帐下为数不多的智囊,董卓对李儒的器重,可是远远胜于他这样的武夫。   “主公。”   宋宪试探性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魏续跟着道:“是啊主公,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吕布嗞着钢牙,气呼呼道:“能怎么办?军令如山,咱们难道要抗命不成?先返回雒阳,至于其他,再言不迟。” 第211章 曹操:盟军虽众,真正为天下计者,唯你我二人!   司隶,雒阳。   夜幕深沉,篝火熊熊。   毕圭苑。   董卓夤夜而回,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士兵,直奔中军。   此刻,李儒方才安排好退军事宜,恰见帘帐起,董卓疾步而入,他赶忙迎上:“丞相,您回来了。”   董卓脸色略显僵硬,眉目之中颇有怒色:“那支突袭京师仓的队伍,现在如何?”   李儒赶忙解释道:“在下派董旻将军于安林方向截杀,险些成功。”   董卓皱眉:“险些成功?”   李儒点点头:“嗯,被对方突破重围,逃回大谷关了。”   啪!   董卓怒拍帅案,怒眼圆睁:“贼子有多少骑兵?居然能够突破我军重围?”   李儒汗颜,喉头滚动:“应该不足千骑。”   “千骑?”   董卓怒火更盛,眼瞪如铃:“他董旻是干什么吃的,数倍于敌,居然能让贼子逃走?”   李儒一揖,轻声道:“丞相,这支骑兵数量虽少,但各个精锐,实力不俗,听董将军说,他们尽皆可以骑射,而且双手持矛作战,神勇无敌。”   “嗯?”   前一秒还在发怒的董卓,这一瞬顿感惊诧。   他瞪眼凝视着李儒,不可思议地道:“人人皆可骑射?而且还是双手持矛作战?”   精通骑战的董卓自然清楚,骑射、双手持矛作战的意义何在。   毕竟,即便是西凉骁骑的队伍中,能够做到骑射、双手持矛作战的精锐,也不是很多,即便双手持矛,也不过是偶尔一两招,绝不可能始终如此。   “没错。”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同样皱着眉:“在下本以为董将军在撒谎,但派人暗中查访后得知,这支骑兵小队,的确是双手持矛作战。”   “若非我军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可能对方就不是突围,而是决战了,即便如此,我军损伤骑兵也在千人以上。”   嘶—!   董卓惊诧不已。   虽然,他始终感到不可思议,但李儒没有为董旻而欺骗他的理由。   换言之,此事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   董卓瞪着眼,陷入沉思:“弘农王的队伍组建至今,充其量不过半年而已,他怎么可能训练出一支如此精悍的骑兵?”   李儒摇了摇头:“在下不知。”   董卓急问:“抓到俘虏了吗?”   李儒继续摇头:“没有。”   “没有?”   “嗯,没有。”   “该死!”   董卓怒骂,当即吩咐道:“此事一定要详加调查,弘农王即便再善骑战,也不可能强于我西凉骁骑,这支兵马必然有异。”   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放心,在下自会详细调查,不过现在,您还是抓紧时间退往长安,明日一早,贼子必定倾尽全力,杀奔长安。”   董卓岂能不知雒阳危险,但他依旧心有余悸:“奉先呢?他可回来了?”   李儒摇了摇头:“暂时还没。”   “他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应该不会。”   李儒自然早有预料,轻声道:“听说狼骑损失同样惨重,折损了过半骑兵,将其留在雒阳断后,只怕会有怨言。”   董卓嗯的一声点点头:“这样,给他补充一部分兵马,以安其心。”   李儒皱眉:“可是,咱们何来兵马?”   董卓大手一挥:“我的亲卫军,调一半给他,在雒阳时,奉先便是我的护卫,亲卫军中人人服他,必不会有问题。”   “这……”   李儒自然清楚董卓是为全局考虑,因此只能点头承诺:“既是丞相金口,那便如此安排。”   “李儒!”   “你这匹夫!”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声怒骂。   是吕布。   李儒、董卓当即判断出来。   二人齐齐望向军帐。   但见,帘帐起,吕布拎着宝剑,怒气冲冲而来。   可当吕布望着董卓端坐上首,面上的凶煞之气,立刻锐减七分。   他赶忙收剑还鞘,趋步上前:“丞相。”   董卓瞪眼盯着吕布:“奉先,你好大的威风啊!”   “丞相,我……”   “是不是不服此安排啊?”   “不敢!”   吕布怯生生拱着手:“末将只是觉得大谷关时,我军损失惨重,以这样的实力为丞相您断后,只怕起不到半点作用。”   不等董卓开口,一旁李儒轻声道:“吕将军,你的难处丞相岂能不知,他已经将自己的亲卫军调出一半给你,增强你的兵力。”   “啊?”   吕布顿时愣怔,抬眸凝望着董卓:“丞相,我……我……我不知道啊。”   董卓怒眼盯着吕布:“你才回到营中,便于中军帐外破口大骂,如何能够知晓?”   吕布心知自己太过鲁莽,赶忙致歉:“是末将鲁莽,还望丞相责罚。”   “责罚?”   董卓叹口气:“起来吧,戴罪立功,务必要将弘农王给我拦住,不得令其寸进,李傕、郭汜等人会协助你,你且宽心。”   吕布拱手抱拳:“末将领命。”   “好了。”   董卓缓缓起身,绕过帅案:“文优,咱们先走吧,此处交给奉先即可。”   李儒一揖:“诺。”   吕布拱手:“恭送丞相。”   出帐前,董卓驻足:“切记,好生用兵,弘农王帐下骑兵有异,若是能生擒活捉其将,务必要从其口中探得秘密。”   这一点,吕布自然也在怀疑。   他颔首点头:“丞相放心,末将记住了。”   旋即。   董卓迈步出帐,带着队伍一路向西。   不多时,大将宋宪直奔中军,眼神中带着诧异:“主公,丞相居然将亲卫军调入我军,您可知道此事?”   吕布神色淡然,缓缓点头:“嗯,知道。”   宋宪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公,那咱们……”   吕布摆手打断:“引兵留守雒阳,为大军断后。”   宋宪叹口气:“原来是这样。”   吕布心知宋宪等人不爽,但他同样没有办法:“不管怎样,丞相还是在意咱们的,否则岂能将一半亲卫军交给我来统领。”   “这样……”   吕布当即吩咐道:“你速速派出斥候,尤其是大谷关方向,务必要做好侦察,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宋宪拱手抱拳:“诺。”   ……   与此同时。   汜水关,关外五里。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近两日,曹操明显感觉到强攻汜水关的难度倍增。   西凉骁将胡轸仿佛跟换了个人似的,拼死鏖战,悍不畏死,远非最初可比。   虽然,在情理上可以说得通,但曹操却总感觉这其中有些不太对劲。   也因此,他需要对近来的攻城事宜,做出相应调整。   不过好在,众诸侯还算配合,曹操对于攻克汜水关,有一定的信心。   正当他安排明日的攻城事宜时。   忽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举目望去。   帘帐起,一个士兵匆匆闯入帐中,神色略显紧张,拱手抱拳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河内方向传回情报,盟主落败而逃,目前正在怀县休整。”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整个军帐的诸侯纷纷炸起。   山阳郡守袁遗率先坐不住了,腾地起身,满目骇然:“你说什么?盟主已经落败?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啊?”   “是啊!”   又有陈留郡守张邈,露出惊恐的神色:“盟主到底是如何落败的?河阳津与孟津关隔河相望,如此地形条件,岂能轻易落败。”   众诸侯顿时沸燃,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袁绍身为盟主,手握重兵,居然败得如此迅速?”   “河阳津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理而言,不该如此啊。”   “盟主若败,必然累及三军,我等定会受牵连。”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袁绍居然败得这么快。”   “该死!”   “……”   与此同时,曹操终于明白,为什么近两日攻城难度倍增。   一定是因为汜水关有董卓亲自坐镇,胡轸自然会竭尽全力鏖战。   该死的袁绍!   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由地在心中暗暗腹诽。   如果袁绍能够多坚持两日,那么讨董的局势必然会全面打开。   只可惜……   袁绍居然败得如此迅速。   以致于董卓可以集中兵力,应对汜水关方向的进攻。   曹操皱眉盯着下方士兵:“你可知具体过程如何?”   士兵拱手:“知道的不太全。”   曹操大手一挥:“详细说来。”   “诺。”   士兵应了一声,停顿片刻,开口道:“小人听闻,董卓以执金吾胡母班相要挟,拖延时间的同时,大军从小平津关绕后,偷袭了在河阳津驻扎的王匡所部。”   “嗯?”   曹操听出一丝异样:“王匡所部?那盟主呢?盟主损失如何?”   士兵拱手:“盟主尚未赶到河阳津,因此没有损失。”   嘶—!   曹操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董卓绕后突袭河阳津时,盟主的兵马尚未赶到?”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这……”   曹操心头巨震:“这怎么可能?”   全面讨董的事情全面展开,袁绍早已快马赶回。   按照常理,大军出发,即便王匡是先锋,但袁绍的兵马应该不会距离太远才对。   但怎么,董卓都已经绕后突袭河阳津了,袁绍的兵马居然没到?   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然而,聪慧的曹操已经深入考虑到这一点,但其下的诸侯,却是在暗暗庆幸。   尤其是山阳郡守袁遗,更是暗松口气:“盟主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此人从来只关心袁绍如何,压根没有关心过战局如何,就更别袁绍作战失败后,对于全局有怎样的影响。   济北相鲍信皱着眉,面有愠色:“怪不得近日攻城颇难,想来董卓已经调兵至汜水关,河阳津落败,累及我军呐!”   东郡太守桥瑁更是不住点头:“若是河阳津方向可以多坚持两日,区区一个胡轸,必然阻挡不住我军,或许此刻,咱们已经破了汜水关,杀奔雒阳了。”   “唉~~”   桥瑁叹口气:“太可惜了。”   济北相鲍信点点头:“的确非常可惜。”   袁遗神色骤变,厉声而言:“尔等这是何意?难不成,尔等想让袁盟主遭受董卓突袭?如今未伤及根本,对盟军而言,难道不是好事?”   “哼!”   袁遗强行狡辩,怒气冲冲:“河阳津落败,是王匡作战不利,与盟主又有何干?”   济北相鲍信厉声回怼:“王匡的确作战不利,但其落败后,盟主因何不驰援?他难道不清楚咱们的战略吗?”   “已经落败,战机已逝,如何作战?”   “既然未伤根本,又何必休整,继续发兵孟津关,岂不更好?”   “若是再有埋伏,为之奈何?”   “……”   双方立刻争执起来,吵得是不可开交。   上首曹操厉声喝断:“够了!”   二人方才作罢,没再言语。   很明显。   袁绍在盟军中的影响力,不可忽略。   他即便落败了,照样有人替他开脱,甚至洗罪。   至于河阳津战败的王匡,这帮诸侯压根没人关心。   曹操隐隐感觉到不妙,长出口气:“今日暂且作罢,诸君各自回营,明日一早,按照今日安排,继续强攻,曹某自会给盟主去信,邀他于孟津关策应。”   众诸侯纷纷起身,离开大帐。   只剩济北相鲍信迟迟不走。   待众诸侯各自离开,鲍信方才言道:“孟德,咱们接下来如何?”   曹操叹口气,双眸极其坚定:“自然是继续进攻。”   “可是……”   鲍信抬手指向帐外:“他们这帮家伙你也瞧见了,如今袁绍落败,怕是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听你指挥,以你我军力,如何与董卓决战?”   这一点,曹操又岂能不知。   但他双眸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袁绍靠不住,但还有南线的弘农王在,殿下可以逃出雒阳死地,证明我大汉气数未尽,董贼早晚必败。”   “弘农王?”   鲍信深吸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印象中的弘农王,不过一孺子而已,行为轻挑,毫无帝王威仪。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可以逃出董卓的魔掌,在南阳拉起一支队伍,而且还在南线屡次重创董卓。   不可思议!   简直是不可思议!   尤其跟盟主袁绍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鲍信点点头,坚定地道:“不论如何,我鲍信始终信你。”   曹操深吸口气:“允诚,谢谢你。”   次日清晨。   曹操召集队伍,准备进攻汜水关。   果不其然,张邈、袁遗、刘岱、桥瑁,没有丝毫动静。   只有鲍信决意跟随曹操。   曹操叹口气,回头瞥向大营:“吾等合大众、兴义兵,远近莫不响应,然盟军虽众,真正为天下计者,唯你我二人。”   “允诚。”   曹操扭头望向鲍信:“此去生死不知,你可后悔?”   鲍信眼神如炬:“信只后悔错信了袁绍,岂会后悔慷慨赴义!” 第212章 杀奔雒阳,刘辨抹书间吕布!   通往雒阳城的路上。   一支队伍正迤逦慢行。   刘辨端坐在战马上,放眼望向这看似熟悉,却又难以寻找到共同点的雒阳郊区,一片肃杀与萧条,到处都是被焚烧后倒塌的房屋、村落。   “那里是鹊村吗?”   刘辨抬手指向一片灰烬处。   记忆里,他曾带着史阿、王易、唐姬溃逃至此,与游侠邓展汇合。   村口处的那颗大槐树,格外的显眼,但如今却只剩一颗半截的粗壮树干,在春风中孤零零地矗立着,其后的村子已然成为了灰烬。   “嗯。”   朱彤点点头,泪眼婆娑:“是的,就是那里。”   刘辨心痛至极,勒马停顿片刻,朝着鹊村方向颔首致敬:“稍后大军扎营,你替孤来此祭奠一下亡灵。”   朱彤拱手抱拳:“殿下放心,交给末将。”   队伍继续向前。   在雒阳城外十里的建春亭,安营扎寨。   值得一提的是,雒阳城共计十二个城门,由此延伸出十二条道路。   而这十二条道路又被“郭”一分为二,即得二十四街。   为了方便行人休息、遮风避雨,在这二十四街中,又修有二十四座街亭。   在《太平御览》第一百九十四卷中,关于“亭”条引《风俗通》曰:   汉家因秦,大率十里一亭。   亭,留也。   今语有亭留、亭待,盖行旅宿食之馆也。   亭亦平也,民有讼事,吏留辨处,勿失其正也。   汉时的街亭,不仅仅有景观装饰作用,其面积相当于后世的小型街心广场,而且有顶盖,可以遮荫挡雨,设计得非常贴心。   亭旁设有驿站,可供往来客商休息;还有哨所,供警备防卫之用;而且地方官吏公开审理案件,也在街亭中进行,意为让老百姓都看到审理过程,以示公正。   据《后汉城阙宫殿古迹》记载,雒阳城外二十四亭分别为:   芳林亭、奉常亭、广世亭、昌益亭、广英亭、定阳亭、遮要亭、暴视亭、广阳亭、西明亭、万岁亭;   千秋亭、夕阳亭、东明亭、祝中亭、东因亭、建春亭、止奸亭、德宫亭、东阳亭、安众亭、孝敬亭、清明亭;   供计二十三亭,其一名称亡佚。   中军大帐中,荀彧根据探马送回来的情报,绘画出了雒阳城外的敌军兵力部署图,交由刘辨过目,商议对策。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显得非常兴奋:“辩爷,专家让我待为感谢你,这二十四亭的名字以及位置,全部都补全了。”   “是吗?”   能够帮到军师联盟中的历史专家,刘辨非常开心:“那就好。”   军师联盟继续道:“而且根据目前绘制出来的图,这二十四亭的分布是有一定规律的,不单单是以二十四街为标准建设。”   “其中是有十二亭在郭线附近,即区分郭区和郊区的郭门,以方便来往客商辨识地标,方便行商等。”   “还有十二亭是建设在内城门外的,专家猜测,其目的是为赶不上宵禁前进城的客商住宿之用,毕竟亭旁设有驿站。”   “如今咱们扎营的建春亭,正是在雒阳南门外,平城门南大街上,这是附近四个街亭中最大的一个,正对的洛水上的桥梁,同样最大。”   “……”   听完军师联盟的介绍,再加上荀彧绘图的直观印象,刘辨大致将目前的状况了解清楚,尤其是地理因素。   此刻,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殿下,根据探马回报的消息,南门处的兵力最多,洛水对岸一刻钟内有至少三次巡逻,兵力约有一队。”   “虽然,目前暂不知对岸具体有兵多少,但依旧其巡逻的次数以及兵力,只怕兵力不会少于八千,甚至更多。”   “至于东门、西门附近的兵马,则相对要少些,他们可能只是起到协防作用,一旦南门方向开战,必有骑兵从东西门方向杀出,袭扰我军后方。”   呼~~~   言至于此,荀彧长出口气,细眉微蹙:“殿下,此时一幕,可比当初在广成关时,还要艰难数倍,乃至数十倍。”   “没错!”   张辽点头附和道:“我军粮草补给,要从大谷关方向送来,中途近一百里的距离,没有半点遮掩,西凉骁骑来去如风,我军不易防守。”   “是啊。”   孙坚同样皱着眉,惆怅不已:“所以,我军此战当速战速决,决不能有半分迟疑,一旦战事拉长,粮道安全问题,必日益凸显。”   刘辨深吸口气:“可派出去斥候打探四周情况了吗?”   张辽点点头:“殿下且放心,已经撒出去了,他们会将整个雒阳城外,仔细巡查一遍,以防有在外隐匿的骑兵,偷袭我军粮道。”   “嗯!”   刘辨这才放下心来,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可有具体的意见?尽可畅所欲言。”   孙坚率先回答:“末将以为,咱们此战当以强攻南门为主,坚守东、西、北三门为辅,各派大将严防死守,突出我军兵力上的优势。”   “文台此言虽然有理,但却不可行。”   荀彧率先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言道:“若是盟军仅有我部兵马,自然可以如此,但有袁术、袁忠等人在,怕是会生出别的事端。”   “你可别忘记了。”   荀彧郑重强调道:“雒阳城外有二十四条桥梁,即便将我部军司马级别的将官全部派出,想要坚守住这些桥梁都是不可能的。”   “贼子可是骑兵,一旦发现防御薄弱点,短时间内便可强行突击,以弓箭袭杀为主,辅之以战骑冲锋,我军岂能抵挡。”   “此战!”   荀彧轻声道:“咱们与之前一样,仍要与袁术、袁忠等人倾力合作,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文若言之有理。”   张辽凝视着地图,沉吟良久道:“此战不仅要在战术上合理,还要考虑到实际可操作性,袁家的那俩蛀虫,连番吃亏,岂能甘心为我所用。”   广成关一战时,袁术便被坑得全军覆没,屁点战功没有捞着,灰溜溜遁回了豫州老家。   大谷关一战时,虽然袁术等人捞到了些许微弱的战功,但等到最终时,最大的功劳居然还是弘农王属于唐翔的。   经此二事,即便是个傻子,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再上当了。   袁术、袁忠到底会如何,目前没人清楚,更不敢妄下定论。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二袁的确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文台的战略虽好,但涉及面实在太广,可操作性略差。”   孙坚的计策虽然被否了,但他却没有半分怨言,甚至还肯定地点点头,主动承认道:“的确是末将思虑简单了。”   雒阳城非常大,想要面面俱到,真的非常难。   而对方又尽皆是骑兵,飞马驰援,快如闪电,不得不防。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前期打得太厉害,把吕布、董卓吓坏了,否则对方不至于放弃自己的野战优势,退而采取守势。   正当众人商议策略时。   忽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从帐外转入,欠身拱手道:“殿下,军司马高顺求见。”   刘辨细眉微蹙,不由好奇:“高顺?”   侍卫点点头:“正是。”   刘辨摆手:“让他进来。”   “诺。”   侍卫应了一声。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片刻后,高顺来到帐中,趋步上前:“末将高顺,参见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免礼:“起来吧,将军此来,可有事否?”   高顺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殿下,末将巡查敌情时,发现洛水对岸的兵马,很大一部分时狼骑,想着对方主将可能是吕将军。”   “因此。”   高顺欠身拱手,恳求道:“末将想前往敌营,帮助殿下,劝吕将军归降。”   刘辨哦的一声惊奇:“你要前往敌营,劝降吕布?”   高顺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还请殿下恩准。”   刘辨自然清楚高顺心系旧主,况且此前自己曾答应过高顺,有朝一日,一定将吕布收入囊中,届时他便不会有违心中道义。   如今,吕布就在洛水对岸扎营,高顺又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正因为如此,高顺这才壮胆赶来请命。   “这……”   刘辨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更是议论纷纷:   “靠!让高顺去劝降吕布?肯定有去无回的节奏。”   “没错,辩爷不能答应高顺,好不容易到手的猛将,岂能再让他飞了。”   “高顺这家伙小算盘打得挺好啊,如果吕布不投降,正好自己也别回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对对对!楼上形容的太贴切了。”   “虽然高顺忠义,但真的挺冒险的。”   “忠义没错,但请记住,人家是对吕布忠义。”   “我感觉还是不能冒险!”   “……”   不得不承认。   网友的担忧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是,刘辨既然已经答应过高顺,又岂能言而无信呢?   他皱着眉,心中暗问:“老师,能给点意见吗?我总不能才答应的事情,立刻就翻脸不认账吧?这样也太小人了。”   停顿片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经过专家的一致商讨,同意让高顺探营,劝降吕布者,达到了77.8%。”   “而且,有古军事研究专家临时心生一计,说不定辩爷可以使用,或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辨深吸口气,担忧地道:“高顺会一去不回吗?”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可能会,但可能性不是太高,如果高顺真不打算回来,他可能早逃走了,没必要一直跟在辩爷身旁。”   “即便高顺没有回来,十之七八,也是被吕布强行扣留,他自己不打算回来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而且,咱们退一万步讲,如果高顺只是假意投降,心不在辩爷这里,你给一万兵马,他也不可能练出陷阵营。”   “这次命高顺前往敌营,劝降吕布,在专家而言,更是对高顺的一种测试,其实对于辩爷而言,是有好处的。”   刘辨深以为然,暗松口气:“有道理,专家有什么计策,赶紧说吧。”   军师联盟嗯了一声:“好!其实很简单,辩爷应该看过《三国演义》吧?其中有一段叫做曹操抹书间韩遂。”   刘辨心念一动:“嗯,听过。”   军师联盟大喜:“非常好,咱们同样可以抹书间吕布。”   ……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时。   帐中孙坚的目光落在高顺身上,阴阳怪气道:“高司马,你前往敌营劝降故主,这种事情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殿下对你,可是不薄啊!”   孙坚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高顺:“你满营去打听打听,又有谁能在初降时,便能当上军司马,而且满员兵力配置。”   “连我孙坚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文远将军同样没有这样的待遇,你居然好意思主动请求去见故主?”   高顺自然知道如此这般,有些不太合乎情理,但他又实在忍不住如此:“末将既然归顺弘农王殿下,便不会再有二心,不论成功与否,末将必然返回。”   “嘁!”   孙坚摇了摇头:“谁信啊?”   即便是荀彧,也忍不住道:“还望将军理解殿下的难处,若可通融,何不书信一封?”   “这……”   高顺略显为难。   但同时,他又清楚自己的请求,略显过分。   正当高顺为难时,上首刘辨忽然开口道:“士循,孤既然答应过你,就绝对不会反悔,你既然想劝降吕布,不如替孤也稍一封信。”   高顺眼神骤亮:“殿下答应了?”   “殿下,您……”   一旁孙坚正要开口,却被刘辨摆手打断:“文台不必再言,孤相信士循乃是忠义之人,孤待他如何,他心知肚明,必不负孤!”   高顺赶忙拱手:“多谢殿下,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但仅此一次,权当是了却你的心愿,不管结果如何,回来以后自当安分守己,不可再生事端。”   高顺内心狂喜:“末将明白,谢殿下大恩。”   “你且稍等。”   刘辨长出口气,转而言道:“左右,取帛、笔来,孤要手书一封给吕将军。” 第213章 夤夜探营!将军可愿归顺弘农王殿下?   “司马,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高顺说要夜探敌营,招降吕布。   郝昭毫不犹豫,请求随同。   “不可。”   高顺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你乖乖在营里呆着,哪里都不能去,殿下对我等信赖有加,我高顺岂能辜负。”   “可是……”   郝昭仍要据理力争,却被高顺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你如今已是军侯,全军最年轻的军侯,但不能因为年轻,便意气用事。”   这些道理,郝昭又岂能不知。   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司马,我是担心你,万一……”   高顺丝毫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没有万一!吕将军虽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在他心里,分量没那么重。”   “他可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他不义。”   高顺褪去战甲,换上一身常服,将弘农王手书收起来,扭头望向郝昭:“弘农王破雒阳乃大势所趋,我高顺岂能见死不救。”   “我是怕吕布杀了你!”   郝昭忧心忡忡,皱眉言道。   “嗯,我知道。”   高顺却是极其淡定地道:“若是如此,权当我高顺还他一命,自此两不相欠,你好生跟着殿下,建功立业必不在话下。”   言罢。   高顺迈步出帐,态度坚决。   郝昭急匆匆追赶出去。   “司马!”   “回去,此乃军令。”   “诺。”   “我不在,军中事务由你负责,莫要让我失望。”   “司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   高顺点点头:“放心。”   ……   夜色渐浓。   盟军大营中,篝火熊熊。   刘辨正在秉烛夜读时。   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殿下。”   刘辨放下书卷:“如何?”   荀彧轻声道:“正如殿下所料,高顺一人离开,并未带走郝昭。”   刘辨淡笑,暗暗松了口气:“孤就知道,高顺不会让孤失望,他能为吕布尽忠,自然可以为孤尽忠,此次其若能平安归来,未来吕布如何,便不再重要了。”   “是啊!”   荀彧对此同样持肯定态度:“在下也没有想到,高顺竟如此忠义,此次殿下了却其心愿,必可取而代之,成为高顺真正的主公。”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大笑,内心狂喜:“高顺此人精通练兵,军中鲜有敌手,此番若能回归,孤定委以重任,令其大放异彩。”   此前,刘辨鉴于高顺对吕布的忠诚,实际上是不敢太过放心,让高顺组建陷阵营的,毕竟对于上位者而言,忠心才是第一要素,能力其次。   若是能力强,却怀二心,对于上位者而言,只是一颗随时可能会引爆的炸弹,一旦其临敌反水,必伤及自身。   但现在不一样了……   此次高顺夤夜探营,劝降吕布,其对吕布的恩情,已经报答过了,接下来如果真在战场上碰到了,高顺必不会为旧情义所累。   荀彧自然清楚高顺的实力,捻须淡然道:“高顺其人确是一员将才,未来或可比肩邓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   刘辨颔首点头:“邓芝率领鸳鸯军,高顺组建陷阵营,邓芝南顾,高顺北向,有此二军,何愁天下不定。”   “陷阵营?”   荀彧细眉微蹙,缓缓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呃……   刘辨这才意识到口误,在目前的时代中,陷阵营还未组建:“啊对,孤也是临时起意。”   ……   洛水河畔,波光粼粼。   高顺抹黑上桥,缓步靠近,隐在暗处。   不远处,有巡逻兵缓缓走过。   高顺认识那样的服饰,正是狼骑军服。   他兴冲冲奔了出去,冲着队伍招手呼喊:   “吾乃高顺,来者可是狼骑?”   “吾乃高顺……”   “……”   哒!哒!哒!   数骑飞奔而来,篝火照在高顺脸上。   高顺一眼认出对方,赶忙拱手:“曹将军,是我,高顺。”   曹性顿时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还真是你啊,你竟然回来了?”   高顺点点头:“嗯,回来了,吕将军在吗?我有要事求见。”   曹性嗯了一声:“在中军,你随我来。”   高顺大喜:“好。”   曹性招呼众人:“尔等继续巡逻,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旋即。   队伍越过二人,继续向前巡逻。   曹性翻身下了马,面带微笑:“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你是怎么回来的,从大谷关至此,可足有上百里呢。”   “这个……”   高顺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你还是先带我去见将军吧,否则见到将军,我还得再说一遍,如此岂不麻烦?”   “倒也是。”   曹性淡笑着点点头:“你随我来吧。”   高顺颔首,一路跟着曹性,返回狼骑大营。   此刻。   吕布正在军中,双眼紧盯着雒阳布防图。   他正与宋宪、魏续等人商议战略。   “将军!”   宋宪拱手抱拳,朗声言道:“末将以为,咱们不能太过被动的防守,应该想办法打出去,从大谷关至此约有百里,我军骑兵可以随意出击,袭扰其粮道安全。”   “没错!”   魏续跟着点了点头:“对方骑兵虽然强悍,但毕竟数量不多,而且其突袭京师仓返回时,已经折损了一部分,势力大损。”   “如果将军对弘农王骑兵比较忌惮,咱们完全可以多派一些骑兵出去,每股骑兵两百,多点出击,贼子岂能全顾。”   侯成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将军若还是担心,可以派李傕、郭汜的西凉兵出去,以前他们欺压咱们,但这次丞相可是命你为主将,不怕他们不尊号令。”   “侯司马言之有理。”   对面的成廉昂首表示赞同,阴鸷地道:“西凉那帮杂碎,平日里何其嚣张,此次咱们于大谷关落败,甚至还被其嘲讽,简直岂有此理。”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狼骑众将潜藏心底的愤怒:   “没错,西凉杂碎太过嚣张,该是让他们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弘农王那支骑兵多厉害,只有真正撞上了,才会知道。”   “也让他们见识一下,省得再说咱们没用。”   “是时候报仇了。”   “……”   正当狼骑众将疯狂吐槽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吕布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将军,高顺回来了。”   吕布皱眉:“高顺?他回来了?”   侍卫点点头:“没错!他回来了,是曹司马带回来的,目前正在帐外等候。”   吕布深吸口气,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曹性带着高顺入帐。   高顺欠身拱手:“末将高顺,见过将军。”   吕布皱着眉,目光落在高顺身上:“士循,你居然从大谷关方向回来了?这其中可足足有一百多里,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   高顺知道瞒不住,他也不打算隐瞒,干脆老实回答:“末将归顺了弘农王,是跟着弘农王的队伍,来到了雒阳。”   “啊?”   狼骑众将一个个愣怔当场。   吕布闻言,更是猛地坐直了身子,双目炯炯地瞪着高顺:“你既然归顺了弘农王,如何又敢回来,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高顺深吸口气,目光坚定,视死如归:“末将这条命,原本便是将军救的,将军若要取,那便拿去,末将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赴死了准备。”   “不过……”   高顺终究还是拿出了弘农王的手书,双手呈上:“临死之前,当报将军当年活命大恩。”   吕布皱着眉,目光落在高顺手中的锦囊上:“你手中是何物?”   高顺老实回答:“此乃弘农王给将军的亲笔信。”   “哦?”   吕布不由惊诧:“弘农王的亲笔信?”   高顺点点头:“没错!当初末将本不愿归顺弘农王,但弘农王答应末将,有朝一日,定将狼骑众将收入麾下,令狼骑再为朝廷建功立业。”   “如今。”   高顺声音洪亮,透着股坚定:“弘农王大军压境,董卓向西溃逃,将军当识时务,趁此机会,弃暗投明,归顺殿下。”   嘶—!   满帐的狼骑悍将,尽皆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   弘农王居然会主动招降狼骑。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转移到吕布身上,似乎都在等着吕布的决定。   吕布深吸口气,沉吟良久,方才摆手道:“呈上来。”   大将宋宪接过锦囊,递给吕布。   吕布将其拆开,取出帛书,展开浏览。   “汉都亭侯吕布勋启:”   “……”   “将军戍守边境,乃国之栋梁……”   “……”   吕布双目翻滚,匆匆扫过。   至少发现十余处涂改的痕迹,字里行间,透露着招降之意,但却又生怕被人知道似的,言辞反复修改,像是非常谨慎。   吕布皱着眉,心中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   难不成……   弘农王军中的帛已经用完,这才会在上面反复修改吗?   按照常理,不是应该提前写好,修缮完毕,然后再誊抄在帛书上吗?   怎么好好的一封手书,居然给糟蹋成这般模样。   呼~~   吕布长出口气,抬头望向高顺:“你确定这封手书是弘农王亲笔所写?”   高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弘农王是当着末将的面写的。”   吕布好奇:“如何写的?直接在帛上书写吗?”   “没错!”   高顺点点头:“正是如此。”   吕布再次打量着书信,不由暗笑:“还真是这样。”   高顺瞥向吕布:“将军,不知您是……”   “报—!”   话音未落,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入帐,神色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李傕、郭汜说有要事求见。”   吕布剑眉骤拧,脸上难掩嫌弃之色:“就说本将军有要事,暂且不见。”   “吕将军!”   侍卫尚未离开,帐外已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李傕。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心道不妙,赶忙吩咐道:“曹性,带高顺从后营离开。”   曹性拱手:“诺。”   旋即。   他疾步转入内帐,高顺赶忙相随。   二人方才离开,李傕、郭汜便来到帐中。   吕布端坐在主位,昂首睥睨二人,见其目光闪烁,像是在寻觅什么,立刻明白,高顺的行踪已然暴露,对方这是来找茬的。   “不知二位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吕布故意佯作不知,冷声叱问。   “吕布!”   郭汜率先发问,厉声而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方才有人进入了你的军帐,听说是从外面放进来的,对吗?”   果然!   消息已经泄露。   但吕布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   李傕倒是没有郭汜这般直接,但也是不怀好意,冷声言道:“吕将军,当初你与丞相誓为父子,可是扬言忠心不二,永不背叛,怎么今日,却私自接见外人?”   吕布岂能承认,哂然言道:“二位将军莫不是眼花,我这军中哪有外人?”   众狼骑纷纷附和,七嘴八舌:   “没错,我们一直在商讨战事。”   “期间只有我们,没有外人。”   “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通敌之罪,必须要有实证!”   “……”   李傕欠身拱手,郑重言道:“那将军帐下,今日负责巡逻的曹司马何在?”   吕布扭头望向宋宪:“可是曹性负责今日巡逻?”   宋宪拱手:“没错,正是。”   “他人呢?”   “应该在巡逻吧?”   “去!”   吕布当即吩咐道:“将他找来,与李将军对峙。”   宋宪拱手:“诺。”   旋即。   他躬身退出大帐。   李傕咧嘴,阴鸷一笑:“或许不必劳烦宋校尉,李某的人应该很快可以找到曹司马。”   郭汜长出口气:“听说将军营后,有一条路,乃是将军安营扎寨的习惯。”   吕布闻言惊诧,额头冒汗。   如果让李傕的兵马抓住曹性、高顺,那才真叫一个人赃并获。   不过,吕布可没那么容易被吓倒,他强做冷静:“于后营抓住曹性,又能证明什么呢?或许是他刚好巡查到那里。”   郭汜只觉得吕布可笑:“吕将军,这样的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吕布点点头:“当然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传报。   有西凉士兵匆匆赶来。   李傕急问:“可找到曹性了吗?”   士兵拱手:“……” 第214章 夤夜候猛将,陷阵高顺彻底归心!   “找到了。”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   刹那间,上首吕布、帐中诸将各个心下踌躇。   不甘心的吕布,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面上从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愁紧张。   他死死地攥着手中帛书,眉目中闪烁淡淡的杀意。   长久压制的怒火,在此刻不住翻腾、上涌,仿佛要冲破一切阻碍,彻底爆发似的。   吕布双眸掠过下方的宋宪、魏续,给他们打着眼色。   宋宪、魏续颔首点头,表示会意,同时眼神示意身旁同袍,静候吕布的命令。   与此同时,他们齐齐转向李傕、郭汜,彷佛随时准备动手,将其诛杀于此。   此刻,即便是李傕、郭汜,也不由地感到气氛有些变化。   帐中狼骑诸将,一个个怒目圆睁,左右之人,隐隐有将他们包围的意思。   李傕越发的感受到此事不妙,今夜来人,必然事关重大。   但此刻的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们二人随身携带着兵器,一路闯进来,并没有被缴械,但面对身经百战的狼骑诸将,以及骁勇善战的吕布,他们丝毫没有胜利的把握。   “将军。”   西凉士兵却没有察觉到这细微变化。   他欠身拱手,试探性地问道:“是否要将其押入中军。”   李傕喉头滚动,本不愿继续下去,奈何事已至此,若是不将其押解入帐,反倒会让吕布觉得自己产生疑心,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嗯。”   李傕点点头:“将其带上来,本将军要好生盘问。”   言语之间,怒气降低不少。   郭汜自然明白李傕想法,跟着附和道:“没错,是得好生盘问。”   二人相互交流眼色,已然心灵相通。   不多时。   曹性被两个西凉士兵带入中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曹性身上,却始终没见高顺的影子。   咦?   怎么回事?   吕布心下惊奇,目光闪烁。   怎么只有曹性一人,却不见高顺踪迹?   虽然心有疑惑,但没抓住高顺,还是让吕布暗松口气。   “曹司马。”   李傕扭头望向曹性,盘问道:“听说你从外面带回来个人?”   曹性怒眼圆睁,恶狠狠瞪着李傕:“李将军,说话要讲证据,我是带回来个人,但却不是从外面带回的,是我的部下。”   “哦?”   李傕的确没有证据,只是军中眼线发现了此人身影,秘密汇报而已:“你的部下?”   曹性点点头,昂首傲然道:“当然!他旧疾复发,我带他回来疗伤上药,正好来此汇报军情,难道不行吗?”   “可以!”   对方言词非常合理,李傕自然点头赞同,但话锋一转:“那伤员何在?”   曹性随口言道:“自然是在伤兵营中休息。”   李傕冷哼:“可否将其带上来对峙?”   曹性丝毫不惧:“有何不可!”   “好!”   李傕惊叹曹性的狡辩力,扭头言道:“你且随曹司马往伤兵营,将伤员带上来对峙。”   西凉士兵点点头:“诺。”   曹性豁然转身:“既如此,且随我来。”   二人齐齐出了军帐。   此刻。   帐中气氛缓和下来。   虽然,吕布不知道曹性是如何办到的,但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放下心来。   曹性素来谨慎,这是吕布命他负责值守军营的原因。   既然曹性敢带着西凉士兵,前往伤兵营找人,那么十之八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吕布扭头望向李傕,冷声言道:“李将军,没想到尔等在军中安排了眼线,竟然在监视本将军,不知丞相可知此事?”   来此之前,李傕便想好的说辞,因此不假思索,拱手便道:“非是安排了眼线监视将军,只是碰巧巡逻之人,发现了踪迹罢了。”   “哦?”   吕布才不会相信李傕的鬼话:“你们二人的职责范围,与我吕布相差甚远,按理来说,我营地之事,尔等如何会知晓?”   “莫非……”   吕布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冰冷的声音中,透着凛冽的杀气:“尔等不相信本将军,居然派巡逻兵深入我的营地防区?”   李傕拱手,淡然言道:“此事的确是我等疏忽,没能将职责范围交代清楚,不过傕以为,你我本就是一体,相互交叉巡逻,没什么不好。”   “如果将军愿意……”   李傕深吸口气,略微停顿后,终于还是开口道:“狼骑的巡逻兵,同样可以来我西凉营地巡查,咱们相互监督。”   “说得好!”   吕布顺势接过话茬,扭头望向宋宪:“宋校尉记清楚了,此乃李将军亲口答应,稍后便安排巡逻兵,前往二人营地巡查,明白吗?”   宋宪拱手,铿锵回应:“诺。”   李傕面色有些难看,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认栽:“没问题!末将回营后,同样可以安排巡逻兵,正大光明地来狼骑巡查,咱们相互监督。”   吕布冷笑,不以为意。   反正营里已经有了西凉人的眼线,他也不在乎多上一些,反倒是自己光明磊落,从来不屑于此龌龊之举,今日正好可以名正言顺。   丞相不在,尔等宵小也敢放肆?   吕布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终于让李傕、郭汜吃了一回瘪!   没过多久。   曹性带着伤员来到中军。   李傕给西凉士兵打个眼色,士兵颔首点头,表示全程二人没有交流。   曹性深吸口气,扭头望向李傕:“李将军有何问题,不妨直接问。”   李傕的目光落在伤员身上:“你可是今夜的巡逻兵?”   伤员点头:“正是。”   “在何处旧伤复发?”   “南门桥头附近。”   “可曾大声喧哗?”   “有。”   “喧哗什么?”   “吾旧疾复痛,可否回营静养。”   “哦?”   李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当真如此?”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李傕又问:“回营后,你可是直奔伤兵营?”   士兵嗯了一声:“没错。”   “那曹司马呢?”   “前往中军,汇报军情。”   嘶—!   李傕倒抽一口气。   难以置信,当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怀疑。   自家探子虽然没听清楚对方呼喊内容,但却亲眼目睹,曹性带着那人,一路有说有笑,向着军营赶来,而且有两人进入中军。   此人在撒谎,吕布在撒谎。   这其中定有蹊跷。   但言至于此,李傕已经不打算追究。   毕竟,如今身在敌营,孤立无援,若酿成哗变,岂不便宜了弘农王?   不如暂且如此,设法汇报丞相,再决定不迟。   吕布傲娇地转向李傕:“李将军,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傕摇了摇头,拱手抱拳:“是末将鲁莽了,还望将军见谅。”   “罢了。”   心虚的吕布,岂敢再追究。   他长出了口气:“你也是为全局着想,本将军不怪你,不过接下来,将军还得为全局,做出一定的牺牲。”   “哦?”   李傕没有想到吕布的反击,这么快便到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将军,此话何意?”   吕布直奔主题,毫不废话:“适才我等在商议军情,一味被动防守,乃取死之道,必须要配合主动出击,才能处于更主动的位置。”   “因此。”   吕布一本正经,铿锵言道:“本将军决定命你二人,各自撒出一些骑兵,专门袭扰对手的粮道,若能断其粮道,必可坚持得更久。”   一旁郭汜顿时就不乐意了:“吕将军,我们出兵可以,那你是不是也得出兵?”   吕布扭头瞥向郭汜:“本将军驻守雒阳南门,面对弘农王大部分兵力,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因此不参与此次突袭粮道。”   “你……”   郭汜正要辩解,却被李傕挥手打断:“将军放心,我等自会想办法派出骑兵,袭扰其粮道安全。”   吕布淡笑:“如此甚好。”   李傕拱手抱拳:“既如此,我等暂且告退。”   吕布大手一挥:“曹司马,替我送送二位将军。”   曹性拱手:“诺。”   旋即。   他转过身来,摆手做请状:“二位将军,请吧。”   李傕、郭汜怏怏退去,片言不发。   二人方才出了军帐,狂浪的笑声立刻响起: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瞧李傕那嗅样,太解气了。”   “就得这么玩他们。”   “没错,玩不死他们。”   “……”   送走李傕、郭汜以后。   曹性返回军营。   吕布忍不住好奇,试着问道:“曹司马,高顺何在?”   曹性拱手抱拳:“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哦?”   吕布愈发的好奇:“你是如何骗过李傕、郭汜的?”   曹性顿了顿,略微组织一下语言:“末将自入后营时,发现了西凉士兵的踪迹,立刻猜到其是为抓捕士循而来。”   “不得已之下,末将便命士循暂时藏于后营,自己从容走出,将其引开,转入前营方向,趁此机会,士循直奔伤兵营,找到伤员。”   “……”   “至于现在,士循应该混入了我军巡逻兵中,从南门方向离开了,将军放心,士循肯定不会有事的。”   吕布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狼骑众将纷纷惊叹,对于曹性的安排,大加赞赏。   ……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外。   刘辨披着一件大氅,抬头凝望着皎洁的月亮。   子时已过,可高顺还没有回来,刘辨心中的不安更盛。   一旁荀彧则始终陪着刘辨:“殿下别担心,或许事情没那么遭。”   刘辨背着手,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孤是相信士循的,只是害怕他出什么事情,万一被李傕、郭汜察觉到,即便吕布不想杀,只怕李傕、郭汜也不会允许。”   荀彧自然清楚此次夜探敌营的风险:“殿下,这条路是高顺自己选的,不管是何结果,殿下都不必过分苛责。”   “道理孤明白。”   “只是……”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轻声道:“就是会不自觉的担心,即便躺下了,也难以入眠,不妨出来透透气。”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放心,士循定不会有事。”   刘辨简单嗯了一声:“希望如此。”   片刻后。   “报—!”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放眼望去。   但见,值守大营的士兵匆匆赶回,欠身拱手道:“殿下,军司马高顺回营。”   刘辨目光一亮,欣喜若狂:“果真?”   士兵点点头:“嗯,回来了。”   “殿下!”   此刻,营门口响起个声音。   一个身穿狼骑军服的男子疾步上前。   是高顺。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匆匆下了台阶,举步迎了上去:“哈哈,孤就知道,士循定可平安归营。”   高顺实在是没有想到,如今已然过了子时,弘农王居然就在大营门口,一直等着他回来。   一时间,高顺感动不已,当即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高顺回营,心愿已了,自此追随殿下,绝无二心。”   “快快请起。”   刘辨亲手将高顺搀扶起来。   明明是个魁梧的汉子,此刻已然泪湿眼眶:“士循,走,回营详聊。”   高顺重重点头:“诺。”   匆匆入帐。   刘辨尚未转入上首,便吩咐左右:“快去烹茶。”   左右一揖:“诺。”   刘辨这才转入上首,摆手示意高顺一旁落座:“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高顺原以为弘农王会询问吕布,但不曾想,却是先问自己如何。   这证明在弘农王的心里,自己比吕布还要重要。   高顺焉能不感动?   他深吸口气,点点头:“的确遇到了些危险,李傕、郭汜差点将顺堵在狼骑营中,幸亏曹司马急中生智,方才令顺脱离险境。”   “唯一可惜的是……”   高顺皱着眉,略显遗憾地道:“末将没能等到吕将军回话,劝降之事,怕是要暂且搁置,还望殿下责罚。”   “责罚?”   刘辨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你能平安回来,孤做梦都能笑醒,因何要责罚你?至于吕布如何,孤从未奢求。”   “他若能归降,固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归降,孤亦不在意。”   “只要你平安回来。”   刘辨淡笑着,轻声道:“孤便安心了。”   高顺感动之至,拱手抱拳:“末将何德何能,竟得殿下如此青睐。” 第215章 这是一次足以让曹操逆天改命的机会!   “行了。”   接下来,刘辨又和高顺寒暄片刻,始终都没有提到吕布如何。   他缓缓起身,摆手示意高顺可以退下:“夜色不早了,士循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咱们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殿下。”   高顺深吸口气,彷佛下了很大决心:“末将既然已经报了吕将军的活命大恩,那么便当与之划清界限,有些事情,应该跟殿下汇报了。”   “哦?”   刘辨听出高顺的话外弦音,不由好奇:“士循,可是有敌情要报?”   高顺点点头:“如今咱们掌握的情报,大都是一些外围情报,很少有其内部情报,末将夤(yín)夜探营,除了招降吕布外,还了解到一些情况,或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刘辨大喜:“士循如此,孤甚感欣慰,有何情况,不妨直言。”   高顺颔首点头:“如今留守雒阳者,乃是以吕布为首的狼骑,以及西凉李傕、郭汜的两支兵马,总兵力应该有八千左右。”   “其中,狼骑约有四千骑,李傕、郭汜帐下合计约有四千骑,董卓在临行前,还将自己的一半亲卫军,交给了吕布调遣。”   “他们划分了各自的防区,分别在……”   高顺的视线扫过帐中左右,刘辨立刻明白是在找地图。   于是乎,他赶忙从帅案的右上角取出:“士循,地图在这里,你且过来,文若也过来。”   二人齐齐拱手:“诺。”   三人聚在帅案前,取蒲团坐下。   高顺手指着地图上标注的点:“吕布的主力大军在南门附近,宋宪、魏续、成廉、侯成,分别驻扎这里,兵力预估不低于五百。”   “文若。”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跟咱们此前预料的相差不多,只是在人员的安排及兵力上,判断略微有些出入。”   “嗯。”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深以为然地道:“吕布如此安排,进攻性颇强,看来他不准备被动防守,咱们白昼里的准备,没有白费。”   此前,荀彧、张辽等人便对吕布的战法进行过预测,尤其是袭扰粮道的战术,更是深得众文武的赞同。   考虑至此,刘辨自然做出了针对性的预防措施,在雒阳各城门外的洛水桥头附近,布下了大量的陷马坑阵,还配上了一定量的铁蒺藜。   如果西凉骁骑、并州狼骑敢从桥上发起猛攻,就必须要先蹚过陷马坑阵,以及铁蒺藜阵,才可能对盟军展开进攻。   呼~~   刘辨、荀彧齐齐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刘辨摆手道:“士循继续。”   高顺颔首:“诺。”   “末将以为……”   高顺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在下夜探狼骑大营的消息,正是董卓麾下这些亲卫军泄露的消息,毕竟这里距离李傕防区,仍有一段距离。”   “嗯。”   对于此,荀彧点头表示赞同:“极有可能!狼骑、骁骑原本便不合,二者时常有内斗,相互提防乃是正常。”   “不过从士循的描述上看,李傕、郭汜反应之迅速,必然是狼骑内部出了问题,绝非是巡查范围交叉的问题。”   刘辨哂然一笑,不以为意:“瞧见没有,这才是董卓的行事做派,既要用人,又要防人,即便誓为父子,也不可能成为董卓的自己人。”   “格局啊!”   刘辨深感军师联盟的教诲,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董卓胸怀仅可容纳西凉边陲之人,甚至难以真正信任,同为边郡出身的徐荣、吕布,他岂能成大事。”   “可孤不同。”   言至于此,刘辨傲娇地道:“对于孤而言,不论是凉州也好,幽州也罢,甚至是更偏远的交州,全都是大汉子民,孤尽可以信赖,岂能成不了大事。”   这一点,高顺更是深有体会,感慨万千:“没错!殿下心胸比天更高,比地更广,能容天下之人,容天下之事,自然可以成天下之大业。”   瞧这马屁拍得,可真叫人心情愉悦。   不过……   刘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毕竟,如今的这一切,可全都是在军师联盟的辅佐下,才取得的成就。   虽然截至目前,自己也有不小的成长,但却不到能沾沾自喜的程度。   刘辨吐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摆手言道:“士循继续,可还有别的情报?”   “有!”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朗声道:“末将在伤兵营中等候巡逻兵时,跟他们简单聊过两句,如今的狼骑每日两食,战马的草料缩减了一半,只怕粮草已经严重不足。”   虽然,在汉末三国时代中,每日两食乃是正常现象,可这仅仅是寻常时期,若在战时,将士们体力消耗严重,基本上会维持在每日三食。   而对于狼骑、骁骑这样的精锐骑兵部队,战马的草料更是会足额供应的,马脖子里挂的布袋中,更是装满了为长途奔袭补充体力的炒豆子。   然而现在……   狼骑营中的战马草料,居然缩减了一半!   这足以证明吕布营中的粮草,匮乏到了何种程度。   “文远突袭京师仓,起作用了?”   刘辨自然一下子联想到,张辽火烧京师仓之战。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董卓放弃了抵抗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地遁回长安。   而今,负责断后的雒阳守军,虽然只有八千人,但因为尽皆骑兵的原因,实际相当于有三万余人,每月的粮草消耗便要四、五万石,甚至更多。   如此大额的消耗量,这支溃军焉能扛得住?   “极有可能。”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按照吕将军的作战习惯,粮草匮乏到不足半月,便会采取这般措施。”   “哦?”   刘辨惊诧,如获至宝:“你的意思是……吕布军中粮草,已不足半月?”   高顺嗯了一声:“必然如此。”   要知道,高顺跟着吕布鏖战,已有数年时间,对于其行军打仗的习惯,了解的非常清楚,由他得出的结论,可信度自然非常高。   这一刹那,不单单是刘辨,便是荀彧,也不由地眼神骤亮。   没办法。   这样的情报直接影响到了,刘辨接下来的战术规划。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当即言道:“殿下,吕布作为三军主将,尚且军中粮草不足,那么可想而知李傕、郭汜的队伍,同样如此,甚至更加匮乏。”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一定不会消极防守,而是会配合大军主动进攻,袭扰我军粮道,将会是吕布最有可能的战略。”   “没错。”   触类旁通之下,刘辨同样闪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此时应当以防守为主,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吕布等人必会自乱阵脚。”   “而我军只需要严守雒阳四门,布下陷马坑、铁蒺藜等大阵,辅之以弓弩手远距离袭杀,以逸待劳,便可大获全胜。”   虽然,目前这个时间点,军师联盟中的绝大多数专家都已休息,但如今的刘辨,在专家长达半年的调教下,早已经今非昔比,他对军事有一定的判断力。   “殿下所言甚是!”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旋即直接进入正题:“在下以为,殿下应该将射声营分配在雒阳城外,辅之以步兵军阵,陷马坑、铁蒺藜阵,必可令其不得寸进。”   北军五营虽然损失比较惨重,但绝大部分都是步兵营、长水营,以及屯骑、越骑两营,射声营兵力损失最少,完全可以充当主力。   最为重要的是!   雒阳城中不过八千兵马,而刘辨若以防守为主的话,需要的兵力不算太多,即便撇开袁术、袁忠等人,他同样有能力全顾。   对于骑兵而言,想要穿越密集的陷马坑、铁蒺藜阵,简直就是在拿战马的命往里添,而吕布若要下马,靠步行往过蹚,其战斗力岂能与刘辨相提并论。   且不说鸳鸯军这样的强悍步兵,便是张振、牛勇、邓展麾下的兵马,照样可以将其碾压,再辅之以射声营的弓弩袭杀,吕布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好。”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就这么安排。”   荀彧一揖:“诺。”   旋即。   刘辨扭头望向高顺:“士循,你立功了。”   高顺赶忙拱手:“此乃顺之本分,岂敢贪功。”   刘辨淡笑:“该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功劳,孤素来赏罚分明,一视同仁,你的情报非常及时,理当记上一功。”   高顺略显惶恐,但刘辨坚定的眼神,打消了他的顾虑:“既如此,末将便谢过殿下了。”   刘辨轻声道:“这才对嘛,大大方方的,不必因为自己是降将,便觉得矮人一头,孤帐下又有多少人,不是降将呢?”   “在孤眼里……”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高顺,极其肯定地道:“尔等都是为大汉尽忠的股肱,是迷途知返的羔羊,孤定会一视同仁。”   高顺感动之至,重重点头:“嗯。”   虽然,仅此一字,但其背后代表的,却是高顺彻底的臣服。   刘辨摆手道:“士循辛苦了,速速回营休息吧,你若再不回去,只怕郝昭会担心死的。”   高顺拱手抱拳:“既如此,末将告退。”   刘辨点头:“嗯,去吧。”   接下来。   刘辨针对具体部署,与荀彧商议片刻,得出具体策略后,方才回营休息。   次日,清晨。   刘辨早早醒来,打开直播。   没想到,军师联盟的专家已经到位。   他们可能看过了回放,因此对于刘辨的部署,非常熟悉。   不等刘辨询问,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来:“辩爷,你的部署得到了专家的一致认可,非常详细,把近来学到的策略,几乎全都用上了。”   “嗯。”   刘辨自己也很兴奋:“全都是专家教的好。”   军师联盟补充道:“不过辩爷,大军既然决定以防御为主,便可抽调出一支兵马,驰援汜水关,毕竟延津方向的诸侯中,还是有些大汉忠臣的。”   “比如说骁骑校尉曹操,还有济北相鲍信,甚至兖州刺史刘岱同样可以拉拢,好歹是个汉室宗亲,对于辩爷的青睐,应该是胜过袁绍的。”   “尤其是曹操!”   军师联盟强调道:“按照专家对曹操的分析,目前的曹操还没有称帝的野心,他只是个一心要匡扶汉室的热血中年。”   “如果这个时候,辩爷可以拉拢到曹操,让他成为忠心于辩爷你的臣子,凭曹操的军事才能,将来必可成为一方统帅。”   刘辨心神微怔:“拉拢曹操?这……能行嘛?”   军师联盟自然清楚刘辨的顾虑:“辩爷,你别受《三国演义》的影响,更别把曹操幻想成狡诈多疑的奸雄。”   “之前不是跟你分析过了嘛,人的野心是随着实力、地位的提升,在潜移默化中提升的,普通小民很难有当皇帝的野心,现在的曹操估计只想当他的征西将军。”   “既如此……”   军师联盟趁势言道:“辩爷作为皇帝,为何不能给曹操这样一个机会呢?专家一致认为,这是一次可以扭转曹操人生的机会。”   “咱们要把格局放大一点,要学会以帝王的视角,来思考问题,曹操的家族充其量只是二流士族,完全在辩爷你的拉拢范围内。”   “切记!”   军师联盟强调道:“如今是汉末,不是三国,人心依然向汉,这是辩爷你废帝身份最大的优势,发挥好了,可当百万雄兵!”   刘辨承认自己对曹刘有些忌惮,但听到专家这么说,他终于还是放下了戒心:“好的,我相信专家的判断力。”   “如果真的可以让曹操归顺我,将来一定是战区司令的材料,恐怕连张辽这样的人才,都不能跟曹操相提并论。”   军师联盟附和道:“张辽在军务上,的确非常厉害,但在政务上,史料上没有太多的资料佐证,但曹操不一样,他文武双全,军政全通。”   “这样的人才将来杀到异域,不仅能分管了军务,更能兼顾政务,思考问题会非常全面,可以省辩爷很多心。”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但论才能,曹操的确有一肩挑的能耐,但会不会让他这么干,咱们另当别论。”   刘辨点点头:“嗯,我明白,老师放心,我会派人驰援汜水关的。”   军师联盟:“专家建议让孙坚去,毕竟历史上,孙坚战败过胡轸,更有保证。”   刘辨:“好。” 第216章 李傕懵逼!出路竟被弘农王封死了?   “来人。”   “在。”   “速唤孙坚来此,孤有要事吩咐。”   “诺。”   侍卫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   孙坚来到中军大帐,欠身拱手道:“不知殿下唤末将前来,所谓何事?”   刘辨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孤想让你引兵杀奔汜水关,驰援延津方向的盟军,不管怎样,他们全都是大汉的忠臣。”   “可是……”   孙坚面色略微犯难,轻声道:“末将今晨方才接手西门防务,如今已然挖好了陷马坑阵,现在便要引兵离开?”   任务是刘辨亲自安排的,他岂能不清楚:“这样吧,你将西门全部军务,暂时交给程普,你率领兵马杀奔汜水关。”   “这……”   孙坚深吸口气,虽然略显不舍,但还是点点头:“好吧,末将谨遵王令。”   刘辨淡笑:“如今雒阳以坚守为主,不会发生太大的战事,派你前往汜水关,驰援延津方向的盟军,这可是白送的战功。”   “文台啊。”   言至于此,刘辨饶有兴致地道:“孤没有让别人去,偏偏点了你的将,个中滋味,你应该能够体会。”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孙坚恍然大悟,赶忙拱手:“殿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辨点点头:“既如此,速速回营准备,争取晌午之前,杀奔汜水关。”   孙坚再次拱手:“诺。”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帘帐起,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殿下,东门方向发生战事,西凉骁骑趁我们挖陷马坑时,企图向外突围。”   “东门?”   刘辨皱了皱眉:“可是邓芝在负责?”   士兵拱手:“没错,正是邓校尉。”   鉴于邓芝在军中的表现,刘辨已经正式提拔邓芝为校尉,将全部的鸳鸯军交给他来率领。   此役中,鸳鸯军虽在山羊坳有些损伤,但伤亡率尚不足一成,目前鸳鸯军的总兵力,仍旧有一千六百余人。   “走!”   刘辨大手一挥:“且去瞧瞧。”   士兵颔首:“诺。”   旋即。   刘辨腾得起身,绕过帅案,直奔帐外。   朱彤已然备好了战马,双手将缰绳递给刘辨。   刘辨翻身上马,猛一夹马腹,直扑雒阳东门方向。   在其身后,营中亲卫,紧紧跟随。   此刻。   雒阳东门方向。   烟尘激荡,萧萧马鸣。   只不过……   这萧萧的马鸣声略显悲恸。   西凉骁骑越过桥头,直闯入铁蒺藜阵,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邓芝抓住机会,命藤牌兵持盾提防,身后的长矛手、镗钯手,还有狼筅手,立刻换上长弓,冲着人仰马翻处,便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杀。   嗖!嗖!嗖!   上千支箭矢凌空飞来,密集的箭矢宛如飞蝗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旋即齐刷刷罩向激荡的烟尘。   霎时间,哀嚎声、马鸣声宛如惊雷,平地炸响,正准备冲向前方,阻止鸳鸯军挖陷马坑的西凉骁骑,纷纷勒马转身,不敢上前半步。   “该死!贼子居然在陷马坑前,还撒下了铁蒺藜。”   “难不成,他们料到咱们会从东门突袭?”   “东门如此,西门恐怕也是如此。”   “这帮该死的家伙!”   “……”   然而……   邓芝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摆了摆手,铿锵下令道:“向前推进。”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但见……   藤牌兵齐刷刷起身,组成一道藤牌防线,掩护着身后的兵马,缓缓向前推进。   当烟尘逐渐散去,数十个幸存的西凉骁骑,策马朝着鸳鸯军猛扑过去: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西凉骁骑踏尸而行,手中的战矛高举冲天。   他们彷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明知会死,依旧要与鸳鸯军决一死战。   希吁吁!   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就在它跃出铁蒺藜阵,马蹄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时,前蹄磕在坑壁上,顿时打破了战马狂奔时的平衡。   就只见,马身在惯性的作用下,马臀扬起个恐怖的高度,越过平衡点,当场翻了七、八个跟头,又滑出一段距离,连人带马,滑到了鸳鸯军的面前。   噗!噗!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鸳鸯军没有丝毫犹豫,十余支长矛、寰首刀,冲着西凉骁骑及战马,猛地扎了下去。   刹那间。   战马哀嘶,如平地惊雷,于耳畔炸响。   一匹足有数百斤重的肥硕战马,仅仅扑腾了三、五下,便一命呜呼,没了动静,只剩下一汪鲜红的汁液,填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陷马坑比较浅,坑深尚不足一尺,它难以阻止步兵前行,但却可以有效的防止骑兵。   鸳鸯军一千六百余人全部出动,趁着凌晨天蒙蒙亮时,短时间内,便造了数千个陷马坑,将东门外的四条桥梁,全部阻隔。   若是从高空俯瞰战场,密密麻麻如星点一般的陷马坑阵,足足有五、六丈宽,已经远远超出了战马一跃而起的最大距离。   再加上陷马坑之前,约莫宽幅达到了两丈的铁蒺藜阵,雒阳东门外的防御纵深,竟然达到了令人发指的七、八丈!   如此恐怖的防御纵深,别说只是一支骑兵小队,便是数千精骑出动,也别想轻易蹚过去,再加上邓芝的严防死守,几乎可以称之为骑兵死地。   望着桥对岸溃败而走的西凉骁骑,邓芝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邓佚负责警戒,邓鹏打扫战场,将死去的战马全部拉回来,今日晌午,我鸳鸯军改善伙食,全营吃马肉。”   “吼!吼!吼!”   全营将士立刻欢呼起来。   正当众将打扫战场时,人报弘农王亲赴战场。   邓芝扭头望去。   果不其然。   不远处,弘农王勒马而立,凝望着战场。   邓芝岂敢犹豫,疾步飞奔上前:“末将不知殿下赶来,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刘辨摆手,打断邓芝:“不知者无罪,何况你正在指挥战斗,岂能因为孤前来,便置众将士于不顾,起来吧。”   邓芝暗松口气:“多谢殿下。”   刘辨淡笑:“伯苗,你指挥得很好,以零伤亡的代价,击退了西凉骁骑的突袭,恐怕此一战后,他们不敢轻易再来。”   “可惜……”   邓芝微微蹙眉,调侃道:“西凉骁骑只是一支小队,而且损伤不超过两百骑,若是来一大队骑兵,那才真叫大获全胜。”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邓芝:“没想到,你还挺贪心。”   邓芝嘿嘿一笑:“末将依令布阵,乃是按照上千骑兵的标准,结果他只来不足两百骑,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呀!”   刘辨长出口气,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切记时刻要保持敬畏,切勿沾沾自喜。”   邓芝拱手:“末将谨记殿下教诲。”   “好了。”   虽然白跑了一趟,但却让刘辨彻底放心:“孤要回去了,记得挑一匹肥硕的战马,送往中军,尔等吃肉,总得让孤喝点汤吧?”   邓芝淡笑:“殿下放心,末将亲自挑选,派人送至中军。”   刘辨嗯了一声,旋即翻身上马:“你好生指挥,孤走了。”   邓芝拱手:“恭送殿下。”   ……   此刻。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李傕拍案而起,眼瞪如铃:“什么?没出去?”   下方士兵各个垂头铩羽,不敢面对李傕犀利的眼神。   “怎么,全都哑巴了吗?”   李傕勃然大怒,张嘴便骂:“怪不得我西凉骁骑屡战屡败,有尔等这帮毫无血性之人在,西凉骁骑岂能获胜?”   良久。   为首的都伯拱手,解释道:“将军,非是弟兄们没有血性。”   “只是……”   那人叹口气,轻声道:“贼子在桥对岸,布下了铁蒺藜阵,还有陷马坑阵,而且宽幅至少五、六丈,横贯四条桥梁,咱们的出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啊?”   李傕更加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足有五、六丈宽的铁蒺藜阵、陷马坑阵?”   都伯点点头:“没错!若非末将及时下令停止,损失只怕会更大。”   “这……这怎么可能?”   李傕对于战场太熟悉了。   东门外的四条路,加起来至少有数百丈宽。   想要将这样的道路封锁起来,那得需要多少兵马,去挖多少个陷马坑啊?   难不成……   在昨天夜里,弘农王便下令挖陷马坑了?   如果从凌晨开始挖坑,数千兵马一字排开,集体动手。   挖出五、六丈宽幅的陷马坑阵,的确是有可能的。   “是真的。”   下方都伯极其肯定地道:“末将猜测,恐怕不仅仅是咱们东门,西门、南门、北门,或许全都布置下了陷马坑阵。”   “将军,想要冲破五、六丈宽的陷马坑阵,除非下马步战,以盾牌兵为首,缓步推进,后方将士一点点牵着战马往过蹚。”   “可是……”   都伯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如今的雒阳城,别说是盾牌了,恐怕连一块完整的门板,都找不到,末将总不能命弟兄们以血肉之躯,强行杀出条路吧?”   “单凭末将麾下这两百精骑,只怕还没冲过一半,便会被对方的弓弩手,射成只刺猬,末将不敢,更不能下这样的命令。”   李傕自知不是属下的错误:“你没错,而且做得很对,既然对方早有提防,我军自当速速撤离,岂能白白送死。”   都伯拱手,暗松口气:“多谢将军谅解。”   李傕大手一挥,吩咐道:“尔等退下吧,顺便派人往郭校尉军中打探消息,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都伯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待士兵离开以后。   李傕皱眉,陷入沉思。   昨日白昼时。   他曾亲自巡查过战场,东门外虽然有守军,但却没有布下陷马坑阵。   而且在入夜之前,他们将桥对岸的铁蒺藜,全部收回了军中,最终是以拒马枪,来防止西凉骁骑夜袭的。   然而今晨……   东门外的情况却悠然大变,与昨日战场完全不同。   这只能证明,对手在昨夜临时起意,做出了针对性的部署。   李傕猛然联想起昨天夜里,吕布军中的一幕,再想到吕布命西凉骁骑出营,袭扰对方的粮道安全,一股阴谋的气息,瞬间涌上心头。   是通敌嘛?   李傕脑海中,率先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但一瞬间,又被他否掉。   如果吕布已经叛变,那么又何必如此麻烦,他们只需要约定个时间,然后里应外合之下,消灭西凉骁骑即可。   毕竟,在兵力上,吕布也好,弘农王也罢,全部占据绝对的优势,他们若真想对西凉骁骑下手,今日清晨便可发起总攻,又何必采取守势。   不过……   虽然排除了吕布叛变的可能性,但消息一定是从他那里泄露的。   若非如此,弘农王岂能精准地判断出来,今晨他们准备派小股骑兵出雒阳,袭扰其粮道。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李傕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将军,从西门方向传回消息,今晨郭将军派兵突袭,却被成为的兵马击溃,损伤过半。”   “果然如此。”   李傕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如果仅仅只是东门防备严密,导致突袭失败,或许只能证明,城外守将的判断力惊人。   但如今连西门也是如此,证明非是城外主将指挥问题,而是弘农王已然料到了他们突袭粮道的计划,这才将各门出路,全部封死。   一旦涉及到弘农王层级,可绝非是小心翼翼,便能提前预防到位的,毕竟如此大规模的陷马坑阵,需要花费大量的军力、时间。   弘农王疯了?   集中精力干此等事情?   此刻,李傕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吕布绝对是有问题的。   他虽没有叛变,但却存在借弘农王之手,消灭西凉骁骑的念头与行动。   “该死!”   李傕心中不服。   出身西凉骁骑嫡系的他,岂受过吕布这样的侮辱。   当下,李傕腾得起身,厉声喝道:“速去郭将军营中,告诉他,一起去狼骑营中,跟吕布这厮讨个说法。”   士兵欠身拱手:“诺。” 第217章 狼骑、骁骑携手,共同出击,步战迎敌!   “稚然!”   迎面策马奔来郭汜,怒气冲冲:“听说你也落败了?”   李傕点点头:“嗯,损失了近百骑兵。”   “该死!”   郭汜嗞着钢牙,毫不遮掩心中的愤怒:“弘农王变攻为守,一定是得知我军粮草不足,如此机密泄露,定与吕布脱不了干系。”   “嗯。”   李傕早已料到。   不过……   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惹得郭汜一阵好奇:“稚然,你这是何表情?此乃通敌大罪,吕布罪该万死!”   李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郭汜:“且不说是不是通敌大罪,即便真是,以你我如今兵力,如何能与之决战?”   “这……”   郭汜漠然。   他同样清楚自己的兵力不足:“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傕轻声道:“这一路赶来,我想了很多,如果咱们逼吕布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将之推给弘农王,而你我二人,必将迎来灭顶之灾。”   郭汜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言之有理,但如今局势,你我该当如何?”   李傕沉吟了片刻:“既往不咎,精诚团结,才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啊?”   郭汜大吃一惊:“稚然,你疯了吗?吕布会和咱们合作?”   李傕当然清楚有难度:“事在人为,咱们只能竭尽全力,你我前往狼骑大营,相机行事,切记顾全大局,不可惹怒吕布。”   “该死!”   郭汜嗞着钢牙,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此仇暂且记下,待来日脱困,再报不迟。”   李傕嗯的一声点点头:“你能如此,我便放心了!走吧,一起去狼骑大营。”   郭汜:“好。”   ……   “真解气!真是太解气了,弘农王这一仗干得漂亮。”   “没错!这回我到是要瞧瞧,西凉骁骑如何神气!”   “哼!总以为自己无敌于天下,结果被弘农王杀得出不了门。”   “以前还敢嘲讽咱们,这回该轮到咱们了。”   “……”   此刻。   狼骑大营中。   众将士七嘴八舌,热议着今晨得到的消息。   虽然,西凉骁骑与并州狼骑乃是友军,但双方之间的嫌隙由来已久,如今西凉骁骑落败,居然让狼骑众将兴奋不已。   不过……   上首吕布倒是皱起了眉头,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李傕、郭汜战败,固然让人惊喜,但弘农王在洛水对岸,布下如此密集的陷马坑阵,若是尔等,如何应对?”   “这……”   刹那间,狼骑众将一阵漠然。   吕布神色悠悠,继续言道:“根据我军昨日的战报,弘农王虽有防御措施,但尚未如此严密,其有强攻雒阳的迹象。”   “可是今日清晨,弘农王便以铁蒺藜阵、陷马坑阵,彻底封锁了各门的出路,而且宽幅足有六、七丈,甚至此刻仍有人在挖坑。”   “这证明!”   吕布眸光一凛,缓缓扫过众将,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弘农王已经决定以防御为主,放弃了进攻。”   狼骑众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将宋宪皱着眉,思索对策:“铁蒺藜阵、陷马坑阵,实在是太针对骑兵了,可如果下马步战,咱们的实力绝非弘农王敌手。”   “没错!”   又有魏续深吸口气,跟着言道:“两丈宽的铁蒺藜阵,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六、七丈宽的陷马坑阵,我军难以跃过。”   “反观对手,则会以箭矢袭杀为主,步兵防御为辅,在陷马坑阵中,展开对我军的反击,今日东门的一战,便是如此。”   成廉叹口气,轻声道:“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们的粮草充其量只够六天,若是对方坚守不战,咱们就只能杀马充饥了。”   “杀马充饥?”   对面的侯成立刻否定道:“不可!我狼骑可是骑兵,你可曾见过骑兵杀马充饥的吗?我等便是饿死,也绝对不能杀马充饥!”   “没错!绝对不能杀马。”   “杀马充饥,乃是自绝后路。”   “弘农王这招太狠了。”   “他因何会临时改变策略?”   “莫非是……高顺?”   “高顺?”   狼骑众将的焦点,很快聚集在高顺身上。   宋宪嗞着钢牙,心中的怒火不住翻腾:“没错,很有可能是他,这小子对主公的行军习惯,可谓是了如指掌,一趟伤兵营,足以让他知道我军粮草匮乏。”   “该死!”   大将魏续暗暗咒骂,怒气冲冲:“原以为他真是来招降的,没曾想是诈降,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李傕、郭汜将其斩杀。”   “尔等莫要轻易下结论。”   对面的曹性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将军,高顺去伤兵营,乃是机缘巧合,不足为证,末将相信他是来招降的,可能招降未果,这才告知弘农王我军粮草不足之事。”   “曹司马!”   一旁侯成略显嗔怒,恶狠狠瞪着曹性:“虽然是你把高顺带回来,又平安送出了营地,但将军尚未怪罪你,你没必要急着为自己开脱。”   “我何曾为自己开脱!”   曹性眼瞪如铃,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我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若非巧合去过伤兵营,他岂能知道我军粮草匮乏?”   “好歹也是狼骑旧人,如此这般行事,简直为人所不齿。”   “那是他的事情,你朝我发火作甚!”   “但是你将其引来营地的。”   “若是你巡营,可会将其引来?”   ……   啪!   正当二人陷入争吵时。   上首吕布猛拍帅案,厉声喝止:“尔等够了,休要再吵!”   曹性、侯成这才作罢,朝吕布拱手抱拳。   吕布深吸口气,沉吟良久:“事已至此,再纠结于高顺,又有何用?尔等若是有心,当思考该如何应对,我料定李傕、郭汜,定会联想到昨日之事,此二贼岂能善罢甘休。”   自己尚且能联想到高顺,又何况是李傕这厮。   他可是号称董卓帐下第一骁将!   不仅骁勇善战,更精通兵法,腹有韬略。   弘农王的异动逃不过自己眼睛,自然也不可能瞒过李傕。   不过……   狼骑、骁骑素来不合。   对于狼骑众将而言,更是压根没把李傕当回事。   宋宪昂首言道:“李傕又如何,如今主公才是主将,他们岂敢越权放肆,真当我狼骑众将全都是吃素的吗?”   “没错!”   魏续嗞着钢牙,怒目圆睁,愠色浮于面庞:“如今丞相已经退往渑池,我到是要瞧瞧,没人替他做主,此贼安敢来此放肆!”   “此贼若敢放肆,我侯成第一个饶不了他。”   “大不了再叛一次,咱们转投弘农王去。”   “没错!反正有招降书在,不怕弘农王不接纳。”   “我已经受够了西凉骁骑的嘴脸。”   “本以为投靠朝廷,能建功立业,但谁曾想,竟是受此等鸟气。”   “这半年以来,劳资都快憋屈死了。”   “……”   刹那间,狼骑众将义愤填膺,潜藏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报—!”   正当狼骑各个怒火滔天时。   忽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抬头望去。   帘帐起,门口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将军,李傕、郭汜在帐外求见。”   吕布哦的一声惊诧:“这二人没有强闯大营,只是求见?”   侍卫拱手:“没有!”   嘶—!   吕布惊诧,有些出乎意料。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摆手道:“让二人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李傕、郭汜双双入帐。   二人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吕将军。”   态度之恭敬,吕布都有些不太适应了:“二位将军请起,不知尔等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傕神色悠悠:“实不相瞒,我二人今日前来,是为请罪的。”   “没错。”   郭汜拱手,跟着附和道:“今晨,我二人派出小股骑兵,准备依令行事,袭扰对方粮道,但怎奈对手早有防备,我军大败而归,损失惨重。”   吕布嗯的一声点点头:“此事本将军已经知道了,单从其布阵上来看,有此一败,不足为奇,二位将军不必请罪,罪不在尔等。”   李傕、郭汜齐齐拱手:“多谢将军。”   实际上。   二人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   但考虑到昨日一事,以及断后大局。   李傕、郭汜一致认为,暂不能与吕布起冲突,否则惹怒了这尊杀神,他们二人必将迎来灭顶之灾,这无异于把吕布往弘农王怀里推。   是以。   二人虽然愤怒而来,但此刻却面色悠悠,尽可能保持恭敬与谦卑。   李傕欠身拱手,长出口气道:“吕将军,我们东西二门皆有贼阵,不知你负责的南门,可能杀出去否?”   “吕将军千万别误会。”   见吕布神色略微变化,李傕赶忙解释道:“我等没有推卸责任的想法,只是想着咱们可否配合一下,由将军负责主攻,我们各自派出一些骑兵,趁机杀出去。”   “只怕不能。”   吕布暗松口气,神色缓和。   他摇了摇头,倒也没有遮掩:“南门的铁蒺藜阵、陷马坑阵,似乎比之东西两门更宽,而且贼子的兵力更多,想要打开缺口,难如登天。”   “实不相瞒。”   吕布长舒了口气,轻声道:“二位将军进来之前,我们正在商议,应该如何破阵,但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依旧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听闻李将军乃丞相帐下第一骁将,精通兵法,腹有韬略,既来之,不如与我等一起商议策略,若能想到破敌之策,本将军定亲自为尔等请功。”   李傕虽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但笨办法还是有的:“末将以为,此一战咱们当以步兵防御为主,缓步向前推进,只要能将陷马坑阵填出一条路,必可杀出去。”   “将军的意思……”   吕布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李傕:“下马步战?”   李傕点点头:“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如此,咱们三方合力,集中于一点突破,只要能将骑兵送出去,再大的牺牲,又有何妨?”   下马步战的策略,吕布自然也想到了。   只不过……   吕布眸子一凛,冷声言道:“何人下马步战?何人派出骑兵?”   不论是狼骑也好,还是骁骑也罢,大家全都清楚,步战是各自的劣势,下马步战相当于以己之短,攻敌所长,乃取死之道。   何人下马步战,意味着要为全局做出牺牲。   吕布可谓一针见血,点中了此计要害。   狼骑众将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李傕、郭汜身上。   只见,李傕神色如常,拱手一礼:“吕将军乃是主将,麾下兵马最多,自当为全局计,何况此前将军便有明令,让我二人派出骑兵,袭扰对方粮道。”   很显然!   李傕不愿意做出牺牲,想让狼骑当这冤大头。   如此阴险的毒计,狼骑众将又岂能答应。   “哼!”   大将宋宪怒哼一声,当场爆发:“李傕,你可真够阴险的,想让我们狼骑下马步战,尔等怎么不下马步战?”   “就是!”   魏续瞪着眼,嗞着牙,气势汹汹:“尔等可以偷袭粮道,难道我们狼骑不可以吗?有种你们当主攻,下马步战,我们派出骑兵袭扰粮道。”   曹性深吸口气,强忍着愤怒:“偷袭粮道,本就是尔等任务,想办法杀出去,更是尔等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们帮忙?”   “没错。”   侯成跟着附和:“我狼骑没有帮尔等的义务,尔等若是办不到,军法从事即可,想让我狼骑给你们垫背,简直是异想天开。”   ……   狼骑众将毫不遮掩心中怒愤,一人一句,疯狂怒骂。   李傕、郭汜自然明白其中艰难,但为大局计,他们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承受。   良久。   待狼骑骂得没了力气。   李傕方才拱手,郑重言道:“将军,非是我李傕不愿步战,只是兵力实在太少,若是帐下将士全都拼光了,来日返回长安,怕是难以跟丞相交代。”   “尤其!”   身旁郭汜补充言道:“与将军您相比,我等损失殆尽,但将军却无甚损伤,只怕双方都难以交代,不是吗?”   不得不承认。   李傕、郭汜虽然在气势上处于下风,但此言一出,直击吕布内心。   他非常清楚董卓为人,更明白狼骑、骁骑之间的内斗。   如果此事跟内斗牵扯起来,回到长安,的确是难以交代。   “何况!”   李傕见吕布神色微变,于是乎再添把火:“丞相将亲卫军调集一半给将军,是对将军您,寄予厚望。”   “末将以为……”   李傕趁势拱手抱拳,循循善诱道:“此事狼骑与骁骑应该放下成见,精诚团结,才有可能战败弘农王,平安返回长安。”   “没错。”   郭汜深吸口气,补充提醒道:“丞相只给咱们留了十日粮草,如今已是第四日,一旦汜水关失守,延津方向的诸侯杀过来,咱们将再无获胜的可能,还请将军三思。”   “这……”   吕布陷入沉思。   他自然清楚目前局势紧张,一旦继续拖延下去,军中无粮,必然动乱。   如此一来,得不偿失,再多的兵马,也没什么卵用。   “这样如何?”   吕布终究还是决定妥协,但却有自己的底线:“你我两军,各出一部分兵马,咱们共同步战,同时派出骑兵,袭扰敌军粮道,如何?”   李傕拱手:“不知将军准备派多少人出战?”   吕布对敌我双方情况,心知肚明,他稍一沉思,决定道:“尔等各出精兵五百,本将军出精兵一千,组成突击队,从东门或西门薄弱处,发起突袭。”   李傕暗松口气,对于吕布的安排,还算满意:“可以!据我等观察,西门防守相较东门,略显薄弱,咱们可以从西门发起突袭。”   “没问题。”   吕布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尔等各自回营,挑选精锐士卒,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发起强攻,争取一战而胜,派出骑兵。”   李傕、郭汜齐齐拱手:“诺。” 第218章 哪里是来支援,分明是来抢功!   汜水关。   锵!锵!锵!   金鸣不断,战火纷飞,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关外,曹操皱眉凝视着战场,掌中长剑不时指向城关,歇斯底里地怒吼:“给我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汜水关。”   “杀—!”   又是一队兵马,高举着手中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涌向汜水关。   不知何时,鲍信策马上前,皱眉言道:“孟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贼子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丝毫没有撤退的迹象。”   “他当然不敢撤退!”   曹操似乎早有预料,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汜水关若败,雒阳东线,门户洞开,这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岂能不拼死守护。”   “可是……”   鲍信神色忧忧,内心不停打鼓:“若是照这般打下去,没等把汜水关打下来,咱们倒先拼光了,如此岂非得不偿失?”   “允诚。”   曹操扭头瞥向鲍信,郑重言道:“你相信我,如今正是拼狠劲儿的时候,咱们损失惨重,西凉狗贼更是如此,关键就要看谁先撑不住。”   “但你要知道!”   曹操眼神有光,自信满满:“董卓已经败退,汜水关的西凉兵乃是孤军,根本没有援兵,但咱们不同,弘农王已经攻克大谷关,必然会杀奔雒阳,他定会派兵驰援我等。”   虽然,汜水关、大谷关分属不同的战场,但他们全都会派探马,打探彼此战场的消息,就在昨日,曹操方才得到消息,弘农王已经破了大谷关,杀奔雒阳。   曹操因此信心倍增,即便连日来损兵折将,士气大跌,依旧没能让他产生暂避锋芒的想法,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此一战已经胜利了。   “弘农王真会来驰援咱们吗?”   鲍信自然也得知了这则消息,但毕竟分属不同战场,双方在信息传递上,仍旧有一定的障碍,并不能沟通有无。   “一定会的。”   曹操眼神如炬,非常肯定。   “孟德,你何以如此自信?”   鲍信相信曹操的军事才能,但却对弘农王不甚了解。   虽然近来,弘农王的确创造了不少奇迹,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讨董局势一片大好,但这仍不足以让鲍信奢求弘农王的支援。   曹操遥望战场,目光似乎越过了汜水关,抵达了繁华的雒阳:“因为咱们是大汉的忠臣,弘农王既然逃出来,而且召集队伍讨董,就必然不会让我等失望。”   “你放心吧。”   曹操咧嘴一笑,铿锵言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弘农王的援兵必到,咱们必须保证时刻在战斗,牵制一部分西凉兵马。”   弘农王既然杀到了雒阳腹地,驰援兵马定会从其背后袭来,曹操难以判断出具体时间,因此便采用笨办法,时刻在攻城,牵制对方兵马。   当然!   胡轸作为汜水关主将,董卓帐下的六大中郎将之一,自然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雒阳境内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清楚。   既然对方没有撤兵,明显是想坚持更久,为董卓撤军争取时间,此人一定会提防从背后杀来的援兵,以保证汜水关将士的安全。   隔空配合战。   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不过,曹操心里燃烧的火焰,却从未熄灭过:“允诚,你要相信我,弘农王必会支援,待咱们拿下汜水关,攻克雒阳,必可杀奔长安,消灭董卓。”   “实不相瞒。”   曹操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我曹操已经替弘农王想好了策略,待雒阳战事解决,依此策略而行,必可杀入长安,诛杀董卓。”   “而且我相信,弘农王经此一事,已然今非昔比,一旦他正位回宫,必将是我大汉有史以来,最强帝王,其未来之成就,或许不输光武。”   鲍信同样被曹操慷慨激昂的宣讲震动,他缓缓点头,深吸口气:“倘若当真如此,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亦是值得的。”   外戚灭了,阉宦灭了。   对于曹操而言,目前的大汉早已焕然一新。   这是一场极其彻底的政变,虽然代价大了一点,但其未来必将是一片坦途。   曹操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投入新大汉的怀抱。   为它的重建,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PS:按照作者的理解,以目前曹操的经历与阅历,还没能认识到世家巨头的危害性,因此他的聚焦点,暂时局限在外戚、阉宦的身上。)   “快冲上去!”   曹操剑指汜水关,厉声下令:“西凉贼子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如今拼得就是双方的战斗意志,休要恐惧,胜利必属于我等。”   “杀—!”   原本退下来的士兵,壮着胆又冲了上去。   汜水关上,胡轸拎着杆战矛,双眸左右忽闪,警惕着随时可能杀上来的敌军。   “不要在意箭矢,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擂石、滚木,全都给我打出去!”   “愣着干嘛,还击啊!”   “……”   胡轸不停地指挥战斗。   从清晨至此,他甚至没来得及喝口水,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报—!”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胡轸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自家斥候翻身下马,飞快上城,神色极其慌张:“将军,大事不好了,姜司马被孙坚杀败,正朝这里赶来。”   “什么?”   胡轸一脸的难以置信:“姜晟这么快便战败了?”   斥候点点头:“嗯,对方可是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攻势非常迅猛,此人身先士卒,纵马杀入军中,姜晟为稳定战局,与之鏖战,死于其手。”   “蠢货!”   胡轸嗞着钢牙,厉声喝道:“临行前,我反复叮嘱,要发挥骑兵的优势,尽量采取拖延、袭扰战术,为汜水关争取时间。”   “他怎么……”   “将军。”   不等胡轸说完,斥候直接打断:“孙坚率领的也是骑兵,虽然仅有四百骑,但却各个可以骑射、双手持矛作战,姜司马帐下五百精骑,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一波箭雨,姜司马帐下便死了数十骑,第二波箭雨,又死了数十骑,姜司马是迫不得已,与之决战,可没想到,仍旧不敌,全军覆没。”   胡轸闻言愣怔,瞪眼如铃:“你说什么?弘农王帐下的骑兵,人人皆可骑射,而且还能双手持矛作战?”   斥候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此乃小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嘶—!   胡轸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巨震。   自己帐下足有数千骑兵,可也难以挑出多少能够骑射的悍卒,更别提双手持矛作战之兵。   更令人惊诧的是,弘农王麾下的骑兵,居然既能骑射,又能双手持矛作战,而且足足有四百人之多,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当真如此,姜超死得不冤。   可他一死,汜水关腹背受敌,将再无险阻可守。   而目前,城关又遭受敌军强攻,完全没有撤兵支援的可能。   “将军!”   斥候欠身拱手:“咱们该怎么办,是否撤兵?”   胡轸皱着眉,沉吟良久:“我们的确可以撤兵,可一旦咱们撤了,雒阳的李傕、郭汜,该当如何?尚未脱离险境的丞相,又该如何?”   “弟兄们!”   胡轸目光扫过城头众将士,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咱们是雒阳的门户,只有守住这门户,才可能保护好陛下,保护好丞相,跟关东反贼拼了。”   “杀—!”   浓郁的喊杀声再次响起。   此时此刻,胡轸已经下定决心,为董卓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的眼神中没有半分犹豫,当即吩咐道:“亲卫军,速速前往内墙布防,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务必要给我坚持到最后。”   身旁将士拱手:“诺。”   旋即。   众人纷纷下城,直奔内墙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胡轸铿锵言道:“传令,汜水关中全体将士,哪怕是火头军、斥候、传令兵,拎着菜刀、棍棒,也必须要加入战斗。”   斥候拱手:“诺。”   汜水关城头兵马的攒动,岂能逃过曹操的双眼。   “哈哈哈!”   曹操仰天一声狂笑,他抬手指向城头,朗声道:“允诚,你瞧见没有,胡轸在调兵遣将,弘农王的援兵必已赶到!”   “真乃天助我也!”   曹操内心万分激动,汹汹战意燃烧。   即便是之前还在犹疑的鲍信,此刻也不由地激动起来,他不停点头:“没错!一定是弘农王的援兵到了,一定是弘农王的援兵到了。”   “哈哈!”   仰天一声狂笑,鲍信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弘农王的援兵已经赶到,贼子腹背受敌,岂能长久,给我冲!”   众将士士气暴涨,声嘶力竭:“杀—!”   原本已经处于疲惫的曹军,此刻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浑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疯狂向上攀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战斗从这一刻开始,彻底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报—!”   正当全军奋勇冲杀时。   忽然,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扭头望去。   自家斥候绝尘而来。   曹操叹口气,扭头瞥向鲍信:“允诚,你猜谁会过来?”   鲍信冷哼一声:“还能有谁,自然是兖州刺史刘岱,他可是延津方向唯一的汉室宗亲,咱们收到弘农王攻破大谷关的消息,他自然也能收到。”   曹操略显无奈:“不管怎样,有援兵总比没援兵强。”   鲍信轻声道:“战事即将结束,这时来此,与抢功何异?他可是汉室宗亲,弘农王对他的信任,一定胜过你我。”   “孟德。”   鲍信试探性问道:“你会甘心吗?”   曹操细眉微蹙,沉吟片刻:“哪有什么甘不甘心,我曹操早习惯了。”   鲍信岂能不知曹操是表面坚强,心中愤怒:“弘农王若真如你所言,将来成就不输光武,一定可以明辨是非,知道谁才是真心向汉之人。”   “嗯。”   曹操颔首点头:“我相信殿下。”   此刻,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将军,延津方向,兖州刺史刘岱引兵赶来。”   鲍信面有愠色:“果然是他。”   曹操点点头:“刘使君带了多少兵马?”   斥候回答:“至少五六千人。”   呼~~   曹操长出口气:“好了,知道了,再去打探,旦有消息,速速上报,不得有误。”   斥候拱手:“诺。”   不多时。   一支队伍果然赶来汜水关外。   刘岱策马上前,隔着老远,便冲曹操、鲍信打招呼:“孟德、允诚,我刘岱前思后想,既然来此讨董,自当尽心竭力,岂能为外事干扰,因此这便引兵赶来相助。”   “孟德!”   刘岱自然清楚,曹操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指挥官:“有何军务,你直接吩咐便是,本刺史必不遗余力。”   曹操面带微笑地一揖:“使君既然这么说,那曹某便不客气了,汜水关北侧兵力不足,使君不妨派人顶上。”   刘岱举目望去,果然见北侧兵力略少,缓缓点头:“放心,交给我便是。”   “王肱何在?”刘岱招呼一声。   “在。”王肱拱手抱拳。   “速速安排兵马,驰援北侧,强攻汜水关。”   “诺。”   待王肱离开以后。   刘岱策马与曹操齐平,唇角微扬,轻声道:“孟德一直致力于强攻汜水关,此番若是杀奔雒阳,必然是延津盟军之首功呐。”   曹操哂然一笑:“哪里,操不过是个行奋武将军而已,使君可是兖州刺史,而且汜水关一战,同样有使君一份功劳。”   刘岱淡笑,似乎对曹操的回答,比较满意:“全都是大汉尽忠而已,只要能消灭董卓,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哼!”   “明明是……”   鲍信不自觉轻哼一声,正要开口鄙夷时,却被曹操直接打断:“允诚,你速速回营整理粮草吧,想来要不了多久,汜水关便可告破,大胜之时,当好生犒赏三军。”   “啊对。”   兖州刺史刘岱立刻附和:“我部帐下万潜,正在营中收拾粮草,允诚可以与他同来城关,今日犒赏三军后,明日一早,便可启程。” 第219章 乐进:先登?舍我其谁!   咦?   乐进扭头望去。   忽然杀出的一支兵马,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   兖州刺史刘岱的兵马?   双方曾在一起作战,乐进对于各家将士,有些模糊的印象。   回头。   望向正在指挥作战的曹操。   果不其然,在其身旁,兖州刺史刘岱勒马而立。   乐进心头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   汜水关一战,明显已经到了尾声,兖州刺史刘岱却在此刻赶来,摆明了是要抢夺战功。   “该死!”   乐进暗骂一声,当即走出指挥位,苍啷一声,拔出寰首刀:“弟兄们,贼子已经坚持不住了,随我杀,攻入汜水关。”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跟着乐进的脚步,猛冲向城关。   一时间,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洪等将官,尽皆震惊。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   乐进会在此时,放弃指挥位,选择充当步兵,强攻汜水关。   这是你身为军司马该干的事儿吗?   不过……   当他们扭头望去时。   赫然发现,距离乐进最近的一支兵马,居然换队伍了。   这一瞬,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齐刷刷扭头回望。   兖州刺史刘岱的身影,宛如一根钢针,深深刺痛了他们每个人的心。   曹操会顾及官场上的颜面,但作为猛将的他们,心思没那么复杂。   他们只知道,自己鏖战了数日的汜水关,眼瞅着即将大功告成时,居然有人敢来抢功?   尼玛!   曹军众将纷纷震怒。   一个个翻身下马,操起兵器,冲着汜水关发起最终的强攻:   “全都给我冲上去,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大家跟紧我,绝不可能落后于旁人。”   “上冲去,灭掉西凉狗贼,随我杀!”   “……”   他们阻止不了对方攻城,就只能将最大的功劳,死死攥在自己手里。   乐进先知先觉,同样最先杀到城下。   他大手一挥:“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当即。   乐进脚步飞快,迅速向上攀登。   城头西凉兵的箭矢已经耗尽,只剩下一些擂石、滚木而已。   乐进一手提刀,一手抓着横杆,双眼紧盯着上方西凉兵的动作,宛如一只灵动迅捷的花猫,不过数息,便攀登至城头下方。   蓬!   自家士兵被擂石击中,从高空坠下城池。   趁此机会,乐进飞快向上攀登,掌中寰首刀迎着城头刺下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一声清脆炸响。   乐进力大无穷,竟将战矛直接架住,刀锋顶在头顶四、五寸远的地方,愣是令其不得寸进,与此同时,他脚步却是不停,一阶一阶,快速向上攀登。   哧愣愣!   刀锋擦着矛杆,闪出一路星火。   就在即将抵达最上一阶时,乐进猛一用力,将战矛磕开,同时双眸紧盯着城头西凉兵,以防发生不测。   乐进在曹操帐下,起初只是个小吏,但经过数十场战役,先登次数乃全军之最,他因此被一路提拔成军司马,有了一定的指挥权。   虽然已经有段日子没攻城了,但对于守城士兵的心理活动,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此刻。   乐进如同在阴暗中蛰伏的猛兽,只等着发起最关键的进攻。   果不其然,就在他磕开西凉士兵战矛的刹那,一个巨大的隐隐骤然间遮住了他半张脸。   是擂石!   乐进当机立断,迅速向上飞窜。   与此同时,西凉兵为了能准确地砸中乐进,身子略微探出城墙垛些许。   虽然只有数寸的破绽,但对于乐进而言,已经足够破敌了。   没有丝毫犹豫。   乐进飞快出手,刀锋闪烁寒芒,鲜红的汁液飙溅,一只托着擂石的手掌,连同擂石在内,从乐进身侧,呈自由落地坠地。   “啊—!”   哀嚎之声,如惊雷炸响,引得四周西凉兵惊骇不已。   然而,乐进却是充耳不闻,趁此机会,他如猎豹般窜上城头,刀锋左砍右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两个西凉兵。   落地便被包围!   但乐进没有丝毫畏惧,趁着西凉兵愣怔的功夫,一个箭步猛冲,掌中寰首刀,宛如流星般,斜刺里窜出,噗嗤一声,再杀一人。   “弟兄们,将其撵下去。”   “有人攻上来了,大家一起上。”   “把他撵下去!”   “杀—!”   “……”   乐进像是捅了马蜂窝。   刹那间,四周的西凉兵纷纷冲他杀来,一个个瞪眼怒吼,凶神恶煞,即便是乐进自己,也不由地心有余悸,又何况是普通士兵。   他终于明白!   为何攻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难以真正拿下汜水关。   因为,这帮家伙早已将生死之度外,跟一帮不怕死的人打仗,才是最最考验能力的时候。   呼!呼!呼!   十余支战矛从四面八方,冲着乐进便扎了过来。   乐进背靠城墙,压根就没有腾挪闪躲,施展本领的空间。   噗!   乐进反应迅捷,将手中寰首刀直接掷出,刀锋命中一人心口,那人瞪眼倒下,当场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乐进脚下动作不停,一具西凉兵的尸体被他踹飞出去,砰砰砰,将迎面杀来的西凉兵,撞倒了三人。   缺口打开。   乐进立刻纵身飞扑,避过飞刺而来的战矛时,一双虎掌探出,精准地扼住了倒地西凉兵的脖颈,猛劲儿一扭,嘎嘣一声,便将其脖子轻易扭断。   夺其战矛!   乐进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大力猛挥,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在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的地方施展,四周的西凉兵猝不及防,纷纷倒地。   与此同时,曹军士兵趁势突入,三、四个士兵操着寰首刀,直接扑了上去,宛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停收割着西凉兵的性命。   “乐司马,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   乐进急忙起身,操起战马,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杀,扩大战果。”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由于乐进是曹营中响当当的先登大将,深得底层士兵的敬佩与信任。   因此,对于乐进的命令,他们丝毫不会怀疑,即便前方尽皆敌人,照样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之展开决战。   单论此方面的魅力,便是夏侯惇、夏侯渊等曹军将官,都难以与之媲美。   “杀—!”   浓郁的喊杀声在城头震响。   乐进率先打开局面,带领着三、五兵卒,冲着胡轸便杀了过去。   紧随其后,大将曹仁、曹洪,登上城池。   没多久,夏侯惇、夏侯渊同样上来。   曹军众将一时间齐聚,从各个方向,冲着胡轸围杀过来。   “休走了胡轸!”   “妙才,你从那里进攻!”   “文谦,拦住他!”   “……”   胡轸且战且退,想要遁入城中。   可惜……   通往城下的石阶,已经被乐进堵死。   他拎着战矛,冲着迎面而来的胡轸,猛地扎了上去:“给我死!”   呼~~   劲风呼啸。   战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扑面门。   胡轸眼瞪如铃,下意识脚步腾挪,抽刀格挡。   铛!   一声清脆炸响。   胡轸持刀,勉强拦下了乐进的进攻。   对方毕竟持续鏖战了数日,体力大幅度的锐减。   乐进能清晰地感受到胡轸力量的匮乏,他毫不犹豫,绰矛再次猛攻。   “杀—!”   乐进手握战矛,眼似寒星,一声爆喝,瞬息之间,便刺倒了数名相随的西凉兵,直看得胡轸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胡轸岂能甘心,操起战矛上前斗了两招,但体力不支的他,明显感觉身子有些发软,手也在微微颤抖。   好机会!   乐进看准机会,一矛挑向胡轸。   胡轸吓得胆裂魂飞,接连退步闪躲,就在矛锋即将戳中胡轸时,一名西凉兵以身护主,死死抓着乐进战矛,任由它留在腹中,回头对胡轸道:   “将军,速走!”   乐进心道不妙,猛拽矛杆,却是纹丝不动。   眼瞅着胡轸即将越过自己,朝着石阶方向飞奔时,乐进当机立断,舍弃战矛,转身追赶,虎掌向前一探,一把抓住了胡轸大氅。   哧啦!   大氅撕裂,胡轸踱步而逃。   他虽体力不止,但依旧飞身而下,一跃便是五、六个台阶,落地未能站稳,咕噜噜连滚带爬,摔在城中。   “贼子休走!”   乐进歇斯底里的怒吼,脚步匆匆,紧追不舍。   胡轸回头轻瞥,忙不迭起身遁逃。   嗖!嗖!嗖!   数支箭矢掠过,却是没能将其诛杀。   乐进等人火速追击,只有斩杀胡轸,才能将破城最大的功劳,死死攥在手中。   然而……   等乐进追入城关时。   迎面策马飞来一员骁将,掌中马槊冲着踉跄而来的胡轸,兜头猛劈下去。   噗!   鲜血如喷泉般激扬。   一具无头的尸体,跌落尘埃,血如泉涌。   孙坚!   一招斩杀了胡轸。   他的左手,提着胡轸的人头!   而手掌中的马槊,槊锋染血,金芒耀世,却指向苍穹!   “吾乃弘农王帐下,江东猛虎孙坚是也。”   “尔等何人?”   愣怔中的乐进吞了口口水,急忙回答:“我乃是骁骑校尉曹操帐下乐进是也。”   孙坚皱着眉:“骁骑校尉曹操?”   对于此人,孙坚没什么印象,关于延津方面的盟军,他只知道张邈、张超、桥瑁、刘岱等实权诸侯,至于什么骁骑校尉,他全无半点印象。   “没错。”   乐进飞快点头:“汴水一战,正是我等,诛杀了西凉先锋大将华雄。”   孙坚这才有了点印象:“哦,我记起来了,殿下提过此人,曹孟德,对否?”   乐进欣喜:“没错,正是我家主公。”   虽然,孙坚想起了曹操,但不代表会把曹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骁骑校尉而已,还不如他这长沙郡守、乌程侯,更有权柄。   “义公。”   孙坚厉声喝道:“快速肃清残敌。”   从城外飞驰而来的韩当,大声回应道:“诺!”   双方合力。   很快。   汜水关便告破。   当城门大展,曹操引军进入城池时。   孙坚早已经在恭候:“在下孙坚,奉弘农王军令,驰援延津方向盟军。”   不等曹操开口,兖州刺史刘岱当即拱手:“在下兖州刺史刘岱,感谢将军及时支援。”   孙坚颔首点头:“原来是刘使君,幸会幸会。”   “哪里。”   刘岱淡淡摆了摆手,佯作关切道:“不知殿下如何?”   孙坚拱手作答:“殿下一切安好,如今已将雒阳包围,相信不日便可成功拿下雒阳。”   刘岱点点头,满面春风:“此乃盟军之幸,大汉之幸啊。”   ……   二人各自聊着,全然忽略了曹操、鲍信。   鲍信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孟德,看来弘农王没有想象中英明,明明是个抢功的,居然像是得了首功似的。”   “允诚切莫妄下结论。”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安抚鲍信的同时,亦是在安慰自己:“弘农王是弘农王,孙坚是孙坚,孙坚岂能代表得了弘农王。”   鲍信低声提醒道:“你别忘记了,刘岱可是汉室宗亲,弘农王与此人更加亲近。”   曹操强颜欢笑:“不管怎样,先去雒阳,与弘农王汇合。”   鲍信点点头:“我等为国而战,自然会坚持到底,只是与此等宵小为伍,实在令人作呕。”   曹操又岂不是如此,只是他的忍耐力更强:“既是为国而战,咱们便少计较些个人得失,当以大局为重。”   “孟德啊。”   鲍信扭头望向曹操,叹口气道:“你若出身稍微好些,凭你的才华,又何至于处处受人打压,这世道当真是不公。”   “行了。”   曹操皱了皱眉,轻声道:“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鲍信无奈:“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瞧瞧刘岱这厮,不知者,当以为此战是他指挥,但实际,不过一窃功者而已。”   曹操深吸口气,双目灼灼:“我相信弘农王自有公论。”   鲍信淡笑:“但愿如此。”   曹操极其肯定:“一定如此。”   ……   二人正聊着时。   前方忽然响起个声音:“孙将军有令,全军休整,明日一早,返回雒阳,与弘农王汇合。”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曹校尉、鲍国相何在?”   “在。”   “孙将军有请,入帐详叙。”   “好。” 第220章 这是一场以箭矢袭杀为主的恶战!   司隶,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战时总是会有各种意外发生。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刘辨已然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尽早打开直播,与军师联盟保持沟通、联系。   此刻,刘辨正在洗漱,尝试着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可在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放心吧,时刻都在,鉴于目前处于战时阶段,我这个号由三人轮流负责。”   “白天是我自己,晚上七点以后,也就是东汉的戌时以后,则由另外两人负责,一个负责前半夜,一个负责后半夜。”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不管在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都可以打开直播间寻求帮助,至于大晚上寻找专家,军师联盟会尽可能联系,没多有少,放心便是。”   刘辨愈发感到心安,长出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讨董即将结束了,但我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像是会发生意外似的。”   “你这是紧张。”   军师联盟解释道:“心理学家说过了,越是在意一件事,就越是会产生这种情绪,只有极小概率,会真正发生意外。”   “当然,即便真有意外发生,目前军师联盟群的专家,基本上也是在线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没必要太过紧张。”   刘辨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嗯,多谢专家,其实我只是觉得,昨天西凉骁骑在东西门落败,按理来说,狼骑、骁骑应该有些动静才对。”   “可是……”   刘辨洗漱完毕,转回上首主位,翩然落座:“对方却安静得不像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件事的确有些奇怪。”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分析道:“其实,昨天专家就已经在讨论李傕、吕布的异常反应,按照常理,骁骑、狼骑不和睦,由来已久,遇到这种情况,理应有些反应才对。”   “可是……”   军师联盟一句神转折道:“对方却能安之若素,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甚至巡逻兵都是在正常巡逻,而且是交叉巡逻。”   “专家猜测,狼骑、骁骑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毕竟李傕非是胡轸,历史上胡轸、吕布不合,才最终被孙坚钻了空子,但李傕的大局观更强,可能会为全局做出一定的牺牲。”   专家早已经根据史料,对西凉骁骑的每一员战将,进行过性格、行事作风的分析,李傕号称董卓帐下第一骁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史料中便曾有过记载,侍中刘艾认为,李傕、郭汜的用兵作战能力,远在孙坚之上。   虽然,这句话有些阿谀奉承的意思在里面,但从侧面同样可以反映出,李傕的确是擅长用兵的一员骁将。   既然如此,那么他与吕布的配合,便存在多种多样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专家的确需要根据不同的表象,来挖掘对方背后的深层次动作。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其实,我就是在担心这一点,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到底会达成怎样的共识,我完全摸不准,只能以最坏的结果去考虑,以及准备。”   对于刘辨的回答,军师联盟颇有兴趣:“那不知道辩爷打算干点什么?”   刘辨略显羞涩,但还是壮着胆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辗转反侧一夜,还是决定亲自去巡营,以提高众将士的警惕性。”   “嗯。”   军师联盟表示赞同:“办法虽然笨,但却行之有效!专家同样得出了最坏的结论,那就是狼骑、骁骑摒弃前嫌,精诚团结,可能会想办法突围。”   “而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从昨天东西两门送上来的战报看,东门邓芝的防卫情况更好,西门由于孙坚带兵离开,程普尚在接替中,可能略有些反应迟钝。”   “如果这最坏的结果真的发生,吕布有86.2%的可能,会从西门方向进攻,不过成功率不是很高,只有可怜的34.2%。”   “毕竟,程普也是一员将才,之前暴露出破绽,是因为不熟悉战场,但经过一天的整顿与熟悉,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状况,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辨暗松口气。   果然!   专家早已想到了自己想到的东西,而且针对这种情况,做出了仔细的分析与推演。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专家真是太给力了,既然这样,我还要去巡营吗?”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起都起来了,去一趟也行,对于辩爷人物形象的树立,还是有好处的,别浪费机会。”   “好。”   刘辨缓缓点头,当即扭头招呼一声:“朱彤何在?”   帐外转入侍卫朱彤:“末将在。”   “速速备马,孤要去西门巡营。”   “诺。”   刘辨腾得起身,披上大氅,径直出营。   朱彤将赤骥牵来,递上了缰绳。   刘辨翻身上马,率领亲卫军,直奔西门营地。   此时,旭日初升,晨光熹微。   刘辨火速来到西门营地。   值守的士兵带着刘辨赶往中军,告知程普将军同样在巡营。   不得不承认,程普的行军风格相对稳健,且智勇双全,乃是难得的一员将才。   刘辨没有回营帐休息,而是带队直奔前线,主动寻找程普。   行不多久,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瞧,程普又把陷马坑阵做出了完善,加宽了差不多一丈左右,尤其是加厚了两端部分,明显是在提防对方骑兵。”   “程普真不愧是历史名将,想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昨天的表现较差,很可能会成为对方的突破口,因此进行了战术推演,做出了针对性防范措施。”   “只是不知道,程普这样的动作是否被河对岸的郭汜察觉,如果察觉到的话,他们可能会放弃西门,退而求其次,选择从东门突袭。”   刘辨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前方,缓缓点头:“这样的布阵的确是比最开始完善多了,如果狼骑、骁骑选择突袭,西门真不太好打。”   “没错!”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   “殿下。”   正在这时,前方响起个声音。   刘辨抬眸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西门主将程普。   程普似乎惊诧于刘辨的道来,疾步上前,拱手抱拳:“末将不知殿下赶来,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刘辨大手一挥:“不知者无罪,何况你是在巡营,而且加强了陷马坑阵,做出了针对性的提升,孤应该感谢你,此法当在全军推广。”   “岂敢。”   程普诚惶诚恐,但心中非常惊喜:“昨日末将不熟悉战场,导致全营有些损伤,自然要完善阵法,以防不测。”   刘辨点点头,试着问道:“两端加强之处,是何时完善?”   程普自然明白弘农王的深层意思:“乃是夤夜开挖,应该没有惊动对手。”   “德谋将军行事,倒是小心得很呐。”   “被迫如此,我西门需要雪耻。”   “嗯。”   刘辨点点头:“孤明白,不过既要雪耻,自当有万全的准备才行。”   程普拱手:“殿下放心,末将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刘辨淡笑:“很好。”   “报—!”   正当刘辨、程普沟通交流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殿下、将军,河对岸发现大量西凉兵,他们似乎有强攻西门的意图。”   程普扭头望向刘辨:“殿下……”   不等程普说完,刘辨挥手打断:“你是西门主将,孤不会插手,放手指挥便是。”   程普嗯的一声点点头:“殿下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刘辨叮嘱:“切记,此乃西门的复仇之战。”   程普拱手抱拳:“末将明白。”   旋即。   程普豁然转身,直奔指挥前线。   “传令!擂鼓示警,各军归位。”   “诺。”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闷且有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西门营中各将士迅速行动,没一会儿,便在桥头方向,组成一道防线。   盾牌兵在前,长矛手居中,弓弩手随后,以桥头为突击点,呈弧形分布,以保证桥头处,能有更多的弓弩覆盖。   此阵虽然简单,没什么太大新意,但却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阵法,攻守兼备、进退自如,可以有效地克制对手的突袭。   尤其是桥面这种狭窄地形,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程普于细微处的调整,集中弓箭的覆盖率,打击效果必将更好。   刘辨极目瞭望。   “咦?”   眼前一幕,顿时令他一怔:“西凉骁骑居然真敢下马步战,缓步向前推进?瞧他们的前排兵马,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是盾牌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这是焚烧过的痕迹,从其大小判断,应该是雒阳城内百姓住房的门板,一分为二,当做盾牌。”   “还真是!”   刘辨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   西凉骁骑、并州狼骑,他们尽皆骑兵部队,缺少步兵装备。   但李傕、郭汜明显做过了准备,居然从诺大的雒阳城中,寻找到了替代品。   这门板虽然相对笨重,但论防御力,绝对要比轻便的藤牌要强太多。   这足以证明,西凉骁骑对于此次的突袭,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该死!”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暗自咒骂:“李傕、郭汜居然这么有心,能从废墟里挑出如此多的门板?”   随着距离的拉近,刘辨终于能够真正看清楚,西凉骁骑的前排门板型盾牌兵,在盾牌上钻了两个孔,以麻绳穿过,将之固定,如此能更好的操作盾牌。   单从外观上来看,门板一个挨着一个,严丝合缝,将身后的兵马完全遮掩,其防御效果,甚至不输真正的藤牌兵。   吼!吼!吼!   在低沉的吼声催动下,西凉兵缓步向前推进。   身后的兵马则在徐徐跟进,长矛手、弓弩手依次排列,处于最后方的,乃是真正的骑兵。   刘辨深吸口气,心中暗道:“看来骁骑、狼骑,还是没有放弃使用骑兵作战,步兵应该是在佯攻,为骑兵的突袭,制造战机。”   “没错!”   军师联盟跟着言道:“如果专家猜测的不错,前排盾牌兵的后方,不论是长矛手也好,还是弓弩手也罢,应该会有人携带沙土,准备填坑。”   “只要能够给骑兵填出一条路,不需要太宽,七、八尺,或者一丈,就足够骑兵冲锋了,所以他们的进攻距离,绝对不会太远。”   嗖!嗖!嗖!   正在这时,一波箭雨骤然间罩向城头,西凉步兵阵中,举起约有三行的门板盾牌,将一波箭雨的袭杀,遮挡住了半数。   与此同时,西凉步兵阵中同样以弓箭还击,虽然受地形条件影响,弓弩手数量不多,导致箭矢袭杀的密度不足。   但是……   对于程普前方士兵的进攻,依旧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而且,随着对方稳步向前推进,进入到弓箭射程范围的士兵,将会越来越多,箭矢密度,同样会随之提升。   战斗!   再一次出乎了意料。   此前程普做出的部署,效果大打折扣。   不过,程普同样不是好相与的,第一轮的试射,让他清楚地意识到,想要雪耻,没那么容易,这将会是一次以硬碰硬的正面硬战。   “快!”   程普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将全营的弓弩手,全部集中过来,尤其是射声营的弟兄,此一战射声营是主攻。”   传令兵:“诺。”   刹那间,红绿旌旗闪烁。   处于后方的兵马,闻讯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到作战岗位。   刘辨在经过古军事专家的调教后,对于程普布阵的思路,同样有着清晰的认知。   他加强了两翼弓弩手的密度,明显是在模仿雁行阵,想要集中火力,将西凉步兵扼杀在桥梁上,毕竟他们占据开阔地,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   “漂亮!”   即便是刘辨也忍不住称赞,心中暗道:“程普的临阵指挥,随机应变能力,的确比想象中要强上许多,怪不得是历史名将。”   军师联盟同样称赞道:“射声营的箭矢水平,以目前大汉的水准,恐怕无人能出其右,这将是一场以箭矢袭杀为主的恶战。” 第221章 狼骑、骁骑被杀懵了!如此箭矢,好生厉害。   东汉采取的是募兵制。   兵少而精。   选拔条件非常苛刻。   尤其是驻守于京师的北军五营,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一点,从刘辨与徐荣的两次交锋中,足以证明。   但实际上……   此时的北军五营,已经是加强版的北军五营。   这倒不是说其战斗力,而是在兵员上,获得了极大的补充。   毕竟,经历过一次黄巾之乱的大汉,已经意识到国内兵马的匮乏,战斗结束后,便汲取教训,扩大了各营编制,增加了防备力量。   是以。   徐荣的北军五营才会有数千骑兵,上万兵马。   如今,刘辨收编了这支队伍,为分解其力量,首先消化掉了屯骑、越骑,步兵营因为战损非常高,只保留其部分力量,其余装备分于各营,加强自我步兵的战力。   唯有射声营,一直是个集体。   当然!   这倒不是刘辨心软,舍不得消化这支力量,只是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处置办法,如果随意将其处置掉,实际上效果不会太好。   “幸亏没有处置射声营。”   此刻的刘辨暗自庆幸专家的决定。   如果真将它肢解掉了,反而会降低弓弩手的战斗力。   “是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略显庆幸:“有射声营强大的火力支援,这一战的压制效果会非常好,步兵的作战压力必然会大幅度降低。”   “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专家建议可以把南门方向的射声营调过来,支援西门方向的战斗,这边的弓弩手力量,相对比较薄弱。”   刘辨深觉有理,但依旧有自己的顾虑:“万一吕布强攻南门呢?”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应该不会!辩爷仔细观察,这四条桥梁上,最中间的两条是狼骑兵马,证明西门的战斗,是李傕、吕布的配合战。”   “吕布在西门投入了不小的兵力,只怕在南门方向,难以快速形成战斗力,即便吕布真会强攻南门,凭张辽的本事,短时间抵抗也不成问题。”   张辽可是响当当的历史名将,而且南门方向集中的是刘辨军中精锐,吕布麾下不过四千骑兵,现在又调了一部分在西门,想要强攻南门,的确有些难度。   “好。”   刘辨略一沉吟后,同意了专家的意见,招呼道:“朱彤何在?”   朱彤欠身拱手:“末将在。”   “你速速派人赶往南门,传令张辽,让徐荣带着南门射声营,赶来西门驰援,不得有误。”   “诺。”   当朱彤快马离开的时候。   嗖!嗖!嗖!   射声营第一波箭雨的压制,已经施放。   漫天的箭矢从河岸两侧升空,在空中聚集后,冲着桥头上的兵马,宛如飞蝗般笼罩过去。   这可真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上一波试射,箭矢虽然密集,但有很大一部分,全部落入了水中,打击效果为零。   但射声营的这一波箭雨,不仅精准地避过了前三行的盾牌兵,而且几乎将全部的箭矢,无一例外地罩向了桥面。   噗!噗!噗!   箭矢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正在稳步推进的西凉军士兵,才刚有拉弓的动作,便如同割麦子一般,接二连三地倒下一批人。   杀伤效果与压制效果,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近乎完美的体现。   若不是精通箭术压制的射手,岂能将其发挥得如此完美?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都不由称赞:“射声营士兵的箭术水平,已经不逊色于现代的职业弓箭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是拿实战喂出来的箭术,可要比现代箭术比赛的水准强出太多,它对于出手时机的把握,尤其是压制效果,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一点!   古军事专家深有体会。   他们从射声营的实战中,弥补了大量理论上的缺陷,更给专家提供了贴近于实战的理论升华机会,比空想要强出太多倍。   甚至搞得刘辨都有些担心,下意识开口问道:“老师,射声营的箭术水平这么高,专家能指导他们练兵,提升实战能力吗?”   军师联盟回答:“这个有些难度,不过战斗力的提升,是一个多维度的科学,不仅仅是箭术水平,还有战法、装备等方面。”   “或许,专家在箭术水平上,难以帮助到他们,甚至还需要从他们身上汲取精华,但在弓箭装备的革新上,专家绝对是具有优势的。”   “两石弓相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依旧具有一定的难度,而现代复合弓运用了滑轮,来达到省力的效果,这极大的缓解了双臂肌肉的压力,更有利于射手持续放箭。”   “当然,以目前东汉的工业水平,还制造不出现代版复合弓,专家正在论证,现代版复合弓的各部件,是否可以代替,或者需要达到怎么的工业水准,才能制造出来。”   “即便造不出复合弓,同样可以……”   “……”   刘辨再一次感受到了军师联盟专家级的恐怖。   虽然,目前刘辨还在讨董期间,但他们已经在为刘辨做下一步的铺垫。   “老师,替我谢谢专家。”   刘辨感慨万千,但思考想去,也唯有谢谢二字。   至于其他,说多了,全都是废话。   “嗯。”   军师联盟很平静:“放心吧,专家明白你的心意。”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双目聚焦在战场上。   他没什么能报答专家的,只能尽全力,把最真实的战场画面传递给观众,以及弥补现代古籍资料的缺失,印象专家的某些猜想。   此刻。   射声营的压制起到了作用,桥面上的西凉兵,逐渐与前方的盾牌兵,拉开了距离,隐隐有一分为二的迹象。   不过,西凉兵同样善射,虽然处于绝对的压制状态下,但却依旧能忙里偷闲的还击一次,只是相对而言,箭矢更加零散,不成规模,杀伤力略显不足。   压制!   毫无悬念的压制!   随着从南门支援而来的射声营到位,四条桥梁上的战局逐渐稳定,在密集的箭矢覆盖下,骁骑、狼骑的兵马,压根不得寸进。   叮!叮!叮!   没多久。   对岸响起了鸣金声,第一波突袭宣告结束。   刘辨暗松口气,心中暗问:“突袭落败,战机已失,接下来对于骁骑、狼骑将更加困难,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继续进攻了吧?”   “不一定!”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吕布、李傕太清楚当前的局势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军中粮草一旦告罄,必然产生哗变,这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所以,目前他们只有一个策略,就是杀出去,派骑兵袭扰我军粮道,即便杀不出去,也能借辩爷你的手,消耗一部分力量,缓解粮食带来的压力。”   卧槽!   刘辨听得是心惊心跳:“这么残忍吗?”   军师联盟言道:“乱世之中,粮食问题至关重要,这就是为什么,专家要帮你申请两系法杂交水稻,只有粮食自给自足了,才可能真正独立。”   “目前,雒阳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如果毫无动静,充其量坚持十天,但如果自杀式强攻,或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至少可以坚持更多天。”   刘辨深吸口气:“时刻不能放松警惕。”   军师联盟:“没错!他们攻得越狠,证明粮草越是匮乏。”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一波攻势结束。   程普疾步来到刘辨面前,欠身拱手道:“殿下,末将侥幸获胜,击退敌军。”   刘辨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波澜:“敌军虽然落败,但依旧不可小觑,你身为西门主将,切记不可放松警惕。”   “殿下放心。”   程普回头望向战场,轻声道:“对方没有丝毫退兵的迹象,想来应该在调整战略,接下来的攻势一定会更加猛烈,末将岂敢放松。”   刘辨点点头:“你有如此认知,孤便放心了。”   程普拱手:“多谢殿下调集射声营来援,若是没有他们,末将此战怕是不会轻松。”   “嗯。”   刘辨简单嗯了一声,旋即摆手示意程普返回指挥位:“将军还是回去吧,不必理会孤,战场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程普应命:“诺。”   ……   与此同时。   对岸。   李傕、郭汜找到吕布:“将军,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贼子的箭矢实力远超我等预料,咱们没办法向前推进。”   这一点,吕布自然也意识到了:“那依着李将军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丧失了最佳战机。”   “末将明白。”   李傕拱手抱拳,神色忧忧道:“但如今我军粮草不足,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也撑不了多久,既如此,不妨与贼硬拼,杀他个你死我活。”   呼~~~   吕布吐口气,缓缓点头:“将军若有办法,不妨直言。”   李傕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末将的意思,咱们与其四条桥梁一起强闯,不如集中力量与一条最宽的桥梁,将所有的门板集中起来,搭建一条通道。”   “这……”   仔细想想,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毕竟,桥面宽度有限,这样可以尽可能拉长防御面。   对手的弓箭实力虽然强,但射程毕竟有限。   靠木板来搭箭出一条安全通道,相当于屏蔽了敌人的箭矢伤害,在这种情况下,拼的就是步兵的近战能力。   李傕真不愧是董卓帐下第一骁将。   他非常清楚吕布的顾虑,跟着道:“将军,咱们将全部的门板集中起来,然后一队一队,强攻对手的防线,努力向前推进。”   “我骁骑一队强攻时,由狼骑的弟兄负责督战,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反之,将军的狼骑负责强攻时,由我骁骑负责督战,后退者格杀勿论。”   吕布眼神骤亮,不禁称赞:“妙计。”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好办。   不仅成功解决了对手弓弩手强悍的问题,更解决了狼骑、骁骑之间的公平性问题。   而在一条通道上,敌人可布置的兵力,同样非常有限。   这种虽然是添油战术,但的确非常适合目前的状况。   “可以。”   吕布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掠过桥梁,指着中间第三条:“这条桥梁的宽幅最大,可战斗面相对较宽,利于我军突袭,就选这条。”   “这样!”   吕布当机立断,朗声言道:“我吕布既然是主将,这最前方的盾牌兵,便由我狼骑负责,第一波主攻手,由二位将军负责,如何?”   李傕、郭汜齐齐拱手:“诺。”   吕布大喜:“好,既如此,各自准备去吧,一刻钟后,展开强攻。”   二人再次应命:“诺。”   旋即。   各自回营,安排军务。   吕布召集将士,同样在做最终的调度。   听完吕布的简单描述,大将宋宪缓缓点头:“此计听着的确不错,对于双方而言,比较公平,我狼骑是主将,首当其冲同样正常。”   魏续深吸口气,朗声道:“难得西凉骁骑贡献出一条公平的计策,末将愿意打头阵,好让这帮家伙瞧瞧,咱们狼骑的实力,到底多么强悍。”   “不可!”   吕布毫不犹豫地打断:“你还是一如从前,率领骑兵,负责突围以后的偷袭粮道任务,下马步战的事情,交给别人吧。”   “我来!”   当下,大将侯成横出一步,拱手抱拳:“之前一战,原本便是由末将负责强攻,此次不过是换个位置而已,让我来吧。”   “好。”   吕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侯成,欣慰地点点头:“将军既然主动请战,便由你来负责第一波的强攻,此任务极其凶险,还望将军小心。”   “将军放心。”   侯成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末将必不负厚望!此一战,末将定教西凉那帮杂碎知道,我狼骑的真正实力。”   这不仅仅是在战斗,更是两支军队的竞赛。   谁的战斗力更强,明眼人一看便知!   狼骑众将正欲借此机会,向西凉骁骑证明自己的实力。   吕布拍了拍侯成的肩膀,肯定地道:“我相信侯司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速速去准备,我已为你备好了战甲,穿上它,扬我狼骑军威。”   侯成拱手:“诺。” 第222章 论步兵战斗!十支狼骑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老师,以目前程普的布阵,真的有破解办法?”   虽然有军师联盟专家级的辅佐,但刘辨没有选择躺赢。   他像是块巨大的海绵,不断地汲取着专家的营养,更在不断的成长。   每次遇到难题,刘辨在听取专家意见的同时,自己也在尽可能分析的战局,企图从真正意义上,理解且跟上专家的思路。   毕竟,他不敢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直播间不会凭空消失,正如当初,它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   但是这一次……   刘辨思索了良久,却始终没有想到克敌制胜的办法。   他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当然有。”   军师联盟的专家开口道:“类似这种狭窄作业面的战斗,通俗意义上的讲法,叫做添油战术,泛指使用小股部队逐次试探性攻击的方法。”   “严格地说,这不是一种战争术语,添油战术并非总是用于试探攻击,有时候也会因为地形、气候、装备等原因,而迫不得已使用。”   “目前吕布、李傕面临的情况,正是因为地形条件的限制,而迫不得已使用的添油战术,这种战术想要获得成功,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就是要持续不断地强攻。”   刘辨暗暗佩服。   专家不愧是专家,可谓一针见血,便看到了战争的内在。   毕竟,这种战法在历史上存在的太多了,早已经被军事专家总结出了其内在规律,从而可以更好的对症下药。   至于现在……   与李傕、郭汜的一战,对于刘辨是全新的战局,但对于专家而言,不过只是历史事件的翻版,甚至是重演而已。   “但是……”   军师联盟专家继续道:“李傕、吕布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将他们有限的兵力,分散在四条桥梁上,但每一条路径,却又难有持续不断的兵力补充。”   “这样不仅分散了兵力,更分散了有限的物资,远远不如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这样更有胜算。”   刘辨皱着眉:“集中于一点爆发?意思是……选择一条桥梁,持续不断的强攻?”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但这对于狼骑、骁骑而言,似乎有些难,毕竟他们分属两支不同的军队,内部又有嫌隙,很难真正精诚团结。”   “有道理。”   刘辨缓缓点头,暗松口气:“那岂不是说,咱们必胜喽?”   军师联盟轻声道:“对于专家而言,没有必胜这一说,只是胜率相对较高,两支军队已经有了初步的合作,进一步精诚团结的概率比较大,达到了68.4%。”   “而对方一旦团结起来,集中力量于一点爆发,那么射声营的箭矢压制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对方的胜率则会飙升到78.8%。”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赶忙解释道:“这78.8%的胜率,是程普没有做出针对性预防动作的提前下,一旦他有了应对办法,胜率是会下降的。”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军师联盟:“辩爷放心,如果李傕、吕布真的可以团结起来,专家自然会有迎敌策略,凭他们目前的力量,即便全部拼光,也未必能打穿程普的阵型纵深。”   “毕竟,论步兵力量,西凉骁骑也好,并州狼骑也罢,全都不是辩爷的对手,他们除了有股子莽劲儿,战略战术等软实力方面,差距甚远。”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暗松口气:“听到专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正在这时,身旁的朱彤抬手指向对岸:“殿下快瞧,西凉骁骑正在调兵遣将,他们从另外两座桥上撤下来了,难道要撤兵了?”   “撤兵?”   刘辨举目望去,仔细踅摸。   但见……   西凉骁骑从桥梁上撤下来,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在调整队列,聚集在中部桥梁附近,与狼骑兵马排成了两个纵列,不知在密谋什么。   “这……”   朱彤不由好奇:“狼骑、骁骑没有退兵,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刹那间,一个令人惊诧的念头闪过刘辨脑海:“不好,他们该不会真要团结起来,采取一点爆发的战术吧?”   “有可能!”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吕布肯定没这种智慧,恐怕是李傕提出来的战略,这人的确有点本事,真不愧是董卓帐下第一骁将。”   “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赶紧派人把对手的战略意图告诉程普,以目前西门的力量,挡下这一波进攻,应该不成问题。”   “好。”   刘辨心念一动,赶忙吩咐朱彤道:“朱彤。”   朱彤拱手抱拳:“末将在。”   “你速速告知程普,吕布可能会将兵力集中于一条桥梁上,以门板盾牌搭建安全通道,一点爆发,发起强攻。”   “诺。”   朱彤应了一声。   驾!   旋即策马飞奔,直奔前线。   此刻,程普正皱着眉,凝视着对岸兵马的异动,脑海中盘算着对方此举的深层次含义。   恰在此时,背后响起个声音:“程普将军何在?”   程普赶忙转身,拱手:“末将在。”   朱彤飞身下马:“将军,殿下让末将赶来提醒您,吕布可能会将兵力集中于一条桥上,以门板盾牌搭建安全通道,一点爆发,对我军发起强攻。”   “以门板盾牌……”   嘶—!   程普眼神骤亮,恍然大悟:“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的目光掠过朱彤,落在远处观战的刘辨身上,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殿下年纪不大,但对战局之演变,竟能有如此见识!”   “佩服!”   程普不住点头,发自肺腑:“我程普佩服!”   朱彤淡笑,回头望向自家殿下:“当初殿下在雒阳时,那才真叫一个凶险,当时董卓都没能困住殿下,又何况是现在。”   “行了。”   朱彤深吸口气,叮嘱程普道:“程将军好生用兵吧,殿下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希望你别让殿下失望。”   程普拱手:“多谢将军提醒。”   朱彤颔首:“既如此,末将便不打扰将军指挥作战了。”   言罢。   朱彤转身离开,飞身上马,直奔刘辨身旁。   程普回头凝望着对岸动静。   果不其然。   西凉贼子们正在列队,下一步必然会发起强攻。   程普不再犹豫,当即吩咐道:“速速传令黄盖、祖茂,引兵来此支援,其余三路只需派少量兵马提防即可。”   传令兵拱手:“诺。”   旋即。   策马飞出,命令下达:   “黄盖、祖茂将军听令,引兵驰援,只留少量兵力提防。”   “黄盖、祖茂将军听令……”   “……”   当下,黄盖、祖茂立刻引兵驰援,不敢有分毫犹豫。   程普深切的明白,接下来必然会迎来一场硬战。   “公覆,你负责加强左翼。”   “文盛,你负责加强右翼。”   “正面敌军交给我,尔等放心。”   “各军再调出一些兵马,继续开挖陷马坑阵。”   “……”   望着同样在列队的程普大军。   军师联盟轻声道:“程普果然是一员将才,反应不仅迅速,而且应对颇有章法,与专家的判断基本保持一致。”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试探性道:“程普加强了左右翼的力量,而自己正面御敌,相当于加厚了自己的战略纵深。”   “没错。”   军师联盟对于刘辨的判断力,持肯定态度:“辩爷又有进步,居然一下子明白了程普的战略用意,虽然这种办法笨,但却是行之有效的策略。”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陷马坑阵虽然被加强了,但宽幅仅仅只有八丈,这意味着我军的可操作空间比较小,后退的余地不多。”   “咦?”   军师联盟正说着,便见视频中,一支小队正带着工具,开挖陷马坑阵:“程普果然睿智,继续挖陷马坑阵,增加自己的可操作空间,不愧是历史名将。”   “辩爷放心吧。”   军师联盟彻底放下心来:“此战虽然是一场恶战,但我军胜率依旧很高,除非西凉骁骑的步兵,比我军步兵还要厉害,推进速度远大于陷马坑挖掘速度。”   “但从目前双方的装备,以及作战经验上分析,不论是狼骑也好,还是骁骑也罢,在步兵经验上,远远逊色于我军。”   刘辨点头表示同意。   李傕、郭汜的骑兵的确厉害,但论步兵战斗,自己的军队绝对甩他八条街,何况指挥官还是程普这样的历史名将。   稳了!   这局稳了!   刘辨吃了定心丸,可以安心看戏了。   呜!呜!呜!   呜呜呜~~~   没一会儿。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吼!吼!吼!   桥梁上,一支兵马发出低吼,缓步赶来。   前方士兵扛着门板盾牌,组成一个长达十余丈的封闭空间。   程普双眸凝视着前方,估算着双方距离,尤其是封闭空间后的士兵,是否踏入到了箭矢的射程范围内,随时准备下令。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就在敌军即将缓步推进到桥头时,程普一声令下:“放箭。”   嗖!嗖!嗖!   一波密集的箭雨骤然间罩向桥面。   虽然,射声营的箭矢密集度非常高,几乎没有落水的箭矢,但由于门板盾牌的抵挡效果,导致箭矢的杀伤力,大幅度锐减。   仅仅只有一小部分箭矢,越过了门板盾牌的封闭空间,成功落在其后兵马中,但经过敌军士兵的挥刀格挡,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士兵,中箭倒在地上。   “该死!”   程普暗骂一声。   射声营被敌军针对,令他失去一大助力。   但是,程普却不准备将射声营撤下来,毕竟随着战线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敌军士兵,暴露在射声营的射程范围内,他们只是暂时失去战力,而非永久。   这一点。   程普非常清楚。   吼!吼!吼!   低吼声在耳畔响起。   前方的铁蒺藜阵,很快被蹚了过去,没有造成半点伤亡。   伴随着双方盾阵的靠近,敌军士兵的战矛,冲着程普军阵不断的来回猛刺,发出嗵嗵嘡嘡的撞击声。   杂乱无章的进攻方式,令程普不由地哂然一笑。   如果说,此前他还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么至少现在,已经是信心倍增。   “听我号令。”   程普双目炯炯,缓缓抬起手来:“战矛准备。”   刹那间,一支支战矛架在盾牌上,整齐排列,严阵以待。   程普紧盯着对方的进攻节奏,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虽然,全都是盾阵防御,战矛反击的战术,但在不同的人指挥下,战争效果完全不同!   诚如此刻,程普抓住对方的进攻的薄弱点,一声令下:   “前后排长矛手,给我拉开五息间隔!”   “刺!”   第一排战矛冲着西凉骁骑的军阵,猛地刺了过去。   嗵!   一声巨响。   西凉骁骑的盾阵为之一震。   原本,门板盾阵由于其巨大,且仅仅以麻绳固定,便不易操作,如今又承受这样整齐划一的蓄力猛攻,不少门板歪歪扭扭,有些门板更是被直接推倒,露出其掩护下的长矛手。   呼!   但是……   这帮士兵尚未来得及反应。   五息间隔已过,第二排的战矛冲着盾阵,猛地刺了出去。   原本便有些歪斜,没能稳定的盾阵,再次承受巨大的进攻,持盾士兵站立不稳,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暴露出更多的长矛手。   有些长矛更是冲着防御的空隙,直接窜入了其盾阵内部,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其面门,噗嗤一声,鲜红的汁液飞溅,当场战死。   阵中侯成顿时一愣,扯着嗓子呼喊:“快顶上去,长矛手,给我继续攻击!”   呼啦~~   身后的狼骑士兵猛地冲上去,操起门板盾牌,继续维持盾阵。   不得不承认,狼骑士兵的速度非常快。   但在程普的眼里。   这帮家伙压根就不懂步战,如此猛攻,完全起不到半点作用。   他不慌不忙,紧盯着前方盾阵,再次寻找到对方进攻弱点,铿锵下令:   “刺!”   整齐划一的矛头猛冲过去。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盾阵震开,暴露出薄弱的防守能力。   第二波战矛猛刺,趁其盾阵尚未恢复,顷刻间窜至其中,接连夺走敌军士兵性命。 第223章 李傕吓尿:该死!竟然中计了!   噗!噗!噗!   战矛窜入盾阵,接连夺走数人性命。   即便是大将侯成,也被这股强悍的攻势,逼退了两、三步,方才止住退势,稳住身形。   他龇牙咧嘴,透过盾阵的缝隙,瞪眼盯着敌军整齐排列的战矛,染血的利刃散发着腾腾的杀气,令侯成不由地打个寒蝉。   对方的进攻有序,防守严密,完全不是本方这种看似凶猛犀利,实则没有半点章法可言的打法能比。   “该死!”   侯成暗骂一声。   他回头瞥了眼拎着战矛的西凉士兵,他们一个个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不屑与嘲讽,顷刻间将侯成心底的战意,宛如烈火干柴般点燃,轰得一声,便是冲天大火。   “快!”   侯成厉声嘶喊:“给我顶上去,保持盾阵。”   十余个狼骑士兵冲上前,扛起倒地的盾牌,再次令盾阵严丝合缝,不过侯成依旧没有意识到门板盾阵的不稳定性。   他更在意狼骑的进攻,是否能如对手一样,整齐划一,将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战矛准备,听我号令。”   仅剩的十余个狼骑士兵,操起战矛,接连搭在门板盾阵上,虽然探出去的长度各有所长,但至少没有随意猛刺,而是在等候侯成的下一步指令。   可是……   临阵的变化岂是那么容易。   即便自己意识到了错误,对方也未必会给你那个机会。   诚如此刻,当对方学着程普的模样,准备调整好进攻姿态,再行进攻时。   程普已然做好了准备,趁其未能准备完全,便一声令下:“刺!”   一整排的战矛凶猛的撞了过来,以麻绳操控的门板盾阵,再次发生了倾斜、翻倒等状况,在其尚未来得及恢复时,下一排战矛再次窜了出来。   噗!噗!噗!   染血的战矛越过其盾阵,窜入狼骑内部,再次夺走了数人的性命。   原本一队狼骑,此刻已经杀得只剩下六、七个将士。   即便是大将侯成,也只能靠闪躲,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弟兄们!”   忽然,后方响起个声音:“狼骑快死绝了,该轮咱们上了,让他们瞧瞧,两支队伍的差距到底在哪!”   骁骑士兵齐声喝道:“诺。”   当即涌上前来,扛盾的扛盾,举矛的举矛。   很明显!   骁骑吸取了狼骑失利的经验。   他们两个人扛着盾牌,尤其是盾牌与盾牌的衔接点,更是有人专门负责,以此保证盾阵在遭受到进攻时,依旧能保持一定的稳定性。   嗵!嗵!嗵!   果不其然。   外面窜来的战矛,撞在门板盾阵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盾阵,虽然有些摇晃,但明显要比侯成时,稳定上太多。   “刺!”   一声令下。   两支队伍的战矛,几乎在同一时间窜了出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双方的战矛纠缠在一起,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侯成嗞着钢牙,脸上火辣辣的疼。   身旁残存的狼骑士兵,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明明是靠他们的作战经验,才能打出这样的效果,不曾想却好似自己的功劳一样,瞧那得意的模样,简直让人有种冲上去暴揍一顿的冲动。   别说是侯成了,便是程普,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对方学习步兵战斗,调整自己方略的速度,着实令人惊叹。   不过……   这对于程普而言,依旧没有太大的难度。   虽然对方加强了盾阵的稳定性,但这进攻依旧处于初级水准。   吼!吼!吼!   低沉的吼声再次响起。   西凉骁骑的盾阵,缓步向前推进。   程普回头瞥了眼陷马坑阵,开挖的队伍,已经将其延伸出数尺,完全可以后退一段距离,从而令左右两翼的布防,起到其应有的作用。   “徐徐后退!”   程普一声令下。   整支队伍,开始徐徐后撤。   约莫退了两行陷马坑阵的距离,程普再次下令:“停!”   最前方的藤牌落地,藤牌手委身其下,隐藏起来的同时,以支腿稳定盾阵。   骁骑队伍向前推进了数尺距离,此前的盾阵范围便不足用,左右两翼再次增添了两面门板盾的宽度。   与此同时,后方带着沙土的士兵,立刻按照此前的既定策略,开始填坑,企图为骑兵的突袭,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然而……   他们以为的推进,在程普眼里,不过是想让负责左右两翼的黄盖、祖茂,同样能够加入战斗,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与此同时,令其桥面上的盾阵继续向前推进,从而暴露出更多的队伍,以此令射声营的压制效果,再次得以发挥作用。   “传令!”   程普毫不犹豫,铿锵下令:“调集全营的盾牌兵、长矛手、弓箭手列阵,随时准备为拉长战线,填补空位。”   传令兵拱手:“诺。”   旋即。   其遁出指挥位,传令军令。   “再令!”   程普深吸口气,双目炯炯,厉声而言:“黄盖、祖茂保持原位不动,以防御为主,不得后退半步,只令其纵向拉长即可。”   毕竟,程普要的是战线的拉长,并非全面的后退,这样可以增加与骁骑、狼骑士兵的作战面,却不会导致整个作战节奏的崩坏。   传令兵虽然不懂程普如此的意义,但依旧拱手:“诺。”   旋即。   分两人赶往左右两翼,传递军令。   “再令!”   程普的目光越过桥头战场,落在桥面上,估算着对方的门板数量:“射声营全部集中在左右两翼,待其盾阵脱离桥面,给我集中打它的后续队伍。”   传令兵拱手:“诺。”   ……   一道道军令,雪片般传向各个岗位。   各部分立刻开始运动,以最短的时间,达到指定地点。   望着缓步后退,却始终稳定的战线,刘辨心中不免有些惊奇,试探性问:“老师,程普这到底是要干嘛?”   在刘辨的潜意识里,接连的后退,必将会影响到军队的士气,令狼骑、骁骑越加嚣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辩爷不必担心。”   可军师联盟的声音却显得非常镇定:“程普此举的目的,是想拉长战场,令全军的各个部分,都起到它应该有的作用,尤其是左右两翼的黄盖、祖茂、射声营。”   “放心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等程普的布阵结束,距离这场战斗的结束,也就不远了,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如果没有绝对的自信,程普一定不敢如此。”   “原来是这样?”   刘辨茫然地凝望着战场。   程普勒马而立,背影坚定,指挥有度,的确是自信满满。   刘辨安静地观察良久,发现只要后方的士兵,挖出一段陷马坑阵,程普便会命令队伍,向后撤一段距离。   这是有序撤退,而非抵挡不住。   没错!   的确是这样。   专家不愧是专家,对于程普作战意图的把握,简直细微到了极点。   此刻,河对岸的吕布仰天狂笑:“李将军不愧是丞相帐下第一骁将,若是照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凿穿对方,杀出去了。”   “没错!”   又有郭汜点头称赞道:“稚然,你的计策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增加兵力,可能现在咱们已经凿穿了队伍。”   虽然,相隔数百丈宽的洛水,吕布、李傕等人看不清战场的真正模样,但队伍一直在稳步而有序的推进,却是他们能够看清的。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李傕的战术已经奏效,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杀出条血路,令骑兵真正得以突袭出去。   可是……   此刻的李傕却是皱着眉,双眸微眯,努力看清前方的战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战局在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但这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彷佛即将要迎来一场浩劫似的。   “稚然!”   郭汜试探性问道:“骑兵可以上桥了吗?汜以为,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凿穿弘农王的军阵,此刻应该派骑兵出阵,随时准备突袭了。”   吕布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理当如此,李将军以为如何?”   二人的目光落在李傕身上,李傕却依旧皱着眉,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   他才冒出一句话来:“先别着急,我要上前线瞧瞧,确保万无一失,再派骑兵出战不迟。”   吕布凝望着战场,哂然笑道:“李将军,我军进攻得如此顺利,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即便是郭汜本人,也觉得李傕有些小题大做:“稚然,你这一来一回,需要浪费不少掉不少时间,万一贼子从南门调来援兵,岂不贻误战机?”   “没错!”   吕布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帐下有一支骑兵,数量虽然不多,但战斗力极其强悍,人人皆可骑射,且是双手持矛作战,他们若来,我军小股骑兵必遭重创。”   李傕自然清楚战机稍纵即逝,但他依旧小心谨慎:“吕将军,这样如何,末将带着传令兵前往,若是没有问题,则以令旗为号,派兵出战。”   “这……”   吕布沉吟片刻,旋即点头:“好吧,但将军速度务必要快,切莫贻误战机。”   李傕拱手:“诺。”   旋即。   他勒马转身,直奔桥面:“随我来。”   不多时,李傕便来到桥面前部,这里的视线更加清晰。   但见……   桥头方向,左右两翼的兵马,没有丝毫寸进。   然而,桥面上的盾阵,已经快要脱离。   这意味着,骁骑、狼骑的突袭方向,乃是一点突破,并非全面突破。   这与自己当初的战术推演,明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身经百战的李傕清楚,这样的突破方式,意味着正面力量强悍,侧面力量明显不足。   但如何列阵,他自己非常清楚,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才对。   难不成?   李傕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幻化出前方的阵型模样。   就像是一柄宝剑,扎入了对方的软甲,看似进攻有效,却连对手的防御都没能突破。   正当李傕忧心忡忡时。   左右两翼,忽然架起了大量的强弓硬弩,其目标瞄准了桥面,便是一波犀利的箭雨袭杀。   “不好!”   李傕暗道一声不妙,下意识拨马转身,想要撤离。   可是,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嗖嗖嗖,两侧的箭雨骤然袭来,彷佛从天而降的两只大拳,冲着桥面陡然袭来。   “该死!”   李傕深入阵前,处于敌军的箭矢攻击范围。   他苍啷一声,拔刀出鞘,迎着罩向自己的箭矢,不停的左右撩拨格挡,十余支箭矢被李傕拨开、斩落。   但是……   身旁的西凉兵却没有如此能耐。   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袭杀,他们虽然尽全力格挡,但依旧身中数箭,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只有零星的数个士兵能够站立。   “杀—!”   与此同时,后方的狼骑跟着补上,奋勇向前,非常勇猛。   可是,李傕的心却在滴血,这哪里是在进攻,分明就是在送死啊。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骤然袭来。   这一次的箭矢密度,甚至要比上一次还高。   李傕举刀格挡,拼死鏖战,却依旧难以全部挡下,他斩落右侧箭矢的同时,牵着缰绳的左侧臂膀,命中一箭。   “嗬啊!”   李傕咬牙嘶吼,痛入骨髓。   抬眼四望,冲上来的狼骑士兵,依旧成片的倒下,只有零星数人,冲向了前方,补充了向前猛攻的士兵。   “该死!”   李傕嗞着钢牙:“中计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对手的战略意图。   表面上像是溃败,但实际上却拉长了作战面,导致门板盾牌难以遮挡桥面,同时令弓弩手从左右两翼,袭杀后部援兵,切断与前军的联系。   那么接下来……   李傕心头巨震,惊骇不已。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敌军由守转攻,锋利的战矛撞翻自家的盾阵,左右两翼轻易的切断桥面。   左侧兵马继续严防桥面援兵,配合弓弩手袭杀本方将士,而右侧兵马则迂回包抄,轻而易举将本方的士兵,全部包了饺子,一个不剩!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李傕歇斯底里,铿锵下令:   “撤!快撤!” 第224章 侯成暴怒:吕布弃我,何以为战?   战局陡然间逆转。   一切来得是这样突然。   即便是早有预感的刘辨,也不由地为之一愣,脸上遮掩不住的惊喜:“好个程普,收尾动作之干脆利索,简直令人惊叹。”   从两翼射声营箭矢袭杀开始,大致切断了前线兵马的补给,再到左右两翼黄盖、祖茂的高度配合,一个切断桥梁,阻敌增援,一个迂回包抄,完成合围。   整个过程彷佛在刹那间完成,几乎没有给骁骑、狼骑任何的反应机会,便将战场切割成了两半,沉重地打击了敌军的嚣张气焰。   刘辨凝望着战场,不住点头,心中暗赞:“历史名将不愧是历史名将,这十多年的作战经验,果然不是白给的。”   “是啊。”   军师联盟同样感慨万千,由衷称赞:“虽然,专家通过程普的布局,明白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但能如此干脆利索的将其完成,足见其功力深厚。”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   在军师联盟中,虽然有很多古军事专家,他们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古代军事战争,甚至对于每一个细节,都把握地非常好。   可是……   在现代社会中,他们是没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理论,更没办法将其逼真地呈现出来,没办法真正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实际升华理论的全套印证。   而今,刘辨的穿越+直播模式,让他们有机会印证自己的理论,真正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实际升华理论,最终可以真正做到理论指导实际。   呼—!   刘辨长舒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稳了,这回彻底稳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显激动:“是啊!此次战败狼骑、骁骑的联军,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条死路,或许辩爷的招降书要起作用了。”   “对啊。”   刘辨这才想起来:“我当时还写了一封招降书,原本是想离间吕布的,但似乎是失败了。”   军师联盟嗯了一声:“是失败了,不过那种计策原本就具有偶然性,如果这封书信被李傕、郭汜发现,肯定能离间成功,如果未能发现,自然没办法离间成功。”   “但不管怎样……”   军师联盟强调道:“多使用计策,总是利大于弊的,成功了固然好,即便失败了,对于咱们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在现实中,哪有什么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即便是史书中的智囊,也不过是成功的次数多一点,失败的次数少一点罢了。   失败的计策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自然会被人遗忘;   而成功的计策,总是伴随着非比寻常的效果,自然会让人铭记,从而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或许……   计策成功率高的谋士,便可称之为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吧?   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每一条计策的成功率,都不敢保证是100%,达到70%~80%的成功率,便敢形成方案,针对性演练了。   正是建立在大数据的分析下,军师联盟才能智斗李儒、决战吕布,再加上有好的执行者,才能始终占据上风,立于不败之地。   刘辨欣然点头,心念一动:“没错,是这个道理!只可惜视野受限,看不到对岸的吕布、李傕、郭汜,现在是什么表情,我猜他们一定也很意外吧。”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得意:“或许……是这样吧。”   没错。   此时此刻。   河对岸的吕布如雷轰电掣般愣在原地,他嘴巴微张,双目呆滞,眉毛拧在一起,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彷佛大白天撞见鬼一般。   明明前一秒还是自家的优势,怎么这一刻,便被对手逆风翻盘,偏偏整个过程,没有一丁点的征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吕布喉头滚动,满目骇然:“郭将军可知……河对岸发生了何事?”   郭汜一脸的难以置信,表情比吕布还要夸张:“郭某正想问将军呢,怎么一瞬间,战局竟发生了逆转,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吕布凝望着桥面上中箭而归的李傕,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我还是别臆测了,想来李将军已经有了答案。”   “他……他受伤了?”   郭汜扭头望去,不由心惊。   驾!   他赶忙策马迎上去,大声呼喊:“军医何在?军医何在?”   李傕伏在战马上,下桥后,他实在是疼痛难忍,跌落在地。   郭汜翻身下马,疾步上前。   左臂中了一箭。   背后竟中了足足两箭。   “该死!”   郭汜将李傕扶起,不停地晃着他的身体:“稚然、稚然,你没事儿吧?醒醒,给我醒醒,你小子可不能死在这儿啊!”   “军医—!”   郭汜扯着嗓子呼喊。   扭头回望。   一骑绝尘而来,飞身下马。   此人从马颈处的布袋中,掏出一个陶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且扶好李将军,将此药丸送入口中,以水灌下。”   郭汜赶忙扶好李傕,双指捏住其下颚,稍一用力,李傕的嘴便张开,顺势塞入药丸,仰面朝天:“水!”   咕噜!   咕噜!   接过士兵递上来的水囊,郭汜赶忙灌了李傕一口,目光扫过其舌苔各处,确保药丸顺水进入腹中,郭汜方才安心。   “怎么样?”   他扭头望向军医。   “不碍事。”   军医在检查过三处箭伤后:“没有伤到要害,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不过,仍需要好生休养,不能承受剧烈的颠簸。”   郭汜自然明白军医的意思:“好,我明白了。”   吕布策马赶来,见此一幕,摆手吩咐道:“鸣金收兵吧。”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赫然响起。   桥面上的骁骑、狼骑徐徐撤军。   河对岸。   正在困兽犹斗的侯成,听到清脆的金鸣声,整个人完全懵了。   他们已经陷入包围,本想着后续兵马能够营救。   却不曾想……   侯成没有等来援兵,反而等来了鸣金退兵的信号。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是一支孤军,只能任由对手一点点消耗而死。   “该死!”   侯成怒目圆睁,心中大恨。   吕布的这个决定,伤透了他的心。   与此同时,清脆的金鸣声传入程普耳中,他咧嘴淡笑,朗声道:“尔等已无援兵,负隅顽抗,不过是一条死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侯成瞥了眼身旁士卒,全都是鏖战多年的弟兄,如今却成了弃卒。   侯成的心在滴血,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弟兄们,我等为吕布血洒疆场,鏖战至此,而他却鸣金收兵,弃我等于不顾,既如此,咱们又何必再战。”   “我意投降。”   言罢,侯成丢掉兵器,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如何,自行决定。”   众狼骑将士眼瞅着侯司马投降,一个个更无战意,当下丢掉兵器,举手投降。   骁骑士卒自知大势已去,同样没再坚持,跟着丢了兵器,举手投降。   “不要杀我,我投降了。”   “我也投降了。”   “投降了。”   “……”   刹那间,投降求生的情绪如瘟疫般传开。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包围圈内已经没有拿着兵器的士兵。   程普暗松口气,猛一挥手:“公覆,收缴兵器,清点俘虏。”   黄盖大喜,铿锵回应:“诺。”   接下来。   打扫战场,收缴俘虏。   程普在忙完一系列的后续工作时,方才赶往南门,做最终汇报。   战斗的具体过程,程普只是简短描述,旋即直奔主题:“殿下,此一战俘虏了狼骑、骁骑将士六百八十七人,斩杀敌军二百四十五人。”   “其中,俘虏了狼骑军司马级军官一人,都伯级军官两人,骁骑都伯级军官三人,队率及以下,两军合计五十一人。”   军司马?   刘辨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高顺在狼骑军中,也不过是个军司马而已。   能够俘虏军司马级军官的,极有可能是在历史上留下过名字的。   “军司马?”   刘辨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程普:“此战居然俘虏了狼骑的军司马?”   程普点点头:“没错,此人名叫侯成,乃是并州太原人士。”   “侯成?”   刘辨哂然一笑,略显失落。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问:“老师,这个侯成应该就是配合宋宪、魏续,把陈宫、高顺绑了的叛徒吧?”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正是他!不过辩爷,专家说侯成叛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但更多是吕布自身的问题。”   “史料、演义中皆有记载,侯成夺马凯旋而回,各军将领前来祝贺,侯成拿出自家的酒招待,因害怕吕布降罪,便带着半扇猪、五斗酒,先拜见吕布。”   “可吕布却以禁酒为由,怒骂侯成:布禁酒,卿酿酒,诸将共饮食作兄弟,共谋杀布邪?侯成实在害怕,舍弃了酒肉,还了诸将礼,自此忧心忡忡。”   “其实说到底里。”   军师联盟略带嘲讽地道:“还是吕布自身领导力的问题,人家一片好心而来,你却给人家扣了个密谋弑主的罪名,试问哪个部下能心安呢?”   “当然,吕布如此这般,估计是因为自己曾两次弑主,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总感觉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被部下杀害,所以才会这样。”   “辩爷可以仔细想象,侯成从并州时,就一路跟着吕布,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二十多年的时间,如果这家伙不是忠臣,岂能追随这么长时间?”   “要知道,吕布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加上武将、士兵,也不过也只有数百骑而已,这么落魄的时候,侯成都没有叛变,唯独在下邳的时候叛变了。”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发出灵魂级反问:“这其中到底是吕布自己的问题多呢,还是侯成个人人品的缘故?”   “这……”   刘辨犹疑不定。   潜意识中,对于侯成的不喜,减弱三分。   军师联盟继续引导:“辩爷,你若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可以私下里问问高顺,探探他的口风,这样会更有保证一点。”   “毕竟,史料中对于侯成的记载比较少,即便是专家,对于侯成的人物性格把控,也不是太准确,求助于高顺,可能会好一点。”   “嗯。”   刘辨颔首点头:“有道理。”   可能是停顿的时间太长,程普等不到回应,便试着问道:“殿下,是否要把侯成带上来,此人正在帐外侯着。”   刘辨略一沉吟:“既然已经带过来了,就押进来吧。”   程普拱手:“诺。”   不多时。   侯成被带入军帐。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侯成身材魁梧,高约八尺,鼻下两撇扫帚胡,使得整张脸略显凶悍,走起路来,外八字脚,更显彪悍。   (PS:长期骑马的人,走路很容易外八字脚。)   虽然是降将,但侯成上半身依旧被捆成了粽子,他疾步上前,躬身行礼:“罪将侯成,参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侯成起身:“多谢殿下。”   刘辨上下打量着侯成,轻声道:“你跟了吕布多久了?”   侯成皱了皱眉,吐口气:“差不多六年了。”   刘辨愕然:“六年?”   “嗯。”   侯成点点头:“从黄巾造反时,末将便追随了吕布,这么些年,大小数十战,末将身先士卒,从不落后,自问对吕将军尽心尽责。”   “可是……”   侯成喉头滚动,略显遗憾地道:“今日末将再次请战,率领狼骑强攻桥头,可谁能想到,吕布竟弃我等于不顾,自行鸣金收兵,太令人伤心了。”   刘辨轻声叱问:“那你可曾想过,彼时战机已逝,吕布若继续强攻,不仅救不了你们,反而会搭进更多狼骑的性命。”   对于刘辨而言,实际上非常理解吕布的举动,这不过是在止损而已。   当然,刘辨同样明白侯成的难处,继续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投降还能保住性命。   侯成深吸口气:“如果吕布亲自引兵来救,但却难以突破,罪将便是战死,亦无怨无悔,但他却毫无营救的想法,直接鸣金收兵,实在令罪将难以接受。”   刘辨长舒口气:“原来,将军竟是这般想法。” 第225章 三年时间,孤必凌驾于这世界之上!   忠义!   是贯穿于汉末三国时代,一个永恒的话题。   尤其它经过老罗神笔的渲染,四大名著的抬升,对于后世百姓的影响更是极其巨大的。   忠字倒是没什么歧义,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民族。   这一点,尤其是在民族矛盾突出的边郡,更加的明显。   刘辨相信侯成的忠!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对于汉室一定是忠诚的。   但是他的义字,是饱受争议的。   义是复杂的,尤其跟不同的字组合起来,意义不尽相同。   比如正义、情义、恩义、信义、仁义、侠义等等。   由此导致每个人对于义字的解读,也是不尽相同的。   很明显。   侯成心中的义字,不仅仅是主臣之间的恩义,更有朋友之间的情义。   甚至于,在侯成的心里,他对吕布的义,是情义大于恩义的。   因此,他受不了被朋友抛弃,更受不了被主公质疑。   “士循。”   刘辨命程普将侯成带下去后,便命朱彤招来了高顺:“你对侯成此人,是如何看待的。”   高顺皱了皱眉:“侯成?”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程普俘虏了侯成。   刘辨点点头:“嗯,太原侯成,与你同属一郡,你们应该认识吧?”   “嗯。”   高顺倒也没有遮掩,老实交代道:“末将的确与侯司马相识,只是关系不太融洽,末将心中的侯司马,作战勇猛,性格傲慢,除了吕布,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哦?”   刘辨不由好奇:“此人作战勇猛?”   高顺极其肯定地道:“单论武艺,与宋宪、魏续伯仲之间,箭术与曹性旗鼓相当,自其从军以来,屡建奇功,不过数年,便被提拔成为军司马,与某平级。”   嘶—!   刘辨顿感惊诧,倒吸口气。   听到高顺对侯成的评价,他有种颠覆三观的感觉。   毕竟,印象中的侯成,在汉末三国时代,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   可偏偏,到了高顺这嘴里,居然有种猛将的既视感。   “此人对吕布如何?”   刘辨在了解到侯成基本情况后,便直奔主题:“可忠义否?”   高顺皱着眉,沉吟良久:“侯司马出身太原侯氏,当年黄巾造反,袭扰并州,太原侯氏惨遭屠戮,侯司马便是那时带族人投靠吕布。”   “后来……”   “……”   高顺讲着侯成的履历,刘辨却对“太原侯氏”,产生了兴趣:“老师,这太原侯氏莫非还是个世家?亦或者是豪族?”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太原侯氏一族,起源于春秋时晋哀侯兄弟的后代,但数百年来,一直在向外迁徙,从未停过。”   “尤其秦汉时期,中原战争频发,侯氏部分人外迁至今河北、甘肃等地,如西汉侯芭为巨鹿人,东汉侯瑾为敦煌人。”   “汉末时期,还有侯宣多的后裔迁徙上谷,裔孙侯恕为北地郡太守,在北地三水安家,侯恕四世孙侯植,随北魏孝武帝西迁,被赐姓侯伏氏,又赐姓贺吐氏。”   “……”   刘辨有些懵:“这些人我完全没有听过,侯氏一族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充其量就是个两千石而已。”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那唐朝大将军侯君集,辩爷应该听过吧?他出身上谷侯氏,便是从太原侯氏,迁徙过去的。”   刘辨惊诧:“侯君集?”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在《侯氏族谱》书中,便有明确的记载,太原侯氏迁徙去哪里,各朝各代,又有什么样的人。”   “你可别小瞧了侯成,侯氏一族在华夏历史上,也是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的,它比起并州王氏可能差点,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   高顺将侯成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扭头望向弘农王时,发现弘农王眼神呆滞,充满了惊诧,似乎有些游离:   “殿下。”   “殿下?”   高顺试探性,轻声询问:“殿下,您这是……”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哦,没事,你且继续吧。”   高顺应声承诺,继续言道:“末将以为,侯司马对吕布是忠义的,但吕布对侯司马如何,便未必了。”   “殿下应该清楚,吕布乃是五原郡人士,出身寒门,靠一身武艺在并州打拼多年,最终靠着骑都尉丁原,才成为了主簿。”   “其麾下爱将宋宪、魏续、曹性,尽皆是寒门出身,他们与出身太原侯氏的侯成,自然是很难融到一起的。”   “吕布对侯成有些偏见,若非侯司马作战勇猛,身上没有半点士族的性子,只怕他在军中很难立足。”   原来是这样。   果然!   听了高顺的话后,刘辨对侯成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也不再隐瞒,实言相告:“士循啊,实不相瞒,今日西门一战,德谋战败了吕布、李傕的联军,俘虏了狼骑军司马侯成。”   “啊,这……”   高顺终于明白,为什么弘农王会突然对侯成感兴趣。   刘辨彻底释然了,轻声道:“你或许还不清楚,德谋将吕布、李傕的联军切断,侯成陷入包围,吕布鸣金收兵,舍弃侯成,侯成不得已,已归顺孤王。”   高顺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神色极其平淡:“嗯,若是如此,侯司马此举倒在情理之中,末将表示理解。”   “行了。”   刘辨彻底解决了心中疑惑,轻声道:“士循且回营休息吧,孤知道该怎么做了。”   高顺起身,拱手抱拳:“既如此,末将告退。”   刘辨目送高顺离开,再次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看来侯成不像是演义中描述的一样,此人或许可以使用,即便不能是一方大将,当个军司马、校尉,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侯氏一族有自己的传承,侯成又属于一个另类,历史上的他,算是个悲剧,但在辩爷这里,却可以逆天改命。”   刘辨深以为然道:“嗯,我明白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军师荀彧急匆匆入帐,面带微笑,如沐春风:“殿下,大喜事,探马送回情报,孙坚诛杀胡轸,带着延津方向的盟军,已经回来,目前距大营,不足三里。”   “哦?”   刘辨惊喜:“已经回来了?”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回来了。”   刘辨急问:“都有哪路诸侯?”   “骁骑校尉曹操、济北相鲍信,还有兖州刺史刘岱。”   “兖州刺史刘岱也在?”   “嗯。”   荀彧点点头,轻声道:“这三路诸侯中,当属刘岱的兵马最多,足足有一万三千余人,济北相鲍信仅剩六千余人,曹操不足三千人。”   “殿下!”   荀彧赶忙揖了一揖,提醒道:“孙将军去时,这三路诸侯的兵马正在强攻汜水关,而其余诸侯的兵马,仍不知何处。”   “这足以证明,此三路诸侯乃是汉室忠臣,他们不同于袁遗、张邈等人,殿下可以放心使用与拉拢,增强我军实力。”   对于荀彧的意见,刘辨大致上持肯定态度。   不过……   刘岱此人如何,刘辨着实有些信不过。   虽然,他是唯一的汉室宗亲,但其麾下的兵力与曹操、鲍信,完全不成比例。   要知道,专家早跟刘辨解读过这段历史,鲍信、曹操的联军加起来,是超过两万人的。   可现在居然只剩下九千人,兵力损失超过了一半。   而刘岱呢?   他麾下的兵力,居然还能有一万三千人。   这意味着刘岱的战损不高,亦或者他根本就是在保存实力,滥竽充数。   孙坚或许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但敏锐的刘辨,却一下子察觉到了异常。   抛开身份,单从数据上来分析,刘岱这人的确不如曹操、鲍信,更值得信赖,至少从目前的表现上看,的确是这样的。   “一万三千人。”   刘辨皱着眉,沉吟良久:“文若,这刘岱的实力蛮强的啊,战至现在,居然还能有一万三千余人,比曹操、鲍信加起来还多。”   曹操等人在打探大谷关的战败,相应的,刘辨同样在打探汜水关的情况。   他们对于双方的初始兵力,自然是有了解的。   荀彧没有丝毫意外,显然他同样意识到了此事:“不管怎样,兖州刺史刘岱是汉室宗亲,他能参与此次讨董,便值得殿下拉拢。”   “您若是嫌弃其虚与委蛇,只怕长安的那位,会花大手笔拉拢,与其落入贼手,不如殿下您竭力争取,这对于未来在兖州的战局,是有好处的。”   果然!   荀彧的目光是长远的。   在他心里,讨董已然获胜,下面的战争,才是真正要关心的。   刘辨明白荀彧的意思,他长出口气,轻声道:“与董卓拼拉拢的手段,只怕孤给刘岱的条件,会远远逊色于董卓。”   “孤这里需要的,是真正为匡扶汉室而努力的人,绝非是靠利益驱动而来的诸侯,以利相交,利尽,则人散,孤不屑为之。”   这一点。   刘辨看得非常透彻。   诚如自己不可能给孙坚开空头支票一样,同样不能给刘岱、曹操、鲍信等人开,因为一旦实现,就必须要兑现。   未来南北汉对立,政……治手段上的较量,必然是不会少的,跟董卓拼空头支票,靠利益来壮大力量,这样只会把刘辨自己搞残。   按照自己的节奏,稳扎稳打,重新建立一套秩序,才是匡扶汉室最正确的一条路,靠利益拉拢来的盟友,迟早会因利益而背叛。   至于荀彧的顾虑……   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很有道理。   但是,刘辨背靠军师联盟,未来点亮科技树,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董卓,便是袁绍、袁术,以及天下诸侯,全都属于是降维打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点小伎俩,压根不值得一提。   “这……”   荀彧细眉微蹙,轻声道:“殿下,此番董卓退往长安,一定会搅动天下,令中原处于内乱之中,咱们雄踞南阳,只怕是首当其冲,此时拉些盟友,与殿下有利。”   “至于利益如何?”   荀彧沉吟了片刻,再次一揖:“殿下之虑固然有理,但在下以为,丝毫不争,只会令天下诸侯,甘做董卓屠刀,短期内,会让咱们处于不利之地。”   “短期?”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大概多久?”   荀彧揖了一揖:“坐稳南阳,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只怕没个三、五年时间,难有横扫天下之力,再造乾坤之能。”   “三、五年?”   刘辨承认需要时间来稳定基本盘。   但是……   三年时间,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久了。   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预想,今年搞定南阳士族,明年解决粮草之患,后年军事科技指标,就要远超这个时代该有的水准。   毕竟,南阳这里具有天然的优势,是全国的粮产大郡,更是全国的冶铸中心,再加上两系法杂交水稻,以及专家的钢铁事业革新。   三年时间!   绝对会大不相同。   等众诸侯缓和过来,有了一定的征战能力,可以对刘辨下手时,刘辨的实力已经处于整个时代的巅峰,降维打击绝不是梦。   而且,优势一旦建立,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到时候只要是个没瞎眼的诸侯,就决不会站错位置。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至少得三、五年,甚至更久。”   刘辨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三年!孤只需要三年时间,便可凌驾于这世界之上。”   “这……”   荀彧虽然不太相信,甚至以为刘辨过于自负。   但是,他从刘辨的双眸中,看到了君令天下的王者霸气,竟不由自主地默认了:“殿下确定要这么做?”   “嗯。”   刘辨极其肯定:“孤需要的人,是甘愿为大汉而牺牲的人,不是借此机会,扩充自己影响力的诸侯,哪怕他是汉室宗亲,亦是如此。”   “文若!”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荀彧:“孤需要的人,正是你这样的人,你若有心,回到南阳后,当为孤引荐人才,携手共建大汉新秩序。” 第226章 讨董盟军,胜利会师!阁下便是曹操?   司隶,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高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列两旁。   此刻,帐中端立着三人。   正中间乃是兖州刺史刘岱,此人身长七尺六寸左右,虽然穿一身甲胄,但眉目略显清秀,面白、短须,带着一丝儒雅气息,俨然是个儒将。   左侧乃是济北相鲍信,此人身高八尺开外,面容刚毅,目若朗星,傲然立在刘岱身旁,浑身上下有凛然正气激荡,甚得刘辨喜欢。   不过……   这二人在刘辨心里,终究不过是配角罢了。   刘辨真正在意的,乃是立在右侧,饱受争议的曹操。   此人的确如历史上记载那般,身高约莫七尺,乃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面色黢黑,小眼睛炯炯有神,细眉斜插入鬓,不似剑眉般那样刚硬,却给人一种心思深沉的感觉。   刘辨的目光掠过兖州刺史刘岱,落在曹操身上:“阁下便是骁骑校尉曹操?”   曹操神色略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弘农王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在问自己,而不是官职更高,关系更亲近的汉室宗亲刘岱。   “呃……”   略一停顿,曹操赶忙拱手作揖:“没错,正是在下。”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孤听闻,你在汴水伏击胡轸的兵马,诛杀了其先锋大将华雄,还带领着延津方向的盟军,强攻汜水关,对否?”   曹操眼神骤亮,受宠若惊,眼眶刷得红润,隐隐有泪珠在打转:“没想到,殿下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   相较于曹操波澜壮阔的后半生,他的前半生则显得简单纯粹,仕途坎坷,饱受打击,却又不改初心,真乃汉末诸侯中的一股清流。   雒阳北部尉时,曹操立志整顿吏治,设五色大棒,表明严格执法之态,时值灵帝宠臣蹇硕的叔叔触犯宵禁令,曹操不惧强权,下令棒死,于是京城震动。   阉宦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将曹操这个愣头青举荐为顿丘令,明升暗降,调离京城,眼不见则心不烦。   做议郎时,曹操也没有闲着,疯狂上书,针砭时弊,直言不讳,但朝廷积弊已深,岂是小小的议郎能够挽回,屡谏无果后,便不再力谏。   剿灭黄巾后,曹操因功迁济南相,济南官员贪赃枉法,攀附权贵,且当地祭祀之风奢糜,使百姓更加贫困,而历任济南相都是见怪不怪,甘愿同流合污。   但曹操不然!   他出手依然果决狠辣,直接将八位县长就地免职,将祠屋捣毁,高压之下,济南国的风气迅速焕然一新。   然而,曹操的治世手段没有得到赏识,却频频触犯贵戚,因怕累及家族,在调任东郡太守时,曹操心灰意冷,拒绝赴任,辞官回乡,做起了隐士。   在刘辨的眼里,曹操的前半生就是一个不畏权贵,清正廉明,意气风发的青年官员,舞台虽小,却掩盖不了他的能臣风范。   在军师联盟专家的分析中,讨董之战是曹操人生的转折,是他人生的分水岭,从此以后,那个理想主义的青年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重视现实、讲求利益的现实主义者。   “当然!”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孤虽身在南线鲁阳,但对延津方向的战斗,同样非常关注,曹校尉的表现,孤心知肚明。”   “你与鲍国相起兵之处,足有两万余人,而今却损失过半,总兵力竟不足一万,若非心怀匡扶汉室之念,岂能如此拼命。”   “尔等放心!”   刘辨深吸口气,手放在心口上:“这一切,孤全部都记在心里,今日能在雒阳见到二位,孤倍感荣幸,待讨董结束,孤必有重赏。”   曹操、鲍信感动之至:“此乃臣之本分,岂敢贪功。”   正中端立的刘岱,神色略显尴尬。   明明自己站在主位,乃是三人中官职最高,且是唯一的汉室宗亲。   怎么……   弘农王没在第一时间拉拢自己,反而对曹操、鲍信,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我兖州刺史刘岱,便如此入不了您的法眼?   正当刘岱郁闷不已时,刘辨的目光转回刘岱身上:“当然,刘使君身为汉室宗亲,能够全程讨董,亦是国之栋梁。”   刘岱作为兖州刺史,必然会是董卓极力拉拢的对象,虽然刘辨不会给刘岱太多的许诺,但口头上的嘉奖,还是必须要给的。   刘岱闻言,赶忙揖了一揖,冠冕堂皇的话,张口便来:“岱身为汉室宗亲,自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岂能任由董卓匹夫为祸朝纲。”   呵呵。   真不害臊!   虽然,刘辨厌恶此等言行,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倘若汉室宗亲中,能多些如卿与陈王者,我大汉天下又何至于此。”   刘岱拱手抱拳,当即铿锵言道:“殿下放心,在下必当效死命,以保我汉家天下,不被董卓贼子窃据。”   这可真是……   舌尖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决心表的是铿锵有力,可一到动真格的,总是在虚与委蛇。   刘辨也懒得再跟刘岱废话,摆手示意其安静,旋即扭头瞥向荀彧:“文若,命王易准备酒宴,今夜孤要为三位将军接风洗尘。”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殿下放心,在下已经安排妥当。”   刘辨点点头,愈加喜欢荀彧的贴心:“很好!把咱们的粮食拿出来,也让众将士跟着一起喜庆喜庆,盟军胜利会师,乃可喜可贺之事。”   荀彧应声:“诺。”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命人送粮,款待延津方向将士。   曹操、鲍信等人大喜,各自躬身退出大帐。   呼~~~   出了大帐。   曹操仰面朝天,凝望着落日熔金,心情舒畅:“允诚,瞧见没有?我就说弘农王一定是英明的吧!”   “嗯。”   鲍信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饶有兴致地道:“弘农王的确与众不同,出乎意料。”   曹操满心欢喜,自信满满:“弘农王能在半年之内,迅速拉起一支队伍,而且连战连捷,凭得岂能是虚名,其必有真才实学。”   鲍信面带微笑,瞥了眼曹操:“孟德,你是不是早料到会如此?”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弘农王虽身在鲁阳,与我等毫无沟通,但却可以配合得相得益彰,自然时刻在关注延津战局。”   “其以鲁阳战事带动讨董全局,令盟军诸侯甘心全力以赴,如此人物,又岂是易于之辈,弘农王年纪虽小,但才能卓著,令人惊叹。”   “试问:”   言至于此,曹操一脸傲娇地道:“刘岱那点小伎俩,焉能瞒得过弘农王?”   鲍信哂然一笑:“孟德啊,你可真是……瞒得我好苦啊!”   “允诚勿怪,曹某非是要刻意隐瞒你,只是这一切皆乃在下推断而已,毫无根据、凭证,岂能随意说与你听。”   “你呀!”   鲍信长出口气,轻声道:“心思未免也太重了。”   曹操淡笑:“不过现在好了,弘农王的确没有令你我失望,此番讨董必然大胜,届时我军可杀入长安,诛杀董卓,待殿下正位回宫,大汉必将迎来新生。”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准备返回营寨时。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孟德!”   曹操、鲍信双双驻足,扭头回望。   但见……   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正冲二人招手。   曹操皱了皱眉:“正甫?”   袁忠疾步迎上来,满面堆笑:“哈哈!孟德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延津方向的诸侯全都过来了吗?”   “这……”   曹操略显遗憾地道:“目前只有曹某、鲍国相,还有刘使君在此,不过正甫放心,其余诸侯闻讯,必会赶来会盟。”   “是这样啊。”   袁忠深吸口气,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言道:“走吧,去我那里坐坐,自从雒阳一别,咱们至少有七、八年,不曾见过了。”   曹操似乎也在怀念当初:“是啊,八年多了。”   袁忠伸手拉着曹操、鲍信,便往自家营地赶去:“走走,先去我那里,咱们好生聊聊。”   曹操皱着眉:“正甫,稍后殿下会设宴款待,等酒宴结束以后,咱们再叙不迟。”   袁忠却是执意相邀,毫不松手:“酒宴结束不知几时,咱们先回营中,简单聊聊,耽误不了大事,走吧。”   “这……”   盛情难却,曹操只能随行:“好吧。”   鲍信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忙给曹操打眼色示意。   曹操颔首点头,表示自己心知肚明。   不多时。   二人跟着袁忠,来到一处军营。   直奔中军大帐后。   果然。   上首端坐之人忙不迭起身相迎,拱手作揖:“孟德、允诚,术可把你们盼来了,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十分辛苦,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原来是公路兄。”   曹操赶忙作揖还礼,但这脸上却无半点惊讶。   毕竟,袁忠、袁术同属于南线诸侯,而且皆出自汝南袁氏。   袁忠非拉着曹操去自家营地叙旧,这明白了是要在酒宴之前,想办法拉拢自己。   他为何人做事?   很明显!   乃是后将军袁术。   “坐。”   袁术摆手示意曹操、鲍信落座。   曹操毕竟与袁术相熟,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便径直坐下。   倒是一旁的鲍信,此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对于袁氏兄弟的嘴脸,尤其厌恶。   面对袁术的诚心相邀,他丝毫不给面子,拱手抱拳,直接拒绝:“袁将军,鲍某忽然想起军中还有些许事情没能解决,这便告辞,还望见谅。”   “啊,这……”   袁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表情极其尴尬。   他本想试着挽留,但鲍信似乎根本不给机会,当即躬身一礼,倒着离开大帐。   “呵呵!”   袁术强颜欢笑,扭头瞥向曹操:“呃……那个……”   曹操赶忙帮鲍信打圆腔:“公路勿怪,允诚军中却有要事,咱们聊咱们的,让他回营处理军务便是,以后有机会,再令其登门拜访不迟。”   “嗯。”   袁术神色缓和,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孟德说了,我袁术又岂能强留,咱们聊咱们的,暂时不管允诚了,以后若有机会,术再单独相邀即可。”   曹操一揖:“如此甚好。”   袁术转身回到上首,亲自举酒相邀:“来来,咱们为孟德在汜水关大胜,干了这樽酒。”   曹操举起酒樽,淡笑回应,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袁术营外,鲍信等候许久,见曹操没有出来的迹象,便轻叱一声,径直离开。   不过,鲍信轻叱的是后将军袁术,而非曹操。   他本人还是非常相信曹操的,只不过自己不屑于此而已。   袁术营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袁术感觉气氛合适,便不再遮掩,直奔主题:“孟德啊,汜水关一战,你可算是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与你相比,我等南线盟军实在可怜。”   “是啊。”   跟着,便有袁忠附和道:“虽然南线连战连捷,但却尽皆是弘农王之战功,我等诸侯全都被他耍了。”   “啊?”   曹操闻言愣怔,不由好奇:“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袁忠便将南线广成关、大谷关之战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说与曹操听:“你帮我们评评理,我等损兵折将,到头来却无甚战功,此事可合理否?”   曹操心知袁忠、袁术在给自己挖坑,但从对方的描述上看,的确有些不太合情理,可从战事经过上分析,功劳的确是弘农王最大。   曹操岂敢轻易表态,转而言道:“那雒阳之战呢?听说今日,便打了个大胜仗。”   袁术冷哼一声:“孟德啊,你不提雒阳还好,一提雒阳,我便气恼,雒阳东、西、南三门尽皆由弘农王驻守,而北面毗邻邙山,交由我等负责。”   “但弘农王却命我等,将各路口全部封死,同时派重兵防守,森林间广布旌旗,彻底断了西凉骁骑出战的可能。”   “人家在东西两门战得是热火朝天,战功拿到手软,但我等却只能守着邙山,天天跟林子里的畜牲较劲。”   “唉~~~”   叹口气,袁术强忍着愤怒:“广成关一战,是我等自己没能把握住战机,大谷关一战,乃是徐荣没有中计,怨不得旁人。”   “但雒阳一战!”   言至于此,袁术细眉微蹙,愠色上脸:“弘农王摆明了是要甩开我们,独霸剿灭李傕、吕布的功劳,我等屡谏未果,但弘农王始终不松口。”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他知道袁术、袁忠表达上,一定会夸张,但弘农王在雒阳上的布局,他们是一定不敢撒谎的,毕竟这些东西是公开的,只要稍加打听便可知晓。   这一刹那。   曹操心中对弘农王的印象,略微有些松动。   如果自己是南线诸侯中的一员,只怕同样会不甘心吧?   “尔等此来……”   见曹操神色微怔,袁忠继续动摇其心:“恐怕会与我等一样,被发配往北门,堤防李傕、吕布突围。”   “至于战功?”   袁忠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与咱们可没有关系。”   曹操皱着眉,陷入沉思。   不对啊!   弘农王作为上位者,一旦讨董成功,必会正位回宫,届时便会是皇帝。   坐为一个皇帝,他要那么多功劳作甚?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如果说,广成关、大谷关一战,弘农王是担心袁术不靠谱,会被徐荣当成薄弱点击破,从而导致讨董局势转坏。   那么……   大谷关一战后,董卓落败已成定局。   弘农王为何还要对袁术如此呢?   按照常理,此刻的弘农王只需按部就班地指挥即可,又何必与众诸侯争功,将讨董之战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战斗,这对他又有何意义?   弘农王如此睿智之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这一点,曹操非常地确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地曹操不信。   难不成?   弘农王此举背后,有什么战略意图?   可到底是什么,不能说与众诸侯听吗?   大家尽皆为讨董而来,目标一致,如果战略意图与其吻合,即便袁术再不靠谱,想来也不会反对吧?   不明白!   曹操始终想不明白!   当然,即便如此,曹操也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太清楚袁术、袁绍俩兄弟的为人,仗着自己出身在四世三公的袁家,便始终觉得高人一等,尤其是袁术,更是如此。   现在袁术表现的越是可怜,证明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是难搞。   曹操顺着袁术的思路,循循善诱道:“的确有些不太公平,但我想弘农王此举,定有其深意,咱们还是应当与弘农王多交流才是。”   “哼!”   袁术轻哼一声,不屑地道:“沟通如果管用,我等何必于此?弘农王便是吃准了,雒阳一战,即便没有我等,他照样可以战败李傕、吕布,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曹操深吸口气:“那不知公路准备如何?”   袁术感觉曹操已经上钩,身子略微往前一探,饶有兴致地道:“试问孟德,咱们既然过来讨董,这最大的功劳,又是什么?”   曹操不假思索:“自然是诛杀董卓喽,那还能有……”   话音未落,曹操顿时明白了袁术的想法:“公路,你该不会是想追杀董卓吧?”   “正是如此!”   袁术兴奋不已,猛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孟德,如今的董卓不过是败军之将,虽然身旁有些兵马,但根本不足为惧。”   “我等只要能集合精锐,火速追杀董卓,相信在其赶回长安之前,必能追上,只要杀掉董卓,那便是天大的战功啊!”   “届时不管是弘农王当皇帝也好,还是陈留王当皇帝也罢,谁也不能泯灭了我等战功,家叔可是上公太傅,有他在朝中帮衬着,孟德必可跻身九卿!”   “此乃天赐良机!”   袁术眉目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兴奋与贪婪:“不知孟德,可愿一战否?”   虽然,曹操早有诛杀董卓之心,但却没有跟袁术合作之意。   况且袁术此法,太过凶险,而且没有保障,成功率极低。   果然!   袁术所求之事,的确难搞。   “这……”   曹操皱着眉,犹豫不决。   他没有明言拒绝,而是试探性询问:“董卓帐下尽皆骑兵,即便公路组织兵马追杀,恐怕也难以将其追上。”   “孟德可以放心。”   袁术明显早有准备:“术派斥候打探过了,董卓在得知弘农王没有追杀,反而围住了雒阳时,便放慢了脚步,如今应该还在渑池,完全来得及。”   “尔等有足够的骑兵?”曹操心疑。   “没有!”   袁术倒也没有遮掩,转而言道:“但孟德你在汜水关大获全胜,想来缴获了不少战马,组织起一支骑兵追杀,想来不是问题。”   尼玛!   原来是盯上自己的战马了。   曹操只能呵呵了,盯着袁术良久,心中暗骂:“袁术啊袁术,没想到,你小子长得很丑,可想得倒是挺美!”   “拿雒阳的上公太傅袁隗作担保,却要让自己拿出全部的骑兵,陪着你追杀董卓,自己是受苦人,你却能获得最大战功!”   “呵呵!”   曹操一眼戳穿了袁术想法:“还好意思说弘农王阴狠,面对你这家伙,不阴狠一点才怪,你小子不去经商,简直是商界的一大损失,太特么屈才了!”   此刻,袁术尚且不自知,仍旧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孟德啊,你可以放心,如今长安城中百官,尽皆以我袁家为首,只要咱们能立下功劳,加官进爵,必不是梦。”   “反正战马也是缴获的,拿它来讨伐董卓,攫取更大的功劳,若是失败,咱们不会损失,可一旦成功,名声、地位、财富,你要什么,便会有什么!”   “此战!”   袁术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可是真正的一本万利,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一定要想清楚了,绝对不能错过,否则必抱憾终身。”   曹操佯作犹疑不定,朝袁术拱手抱拳:“公路,你还是让我仔细想想,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回去跟允诚商量一下,才能做最终决断。”   “好!”   袁术点点头,叮嘱道:“你回去要好好跟允诚说,一个个小小的济南相而已,太屈才了,此战若是成功,凭他的本事,我袁术保他能跻身中枢。”   曹操缓缓起身:“好,曹某记住了,这便告辞。”   袁术亲自送至帐外:“孟德慢走。” 第227章 曹操惊诧!弘农王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殿下。”   刘辨正在营中读书时,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一揖道:“根据情报,骁骑校尉曹操、济北相鲍信,被袁忠请入了袁营。”   “不过……”   荀彧眉目微沉,补充道:“济北相鲍信很快便出来了,而且面带愠色,在营外稍后片刻,方才离开,应该是没能等到曹操,这才负气回营。”   刘辨放下书卷,扭头望向荀彧,惊诧道:“哦?竟有此事?”   荀彧点点头,进而言道:“殿下,曹操此人能力虽强,但与袁氏一族关系密切,尤其是渤海太守袁绍,二人更是自幼相交,如兄如弟。”   “在下担心……”   荀彧微皱着眉,神色忧忧:“曹操会被袁术拉拢,选择跟他们站成一队,若果真如此,只怕他们真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在得知弘农王有招揽曹操之意时,荀彧便开始重点关注曹操,对于其事迹、履历的调查,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自然而然的,其幼年时与袁绍交好的事情,必然瞒不过荀彧,鉴于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荀彧方才会有如此担忧。   而且,按照目前的时间节点,曹操对于四世三公的袁家,依旧保持敬畏之心,甚至非常羡慕袁绍、袁术,这哥俩的出身。   单从这一点分析,曹操的确有被拉拢的可能性。   不过……   对方是袁术的话。   刘辨自认为,可能性不会太大。   毕竟,曹操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应该能明白袁术绝非是个可靠的盟友,他只是想利用自己而已。   “先别急着下结论。”   刘辨没有顺着荀彧的思路往下想,而是及时打断道:“曹操如果那么容易被拉拢,当初在延津时,他便不会顶撞袁绍,更不会冒险直奔汜水关。”   荀彧自然明白这一点:“殿下言之有理,不过咱们与袁术之间,有些恩怨,若是袁术以此为由,离间曹操,拉拢对方,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毕竟!”   荀彧强调道:“曹操、鲍信一腔热血而来,立志要为汉室朝廷建功,若其以为立功无望,或许真的会铤而走险,与袁术合谋。”   虽然,荀彧号称王佐之才,但以目前他对曹操的了解,推断其在此种情况下如何行事,实际上准确率必不会高。   但军师联盟则不然。   军师联盟参考的大数据,是以曹操这一生为基准的,对于曹操性格、行事作风的了解,是远胜于荀彧的。   因此,刘辨更信赖军师联盟的大数据分析:“文若放心,如果曹操当真会被袁术拉拢,那么就算孤认错了人。”   “不过……”   刘辨自信满满,极其肯定地道:“依孤之见,曹操目前虽然只是个骁骑校尉,但其能力极强,内心深处,未必能瞧得上袁术,甚至是名声在外的袁绍。”   “这二人唯一强于曹操的,能让曹操羡慕的,充其量只是个汝南袁氏的出身而已,至于其他方面,不过如此。”   荀彧实在是没有想到,刘辨对曹操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那殿下的意思,咱们不必理会,更不必派人与之接触?”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肯定地道:“如果曹操连这关都过不了,那么孤还真要小瞧他了,至于袁术那里,由他去吧,咱们能战败董卓,不代表他能行。”   自己的骑兵有马术三宝,战斗力自然倍增,袁术临时组建的骑兵,恐怕只是个骑马的步兵而已,绝不可能是董卓的对手。   但不管怎样……   如果他真的引兵去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辨也算是借双方的手,互相削弱,毕竟在不久的将来,袁氏、董卓全都会是刘辨的敌人。   既如此,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好,自杀式进攻也罢,对于刘辨而言,全都不是坏事儿。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如此,那对曹操等人的安排,是否要调整?”   刘辨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陈王、李旻尚且在北门严防死守,何况是曹操、鲍信、刘岱?孤不能因为重视曹操,便忽略陈王、李旻的感受。”   “不必调整。”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至于曹操等人会如何选择,权当是孤给他们的一道考题,若是他们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也不配在孤手下做事。”   荀彧揖了一揖:“诺。”   刘辨轻声道:“酒宴可备好了?”   “材料已经齐备,殿下放心,必不会耽误时间。”   “很好!”   “不过殿下……”   此刻,荀彧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言道:“今日曹操等人赶来会师,明日可能就是袁绍、袁遗等人,咱们军中的粮草可是不多了。”   在此之前,荀彧便曾劝过刘辨,军中粮草会有十日的间隔期,因此要省吃俭用,以防粮草不足,再引起军心不稳。   “南阳方向呢?”   刘辨细眉微蹙,试探性问:“可有回应?”   荀彧点点头:“仲翔已经筹措好粮草,目前正在路上,不过如今咱们已深入雒阳腹地,途中会耽搁比较久的时间。”   “嗯。”   刘辨应了一声:“孤明白!文若放心便是,在粮草运抵之前,便是袁绍亲至,孤也绝不会再浪费一粒粮食。”   荀彧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   与此同时。   曹营。   中军大帐。   此刻,鲍信正在帐中恭候,见曹操返回,试探性问道:“孟德可是已经成为袁术的人?”   曹操哂然一笑:“允诚,你别开玩笑行吗?曹某只是想知道,袁术此举,意欲何为。”   “哦?”   鲍信来了兴趣:“那你可探清了?”   曹操点点头:“嗯,大致已经明白,我已派人打探消息,查证之后,自会回来。”   鲍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操:“孟德啊,我就知道你足智多谋,是绝对瞧不上袁术的,果然被我言中了。”   “曹某的确瞧不上袁术。”   “不过……”   话锋一转,曹操细眉微蹙,神色堪忧:“南线盟军似乎要比曹某想象中复杂得多,而且弘农王其人,也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啊?”   鲍信惊诧。   他没有想到,一趟袁营之行,竟让曹操深沉至此:“南线盟军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曹操长舒口气,摆手示意鲍信冷静:“允诚稍安勿躁,待消息传回来后,自有分晓。”   鲍信了解曹操的思维方式,他不会轻易下结论,更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说出某些至关重要的话来。   因此,鲍信也没有着急,只是与曹操一起,安静地等待。   没过多久。   曹仁便返回营地,急匆匆闯入大帐,欠身拱手:“主公。”   曹操皱眉询问:“可打探清楚了?”   “嗯。”   曹仁点点头:“北门方向的确是由众诸侯把守,不过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同样在,他们二人守在各路要道,伐木断路,截贼骑兵。”   “至于袁术、袁忠等人,则是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路守着,即便吕布、李傕的兵马从他们那里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还真是如此。”   曹仁嗯了一声:“没错,正是如此,末将打探了袁术、袁忠、徐璆、陈王营中的口风,不少士兵皆对此安排有怨言,认为弘农王偏心。”   曹操急问:“那弘农王可曾做出过解释?”   “这……”   曹仁略一沉吟:“哦,弘农王说北门岔路多,需要多方力量驻守,东、西、南门道路少,由他一人负责即可。”   嘶—!   曹操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未免也太过敷衍了吧?   难不成,弘农王当真是在提防袁术立功?   可是……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一时间,即便是曹操也想不明白。   明明可以将众诸侯的力量更好得使用,却偏偏要将其推出去?   这是一个精明的上位者,能干得出来的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至少,曹操扪心自问,若他是弘农王,不会如此。   既然讨董已经胜券在握,就必须以秋风扫落之势,集合最强大的力量,将董卓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从而彻底消灭这大魔头。   如此一来!   弘农王正位回宫,天下得以平安。   紧跟着,休养生息数年,令大汉恢复元气。   ……   但是现在,弘农王走的路线,与自己脑海中的设想,相去甚远。   曹操不以为自己的路,是最正确的。   但弘农王走的路,从战略层次而言,一定是错误的。   他是在拖延讨董的战机,推迟匡扶汉室的脚步。   这对于曹操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不符合逻辑思维的。   即便是济北相鲍信,也察觉到了其中问题:“子孝,你该不会是打探错了吧?弘农王怎么可能会是如此安排?”   “我……”   曹仁停顿片刻,再次肯定地道:“我绝不可能搞错,毕竟各军皆在北门驻扎,打眼一扫,便可知布局,岂能搞错。”   吕布、李傕帐下尽皆骑兵。   他们自然清楚,在山势、森林等处,于骑兵作战不利。   因此,通常意义下,吕布、李傕是不可能走北门的。   而弘农王将其全部发配到北门,美其名曰是在提防吕布走邙山遁逃,但实际上,却是一种排他的手段罢了。   可是……   弘农王作为南线统帅,讨董的最大得利者。   按照常理,应该求的是精诚团结,岂能自己搞分裂。   这完全不合符常理!   这一瞬,鲍信终于明白曹操口中,那句“南线盟军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孟德,你指的便是这个吗?”   鲍信喉头滚动,一脸难以置信的道。   “嗯。”   曹操点点头,却依旧在皱眉沉思:“弘农王智计超群,绝非愚昧之人,为何会行如此有悖常理之举,难道他还有别的目的?”   一念至此。   曹操抬眸望向曹仁:“陈王刘宠对此安排,可有怨言?”   曹仁拱手:“主公慧眼,陈王刘宠每日派兵巡查,严防死守,似乎对此毫无怨言,甚至颍川郡守李旻,同样是如此。”   鲍信自然明白曹操何意:“孟德,这不足以证明什么,或许只是弘农王平怨的手段而已,连陈王都在此驻防,旁人又有何怨言?”   “非也。”   曹操敏锐地察觉到不同:“若是会盟之初,弘农王此举自然是在平怨,但如今已然深入雒阳,非是靠陈王、李旻,可以平息诸侯怨气的。”   “陈王、李旻甘心情愿不要战功,来此协防,定然是得了弘农王的授意,否则各方力量,绝非会是这般安排。”   呼~~~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此举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他因何要提防袁术等诸侯?又因何要故意贻误讨董战机?”   “这……”   鲍信摇了摇头:“孟德,你别看着我,如果连你都想不明白,就更别提我了。”   曹操表情略显尴尬:“允诚,你切莫如此。”   “不过实言而已,你曹孟德确实比我聪明。”   “呃……”   曹操没有反驳,不是默认,而是懒得浪费口舌。   这一路走来,鲍信不知说过多少次,他早已有了抵抗力:“不管怎样,此事不像你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弘农王宁肯拖延讨董战机,仍要如此,证明他有更重要的目标。”   “可是!”   鲍信不由好奇:“还有什么比正位回宫,匡扶汉室,更重要的呢?”   曹操同样有此疑惑:“操亦不知晓。”   弘农王作为一个废帝,居然可以放缓正位回宫,重掌大权。   其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目标。   只是……   曹操尚且不知道罢了。   可越是这样,曹操就越是怀疑。   明明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心思居然可以深沉到如此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是在雒阳皇宫时经历的一切,让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皇子,顷刻间成长为一个心机沉重的帝王吧!   曹操扪心自问。   如果是他经历这一切,心态同样会发生变化,甚至对待事情的态度与看法,同样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知不觉中。   夜幕降临。   曹操如约赶到中军大帐,参加今日的会师酒宴。   众诸侯陆续赶来,分坐各位。   曹操方才坐定,迎面便走来袁术,凑到跟前,面带微笑:“不知孟德考虑得如何?你若下定决心,咱们明日便可行动。”   “这……”   曹操犹疑片刻,终于还是拱手道:“公路,实在抱歉,曹某以为,我等既已胜利会师,自然应该尊弘农王号令,私自行动,着实不妥。”   “况且!”   曹操强调道:“凭我等兵马,怕是难以诛杀董卓,即便去了,不过也是送死而已,唯今之计,当遵弘农王令,稳扎稳打,才是上策。”   袁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色:“曹阿瞒,你莫要不识抬举,我袁术能主动邀请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敢拒绝?”   “哼!”   袁术怒哼一声,低声喝道:“你可别小瞧了弘农王,此人年纪虽小,但却阴险狡诈,我等众人尚且斗他不过,凭你这般,恐怕只能任由其宰割而已。”   曹操不动声色:“弘农王年纪的确不大,但却非是阴险狡诈,而是英明神武,智计超群,且能屡次破敌,曹某以为,只有跟着弘农王,才能真正剿灭董卓,匡扶汉室。”   “你!”   袁术嗔怒,心底的怒火不住翻腾。   但他终究还是强行忍下,没有爆发:“你难道没有打探到,弘农王在雒阳北门的布局吗?在他心里,只有陈王,何曾有过我等诸侯?”   “你跟着弘农王,不过是步我等后尘而已,照样只能损兵折将,不可能获得半点功劳,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曹操淡笑:“若当真如此,曹某认了。”   袁术眼瞪如铃,气得面皮发鼓:“愚蠢至极,朽木不可雕也!”   言罢。   袁术腾地起身,长袖一甩,径直返回座位。   曹操却是凛然一笑,压根没把袁术放在眼里。   一旁的鲍信凑到跟前:“孟德,这回你可是把袁术彻底得罪了,怎么样,后悔吗?”   曹操不以为意,捻须低声道:“跟着他去送死,我曹操才真会后悔!”   “哦?”   鲍信不由好奇:“你莫非早有决断?”   曹操点点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是打探情况而已,袁术不谙军事,以为跟着弘农王打了两次胜仗,便觉得西凉骁骑不过如此,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鲍信淡笑:“你不去,只怕别人也会去。”   曹操举目望向兖州刺史刘岱,脑海中想着后方赶路的诸侯,哂然道:“允诚啊,你瞧见没有,这便是四世三公的能耐,即便明知是赴死,依旧有人相随。”   鲍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不过孟德,你也别羡慕,袁家积攒的名声,早晚会被袁术、袁绍俩兄弟败光。”   曹操长出口气:“允诚啊,不瞒你说,经此一事,曹某还真小觑了这兄弟三分,其若能精诚团结,努力讨董,何至于此?”   鲍信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   二人正闲聊时。   从内帐中转出弘农王。   众诸侯纷纷起身,拱手行礼:“参见弘农王。”   刘辨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快快落座,咱们同庆盟军,胜利会师。”   旋即。   刘辨举起盏中酒:“军中原本禁酒,但今日意义非凡,孤特意下令,开了两坛酒,权当是为三位将军,接风洗尘。”   “来!”   刘辨举酒相邀:“大家各自举酒,共贺盟军,胜利会师。”   众诸侯纷纷举酒示意:“满饮此樽!”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此刻。   士卒入帐,各自奉上菜品。   曹操打量着面前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不由食指大动,点头称赞:“没曾想,弘农王军中伙食竟如此鲜美。”   他拿起筷子,随意挑选一个菜肴,送入口中,顿时眼神骤然,一股别样的浓香,瞬间在舌尖绽开,令其口齿生津,味蕾大开。   “这……这是……”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说是行军之中,便是太平之时的雒阳,也不曾吃到过如此美味:“殿下盛情款待,实在令微臣倍感荣幸。”   “哈哈!”   刘辨仰天哈哈一声,轻声道:“孤的火头军统领唤作王易,乃是阿阁的食监,当初孤从雒阳逃出来时,他也跟着逃了出来。”   “怎么样?”   刘辨欣然淡笑:“味道不错吧?”   曹操惊诧:“宫廷食监做火头军?怪不得如此美味。”   “孟德喜欢便好,多吃些,尔等在汜水关鏖战,此宴权当是庆功宴了。”   “多谢殿下。”   ……   酒宴一片欢愉,气氛非常和谐。   待两盏酒后。   袁术忽然起身,拱手抱拳:“殿下,既然孟德、允诚、公山到了,那不知殿下准备安排他们在何处驻防?”   刘辨很清楚袁术是在给自己挖坑,但他依旧不打算更改,而是直言道:“北门山路众多,仍是孤王心头之患,让他们在北门协防,彻底断了吕布、李傕的归路。”   “怎么样?”   刘辨双目灼灼地望向袁术:“袁将军可满意否?”   袁术哂然一笑:“末将满不满意,又有何用?关键是他们三人,是否会满意,我等是来讨董的,如今董卓在逃,殿下置之不理,却重兵包围雒阳,对付李傕、吕布二人。”   “这……”   袁术阴阳怪气道:“怕是很难让人心服吧?”   又有袁忠跟着附和道:“没错!李傕、吕布虽有数千精骑,但我军足有数万兵马,殿下完全可以分兵应对,集中力量追董,只派人严防吕布即可。”   刘辨压根不把袁术、袁忠放在眼里:“孤才是南线盟军统帅,这仗如何打,是孤说了算,而非你们,若是不愿在此,尔等大可离开。”   若是在平日,袁术早已恼怒。   但是今天,他却毫无怨言,甚至暗暗欣喜。   因为,今日的表演,堪称完美,相信刘岱、曹操等人,对于弘农王的行事做派,会有极大的改观,甚至可能令某些人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袁术揖了一揖:“殿下有言在前即可,术自会酌情而动。”   刘辨冷笑:“随意。” 第228章 二袁齐聚!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曹操自然清楚,袁术如此这般发问,是在给弘农王挖坑。   如果弘农王妥协了,袁术便可参与到东、西、南三门的战斗中;   而如果弘农王不妥协,那么对于新来的三位诸侯,同样是一种警告,便于其拉拢诸侯,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不过……   曹操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弘农王居然表现得如此刚硬,彷佛全然不在意他们三位诸侯的感受一样。   毕竟,自己被袁术拉拢,想来兖州刺史刘岱同样会被拉拢。   或许是因为自己与袁家的亲密关系,这才是袁忠、袁术亲自出面拉拢,否则按照官职大小的排列,也该是由袁术拉拢刘岱才对。   曹操扭头瞥向刘岱。   果不其然。   刘岱神色微怔,眉目中闪烁诧异。   他似乎没有想到,弘农王会把他们发配至北门,与袁术等诸侯一起协防。   满满一食案的美食,彷佛在这一刹那,全然没有了滋味。   眼前这一幕,让曹操深切地感受到,南线盟军中那股不可调和的矛盾,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崩溃的边缘。   难以想象!   在这种不和谐的内部关系中,弘农王是如何一步步杀到大谷关的。   要知道,延津方向的盟军内部,同样存在着大量矛盾,但袁绍似乎毫无整合能力,完全做不到弘农王这般,既不耽误伐董,又能最大限度的削弱袁术。   厉害!   太厉害了!   曹操越来越确信。   弘农王此举的背后,定有深意。   只是以目前自己的立场而言,可能还没达到那样的深度。   酒宴匆匆结束。   在离开中军,返回自家营地的路上。   鲍信皱眉言道:“孟德,看来南线盟军果真如你所言,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袁术等人自成一派,弘农王、陈王同样如此。”   “难以想象!”   在经历过延津方向的愤怒后,鲍信对此深有感触:“弘农王是如何一步步杀到雒阳的,须知广成关、大谷关时,才应该是董卓力量的最强盛期。”   “是啊。”   曹操同样是感慨万千:“我等在延津时,众诸侯尽皆在观望,即便你我亲自杀奔汜水关,也是在取得汴水大捷时,方才动摇了众诸侯的意志。”   “可我听说,广成关一战时,袁术等人损失惨重,最终是弘农王力挽狂澜,方才拿下了广成关,战败了北军徐荣。”   “那可是北军精锐啊!”   曹操曾经以骑都尉的身份,参与讨伐黄巾,深知北军五营的战斗力:“单凭弘农王半年内拉起的队伍,只怕不可能是北军的对手。”   鲍信缓缓点头:“但弘农王偏偏赢了,而且赢得非常彻底。”   曹操更是感慨万千:“是啊,这才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南线盟军内部矛盾重重,弘农王居然可以令袁术甘愿损兵折将。”   鲍信哂然一笑:“不管袁术是否甘心,但弘农王的手段,的确令人惊叹,本以为盟军会被袁氏兄弟一手遮天,没想到南线袁术居然如此凄惨。”   “彩!”   鲍信由衷大赞:“终于有人能制得住袁氏兄弟了!”   曹操瞥了眼鲍信,轻声道:“允诚似乎对袁氏兄弟怨怒颇深。”   鲍信点点头,毫不遮掩心中怨怒:“没错!此前在下以为,袁氏一族,四世三公,乃是大汉之股肱忠臣,但经此一役,袁氏的表现令某大失所望。”   “当初在雒阳时,何进遭难赴死,西园八校尉尽在袁氏兄弟手中掌握,又有我等从外招募兵马而回,若联起手来,何愁灭不了董卓匹夫。”   “可袁绍如何?”   每每念及彼时,鲍信都会下意识眉头紧皱,怒火滔天:“不听吾言便罢,竟弃官而走,远遁渤海,坐失大好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纠集起义兵,共同讨董,可这俩兄弟却各怀鬼胎,不思报效国家,只计较个人利益的得失,简直无耻之极!”   “我鲍信!”   鲍信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屑与之为伍!”   曹操忍不住感慨:“允诚乃真义士也。”   “孟德!”   “孟德—!”   正在这时,二人背后响起一声呼喊。   曹操扭头望去。   阴暗的夜幕中走出袁忠:“孟德,你走得可真急。”   曹操深吸口气:“正甫此来,可是为公路做说客的?”   “孟德。”   袁忠苦口婆心道:“今日之事,你已然看见,莫非还不相信?”   曹操轻声道:“正甫不必再赘言,曹某心意已决,甘愿遵弘农王令,在邙山要道协防。”   “你呀……”   袁忠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气势汹汹:“非要等到徒劳无功时,才后悔吗?我等这前车之鉴,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曹操霸气开声:“若当真如此,我曹操认了!”   袁忠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嗓子眼里:“孟德,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曹操恭敬地揖了一揖:“实在抱歉。”   “哼!”   袁忠怒哼一声,丢下一句话:“孟德,你早晚会因此而后悔。”   旋即。   长袖一甩,愤怒离开。   望着袁忠逐渐消失在夜幕中,鲍信轻蔑一笑:“袁氏族人,尽皆如此否?”   曹操则是背着双手:“曹某印象中的正甫,可从来不是如此,当初他为沛相时,乘苇车到官,以清亮闻名汝颖。”   “没想到……”   曹操神色略显遗憾,轻叹口气:“如今为辅袁术,却令自己迷失了本性,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若当真一心讨董,如今局势,又何至于此。”   “没错。”   鲍信点点头,深表赞同:“纵观盟军三路大军,袁氏血脉便有四人,其余门生故吏更是占据各路盟军半数以上,如此力量,却只顾勾心斗角,实在令人愤慨。”   “孟德啊!”   “嗯?”   鲍信剑眉微蹙,心生疑窦:“有时候我会怀疑,袁氏一族到底是不是来讨董的?各个以大义标榜自己,却在行动上,没有半点动静。”   曹操急忙打断道:“允诚,你别瞎想,袁氏一族的忠诚,不必怀疑。”   鲍信哂然道:“在下也只是说说而已。”   实际上。   不单单是鲍信,便是曹操亦有此怀疑。   当年,他与袁绍、袁术一起,尽皆是大将军何进的幕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事情。   在袁绍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建议时,他便曾极力反对过,认为阉宦之患,不过数人,付之于牢狱便可解决,又何必引来更大的祸患。   曹操了解袁绍!   俩人乃是幼年之交,光腚长大的友情。   在他而言,袁绍脑子虽然不足用,但也不至于如此昏聩。   可偏偏……   在铲除阉宦这件事上,他固执己见,完全听不见旁人的意见,彷佛跟换了个人似的。   而在董卓入京以后,他却又按剑怒骂董卓,显得是那么刚毅忠诚。   此前曹操不觉得有什么,但在经历过讨董一事时,他越来越看不懂袁绍,而其背后的袁氏一族,同样让曹操扼腕叹息。   但曹操却与鲍信不同,他懂得收敛,隐藏自己的想法。   而鲍信则不然,他更直接,锋芒毕露。   曹操很珍惜这样的朋友,因为从鲍信的身上,可以看到当年的自己,同样是不畏权贵,同样是一腔热血,但屡次的受挫,终于还是让他学会了收敛。   想要在这浑浊的世道中,做一股清流,虽同流,却不合污,甚至努力净化旁人,澄清这污浊的世道,当真是难于上青天。   “允诚。”   “嗯?”   “走吧,回营,明日还要赶往北门协防。”   “好。”   ……   次日,清晨。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在雒阳沙盘图前,盯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时。   帐外转入荀彧,疾步上前,欠身拱手:“殿下,延津方向的其余诸侯,距离雒阳不远了,他们仍是如此安排吗?”   “嗯。”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貌合神离者再多,于孤又有何意义?袁术想要追杀董卓,那便让他去好了,如果他寻求孤的帮助,那便助他五百匹战马。”   “至于其他?”   刘辨停顿片刻,摆手言道:“咱们不必理会。”   荀彧颔首:“诺。”   “哦对了。”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可有人赶往北门驻防?”   荀彧自然明白刘辨在问谁:“有!曹操一早便引军赶往,目前正在接受陈王调遣,随时准备填补袁术等人的空白。”   “兖州刺史刘岱呢?”   “他……”   荀彧老实回答:“属下来此之前,他尚未动身,听说昨日陈逸去找过此人,酒宴之后,又在袁术大营呆了许久,方才返回自家营地。”   很明显。   刘岱正在犹豫期。   与曹操的果断相比,差之甚远。   荀彧越来越佩服弘农王,单论识人断物的本事,自己远不如也:“不得不承认,与陈王相比,刘使君此举令人失望。”   刘辨却是一脸淡然:“没关系,大局在孤掌控,其余云云,不足道哉,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能看清楚何人才是真正的忠臣!”   荀彧颔首点头:“殿下英明,的确如此。”   刘辨摆摆手:“延津诸侯若来,文若自行安排便是,不必再来请示。”   荀彧拱手:“诺。”   在其离开后,刘辨却是暗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老师,曹操果然没有被袁术拉拢,这是否意味着,咱们可以主动招揽了?”   “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曹操目前正处于思想意识上的转折期,他虽然没有被袁术拉拢,但不代表已经明白专家的战略,更不代表他赞同此战略。”   “纵观曹操这一生对世族的态度,虽然可以做到不论出身阶级,且唯才是举,但却依旧深受时代的影响,思想意识具有一定的狭隘性。”   “所以曹操的用人之道是兼收并蓄,并非是任用贫贱之人来冲淡世族势力的制衡之道,他的政……治抱负不仅要通过能人士子来实现,更要以豪强宗族为支柱。”   “但是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咱们要建立的新秩序,是要将世族力量控制在一个健康合理的范围,这必然会打压世族的力量,提拔寒族的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说,辩爷你要做的事情,是超脱于这个时代,有悖于这个时代世族的共识的,曹操能否接受这样的意识形态,还是个问题。”   “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袁氏庞然大物的能量,对于扭转曹操对世家大族的幻想,是有一定积极作用的。”   “他羡慕袁术、袁绍的出身,代表的是对世家豪族的向往,这与辩爷的政……治主张不同,什么时候曹操对世家豪族的想法,由羡慕变成忌惮、恐惧,拉拢他就容易多了。”   “当然!”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拉拢曹操很容易,但让曹操认同辩爷的政……治主张,将前半生憋屈的经历,转化成为大汉建立新秩序的动力,这才是最难,但却是最重要的。”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理当如此!既然决定要拉拢曹操,就得趁着现在曹操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提前把他的意识形态掰正,否则以后必定会闹矛盾。”   “杀曹操?”   刘辨深吸口气,缓缓摇头:“我可舍不得!”   军师联盟轻笑一声:“专家也舍不得,曹操今年才36岁,按照历史上去世的时间算,还有30年寿命,如果他认同了辩爷的道,这30年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连专家都难以预测。”   “嗯。”   刘辨郑重点头:“如果他的偏头疼能治好,或许不止30年活头,抛开年老退休的时间,可以杀伐的时间,至少20年是有的。”   “耐心点吧。”   刘辨自我安慰道:“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谈什么匡扶汉室,征服世界,纯粹就是瞎扯淡。”   军师联盟笑了笑:“辩爷还是有进步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刘辨颔首点头:“嗯,专家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军师联盟:“加油吧,辩爷。”   “哦对了。”   刘辨试探性地道:“如果袁术果真带诸侯从北门走了,吕布会不会从那里突围?毕竟,他们手里的粮草可是不多了。”   “有可能!”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道:“不过,邙山上的大路,全都被盟军拿树干封死了,骑马肯定走不了,他们想要突围,只能牵马步行,走小路突围。”   “如果真这么走,即便全歼不了狼骑、骁骑,至少灭掉一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能不能抓住吕布,另当别论,但抓几个大将,毫无问题。”   刘辨大喜:“袁家是真鸡儿惨,他以为对手是我,没想到是军师联盟的专家组,这尼玛不被耍得团团转,才怪哩。”   此一言,立刻引起直播间网友的暴赞:   “哈哈哈!袁术又要中计了,可怜的家伙。”   “别说是袁术、袁绍,就算是袁隗来了,照样也得完蛋。”   “专家不愧是专家,我也得好好学习,将来也当专家。”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追一波高……潮剧情了。”   “可惜这直播不能打赏,否则我非来一波火箭支持。”   “……”   正当直播间网友嗨翻天时。   “殿下—!”   帐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荀彧。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   帘帐起,荀彧急匆匆入帐,揖了一揖,轻声道:“延津方向的诸侯到了。”   刘辨细眉微蹙:“不是说过,让你负责安排吗?”   “可是……”   荀彧深吸口气,神色郑重:“袁绍也在里面,他可是盟军的盟主,殿下是不是亲自安排,这样会更好一点。”   “袁绍也到了?”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是在河内吗?”   荀彧轻声道:“在下尚未来得及打听。”   “这样啊。”   刘辨沉吟了片刻,心中暗问:“老师,我是否要亲自出面?如果不出面,应该会惹怒袁绍吧?人家毕竟是盟主,该给的尊重,总是要的。”   军师联盟略一停顿:“专家建议老套路,先给袁绍休整的时间,让他充分了解南线盟军内部的矛盾,然后再安排他们在北门协防。”   “二袁混在一起,能量更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对于曹操心灵上的冲击,必然会更加强烈,这对于咱们招揽曹操而言,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嗯。”   刘辨安心:“我明白了。”   旋即。   刘辨举目望向荀彧:“文若,先让袁绍安营休息吧,稍后孤自会亲自接见,然后亲自安排他相关军务。”   荀彧一揖:“诺。”   “哦对了。”   正当荀彧准备转身离开时,刘辨摆手打断:“你顺便派人告知陈王,务必让他加倍小心,咱们的计策应该很快会应验。”   荀彧颔首点头:“在下明白,殿下放心便是。”   刘辨欣喜:“如此甚好。”   ……   此刻。   袁术大营。   中军,大帐。   “什么?”   袁术一脸的不敢置信,扭头望向袁忠:“袁绍也在诸侯的队伍中?他不是在河内怀县吗?怎么会跟兖州诸侯,厮混在一起?”   “这……”   袁忠摇了摇头,同样是一脸的不解:“在下尚未来得及查证,不过可以确定,本初一定也到了,目前正在安营,暂做休整。”   “公路。”   袁忠非常清楚袁术、袁绍不合,但他还是凑到跟前,轻声道:“咱们要不要把本初请来,此事若能有他相助,或许会更好。”   袁术细眉微蹙,满面怒容,一脸不爽:“该死!这婢女生的家奴,在河北寸功未立便罢,如今却来雒阳与我争功,简直岂有此理。”   袁术虽是嫡次子,在身份上强过庶出的袁绍,但其实际能力与名声,则远逊于这位庶出的兄长,天下士人也更爱之。   自己好不容易拉拢起一支兵马,如今袁绍既来,恐怕对于他的主导权,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这是袁术最不愿意看到的。   甚至……   他宁肯自己全军覆没,也不想跟袁绍扯上关系。   袁忠却是劝谏道:“公路,本初在河北、延津方面军,皆颇有声望,大家全都是袁家人,在此关键时刻,因何不能精诚团结呢?”   “而且,你可别忘记了,本初与那曹操相交莫逆,如果能由本初出马劝说,或许曹操会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要知道……”   袁忠强调道:“曹操手里可是有数千匹战马,此战获胜的关键,便是骑兵追杀的速度,没有战马,咱们什么都做不成。”   这一点,袁术又何尝不清楚,否则他焉能低三下四的去求曹操?   袁绍之于自己,不过是个婢女生的家奴,但至少也是自家人,出身四世三公。   他曹操算是个什么东西?   阉宦之后,腌臜遗丑而已!   “你让我好生想想。”   袁术始终不愿意让袁绍参与。   毕竟,这对于他的权威性,是个极大的考验。   “报—!”   偏在此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扭头望去。   但见,阎象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术急问:“子像,发生了何事?”   阎象皱着眉:“鲁国相陈逸亲往袁绍大营拜访。”   嘶—!   袁术眼瞪如铃,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陈逸他往袁绍大营去了?”   阎象点点头:“没错!已经去了。”   “该死!”   袁术暗骂一声。   要知道,鲁国相陈逸可是南线盟军中,除了袁忠外,最支持自己的一方诸侯。   但不曾想,在袁绍赶来雒阳时,居然径直赶往拜访。   一时间,袁术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陈逸前往拜访袁绍,徐璆等人还会远吗?   袁绍这厮,不动声色,便要瓦解自己的力量,转化成他的?   一旁袁忠赶忙一揖:“公路,你莫要迟疑,否则咱们提前准备的一切,可就全都白废了,你兄弟二人若是联手,何愁不能诛杀董卓匹夫。”   “公路!”   袁忠在此强调道:“咱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否则董卓便是行动再慢,也要赶往陕县了,届时咱们将再无战机。”   袁术深吸口气,痛下决心:“好!我亲自赶往袁绍大营。”   袁忠一揖:“我随公路一同前往。”   袁术点点头:“好。” 第229章 西行讨董!吾乃袁绍,谁能挡我?   袁绍大营。   中军,大帐。   河阳津战场的落败,丝毫没有影响到袁绍的声望,反而获得了一大帮诸侯的支持,尤其是延津方向的诸侯,更是如此。   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全都是失败者!   虽然,汜水关拿下来了,但却跟袁遗、张邈等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们迫切需要一个足以带领他们翻身的领导。   尤其是跟南线盟军,以及从延津方向过来的曹操、鲍信、刘岱相比,这口怨气必须要撒出去,否则难有立足之地。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团体,简称失败者联盟。   而袁绍声名在外,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盟主。   “尔等放心。”   袁绍手捂着心口,双目炯炯地扫过众人:“我袁绍必不会辜负尔等信任,咱们很快会迎来第一次胜利。”   山阳郡守袁遗肯定地道:“本初,我们都相信你,河阳津一战失利,与你没有太大关系,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当向前看,抓住接下来的每一次战机。”   “没错。”   又有陈留郡守张邈捻须言道:“虽然弘农王连战连胜,但毕竟还没有诛杀董卓,只要咱们能杀掉董卓,最大的战功依旧是咱们的。”   “最为重要的是,董卓已经落败,大势已去,咱们只需全力以赴,必可将其战败诛杀,只要抓住这个战功,前面如何,根本不足道哉。”   事到如今,袁绍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讨董局势已经注定,那么他只能顺势而为,将诛杀董卓的战功,牢牢地抓在手里。   不管以后是弘农王当皇帝也好,还是陈留王当皇帝也罢,待到讨董结束,总是要论功行赏的,诛杀董卓,便是最大的战功。   虽然,弘农王不如陈留王容易掌控,但朝中有上公太傅袁隗在,太仆袁基,以及一大帮门生故吏在,伐董之战中又有袁术与自己在,袁家依旧会是百官之首,权倾朝野。   而且!   没有了董卓,没有了外戚,更没有了阉宦。   袁家的势力必将更盛,有太傅袁隗在,弘农王又有何惧!   袁绍雄赳赳气昂昂,铿锵言道:“听闻雒阳城中只剩吕布、李傕的兵马,而且昨日落败,损失惨重,咱们来得正是时候,明日我便向弘农王请命,强攻雒阳。”   “此一战!”   袁绍双目炯炯,扫过众诸侯,汹汹战意将众诸侯顷刻间点燃:“便是咱们的翻身之战,你我务必全力以赴,休教人小觑了我等。”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皱眉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盟主,沛国相袁忠、鲁国相陈逸,后将军兼豫州刺史袁术,有事求见。”   后将军兼豫州刺史?   呃……   若是没有家族帮忙,凭你这厮能当上豫州刺史?   恁娘的!   在劳资面前摆什么谱,谁不知道你是甚德行!   袁绍嗔怒,心中万马奔腾。   当然,袁绍心里愤怒归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思考,自己与这嫡出的弟弟,素来水火不容,他此番主动前来拜访,意欲何为?   难不成……   是来炫耀自己立下的战功?   毕竟,弘农王一路势如破竹,袁术在他麾下,想必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袁绍是打心眼里,不想见这讨人厌的袁术。   可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名声,袁绍终究还是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士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   袁术满脸堆笑,来到帐中:“数月未见,兄长别来无恙啊!”   嗯?   兄长?   袁绍闻言,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下意识神经紧绷,彷佛有股子阴风,直扑面门,森冷的气息顿时窜到了天灵盖里。   虽然,他们已有数月不曾见过,但袁绍搜寻遍记忆,似乎有个七、八年,袁术都不曾叫过自己兄长了。   这一声兄长,简直像是柄高悬头顶的利剑,不知会在何时落下,顷刻间让袁绍警觉起来,生怕一招不慎,便坠入其布下的陷阱。   袁绍强颜欢笑,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公路,你来了,快坐吧。”   袁术点点头:“术听闻兄长引兵来此,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赶来相会,如今咱们兄弟齐聚一堂,诛杀董贼,必不在话下。”   呵呵!   跟你合作?   袁绍上下打量着袁术,总感觉对方来此,不怀好意。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朝天一拱手:“绍虽是盟主,但如今雒阳战事,乃是由弘农王做主,咱们自当听从弘农王调遣。”   言外之意,你小子别想利用我,我才不会上你的鸟当。   袁术自然清楚袁绍何意,不过他却并不恼火。   毕竟,大家全都清楚此战的意义,更明白如今局势,已经完全超脱了自己的掌控。   而且袁绍身为盟主,却毫无半点战功。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绍比自己更迫切需要战功。   “兄长当真要听从弘农王调遣?”   既然袁绍扯到了这里,那么袁术倒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   “你这是何意?”   袁绍自然感受到了袁术意有所指,皱着眉,轻声道:“我等自然需要听从弘农王调遣,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对!”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毫无问题。”   袁绍更加疑惑,哂然一笑:“那不知……公路此言何意?”   袁术回头瞥了眼袁忠,打个眼色。   袁忠当即横出一步,揖了一揖:“本初、诸位将军,尔等初来乍到,或许还不明白雒阳的局势,如今雒阳东、西、南三门,皆由弘农王驻守,我等诸侯尽皆在北门协防。”   “本初应该清楚。”   袁忠的目光落在袁绍身上,循循善诱道:“雒阳北面乃是邙山,而吕布、李傕的兵马,却尽皆是骑兵,山势于骑兵而言,乃是死地。”   “李傕、吕布只要不傻,就绝对不可能从山路突围,我等在雒阳协防数日,李傕、吕布当真没派人来过北门,又何来战功?”   “本初。”   袁忠饶有兴致地道:“你虽贵为盟主,但依旧要遵弘农王令,恐怕他不会让你讨伐李傕、吕布,只会让你在邙山与我等一同协防。”   “啊?”   袁绍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尔等在雒阳数日,竟无尺寸之功?”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东西两门各有战事,但与我等毫无干系。”   “这……”   袁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甚至,满帐的诸侯同样如此。   不甘心的袁遗试探性询问:“公路,那昨日抵达的曹操、刘岱呢?他们是何安排?”   袁术斩钉截铁:“自然是与我等协防,还能如何?”   “奇怪!”   桥瑁皱着眉,疑惑不解:“弘农王没有追杀董卓,却将重兵围住雒阳,而且还要亲自围杀李傕、吕布,不让诸侯插手?”   嘶—!   桥瑁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会是如此策略:“袁将军,弘农王果真如此?”   袁术摆了摆手:“桥郡守可以派人打听打听,我等诸侯是否尽皆在北门协防,东、西、南三门是否只有弘农王一人。”   “他为何如此?”   桥瑁发出灵魂级反馈。   毕竟,如此布局,着实有悖常理。   “这……”   袁术耸了耸肩,叹口气:“美其名曰是邙山岔路多,需要我等倾尽全力协防,但实际上,不过是不想让我等立功而已。”   “哼!”   袁绍轻哼一声,不以为意:“从广成关至此,至少有过两次大战,弘农王焉能阻止尔等立功,既然此前阻止不了,现在又何必阻止?”   “公路!”   袁绍只觉得袁术在扯谎:“你不觉得此言,甚是荒谬?”   众诸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决不相信,这一路走来,袁术会寸功未立。   可如果他已经立下战功,弘农王在雒阳这般阻止,又有何意义?   可是……   袁术却是一脸肃穆,神色悠悠地凝视着袁绍:“兄长,实不相瞒,广成关、大谷关一战,我等诸侯损兵折将,但的确是寸功未立。”   “你可信否?”   “这……”   袁术一本正经,毫无玩笑之意,说得袁绍是心惊肉跳,目瞪口呆:“果真?”   袁术肯定的点点头:“陈兄在此,兄长若是不信,可以问他,汝南郡守徐璆尚在营中,兄长现在便可派人问询。”   袁绍抬眸望向陈逸,却见陈逸满目愁容,缓缓点头:“确实如此。”   “这……这怎么可能?”   袁绍心中巨震,难以想象这一路走来,袁术等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旁袁忠叹口气,苦哈哈道:“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他便把广成关、大谷关战事,简单说了一遍。   满帐诸侯听得是惊诧不已,目瞪口呆。   如果说,前两次还带有偶然性,但在雒阳这里的布局,弘农王已经完全撇开了袁术等人,想要自己独吞战功。   可是……   他作为废帝,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虽然,众诸侯想不明白,但他们却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讨董之战必胜无疑,可若是没有战功,将来弘农王正位回宫,论功行赏时,他们必然获得不了什么实质上的提升。   如此一来,这数月的鏖战,岂非白白浪费时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直接的利益刺激,单纯靠对汉室的忠心?   呵呵!   他们如果有这份心思,必然会跟曹操一样,又岂能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既是为利益而来,却无利益可得,那这仗打得又有何意义呢?   一时间,众诸侯尽皆沉默。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袁术感觉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趁势言道:“兄长,如今倒是有个机会摆在咱们面前,如果此计可成,一切过往,皆不足道哉。”   虽然,袁绍敏锐地察觉到袁术的坑来了,但他还是止不住好奇,开口询问:“是何机会?”   袁术深吸口气,郑重言道:“其实,我等同样在竭力争取,如今,弘农王已经答应,我等若是想要追杀董卓,可以自行离开。”   “追杀董卓?”   袁绍皱眉,凛然一笑:“凭你,追得上吗?”   袁术早有策略:“追杀董卓,自然需要骑兵,我等虽然没有,但曹操在汜水关战败胡轸,缴获了数千匹战马,兄长帐下应该也有些骑兵吧?”   “咱们完全可以临时组建一支骑兵,前往追杀董卓,今明两日走,必可在董卓进入陕县之前,将其截杀。”   “兄长!”   袁术双目闪烁贪婪,唇角微扬道:“只要咱们能诛杀董卓,将来不管何人当皇帝,又岂能少得了咱们的恩赏?”   “这……”   袁绍自然清楚,袁术此言有两层含义。   其一:乃是讨董获得战功,是说与众诸侯听的;   其二:袁氏想要壮大势力,非得有战功不可,如此一来,才能对叔父有个交代,深层次的意思是说与自己听的。   袁绍深吸口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孟德已经答应了?”   袁术摇头:“没有。”   “没有?”   “嗯。”   袁术点点头。   曹操若是答应了,还能有你的事儿:“他拒绝了,说是要遵弘农王号令,不敢私自行动,术与其关系尚浅,若是兄长能亲自相邀,此事必成。”   “这……”   袁绍犹疑不定。   他终于看透了袁术的阴谋。   自己出计策,别人出兵马,大胜董卓,他是首功,即便落败,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怪不得如此殷切,果然是奸诈透顶。   袁绍太了解这位嫡出的弟弟了。   他没这脑子,一定是有人帮他出的主意。   “兄长。”   袁术揖了一揖,恳切道:“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做决定吧,此事若拖延一日,董卓距离陕县便近上一分,若是拖延两日,贻误战机,将永无斩首董卓的可能。”   一旁袁忠横出一步,拱手抱拳:“盟主,速速决定吧。”   又有鲁国相陈逸拱手:“盟主,再不决定,董卓必入陕县。”   跟着,山阳郡守袁遗颔首点头:“在下附议。”   张邈拱手:“在下同样附议。”   ……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盟主,弘农王令,命你赶往中军谒见。”   袁绍腾得起身,朗声言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袁绍目光转而落在袁术身上:“公路,此事容我从中军回来再议,我要亲自问问弘农王,是否真要安排我等于邙山协防。”   这可当真是……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袁术点点头,倒也没有拒绝:“好,那术便在营中,静候兄长佳音了。”   袁绍嗯的一声,绕过帅案,径直出帐:“来人,备马!”   驾—!   一骑绝尘,直奔中军。   刘辨早已得知二袁会面,在给了足够长时间交流后,方才派人召见。   果不其然。   袁绍入帐时,面有愠色:“袁绍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殿下。”   袁绍深吸口气,朗声言道:“如今绍既赶来雒阳,自当竭尽全力,助殿下剿灭恶贼,末将请命,明日一早,发起对雒阳城的总攻,还请殿下允许。”   好个袁绍,没有问如何安排,而是直接请战。   单从对待问题的方式看,他确实要比袁术更加精明。   但是……   刘辨的策略已定,又岂容袁绍更改。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可!”   袁绍皱眉:“众诸侯满腔热血而来,殿下因何拒绝?”   刘辨早有预料,对答如流:“守住桥梁,可以困住吕布、李傕,可一旦杀入其中,尔等步卒如何与吕布精骑决战,此乃取死之道。”   袁绍铿锵:“死则死矣,何足惧哉!绍只愿征讨叛逆,无惧生死,还望殿下成全。”   刘辨冷声言道:“贼子粮草不日便可告罄,届时其必内乱,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你虽不计生死,但孤王不可不计。”   “既如此……”   袁绍不死心,转而又道:“末将等人愿意驻守雒阳东、西门,帮助殿下分担一部分压力。”   刘辨丝毫不给袁绍丁点机会:“有孤王的兵马在,足以应付,无需尔等分担。”   呼~~~   袁绍长出口气,心中愤恨。   弘农王对答如流,明显早有提防,如此下去,不会有结果。   袁绍干脆不再磨叽,直接询问:“那不知殿下,会如何安排我等?”   刘辨淡笑:“邙山乃是吕布、李傕唯一逃生之路,将军可带人将其封死,不得令贼出逃。”   “于邙山协防?”   虽然早有预料,但袁绍还是吃了一惊。   弘农王果然狠辣,丝毫不给他们立功机会!   “没错。”   刘辨点点头:“此事于全局而言,亦十分重要。”   袁绍心如死灰,长叹口气:“殿下之意,末将已然明白,不过,在下以为,殿下将全部兵马围剿雒阳,乃舍大就小,盟军当集合精锐,追杀董卓。”   “哼!”   刘辨冷哼一声,摇了摇头:“董卓虽败,但西凉骁骑尚有根基,岂是那么容易被杀的,尔等莫要冲动。”   袁绍强忍着愤怒,铿锵言道:“雒阳既无绍等立足之地,自当全力向西,诛杀董卓,向殿下证明我等之决心。”   “唉~~”   刘辨叹口气:“将军若是愿意去,自去便是。”   袁绍拱手:“既如此,末将告辞。”   旋即。   袁绍躬身出了大帐,心头的怒火再也遮掩不住。   他当即吩咐道:“你且回营,告诉袁术,让他早做准备,随时准备追杀董卓,我自前往曹营,劝说曹操。”   侍卫拱手:“诺。”   驾—!   策马飞驰。   没多久,袁绍便赶往邙山曹营。   曹操亲自出帐相迎:“本初,你可算过来了。”   袁绍举步跟上:“孟德,听说你小子在汜水关立功,我袁绍是特意来祝贺你的。”   “哪里!”   曹操面带微笑,谦虚道:“若不是弘农王及时派人支援,曹某能否拿下汜水关,还不一定呢,谈何功劳。”   “走。”   曹操摆手做请状:“咱们入帐详叙。”   袁绍点点头:“正好,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二人疾步入帐。   曹操让出主位,自己端坐下首。   袁绍倒也没有浪费口舌,直奔主题:“孟德,咱们可是多年的好友,有些话,我袁绍便不藏着掖着了。”   “哦?”   曹操佯作不知,皱眉询问:“不知本初,可有何事?”   袁绍脸上写满了愤怒:“弘农王欺人太甚,居然让我等在邙山协防,简直岂有此理,我意引兵西向,追杀董卓,不知孟德可愿助我?”   果然是此事!   不过……   虽然曹操早有预料,但还是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本初,我理解你想要立功的心思,但董卓的西凉骁骑,岂是那么容易战败的。”   “何况,盟军尽皆步卒,旷野之上,如何与西凉骁骑决战?”   “本初啊。”   曹操苦口婆心,皱眉言道:“你万不可冲动,此事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袁绍却是不理睬,昂首睥睨曹操:“孟德,你这是何意?当初你在汴水时,尚且战败西凉骁骑的先锋大军,岂能料定我等必败?”   “本初。”   曹操简直佩服袁绍的胡搅蛮缠,赶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如今弘农王在雒阳主事,咱们跟着他,岂不更好?”   “哼!”   袁绍怒哼一声,气势汹汹:“你倒是有汴水、汜水关之功劳,可我等诸侯尚无尺寸之功,如今满腔热血而来,却又被安排在邙山协防。”   “孟德!”   袁绍深吸口气:“你若是我,可能甘心?我袁绍可是盟主,若无战功傍身,如何服众!”   “本初啊……”   曹操叹口气,刚要开口劝谏时,便被袁绍打断:“孟德,你不必再言,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愿意随我西行讨董?”   “这……”   很明显。   曹操是不愿意的。   袁绍略显愤怒,但又不敢爆发,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孟德,你不想冒险,我袁绍可以理解,但也请你看在往日情面上,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和否?”   曹操难以拒绝:“不知本初,要我如何相助?”   袁绍铿锵道:“把你此番缴获的战马,全部给我,我急用!” 第230章 曹操思想意识终升华!   雒阳城外,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置笔一旁,抬眸望向下方荀彧:“袁绍果真去了曹操大营?”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袁绍没有返回自家营地,而是直奔邙山曹操大营,想必是为了曹操在汜水关缴获的战马。”   “嗯。”   刘辨对此表示肯定:“曹操已经拒绝过袁术,没理由袁绍来了,便同意西行讨董,不过双方情谊在此,借些战马应该不成问题。”   目前局势的发展,完全在军师联盟的预料当中,甚至比军师联盟预计中,还要好上太多,尤其是对于曹操的预测,更是精准至极。   “文若。”   刘辨太过期待曹操的反应:“你说……曹操会给袁绍多少战马?二人虽有情义在此,但战马这种东西,可是战略物资,曹操穷怕了的人,岂能舍得?”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迅速陷入沉思,以自己对曹操的了解,再结合当前的局势判断,给出答案:   “应该……”   荀彧细眉微蹙,声音拖得很长:“不会超过三千匹。”   “三千匹?”   刘辨颇感惊诧。   要知道,三千匹战马已经占据了,曹操缴获战马的一半以上。   二人虽自幼相交,感情深厚,但曹操素来奸诈狡猾,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加之二人在延津时,还曾有过口角,这三千匹战马,在刘辨心里确实有些多。   他缓缓摇头,长出口气道:“曹操帐下即便没多少士兵,但若是拿出一大半战马给袁绍,总感觉不太现实。”   “那不知殿下以为,曹操会给袁绍多少战马?”   “这个……”   刘辨停顿片刻,以自己目前对曹操的判断:“凭二人的感情,以及目前的讨董局势,孤倒是以为,两千匹还是有可能的。”   “两千匹?”   荀彧脑海中迅速对各军情况,进行盘点核算:“若当真只给袁绍两千匹战马,再集合袁绍帐下原本的战马,袁绍勉强可以凑够三千五百骑左右。”   “以如此兵力想要诛杀董卓?”   “哼!”   荀彧轻蔑地哼了一声,摇头讥讽道:“简直是异想天开,即便袁绍如何立功心切,想来也不会自寻死路吧?”   刘辨非常清楚,荀彧是基于对战局的考虑,以及对袁绍、曹操的基本了解,方才得出三千匹战马的猜想。   毕竟,如此一来,袁绍各处搜寻战马,再向弘农王伸手请求支援,凑够五千骑兵,应当不成问题,这样才有一战之力。   “要不……”   刘辨试探性言道:“咱们助袁绍一臂之力?”   荀彧捻须,沉吟片刻:“理当助袁绍一臂之力,但却不可太过明显,否则必会引起怀疑,曹操若能给三千战马,咱们再凑五百,倒是可以考虑。”   “至于两千匹……”   荀彧淡淡地摇了摇头:“意味着咱们要拿出一千五百匹战马,才能帮袁绍凑足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数量太多,必会引起怀疑。”   “袁绍的幕僚许攸,出身南阳许氏一族,虽然生性贪婪,但颇有智计,殿下如此,只怕会引起许攸怀疑,适得其反。”   不得不承认,荀彧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刘辨听着有些迷糊,心中暗问:“老师,你说袁绍会不会放弃这次行动?”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当然有可能!不过,可能性不高,只有38.5%,但从他在大帐中的表现判断,西行讨董的可能高达85.2%。”   “荀彧分析得的确挺有道理,是基于一定的实际情况,做出的判断,但凭目前他对曹操、袁绍的了解程度,还不足以得出最精准的判断。”   “历史上,荀彧在往冀州避难以后,便花了很长时间,观察天下诸侯,专家猜测他的首选目标,应该是袁绍,但在考察后不符合主公之意,方才南下兖州,投奔曹操。”   “从这一点来分析,荀彧对于曹操、袁绍的了解,只是初级阶段,远远不如曹操对袁绍的了解更深,更不如专家对曹袁的了解深。”   “如果专家猜得不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拉长,停顿片刻,继续道:“曹操一定会不断试探袁绍的心理底线,再结合当前的讨董局势,最终给出一个既能西行讨董,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方案。”   “啊?”   刘辨惊诧,心中暗道:“曹操有这本事?”   军师联盟淡笑道:“专家说,拭目以待吧。”   刘辨呼口气:“好吧。”   旋即。   他转而望向荀彧,轻声道:“行了,咱们也别瞎猜了,还是静待最终结果吧,不管怎样,孤以为曹操没那么容易妥协,袁绍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殿下言之有理,如果曹操果真能以两千骑说服袁绍,属下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   此刻。   邙山曹营。   中军,大帐。   曹操似乎早已料到袁绍会狮子大开口,他没有半分惊诧,只是讪讪地凝视着袁绍,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惆怅:   “本初。”   曹操呷口茶,神色忧忧:“你应该清楚,讨伐汜水关一战,不止是我曹操,还有鲍国相,以及刘使君在,即便缴获了战马,也绝非属于我一人。”   “你如此要求,着实令兄弟作难。”   曹操放下茶盏,皱着眉,摇头长叹。   袁绍自然清楚汜水关一战的过程,但他同样清楚曹操才是主导,鲍信对他是言听计从,从没有半分忤逆。   不过……   曹操倒是没有撒谎,他的确需要考虑鲍信的感受。   袁绍缓缓点头,表示赞同,旋即问道:“孟德,那不知你能分到多少战马?我可听说,此一战全都是你在指挥,你功不可没啊!”   “的确是我在指挥。”   这种明面上的事情,曹操岂能扯谎。   不过……   更内部的事情,袁绍又岂能知道。   曹操有充足的发挥空间,论斗心眼,袁绍打小就没赢过:“但在战利品方面,我与允诚是按照兵力多寡来分的。”   “我与鲍信兵力多寡,本初应该清楚,陈留起兵之初,卫兹散尽家资助我,也不过只有五千兵马,而卫兹却独占三千,我曹操不过两千兵力。”   “可鲍国相则不然。”   曹操一点点给袁绍刨析:“当初他引军还乡,招募兵马,收徒众二万,又得济北国豪商资助,得骑七百,辎重五千馀乘。”   “我们合兵一处,共计两万七千人,按照此比例分配,操只能得战利品的一成半,虽然缴获了数千匹战马,可实际落在操手中,只有七百余匹。”   曹操可当真是深谙砍价之道啊!   袁绍狮子大开口,张嘴便要全部的战马。   然而……   曹操更加精明,有理有据,便将天价杀成了地价。   区区七百余匹战马,即便加上袁绍所部的骑兵,也不够董卓塞牙缝的。   这哪里是要西行讨董,简直是要自投罗网,主动送死!   “什么?”   袁绍闻言暴怒,眼瞪如铃:“你只有七百余战马?”   曹操自然清楚袁绍不可能答应,他这样做的目的,就要是降低袁绍的心理预期,为接下来的讨价还价,做一个铺垫。   “唉~~”   曹操叹口气,赶忙安抚道:“没办法,谁让曹某手中无兵呢?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雒阳,操实在是不愿意冒险,这才决定在北门协防。”   “不过本初放心!”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我自幼相交,数十年的友情,如今你有需求,操必当尽皆全力助你,这七百余匹战马,我全都给你!”   “哼!”   袁绍素来财大气粗,哪瞧得上这些战马:“孟德,你应该清楚,董卓的实力虽然被削弱,但广成、大谷一战,战死的乃是北军、狼骑,西凉骁骑根基尚在。”   “想要西行讨董获胜,没有五千匹战马,是绝对办不到的,你这区区七百余匹战马,即便再加上我部骑兵,也难以与董卓抗衡。”   曹操岂能不知董卓实力,他肯定地点点头:“本初言之有理,不过想要凑够五千匹战马,着实有些艰难。”   “操以为……”   曹操立刻抛出自己的想法,以供袁绍参考:“本初你应该发挥自己步兵的优势,吸引董卓大军的注意,以此分担一部分压力。”   袁绍皱着眉:“孟德这是何意?”   “很简单。”   曹操早已替袁绍做好了战略规划:“本初应当集合兵马,先行出发,吸引渑池方面董越的注意力,以强大的兵力优势,逼迫董卓派兵支援,然后快马绕行,直奔陕县。”   嘶—!   袁绍眉头紧蹙,倒吸一口气:“孟德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如此一来,董卓身旁的兵马势必会减少,本初无需五千骑,照样可能将其战败,不是吗?”   “有道理。”   这一瞬,袁绍眼神骤亮,如醍醐灌顶:“孟德,你小子打小便聪明,我现在真后悔没有听你的意见,否则攻克汜水关,亦有我袁绍一份功劳。”   “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曹操摆了摆手,将此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本初率领群雄西行讨董,如若获胜,岂是一个小小的汜水关可比。”   “孟德!”   不等曹操说完,袁绍直接打断,极其郑重地道:“我知你一心匡扶汉室,想要诛杀董卓,如今机会便摆在面前,又岂能放弃。”   “你我兄弟二人联手,何愁不能诛杀董卓!”   言至于此,袁绍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曹操,抛出橄榄枝道:“我袁绍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咱们能诛杀董卓,凭孟德之才,将来跻身九卿,毫无问题。”   曹操又岂能不知道袁家的能耐。   如今长安城中,百官以上公太傅袁隗为首,讨董盟军中,绝大多数诸侯又以袁绍、袁术为首,天下大半的力量是围绕着袁家在转。   只怕……   讨董结束以后,袁家的势力会迅速超越董卓,成为能够左右皇权的存在。   此刻,曹操有些理解,为什么弘农王要拖延讨董战机,不给袁家建功立业的机会。   因为袁家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弘农王可以光明正大地消灭董卓,但却没有什么把握,可以制衡袁家的力量。   明明只是个渤海太守、后将军兼豫州刺史,居然敢豪言诳语,让自己跻身九卿,这汉室天下到底是刘家的,还是你们袁家的?   袁术如此!   袁绍亦是如此!   那么,上公太傅袁隗,又将如何?   曹操不敢去想,曾经那个让自己羡慕的门庭,如今竟让他感到害怕。   袁绍、袁术到底是要匡扶汉室,还是野心勃勃,要当董卓第二?   “本初。”   曹操沉吟良久,终于还是拒绝道:“我手里只有这些兵马,实在是不愿冒险,你莫要再劝我,我曹操可以给你出谋划策,但此次行动,绝不会参与。”   “这样如何?”   曹操立刻岔开话题:“我亲自去找一趟允诚,争取帮你再借些战马,给你凑够两千匹,如此一来,再加上众诸侯麾下骑兵,凑够三、四千骑,必不是问题。”   袁绍岂能不知诸军实力:“三千五百骑!”   曹操皱眉:“盟军中只有这么多?”   “嗯。”   袁绍点点头:“只有这么多。”   曹操不太相信,总感觉袁绍还有保留:“上党张杨麾下……”   袁绍解释道:“张司马原本有千余精骑,但当初率军进攻壶关,损兵折将,又攻略诸县,队伍才发展成数千,但其仅有八百骑兵。”   “原来如此。”   从袁绍的神态中,曹操知道他没有撒谎,便也不再追究,而是继续想办法。   片刻后,曹操灵机一动,朗声言道:“本初,你可以向弘农王伸手,袁术等人虽然没有功劳,但亦有苦劳,要个数百战马,绝不成问题。”   “何况,讨董乃是替天行道的义举,弘农王身为废帝,即便不愿意冒险行事,也必然会给予支持。”   “如此一来……”   曹操咧嘴淡笑,满怀自信:“本初至少可以凑齐四千骑,甚至可能更多,若再配合步兵佯攻,绕后突袭董卓,应该能有一战之力。”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孟德言之有理,弘农王缴获了那么多战马,随便拨出一些,都足够我等西行讨董。”   “好!”   言罢,袁绍腾地起身,朗声言道:“我这便赶往中军,寻求弘农王资助!孟德,你当速速赶往鲍信营中,帮我凑够两千战马。”   曹操满口答应:“本初放心便是,此事包在我身上。”   袁绍点点头:“既如此,绍便告辞了。”   曹操亲自送至营外,目送其离开后,方才长出口气。   “来人,备马。”   “诺。”   即便是做戏,也当做全套的。   袁绍虽然反应迟钝,但人却不傻,若被他识破,岂不尴尬?   ……   南门。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与军师联盟沟通接下来的战事时。   忽然,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殿下,袁绍从曹营出来,直奔南门,应该是来找殿下了。”   “哦?”   刘辨不由惊诧,再次佩服军师联盟的判断力:“如此说来,袁绍从曹操那里,没有获得太大的支持,只能来找咱们喽。”   “嗯。”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   他简直不敢相信,弘农王对曹袁二人的把控,竟比他还深:“还是殿下更了解这二人,此番袁绍主动来找,殿下不管给多少,想来都不会引起对方怀疑。”   按照之前分析,曹操给不了袁绍太多战马,弘农王就需要补足,好让袁绍有足够的能力西行讨董。   但是现在……   袁绍主动来寻求帮助,反而让自己处于被动,即便他的理由再丰富,主动权依旧在弘农王手中把控着。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话虽如此,但孤还是不愿意多给,毕竟董卓没那么容易战败,袁绍此行,十之八九会落败。”   荀彧深以为然:“若是能以五百骑打发走袁绍,自然最好不过,一千骑以内,对于殿下而言,亦能接受。”   如今的刘辨不缺的就是战马,但即便如此,马匹这种战略物资,刘辨依旧不会随意处置,毕竟中原少马,这将会是刘辨驰骋天下的资本。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匆匆入帐,欠身拱手:“殿下,袁绍正在营外,请求谒见。”   “来得可真快。”   刘辨哂然一笑,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   袁绍匆匆入帐,态度恭敬,欠身拱手:“末将袁绍,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起来吧!”   袁绍这才直起身子:“诺。”   “怎么?”   刘辨主动发问:“将军去而复返,可是同意于邙山协防了?”   袁绍倒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雒阳城中,不过只是李傕、吕布之残军败将而已,何以浪费如此多的兵马。”   “末将依旧要西行讨董,为匡扶汉室贡献自己的力量。”   “不过……”   话锋一转,袁绍再次拱手抱拳:“如今,绍遇到些困难,难以出兵,还望殿下能够张伸援手,提供些帮助。”   刘辨早有预料,倒也没有拒绝:“讨董乃是义举,即便将军不来找孤,孤也会给与帮助,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孤尽可能提供帮助。”   “末将谢过殿下。”   袁绍暗松口气,拱手致谢:“末将希望殿下可以支援两千匹战马,如此一来,我军诛杀董卓,必更有把握。”   嘶—!   刘辨闻言,倒吸口凉气:“多少?两千匹战马?”   袁绍却是极其淡定:“嗯,两千匹!”   刘辨双目灼灼地打量着袁绍。   他虽然料到袁绍会多要,但没曾想竟如此张狂,一张嘴便是两千匹战马。   即便按照一匹战马一万钱核算,两千匹战马便是两千万钱!   拿投资人的钱打水漂玩,你小子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真不把钱当钱啊!   “呵呵!”   刘辨没有多余废话:“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两千匹战马,你怎么不去抢?”   袁绍云淡风轻,始终保持镇定。   显然。   他早有预料,弘农王不会轻易答应:“殿下于广成关、大谷关接连获胜,缴获战马数不胜数,两千匹于殿下而言,毫无压力。”   刘辨冷哼一声:“战马是孤缴获,与你何干?尔等冒险西行,原本便有违军令,如今竟还敢如此张狂,简直岂有此理。”   “殿下此言差矣。”   袁绍深吸口气,强压着心中怒火:“末将虽未曾参与大谷关、广成关一役,但舍弟袁术、沛国相袁忠等人,皆有参与。”   “即便他们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得些殿下缴获的战利品,也是理所应当,这两千匹战马权当是殿下给舍弟的补偿。”   言至于此,袁绍试探性言道:“殿下,可需要末将唤舍弟来此否?”   尼玛!   袁绍豪门大户,居然在意这些小钱。   很明显,他是受了曹操的影响,染上了奸商的脾性。   刘辨摆了摆手,哂然一笑:“没想到,袁将军出身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居然深得商道斤斤计较的精髓。”   “好!”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然将军要算算,那么孤便给你算算,顺便告诉你,你那位兄弟因何没来向孤索要战马。”   袁绍剑眉微蹙,心道不妙。   的确。   袁术是何等精明之人,岂能想不到找弘农王索要战马。   他既然没这么做,一定是有没这么做的原因。   “广成关一战时。”   刘辨声如洪钟,铿锵有力:“袁术、袁忠等人执意要求换防,却在屯骑营突袭后方时,抵挡不住,做了逃兵。”   “袁忠、陈逸等人虽未逃走,但防线尽皆被破,若非孤临时决断,调兵遣将,广成关一战岂能获胜。”   “试问将军!”   刘辨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冷声言道:“临阵脱逃者,该当如何?”   袁绍神色变幻:“这……”   刘辨抬手指向帐外:“你最好回去问问,令弟袁术因何没有战功,广成关、大谷关一役,到底是何经过?凭他也敢分孤缴获的战马?”   袁绍岂敢深究,赶忙改口:“即便如此,我等西行讨董,乃是义举,如今兵马不足,殿下理当给予支援。”   刘辨大手一挥:“五百匹战马,多一匹,都没有,爱要不要。”   袁绍无奈,只能拱手:“好!五百便五百。”   “文若,此事交给你了。”   “诺。” 第231章 虓虎吕布:本将军打头阵,何人能挡?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遥望着浩浩荡荡,朝西缓行的队伍,刘辨暗松口气:“这么多天,这帮家伙终于走了。”   荀彧同样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是啊,难以想象,以袁氏为首的诸侯,居然占据了盟军十之六七的兵力,他们一走,感觉雒阳都空旷了。”   “岂止是空旷!”   刘辨背着手,回头望向雒阳城,绽出一抹淡笑:“文若难道不觉得,现在的雒阳城,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吗?”   荀彧自然明白弘农王的意思。   他点点头:“没错,的确清新了不少。”   刘辨彻底放松下来:“能留下来的,全都是大汉仅剩不多的清流。”   荀彧虽然号称王佐之才,但对于年幼的弘农王,却是倍感敬佩:“殿下英明,此计不仅筛选出了忠臣,更让雒阳的吕布、李傕有了突围的想法,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彧佩服之至。”   荀彧深躬一礼,发自肺腑的称赞。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弘农王可以从守备森严的皇宫中逃出来,这份心计与智慧,着实令人惊叹。   大汉能有这样的君王,何愁不能振兴,再延续个数百上千年!   “行了。”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咱们走吧,立刻去陈王营中,安排相应战事,没了这股力量,想要全歼吕布的兵马,只怕没那么容易。”   荀彧拱手:“诺。”   旋即。   二人翻身上马,直奔邙山陈王营寨。   邙山,雒阳皇宫外。   陈王营寨前。   刘宠正携文武,恭候弘农王驾。   忽然。   国相骆俊抬手指向前方:“殿下,弘农王应该到了。”   刘宠忙不迭举目凝望,视野尽头处,烟尘滚滚,弘农王的大纛,正迎风招展。   “哈哈!”   刘宠仰天一声大笑:“没错,正是弘农王,陪袁氏这帮诸侯玩了这么久,终于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呼~~   长出口气,刘宠不由感慨:“难以想象,那么一大帮诸侯,愣是没人能斗得过弘农王,孤王甚是高兴呐,此乃朝廷之幸,大汉之幸!”   “是啊。”   陈国相骆俊点头称赞,毫不吝啬口中的溢美之词:“弘农王聪叡,有周成之质!大汉必可在弘农王的统御下,祛痛陈新,再次中兴!”   “嗯!”   刘宠肯定地点点头:“孤对此,深信不疑。”   骆俊淡笑:“俊不得不承认,殿下当初起兵响应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   刘宠昂首傲娇:“那必须是当然的。”   ……   二人正聊着时。   吁—!   弘农王策马赶来,飞身而下。   刘宠疾步上前,揖了一揖:“刘宠拜见殿下。”   刘辨赶忙上前搀扶:“陈王快起来,你与孤同是诸侯国王,何必行此大礼。”   刘宠起身:“殿下曾是君,孤当行此礼。”   “走吧。”   刘辨也懒得辩驳,毕竟是一家人:“咱们入帐详叙。”   刘宠点点头:“好!殿下请。”   “可派人统计清楚了,邙山还有多少兵马?”   “查清楚了。”   刘宠一边走,一边汇报:“除了曹操、鲍信的兵马外,还有汝南太守徐璆在,其余诸侯,尽皆向西,无人留守。”   “徐璆?”   刘辨略显吃惊。   他曾对兖州刺史刘岱,抱有幻想,但独独没想过徐璆:“他没跟着袁绍、袁术一起?”   刘宠肯定地点点头:“嗯,没有,目前仍在值守本位。”   此刻,别说是刘辨本人了,便是直播间网友,都被震惊了:   “卧槽!劳资把刹车踩断了,都没想到,徐璆居然没走。”   “这小子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啊?狗屎运踩得,简直了。”   “他不会准备要弃暗投明了吧?还是说眼光好,看出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袁术故意把他留下来的啊?”   “别说,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楼上扯淡。”   “不可能。”   “……”   刘辨正疑惑不解时。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放心,可以排除袁术故意留下徐璆情况,如果真是这样应该不止徐璆一人,而且至少会有个亲信,袁忠差不多。”   “根据专家的猜测,徐璆留下来的原因,极有可能有两种!”   “其一:徐璆精通兵法,有过从军经验,而且从起兵之初,广成关一战开始,到现在杀至雒阳,他很清楚董卓的实力,深知跟着袁术,只有死路一条;”   “其二:徐璆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袁氏在盟军中的恐怖力量,在这一次得到了最直观的体现,凭徐璆的性格,自然是不愿同流合污的。”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轻声道:“虽然,徐璆最终留下来,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却可发现其中的必然性。”   “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专家建议,可以根据徐璆接下来的表现,决定是否拉拢他,从某种意义上说,徐璆留在雒阳,已经跟袁术决裂了。”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以让他过来听计划吗?”   军师联盟回答:“可以!跟曹操同样对待即可。”   刘辨大喜:“好。”   旋即。   刘辨目光转向荀彧:“文若,召李旻、曹操、鲍信、徐璆至陈王营,共襄大事。”   荀彧揖了一揖:“诺。”   陈王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等人站在沙盘跟前,静候众诸侯赶来。   趁此机会,刘辨最后一次跟军师联盟沟通战事,如筛子一般,将战事的全部细节,再次过了一遍:“老师,我记得应该没有错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嗯,没有问题,放心吧,辩爷不必紧张。”   “嗯。”   刘辨长出口气:“我明白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殿下,曹操、鲍信、李旻、徐璆赶来大营。”   刘辨颔首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众诸侯赶来帐中,欠身拱手:“参见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目光扫过曹操等人,朗声言道:“袁绍、袁术执意西行,迫使北门防务疏漏,雒阳城中粮草即将告罄,贼子或会孤注一掷。”   “此次召尔等前来议政,是为重新拟定防务计划,调整各自岗位,争取将吕布、李傕的兵马,聚歼于北邙山下。”   众诸侯尽皆拱手,声如洪钟:“我等谨遵弘农王令。”   陈王刘宠更是跃跃欲试:“殿下,您下令吧,孤早想跟吕布过过招了。”   李旻深吸口气,神色虽然镇定,但声音却很激动:“末将等这一刻,已经许久,殿下下令即可,末将必全力以赴。”   见此一幕,曹操已然明白,这的确是弘农王的计策,袁绍、袁术引兵离开,不可能瞒得过雒阳城中的李傕、吕布。   对方势必会产生突围的想法,如此一来,弘农王刚好可以将计就计,选择在邙山脚下,将李傕、吕布诛杀殆尽。   既撵走了袁术、袁绍,侧面压制了袁氏的力量,又可以消灭李傕、吕布,最大限度的削弱董卓力量。   此计当真是……   一举两得,绝妙至极。   能将军事与政……治有机结合起来,弘农王的手段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曹操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皇子,大汉在他的统御下,必可重现往日之荣耀。   “允诚。”   曹操压低声音:“咱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鲍信淡笑:“没错!”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彷佛期待着他的引领。   刘辨深吸口气,双目炯炯,扫过众诸侯,旋即落在沙盘上。   他拿着一根竹竿,讲解道:“诸位且看,雒阳北门靠近邙山,由西向东,瀍(chán)水穿上林苑,与縠(hú)水共同组成北门护城河。”   “出厦门、谷门过桥,向西必会经过上林苑,而上林苑距离邙山不远,前朝时曾有豪商富贾袁广汉在此修建园林,后来该园并入上林苑中。”   “我等当于此伏兵。”   刘辨的竹竿指向此处,朗声言道:“依据山势、园林,以及这些时日的准备,必可将吕布、李傕,一举歼而灭之!”   虽然,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早已知晓战略计划,但是曹操、鲍信、徐璆完全不知,因此刘辨从头到尾,详细说明情况,才能做出最终安排。   “陈王何在?”   “末将在。”   “你引兵驻守桥梁时,分出兵马,驻守上林苑要道,贼子若是突围至此,简单抵抗后,便可放其过去。”   “诺。”   瀍水虽然是由西向东而流,但其实际流向乃是由西北向东南,呈现出一定的斜度。   从上林苑往西,瀍水距离邙山越来越近,水流与山脉走势,整体呈现出锥形。   换言之,吕布、李傕的兵马,一旦过了上林苑,必然会走向邙山与瀍水的交点,这里的可作战空间,已经被极大限度的压缩,不利于骑兵。   正因为如此,吕布、李傕从没有想过从北门突围,毕竟走其余三门,只要过了桥,便是一马平川,可以任由骑兵驰骋。   若不是刘辨的严防死守,彻底断了吕布、李傕从其余三门突围的可能,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走北邙山这条路的。   “李旻何在?”   “末将在。”   “你集中全部的兵马,驻守桥面的同时,严防其向东逃窜,孤会派韩当率领骑兵协助。”   “诺。”   “徐璆何在?”   “末将在。”   “你部兵马损失惨重,协助李旻将军,严防李傕、吕布向东逃窜,不得有误。”   “诺。”   邙山北门向东。   是整个计划中最薄弱的一点。   刘辨在这里花费的心血,同样是最多的。   以粮车、树木、拒马等限制骑兵驰骋的策略,几乎全部布置在这里。   甚至,众诸侯的大营,同样扎在此处,接连成片,非常唬人。   “至于梓村这里。”   梓村是最终的收网点。   原本。   刘辨是准备亲自驻守,与刘宠配合,将贼子吕布战败。   但是现在,曹操、鲍信共计一万兵马,尽皆在此,又何必刘辨亲自出手。   刘辨的目光落在曹操身上:“曹操、鲍信何在?”   二人横出一步,齐齐拱手抱拳:“末将在。”   “梓村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刘辨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能够将吕布、李傕的队伍彻底消灭,全靠这里的阻击与陈王的配合。”   “原本孤是要亲自驻守的。”   “但现在……”   刘辨双目炯炯,凝视着曹操,铿锵言道:“孤将此处的防务交给你们,一旦吕布、李傕的骑兵杀奔此处,务必要将其阻截,配合陈王,歼而灭之。”   刹那间,曹操倍感惶恐,只觉得肩头沉甸甸的,生怕辜负弘农王的信任,但同时又舍不得这突如其来的重视。   这对于一个蹉跎了半辈子的人,是何等的荣耀!   “这……”   沉吟片刻,曹操终究还是拱手抱拳:“殿下放心,末将必竭尽全力,阻截吕布、李傕,不负殿下信任。”   鲍信只感觉做梦一般,若非曹操轻拽他的衣袖,他甚至怔不回神来:“呃……那个……殿下放心,我等必不负厚望。”   “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叮嘱道:“切记!吕布实力强横,绝非一人可敌,尔等务必分出大将牵制,否则必会被其冲溃阵型。”   “一旦战事打响,孤会立刻调动兵马,兵分两路赶来驰援,尔等只需坚持到孙坚赶来,吕布、李傕二人,必会被聚歼于邙山脚下。”   曹操更加安心,欠身拱手:“诺。”   ……   刘辨安排完军务,长出口气,轻声道:“既如此,各自回营,准备接下来的战事吧。”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旋即。   各自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曹操出了大营,翻身上马:“允诚,殿下只命我等阻击吕布,却没有更加详细的安排,此意明显是在考验我等能力。”   “没错。”   对此,鲍信同样深有感触:“信亦有同感,不知孟德有何打算?”   曹操目光瞥向西方:“不管怎样,咱们先去梓村,观察一下地形条件,我相信弘农王不会平白无故选择这里作为阻击点。”   鲍信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曹操欣喜:“走。”   驾—!   一路向西。   不多时,二人便抵达梓村。   曹操环绕梓村,观察过地形后,忍不住点头称赞:“弘农王果然深谙兵法,于此处埋伏,的确是至关重要的。”   “没错!”   鲍信在兵法上虽不如曹操,但亦精熟此道:“梓村位于邙山脚下,道路狭窄,而其背后的瀍水又尚未搁浅,的确是伏兵要地。”   虽然,过了梓村,瀍水依旧会向西北,继续压榨骑兵的作战空间,但要不了多久,瀍水便会搁浅,骑兵纵马而过,毫无半点压力。   “不仅如此!”   曹操眼神闪烁精芒,凝望着北面的森林:“你瞧北面邙山森林,草木茂盛,可埋伏步兵,但骑兵却毫无遁入的可能。”   “从北面村口至邙山山脚,殿下已经派人开挖了宽幅足有二十步的陷马坑阵,若再配之以拒马等物,吕布、李傕岂能通过。”   显然。   曹操的观察更加仔细。   他通过梓村附近的细节,已经能够摸清楚弘农王在这里的部署:“允诚啊,弘农王简直是在白送战功于你我二人。”   “嗯。”   鲍信点点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孟德,咱们绝对不能让弘农王失望。”   曹操长出口气:“放心吧,此役必胜。”   鲍信淡笑:“还是那句话,我信你!”   “走,回营。”   “嗯。”   ……   此刻。   雒阳城。   狼骑大营。   中军,大帐。   吕布高坐上首,愁眉不展:“宋宪,军中还剩几日粮草?”   宋宪拱手,老实回答:“已不足三日了。”   “三日?”   吕布眼瞪如铃,不敢相信消耗地竟如此之快:“怎么可能只剩三日之粮?”   宋宪解释道:“主公,虽然我军折损了一部分将士,但战马却一匹没少,他们的粮草没办法省,而且伤员恢复身体,消耗粮草更重。”   “该死!”   吕布暗骂一声,惆怅不已。   他努力想办法缩减用度,但终究还是徒劳。   若是再这样下去,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抬头望去。   但见,大将曹性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主公,末将在巡营时,发现驻守于北门的诸侯引兵离开,从方向上看,应该是直奔渑池去的。”   “渑池?”   吕布身子猛地往前一探,眼神中闪烁光芒:“走了多少兵马?”   曹性朗声回答:“至少五、六万人。”   “五、六万人?”   “嗯。”   曹性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昨日似乎有关东诸侯赶来相会,河对岸多出数个营寨,想来这些兵马全都是他们的。”   “原来如此。”   吕布安下心来,长出口气:“莫非弘农王以为雒阳必胜,因此防备松懈,抽调出兵马,准备强攻渑池?”   不得不承认。   的确有这个可能。   而且,可能性还不低。   毕竟当初,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袭扰弘农王,令其难以追杀董卓。   可吕布、李傕怎么也没有想到,弘农王居然舍弃了董卓,集中全部兵马围攻他们。   如此反其道而行之,的确杀了吕布、李傕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已经过了七日之久,又有关东援兵赶来,自然可以抽出兵马,继续追杀董卓。   此乃情理之中。   “没错。”   吕布自问自答,感觉自己get到了关键点,唇角绽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他急忙抬头,望向曹性:“北门可还有兵马驻守?”   曹性早已亲自侦察过:“有,如往常一般,依旧是陈王刘宠和颍川郡守李旻的部队,从表面上看,与此前没什么不同。”   “哼!”   吕布则是轻哼一声:“弘农王该不会以为,这样便可瞒天过海吗?”   此时此刻,吕布已经认定,弘农王是在虚张声势。   北门方向兵力锐减,让吕布有了突围的可能。   吕布又岂能放过这活下去的机会。   曹性皱着眉,摇了摇头:“雒阳除了北面是山势外,其余尽皆平原,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绝不可能逃得过我军眼睛。”   “末将以为……”   曹性相对比较谨慎,提出自己的意见:“北门外的兵马没有动,或许只是假象,弘农王可能早已加强了防御,只是我等还不知道。”   “有道理。”   吕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弘农王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他早已领教过:“李傕、郭汜那里,可有动静?”   曹性摇了摇头:“末将不知,但可以肯定,瞒不过他们。”   宋宪轻声道:“主公,相对于东、西、南三门的守卫,虽然北门是陈王刘宠、颍川李旻驻守,但其实力却难于其余三门相比。”   “末将以为。”   言至于此,宋宪拱手抱拳:“这对于我军而言,倒是一次突围的好机会,虽然邙山这条路比较难走,但只要过了桥,不论向东向西,皆有我狼骑用武之地。”   “嗯。”   这一点,吕布何尝不明白:“向东相对容易些,不过那里有关东诸侯成片的营地,而且各路皆设有拒马,想要突围,没那么容易。”   “而向西……”   吕布沉吟了片刻:“上林苑处乃是陈王刘宠的大营,他虽是弘农王亲信,但战力却难以与其余三门抗衡,突围或许比较容易。”   曹性拱手,提出异议:“可是将军,向西的话,有瀍水阻隔,一旦北门战斗打响,弘农王可从西门调集兵马驰援,预计一个时辰内,可以赶来。”   “一个时辰?”   吕布顿吃一惊。   这样的时间条件下,他们能否冲破桥面的阻碍,仍是个问题:“时间太紧,除非我狼骑能在半个时辰内,冲破桥面阻碍。”   “太难了。”   曹性艰难地摇了摇头:“若是抛开队伍集合的时间,填补陷马坑的时间,即便北门的守军不如南门,依旧是难如登天。”   “曹司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宋宪横出一步,毫不犹豫地打断曹性,朗声言道:“若是主公能亲自打头阵,我狼骑将士必可全力以赴,何况如今粮草耗尽,众将士必然会死战。”   “试问:”   宋宪目光扫过众人:“陈王刘宠的兵马如何抵挡?”   吕布深吸口气:“本将军打头阵,区区陈王,岂能抵挡!” 第232章 虓虎吕布,战力全开,一己之力,撼动三军!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吕布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李傕、郭汜正在营外,请求谒见。”   两支队伍有过一次合作,而且李傕因此而受伤,让他们的关系得到了暂时的缓和,如今双方共面难题,自然更要精诚团结。   “果然没瞒过他们。”   吕布自然明白李傕、郭汜来此何事,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吧。”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   李傕、郭汜来到帐中,欠身拱手:“将军。”   吕布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李将军的伤,可能行否?”   李傕长出口气:“冲锋陷阵有些难度,但策马奔驰,指挥战斗,应该不成问题,已经上过药了,多谢将军挂念。”   “嗯。”   吕布点点头:“不影响骑马便好。”   李傕淡笑,了然于胸:“将军可是已经决定,要从北门突围了?”   吕布倒也没有隐瞒:“此次机会,千载难逢,何况军中粮草即将耗尽,当尽早突围才是。”   李傕轻声道:“其实末将此来,同样是为此事。”   吕布颔首:“嗯,我猜到了,将军若有什么想法,尽管提便是,如今咱们可是同舟共济,自当精诚团结,全力以赴,方能闯出一条生路。”   “傕深以为然。”   对于吕布的这番言语,李傕深表赞同:“既如此,那末将便直言了。”   吕布摆手:“有何话,直言便是。”   李傕略一沉吟:“将军,傕以为我军突围的策略仍然不变,但主将需要更换,诚如一柄利剑,若剑锋不锐,如何破防?”   吕布试问:“何人可当剑锋?”   李傕铿锵回应:“非将军不可。”   若是在此前,李傕如此,吕布一定不会答应。   他才不愿意充当西凉骁骑的先锋,这样有损他主将的面子。   可事到如今,两支队伍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再顾着这不值钱的颜面,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   吕布尚未回答,李傕便再次补充道:“将军放心,我西凉骁骑大将郭汜,会与将军同行,为两支队伍开辟出活路。”   郭汜拱手抱拳:“末将必全力以赴,不会拖将军后腿。”   吕布深知,这是李傕考虑的平衡之策。   对方能在此时,依旧如此,足以证明其对合作之拳拳盛意。   吕布心中最后一点介怀被泯灭,他淡笑着点点头:“实不相瞒,本将军已然决定为全军打头阵,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开辟出一条活路。”   “只是不知……”   吕布深吸口气,皱了皱眉:“在杀出桥面后,我军应该向东,还是应该向西?”   李傕则给出肯定地回答:“向西。”   “哦?”   吕布皱眉,好奇问道:“为何向西?须知西面有瀍水,会阻挡我军突围速度,向东的话,乃是一大片农田,完全可以杀出去。”   “将军。”   李傕拱了拱手,给出解释:“末将来此之前,先去了城头观察敌情,东面各军大营扎得颇有章法,配合拒马、陷马坑阵等,对于我军骑兵而言,乃是死地。”   “末将猜测,弘农王一定是猜到我军突出桥面后,极有可能向东突围,因此其主要兵力,全部集中在东侧。”   “而且!”   李傕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道:“弘农王的骑兵同样在东门,明显是为了堤防我军,从东门突袭,我军若当真如此,必然接连中计,有死无生。”   早在大谷关时,吕布便领教过弘农王麾下骑兵,以及那支拿着奇怪兵器队伍的恐怖之处,如今这两支兵马俱在东门,足以证明弘农王在东面的部署,是何其恐怖。   “有道理。”   吕布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豁然开朗:“可如果向西突围,瀍水的阻隔同样是一道难题。”   李傕拱手解释道:“瀍水虽有阻隔,但我军尽皆骑兵,速度飞快,西门驻守的步兵若想支援,除非能在半个时辰内赶来,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办到。”   “没错。”   郭汜补充言道:“如今弘农王兵力有限,兼顾东面防务,便难以兼顾西面,他自以为有瀍水阻隔,我军必不会从西面突围,岂能想到,我军会反其道而行之,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一刹那。   吕布心中的疑云全部解开。   他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已然下定决心,从北门突围。   呼—   长出口气,吕布放松下来:“二位将军,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傕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实施突围之前,将军当效仿项羽,破釜沉舟,自绝后路,如此一来,众军将士必会死战。”   “效仿项羽?”   吕布咀嚼片刻,饶有兴致地点着头,脸上闪过一丝会心的笑意:“将军此言,甚合我意,传令下去,今日众军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准备突围。”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   次日清晨。   咚!咚!咚!   沉闷的擂鼓声响彻军营。   众军将士齐聚营中,但见百十口大锅正熬着浓稠的粟米粥,粟米飘香顿时将饥饿了数日将士的馋虫勾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眼放精芒,口齿生津,目光锁定在那浓稠的粟米粥上,根本挪不开分毫,若非有着数百带刀亲卫守着,众军将士早已扑上前去,将其分尔食之。   “饿了这么多天,终于良心发现了?”   “肏!俺这不争气的肚子。”   “劳资不管那么多,待会儿非吃个饱不可。”   “饿死我了,赶紧开饭呐!”   “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   “……”   在众将士的喧嚣声中。   吕布披坚执锐,来到将台正中,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我等被围困在雒阳已有八日,贼子摆明了是要将我等困杀于此。”   “此前东西二门的战斗,贼子大获全胜,却并未趁势强攻,这便是最好的证明,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我等尚未战死,便要饿死!”   “今日!”   吕布声如洪钟,铿锵而言:“本将军命人把全军仅剩的粮草,全部拿出来,大家吃饱喝足后,随本将军全力突围,若是冲不出去,自本将军以下,尽皆斩首!”   “吼!吼!吼!”   刹那间,嘶吼声震天彻地,响彻雒阳。   众将士战意汹汹,乌泱泱涌向饭锅,好一顿风卷残云后,各军直奔北门。   “杀—!”   浓郁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河对岸。   陈王刘宠哂然一笑,凝望着从桥面上乌泱泱涌来的大军:“这次居然连门板盾牌都没有,还想突破孤王的防守?”   “简直是笑话!”   话音刚落,陈王刘宠心神一怔。   他端坐在战马上,极目瞭望。   但见,当先一员悍将,头盔镔铁盔,身穿镔铁甲,手持一杆三丈长的战矛,身后鲜红如血的大氅,迎风飘扬。   此人是……   “吕布?”   刘宠怎么也不敢相信。   于北门突围的悍将,居然是狼骑的主将吕布。   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兵马追随他的脚步,尽皆高举着兵器,一路疯狂奔走,彷佛头顶着腾腾的杀气,嗷嗷叫地往前冲。   即便是素来骁勇善战的陈王刘宠,此刻也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悸,身子下意识打个寒蝉,他能从对方的嘶喊声中,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战意。   “快!”   刘宠大声呼喊:“擂鼓示警。”   咚!咚!咚!   众军背后,十面金鼓依次排开。   十个臂膀腰圆的汉子,抡起手腕粗细的棒槌,冲着碾盘大小的鼓面,凶猛地砸了上去。   刹那间,金鼓震天,如闷雷滚滚,传檄八方。   这不仅代表着,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更是给东西两门传信号。   北门方向的战斗,在这一刻终于打响了!   刘宠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双目炯炯,凝视着桥面上的兵马,缓缓抬起手来:   “弓弩手准备!”   刹那间,成百上千的弓弩手捻弓搭箭,手中的牛筋弓弦张拉到极致,空气中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弧形的箭阵,目标齐刷刷指向桥面。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吕布踏入弓弩的射程范围时。   刘宠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弓弩手齐齐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升空,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弧线后,旋即铺天盖地的罩向桥面。   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即便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杀,吕布的脚步依旧没有半分减弱,他一边狂奔,一边舞动战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战矛如龙,挥舞不停。   矛锋舞动出的寒芒,彷佛在吕布面前,幻化出一道无形的屏障,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不论多少箭矢袭来,竟是被其尽数挡下。   虽然,吕布身后的士兵,有不少人中箭倒地,被随之而来的大军,踏成了肉饼,但这依旧阻挡不了对方的冲锋之势。   彷佛……   这一波强悍的箭矢袭杀,像是坠入了奔腾的汪洋之中,不仅没有泛起半点浪花,更让这奔腾的汪洋,更加的凶残暴戾。   “随我冲—!”   趁着一波箭雨过去,吕布猛一招手,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在他的率领下,狼骑将士各个如同打了鸡血,全然不顾即将到来的第二轮箭雨,手拎着兵器,当真如同狼群一般,嗷嗷叫地凶猛冲杀。   这股子狠劲儿,别说是正面与之敌对的刘宠了,便是紧随其后的西凉骁骑郭汜,都不由地为之震惊,心中好一阵惊叹:   “虓虎吕布,果真名不虚传!”   “弟兄们!”   郭汜战意盎然,对于此次突围的信心暴涨,他猛一招手,厉声呼喊:“跟着狼骑的脚步,千万不要落下了。”   西凉骁骑齐声呼喊:“杀—!”   更是将此次突围的汹汹战意,推向了绝对的高……潮!   “该死!”   陈王刘宠暗骂一声,毫不犹豫,再次下令:“弓弩手,攒射准备!”   弓弩手得令,再次捻弓搭箭,只不过这次不是用以压制敌军进攻节奏的仰射,而是集中目标的强力攒射。   很明显。   陈王刘宠的目标,乃是眼前这员凶悍的武将。   弓弩手捻弓搭箭的同时,所有的箭镞齐刷刷聚焦在吕布身上。   三十步的射程,基本上只够两箭。   既然难以压制对方的进攻节奏,那便将第二箭集中在重要目标,实施精准的暴力打击。   这一瞬,即便是虓虎吕布,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对方呈现弧线的箭阵,一旦实施攒射,必将会从正面、左右侧翼,三个方向同时袭来,这对于自己的武艺,绝对是一次生死考验。   可是……   吕布没有半分后退。   不是他不忌惮,而是势成骑虎,不得不进。   明知危险性极大,却依旧要奋勇向前?   何谓猛士?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凶险的战局,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即便面临的是死局,真正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破局而重生!   很明显!   此刻的吕布,便是真正的猛士。   当他踏入桥头的这一瞬,刘宠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成百上千支箭矢,冲着桥头方向的吕布,从左、右、正三面呼啸而来。   进,是铁蒺藜阵;   退,是以自己为傲的狼骑将士;   吕布嗞着满嘴的钢牙,一双朗目左右忽闪,警惕四方的同时,精准捕捉箭矢飞来的踪迹,掌中的战矛顺势而动,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陡然爆发。   蓬!蓬!蓬!蓬!蓬!蓬!蓬!蓬!   战矛扫过,如月的寒芒跟左侧飞来的箭矢撞在一起,顷刻间将其砸落,与此同时,吕布以左脚为轴,身体大幅度的扭转,双手更是将战矛,压出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斜度。   这是为了克服双臂舞动战矛时,舞出的寒芒不在一条水平线上,而是会呈现出一个较大斜度,这样便会漏掉右侧飞来的箭矢。   然而……   吕布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双眸闪动的同时,更是将右侧飞来箭矢的踪迹,尽数掌握。   他强行压出一个斜度,便是要最大限度的克服缺陷,以矛杆舞出一个扇形的防御面,尽全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蓬!蓬!蓬!蓬!蓬!蓬!蓬!蓬!   寒芒闪烁,绝大多数右侧的箭矢被吕布击落,只有零星的一部分,越过矛杆,冲着他原本的方向呼啸而去。   所幸,吕布早已扭转了身子,虽然仅仅只有一步的距离,但却精准地避过了剩余箭矢的袭杀,距离最近的一支箭矢,几乎是擦着吕布肋下,飞过去的。   冷汗刷得淌遍全身。   即便是吕布本人,也不由地一阵后怕。   不过……   在避过这波箭矢袭杀后。   吕布双眸聚火,操起战矛,脚步贴地,向前奋勇冲杀。   两丈宽的铁蒺藜阵,对于吕布而言,也不过是一瞬,便可轻易蹚过!   “杀—!”   愤怒的嘶吼声奏响。   全军将士跟着吕布的脚步,发起对前方防御阵的突袭。   刘宠惊出一身冷汗,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   适才的箭矢攒射,从来没有人可以避过,即便是刘宠自己,不死也得身中数箭。   然而吕布呢?   不仅扫落了绝大多数的箭矢,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身形一转,将其余箭矢精准的避过,这其中的操作难度,别人或许不清楚,但精通武学的刘宠,心知肚明。   以前的他还有些不服吕布,尤其是在箭术上,对吕布更是颇为不屑,但是今日一幕后,刘宠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若非精通箭术之人,岂能将此等凶悍的攒射,成功防御!   刘宠惊呆了!   以至于,吕布向前突进了数步,才令他逐渐怔回神来:“刺!”   仓促之下的一声命令,令本该滞后半分的刺杀,在此刻如灵蛇般窜了出去。   吕布心下狂喜,驻足的同时,掌中战矛呼啸而出,与刺来的长矛交错后,握着矛尾的右手猛地一摆,诡异的力量传导至矛头,竟是将窜出的长矛左右拨开。   呼!   拨开长矛的刹那。   趁此机会,吕布将战矛猛地往前一推,森冷的矛锋宛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冲着盾牌后方的士兵,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刺过去。   噗!   矛锋正中敌兵脖颈,鲜红的汁液飞溅。   吕布趁势滑步向前飞窜,森冷的战矛像是穿糖葫芦一样,接连洞穿三人,撞在第四人面门后,方才难以寸进。   就在盾阵后方的长矛齐齐收回,准备展开第二轮刺杀时,吕布虬肌暴起,双臂灌注神力,矛杆拖着三人尸体,朝右侧呈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嗬啊—!”   吕布咬牙嘶吼,便刺为扫,三具尸体在他战矛的带动下,宛如扫帚一般,将盾阵后方的兵马,扫翻十余人,最终脱矛飞出,又撞倒两、三人。   没有丝毫犹豫。   吕布反手又是一招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逼退想要填补空白士兵的同时,冲着另一侧的长矛手,猛地扫了过去。   噗!噗!噗!   所幸,另一侧的士兵已经有了提防,他们纷纷持矛格挡,亦或者侧身闪避,仅仅被扫飞三、四人后,便避过了吕布凶悍的进攻。   不过……   这片刻的躲闪,导致了进攻节奏的紊乱。   随之而来的狼骑,宛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他们心知已经没有了退路,一个个悍不畏死,向前猛攻,宛如惊涛拍岸一般,对阻碍他们前行的盾阵,展开了近乎于疯狂的冲撞。   长矛刺透了两人的尸体,第三人却推着尸体,继续向前猛攻。   死亡在他们眼里,似乎已经麻木,心中掀不起任何涟漪,更没有半分恐惧。   向前!   冲破盾阵,杀出重围!   是残存在他们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在这种作战意识下,没有人恐惧,更没有人后退,有的只是汹汹的战意,以及冲破盾阵,便可存活的简单想法。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笼罩全场。   刘宠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盾阵就这样被狼骑士兵,撕开个口子。   乌泱泱的士兵跳着脚,闯入了陷马坑阵,他们想要向前狂冲,却不得不顾及脚下的浅坑,步履虽慢,但毫无疑问,已经冲破了防御。   “贼吕布,好生厉害!”   刘宠怒骂一声,当即猛一招手:“速速组织第二道防线,盾牌兵、长矛手,列阵迎敌,弓弩手放箭,压制贼子的进攻!”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骤然间笼罩过来,但下方的狼骑、骁骑士兵,却像是无所顾忌一样,继续猛冲猛打,前扑后继。   第二道防线组织的速度,远远不如对方进攻的速度,尤其是在吕布的带领下,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推进。   这不是拿沙土在填坑,而是拿士兵的性命在填坑!   刘宠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准备的防线,居然就这样被吕布撕开了?   虽然,弘农王早已料到桥面守不住,刘宠自己也做好了战败的准备,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冲破,依旧大大出乎了刘宠的预料,更打击了他的信心。   原本!   他想在第一道防线时,便干掉对手至少三成的兵力。   但现在来看,这样的愿望已经成了奢侈的梦想,贼子恐怖的力量必将对上林苑、梓村方向的兵马,造成极大的压力。   尤其是梓村方向,曹操、鲍信只有九千兵马,而且绝大多数乃是步卒,即便那里非常适合伏兵,但想要挡住这样的队伍,依旧是难如登天。   目光所及处。   吕布手持战矛,奋勇冲杀,轻而易举,便蹚过了一半的陷马坑阵。   他似乎找到了陷马坑阵的规律,接下来的每一步,速度不仅更快,而且尽皆踏在地面,没有一次落在坑中。   第二道防线尚未组成,就已经被吕布杀到了跟前,染血的战矛散发着森冷的杀气,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轻而易举地撕碎了尚未成型的防线。   “围杀吕布!”   愤怒的刘宠厉声下令,他从鞍下取出宝雕弓,策马飞出指挥位,捻弓搭箭的同时,瞄准正在厮杀的吕布:   “去死吧!”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第233章 共震破桥,扭转战局!弘农王乃真命天子!   这一箭。   出手极其果断,角度极其刁钻。   只可惜,陈王刘宠在策马飞奔的那一瞬,就已经被吕布察觉。   他这一箭虽然来得凶悍,可早已经被吕布精准捕捉,战矛猛地一甩,箭矢还未闯入枪圈,便被犀利的矛锋,当场劈成了两段。   反手。   吕布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将围杀过来的七个士卒,诛杀三人,逼退四人,同时他那凶戾的目光,扫过隔着人海的刘宠,宛如一柄利剑,直戳其心。   若非赤菟马还在对岸,没能牵过来,吕布当真恨不得纵马杀过去,将此前以弓箭压制过自己的刘宠,戳成个马蜂窝。   而现在……   他只能以眼神,隔空暴击,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匆匆的一瞥,让吕布察觉到了东侧援兵的脚步,如潮水般的士兵,正冲着桥头乌泱泱挤压过来。   “不好。”   吕布心底油然而生一抹不安。   虽然,铁蒺藜阵、陷马坑阵已经破了,但狼骑、骁骑冲破阻碍的兵马依旧不多,此时对方的援兵涌过来,若是支撑不住,只怕依旧会被其封口,甚至反向将自己围杀。   不敢有丝毫犹豫。   吕布回头望去,恰见骁骑主将郭汜已经越过桥头,心中甚喜:“郭将军,你且率领兵马,守住桥头,为大军过桥争取时间。”   “将军放心。”   郭汜同样身经百战,岂能不知被封住桥头的危害。   他本就有阻敌增援的想法,如今又得吕布亲令,自然在第一时间,直奔侧方:“弟兄们,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桥头。”   “随我杀—!”   郭汜提着一柄寰首刀,冲着迎面奔来的敌军,直扑上去。   他稍一侧身,避过对方刺来的战矛,一个箭步,豁然杀至面前,掌中寰首刀猛然直刺,刀锋透甲而过,从前心直穿过后背。   蓬!   旋即。   郭汜抬脚踹飞敌兵,染血的寰首刀凌空一斩,两个士兵被他斩断手臂,钻心的疼痛令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可郭汜出手不停,悠然之间,又是一刀凌空劈落。   噗!噗!   轻而易举,劈死两个士兵。   郭汜猛一招手:“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在吕布、郭汜的带领下。   骁骑士兵同样爆发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战力。   他们拎着寰首刀、长矛,冲着乌泱泱涌来的援兵,毫无半点花哨地迎战上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吕布、郭汜二人率领精锐,宛如一道城墙般,将东面涌来的援兵,阻隔在外,令其不得寸进,更难以切断桥面。   而在此时,负责后方调度的李傕,忍痛呼喊,不停招手:“快!桥头敌阵已破,众军速速过桥,不得有误。”   驾—!   两军将士不分敌我,纷纷策马上桥,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河对岸飞奔。   北面的瀍水虽不如南面洛水宽,但依旧有数百步的距离,众将士纵马飞奔,也得数十息,才可能成功到达彼岸。   ……   此刻。   北邙山山腰。   一处视野较好的平台。   刘辨、荀彧等人端立其上,极目瞭望战场。   荀彧看得是胆战心惊,浑身冷汗狂流:“殿下,情况有些不妙,吕布亲自带队,才这么短的时间,便破了桥头的防御阵。”   “如此一来,势必会有大量的骑兵杀奔梓村,曹操、鲍信若是拦截不住,咱们此前围杀吕布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刘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战场,神色依旧保持冷静:“文若别急,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凡事都要耐心些。”   当然。   刘辨虽然表面上镇定,但实际心里同样在打鼓:“老师,这座桥真的能靠共振毁掉吗?万一不能,曹操那里的压力,一定会很大的。”   “辩爷要相信科学。”   军师联盟的声音非常坚定:“这座桥宽四丈,接近十米,南北长三百八十余步,共六十八间,七百五十根柱,一百二十二根梁。”   “当初勘察地形时,专家就已经确定过了,雒阳北面的这两座桥,因为使用少,且立柱长期泡在水里,已有明显的腐朽迹象,实际承载力早已大不如前。”   “根据专家的动态力学模型的计算,加之并凉战马大都是蒙古马,体重在267~370公斤范围内,取战马充满桥面时的0.8倍核算,这座桥垮塌的概率92.4%。”   “此外,战马充满桥面时,会产生特定的战马步调频率,这种持续且反复的周期性力量,很可能会产生共振现象,从而令桥垮塌,这种概率虽然不高,但也有65.2%。”   “……”   听到军师联盟的分析,别说是刘辨了,便是直播间网友,都不由地热血沸腾起来:   “专家不愧是专家,实在是太给力了,只恨当年学习不用功啊。”   “每一点都分析得非常清晰,我感觉这座桥肯定会塌。”   “雒阳北面毗邻邙山,的确是不如南面繁华,这两座桥失修很正常。”   “仔细想想,正在过桥的时候,桥却突然塌了,这对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桥塌的一幕了。”   “……”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时,军师联盟补充道:“辩爷,专家建议,你可适当暗示一下荀彧,李傕、吕布是逆天而行,天道一定会帮助自己。”   “在这个皇权神授的时代里,对于辩爷你是正统皇帝的形象,是非常有帮助的,尤其刘协还是靠董卓废帝才扶持起来的,具有更大的打击效果。”   咦?   有道理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   刘辨眼神骤亮,心潮澎湃。   要知道,两汉时期盛行谶(chèn)纬术。   谶:是指方术假托天象编造的隐语;   纬:是指儒生假托先贤撰写的书籍;   谶纬结合,就是将自然变化与政治生态结合起来的语言。   虽然,谶纬术只是旁门左道,但在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学说后,使其一跃成显学。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认可的就是这种神化的君主权威。   这是一柄双刃剑。   对于皇帝而言,是一种驭民之术。   但对于谋反者而言,同样是一杆造反的大纛。   比如,汉末时期的太平道张角,便是此术运用的杰出代表。   当然。   如果桥真的塌了,从而一举扭转了战局。   那么,对于刘辨正统皇帝的形象,必能增添一份神秘色彩。   “文若放心。”   当下,刘辨毫不犹豫,扭头瞥向荀彧,眼神中充满自信与肯定:“李傕、吕布助纣为虐,实乃逆天而行,自古邪不胜正,相信天道必会助孤一臂之力。”   “这……”   荀彧原本是不太相信的。   但弘农王的眼神坚定,充满了必胜的把握,荀彧也只能拱手:“嗯,天道在汉,我等又岂有不胜之理。”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所以文若,安心观战即可,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答案。”   荀彧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诺。”   旋即。   他的目光再次转回战场,冷静观察,仔细分析。   刘辨同样如此,不过他却只心念一字:   “塌!塌!塌!”   “……”   ……   此刻。   北门战场。   “报—!”   正当李傕在调度兵马上桥时。   忽然。   从雒阳城中飞来一骑。   李傕抬眸望去,乃是自家斥候:“何事?”   斥候上前,欠身拱手:“将军,南门方向的张辽,正在强行过桥,我军兵少,难以抵挡,目前已退入城中。”   “该死!”   李傕怒骂一声。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一旦北门开打,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其余三门快速投入战斗,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攻势居然如此的犀利。   李傕回头瞥了眼大军,依旧有很多骑兵没能上桥。   时间紧,任务重。   李傕略一沉吟,当机立断:“传令,命军司马李应引兵赶往雒阳城,阻敌增援。”   传令兵欠身拱手:“诺。”   旋即。   飞马赶往后军,声音洪亮:“将军有令,军司马李应引兵往雒阳城,阻敌增援。”   “将军有令,军司马李应……”   “将军有令……”   “……”   队伍后方,一个魁梧的汉子策马飞出,朗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来,杀入城中,阻敌增援,为大军过桥,争取时间。”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轰隆隆~~   一支骑兵掉头离开,直奔雒阳废墟。   与此同时,李傕继续调动兵马:   “快,速速上桥,冲过去。”   “不要空着,冲过去。”   “……”   希吁吁—!   战马的嘶鸣声不断响起。   一支支兵马上桥,尽可能快地向前飞奔。   没多久。   整个桥面上,便充满了战马。   队伍虽然不断在向前移动,但整个桥面却也跟着“咯吱咯吱”的响起来。   但这样细小的声音,早已淹没在了马蹄声,以及希吁吁的马鸣声中,全然没有引起西凉骁骑、并州狼骑的注意。   他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正前方,合计着自己何时才能通过桥面,正在鏖战的吕布、郭汜,还能否拦得住敌军的凶猛进攻。   咯吱咯吱!   ……   咔擦!   ……   咯吱咯吱!   ……   咔擦!   ……   支撑桥面的立柱上,一道道裂缝崩开,正逐渐变长变宽。   若是从侧面观瞧,甚至有些立柱,已经发生了明显的轻斜变形。   整个桥面逐渐呈现出一个弧度。   而这个弧度,正随着战马的奔走,不断的上下波动。   即便是在桥面上,粱与柱的节点附近,同样产生了大小不一的数个裂缝,伴随着不断起伏的桥面变化,正在加深加长。   只是……   这样的变化,已经被战马遮掩。   没有一个士兵可以发现,甚至出手制止。   咯吱咯吱!   ……   咔擦!   ……   咯吱咯吱!   ……   咔擦!   ……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正当骑兵飞快且有序过桥到一半时。   忽然。   瀍水正中的桥面,轰的一声坍塌。   十余匹战马,连同骑兵在内,坠入汹涌的河水中。   与此同时,桥面上的骑兵纷纷勒马,致使有序的力量传递,骤然间变得紊乱,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桥面,继续坍塌。   蓬!蓬!蓬!   十余根立柱倒在瀍水中,桥面发生巨大的倾斜,猝不及防的骑兵,连同战马在内,纷纷坠入瀍水,跟着桥面塌陷,抓着后方的木桥,继续垮塌。   希吁吁—!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河道两岸的兵马尽皆震惊。   尤其是正在指挥调度的李傕,更是眼瞪如铃,头皮发麻:“怎么回事?”   “将军,好像是桥塌了!”   “啊?”   李傕顿吃一惊。   他赶忙策马来到河畔,斜向瞪着垮塌的桥面,内心万马奔腾:“这……这怎么……这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桥,因何会垮塌?”   记忆里,当初他们策马进入雒阳时,兵马比这时还多,此前都未曾垮塌,怎么可能现在,就突然垮塌了呢?   李傕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桥面垮塌,滞留在对岸的骑兵,就只能从另外一条路强行硬闯。   可是,没有了吕布这头虓虎,单凭他们的力量,是很难闯的过去的。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一时间,李傕头痛欲裂,想不到丁点办法。   与此同时,正在鏖战的吕布同样懵逼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桥面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坍塌。   原本大好的开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扭转。   回头轻瞥。   过了桥头的兵马,充其量只有两、三千人。   而且,还有数百人是步兵,没有将战马运送过来。   “该死!”   吕布心灰意冷。   想靠两千骑兵突破重围?   这怎么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为了增强自己的战力,赤菟马被宋宪提前送了出来,否则他就要与心爱的战马,永久地隔绝两地了。   “哈哈!”   正当吕布愣怔时。   相隔不远的刘宠仰天一声狂笑:“贼吕布,瞧见没有,尔等助纣为虐,逆天而行,才会有现在的断桥之祸。”   “此乃天意!”   “天意!”   刘宠信心倍增,扯着嗓子呼喊:“将士们,自古邪不胜正,我等得苍天相助,岂有不胜之理,立刻反击,将吕布此贼诛杀于此。”   “杀—!”   众将士士气暴涨,厉声山呼。   局势在顷刻间逆转。   一波汹涌的反击冲着吕布、郭汜劈头盖脸而来,箭矢如雨般笼罩,无数的刀兵闪着寒芒,不断吞噬着骁骑、狼骑的性命。   吕布万分惊诧。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没有了抵挡的信心,战矛挥舞,如月的寒芒逼退身前士兵的同时,吕布勒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撤!”   “快撤—!”   桥断了,阻击毫无意义。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   他这一走不要紧。   狼骑、骁骑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士气,顷刻间崩塌。   乌泱泱的兵马跟着吕布的脚步,向着西面溃逃,整条防线彻底分崩离析,被刘宠的兵马,如潮水般直接拍散。   “李将军!”   刘宠扯着嗓子呼喊:“此处交给你,孤亲自去追吕布。”   李旻大声回应:“殿下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将士们。”   刘宠策马扬蹄,直追吕布:“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怒吼:“杀—!”   吕布遁走不要紧,但却让正在桥头阻击的郭汜,顷刻间陷入被动。   他瞪着眼,扯着嗓子呼喊,试图挽回吕布:“将军弃我等乎?”   可是……   吕布甚至连头都没回,继续策马扬蹄,直奔西方。   此刻,郭汜再也忍不住,张嘴便骂:   “贼吕布,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回来,你这杂碎,给我滚回来!”   “贼!吕!布!”   “你不得好死!!!”   “……”   ……   此刻。   北邙山山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荀彧眼珠子险些瞪爆。   他扶着身旁的树干,身子略微前倾,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瀍水河道。   “这……”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王佐之才的荀彧,也没有想到。   就在战局发展到最为不利之时,屹立了数百年不倒的桥梁,居然奇迹般的垮塌了。   这相当于把狼骑、骁骑的队伍切成了两节。   对于敌军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然而……   当荀彧扭头望向弘农王时,却发现对方神色自然,颇为淡定,彷佛早有预料一样。   荀彧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弘农王扭头瞥向自己:“文若,怎么样?天道在孤,贼子如何能胜,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殿下……”   荀彧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您莫非早有预料?”   刘辨摇了摇头:“孤不是神仙,岂能预料到桥面会垮塌,只是咱们身后的邙山,埋葬了太多汉室帝王,他们岂能允许贼子作乱?”   “此乃天意!”   刘辨仰面朝天,深吸口气,铿锵言道:“汉室气数未尽,必将再次振兴,一切妖魔鬼祟,必定葬于孤手。”   荀彧赶忙深躬一礼:“彧必为振兴汉室而效死命。”   朱彤、史阿等侍卫齐齐拱手:“我等必为振兴汉室而效死命!”   此一幕,顿时引起直播间网友的一阵狂嘲:   “卧槽!辩爷这逼装的,太特么清新脱俗了。”   “我真恨不得给你双击呐喊666了。”   “瞧荀彧的表情,以后能叛变才怪?”   “朱彤、史阿更是一脸崇拜啊!”   “感觉像是敬畏神明一样。”   “牛逼plus”   “……”   这一刻。   王霸之气加身。   刘辨立于邙山山腰,感受着劲风扑面,目光扫过河洛之地,彷佛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文若。”   “在。”   “孤有种感觉,这雒阳城中定会有列祖列宗给孤的礼物。”   “呃……”   荀彧暂时没有明白刘辨的意思,只能含含糊糊道:“可惜皇宫已经被烧毁了,否则殿下可以在雒阳,正位回宫,召集天下有志之士,再造乾坤。”   清风拂过,刘辨衣角飘飘,长出口气:“这雒阳城中,似乎冥冥之中有东西在召唤孤,等拿下来以后,务必要派人严加搜寻,不得有误。”   荀彧不明其意,但还是揖了一揖:“诺。”   刘辨强调道:“切记!任何一个角落,包括街道、枯井、破屋等等。”   荀彧点头:“殿下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第234章 曹孟德,你有何本事,能得弘农王青睐!   吕布向西遁走,致使防线崩塌。   虽然,刘宠带着兵马,前往追赶吕布。   可是……   郭汜非常清楚。   单凭目前的兵力,想要突破重围,简直难于登天。   不过,郭汜却不会认命,满腔的怒火也不容他轻易认命。   回首。   凝望着断桥后方的兵马。   郭汜胸中的战意,顿时如干柴撞着火星子一般,轰得燃烧起来。   想要突破正面的重围,可能性的确不大。   但以目前的局势,贴着河岸,突破至另外一个桥面,却还是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只要能守住隔壁桥头,李傕便可率领兵马赶来支援,有了足够的后续力量,再去打破重围,才真正有了可能性。   认命?   哼!   我西凉人从来都不会认命。   否则,我们何以从边郡苦寒之地,杀到中原富饶之区!   既然来到这里,拼得就是个逆天改命!   噗!   郭汜一刀劈死个士兵,汹汹的战意在胸中点燃,不住的翻腾。   他高举着寰首刀,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吕布虽弃我等,可我等岂能自弃,握紧尔等的战矛、寰首刀。”   “随我!”   郭汜的声音铿锵有力,顷刻间传遍瀍水北岸战场:“再冲一次,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杀—!”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是将顷刻间崩溃的士气,再次组建起来。   尤其是郭汜身旁的士卒,更是被他汹汹的战意所感染,一个个高举着兵器,跟着郭汜的脚步,展开最终的冲锋:   “杀—!”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郭汜提着寰首刀,猛冲猛打,接连向前突破了十余步。   众将士尽皆被他的悍勇所震动。   将不惜死,士必用命!   既然已经被包围,因何不能再拼上一把。   “杀—!”   喊杀声震天彻地。   在郭汜的带领下,北岸的兵马爆发出滔天的战意。   不管是逆势翻盘的征兆也好,还是回光返照,昙花一现也罢!   总之!   在这一刻,以郭汜为首的兵马,正如一柄锐利的宝剑,冲着另外的桥头,迅猛的冲杀,不过片刻,便向前突进了十余步距离。   “弟兄们,杀至隔壁桥头,守住它,为大军过桥,争取时间。”   “向前,继续向前,一鼓作气,莫要停歇!”   “杀—!”   见此一幕,原以为志在必得的李旻,大吃一惊。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处于绝境中的郭汜,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力。   即便李旻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这一路走来,跟着弘农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深切的明白。   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压制这股嚣张的气焰。   否则,势必会影响到己方的士气。   “张都尉!”   “张都尉何在?”   李旻扯着嗓子呼喊,顾目四盼。   “末将在。”   人群中,响起个声音。   李旻循声望去。   但见……   都尉张安正在指挥战斗,而且距离郭汜非常近。   李旻心下大喜,铿锵下令:“给我拦住此獠,务必将其诛杀。”   张安早有斩将立功之心,又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郡守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弟兄们。”   张安猛一招手,声嘶力竭:“随我围杀此獠。”   众将士即时山呼:“杀—!”   北岸战场,在这一瞬,再次爆烈起来。   白热化的战斗,让身在南岸的李傕,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与郭汜同僚数十年,在董卓帐下举足轻重。   二人虽然是最有力的竞争者,时常因观点不同而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但在私下里,他们却有着深厚的友谊,关系极其密切。   如今,郭汜在对岸发起冲锋,而且贴着河岸,反向冲锋。   这样自杀式的进攻,立刻引起李傕的关注,而且在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战略意图。   “干!”   李傕心底的战意同样燃烧起来。   他扭头回望众将,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且随我来,换桥,继续突围。”   苍啷!   李傕拔剑出鞘。   这一刻,他决定带伤上阵,为众军开辟出新的活路:“杀—!”   南岸将士很快恢复镇定,纷纷跟上李傕的脚步,直奔东侧桥面:   “将军,让我来打头阵!”   “您受伤了,让我来保护您。”   “咱们一起,杀出雒阳!”   “杀—!”   “……”   乌泱泱的兵马齐齐涌向东侧桥面。   按照此前的突围策略,以步战冲锋为先,开辟活路后,再骑马过桥。   无须李傕的调度,众将士便投入了有序的攻势中。   此刻。   邙山山腰。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西凉骁骑果然厉害,能在短时间内恢复镇定,且目标明确,反击迅猛,确非常人能及。”   “是啊。”   荀彧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轻点头道:“董卓帐下的兵马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何况还是李傕、郭汜这样的悍将。”   “不过很可惜……”   话锋一转,荀彧自信满满道:“他们兵力有限,又有断桥之祸的影响,绝不可能如往常一样作战,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只要李旻、徐璆能守住北岸,待张辽、邓芝、韩当从后方袭来,前后夹击之下,西凉骁骑便是再强悍,亦是必败无疑!”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败局已定,贼子无力回天。”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李傕、郭汜的确堪称将才,这一仗让专家见识到了他们的统帅之才。”   “接下来,专家会根据其具体表现,重新对人物进行剖析,争取做出最公正客观的评价,没有立场之分的评价。”   刘辨心念一动:“李傕、郭汜的确厉害,即便作为对手的我,心理多少也有些佩服他们,能在这种情况下实施反击,实属罕见。”   文字性的史料是稀少的,很难做到真正的客观,它多少会带有一些著书者的主观意识,由此会产生非客观的评价。   但在直播间,专家对于任何一个对手的分析,全部取材于史料,验证在战场,最终得出最为公平、公正的评价。   此一战,是真正颠覆且重塑了,专家对于李傕、郭汜的认知。   而从他们俩人此战的表现,更能侧面推测出,董卓嫡系部队的实际战斗力,甚至能联想到董卓前期在凉州,是凭怎样的实力,无限风光。   ……   雒阳城。   墙倒屋塌,一片废墟。   虽然,张辽还能从废墟中,临摹出当年雒阳的繁盛,可这两下相较,却更让他怒火冲天,恨不得将西凉贼子,斩尽杀绝。   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张辽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影响接下来的指挥战斗。   原本,巷战乃是步兵的优势,可以借助复杂的地形条件,如巷道、房屋、窗户等,展开对西凉骁骑的伏杀。   可如今……   成片的废墟,更像是稍有起伏的丘陵。   这对于骑兵作战而言,实际上更有优势,不仅视野非常广阔,甚至减少了遭遇伏击的可能性,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驰骋。   如果韩当在此,完全可以率领骑兵,展开一场以骑制骑,且占据绝对优势的战斗,但如今韩当仍在东门,短时间内,只能靠张辽自己,苦苦支撑。   “该死!”   凝望着从不远处杀来的骑兵,张辽暗自嚼碎一声。   虽然,对方的兵力不多,只有数百骑,但张辽依旧不能硬拼,否则损伤会非常巨大。   他依据对方疾驰飞奔的路线,迅速作出决断:   “张振!”   “将军放心,交给末将。”   不等张辽开口下令,张振便疾步冲出,厉声呼喊:“弟兄们,随我来,依托有利地形,结阵迎敌!”   张振乃是张辽的老部下。   从在并州时,便一直跟随张辽。   对于张辽的每一个决策,他都能心领神会。   步制骑的打法,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张振精于此道,自然不必赘言。   当下,张振便率领本部兵马,直扑骑兵赶来的方向。   他双目扫过两侧废墟。   中间是宽敞路面,两侧是商铺废墟,有一定的高低落差,非常适合阻击。   “就在这儿!”   不由分说,张振当机立断,铿锵下令,手中战矛高举。   跟着,身后涌出大量的盾牌兵,在其前方列阵,瞬息之间,一道简易的盾阵防线,便呈现出来,且迅速向两侧延伸。   对于张振的选址,张辽极其满意。   与此同时,他继续下令:   “邓展!”   “在。”   “你且率领弓弩手,居于其后,择机提供弓弩支援,压制骑兵冲锋。”   “诺。”   “牛勇!”   “在。”   “你我各领一军,从左右两翼迂回,以最快的速度,辗转至其后方。”   “诺。”   正当张辽引兵开始迂回时。   李应率领的骑兵,即将杀到盾阵跟前。   虽然,西凉骁骑在此次战斗中,吃过不少亏,但以目前张振麾下的兵力,想要拦住骑兵的冲锋,在李应眼里根本就不可能。   “不自量力!”   李应暗自嚼碎一声,旋即铿锵下令:“弟兄们,趁其立足不稳,随我冲!”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西凉骁骑伏在战马上,单手握着战矛,尽可能地让它探出较长的距离。   若是钢铁盾阵,或许还能拦得住铁骑冲锋,但张振手中的藤牌手,想要阻拦战骑的冲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李应没有丝毫犹豫,纵马便要猛冲盾阵。   可是……   就在它距离盾阵只有二十步左右时。   张振厉声下令:“抛!”   呼!呼!呼!   刹那间,人手两枚铁蒺藜,冲着前方便抛了出去。   数量虽然不多,但数百人的军阵,至少也有上千枚铁蒺藜。   它们毫无秩序的散落在地上,组成一道简单的铁蒺藜阵。   “不好!”   李应眼瞪如铃,吓得脸都绿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居然随身携带着铁蒺藜这种东西,怪不得敢直面骑兵的冲锋,原来早有准备。   “停—!”   李应紧急下令,同时急勒缰绳。   下一秒,希吁吁的马鸣声,接连响起。   前排骁骑条件反射般的急勒战马。   可即便再急,对于高速奔驰的战马而言,依旧需要一段制动距离。   不少战马踏在铁蒺藜上,锐利的锋芒刺穿蹄底的角质层,扎入皮肉,疼得战马身形巨颤,站立不稳,不少战马前蹄尽折,一个猛子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邓展率领的弓弩手同样到位,他们飞快捻弓搭箭,根本来不及瞄准,更不顾什么动作要领,冲着西凉骁骑便是一阵攒射。   嗖!嗖!嗖!   箭矢铺天盖地般袭来,顿时激起一阵惊雷般的人喊马嘶声。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后方赶来的骁骑士兵胆裂魂飞。   举目望去。   军司马李应身中数箭,早已惨死在血泊当中。   而对方的弓弩手,已然开始向两侧延展,明显是要占据高地,展开箭矢袭杀。   虽然,废墟高地不过丈许,且两侧有自然坡度,如此地形,对于骑兵而言,没什么难度,但在经历过如此惨烈的突袭后,他们内心惊惧,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撤!”   “快撤—!”   不知何人呼喊一声。   西凉骁骑纷纷开始转向。   也正是因为这一转头,更见坚定了他们退走的决心。   因为,从左侧迂回的张辽,已经走在他们前面,只要抵达下个路口,便可迂回包抄,将他们彻底封死在这条路上。   “快撤,贼子正在迂回。”   “大家快撤,出城!”   “出城与之决战!”   “……”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正在策马迂回的张辽冷哼一声:“哼,如此不堪一击,害我白担心一场。”   牛勇追上,凝望着逃走的西凉骁骑:“真是该死!到手的战功飞了。”   张辽哂然一笑:“放心,北门方向没那么容易结束,咱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喝口汤。”   牛勇点点头:“将军所言甚是,咱们距离北门虽然最远,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抵达。”   “传令!”   张辽当机立断,铿锵下令:“目标北门,全速前进。”   牛勇拱手:“诺。”   ……   雒阳北门。   通往上林苑的路上。   吕布策马疾驰,回首凝望,跟随自己的兵马,不足千骑。   虽然,过桥的兵马有两、三千人,但隶属于狼骑的兵马,其实没有太多,再减去部分没有战马的士兵,能有千骑,已是万幸。   “宋宪何在?”   吕布大声呼喊,顾目四盼。   “末将在。”   一骑从侧方追赶上来:“主公,何事?”   吕布急问:“军司马级别的军官,有谁过桥了?”   宋宪叹口气:“只有末将与魏续过桥了,曹司马负责后军,没能过桥。”   “魏续?”   吕布虎目扫过四方:“他人在何处?”   宋宪回答:“正负责断后,刘宠咬得比较紧,可能是想在上林苑,伏击我军,毕竟他的大营正在此处,想来还有些兵马留守。”   “哼!”   吕布怒哼一声,战意汹汹燃烧:“本将军正愁没地儿撒撒火,他居然还想围杀我狼骑?不自量力!”   “传令!”   吕布铿锵下令:“全军呈战斗队列,快速冲锋,不得给贼子反应之机,务以最快的速度,杀过上林苑!”   “主公!”   宋宪却是神色悠悠:“咱们杀出去以后,还要投奔董卓吗?如今李傕、郭汜必死无疑,主公再投董卓,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不得不承认。   宋宪的顾虑有一定道理。   吕布皱着眉,试探性问道:“那你说,咱们应当如何?”   宋宪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主公,您手中不是有弘农王的招降书吗?咱们何不投靠弘农王?”   吕布微怔:“投靠弘农王?”   宋宪点点头:“没错!如今董卓落败,弘农王必会正位回宫,连张辽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弘农王之股肱,何况是主公您呢?”   嘶—!   吕布倒抽一口凉气,略有心动。   宋宪见吕布没有反对,继续全舰:“主公试想,弘农王自从逃出雒阳,前后不过半年多而已,麾下能有什么精兵猛将?”   “如果主公在此刻投降,对于弘农王而言,必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弘农王一定会视将军为珍宝,甚至超越张辽、孙坚的。”   “毕竟,当初将军您在大谷关时,可是以一己之力,独斗弘农王麾下两员悍将,弘农王既要匡扶汉室,岂能错过主公这般猛将。”   吕布深吸口气,自信地昂了昂首。   他对于自己的勇武,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且,宋宪说得没有错,自己有弘农王的招降信,证明弘农王对自己有意。   “这……”   吕布陷入犹豫。   当然,他同样有自己的困惑:“本将军当初没有理会弘农王的招降信,如今在穷困潦倒之际归降,弘农王可能容我?”   “这个……”   宋宪皱着眉,不好作答。   毕竟,上次没能归顺,对于弘农王而言,就已经是拒绝。   如今濒临死地,却又要借此苟且偷生。   弘农王会如何处置,还真不太好说。   “末将不知。”   宋宪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样吧!”   不过,吕布倒是有了决断:“待咱们彻底杀出重围,重获自由身以后,再行前来归顺,如果弘农王不允,便返回关中。”   “进退皆有路。”   宋宪点点头,深表赞同:“如此甚好。”   吕布抖擞精神:“此一战,务必要打出咱们狼骑的威风,好让弘农王知道咱们的厉害,或许对将来归顺,会有好处。”   宋宪颔首点头:“主公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驾—!   快马加鞭。   吕布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   身后的狼骑各个踊跃,跟着吕布,一路疾驰狂飙。   很快,便抵达了上林苑附近。   四周道路尽皆以拒马、树枝封死,只能一路向前。   吕布倒也不惧,明知前方是刘宠大营,依旧奋勇冲杀,不顾一切。   果不其然。   又策马飞驰片刻。   前方,一座雄伟的大营呈现在面前。   视野尽头处,慌张的士兵正在回应,栅门逐渐合拢。   驾—!   吕布猛夹马腹的同时,收起战矛,从鞍下取出宝雕弓,捻弓搭箭的同时,调整呼吸,瞄准正在关门的士兵。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栅门内,正在推门的士兵,应声而倒。   “啊!”   身旁的士兵惊骇不易。   举目望去。   吕布的战马,距离营门,至少百步开外。   难不成,吕布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嗖!嗖!   愣怔中的士兵尚未做出反应,又是两道流光接踵而至,一左一右,两个士兵应声而倒,前后居然不过数息时间。   “这……这……”   正在关门的士兵惊呆了。   他瞪着眼,浑身冒汗,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止,脑海中传递出逃命的信号,但这两条腿,却似乎被铅水浇筑,根本挪移不动分毫。   就这样……   他眼睁睁看着一点寒芒,从百步外的距离,宛如流光般飞向自己。   而在他脑海中,竟生出一种闪无可闪,避无可避的感觉,只能任由呼啸的流光撞上面门,当场瞪眼倒下,一命呜呼。   希吁吁—!   赤菟马昂首一声嘶鸣,彷佛在向营中士兵挑衅。   蓬!   吕布一矛撞开栅门,纵马飞速闯入,掌中战矛大开大合,接连夺走从四周赶来围堵之人的性命:   “吾乃吕布,挡我者死!”   宛如惊雷般的吼声在营中炸响。   吕布纵马穿梭在敌军中,掌中战矛如疾风般接连飞刺,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原本想要列阵迎敌,稍作抵挡士兵,顷刻间竟自乱阵脚,惊慌失措,被随之而来的狼骑将士,冲上来便是一阵暴揍。   从后方追之而来的刘宠,瞪眼盯着自家营地,狼骑飞速掠过,只剩一片尸首。   在弘农王手上,被反复碾压的狼骑,居然把自己的大营,冲得是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王刘宠引以为傲的战绩,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终于明白。   不是自己厉害,而是弘农王策略得当,才能战败狼骑。   若是单靠自己的力量,只能被吊打,全无反手之力。   吁—!   刘宠勒住战马,举目凝望着狼骑背影,暗暗言道:   “曹孟德,孤倒是要瞧瞧,你有何本事,能得弘农王青睐。” 第235章 曹操首秀!瀍水河畔,截杀吕布?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宋宪、魏续等人回头凝望着远去的陈王大营,扯着嗓子,好一阵嘲讽:   “哈哈!尔等懦夫,有种便来追!”   “陈王匹夫,你适才那叫嚣姿态,可当真是丑陋之极。”   “有种来追啊,祖父这里有好吃的予你。”   “像拦住我骁骑?尔等还差得远呢。”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一阵阵狂浪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不过数息,狼骑将士乌泱泱遁走,彷佛从没有来过。   正当狼骑众将沉寂在破局的喜悦中时。   忽然。   上林苑陈王大营中,有狼烟升起。   “该死!”   宋宪暗自嚼碎一声,赶忙策马追赶:“主公,大事不好了,贼子可能在给西门发信号,咱们必须加快行军,赶在西门孙坚赶来之前,逃离此处。”   “孙坚?”   一个魁梧的汉子浮现在脑海中。   吕布心头的恨意登时暴涨:“可是素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宋宪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匹夫!”   吕布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当初便是此人与张辽、刘宠一起,牵制本将军,今日贼子落单,我吕布定教其……”   “将军!”   话音未落,宋宪便打断道:“切不可冲动,您若当真杀了他,只怕以后想投靠弘农王,都不可能了,他可是弘农王麾下最得力的干将。”   这一点,吕布又何尝不清楚。   只是……   心头的这股子恨意,难以泯灭,实在令人窝火。   吕布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可恶,若非为了能投靠弘农王,我吕布今日非杀了这莽夫不可。”   宋宪暗暗松口气,苦口婆心道:“主公,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摆脱困境,您若当真要撒气,可在归顺弘农王以后,与之私下约定单挑。”   “嗯。”   吕布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走,沿瀍水疾行,只要水浅,立刻渡河,不得有误。”   宋宪铿锵回应:“诺。”   驾—!   当下,众狼骑侧向飞奔,沿着瀍水一路疾驰。   行不多远,便见河对岸有一队兵马,正在急行军,向前飞奔。   这支队伍拉得非常长,宋宪策马疾驰片刻,方才发现一杆杏黄大纛旗上,斗大的“孙”字,是苍劲有力,格外显眼。   “主公快瞧。”   宋宪抬手指向对岸,惊叹不已:“是西门孙坚的援兵。”   吕布同样注意到了那杆旗帜,哂然笑道:“单纯靠两条腿,还想追得上我狼骑?简直是不自量力!”   “弟兄们!”   吕布昂首下令,优越感油然而生:“超过他们,彻底摆脱重围。”   狼骑将士齐声山呼:“诺!”   旋即。   策马扬蹄,疾驰远去。   对岸的孙坚瞪眼盯着狼骑的战马,心中暗道不妙。   吕布已然杀来,证明北门防务已破,用时之短,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当初的预料。   虽然,狼骑在兵力上,大打折扣,不过梓村方向的曹操,能否拦得住吕布,孙坚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二人只有一面之缘,不太熟悉。   没有丝毫犹豫。   孙坚当即做出决断:“传令程普,援兵由其负责,本将军亲率先锋军,先行支援。”   传令兵回应:“诺。”   旋即。   传令兵勒马转身,疾驰而出。   “将军有令,援兵由程校尉负责!先锋军随将军,先行支援。”   “将军有令……”   “……”   ……   梓村。   某处小屋。   曹军临时大营。   四周尽皆带刀侍卫,严防死守。   此刻,曹操背手站在简易沙盘前,皱眉沉思。   虽然御敌策略已经成型,但曹操还是反复在脑海中推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旁鲍信倒是显得颇为镇定,轻声道:“孟德,你自己都说过了,此战乃是弘农王送于你我的战功,怎么你竟还如此谨慎?”   “西门孙坚支援只需要一个时辰,换言之,吕布、李傕想要突破桥面防守,再突破上林苑防守,继续突破我军防守,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解决。”   “哼!”   鲍信轻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   他实在想不出任何,吕布获胜的可能:“除去路上行军的时间,再加上突破桥面、上林苑时的时间,吕布、李傕能否杀到梓村,还另当别论呢。”   “我可听说,陈王刘宠骁勇善战,当年他率领陈国兵马,仅靠千张强弩,便杀得黄巾不敢越境一步,李傕、吕布想要突破他的防守,根本没那么容易。”   毕竟,按照弘农王给出的雒阳北门战略部署,单纯在北岸便有三支兵马,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汝南郡守徐璆,合计兵马一万五千人。   这还仅仅只是兵力上的优势,若是再加上陷马坑阵、铁蒺藜阵等限制性措施,优势叠加更加明显。   鲍信自问精通兵法,但也没有想到,弘农王为了守住桥头,居然搞了这么多限制措施,别说对方只是些残兵余勇,便是过万的整军,也未必能够突破。   “要我说呀!”   鲍信走上前来,哂然一笑道:“吕布、李傕全军突破桥头的防御,至少就得半个时辰,再引兵从北门西逃,凿穿上林苑的防守,恐怕又得半个时辰。”   “咱们在梓村的部署,充其量就是对于围杀吕布的战略性补充,若是前方打的好,就没有咱们什么事儿,若是被凿穿,才可能轮得到你我。”   曹操抬眸望向鲍信:“允诚,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弘农王在梓村方向的布阵,你也应该清楚,如此严密,绝非是战略性补充。”   “或许……”   鲍信自然明白弘农王布阵严密。   只不过,在经过仔细战略推演后,他的思想观点已经发生变化:“或许弘农王只是个生性谨慎之人而已,他是为了以策万全。”   “孟德!”   鲍信试图说服曹操:“你当仔细想想,咱们初来乍到,弘农王凭什么把如此重要的战略岗位,交给咱们来做?”   “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如果这里当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岗位,难道不应该给自己的亲信?”   “即便不给陈王,也应该给颍川郡守李旻吗?”   “给咱们?”   鲍信手指向自己,摇了摇头:“孟德,你觉得可能吗?”   曹操却是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可能!”   “理由呢?”   “很简单。”   曹操脱口而出:“因为李旻、陈王已有部署,轻易改变,势必会引起李傕、吕布的怀疑,弘农王聪睿,岂能如此。”   “如此一来,只剩咱们与汝南太守徐璆,这两支队伍而已,徐璆虽然留下了,但他却与汝南袁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弘农王自然会把此位,让与我等。”   “我相信!”   曹操极其坚定地道:“这份决议,必定是弘农王深思熟虑后的决议,而非战略性的补充,因此咱们绝不能小觑。”   实际上,曹操同样看到了时间上的重叠,在自己第一版的推演下,梓村的防御同样显得有些多余,的确像是战略性补充。   但是……   曹操便是曹操。   他思考问题的深度,比鲍信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通过对梓村现场的勘测,以及对骁骑、狼骑战力的剖析。   他敏锐地察觉到,此次突围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其中的附加条件,简直多如牛毛。   “至于吕布、李傕多久可以突破?”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冷静言道:“咱们不能单纯考虑本方的布阵、兵力条件,还要考虑到对手的实际情况。”   “比如,雒阳已是死地,而且吕布、李傕的军中,粮草即将耗尽,在这种情况下,敌军岂能不奋力鏖战?”   “还有就是骁骑、狼骑虽是骑兵,但各个身经百战,即便下马步战,实际战斗力同样不是盟军可比,这一点咱们应该有更切身的体会。”   “此外……”   “……”   曹操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是六、七条影响战局走向的因素。   鲍信原以为自己吃透了局势。   但这一刹那……   他脑海中的战术推演,轰然崩塌。   不得不承认,自己思考的过程,的确有些简单了。   鲍信皱眉凝视着曹操:“孟德,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梓村有些重要了。”   曹操深吸口气,始终保持冷静:“你说得情况的确存在,但却是最理想的情况,在这种状况下,吕布、李傕能否杀到上林苑,尚且未知,何况梓村?”   “弘农王的布局非常严密,可谓是滴水不漏,即便最差的状况,都已经包含在内,这才是真正的掌控全局!”   “说真的!”   曹操一本正经地道:“曹某佩服弘农王殿下!我在这般年纪时,整日与袁绍一起,吃喝玩乐,跑马飞鹰,不务正业。”   “可弘农王殿下……”   言至于此,曹操已是满脸敬佩,神色肃穆:“居然能从雒阳皇宫逃出来,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队伍,连续攻克广成、大谷,杀得董卓节节败退。”   “厉害啊!”   千言万语,幻化成这三个字。   曹操低头瞥一眼布防图,由衷赞道:“我相信,殿下若是能正位回宫,不出十年,大汉必能祛痛陈新,再次辉煌。”   曹操怎么可能想到,如今的弘农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行为轻挑的皇子,他有亿万“军师”辅佐,其中甚至有上千专家级的军师。   试问:   如此人物,又有谁能阻止他耀眼夺目呢?   鲍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是我思虑简单了。”   曹操淡笑:“我倒是希望能简单些,但实际情况,只怕不会如此。”   “报—!”   话音未落,屋外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   曹操、鲍信举目望去。   但见,大将曹仁急匆匆闯入房间,神色慌张,欠身拱手:“将军,上林苑方向,有狼烟升起,吕布的兵马或许已经突破了陈王大营。”   “什么?”   鲍信眼瞪如铃,一脸的难以置信:“吕布已经突破了陈王大营?”   曹仁肯定地点点头:“嗯,极有可能!”   “可是……”   鲍信如雷轰电掣般愣在原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这才过了多久?半个时辰而已,吕布便接连突破了北门,以及上林苑的防御?”   曹操同样惊诧不已。   但是……   他明显比鲍信更具有自控能力,短时间内,便恢复如常。   此刻,曹操双目凝视着沙盘,铿锵言道:“速速撒出斥候,侦察吕布等人从何方向过来,同时传令各部,严阵以待,静候军令。”   曹仁拱手抱拳:“诺!”   鲍信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孟德,吕布、李傕的实力远超想象,咱们这里的部署虽然严密,但想要撑住半个时辰,怕没那么容易。”   “别急。”   曹操极其冷静:“前两道防线即便没有拦住吕布,也定会消耗其部分实力,咱们安静地等消息即可,千万不可自乱阵脚。”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孟德,你下令吧,我部全由你来调遣。”   曹操早已习惯了鲍信如此:“允诚,你放心便是,我必全力以赴。”   鲍信颔首:“嗯。”   没一会儿。   大将曹仁再次折回。   不等其行礼,曹操便打断道:“直言即可,不必行礼。”   曹仁简单一拱手:“将军,探马回报,吕布是沿着瀍水而来,距离梓村已经不足十里。”   鲍信愕然,难以置信地道:“孟德,还真是沿瀍水而已,你猜中了。”   “嗯。”   曹操点点头,完全不感觉震惊。   毕竟,瀍水是制约狼骑脱险的主要因素,沿瀍水疾驰,能以最快速度,脱离险地。   狼骑从此而来的可能性最大。   曹操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道:“狼骑有多少兵马?”   曹仁拱手:“约莫千骑!”   “千骑?”   曹操一脸的不敢置信:“子孝,你确定吗?”   曹仁皱着眉:“这……探马是如此回报的,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曹操点头,万分庆幸:“看来前两道防线虽然没能拦住吕布,但却消耗了其大量兵马,咱们步卒虽多,但却压力骤减。”   “没错!”   鲍信同样没有想到:“吕布虽然突破了桥头布阵,但可能只是险胜而已,否则其兵马不可能不足千骑。”   曹操深以为然,当下不再犹豫,铿锵下令:“子孝。”   曹仁拱手:“末将在!”   “速速传令全军,按原定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诺。”   ……   瀍水河畔。   吕布亲率狼骑,疾驰飞奔。   忽然!   前方有烟尘蔽日,滚滚而来。   “将军快瞧。”   宋宪眼瞪如铃,吓得脸都绿了:“该不会……西门有弘农王的骑兵吧?”   刹那间,大谷光方向,山羊坳中的战斗,浮现在宋宪脑海中。   那是狼骑自组建以来的最惨败仗。   没有之一!   对方骑兵数量虽少,但却各个可以骑射,双手持矛作战,勇不可挡。   其悍勇程度,甚至超过了狼骑、骁骑中的精锐力量。   原本!   吕布决定从西面逃走,就是想避开东门的韩当。   但不曾想,弘农王在西门方向,居然还有一支骑兵。   这可当真是……   狭路相逢,仇人见面。   吕布更是下意识紧张起来,毫不犹豫地下令:“快,速速分散,小心贼子的箭矢袭杀。”   众狼骑齐喝一声:“诺。”   旋即。   放缓速度,分散站位。   因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闪避箭矢袭杀,提高生存率。   与此同时,吕布却不准备撤退,而是策马跃出,朗声喝道:“宋宪,你引军缓行,本将军率先去破阵!”   没有张辽、孙坚、刘宠在,吕布便没了制约。   狼王得以重生,狼骑便有了灵魂。   驾—!   吕布拍马舞矛,直奔前方。   视野尽头,烟尘组成的洪流中,一杆大纛旗正迎风招展,斗大的“曹”字,极其显眼。   “曹?”   吕布皱着眉:“难道不是张辽?”   他完全想不出来,弘农王帐下还有曹姓大将。   定睛细察。   前方。   左右两员悍将,飞马赶来,人手一支斌铁枪,一套镔铁甲,显然是这支队伍的主将。   “吾乃奋武将军曹操帐下,大将夏侯惇是也!”   “贼吕布,纳命来~~”   一声怒吼震天响。   左侧悍将策马直扑,掌中斌铁枪骤然间高举过头顶。   这动作虽然非常的凶悍。   但是……   吕布一眼便察觉出不对劲。   对方是单手持枪,靠着腰腹力带动身体,将力量集中在手臂爆发。   “这……”   吕布惊诧,满目骇然:“因何是单手持枪?”   很明显。   单手持枪远比双手持枪力量小。   对方明知是自己,居然仍以此招式迎战,完全不符合常理。   毕竟,即便是张辽、孙坚,也不敢如此地狂妄自大。   眼前这员骁将,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不过……   吕布虽然震惊,但也不过是片刻,便恢复正常。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奋勇向前。   因此,吕布也顾不得多想,操起战矛便冲了上去:“给我破!”   呼!   劲风扑面。   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骤然间猛劈下来。   可是,吕布却没有丝毫畏惧,掌中战矛迎着落下的枪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一声巨响。   矛锋精准地撞在劈下的枪锋上。   虽然,夏侯惇的实力同样非常强悍,但与吕布相交,仍差之甚远。   此刻的他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顺着枪杆,沿着臂膀,传檄到自己体内,不断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彷佛要将其震碎一样。   “嗬啊!”   夏侯惇咬牙坚持,夹紧马腹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同样压上,方才缓和了这股雄厚且澎湃的力量:“贼吕布,力气好大。”   “妙才!”   夏侯惇扯着嗓子呼喊。   嗖!   斜刺里。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第236章 故技重施!瀍水河畔,围杀吕布!   铛!   吕布单臂猛一用力,磕开夏侯惇铁枪的同时,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倾斜,轻而易举地避过从旁侧飞来的箭矢。   夏侯惇本想趁此机会,再次猛攻吕布,却发现吕布掌中的战矛已然于腰间旋转,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中,从另一侧呼啸而来,直扑其防御薄弱的腰眼要害。   “不好。”   夏侯惇暗自嚼碎一声。   本欲进攻的招式,骤然间停止,抽回铁枪的刹那,枪杆立刻转向身侧,阻拦在战矛袭来的必经之路上。   铛—!   矛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熟悉的感觉再次沿着枪杆,顺着双臂,传入自己体内。   夏侯惇只感觉双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按照原定计划,夏侯惇、夏侯渊要竭尽全力进攻吕布,试探对手实力的同时,让自家骑兵与狼骑交手,即便是故意落败,也要败得有水平,不引起吕布怀疑。   但谁曾想……   只这一交手,不过两招而已。   夏侯惇便深切的意识到,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吕布的对手。   幸亏吕布比较谨慎,没有派狼骑一起冲锋,否则自家的骑兵在这一波攻势中,只怕非得折损大半不可。   虽然,夏侯惇不明白吕布为何会如此谨慎,但实际情况如此,他只能暗暗比较庆幸,老天爷对咱够意思。   嗖!   斜刺里。   又是一箭呼啸而来。   吕布舍弃夏侯惇的同时,战矛凌空一挥,将箭矢直接击落。   他双目灼灼地扫向不远处,夏侯渊手持牛筋弓,再次抽出羽翎箭,准备搭箭上弦。   虽然,眼前此人的箭术相比刘宠差上一些,但用来袭扰与掩护,完全够用了。   “杂碎!”   吕布咬牙咒骂一声。   正准备快速战败夏侯惇,然后突袭夏侯渊时。   忽然。   眼前一道寒芒闪烁。   吕布下意识格挡躲避的同时。   夏侯惇拨马转身,扯着嗓子呼喊:“妙才,掩护我,吕布悍勇,我不能敌!”   夏侯渊同样察觉到不对劲,夏侯惇强悍的攻势被轻易化解,即便有自己的掩护,吕布依旧可以压制夏侯惇,足以证明吕布的实力,是何其恐怖。   “贼子休……”   话音未落,吕布正欲策马追赶时。   嗖!   又是一箭凌空飞来。   但这一箭,非是冲着吕布,而是拦在其前方,阻挡他追杀夏侯惇的。   胜利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不太真实。   吕布难以相信。   弘农王帐下居然有如此弱的骑兵。   前方纷纷勒马的将士,一个个尽皆单手握矛,骑术要多别扭,便有多别扭,与之前的骑兵队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快走,狼骑悍勇,我等不是对手。”   “贼吕布像是牲口一样,力量实在太大了。”   “牲口?这小子的力气比牲口还要牲口,快撤!”   “吕布就是个大牲口!”   “……”   谩骂声响起来。   吕布心头的怒火腾得点燃。   他自问未必是弘农王帐下精骑的对手,但眼前这股不入流的队伍,即便再来十倍,他也毫无半点畏惧。   当下,吕布高举战矛,铿锵下令:“宋宪,跟我追!”   此刻的宋宪同样察觉到了这支骑兵绝非精锐,不仅持矛方式大不相同,而且骑术水平差之甚远。   别说与之前战败狼骑的精骑相比,便是与刚组建的骑兵相较,恐怕也难以占据半点便宜,甚至在二人眼中,这样的队伍只能称之为骑马的士兵,而非骑兵。   乌合之众!   宋宪做出决断。   当即猛一招手,铿锵下令:   “弟兄们,随我杀!”   “杀—!”   众狼骑将士放开手脚,跟着吕布,展开追击。   夏侯惇等人虽然也是骑兵,但骑术水平差之甚远。   他们大都仍在处于骑术的初级水准,控制战马的阶段,因此速度只强于步兵,难以与狼骑相提并论,没多久,便被拉近了距离。   行不多远,便见一个小渔村,矗立在瀍水河边不远。   这村子正是梓村!   村民靠进山打猎、下河摸鱼为生。   因此,村子距离邙山不远,距离瀍水更近。   “快!”   夏侯惇铿锵喝道:“舍弃战马,朝河岸跑!那里道路泥泞,可陷马蹄,不利于骑兵追杀,只要到了那里,咱们就有生路了。”   “诺。”   众将士纷纷丢弃战马,拎着战矛朝河畔奔走。   当初在汴水河畔时,曹操便靠此战术,诛杀了先锋大将华雄。   如今,既然有瀍水在,而且对方是沿着瀍水河岸过来,又岂能不利用这地形条件,打一波精准的诱敌反击呢?   对于曹操而言,唯一需要解决的难题,便是将狼骑诱至河畔泥泞处,限制骑兵的机动性,给接下来的步兵合围,创造条件。   “速度要快!”   夏侯惇生怕吕布不上当,扯着嗓子呼喊:“只要到了河畔,即便是大牲口吕布,也未必敢追过来!”   “快走—!”   夏侯惇指挥兵马,独立于后方:“我来断后!”   夏侯渊高举着牛筋弓:“元让放心,有我在,贼吕布伤不了你。”   “匹夫!”   吕布本就是易怒体质,如今竟又被两个宵小羞辱,压制许久的小宇宙,骤然间被点燃,当即勒马转向,直扑夏侯。   “我有赤菟马,渡水登山如履平地,何惧区区泥泞!”   “贼子休走,吕布来也!”   驾—!   吕布急勒缰绳,猛一夹马腹,坐下赤菟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狂飙而出。   不过……   吕布没有猛攻夏侯惇,而是直扑向持弓掩护的夏侯渊。   这一幕,可是把夏侯惇吓坏了。   他急忙策马迎战,想要斜刺里拦下吕布。   然而,吕布压根没把夏侯惇放在眼里,掌中战矛猛地一扫,磕开夏侯惇刺来铁枪的同时,再次纵马,便轻松掠过。   嗖!   夏侯渊凌空一箭袭杀。   旋即,勒马转身,直入河畔泥泞之地。   与此同时,他收起牛筋弓,换上镔铁枪,随时准备与吕布决一死战。   虽然,吕布中计,强入泥泞之地追杀,但夏侯惇丝毫不敢庆幸,吕布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妙才!”   夏侯惇一边策马追赶,一边暗自祈祷。   与此同时,他回头瞥向狼骑。   乌泱泱的兵马,已经袭来,追随着吕布的脚步,闯入泥泞,准备追杀残兵败卒。   夏侯惇彻底放下心来,至少诱敌至河畔泥泞区的任务,他圆满的完成了。   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夏侯渊的安全。   因此,夏侯惇策马紧追,发疯追赶,不遗余力:   “贼吕布,你的对手是我!”   “妙才,坚持住,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得不承认。   赤菟马的确是良驹。   即便闯入泥泞,战马速度骤减,但依旧强过寻常战马,四溅的泥泞不仅没让吕布狼狈,反而更增添了他的威猛霸气。   “纳命来—!”   吕布匹马追上,掌中战矛猛地一拧,冲着夏侯渊的后心,宛如出海的蛟龙,打着旋转,直刺而来,锐不可当。   森冷的杀气骤然间罩向夏侯渊,冲着他的脊梁骨淌遍全身,哗啦啦的冷汗沁出,湿透了他全身的衣甲。   夏侯渊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下意识地大幅度转身,掌中铁枪凌空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冲着吕布刺来的战矛,不遗余力地砸了上去。   “给我破!”   这一击,夏侯渊竭尽全力。   枪锋呼啸,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横削而至。   铛!   一声清脆。   枪锋精准地撞在战矛上。   但吕布的力气明显更大,而且其早在提防此招,转动的矛杆上附着诡异的力量,磕开枪锋的同时,只是稍稍偏个角度,便直冲夏侯渊后心扎了上去。   “啊!”   夏侯渊吓得脸都绿了。   他抓紧缰绳的同时,身子猛地下沉,同时侧方翻滚,竭尽全力闪避进攻。   可饶是如此……   森冷的战矛依旧戳中了他的战甲,矛锋贴着半袖型的肩甲,哧愣愣划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从其脖颈侧方窜出,凶险之极。   “贼吕布,纳命来!”   幸亏夏侯惇及时从后方赶来,森冷的铁枪冲着吕布劈头盖脸地砸下去,逼得吕布不得不抽矛而回,侧身闪避、格挡。   否则……   吕布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将夏侯渊斩落马下。   而此刻,夏侯渊怒火中烧,干脆也不再逃,勒马转身,持枪迎战,与夏侯惇一起,从左右两个方向,夹攻吕布。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三方力战,便是十余个回合。   可惜……   吕布绝非华雄。   双夏侯可以压制华雄,但碰到吕布,却也只能是勉强应战而已。   张辽、孙坚是因为有专家的针对性帮忙,分析了吕布战矛的特点,提出了相应破解招式,这才与吕布战个五五开,偶尔占据上风。   但夏侯惇、夏侯渊却没有这个待遇,吕布矛法变化极多,而且招式凌厉,即便双夏侯尽皆精通武艺之人,也只能是疲于应战而已。   ……   正当梓村外战斗打响时。   梓村某家屋顶。   曹操瞪眼盯着战场,直到绝大多数狼骑士兵,进入了泥泞河畔,方才松口气:“允诚,下令吧,该轮到你们出马了。”   “放心吧。”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回头给传令兵打个眼色。   传令兵颔首,将手中的红色旌旗,冲着远方有规律地挥舞。   这是梓村方向进攻的信号!   “杀—!”   刹那间,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东面村口处。   一支推着粮车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奔出。   在其后方,弓弩手、长矛手疾步跟进,甚至还有大量的骑兵,直接迂回绕后。   此外,十余条渔船从瀍水顺流而下,企图从水路方向,对狼骑进行合围。   鲍信帐下大将于禁,乃是泰山郡钜平县人。   《水经注·汶水篇》中记载:淄水又西迳阳关城南,西流注于汶水,汶水又南迳距(钜)平县故城东,而西南流,城东有鲁道。   此外,《读史方舆纪要》中同样有说明:距平县,在宁阳东北九十里,汶水北岸,汉置距平县,属泰山郡。   于禁自幼生活于此,通晓水性。   鲍信乃是济北相,济北国处济水南部,其中不乏士兵有捕鱼经验。   梓村的百姓虽然被迁走了,但渔船却还在此。   鲍信从军中择取部分有捕鱼经验的士兵,临时组建成水军,企图从瀍水顺流而下,展开对并州狼骑的袭杀。   水陆并行,两下合击。   正在奋战的吕布,遥望着从村子里飞速奔来的兵马,心知中计。   他舞动战矛,磕开夏侯惇刺来的铁枪时,回首遥望己方兵马,却见十余条快船,从瀍水顺流而下,各个手持强弓硬弩,作战意图极其明显。   “不好!”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   他毫不犹豫,扯着嗓子呼喊:“快撤,有埋伏!快撤—!”   此刻,宋宪同样察觉到不妙,跟着呼喊:“快!速速上岸,脱离此处。”   众狼骑将士纷纷勒马,可惜泥泞深陷,战马掉头受限,速度骤降。   而此刻,一辆辆粮车已经被士兵推来,连接成线,组成一条简易的可移动防御阵,冲着瀍水河畔,缓步逼压的同时,后方长矛手、弓弩手,纷纷跟进。   “给我放箭!”   大将乐进提刀怒吼。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宛如飞蝗般,罩向正在拨马转身的狼骑士兵,炸起一阵惊雷般的人喊马嘶声。   彷佛只是一眨眼。   猝不及防的狼骑士兵,接连倒下了数十精骑。   若非他们追杀队伍略长,导致站位相对分散,不够密集,否则这一波箭雨袭杀,必将会打出更大的伤害。   与此同时,于禁率领的水军同样顺流至此,舵手负责控船,保证船只的稳定性,众将士纷纷举起弓弩,搭箭上弦。   “给我放箭!”   于禁瞅准战机,一声令下。   又是一波箭矢骤然笼罩,数十个狼骑当场倒地,一命呜呼。   即便是宋宪这样的先锋悍将,此刻也顾不得操控战马,只能操起战矛,左右格挡箭矢,疲于应付,坐以待毙。   “大家坚持住!”   宋宪拨开瀍水方向射来的箭矢,回头凝望,大声呼喊。   因为,狼骑队伍拉得比较长,实际上仍有一部分兵马,没有进入泥泞区:“只要援兵能赶来,咱们一定可以杀出去。”   但是……   当宋宪举目望向后方时,敌军的一支骑兵,已经冲着魏续的兵马包围过去:“该死!弘农王怎么能有如此多的骑兵?”   轰隆隆~~   烟尘激荡,遮蔽视线。   宋宪精通骑战,自然一下子判断出,这支骑兵必不少于两千骑。   即便,他们的战斗力弱,但在数量的绝对优势下,阻止魏续,应该没有问题。   “杀—!”   骑兵主将曹纯举枪怒吼,提缰纵马,奋勇冲杀。   众骑兵夹紧马腹,俯身贴在马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正握战矛,将矛杆尾部夹在肋下,以增加与矛杆的摩檫力,提高其稳定性。   此乃汉末骑兵相对初始的单手正手握矛方式,考虑到刺中敌兵,容易被冲击力顶飞战马,因此他们各个皆是紧握缰绳,夹紧马腹,单臂夹住矛杆的姿势。   相对于狼骑的单手反手的握矛方式,这种方式灵活性虽然略差,攻击方向单一,但却是最适合新手的攻击冲阵方式。   最为关键的是!   正手握矛相对于反手握矛,在攻击距离上,约有半丈长的优势。   换言之,一个反手握矛的狼骑,想要诛杀正手握矛的曹军骑兵,必须要先避过曹军骑兵的刺杀,才能发起自己的猛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才是曹军骑兵克敌制胜的关键,先手优势+兵力优势,未必不能与狼骑决一死战。   轰隆隆~~   两支骑兵撞在一起。   狼骑依靠着超高的骑术,身子在战马上左右忽闪,躲避进攻的同时,寻找最适合的进攻机会,长矛猛扎,接连夺走曹军骑兵的性命。   可是……   曹军骑兵的数量实在太多,躲得多一人,躲不过数人,接连二三的枪锋掠过,不少狼骑士兵被直接捅落战马,当场一命呜呼。   仅仅只是一波对冲。   魏续身旁的士兵,居然仅仅只剩下数十骑,折损了过半兵力。   虽然,他们杀死的曹军骑兵更多,但相对于其原本的基数,战损比小的可怜。   “该死!”   魏续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如此近乎于自杀式的冲锋,若是再来一次,恐怕连自己都很难幸免。   毕竟,不是所有的狼骑武将,全都有吕布那样强悍的战力。   回首凝望。   曹军骑兵已经在迂回调头。   对方的骑兵虽然显得很稚嫩,但其主将明显深谙骑战,进攻、迂回、包抄的战术,极其合乎章法,值得称赞。   魏续原本想要冲击其粮车后的兵马,以缓解吕布、宋宪等人的压力。   但是……   对方迂回掉头的方向,明显预判了自己接下来的走位,若是不顾一切地强行突入,且不说结阵的步兵能否冲溃,身后赶来的骑兵也必定会把自己包了饺子。   一时间。   魏续有些作难。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遁走,还是该强行突入,缓解吕布压力。   实际上,在魏续眼里,这两条路全都是死路。   唯一的区别是。   遁走死得慢上一些;   而强行突入,片刻必死!   毕竟,以他目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完成冲阵。   ……   凝望着战局的发展,鲍信暗松口气:“孟德,战局果然如你推演一般,看来咱们不必等到孙坚赶来,也能诛杀吕布了。”   “别急!”   曹操却是始终淡定,双目紧盯着战场,不肯挪移分毫:“吕布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桥头布阵至此,实力应当不止于此。”   “你是说……”   鲍信话音刚起。   但见……   吕布战矛狂舞,逼退夏侯二将的同时,飞速向河岸奔走:“好个贼吕布,果然凶悍之极,他居然摆脱了夏侯兄弟的纠缠。”   “怎么回事?”   鲍信忽然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战场中直奔车阵的吕布:“他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强闯我军的步车协同阵法?”   嘶—!   鲍信倒抽一口凉气。   目光所及处,吕布舞动战矛,扫飞迎面刺来箭矢的同时,纵马前冲,在距离粮车仅剩丈许的刹那,急勒缰绳,猛夹马腹。   希吁吁—!   赤菟马似乎感受到了吕布的战略意图,当即前蹄跃起,掠过粮车的同时,迎着曹军士兵刺来的战矛,不受控制地撞过去。   砰!砰!砰!   吕布出手快如闪电,战矛左右撩拨,将阻在赤兔马前的锋芒,尽皆拨开,替赤兔马开辟出活路,一跃而至其阵中。   虽然。   落地便被包围。   但吕布丝毫无惧,眈眈虎目,凶芒毕露,一招狂风摆柳,将两侧及前方的士兵纷纷斩杀,旋即拨马侧向,直扑弓弩阵中。   此前尽皆被掩护的弓弩手,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场面,森冷的矛锋散发着夺命的猩红,不停地收割着战友的性命。   倒是有些胆大的弓弩手想要以箭矢还击,但吕布的速度太快,冲杀起来,压根无法瞄准,若是误伤战友,又将承担罪责,他们岂敢还击。   ……   正不知所措的魏续,眼瞅着吕布冲入阵中,当下有了决断。   他猛一招手,声嘶力竭:“弟兄们,冲过去,与主公汇合,随我杀!”   仅剩的狼骑士卒齐声怒吼:“杀—!”   虽然,这支兵马只有数十骑,甚至不足百骑,但能够在冲阵的洪流中活下来,已经证明他们,尽皆是狼骑精锐。   如今。   吕布单骑猛冲,搅动了战场。   正适合他们冲锋呼应,为全军杀出一条血路。   噗!噗!噗!   狼骑冲向敌阵,魏续身先士卒。   一矛戳死个敌军,大力横扫,拨开十余支矛杆,趁此机会,狼骑精锐迅猛冲杀,宛如一柄利剑,直扑向曹军阵法的核心地带。   “休要恋战,先与主公汇合。”   “冲!莫要迟疑!”   “跟我冲!”   “……”   曹操的布阵瞬间破防,带动着河畔方向的宋宪,同样有了突围的可能。   不过……   曹操依旧有对策。   他从不敢奢望,仅靠这样的手段,便要诛杀狼骑。   当下,他长出口气,摆手下令:“速速撤向邙山,给子孝、子廉制造战机。”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红绿旌旗闪烁,命令下达。   正在鏖战的乐进、曹纯等人,纷纷选择退避:   “撤!快撤!” 第237章 连环机关,生擒吕布!雒阳决战终结束!   狼骑的灵魂是吕布。   想要消灭狼骑,首要任务便是限制吕布。   刘辨足足用了三员大将,方才真正钳制住吕布,令其难以发挥实力。   虽然,曹操同样派出了夏侯惇、夏侯渊,针对吕布。   但很明显……   二人的实力与吕布差之甚远,还远远达不到可以钳制吕布的程度。   这样的后果非常明显,一旦让吕布摆脱牵制,其势必会抓住布阵弱点,为狼骑的进攻,开辟出全新的活路。   诚如此刻。   曹操的步车协同战术虽然不错,但毕竟是粮车,而不是真正的战车。   粮车两侧的护栏,相对而言比较低,但是战车的护栏,有掩护士兵的作用,上翻高度约有四、五尺高,再加上车轮的高度,没有战马可以越过去。   粮车能拦得住寻常战马,但却很难拦得住赤兔这样的宝驹。   房顶上的曹操忍不住赞叹:“人中吕布,马中赤菟,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弘农王殿下会如此谨慎,此人的确难以对付。”   “允诚。”   曹操转身便要下房:“咱们走吧,该换地方了,这里交给元让、妙才足矣。”   鲍信点点头:“嗯,不过一偏将而已,不足为惧。”   二人先后下屋,翻身上马,引兵离开梓村。   此刻。   战场中。   吕布负责扫清弓弩手,企图与魏续合兵。   与此同时,乐进则率领兵马徐徐撤军,召集步兵、弓弩手列阵。   “结阵—!”   乐进声嘶力竭,高举寰首刀。   众将士纷纷向其靠拢,步兵在外,战矛接连排开,将弓弩手护在其中。   当吕布与魏续数十骑汇合时,乐进的阵法已然完成大半。   他本想纵马驰骋,趁其阵法未成,以强悍的个人勇武,将其冲溃。   但是……   随之而来的上千骑兵,已然调转方向。   吕布深知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自己即便杀不死,也会被耗死。   此时再去鲁莽冲锋,只能让麾下的弟兄陪葬。   “该死!”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   他回头瞥了眼河畔旁奋力挣扎的宋宪,又回头望向数千骑兵的冲锋,痛下决定:“撤退,绕过此村,继续向西突围。”   魏续心痛不已,但他毫无办法,只能颔首点头:“诺。”   “弟兄们!”   魏续厉声喝道:“继续向西突围!”   狼骑残兵:“杀—!”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正奋力挣扎的宋宪,直接愣在原地,眼瞪如铃。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生死存亡之际,吕布居然就这样走掉了?   虽然,敌军的骑兵已然杀来,强行营救自己,可能会把狼骑全部搭进去。   吕布此时引兵遁走,乃是合情合理的自保之策。   但是……   宋宪这心里的愤恨,油然而生,压制不住地翻腾。   嗖!嗖!嗖!   瀍水河上,又是一波箭矢袭杀。   宋宪愣怔分神之际,一箭正中其臂膀。   “啊—!”   疼得他当场哀嚎出声,泛红的眼眶中,一双眸子迸射出凶戾的目光。   宋宪握紧战矛,忍痛怒吼:“快,突围!”   驾—!   猛夹马腹,急拽缰绳。   战马昂首嘶鸣,四蹄不停挣扎。   正当宋宪即将跃出河畔时,前方一骑绝尘,呼啸而来:   “贼子,哪里走!”   数十步外,夏侯惇跃马狂冲,陡然间加快了速度,掌中镔铁枪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宋宪脖颈:“吃我一枪。”   这一枪,凝聚了夏侯惇所有的气力,不仅迅疾如电,而且势大力沉,彷佛不仅仅是要诛杀敌将,更是将心中的愤恨,彻底宣泄。   被吕布吊打良久,总得找个软柿子撒撒火!   显然。   此刻的战场上,只能对宋宪下此狠手。   宋宪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虽然境遇岌岌可危,但他却不准备坐以待毙。   对方的铁枪斜刺里窜出,直扑自己防御薄弱的肋下要害,宛如出洞的巨蟒,伴随着尖锐的啸声,直扑过来。   “嘁!”   宋宪嚼碎一声,强忍着剧痛,抡起战矛,迎着刺来的镔铁枪,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枪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这一击,已然凝聚了夏侯惇的全部气力,在接触到宋宪战矛的刹那,一股浑厚且霸道的力量,如雷霆般闯入宋宪体内。   若是在平时,宋宪必然可以跟夏侯惇过上两招,但此刻的他左肩中箭,强行用力,产生的剧痛感,让他难以忍受。   “嗬啊!”   宋宪咬牙嘶吼,持矛的右臂好像被震断了似的,身子如遭千斤重锤猛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   夏侯惇却不准备停手,趁此机会,下一枪奔雷般出手。   就只见,铁枪在夏侯惇手中诡异的轮转,从另外一个方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悍然出击。   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夏侯惇凶悍的枪势,直将宋宪挑在枪头上,当场一命呜呼: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此刻,夏侯惇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泥足深陷的狼骑士兵见此一幕,吓得是胆裂魂飞,纷纷丢下兵器,翻身下马,高举双手,以示投降:   “我投降了,别杀我!”   “我也投降了。”   “投降!”   “……”   夏侯惇这才甩飞宋宪尸体,回头望向河面:“文则,此处交给你,我与妙才,前去支援。”   于禁大声回应:“元让自去,交给于某便是!弟兄们,靠岸,收缴战马、俘虏。”   夏侯惇回头瞥向不远处:“妙才,走!”   夏侯渊策马:“驾—!”   ……   且说吕布引兵离开。   回头。   望向自己的队伍,居然已不足百骑。   吕布内心五味杂陈。   但他顾不得瞎想,只能继续策马,准备突出重围。   “主公!”   魏续提醒道:“敌军骑兵追过了。”   吕布眸放凶芒,暗自嚼碎:“走,速速绕过此村!”   魏续颔首:“诺。”   驾—!   数十骑飞快奔走。   转过个弯,正欲绕过村口时。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步兵,手持着长矛、寰首刀等,如潮水般涌来。   “曹将军有令,诛杀吕布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弟兄们,一起上,诛杀吕布。”   “杀呀—!”   “……”   吕布愤怒之极,抖擞精神,便要强闯入阵:“弟兄们……”   话音未落,便被魏续出言打断:“主公,切不可恋战,咱们后方还有贼子的骑兵,此乃拖延之计,当速速绕行才是。”   “嘁!”   吕布嚼碎一声,勒马转向:“这边走。”   狼骑士兵立刻跟进。   行不多远。   前方道路中,有粗壮的树枝横在中间,阻拦骑兵。   再往前走,又有铁蒺藜阵、陷马坑阵交替布置,宽幅至少十丈。   ……   吕布持续避行,不停绕路。   不知不觉中,已经靠近了邙山森林。   “主公快瞧!”   魏续抬手指向前方,瀍水涓涓漫流:“只要穿过这片林子,咱们应该能彻底摆脱危险了,过了瀍水,没人能拦住咱们。”   “不过……”   话锋一转,魏续神色忧忧:“主公,弘农王布下天罗地网,想来是要置您于死地,归顺弘农王这条路,怕是走不成了,咱们不如直奔关中。”   “嗯。”   吕布点点头,表情略显狰狞:“没想到,我吕布也会有今日之败,等返回关中,我必亲自训练出一支精骑,早晚必报此仇。”   轰隆隆~~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轻微的马蹄声。   吕布心知追兵已到,当下也不再犹豫,铿锵下令:“走,过瀍水,回长安。”   魏续猛一招手:“弟兄们,跟上!”   驾—!   狼骑继续向前奔走。   林荫小路上,粗壮的树干横在地上。   吁—   吕布摆手示意队伍停下。   举目望去。   但见,树干前方立着块七、八寸宽的木牌,木牌上写着一句话:   吕布亡于此。   嘶!   吕布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握紧战矛,一双虎目左右忽闪,时刻警觉着四周,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忽然,密林中闪耀着一些不自然的光亮,身经百战的吕布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耳朵微微抖动,收集到一些低沉而缓慢的铿锵声。   是强弩!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快撤,咱们中计了。”   正当狼骑拨马转身的同时,森林中冒出数百名弩手,一字排开,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具宽头弩机,森冷的弩箭瞄准路中的狼骑,金属箭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快撤!”   吕布声嘶力竭。   话音未落,几百支弩箭就已经攒射而来。   彷佛只是一眨眼,吕布身后的十余名骑兵,未及反应便被射倒在地。   大将魏续舞动战矛,拨开数支弩箭,却有两支正中坐下战马,战马吃痛,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魏续失去平衡,只能抓紧缰绳,毫无还击之力。   噗!噗!噗!   足有十余支弩箭扎在他身上,臂膀、胸膛、大腿、后背等处,少则一两箭,多则三四箭,直将魏续射成了筛子。   可惜……   没有一支箭矢命中要害,即便是射在胸膛的那支箭,距离心口也足足有两寸远,根本不可能一下要了性命。   “嘶啊!”   魏续接连嘶喊,疼得死去活来。   战马狂奔,昂首嘶鸣,持续的高强度颠簸,让魏续难以坐稳,噗通一声,竟直接从战马上摔落在地,遭马蹄践踏而亡。   “该死!”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   仅仅两波箭雨,身旁的狼骑便全部阵亡,数百支强弩齐刷刷瞄准了自己,而在林荫小路的背后,乌泱泱的骑兵同样赶来。   没法后退,只能前进。   吕布不再犹豫,当即猛一夹马腹,赤菟马昂首嘶鸣,撒开四蹄,向着前方的横木,如闪电般凶猛冲去。   路过那木牌时,吕布怒从心头起,战矛横扫,将其击飞。   与此同时,吕布急勒缰绳,赤兔宝马凌空跃起,作势便要飞过横木,却见地面上,陡然间弹出一张大网。   原来,那木牌之下暗连机关,一旦被砸到,立刻会触发机关,早已设置好的狩猎大网,跟着便会弹起。   “该死!”   吕布眼瞪如铃,下意识挥舞战矛,将面前的大网光速扫开。   可是……   大网下方以绳索连接机关,被扫开的刹那,竟然再次触发机关。   刹那间,四面八方尽皆大网,齐刷刷罩向吕布。   吕布愣怔的同时,想要反手一招横扫千军,再次将大网扫飞。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手中战矛已然被适才扫飞的大网缠住,锁在了地上横梗的树干上,即便他双臂近两百斤力量,依旧撼动不了横梗地上的树干。   “啊—!”   一声嘶吼。   吕布眼睁睁看着大网,将自己与赤菟马笼罩。   落地的刹那,大网同时收紧,将吕布生擒活捉。   “杂碎!放开我。”   “有种放开我!”   “竖子!”   “……”   吕布谩骂不停。   从前方策马而来二人。   “孟德,还真抓住了。”   “嗯,一举一动,尽皆在弘农王预料之中。”   “是啊!”   鲍信忍不住感慨:“弘农王真乃神人也。”   曹操颔首点头,随后一招手:“来人,绑了带走。”   “诺!”   ……   此刻。   雒阳北门。   望着强攻北岸的西凉骁骑,曹性心理很不是滋味。   吕布弃众人而走。   最难堪的,不是吕布,而是遗留在对岸的狼骑。   “该死!主公竟然弃咱们而走。”   “你居然还叫他主公?”   “我……贼吕布!”   “简直岂有此理!”   “……”   众将士骂骂咧咧,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曹性快速冷静下来,厉声喝道:“别骂了,有甚用?”   有士兵开口道:“曹司马,您说咱们该怎么办?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跟着,一大批狼骑士兵开口:   “对,我们全都听您的。”   “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没错,我们全都听您的。”   “……”   曹性闻言,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大家听我的,那么好,全部下马,放下兵器,咱们不干了,投靠弘农王,不管弘农王收与不收,至少能保住性命。”   “如今,河对岸至少有两万兵马,东、西、南三门更不知有多少人正朝这里杀来,大势已去,想要冲出去绝无可能!”   众狼骑将士纷纷点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曹性率先下马,卸下腰间的寰首刀,连同手中的战矛,一起丢在地上。   有曹性带头,身旁士兵纷纷效仿,丢掉战矛,卸下佩刀,齐齐丢在地上。   “决定投降者,蹲在一旁,静候弘农王兵马赶来。”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有的是时间。”   叮叮当当。   兵器撞击的金鸣声响起。   眨眼间。   兵器堆积如山。   河岸旁,狼骑将士整齐排列,一个个蹲着,静候受降。   曹性凝望着后方兵马,一支队伍正朝这里杀来。   “曹司马快瞧。”   有人抬手指向前方骑马的悍将:“那人似乎是张辽!”   曹性忙不迭望去。   果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他扯着嗓子呼喊:“文远!文远!”   众狼骑将士跟着呼喊:“张将军!张将军!”   张辽这才回头凝望。   旋即。   策马赶来此处。   吁—!   他勒住战马,瞥向曹性:“子勇?你们这是……”   曹性赶忙上前,拱手抱拳:“末将曹性,率领狼骑士卒八百七十八人,决心归顺弘农王殿下,还望将军派人受降。”   言至于此,曹性摆手指向旁边的兵器堆,朗声道:“战马、寰首刀、战矛、弓弩、箭矢等尽皆于此,还望将军派人清点。”   “子勇!”   张辽回头瞥了眼战场,朗声言道:“请恕张某身负重任,暂时不能受降,尔等在此稍后,待本将军了结战事,必亲自赶来受降。”   曹性拱手:“诺。”   驾—!   张辽策马疾驰离开:“张振!”   正直奔桥头的悍将张振回首:“末将在。”   “西面两百步,曹性引兵归顺,你带人前去受降。”   “啊?”   张振一愣:“将军,这时候让我去……?”   张辽脸色刷得阴沉:“让你去,你便去,少在这里给我挑三拣四!”   张振铿锵回应:“诺!弟兄们,随我来。”   张辽则直奔战场。   从后方突袭西凉骁骑:   “雁门张辽在此。”   “挡我者死!”   一声怒吼如惊雷。   张辽操起马槊,冲着西凉骁骑的腚眼子,猛地扎了过去。   槊锋飞舞,鲜血四溅。   眨眼间。   死在他手上的西凉骁骑,便多达十余人。   在他的带领下,邓展、牛勇等人奋勇冲杀,即便是步卒,依旧敢围攻骑兵,悍勇之极。   没一会儿,韩当、邓芝从东门同样杀了过来,乌泱泱的兵马,很快便将西凉骁骑包围,展开了毫无悬念式的碾压。   桥头上。   李傕提刀向前,指挥战斗,前有围堵,后有追兵。   如此情况,李傕已然是心如死灰。   他只是凝望着前方战场,心念着做困兽之斗的郭汜,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此刻。   郭汜已然杀疯,手中的寰首刀上染满了鲜红的血液。   躺在他脚下的兵马,已然堆成了小山。   他踏尸而战,拼死坚持。   噗!   又是犀利的一刀,直将对方戳了个透心凉。   郭汜一脚踹开尸体,怒目圆睁,腾腾杀气,向四周荡开。   都尉张安拎着一杆战矛冲来:“杂碎,休要猖狂,吃我一矛。”   对方身穿战甲,头戴铁盔,明显是个军官,而且官职不低。   但郭汜却丝毫不惧,侧身避开战矛直刺的同时,张伸猿臂,直接将矛杆挟在了肋下。   “啊?”   张安大吃一惊,双手握矛,猛地回拽。   可偏偏……   矛杆纹丝不动,被死死的钳住。   郭汜冷哼,反手回拽,直将张安拽个踉跄,同时掌中的寰首刀趁势猛冲。   噗嗤!   染血的刀锋,洞穿了其身上战甲,直从后心窜出,涓涓滴血,震惊四方。   一时间,众将士尽皆震惊,吓得不敢上前。   “张都尉居然……居然被杀了。”   “该死!此贼好生厉害。”   “该怎么办?”   “……”   郭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趁此机会,他一手握刀,一手持矛,远者矛刺,近者刀劈,凛然煞气激荡,吓得众军是胆裂魂飞,不敢上前。   即便是颍川郡守李旻,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己麾下的都尉,居然如此轻易,便被郭汜秒杀。   以至于,张安一死,影响到全军士气,给了贼子以喘息之机,崩溃的防线,再次被身后的西凉兵弥补起来。   半山腰上。   荀彧细眉微蹙,凝视着战场:“殿下,情况不好,李旻帐下缺少能征善战之人,只怕会被郭汜突破重围。”   “该死!”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紧张的皱起了眉头:“李旻到底是干什么吃点,堂堂一郡之郡守,麾下近万兵马,居然杀不死个郭汜?”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大局已定,郭汜肯定会死,他绝对不可能冲出去,不信你瞧,徐璆的兵马已经在弥补了,即便是耗,也能耗死郭汜。”   刘辨举目望去。   果然!   徐璆的兵马趁势填补空缺。   正当军中士卒,吓得不敢上前时。   一个年轻的身影窜出军阵,提着寰首刀冲向郭汜。   “杀—!”   声音暴戾,杀气腾腾。   郭汜一矛直刺,冲着来者心口,猛地扎去。   却见……   对方身形忽闪,虽然只是轻侧了半步,却极其精准地避开了矛锋,掌中刀锋架着矛杆,一个箭步,冲向郭汜。   “啊!”   郭汜同样吓了一跳。   对方步伐诡异,行动迅速。   彷佛只是一眨眼,便猛然窜至身前,森冷刀锋划出一道寒芒,自己竟然没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天地飞快旋转,下方一具无头的尸体中,喷出一道高达丈许的血柱。   下一秒。   视线由彩色便灰暗,由灰暗成漆黑。   刘辨满目骇然,抬手指向下方,铿锵言道:“文若,北门战事结束后,将此人找到,孤要好生奖赏他!”   荀彧同样暗松了口气,点头应承道:“殿下放心,此人危难之时诛杀郭汜,的确是奠定了胜局,属下一定会找到他。” 第238章 捷报频传!心理学家助力降伏吕布!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身在桥中指挥的李傕,下意识回头凝望。   但见……   桥头方向已然被盟军占领。   此刻,正有一支兵马,从桥头朝桥中杀来,西凉勇士节节败退,难以阻挡。   李傕心底陡然间生出抹强烈的不安,如果郭汜仍在,断然不会如此。   而今既然这般,岂不意味着郭汜已经阵亡?   嘶—!   李傕猛抽一口凉气。   望着逐渐退向桥中的西凉兵,心神巨震。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是啊将军,到底该怎么办?”   身旁士兵惶恐不安,提刀护着李傕,开口询问。   李傕经过片刻的震惊,神色已然恢复镇定。   不过……   这倒不是他有了对策,而是彻底了放弃突围。   李傕的目光扫过西凉众勇士:“弟兄们,咱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弘农王可以放过任何一支兵马,却独独不会放过咱们西凉骁骑。”   “既然死局已定,那么我等又有何惧,战至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大家一起上路,黄泉路上,我等仍是兄弟!”   言罢。   李傕高举着手中寰首刀,朗声喝道:“杀—!”   众西凉勇士不再惶恐,眼神中充满对死的漠然。   他们拎着战矛,发出一声声雷霆之吼,旋即冲着两侧的盟军,毫无半分惊恐的冲了过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桥头方向。   徐璆策马上前,凝望着桥面上那个年轻身影,心下惊喜。   原本,自己乃是作为李旻的附庸,在东侧严防死守,很难有战功。   即便真有功劳,也当是李旻的战功。   但是现在,自己麾下的小将,居然斩杀了郭汜,而且此刻奋勇冲杀,悍不畏死,俨然成为了全军的表率。   有这份功劳在,不怕弘农王不接受自己。   徐璆暗暗松了口气,望向战场的同时,开口询问:“李都尉,此子何人?”   都尉李权皱着眉:“这……末将不知。”   “不知?”   徐璆震惊:“你身为都尉,岂能不知麾下兵将,如此骁勇悍卒,竟没一点印象?”   李权喉头滚动,心中惶恐:“郡守放心,末将必打探清楚。”   徐璆气愤,摆手喝退:“快去!务必找到他,战后带入中军,本郡守要重赏此子。”   李权拱手抱拳:“诺。”   徐璆遥望桥面。   但见……   那员小将出手迅捷,接连斩杀数员西凉勇士。   以致于,此刻的他已然被西凉人盯上,七、八支战矛瞄准了他,随时准备与之决战。   “弓弩手掩护。”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个声音:“为那白毦小将,制造机会。”   众人同样不知此子名字,只是见他带着一顶,以白色羽毛装饰的头盔,因此称之为白毦小将,以此与旁人区别对待。   嗖!嗖!嗖!   一波箭矢攒射骤然袭来。   西凉士兵条件反射般的左右撩拨格挡,其中两个士兵因格挡不及,当场中箭身亡,躺倒在地,严密的长矛阵,以此破开个缺口。   白毦小将果断出击,身形一晃,刀光闪烁,磕开数支矛杆的同时,侧身强入枪圈,与此同时,身后的盟军士兵及时跟进,乌泱泱冲了上来。   噗!噗!   白毦小将出手果断。   眨眼间,便砍倒了两个西凉勇士。   鲜血飞溅在他脸上,搭配着那双凶戾的眸光,彷佛自带领域类的威压技能一般,腾腾杀气激荡,即便是悍不畏死的西凉兵,依旧吓得是胆裂魂飞,不敢近前。   “杀—!”   白毦小将一声怒吼。   西凉骁骑竟下意识齐齐避退。   盟军将士则趁势突进,步步蚕食对手的作战空间。   从桥面两侧合攻,西凉军损失惨重。   很快,便只剩十余人齐聚桥中。   李傕乃是董卓帐下的大将,这颗首级顿时令盟军将士疯狂。   尤其是当白毦小将斩杀郭汜后,更是燃起了全军将士诛杀李傕的热情。   噗!   白毦小将斩杀个西凉兵。   可他尚未来得及突进,身后的长矛手便抢先一步,接连向前猛冲数步,甚至不顾对手身旁的西凉兵,隔着两丈远,便是一招直刺:   “哈哈哈!”   “李傕这颗首级是我……”   话音未落,那长矛手身子一顿,竟是不得寸进,低头轻瞥,三支长矛已然洞穿自己胸膛,鲜红的汁液顺着矛杆,涓涓流淌。   “我……我……”   长矛手一脸的不甘心,瞪眼盯着前方李傕,自己的长矛距离他仅剩不足一尺,但就是这不足一尺远的距离,生生夺走了他的性命。   视线由炫彩转灰暗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悠然窜出,寰首刀凌空舞出一道寒芒,鲜红的汁液飞溅,一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   “白……白毦……”   “该死……又……又是他!”   下一秒,长矛手的视线彻底变黑,含恨而死。   白毦小将则反手又是一刀,再一次诛杀个西凉悍卒。   此刻。   李傕整个人彻底暴露出来。   如此一幕,更是让桥面上的士兵为之癫狂。   十余支长矛凶猛窜出,掠过白毦小将,争先恐后的刺向李傕。   这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逆天改命的绝佳战机。   因此,即便冒死突进有风险,但与逆天改命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杀—!”   吼声如雷。   闪烁着寒芒的长矛,带着逆天改命的希望,毫无半点花哨地凶猛刺出。   可李傕又岂是易于之辈,他强忍着左肩伤口的剧痛,双手握刀,猛地凌空一挥,将迎面刺来的长矛尽数拨开。   反手。   李傕心神一紧,快速挽出个刀花,挥舞不停,那接踵而至的十余支箭矢,竟是被其尽数挡下,哗啦啦散落桥面。   趁此机会。   蛰伏待机的白毦小将,宛如猎豹般迅猛窜出,一个晃身,便杀至李傕身前,掌中寰首刀猛然一挥,铛的一声清脆,架住了李傕劈来的刀锋。   这还不算完。   白毦小将脚下打个垫步,掌中寰首刀擦着对方的刀锋,哧愣愣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速度之快,即便是李傕本人,也不由为之咋舌。   虽然,李傕心知对手身手不俗,但他此刻已然来不及反应,握刀的手被白毦小将的刀锋,直接斩掉大半,三截手指啪嗒嗒坠在桥面。   “嗬啊—!”   李傕咬牙嘶吼,痛心彻骨。   然而……   白毦小将的动作却是没停。   他变削为刺,染血的刀锋冲着李傕的胸膛,透甲而过。   李傕身形一顿,眼瞪如铃,万分惊骇。   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己会惨死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噗通!   李傕仰面朝天,躺倒在地。   从对面策马走来张辽,凝望着眼前的白毦小将:“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是颍川郡守李旻帐下士卒?”   白毦小将摇了摇头:“非也,小人乃是汝南徐郡守帐下。”   “哦?”   张辽略显惊诧:“你是徐郡守帐下?”   白毦小将点点头:“没错。”   “可能通名否?”   “陈到!”   “陈到?”   张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好,我记住你了!好好干,你的未来,必不可限量。”   陈到拱手:“诺。”   雒阳北门之战,至此宣告结束。   刘辨从邙山上下来时,关闭了直播间,直到返回南门,方才开启。   毕竟,北门的场景实在是太惨烈了,尤其是桥头附近,尸体堆积成山,鲜血汇集成河,甚至连瀍水河畔,都已经染成了红色。   如此一幕,若是被现代的网友撞见,心脏不好的小伙伴,可能会被直接吓死,为了顾全大局,刘辨是尽可能避免如此场景。   此刻。   雒阳南门。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心情无比激动。   “报—!”   “殿下,雒阳城中敌军消灭,被遗弃在南岸的狼骑,在军司马曹性带领下,主动归顺,张辽将军正在受降。”   “好!”   ……   “报—!”   “殿下,雒阳东门的西凉骁骑,被邓芝、韩当尽数消灭,如今正在打扫战场。”   ……   “报—!”   “殿下,西凉骁骑的主将郭汜、李傕,双双授首,西凉骁骑尽数被灭,颍川郡守李旻、汝南郡守徐璆,正负责打扫战场。”   “很好!”   ……   一条条捷报送入中军。   刘辨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尤其李傕、郭汜战死,相当于断了董卓一条臂膀。   即便董卓返回长安,自己登基称帝,恐怕短时间内,董卓也组织不起力量,再对南阳发起进攻,他只能据关而守,暗地里耍耍卑劣的手段。   “报—!”   没过多久。   帐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曹操径直入帐,欠身拱手:“末将曹操,不负殿中厚望,于梓村方向消灭狼骑,斩杀宋宪、魏续,生擒主将吕布。”   “你生擒了吕布?”   刘辨即便早有预料,此刻同样难掩激动的心情。   “没错!”   曹操拱手,郑重言道:“多亏了殿下在梓村方向的连环机关阵,否则想要生擒此贼,必定是难如登天。”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狂笑:“吕布呢?可押回了大营?”   曹操点点头:“已经送回。”   “带上来!”   刘辨毫不犹豫,大手猛挥:“孤要亲自会会这头虓虎。”   曹操拱手:“诺。”   旋即。   他躬身出了大帐。   荀彧揖了一揖:“恭喜殿下,又要添一员虎将。”   刘辨欣喜:“吕布自恃勇武,虽是悍将,但性格傲慢,仍需打磨!文若放心,对于吕布此人,孤自有一套办法。”   荀彧彻底放下心来:“殿下若能如此,彧便心安了。”   刘辨淡笑:“放心吧,孤心中有数。”   针对吕布这种弑主莽夫,专家自然早有应对策略。   如果,吕布经过打磨以后,可以获得专家认可,那么他必将是一柄出鞘的利器。   即便打磨以后,仍然没有达到专家要求,雪藏至死,亦或者将其隐诛,也毫无问题。   隐诛,顾名思义,乃是秘密处决、或政……治暗杀等死法。   这种事情,在两汉期间,实在是太过寻常了。   它曾一度流行在贵族阶层中,遭受迫害的高级官员,大多都是非正常性死亡,但死后仍以美名传世。   毕竟,两汉时期的世家贵族,极为重视名声、家风。   即便有罪不可恕之人触犯了法律,朝廷也会为其留个颜面,一来,可以表示朝廷的宽宏大量;二来,豪门世家也不会因此而触底反弹。   比如,历史上的荀彧坚持拥戴汉室之时,曹操便派人送去一个空食盒,暗示其应当自杀,荀氏便可安然无恙,这便是隐诛的一种方式。   此外,历史上张绣的离奇死亡,同样可能是隐诛而亡。   在《三国志》中,陈寿将其一笔带过,大概意思是:建安十二年,张绣从征柳城,还未抵达战场,便离奇而死。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因此,刘辨丝毫不担心吕布有弑主的黑历史,如若当真改造不好,那么,便使点手段,秘密解决掉就好,不费吹灰之力,更不会影响大局。   但反过来讲……   如果军师联盟能够深度挖掘吕布弑主的原因,而且对症下药,彻底根治了吕布的毛病,那么他必将成为刘辨征战天下的利剑。   不多时。   吕布被押上军帐:“罪将吕布,参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仔细打量着对方,冷声言道:“吕布,你杀了孤不少将士啊。”   简单一言,顿时让吕布心神巨震,他赶忙躬身致歉:“殿下,末将实在是被逼无奈啊,还望殿下明察。”   “明察?”   刘辨已然将兴奋之情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恼怒:“孤给你写了招降信,而且还派出士循亲自招降,已然给过你机会。”   “可你做了什么?”   刘辨声音低沉缓慢,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王者气息:“次日一早,便派李傕、郭汜于东西二门偷袭。”   “如此,还自罢了,当日未曾得手,你又于次日,集中兵力强攻西门,若非孤帐下大将防守严密,恐怕已然被你偷袭得手。”   “被逼无奈?”   刘辨冷冷哼了一声:“孤可曾逼你做过此事否?”   吕布赶忙解释道:“非是殿下所逼,乃是李傕、郭汜所迫啊,殿下应该清楚,李傕、郭汜才是董卓真正的嫡系,末将不过是附庸而已。”   “附庸?”   刘辨简直佩服吕布的口才。   看来当初丁原提拔他当主簿,还是有些道理的,否则岂能如此狡辩:“你吕布可是驻守雒阳的主将,李傕、郭汜仍需你来节制,附庸可能如此否?”   “这……”   吕布知道瞒不过刘辨。   更明白自己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整个人直接跨了下来,干脆不再狡辩,老实请罪:   “殿下,罪将不敢狡辩,当罪将拿到招降书时,当真有归顺殿下之意。”   “若非当夜李傕、郭汜突然闯入我军营,逼得罪将不得不将高顺遣返回军。”   “或许……”   吕布悔不当初,叹口气:“罪将早已归顺了殿下,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不必纠结于这一次,过程专家都清楚,专家想要了解一下吕布与丁原之间的恩怨,方便分析吕布弑主的深层次原因。”   “心理学家、历史学家已经到位,他们会根据吕布的表现,做出判断,然后完善咱们对吕布性格磨练的方案。”   “好。”   刘辨心念一动,他也的确懒得听这种冠冕堂皇的悔恨之言,直接发问:“孤只问你一句,当初因何要杀害丁原,转投董卓。”   吕布惊诧,猛然抬头凝望着弘农王,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对方会如此发问。   “老实回答,否则孤定斩不赦。”   “罪将不敢隐瞒。”   吕布颔首点头,长叹口气:“布乃是五原郡人,出身边郡苦寒之地,自参军以来,从小卒做起,接连杀伐十余年,才最终遇到了丁原。”   “丁原待布极好,接连提拔,恩同再造,布视之为再生父母,每遇战事,尽皆身先士卒,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可是……”   话音斗转,吕布彷佛回忆起了往事:“布与丁小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但丁原却硬生生将我等拆散,把丁小姐许配给了何家人。”   “何家人?”   刘辨细眉微蹙:“哪个何家?”   吕布叹口气:“自然是大将军何进家人。”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急问:“何咸?”   吕布摇了摇头:“非是何咸,听说是大将军何进的亲戚,身在南阳,不知如今可还在否。”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皱眉道:“莫非,你是私情而杀丁原?”   “殿下勿急,且听末将说完。”   “你且继续。”   “是这样的。”   吕布深吸口气,继续言道:“丁原因此成为何进幕僚,也终于将末将带入了雒阳,可雒阳非是并州,这里鱼龙混杂,王公贵胄,遍地都是。”   “我等边郡武人,可以为朝廷冲锋陷阵,诛杀犯境的异族贼寇,但在这帮人眼里,我等终究不过是不通诗书礼仪的莽夫而已。”   “为此,丁原每日皆在读书,在布眼里,他的学问才情,丝毫不比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饶是如此,依旧没人接纳他。”   “末将终于明白,我等不受尊敬的原因,不是因为不通诗书,而是因为出身边郡,在他们的眼里,就只配舞刀弄枪,不配他们的诗书礼仪。”   “罪将不服!”   这四个字,吕布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若是没有我们边郡武人,为朝廷镇守边疆,何来他们的锦衣玉食,何来他们的诗书礼仪?”   “这帮家伙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凭什么骂我们是莽夫?”   言至于此,吕布的情绪剧烈波动,言辞已然带有明显的愤怒:“丁原与某一般,尽皆贫寒出身,布本以为丁原会对罪将多加照拂。”   “可是,他在当上执金吾以后,尽皆提拔世家子弟,却忽略了从并州开始,便一路追随他至此的罪将。”   “这帮世家子弟,不谙兵法,不习武艺,不善统兵,却一个个位高权重,凭的不过是家族的门荫而已,实际毫无本事。”   “中垒令、中垒丞、寺令、寺丞,这些官职全都由他们把控,而我吕布,鏖战数十年,居然不过是个区区左京辅都尉。”   “哼!”   吕布冷哼一声:“李肃说得没错,丁原一直是在利用我,借我之勇武,帮他扫平战乱,坐稳并州,彼时成为执金吾,也不过只是在利用而已。”   刘辨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询问:“李肃?”   吕布忙解释道:“是罪将同乡,在董卓帐下乃是骑都尉。”   军师联盟跟着解释一句:“辩爷,就是那个劝降吕布,归顺董卓的家伙。”   “哦~~”   刘辨这才有了印象,缓缓点头:“你且继续。”   吕布颔首:“李肃其人,兵法不如罪将,勇武不如罪将,却能在董卓帐下,当上骑都尉,他说董卓用人不论出身,只论战功。”   “而且,董卓此次入雒阳的目的,便是要替我等边郡人士,讨一个公道,要让天下士族,真正地尊重我等边郡武人。”   “罪将前往中军大帐,本想劝谏丁原归顺董卓,一起为边郡武人讨个公道,但丁原却大骂罪将不忠不义,还要将罪将斩首示众。”   “罪将实在是不得已,只能将其诛杀,引兵归顺了董卓。”   呼!   长出口气,吕布彻底释然,彷佛宣泄出来后,一身轻松:“这便是罪将弑主的全过程,还请殿下明鉴。”   “对于丁原,罪将承认的确心存怨恨,但若不是他最终要杀罪将,罪将又岂能痛下杀手,不念旧恩,将其杀害。”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吕布,心中却是暗问:“老师,专家怎么说?”   军师联盟回应道:“心理学家说,从吕布的神态、语言、下意识的动作等方面分析,吕布应该没有撒谎。”   “精神动力理论认为,那些在特定情景下,引起人们矛盾情感的事件,会被压抑到潜意识中去,这是典型的心理冲突论。”   “按照心理学专家的分析,吕布在接触到汉末时期社会真相时,被士人与寒门之间的矛盾长久压抑,以致于产生了心理性扭曲特征。”   “从某种意义上说……”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最终总结道:“吕布已经患有了精神性疾病,他杀丁原的过程,是典型的心理冲突的变形过程。”   刘辨试探性问道:“可以治吗?”   军师联盟:“可以!不过,根本还在辩爷,寒门、士族的矛盾是客观性存在的,只是目前已经过激,只要辩爷能将其控制在合理范围,吕布的病就能根治。”   “至于现在,心理学家会与历史学家配合,专门出具对于吕布的治疗方案,如果他的心态能回归正常,从士族、寒门的矛盾,转为民族矛盾,以后在边郡,必将大放异彩。”   “刚才心理学家建议,辩爷可以从心理引导开始,不时提及他是民族英雄,曾为大汉做出过辉煌贡献,慢慢将他拔出泥潭。”   刘辨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云里雾里。   不过……   既然专家说能治,刘辨自然是深信不疑:“那行吧,给吕布一个机会。”   旋即。   刘辨的目光落在吕布身上:“孤曾经答应过高顺,念在你曾为大汉戍守边境,而且屡建奇功的份上,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孟德。”   刘辨摆手示意道:“替吕将军松绑,不管怎样,他曾为大汉立下过汗马功劳。”   曹操拱手抱拳:“诺。”   吕布感激涕淋:“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刘辨摆手:“起来吧。” 第239章 新式骑兵之战略构想!龙虎豹狼,各具特点!   通往陕县的路上。   一支队伍正迤逦慢行。   董卓端坐在战马上,浓眉紧拧,陷入沉思:“文优啊,你说弘农王为何没来追我,反倒是围剿起奉先他们了?”   “这……”   李儒岂敢轻易下结论。   他思索了片刻,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答案:“儒亦难以理解此决定,不过丞相,儒倒是以为,弘农王此举非常明智,否则他必会陷入前后夹击之困境。”   董卓原本派吕布、李傕、郭汜在雒阳,乃是想要在弘农王追杀自己时,可以从后方袭扰,以缓解自己正面的压力。   但不曾想……   弘农王压根不按照常理出牌,居然弃董卓于不顾,集中全部的兵马,围剿雒阳方向的吕布、李傕、郭汜,甚至连一支小队都没有派出来。   在董卓的自我战局推演中,弘农王即便再保守,也应该将大部分步兵,留在雒阳,与吕布、李傕、郭汜周旋,而派出张辽率领精骑,千里追杀自己。   如此一来,双方皆有兼顾,既能追杀自己,又能围剿狼骑、骁骑,两不耽误,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御敌策略。   “你如此说,确有道理。”   “不过……”   对于朝堂之事,董卓压根不懂,总是会询问李儒意见。   可是,对于战场上的事情,董卓有他自己的理解,李儒的意见充其量只是参考:“我总感觉弘农王此举,定有深意。”   “深意?”   李儒皱眉沉思,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理解弘农王这份过度的谨慎:“对于弘农王而言,当务之急乃是诛杀丞相,正位回宫。”   “儒倒是以为,弘农王只是想稳扎稳打,毕竟在广成关、大谷关时,弘农王积累了大量的优势,优势之下求稳,乃人之常情。”   “只是……”   虽然,李儒有自己的判断,但对于这份判断,他同样有自己的疑惑:“弘农王的这份求稳策略,稳得有些过分,居然一点兵马都没有派。”   “匪夷所思!”   “当真是匪夷所思!”   李儒自认为聪慧过人,却依旧难以明白弘农王的策略。   其实,这并不代表李儒不聪明,只是李儒作为东汉时代的人,他的视野受时代的限制,有一定的狭隘性,不会理解弘农王对于世家的那份忌惮。   在李儒等人的眼中,世家的存在是非常正常的,甚至是他们向往的,皇帝需要依靠他们,同样是再正常不过的。   至于对世家下手?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除非世家犯了夷三族的大罪,否则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如此一来,李儒又岂能料到,弘农王对于袁家势力的忌惮。   在李儒的本能想法中,袁绍、袁术,以及袁氏门生故吏,应该是弘农王最应该拉拢与争取的对象,毕竟在大众的视野中,袁家可是响当当的忠臣。   “是啊!”   董卓同样对此疑惑不解:“这一点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勒定战马,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自家斥候飞马上前:“丞相,渑池方向急报。”   “渑池?”   董卓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急问:“发生了何事?”   斥候欠身拱手:“董将军急报,从雒阳方向杀来五万兵马,请求支援。”   “多少?”   董卓愣怔,瞠目结舌:“五万?”   斥候点点头:“没错。”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弘农王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五万大军怕是雒阳方向的全部兵马了吧?”   “非也!”   不等斥候开口,一旁李儒恍然大悟:“丞相,弘农王应该是在等延津、河内方向的诸侯,如果儒猜得不错,弘农王会先灭吕布、李傕,再沿肴函古道,依次进攻。”   当初,董卓为了防止弘农王追杀,便命人沿着肴函古道设防,从新安、渑池、陕县、华阴,全部有自己的兵马驻守。   很明显!   这是一场硬仗。   单靠弘农王目前的实力,是很难打下来的。   董卓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文优的意思是……弘农王一直在袁绍等人进入雒阳,然后兵分两路,直取渑池?”   “自然如此!”   李儒非常肯定地点点头:“丞相,袁绍可是接连战败,他急需要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此一来,他才能稳固自己的位置。”   “如果儒猜得不错,这五万兵马中,绝大多数都是由袁氏的门生故吏组成,而驻守雒阳,严防吕布、李傕偷袭者,必是弘农王自己。”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郑重道:“渑池不可丢,否则势必会影响到陕县,乃至于华阴、长安的军心,丞相当派兵驰援渑池,我等加快速度,直奔陕县。”   渑池、陕县、函谷关、华阴!   它们处于一条防御链上。   一者告破,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此乃常理。   董卓自然明白此意,当即吩咐道:“文优。”   李儒一揖:“在。”   “你速速传令樊稠,命其率领本部兵马,驰援董越,不得有误。”   “诺。”   ……   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捧着荀彧整理后的战报,仔细阅读后,不由震惊:“此战缴获了七千余匹战马啊,若是再加上咱们以前缴获的,差不多一万五千匹战马。”   “赚疯了!”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心中暗道:“老师,咱们有这么多战马,除了饲养成本问题外,专家还有别的计划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当然有!按照专家目前的方案,准备将骑兵按照功能划分,成立四种骑兵。”   “四种?”   刘辨惊诧:“骑兵就是骑兵,还能有四种?”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别急,你应该听过虎豹骑吧?就是曹操成立的一支骑兵部队,是由曹氏将领统领的兵马。”   刘辨心念一动:“有印象,好像很厉害。”   “恩。”   军师联盟继续道:“是非常厉害,严格意义上说,这支兵马堪称骑兵界的特种部队,其战斗力绝不逊色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三国志·魏书》中记载:(曹)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不论是选兵,还是装备上,虎豹骑是绝对的精兵部队。”   “根据出土的豹骑司马印,专家推测虎豹骑应该是按照功能,划分成虎骑、豹骑,两支骑兵部队,虎骑乃是重骑兵,负责冲阵;豹骑乃是轻骑兵,负责追杀。”   虎骑?   豹骑?   重骑兵!   轻骑兵!   刘辨饶有兴致地咀嚼一番:“嘿,还真别说,的确有那点意思,颇为符合虎、豹的特征,豹子的优势是速度,正适合追杀;老虎的优势在悍勇,适合正面硬刚。”   “恩。”   刘辨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对于军师联盟,对骑兵的规划,越来越感兴趣了:“老师,那咱们的骑兵,专家是准备怎么划分的?”   军师联盟道:“划分为虎骑、豹骑、狼骑、龙骑。”   刘辨惊诧:“龙骑?”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恩,龙骑是辩爷直属的骑兵,以后将隶属于卫尉,天子侍卫禁兵,这一点跟由虎豹骑精锐组成的武卫军,意义是一样的。”   “此外,虎骑是重骑兵,人马均装备有防护性能良好的盔甲和盾牌,武器以长矛为主,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优秀的防御力而著称。”   “豹骑是轻骑兵,即轻装骑兵,具有良好的战斗技能,可以独立作战,亦可与其他兵种配合,以机动性强、作战灵活、有卓越的换装性著称。”   “至于狼骑……”   军师联盟长出口气道:“自然是要模拟狼群作战,这支队伍即便攻入鲜卑、乌桓,也是有非常大的战斗力的。”   刘辨自然一下子联想到了吕布:“是不是像吕布这样的战术?强调个人武力的战术?”   军师联盟解释道:“这只是其中一种!狼群有很严格的等级划分,头狼、次级狼、亚次级狼等,狩猎方式也是多种多样。”   “像吕布这种强大个人武力的战术,对于狼群作战而言,相当于是围绕头狼的战略战术,根本没有把狼群的战斗力发挥出来。”   “实际上!”   军师联盟强调道:“单从编制上而言,豹骑兵力最少,成本会最高;虎骑兵力适中,成本同样中等,主要集中在装备上;狼骑才是兵力最多,成本最少的一支骑兵。”   “啊?”   刘辨略显震惊,疑惑不解:“轻骑兵的成本,居然比重骑兵要高?这怎么可能!”   军师联盟解释道:“怎么不可能!关键看你要的是什么轻骑兵,目前汉末的骑兵,西凉骁骑也好,并州狼骑也罢,全都属于轻骑兵,成本非常低,但绝非是专家要的。”   “专家的目标,是把豹骑打造成燕云十八骑的标准,这不仅对士兵有超高的要求,对战马的要求更高。”   “重骑兵的成本主要集中在装备、战马上,但也只是要求负重能力而已,但燕云十八骑在战马上的成本,却是速度、耐力等多重标准,是真正宝马级别的要求。”   “行了。”   军师联盟懒得解释:“现在说太多没用,等专家把各种骑兵的要求全部整理汇总后,辩爷你自己会明白的。”   刘辨叹口气:“恩,好吧,专家辛苦。”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虎骑、豹骑的作战方式相对简单,反而是狼骑的作战方式最多,功能也最全,会是未来战场中绝对的主力,尤其是在胶着态势下,更是如此。”   “这……”   刘辨实在是没有想到。   军师联盟的专家,对于狼骑的期待,居然要比虎骑、豹骑还要重视。   虽然,专家对于四种骑兵的解释,目前还不太深,但刘辨却能从其描述中,感受到这四支队伍的专业性。   相较于汉末时代下的骑兵作战,的确是更加的专业化、系统化,如果再辅之以超越时代的兵器。   难以想象!   这样的骑兵队伍,战斗力会有多强?   恐怕,即便是碰到白马义从,甚至是装上马术三宝的西凉骁骑,同样可以吊打吧!   刘辨正对此无限憧憬时。   忽然。   帐外转入荀彧,疾步上前:“殿下,那员小将找到了。”   刘辨猛然想起那个力挽狂澜的小将:“可是在桥头诛杀郭汜之人?”   荀彧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哦?”   刘辨来了兴趣:“他是何人麾下?官居何职?”   荀彧一揖:“此人名叫陈到,乃是汝南郡守帐下,目前已经被破格提拔成队率。”   “队率?”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可以斩杀郭汜的悍卒,居然仅仅只是个队率?   可是,在这一刹那,原本沉寂的直播间,猛然间沸腾起来:   “卧槽!我没有听错吧?居然是陈到?”   “陈到的确是汝南人,但现在应该是个小娃娃吧?”   “这尼玛,白毦精兵的统帅,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了?”   “陈到可是演义中,赵云的原型啊!”   “辩爷这回赚大发了。”   “牛逼!”   “……”   刘辨关注的是其军职。   但不曾想,直播间网友关注的,居然是人物!   刘辨忍不住好奇,心念一动:“老师,这个叫陈到的,莫非还是个人物?”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此人是刘备的亲卫,率领的兵马,称之为白毦精兵,是刘备帐下绝对的精锐。”   “历史上,刘备从新野败走,曹操亲率虎豹骑追赶,如果不是有陈到等人护卫,恐怕刘备早死在虎豹骑手里了。”   “这么说……”   军师联盟同样有些惊诧,似乎没有想到能炸出一员猛将:“你应该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嘶—!   刘辨略显惊诧:“他这么厉害,演义里居然没有记载?”   军师联盟:“有!只是处于后期了,这种护卫级别的存在,通常都很少露面,不像是周泰、许褚、典韦一样,戏份多,给人印象深。”   “或者应该这么说,辩爷心目中的赵云,不仅仅是赵云,更是历史上赵云与陈到的合体,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赵云抢了陈到的戏份。”   “这么解释,辩爷可明白?”   刘辨长出口气,心下骇然:“明白。”   荀彧只道刘辨惊叹此人官职,倒也没有生疑:“殿下,此人是徐璆在汝南招募的士卒,最开始只是小卒,如今提拔成队率,可谓官升三级了。”   官升三级?   呵呵!   就算是升四级、五级,也完全不为过。   荀彧察觉到弘农王脸上的不屑,再次解释道:“殿下,徐郡守如此安排,也是以军中大局为重,何况他如今才十六岁。”   “仅凭一战,便破格提拔成队率,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以后如果再立下战功,还可以继续提拔,甚至可能成为校尉。”   呼—   刘辨长出了口气,不再纠结官职:“文若可曾打听过此人背景了?”   荀彧果然点了点头:“已经打听过了!此人出身汝南陈氏旁系,姐夫许昶(chǎng)乃是都尉李权帐下的军司马。”   “听说这小子是私自随许昶作战,因为郭汜砍伤了他姐夫,这才跳出来报仇,结果这可倒好,不仅杀了郭汜,连李傕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私自作战?”   刘辨略显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还能这样?自己麾下有什么兵,居然都不知道?”   荀彧倒是非常镇定:“临时招募而来,未能登记造册,这很正常。”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不必震惊,古代条件不比现代,底层士兵更多是炮灰,一仗打下来,能活多少都不一定呢。”   “在《三国志·吴书·吕蒙传》中记载:吕蒙出道时,同样是私自随同姐夫邓当作战,后来被邓当发现,没办法劝退,只能交给他母亲处置。”   “可吕蒙却说:‘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旦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吕母听闻后,怜惜而饶恕了他。”   刘辨只能呵呵了。   没想到!   郭汜砍伤个酱油,居然给我炸出员猛将来。   刘辨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老师,咱能把徐璆的队伍收编了吗?目前袁术是豫州刺史,再加上汝南袁家的支持,徐璆的路,差不多应该堵死了吧?”   “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后响起:“辩爷别急,目前徐璆是否有弃官归顺的心思,咱们还不太清楚,就更别提让他带着兵马归顺了。”   “不过,徐璆在拒绝跟随袁术等诸侯,一起西进,讨伐董卓后,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进入了袁术的黑名单,这一点他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   军师联盟最终给出意见:“专家的意思是,辩爷可以试着主动招揽,探探徐璆的口风,如果他愿意,自然最好,如果还在犹豫,那便言明利害关系,让他自己斟酌。”   “联盟中的绝大多数专家,都觉得徐璆既然决定留下来,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最终的选择是辩爷,而非袁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殿下?”   此刻,荀彧再次发现刘辨愣怔。   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惊喜,时而愣怔。   各种表情不断变幻,荀彧难以琢磨。   “哦,没事。”   刘辨已然习惯如此,摆手起身道:“走,陪孤去一趟徐璆大营,此间战事已了,咱们早晚要回南阳,他既幡然醒悟,孤理当给他一个机会。”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英明,属下正有此意!”   “哦?”   刘辨听出荀彧话中含义:“文若,你可是探听到了什么吗?”   荀彧面带微笑,颔首点头:“实不相瞒,属下已经试探过徐璆口风,他对自己目前的境况非常忧心,同样对殿下您,格外的敬重。”   “彧以为……”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殿下此次亲自拜访,必然可以招募到徐璆。”   又被专家言中,刘辨心情大爽:“文若以为,徐璆可能带走他手上的这支兵马?”   荀彧淡笑:“殿下是在忧心陈到吧?”   “恩。”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荀彧轻声道:“据在下了解,陈到虽然出身汝南陈氏旁系,但家道中落,与母相依为命,殿下如果从其母亲下手,招揽陈到,必容易许多。”   “如此简单?”   刘辨有些不太敢相信。   “恩。”   荀彧应了一声:“如果殿下同意,许之以田宅财帛等,彧可派人赶往汝南,将其接至南阳郡,交由唐郡守安置。”   “当然,如果徐璆愿意归顺殿下,那么此事交由他来做,再好不过,毕竟徐璆乃是汝南郡守,对于陈母而言,会更加亲近一些。”   刘辨大手一挥:“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朱彤!”   “在。”   “速速备马,孤要前往邙山徐营。”   “诺。”   出了营帐。   已有侍卫备好战马。   刘辨跨上赤骥,与荀彧一起,直奔徐璆大营。   徐璆闻讯,急急出营相迎:“汝南太守徐璆,参见殿下。”   刘辨主动上前搀扶:“徐郡守快快请起。”   徐璆这才起来:“多谢殿下。”   “走吧。”   刘辨面带微笑,亲和力十足:“咱们入帐一叙,如何?”   徐璆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请!”   当下,刘辨先行,荀彧、徐璆随后。   进入帐中。   刘辨自坐上首,徐璆、荀彧落于下方。   简单寒暄了两句。   旋即。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刘辨直奔主题:“孟玉啊,你此次未追随袁术西行讨董,甚得孤意,孤深知你的才能,此番主动前来,除表彰你对北门防务的贡献外,仍有一事。”   徐璆眉目中闪烁期冀,一揖作礼:“殿下有何事,尽管言语,徐某必无有不尊。”   听到这里,刘辨更加安心:“既如此,那孤便直言相告了!孤想让你辞去汝南太守一职,随孤回南阳,待孤正位回宫,当征你为廷尉。”   “不知你意下如何?”   历史上,在汉帝归许后,便征徐璆为廷尉,只是半途为袁术所劫,授以上公之位,虽被徐璆拒绝,却强行扣留其长达四年。   直到袁术死后军破,他的残余势力也没有什么争霸的野心时,徐璆才得以脱身,拿着袁术所盗的国玺,回到许昌,交予皇帝。   “啊?这……”   徐璆惊诧,满目骇然:“臣能归顺殿下,已经心满意足,岂敢贪恋权势,九卿职位实在太过权重,璆焉能胜任。”   “孟玉啊!”   刘辨却是一本正经,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你该不会以为,孤要拿廷尉一职拉拢你吧?”   徐璆略微惊诧,试探性询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刘辨毫不犹豫地否定,郑重言道:“孤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方才决定的!当年你于荆州任刺史时的壮举,焉能瞒得过孤?”   “廷尉一职,务必要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公平公正,孤正需要孟玉这般人才,来整饬整饬南阳的歪风邪气。”   考虑到孔氏一族的权势,以及他们在南阳的关系网,刘辨必须要放大招,才可能真正镇住南阳士族,毫无疑问,徐璆便是这柄利剑,是刘辨的大招。   至于虞翻这狂士……   终究还是有些年轻,难以镇得住场面,不过他与徐璆配合起来,这颗深水炸弹,绝对能让南阳颤上一颤。   徐璆安心,拱手抱拳:“璆谨遵王令。”   刘辨淡笑:“若能将队伍带到南阳最好,如若不然,务必要把陈到带来,其为人至孝,可从其母入手,田宅财帛,孤必不吝啬。”   徐璆应承道:“殿下放心,璆必不负厚望。” 第240章 传国玉玺现世!我刘辨,才是汉室至尊!   通往陕县的路上。   某隐秘处。   一支队伍正在短暂休整。   袁绍吃了些干粮,咕噜灌了口水,给袁术打个眼色,二人随即起身,来到隔壁诸侯堆旁,在一个魁梧汉子的身旁落座,拍了拍其肩膀:   “张司马,你是咱们这批人中,唯一精通骑战者,此一战能否获胜,关键还要看你啊,我等诸侯可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没错。”   袁术也附和道:“张司马精通骑战,比我等诸侯强出不知几许,我军若是能得张司马鼎力相助,必可一举战败董卓。”   张杨赶忙拱手抱拳:“袁将军谬赞,张某岂敢承受。”   袁绍淡笑着:“张司马切莫如此,你能随我们西行讨董,已经证明了对战功的渴望,咱们可是一路人,不是吗?”   “既然如此。”   袁绍极其郑重地言道:“咱们理当同舟共济,全力以赴!”   袁术生怕落下自己:“没错!咱们自当精诚团结,相互帮助,才能杀敌建功。”   张杨颔首点头:“这一点,还请盟主、将军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好!”   袁绍安下心来,转而直奔主题:“张司马,经过这些日子的奔袭,我军骑兵虽然已经习惯了策马飞驰,但若是碰上董卓的兵马,只怕是难以取胜。”   “张司马精通骑战,不知可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提高我骑兵的作战能力,否则咱们即便碰到了董卓,也不过是自取死路而已。”   经过连日的奔袭,袁绍这支临时组建的骑兵,问题终于暴露了出来,他们能够策马飞驰,已经是相当困难,又谈何诛杀董卓。   毕竟,董卓帐下的西凉骁骑,可是天下间少有的骑兵精锐,以目前队伍的状态,碰到董卓的西凉骁骑,与自取死路无异。   不得不承认。   袁绍终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也因此,他在队伍暂做休整时,赶来寻找唯一精通骑战的张司马帮忙,先简单拉拢一番,然后再寻求帮助,这样效果会更好。   “这……”   张杨声音拖长,思索了片刻,眼神骤亮:“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将士们有一战之力,但如果我军骑兵的数量不占优势,怕是也难以取胜。”   “哦?”   袁绍略显惊诧,急问:“先不管那么多,董卓的情况,绍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相信不久必有回信,你先说是何办法?”   张杨点点头:“好,是这样的。”   当下,张杨便把新手骑兵的单手正手握矛方式,以及如何伏于马背,增加稳定性的办法,简单汇总后,告诉了袁绍。   “将军放心。”   张杨拱手抱拳,郑重言道:“如果将士们皆以此法作战,必可获得与董卓一战的能力,如果咱们的骑兵数量占优,将其诛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恩。”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脑海中浮现出弘农王帐下骑兵,吊打狼骑的一幕,心下好奇,转而又问:“张司马,术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张杨拱手:“将军请问。”   袁术深吸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支组建不过半年,甚至只有数月的骑兵,不仅兵力少,而且装备差,能否战败吕布的并州狼骑?”   “啊,这……”   张杨怎么也不敢相信,袁术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   他却没有直接怼回去,而是缓缓摇头:“在张某的印象中,不可能有这样的队伍,尤其对手还是并州狼骑,就更不可能了。”   “将军应该清楚,末将当年便在丁原帐下做事,深知并州狼骑的厉害,尤其还是吕布为主将的狼骑,实力更盛!”   “一支组建不过半年,想要战败狼骑?”   言至于此,张杨极其确定地摇头,眼神坚定道:“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队伍。”   袁术瞥向张杨,轻声道:“张司马或许还不知,狼骑在大谷关与弘农王决战时,折损了过半兵马,而那时弘农王帐下的骑兵,不过千骑。”   “啊?”   张杨眼瞪如铃,惊诧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袁术则是极其确定:“但它的确发生了!术本想派人探查一下弘农王骑兵,却发现骑兵营防守森严,外人难以接近,因此至今不知其秘密。”   “这……”   张杨开始自己寻找理由:“末将以为,不管那支骑兵有多大的秘密,想要战败并州狼骑,只怕没那么容易。”   “除非,这场战斗是在特殊环境下的作战,比如说森林、山谷等易于伏兵,却不利于战马驰骋的地方,如果是这样,或许有些可能。”   嘶—!   袁术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大谷关一战,狼骑落败的地方,称之为山羊坳,这里的确不利于战马驰骋。”   张杨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便好理解了。”   “不过……”   但下一秒,袁术却又想起一件事:“弘农王帐下骑兵突袭雒阳京师仓后,在回城的路上,遭遇西凉骁骑围剿,折损三百余骑,却能安然突围。”   张杨哂然一笑,轻声道:“突围这种事情,除了对骑兵战力有要求外,对于当时的环境,或许要求更大。”   “弘农王的骑兵能够突围,或许是因为对方压根没有围住,让其从包围的薄弱点,一举冲破,以此逃离雒阳。”   “毕竟,大家皆是骑兵,在速度上的差距,绝对不会太大,一旦突出重围,想要再完成合围,只怕没那么容易。”   袁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张杨拱手:“将军试想,如果一支组建半年的骑兵,便能与鏖战十余年的骑兵正面抗衡,那么骑兵还有如此大的价值吗?”   一旁袁绍颔首点头:“张司马言之有理,弘农王能战败狼骑、从西凉骁骑的合围中突出,应该是偶然,而非必然。”   “没错!”   张杨基于自己多年的实战经验,极其肯定地点头附和:“盟主言之有理,必是如此,如果是正面决战,只怕连西凉骁骑,都未必是狼骑的对手,何况一支组建不过半年的骑兵。”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自家撒出去的斥候:“盟主、将军,董卓派出一支骑兵,正赶往渑池方向支援,兵力约有两千。”   “两千?”   袁绍深吸口气,暗自惊叹。   董卓经过数月的杀伐,兵力已然锐减。   如今,他身旁已经没有多少兵马,现在竟然又调走了两千骑兵。   “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此乃天助我也!”   袁术脸上闪烁汹汹战意:“曹阿瞒的战术竟然真的起作用了。”   “走!”   袁绍毫不犹豫,把手一招:“传令!全军速速启程,务必要在董卓进入陕县之前,将其截杀,然后回军驰援渑池。”   传令兵拱手:“诺。”   不多时。   蹄声隆隆,直奔陕县。   ……   雒阳城。   墙倒屋塌,一片废墟。   荀彧凝望着残破的皇宫,心如刀绞。   记忆里,自己在雒阳时的画面,如倒映般一一浮现。   呼—   长出了口气。   荀彧收起伤感的姿态,转而吩咐道:“皇宫要仔细搜寻,尤其是书籍,能带走的,要全部带走,搜寻到的东西如数上缴,经殿下择选后,其余以战利品的方式,发给诸军。”   史阿欠身拱手:“军师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恩。”   荀彧再次叮嘱道:“殿下似乎很在意皇宫,已经多次提及,切记不可私藏,一旦抓到,格杀勿论。”   史阿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一点,军师当更加放心,如若发现,我史阿第一个便宰了他,又何必殿下下令。”   荀彧颔首:“既如此,那这里便交给你了,彧再去别处瞧瞧。”   史阿拱手抱拳:“军师慢走。”   荀彧出了皇宫废墟,径直往南门走时。   忽然。   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军师!军师!”   是张振。   张辽麾下的得力干将。   荀彧冲张振淡笑:“原来是张校尉啊,你可有事儿吗?”   张振赶忙拿出一个木盒,递给荀彧:“军师快瞧,这是我部弟兄从一口井中打捞上来的,里面放着一枚印章,末将虽不认识,但总感觉它跟别的印章,不太一样。”   “您帮末将瞧瞧。”   张振满脸堆笑,忙把木盒递上去,一边开启,一边介绍:“这枚印章下面虽有破损,但却是拿黄金镶补的,末将感觉它肯定很值钱。”   “黄金镶补?”   荀彧听着也感觉有些奇异,微笑着道:“好吧,我帮你瞧瞧。”   张振点头哈腰:“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   吱呀。   木盒展开。   顿时,一块质地致密细润,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的玉呈现在荀彧眼前。   其方圆仅四寸,上面纽交着五条栩栩如生的龙。   “这是……”   刹那间,荀彧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博古通今的他,又岂能不知道,从秦代以后,皇帝的印章专用名称为“玺”,又因专以玉质,称为“玉玺”。   皇帝玉玺共计六方,分别是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   而只有一方玺,不在其中。   乃是传国玉玺!   书中描述的模样,正与此刻的模样,一般无二。   刹那间,彷佛有股神圣威严、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息,扑面而来。   即便是荀彧本人,也不由地稍向后倾,露出骇然神色:“这……这是……”   咕噜!   荀彧喉头滚动,紧张到咽口水。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见荀彧神色慌张,张振不由好奇,急问:“军师,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荀彧这才怔回神来,长出口气:“没事!我且瞧瞧。”   传国玉玺即便是荀彧,也没有见过,他只是从书上有过了解而已。   为了保证自己的判断正确,荀彧缓缓伸手,小心翼翼,且极其恭敬的取出玉玺,露出其残破以黄金镶嵌的一角。   “军师您瞧。”   张振由是不知,指着黄金一角:“就是这里,居然是拿黄金镶补的,这玩意儿肯定值钱。”   没错!   荀彧这次极其肯定。   这木盒中装的,正是传国玉玺。   他赶忙将玉玺放回去,阖住盖子,抱在手中:“张校尉,你立功了,你可立下大功了,稍后我亲手将此物送于殿下,殿下必会重重赏你。”   “你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跟我说。”   弘农王乃是废帝,虽然可以正位回宫,但影响力必不会大。   但如今不同……   只要有了这方传国玉玺,弘农王正位回宫,便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真正的神授皇权,真正的大汉至尊!   “啊?”   张振震惊,诚惶诚恐:“如果是殿下要,末将岂敢贪赏,此乃末将的福分。”   荀彧却是坚持道:“张校尉不必惊慌,你放心提要求,否则我荀彧还得回来一趟,即便你不求赏,但殿下却是不得不赏。”   “啊这……”   张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沉吟良久,试探性言道:“要不,赏末将些钱财如何?末将想要在南阳买套宅院,再买些田地,得空时把父母妻儿全部接过来。”   “好!”   荀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放心吧,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张振大喜,拱手抱拳:“多谢军师。”   荀彧急忙摇头:“非是谢我,你要谢殿下,还要感谢你那帮弟兄。”   “恩。”   张振虽然应了一声,但仍是一头雾水:“军师放心,兄弟们那里,我会弥补的。”   荀彧淡然一笑:“晌午以后,让文远来中军找我,你那帮弟兄,人人有赏。”   “真的?”   “当然!”   “好。”   张振点头哈腰,感激不已。   荀彧则是收好玉玺:“我要回营了,你们继续搜寻。”   张振拱手:“诺。”   目送荀彧离开后,张振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不过是枚印章而已,居然能这么值钱。   “再多找找,说不定还有。”   “哈哈!”   张振兴奋不已:“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此刻。   雒阳南门。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表面上正在捧卷读书,但实则是在与专家沟通交流:“老师,咱们既然要放弃汝南,为什么不放弃颍川呢?”   “袁术是豫州刺史,他能对汝南太守徐璆下手,自然可以对颍川太守李旻动刀,咱们完全可以把李旻也撤回来,这样不是能把拳头握得更紧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放弃汝南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里是袁氏的老巢,根深蒂固,徐璆根本就站不住脚。”   “但是颍川不同!”   军师联盟立刻将话题,转移到颍川郡:“其一,颍川郡与司隶接壤,即便辩爷将来引兵返回南阳,势必要在雒阳范围留一支兵马。”   “不管咱们打与不打,只要留一支兵马在雒阳,名义上就还是在讨伐董卓,河洛地区没有粮草,屯田固然能解决一部分,但仍需要颍川、南阳的支援。”   “单从这一点上来讲,颍川郡就不能丢,因为它是沟通南阳、河洛的桥梁,只有这样,咱们的粮草才能源源不断的送上去。”   “此外,再从战略上分析,颍川郡是咱们打入豫州的楔子,占领中原富饶之地的跷板,一旦咱们彻底稳定根基,决心向外扩张时,豫州、荆州必是首选。”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转而又问:“汝颖士族尽皆集中在汝南、颍川,咱们的势力延伸在颍川,岂不要对颍川士族动手?”   “辩爷勿急。”   “这便牵扯到其二了。”   军师联盟紧跟着分析道:“颍川郡虽然有很多世家,但诸如荀、陈、钟、韩等,皆以经学传世,而非累世显官称雄,这一点跟汝南袁氏完全不同。”   “汉桓帝时,颍川才冒出了‘颍川四长’,这才把名声真正打出去,截至汉末,这四家也就荀家还拿得出手。”   “但也不过只是个司空荀爽,而且按照史料上的记载,荀爽要不了多久,就该去世了,荀家真正的崛起,是在荀彧投靠曹操,而且是曹操成势以后。”   “从某种意义上说,颍川郡的士族是辩爷可以拉拢的新世族阶级,何况荀家还有荀彧在,唐家还有唐煜、唐瑁在,颍川郡的土壤岂能轻易丢弃。”   “咱不仅不能丢,而且还要好好经营。”   军师联盟着重强调道:“最为关键的是,李旻已经在颍川郡站稳了脚跟,虽然个人能力上略有欠缺,但足够忠心,可以弥补缺陷。”   “对于辩爷而言,可以汲取颍川的人才资源、物产资源,而唯一需要付出的,便是加强李旻的军力,令其有实力与袁术抗衡。”   袁术?   刘辨只能呵呵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过招,刘辨还真没把袁术放在眼里。   如果,袁术没有家族方面的支援,他能不能建立一番功业,犹未可知。   何况如今,袁术、袁绍必将迎来一场大败,等他彻底缓过劲儿来,自己的实力必将更强。   ……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时。   “殿下!”   “殿下—!”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是荀彧。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举目望去。   但见,帘帐起,荀彧疾步上前,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文若,可是有何喜事?”   荀彧飞快点头:“殿下,大喜事!”   言罢。   荀彧急忙呈上木盒:“殿下,您猜这是什么?”   刘辨眼神骤亮,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词:“莫非是传国玉玺?”   虽然,荀彧还未开启,但弘农王作为废帝,自然是见过传国玉玺的。   也因此,荀彧没有丝毫怀疑,点头道:“没错,正是传国玉玺!是张校尉在雒阳城南的一处枯井中发现的。”   “您瞧!”   吱呀。   荀彧这才缓缓打开,呈送于刘辨:“有了它,殿下随时可以正位回宫,而且能向天下人宣告,殿下您才是正统的汉室至尊。”   刘辨起身绕过帅案,径直转入帐中,来到玉玺面前。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嗨翻了天:   “卧槽!这是真的传国玉玺吗?感觉跟电视上演得不太一样。”   “居然这么小?估计也就方圆十公分左右,电视上的都得双手抱着。”   “逼格虽然没有电视上牛逼,但总感觉这气势牛逼了不是一点点。”   “瞧这上面的五条龙,简直帅爆了。”   “辩爷快拿起来,让我们看看背面。”   “蠢货!有字的是正面。”   “有字的,才是正面。”   “……”   刘辨同样激动不已。   他缓步上前,轻轻拿起玉玺。   入手微凉,却温润细腻,质感极佳。   刘辨捧在手心,仔细端详:“怪不得,当日在邙山山腰时,孤总感觉在这雒阳城,冥冥之中,似乎有东西在召唤孤。”   “没想到啊!”   刘辨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列祖列宗竟把传国玉玺给朕留下了,看来他们还是希望孤当皇帝,而非是陈留王协。”   “没错!”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北门大桥神秘垮塌,如今又有传国玉玺现世,这足以证明,殿下您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如今,从南阳转运的粮草已至,殿下当设酒宴招待将士,将传国玉玺与北门断桥之事,告知众将,安定军心的同时,可令徐璆、李旻、曹操等人更加忠心。”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以!此事便交由文若办吧。”   荀彧一揖:“此事交予属下,殿下尽管放心。”   “哦对了。”   刘辨提醒道:“要重重赏张校尉,他可是立下大功了。”   荀彧淡笑:“殿下放心,不仅要重赏,而且要大张旗鼓地赏。”   刘辨又岂能不明白荀彧的意思。   传国玉玺、北门断桥!   这两个神秘事件,可以通过重赏张振,在军中传开,以此增添神秘色彩,对于刘辨皇权正统的形象,必有极大的巩固作用。   刘辨正欣赏传国玉玺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历史系专家让我代为感谢你,传国玉玺自后唐末帝李从珂举族与皇太后曹氏自焚于玄武楼时,便已经失传。”   “后世自制的玉玺太多,全都说是始皇帝玉玺,但今日专家可以断言,它们全都是假的,只有这方玉玺,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第241章 我大汉,当与日月齐光,与天地同久!   “文远,你来了?”   荀彧冲张辽等人招了招手。   “军师。”   张辽带着张振,如约赶来中军:“听张校尉说,殿下要赏他们吗?我等能为殿下做事,已经心满意足了,赏不赏没必要的。”   “文远此言差异。”   荀彧淡然一笑,摆手打断道:“殿下说了,不仅要赏,而且要重赏,今夜全军开庆功宴,彧已派人通知王易,你带上张振一起,大帐用膳。”   “啊?”   张振眼瞪如铃,抬手指向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末将……末将……末将有资格……在中军大帐用膳?”   张辽更是惊诧不已。   毕竟,中军大帐是招待众诸侯的,即便他作为三军主将,依旧没有资格在中军大帐用膳,但现在倒好,居然因为一枚印章,可以带着部下在中军用膳。   这是何等的荣幸?   “军师,这……”   张辽瞠目结舌,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我没有听错吧?殿下命末将带上张振,来中军大帐用膳?”   “当然!”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文远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大帐询问殿下。”   张辽喉头滚动,忙不迭摇头摆手:“不必,辽信得过军师。”   “走吧。”   荀彧摆手示意二人跟上。   旋即。   进入荀彧自己的军帐,将早已备好的马蹄金,奉送到张辽手中:“喏,这是殿下封赏的,一百枚马蹄金,现交由文远你来分配。”   “一……”   即便是张辽自己,也未曾见过这么多钱:“一百枚马蹄金?”   张振更是倒抽口凉气,目瞪口呆:“一……一……一……”   荀彧简单恩了一声:“尔等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数。”   张辽将马蹄金转给张振,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军师聊。”   “不必!”   荀彧直接打断,淡笑道:“文远可是想问,张校尉打捞上来的,是何印章吗?”   张辽重重点了点头:“可能言否?”   “当然可以。”   荀彧巴不得这条消息散布出去,自然会实言相告:“其实啊,张校尉找到的,并非印章,而是象征着皇权神授的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顿时,张辽震惊!   张振更加震惊:“我……我找到的……居然是传国玉玺?”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传国玉玺。”   嘶—!   张振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怪不得,寻常印章乃是金印,这枚印章居然是玉印,原来是传国玉玺啊!”   “恩。”   荀彧极其淡定地点点头,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想来文远已经听过北门断桥之事,但文远肯定不知,殿下当时又说了些什么。”   张辽愈加好奇:“什么?”   当下,荀彧便把那日在北邙山山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描述给张辽、张振,甚至中间还稍微增加了一些神秘气息。   “殿下当时便断言,在这雒阳城中,一定会有列祖列宗留给他的东西,因此方才于战后,命在下派人仔细搜寻。”   “此乃天授殿下于玉玺!”   荀彧神情肃穆,极其庄重:“在下深信,咱们只要紧跟着殿下,振兴汉室,乃是必然,陈留王协之帝位,来路不正,自然绝非至尊。”   “没错!”   张辽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北门断桥,彻底扭转了乾坤,此非人力可及,必是得天相助。”   “如今,又有传国玉玺现世,足以证明殿下,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真正的汉室帝皇,我等又岂能不誓死相随。”   荀彧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尔等便回去吧,大大方方把马蹄金分了,没必要保密,殿下原本便是汉室正统。”   “恩。”   张辽彻底安心,起身拱手:“末将告辞。”   荀彧亲自送至营门:“文远,记得傍晚来中军用膳。”   张辽大手一挥:“放心,末将谨记。”   果然!   正如荀彧所预料。   张辽、张振离开大营,还不过一个时辰。   整个雒阳军营。   包括东、西、南三门,以及邙山军营,已然传遍消息。   西门。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头:“哈哈!殿下果然是真命天子,居然能得天道庇佑,实在令人震惊。”   “德谋、公覆、文盛!”   孙坚扭头望向三员大将,倍感庆幸地道:“从今往后,咱们自当誓死追随殿下,非得建立一番功业不可。”   三人齐齐拱手:“喏。”   孙坚扭头瞥向程普,轻声道:“德谋啊,我前些日子回来时,殿下还特意感谢我,说我为他培养出一员文武双全的将才。”   “你别急。”   孙坚摆手安抚程普道:“我相信殿下对你,一定另有安排!如今义公进入了骑兵营,接连数丈打得极其出彩,他便是你等榜样。”   程普拱手抱拳:“将军放心,十余年时间都等过了,末将岂能于此时耐不住性子,义公曾与我等言及此事,他说殿下非常器重我等,将来定有安排。”   “恩。”   孙坚满意地点点头:“尔等若是能独领一军,本将军自然高兴,如若不行,便留下来,给我当副将,咱们照样可以并肩作战。”   ……   东门。   邓芝大营。   中军,大帐。   邓鹏一脸的不敢置信:“没想到,在这残破的雒阳城,传国玉玺居然会神秘现世,当初家主做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是啊。”   邓芝同样感慨不已:“彼时的弘农王被全郡通缉,家主却敢暗中相助殿下,父亲又命我潜入宛城,这份魄力唯有我邓家才有。”   “不过……”   邓鹏笑嘻嘻地道:“要说最幸运的,还应该是邓展这家伙,从雒阳时便助殿下一臂之力,如今与朱彤、史阿一般,皆乃亲卫军。”   “啧啧!”   邓鹏一脸的羡慕嫉妒恨:“能得殿下如此信任,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邓佚是他好友,在我军中同样屡建奇功。”   邓芝傲娇道:“我邓家尽皆英杰,此次定能扶摇直上,光宗耀祖。”   邓鹏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将军,您要不要写封家书回去,告知家主。”   “自然要。”   邓芝速速转回上首,从案几右上角取出裁剪好的帛,平铺于案。   他略一沉吟,便速速落笔:   父亲大人如唔……   ……   ……   邙山。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嘶—!   曹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传国玉玺?”   曹仁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传国玉玺,目前各营中已经传开,北门鏖战时,局势非常不利,但忽然间桥面就断了。”   “若非如此,吕布岂能丢下兵马,仅仅率领千余骑兵,从上林苑方向杀过来,狼骑即便损失惨重,在南岸还遗留着近千兵马!”   “这断桥来得太过诡异!”   曹仁深吸口气,两道浓眉紧拧,疑惑不解:“再加上今日打捞出了传国玉玺,岂不正应了上天之意?弘农王才是汉室正统!”   呼—!   一旁鲍信长出口气,朗声言道:“屹立了数百年的桥,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神秘垮塌,此非天意,又是什么?”   “弘农王冥冥之中得上天指引,派人仔细搜寻雒阳城,竟然找到了传国玉玺,此非天意,又是什么?”   “孟德!”   鲍信兴奋不已,双目闪烁精芒:“还是你小子聪明,当初便认定弘农王非同凡俗,如今不就证实了吗?弘农王才是汉室正统!”   曹操虽然不太相信断桥之祸是天意,但经过此事,他对于弘农王的手段,却是更加佩服,愈加坚信在弘农王的带领下,汉室必将再次振兴,甚至超越光武帝。   “弘农王原本便是汉室正统。”   曹操目光深邃而坚定,彷佛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允诚,若是让你放弃济北相,跟随殿下回南阳,你可愿意?”   鲍信丝毫没有犹疑:“自然愿意。”   “哦?”   曹操继续发问:“若是弘农王正位回宫,没有给你加封官职,你又当如何?”   鲍信眼神依旧坚定:“哪怕是白身,只要能跟随弘农王,我鲍信绝不犹豫,那个鸟官儿,那些鸟人,我鲍信早受够了!”   “哈哈!”   曹操仰天狂笑一声:“允诚真性情也。”   鲍信朗声道:“实不相瞒,今日是鲍某自讨董以来,最开心的一日,我汉室气数未尽,必将再次振兴,而我等皆有幸见证,夫复何求。”   ……   邙山。   徐璆大营。   中军,大帐。   “传国玉玺?”   徐璆猛地抬头望向李权。   “没错。”   都尉李权肯定地点点头:“正是传国玉玺!末将听闻,是殿下冥冥之中感受到天道指引,这才命人在雒阳城中搜寻。”   “而且!”   李权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传国玉玺非是在皇宫发现,而是在雒阳城南的一口枯井中,当真是匪夷所思。”   徐璆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淡定,你我这一路走来,从广成关、大谷关,再到雒阳城,遇到的匪夷所思之事还少吗?”   “恩。”   李权点点头:“的确不少,尤其是那日鏖战北门,桥面竟神秘垮塌,一举扭转了局势,如今各营皆在疯传,此同样是天助殿下。”   “我已决心归顺弘农王,不管有没有传国玉玺,皆愿死心踏地的追随,此事对徐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徐璆一笑置之。   这一路走来,他对袁术、袁绍大失所望,反倒对弘农王越来越敬重,如今更是被弘农王的手段折服,自当尽心竭力的辅佐。   “不过……”   徐璆忽然想起了什么,置笔一旁,抬眸望向李权:“李都尉,你去将许司马,还有队率陈到喊来,之前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现在是时候了。”   李权欠身拱手:“喏。”   不多时。   两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大帐。   徐璆摆手示意二人落座,倒也没有犹疑,直接开口道:“尔等可知传国玉玺之事?”   许昶、陈到齐齐点头:“知道。”   徐璆淡笑:“既如此,不知二位可有何想法?”   “想法?”   许昶不由好奇,细眉微蹙:“郡守,您这是何意?”   徐璆轻声道:“实不相瞒,殿下已来找过我,劝我辞去汝南太守一职,随他返回南阳,而且殿下还专门提到了你们二人。”   “即便这数千兵马不带走,也务必要将你们带到南阳,而且田宅财帛,一应皆备,不必尔等操心。”   “现在……”   徐璆极其自信。   他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现在的弘农王。   因此,徐璆倒也懒得废话,直接把事情摆在台面上说,毫无半点遮掩:“徐某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想法,可愿意归顺弘农王否?”   许昶自然毫不犹豫,拍着胸脯道:“末将愿意。”   陈到赶忙跟上:“末将自然愿意,只是家母年事已高,末将需禀告过母亲,才能安心跟弘农王返回南阳,否则即便离开,心亦不安。”   “陈队率可以安心。”   徐璆摆手示意陈到安心:“殿下特意嘱咐过,如果陈队率答应,便将母亲家人,全部迁至南阳,唐郡守会妥善安置。”   “啊?”   陈到惊诧不已:“殿下……殿下亲自吩咐过?”   徐璆点点头:“恩,殿下对你极为器重,你可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立下功业,同样可以跟张辽帐下的张振一般,在中军大帐,与众诸侯一起用膳。”   “这……”   徐璆声音洪亮,铿锵言道:“这才是身为属下,最为荣耀的事情!陈到啊,你小子有这个潜质,好好努力,切莫让我失望。”   陈到狂喜,急忙拱手:“郡守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恩。”   徐璆点点头:“既如此,你速速写封信,我亲自派人呈于令堂,咱们争取早些送至南阳,在凯旋之前,便定下来。”   陈到感激涕淋:“多谢郡守。”   “不必谢我,是殿下。”   “恩!多谢殿下。”   ……   瀍水涛涛,断桥依旧。   吕布站在河岸旁,凝望着不远处的断桥,缓缓点头:“没错!此乃天意,否则怎么可能在局势正好时,桥面便突然垮塌呢。”   “军师说得没错。”   吕布忽然想起当初在大谷关时,荀彧曾对自己说过得话:“董卓或有打破世界秩序之能,却绝无再造乾坤之力。”   “弘农王才是汉室正统皇帝,是真正的天选之子,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会相信董卓会提我等边郡武人做主?”   “唉~~”   叹口气,吕布暗暗伤神。   “吕将军。”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是徐荣。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过头去,恰见对方缓步到河岸:“你怎会来此?”   徐荣深吸口气:“如果我说……是殿下让我监视你,你相信吗?”   吕布愕然:“监视我?”   徐荣皱了皱眉:“准确的说,应该是监督!殿下怕你想不开,让徐某时常开导你,如今侯成、曹性皆视你为敌,你在军营很孤单吧?”   “哼。”   吕布轻哼一声,目光再次转回这涛涛的瀍水上:“的确有些孤单,但布至此时,方才活通透了一些,更活明白了些。”   “哦?”   徐荣不由好奇:“将军可是有何感悟?”   吕布轻声道:“殿下说我心小,心小之人,眼界便窄,眼界窄胸怀岂能宽?我吕布的确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殿下曾与布说,一个真正的勇士,是在看清楚这世道黑暗的真相后,却依旧能热爱它,而非憎恶、仇恨。”   徐荣当真感觉吕布变化了很多,尤其是这身上的戾气,彷佛被某种力量净化过,以致于不过数日,徐荣便有些认不得吕布了。   “是啊!”   徐荣同样是感慨万千:“殿下何曾不知这世道的黑暗,他从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落成为阶下囚,却始终没有放弃,依旧在全力以赴,为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   “与弘农王相比,我等的确是心胸狭窄,脑海里从来只有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罪,又何尝考虑过这汉室天下?”   “只有弘农王!”   徐荣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他的眼界是大汉、是这天下,所以他不计较出身如何,哪怕是边郡小吏,依旧有用武之地,因为在他眼里,我等皆是大汉子民,没什么不同。”   “此前我还不太相信,但孙坚、张辽、韩当、程普、牛勇的事情,让我知道,殿下当真没有半点偏袒之意。”   “他是真正的唯才是举,不问出身。”   此刻,徐荣扭头望向吕布,极其郑重地道:“或许,你我如今尚未得到妥当安置,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皆会有用武之地。”   吕布郑重点头:“恩,我相信,定会如此。”   徐荣轻声道:“你我同病相怜,自当协力共进。”   吕布淡笑:“恩!自当与君,协力共进。”   ……   是夜。   月明星稀。   雒阳城,南门。   中军大帐。   众诸侯尽皆赶来参与酒宴,整个雒阳盟军一片欢愉。   “弘农王到—!”   当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满帐诸侯尽皆起身,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帐帘。   但见……   帘帐起,弘农王刘辨缓步入帐。   他虽只穿一身常服,但却难以遮掩浑身上下的王者气息。   尤其经过传国玉玺的加持,更是让刘辨自带帝王般的光环属性,彷佛踏入营帐的每一步,都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我等参见殿下。”   众诸侯齐齐躬身行礼。   “起来吧。”   刘辨摆手,示意众诸侯起身:“近日,孤得天道指引,于这雒阳废墟中,寻到传国玉玺,此乃苍天示意,汉室当兴。”   “来!”   刘辨高举起手中的酒爵,相邀众诸侯:“咱们满饮此爵,以敬苍天。”   众诸侯纷纷举起酒爵,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早有侍从恭候,再次斟满美酒。   刘辨又一次举酒:“先敬苍天,再敬大地,凡苍天所盖,大地所至,必将是我大汉疆土,列祖列宗未能实现之宏愿,必将由我等实现。”   “诸君!”   刘辨大手一挥:“请满饮此爵。”   言至于此,众诸侯已然兴奋,汹汹战意彻底被点燃。   当下,众诸侯尽皆满饮,气冲霄汉。   “敬完天地,当敬列祖列宗,他们在天有灵,必将保佑我等,兴汉室,定乾坤,横扫八荒,万夷屏气,直与日月齐光,必与天地同久。”   “诸君!”   刘辨目光扫过众诸侯,豪言:“请与孤一起,满饮此爵。”   众诸侯齐齐举酒:“日月齐光,天地同久。”   咕噜!   又是一爵,豪饮下肚。   连干了三爵酒,即便是刘辨,也略微有些上头。   众诸侯方才落座,便有陈王刘宠,横出一步,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殿下,如今传国玉玺已然现世,正当由殿下正位回宫,昭告天下,振兴大汉。”   刘辨大手一挥:“陈王,你的意思,孤岂能不明白,待此间事了,再议不迟。”   跟着,又有骁骑校尉曹操,闪身而出:“殿下,董卓废帝杀后,另立新皇,独霸朝纲,为祸天下,百姓苦董卓久矣。”   “此时正当由殿下,以传国玉玺正名,另立朝廷,分庭抗礼,天下仁人志士,必定云从,振兴汉室,再造乾坤,必不久矣。”   “臣曹操,恳请殿下,正位回宫!”   下一秒,济北相鲍信拱手:“臣附议。”   汝南太守徐璆拱手:“臣附议。”   颍川太守李旻:“臣同样附议!”   即便是张辽、张振,同样横出一步:“臣等附议!”   ……   刘辨早聊到会如此,因此没有半分惊讶,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孤才是汉室正统,自然早晚正位回宫!”   “还是那句话……”   刘辨双目炯炯,郑重言道:“待此间事了,容当后议,玉玺在手,何时都能正位回宫,不急于此一时。”   众诸侯自然明白弘农王何意,当下也没有再劝,各自落座饮酒。   此刻,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   “辩爷要当皇帝了,南北汉对立,简直帅爆了!”   “等当上皇帝,立刻招贤纳士,把那些没有出名的文臣武将,全部召集过来。”   “对对,什么鲁肃、张昭、郭嘉、陈群,全都找过来。”   “不单是文臣,还有那些武将,许褚、典韦、刘关张。”   “没错!刘备能收,真能收!”   “俺的赵云呢?”   “……” 第242章 真假董卓,劳资给你来个鱼目混珠!   旭日东升朝霞起。   北肴道。   通往陕县路上,一处隐秘的山坳。   袁绍拿出事先预备好的地图,仔细端详着:“咱们不能再进了,否则必定会被陕县城中的斥候察觉,目前只能在这里等。”   “该死!”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面上浮出一抹愠色:“那董卓该不会已经察觉到,提前回了陕县吧?若当真如此,我等岂不白来了?”   “应该不会。”   身旁的张杨皱眉盯着地图,随口解释道:“从之前几次斥候汇报的行踪判断,咱们应该是在董卓之前的。”   “想来……”   张杨思索了片刻,结合自己对骑兵行军的了解,轻声道:“最多再有一个时辰,董卓必然赶来,若是快的话,一刻钟左右应该到了。”   “一刻钟?”   一旁袁术深吸了口气,眸中闪烁出腾腾的杀气:“好啊!那便再等上一刻钟,让将士们好生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再战不迟。”   “恩。”   袁绍同意如此,摆手吩咐道:“传令下去,稍后会有大战,各军将士多吃些干粮,填饱肚子,小憩片刻,等候军令,发起总攻!”   传令兵拱手:“喏。”   在高强度的行军下,虽然提前抵达指定方位,但却熬炼了将士们的精力。   虽然,只是临阵前的小憩,众将士甚至不敢下马,但即便如此,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亦是大有裨益。   如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报—!”   忽然,一声嘹亮的传报声,从远处飘来。   袁绍举目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正是自家斥候,飞马赶来。   不等对方拱手汇报,袁绍便提前摆手打断,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斥候神色中带着喜色:“启禀盟主,前方五里,发现了董卓兵马的行踪,兵力不是很多,应该只有千骑。”   “千骑?”   袁绍惊喜不已:“你确定?”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恩,不会超过千骑。”   “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我军足有四千骑兵,四倍于敌,董卓这次必死无疑。”   张杨同样暗松了口气,庆幸道:“虽然我军是新组建的骑兵,但兵力上的差距,想来可以弥补战力上的不足。”   “那还等什么?”   袁术双眸闪烁精芒,充满了对战功的渴望:“速速下令,随时准备出击。”   袁绍点点头,铿锵下令:“传令!各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击。”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旋即。   他策马飞出,传令三军:   “盟主有令,各军做好准备,随时出击。”   “盟主有令……”   “……”   命令传达下去。   各军将士纷纷睁眼醒来,勒马列队,做战前准备。   此刻。   官道上。   董卓正引兵直奔陕县。   李儒指着前方,长出了口气:“丞相,只要过了这片林子,距离陕县就不远了,届时可以令牛辅引兵驰援董越。”   “恩。”   董卓点点头,信心满满:“放心吧,出不了什么大事!昨日不是有战报传回吗?关东那帮家伙连输两阵,士气大跌。”   李儒颔首点头,却是话锋斗转:“丞相,话虽如此,但我等依旧不能放松警惕,听说这支兵马的主将非是袁绍,更非袁术,而是山阳太守袁遗。”   “在下怀疑……”   李儒声音拉长,凝视着董卓,给他足够的暗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李儒又岂能不明白,在战事上,董卓极有主见,自己的话远不如之前有用。   因此,李儒对于战场之事,颇为小心,只是尽全力去暗示,而非直接给出建议,除非董卓自己没了主见时,他才会给出策略。   “文优的意思……”   此刻,董卓同样感觉有些不太妙。   进攻渑池的主将非是袁绍、袁术的话,难不成他们二人在雒阳?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弘农王在雒阳围剿吕布、李傕,袁术、袁绍在雒阳岂能获得战功,这一点的确不合理。   董卓深吸口气,回头瞥了眼李儒:“文优,有何话,直言便是。”   李儒一揖:“丞相,儒以为这支强攻渑池的兵马,不过是佯攻,吸引咱们的注意力而已,目的不过是要掩盖其真正的战略意图。”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俩眼珠子在眼眶里微微转动,脑海中不断盘算着李儒的话。   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董卓恍然大悟地道:“文优的意思,他们会绕道截杀本相?”   李儒深吸口气,没敢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旁敲侧击道:“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弘农王缴获了大量战马,抽调出数千匹战马,易如反掌。”   “该死!”   董卓暗自悔恨自己掉以轻心。   近来的他,行军速度放缓,白昼缓行,夜里扎营,毫不担心。   在这种情况下,袁绍、袁术确实有可能绕道突袭。   “可有陕县附近的详图?”   董卓皱着眉,开口询问道。   “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丞相,咱们可以将队伍分成两半,一支疾行向陕县探路,一支尾随其后,随时准备驰援。”   “这……”   董卓思索了片刻:“这能行吗?”   李儒点点头:“董旻将军与丞相身材相似,若是他能穿上丞相的衣服,必可以假乱真,吸引贼子注意,届时前方有无伏兵,一试便知。”   董卓眼神骤亮,扭头吩咐道:“来人,唤董旻过来。”   传令兵拱手:“喏。”   不多时。   前方策马奔来一员骁将,身宽体壮,在战马上宛如一座小山。   吁—!   董旻勒住战马,拱手抱拳:“丞相,您唤末将何事?”   董卓亲昵道:“旻弟,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这……”   董旻略一沉吟,轻声道:“差不多三十年。”   董卓点点头:“三十年,不离不弃,我知你忠心。”   董旻咧嘴嘿嘿一声:“那是自然!不管是徐荣也好,吕布也罢,全都是外人,即便表面上再怎么忠心,岂能比得上咱们自家人?”   “没错!”   董卓深以为然,表示赞同:“旻弟啊,如今还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下。”   董旻拱手,铿锵言道:“兄长尽管言语,旻必遵从号令。”   来之前还称董卓是“丞相”,却被董卓三言两语,直接变成了“兄长”。   确实亲近了不少,只是有点费命啊!   “好!”   董卓内心狂喜,当即不再遮掩:“我等怀疑前方有关东贼子的伏兵,兵力恐怕不会低于两千骑,如今陕县近在咫尺,不容绕路。”   “因此……”   董卓时刻观察着董旻的表情,发现其面色微变,倒也没有太过拒绝,旋即放心言道:“便想让你假扮卓,前往试探一番。”   “若是没有伏兵,还自罢了,若是当真有伏兵,旻弟也不必害怕,兄长引兵在后,待你遭遇伏击,必赶来支援。”   李儒赶忙补充道:“董将军,贼子骑兵虽多,但战斗力必不如咱们骁骑,你可是纵马驰骋了三十年的老将,岂能不是贼子对手?”   “面对这帮家伙,该如何打,想来不必儒赘言,董将军必定心知肚明,儒只求将军可以支撑一刻钟时间,儒与丞相必赶来驰援。”   董旻思索了片刻,肯定地点点头:“西凉可以没有旻弟,却不可没有兄长!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董旻也丝毫不惧。”   “兄长!”   董旻拱手:“换衣服吧。”   董卓欣喜若狂:“好!辛苦你了。”   董旻下马,赶忙卸甲。   二人换好衣服。   “旻弟,你率领本部军马先行,我自引亲卫军于后,他们尽皆可以骑射,皆是以一当十的悍卒,只要你能坚持住,咱们必可将其一网打尽。”   “兄长放心,交给旻便是。”   “好!”   董卓点点头:“去吧。”   驾—!   董旻勒马转身,呼啸离开:“弟兄们,目标陕县,全速前进。”   轰隆隆。   蹄声隆隆,滚滚而去。   董卓长出了口气:“前方是否有伏兵,稍后必会揭晓。”   李儒颔首:“恩!但愿没有伏兵,如若真遇着伏兵,丞相亦不必惊慌,亲卫军尽皆悍卒,咱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董卓点点头,双眸凶光毕露:“此处战斗若是打响,你速速派人前往陕县报信,命牛辅带人赶来驰援,不得有误。”   李儒恩了一声:“丞相放心,交给儒便是。”   待前方兵马离开较远时,董卓把手一招:“走,跟上。”   轰隆隆!   骁骑亲卫尾随跟进,时刻警惕着前方。   此刻,前方探路的董旻,命令队伍散开,增大防御纵深,利于掉头、迂回等动作。   除此以外,他命斥候搜寻的范围扩大,以防不测。   嗖—!   正当董旻引军,穿林而过时。   忽然,一支响箭炸响。   是南面。   董旻听声辩位,一下子判断出来。   “快速出林,休被贼子阻在路中。”   没有丝毫犹豫,董旻铿锵下令,同时猛一夹马腹,令战马速度再增。   希吁吁—!   马鸣声骤然高涨。   数百匹战马齐齐提速。   正当董旻闯出林子的那一刹那,扭头望去。   但见……   乌泱泱的骑兵,宛如潮水般猛冲过来,距离自己不过数百步的距离。   这对于骑兵而言,根本就是咫尺之遥。   董旻大惊,声嘶力竭:“快,向北迂回!”   拉扯出足够的战略纵深空间,才可能坚持下来。   这一点。   董旻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尤其,他一眼便判断出,对方的骑兵至少有三、四千骑。   这样的规模,可是他麾下骑兵的七、八倍之多,若是与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董旻心中巨震,浑身冒汗,湿透了衣甲。   眼前一幕,可比他想象中艰难太多。   不过……   幸亏有过预警。   否则,他们一定会被全部歼灭。   轰隆隆!   董旻策马闯出林子的刹那,立刻引兵向北迂回,与贼子离开足够距离的同时,仔细观察对手的举动。   但见……   眼前这些骑兵,与此前在雒阳时撞到的不同。   他们尽皆单手正手持矛,身子伏在战马上,两条腿紧紧夹住战马,彷佛生怕自己掉下去。   此外,当自己策马向北迂回时,对方追击的动作,显得非常生涩。   很明显!   眼前这支骑兵,绝非雒阳那支骑兵。   他们极有可能是新兵,而且还是组建不久,尚未形成战斗力的骑兵。   既然如此……   董旻咧嘴淡笑,心中陡生妙计。   “弟兄们,随我迂回!”   一声令下。   董旻立刻转向,朝西南方向迂回。   忽然间的迂回转弯,对于董旻这种数百骑的兵马而言,相对而言要简单许多,不仅如此,而且他们为防止箭矢袭杀,原本站位便很分散,这样更有利于掉头。   但是……   相对于由数千新兵组成的骑兵,这种急性的掉头迂回,会非常艰难。   果不其然。   不懂骑兵迂回行军策略的士兵,下意识跟着勒马转向。   乌泱泱的骑兵积聚在一起,当真像是一团浆糊,彼此附着粘连,骑马动作大幅度倾斜。   甚至有不少的士兵,竟直接从战马上摔下来,被硬生生踩成了肉泥。   刹那间,人喊马嘶声如惊雷般炸响。   董旻由此更加确定。   这一支骑兵,实战经验必定匮乏之极。   打这样一支队伍,又有何惧呢?   “吼!吼!吼!”   低沉的叫嚣声响起。   西凉骁骑尽皆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前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自信,以及淡淡的嘲讽与羞辱。   之前的迂回不过是董旻的试探性进攻,动作幅度不算太大,但现在,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以硬生生玩死这支兵马。   “弟兄们!”   董旻猛一招手:“继续迂回。”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董旻的骑兵与袁绍的骑兵,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利用超高的骑术,不断的迂回,以期牵制袁绍、袁术的骑兵。   足足两个超大弧度的急性迂回,宛如被一根搅屎棍,不停的来回搅动,顿时令袁绍、袁术的骑兵混乱成灾,别说组织有效进攻了,便是恢复正常,都是难如登天。   袁绍眼瞅着不妙,当即呼喊:“张司马!张司马!速速下令,恢复秩序。”   袁术更是眼瞪如铃,扯着嗓子呼喊:“张司马,还愣着干嘛,速速下令啊,再这样下去,咱们要被贼子玩死了。”   ……   张杨岂能不知当前情况。   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支兵马居然提前有警觉,否则岂能把斥候撒出那么远,而且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站位居然如此的分散。   显然!   对方早在提防。   只是,如果他们早猜到会有伏兵,因何不快马加鞭,速速进入陕县,而是要不紧不慢,徐徐而回呢?   这完全不合常理!   可是……   此刻的张杨真的顾不上细想。   他坐直了身子,快速扫过战场,将目前的己方骑兵、敌方骑兵的位置,迅速印入脑海,以此判断接下来对方的企图。   “杂碎。”   张杨自然清楚对方如此嚣张的根本原因。   他嗞着钢牙,迅速决出决断:“快!给袁绍、袁术发令,让他们向北运动,休要追逐贼子的脚步,我自会在掩护下,完成侧向包围。”   传令兵颔首点头。   当即。   红绿旌旗闪烁,向着袁绍、袁术传递指令。   这二人早已经被打懵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当即指挥军队,按照张杨的指令行事。   轰隆隆!   望着自家骑兵北去的动作。   张杨怒火中烧,汹汹的战意被点燃:“杂碎!数百骑兵,也敢在劳资面前嚣张,简直岂有此理!”   “弟兄们!”   张杨麾下的骑兵,可是真正的精骑兵,完全不输于西凉骁骑:“随我迂回,咱们正面与西凉骁骑战一场,让他们瞧瞧我等的厉害。”   众将士:“喏。”   刹那间。   在北行骑兵的掩护下,张杨率领骑兵完成快速迂回。   董旻正愣怔敌骑调整策略及时时。   “将军快瞧。”   忽然,副将大声呼喊,抬手指向前方:“是贼子的骑兵,咱们中计了。”   董旻愣怔,忙不迭扭头回望。   果然!   一支近乎千人的骑兵,正朝自己迎面撞来。   更令人惊诧的是,这支骑兵没有伏在战马上,而是坐直了身体,持矛的方式与自己一般无二,乃是单手反手持矛,只有零星的兵马,选择正手持矛。   “不好!”   董旻当即意识到不妙。   他难以想象。   对方在一大堆新兵中,居然还藏着一支老兵。   以自己目前极其分散的站位,若是与之战在一起,极有可能会被其毫无悬念的碾压。   可是……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只有不足百步。   此刻,董旻已经没有了办法,只能选择正面硬刚!   “冲过去!”   董旻硬着头皮,铿锵下令。   “杀—!”   西凉骁骑齐声呼喊。   乌泱泱的两支骑兵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噗!   张杨一矛扎死个西凉骑兵,扯着嗓子呼喊:“快!给袁绍、袁术传令,让他们速速迂回包抄,争取将其围而歼之。”   传令兵大声回应:“喏。”   刹那间。   红绿旌旗再次摇晃。   策马远行的袁绍、袁术二人见状,毫不犹豫,下令迂回。   这种没有人牵制的简单迂回,对于二人而言,倒是没什么难度。   张杨全力纠缠着西凉骁骑,正好给二人创造绝佳的围攻战机。   “快!速速合围,诛杀董卓!”   “诛杀董卓,替天行道。”   “杀—!”   盟军骑兵像是癫狂了一般,策马完成迂回后,宛如潮水一般,乌泱泱涌了过来。   一波战略对冲结束,董旻尚未来得及摆脱,迎面已然袭来盟军骑兵。   “该死!”   他暗自嚼碎一声,企图寻找突破口时。   赫然发现。   适才与自己对冲的骑兵,已然完成转身,正朝着缺口方向补进:“丞相怎么还没来支援,再这样下去,咱们当真要陷入重围了。”   “将军!”   身旁副将大声呼喊:“管不了那么多了,冲吧!”   董旻咬牙下令:“走!”   不得已之下,董旻引军冲着缺口方向杀去。   那支骑兵虽精通骑战,战法成熟,但毕竟兵马不多,若是被身后这股骑兵黏住,那可当真是要被粘死的节奏。   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一点。   董旻自然清楚。   他引兵直扑缺口,再次与张杨的兵马撞在一起。   “想跑?”   张杨精通骑战,岂能不明白对方的战略意图。   他猛地回头张望。   赫然发现。   距离最近的军侯高程,正在侧向迂回:“高军侯,务必给我黏住此贼,若是能诛杀董卓,本司马亲自为你请功。”   军侯高程心下大喜,铿锵回应:“喏!弟兄们,随我来。”   噗!噗!   张杨纵马穿梭,身子在战马上左倒右倾,掌中战矛不断的来回猛刺,接连诛杀三、四个西凉骁骑,直冲那魁梧的“董卓”杀了过去:   “董贼,哪里走!”   听到后方的呼喊,董旻惊得嗓子眼快迸出来。   他下意识猛夹战马,声嘶力竭:“快冲!给我冲过去!”   可是……   他的兵力原本便少。   如今,又碰到一支精锐骑兵,数量几乎是自己的三倍。   对方自黏上自己,便怎么也甩不掉。   以致于,此前处于混乱的新兵,已经彻底恢复秩序,正在朝自己围杀过来。   但是,他却依旧难以摆脱对方的牵制。   “冲!”   董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此刻的他,只能相信董卓不久必来支援:“一定要冲出去!”   希吁吁—!   嘹亮的马鸣声骤然响起。   斜刺里,一支对于迂回而来,刚好拦在董旻前方。   “西向突围!”   董旻不敢有丝毫犹豫,选择避其锋芒,向西突进。   可是,西面虽然是新兵,但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只要其包围过来,这支兵马必死无疑。   “合围!”   张杨一声令下。   刹那间。   红绿旌旗再次闪烁。   袁绍、袁术的兵马赶来,展开对“董卓”大军的围杀。   盟军将士士气暴涨: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响四野,传檄八方。   李儒凝望着战场:“丞相,差不多了,该出手了。”   董卓却是双眸冰冷,迟迟不下令:“再等等,旻弟没那么容易死。”   “可是……”   李儒忧心忡忡:“贼子骑兵足有数千,他们只有三百骑,焉能扛得住。”   董卓岂能不知这一点,可他依旧在等战机:“若是不能将其战败,贼子必然千里追杀,如此又有何用?”   “继续等!”   董卓心如冰铁,彷佛毫不顾忌兄弟之情。   李儒皱着眉,凝神注视着战场,没有再劝谏。   忽然。   战场中,处于外围的最后一点兵马,同样加入了包围中,彻底放弃了提防。   董卓双眸绽放精芒,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随我杀!让他们尝尝咱们西凉骁骑,真正的厉害。”   “杀—!” 第243章 董卓老贼,威风不减当年!   驾—!   董卓纵马杀出,冲着盟军骑兵的后路,直扑过来。   他摸出鞍下的宝雕弓,抽出羽翎箭,搭在弦上,身子与战马奔驰时的律动,保持一致,猛地拉动弓弦,宛如满月。   呼—   董卓调整呼吸,轻轻呼出口气,手中的宝雕弓弓弦已经拉到了极致,整个躬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箭镞对准了前方百步开外的敌军骑兵。   轰隆隆的马蹄声充斥着整个战场,以致于董卓这五百精骑从后方奔驰而来,竟然没能引起鏖战中盟军的注意。   那名敌军骑兵正手持红绿旌旗,不停地来回摆动,浑然不觉即将降临的灾难,身旁的骑兵全数加入了战斗,四周毫无遮挡。   伴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董卓轻轻松开钩住弓弦的手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如同流星般骤然划过,刺穿那士兵身上的皮甲,撕开温热的血肉,直将其心脏击的粉碎。   “放箭!”   一击得手。   已然打草惊蛇。   董卓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他的亲卫军可不同于其余西凉骁骑,各个都是精挑细选而出,人人皆有数十次战斗经验,各个都能骑马射箭,左右开弓。   这兵力虽然不多,但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骁骑亲卫早已准备妥当,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在空中完美的汇集后,旋即铺天盖地般罩向正在鏖战的盟军骑兵。   这波箭雨可不一般!   你别瞧它仅有数百支箭,但密集度相当高,一波箭雨打过去,正在围歼董旻,聚集得像是张麦饼似的盟军,宛如被人咬了一口,硬生生暴出个缺口。   惊得四周的盟军骑兵,纷纷扭头回望。   见董卓策马飞来,身后的西凉骁骑各个威武雄壮,手持长弓,捻弓搭箭,正准备展开第二轮的弓弩袭杀,吓得是瞠目结舌,胆裂魂飞。   “那……那是……是……西凉骁骑?”   “这里……怎么会……会有西凉骁骑!”   “该死!为首的胖子难不成是董卓?”   “那咱们之前追的,又是何人?”   “……”   董卓率领骁骑亲卫驰援,像是一颗重量级的深水炸弹,立刻让如潮水般围杀“董卓”的盟军骑兵震惊。   不少诸侯察觉到外围的异动,纷纷扭头望去,董卓魁梧雄壮的身影,直击其内心深处,虽尚未看得清模样,但那股扑面而来的煞气,已然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是董卓!”   袁绍惊叹出声。   虽然,被围杀的“董卓”戴的是镔铁盔,穿得是筩(tǒng)袖铠,乃是当是规格最高的铠甲之一,有且只有真正的大将,才能穿戴。   但是……   袁绍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从后方杀来的魁梧汉子,才是真正的董卓。   因为,那股凶戾且残暴的气势,绝非寻常人能够拥有。   只有董卓!   才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气势。   “啊?”   不远处的袁术惊呼出声,下意识扭头望去,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距离董卓更近,一眼便认出了对方,乃是真正的董卓:“还真是董卓,那咱们围剿的,又是何人?”   袁术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如今。   盟军骑兵全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董卓”身上,原以为将其包围,剩下的不过是消耗对方精力,最终将其围杀而已。   但谁能想到……   此刻,真正的董卓居然从后方杀了出来,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盟军骑兵撕开个口子,如此战斗力当真是令人震惊。   但是!   令袁绍、袁术没有想到的是。   董卓没有引兵强冲骑阵,而是继续迂回,再次放出一波箭雨,冲着外围的盟军骑兵,便是一波密集的火力覆盖。   嗖!嗖!嗖!   铺天盖地般的箭矢袭来,盟军骑兵顿时混乱,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处于外围的骑兵,下意识便要勒马转身,与西凉骁骑拉开距离。   袁术距离董卓最近,更是胆战心惊,急忙呼喊下令:“快!给我冲上去,将董卓围杀,此贼才是真正的董卓!”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盟军骑兵纷纷拨马转身,但积聚在一起的骑兵,岂是那么容易调转方向的。   他们还没有转过身,董卓的骁骑亲卫,便已轻松掠过,再次捻弓搭箭,冲着积聚更深的地方,便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杀。   董卓的战略目标非常清楚。   虽然,自己的骑兵只有五百,但战斗力极其强悍,将其浪费在寻常骑兵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仅起不到太大作用,反而会让自己泥足深陷。   毕竟……   关东诸侯的骑兵足有三、四千骑,与之硬拼实力,绝非明智之举。   他要先扰乱对手的视线,然后集中全部力量,强攻盟军的战略级目标!   试问:何人才是战略级目标?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袁绍!   董卓极其确定,那杆大纛旗下的身影,便是当初按剑与自己对峙的袁绍。   “哼!”   董卓怒哼一声,胸中战意腾腾燃烧:“我董卓倒是要瞧瞧,你袁绍的剑到底有多锋利。”   眸光一凛。   董卓纵马前冲的同时,捻弓搭箭。   此刻,袁绍似乎已经有了警觉,开始引兵退却。   大纛旗随之而动,迎风招展。   董卓张拉满月,箭镞瞄准旗帜,在骁骑亲卫的掩护下,不断迫近。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但见,大纛旗应声折断,倒在盟军之中。   董卓心情大爽,扯着嗓子呼喊:“袁绍败了!袁绍逃了!追杀袁绍!随我杀—!”   骁骑亲卫跟着呼喊:“袁绍败了!袁绍逃了!追杀袁绍!”   “袁绍败了……”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盟军骑兵下意识扭头望去。   果然!   寻不到袁绍的大纛旗。   要知道,军旗乃是一支部队灵魂的象征,不仅承载了整个军队的士气,更是生死的代表,如果军旗倒下了,那这只部队也覆灭了。   这对于盟军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董卓率先射断盟军骑兵的大纛,然后立刻对袁绍展开冲锋,五百骁骑亲卫虽然不太多,但作为尖兵,却是足矣。   顷刻间。   董卓收起宝雕弓,换上马槊。   虽然,他已经许久没有冲锋陷阵,但当紧握着马槊,纵马前冲的这一刹那,深藏已久的战意,竟再一次汹汹燃烧起来。   “杀—!”   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将董卓汹汹的战意,瞬间传达给每一个骁骑亲卫,让他们热血沸腾,相反的,盟军骑兵听到这声怒吼,则各个胆裂魂飞,惊恐万状。   噗!噗!噗!   董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他纵马穿梭在盟军骑兵之中,掌中马槊挥舞不停,或点、或刺、或劈、或撩,各种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使出,鲜红的汁液伴随着断肢残臂,四下飞溅。   在董卓的带领下,骁骑亲卫士气暴涨,各个神勇无敌,彷佛只是一刹那,便顺着撕开的口子,宛如柄锋利的宝剑般,猛地扎了进去。   盟军骑兵暴乱!   面对战马上,那尊如同小山一般的魁梧汉子,纵马驰骋间,竟接连夺走十余个盟军骑兵的性命,当真是凶悍之极。   董卓力大无穷,掌中马槊凌空一挥,竟将涌上来的三个盟军骑兵,直接逼退,反手再次横削而过,一人竟被他拦腰斩断,余力竟也深入第二人半截腰身。   “啊?”   袁绍不经意地回头凝望。   恰好将此幕收入眼底,惊得他是目瞪口呆,浑身冒汗,甚至顾不得招呼身旁将士,以最快的速度,把军旗扛起来。   要知道,袁绍绝非是胆小怕事的懦夫,他乃是游侠出身,手上也是沾过血的,只是偏偏碰到了董卓这尊杀神,这才显得有些懦弱怕事而已。   “来人!”   袁绍眼瞪如铃,急忙招呼身旁将士:“拦住董卓,务必要将其诛杀!”   大将淳于琼挺矛跃马,横在面前:“主公速走,我来挡住贼将!”   袁绍自然清楚淳于琼的本事,当下心中稍安:   “仲简小心。”   淳于琼冷声回应:   “主公放心。”   驾—!   当下,淳于琼纵马直扑董卓,身旁将士齐齐跟上。   袁绍不敢迟疑,急急勒马:“快走!”   乌泱泱的骑兵簇拥着袁绍,朝开阔地方向撤退。   可是……   董卓岂能允许袁绍就这样败走。   他再次猛夹马腹,冲着袁绍溃逃的方向,纵马猛冲,迎面正好撞上负责阻击的淳于琼。   但见,淳于琼手握战矛,抖擞精神,眼似寒星,瞬息之间便刺死了两个骁骑亲卫,动作飞快,丝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直看得董卓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要知道,这些骁骑亲卫尽皆是军中悍卒,随便拉出去一个,皆是百人将的水准,居然就这样被眼前贼子诛杀,简直岂有此理。   当然!   董卓心中愤恨的同时,自然清楚对方不容小觑。   他纵马疾冲,掌中马槊宛如雷霆般,悍然出手,冲着淳于琼的面门,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过去:   “杂碎!”   “给我死—!”   危险的槊锋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淳于琼面前,淳于琼双眸精光一闪,身形却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赫然激荡。   与此同时。   淳于琼操起战矛,猛地一拧,战矛打着旋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迎着董卓刺来的槊锋,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槊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淳于琼只感觉像是撞在了山峰上一般,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骤然间冲溃了气势,旋即顺着矛杆,沿着手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   “该死!”   淳于琼暗自嚼碎一声:“贼董卓,力气还真大。”   董卓冷哼一声,将另外一只手同样压上:“哼!我董卓纵横西北时,你小子还在娘胎里打滚儿呢,居然敢跟劳资叫板!”   “找死!”   浑厚的力量骤然间暴涨,直将淳于琼的战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压了下来,硬生生将淳于琼的攻势,扭转为守势。   更要命的是,随之跟进的骁骑亲卫,已经诛杀了不少盟军骑兵,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宛如恶狼般,直扑过来。   凶险之极!   不过……   淳于琼却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双手握紧战矛,右手猛地一抖矛尾,诡异的力量传至矛头,虽然被董卓强行压下了九分力,但依旧稍稍得空,令他得以趁势反撩。   快,准,狠!   淳于琼这招借力打力,顿时将战矛压在了董卓的槊杆上,哧愣愣的声音接连不断,万千星火四下迸溅。   虽然,这一招淳于琼最终扭转了局势,但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如果拼硬核实力,自己怕不是董卓的对手。   这老家伙虽然许久不上战场,但威风不减当年,如今年逾半百,居然还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难以想象,年轻时候的董卓,是何等的悍勇。   怪不得!   董卓可以在崇尚勇武的凉州,混得风生水起,这家伙自身的实力过硬,加之豪放的性子,喜欢结交羌人,能够成事,也是意料之中。   淳于琼岂敢与董卓硬拼。   趁着稍占上风的空荡,他急忙虚晃一矛,同时拨马转身,趁着四周的骁骑亲卫尚未杀至,便要逃之夭夭。   “贼子,哪里走!”   董卓兵威正盛,槊锋一指,率领骁骑亲卫,继续追杀。   正在引兵围攻“董卓”的张杨愣住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短短一瞬间,盟军骑兵的外围暴乱,不少骑兵乌泱泱退去,令包围圈露出一个又一个的破绽:   “怎么回事?”   张杨趁势回望。   但见……   外围正有一支骑兵,横冲直撞,杀得袁绍是落荒而逃。   那些乌泱泱退走的骑兵,十之七八被下令阻截对方,却依旧被杀得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哈哈!”   原本濒临死地的董旻,仰天一声狂笑,战意汹汹:“弟兄们,丞相来救咱们了,速速随我突围,从此方向,截杀袁绍!”   西凉骁骑士气暴涨,齐声山呼:“杀—!”   张杨眼瞪如铃:“此人非是董卓?”   此刻!   张杨才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董卓派出个诱饵,打乱了他们的布阵,趁着围攻诱饵,放松警惕时,纵马杀出,直扑盟主袁绍,从而牵动三军,令战局更乱。   “好一个董卓!”   张杨忍不住惊叹:“果然厉害!”   军侯高程试着问道:“张司马,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追杀?”   张杨瞥了眼高程,摇了摇头:“不必了!咱们要不了多久,便会落败,此刻当力保袁绍,然后徐徐撤军。”   “落败?”   高程眉头紧皱,不由好奇:“司马,我军兵力已然占优,如何可能落败?”   张杨叹口气:“此处距离陕县太近,咱们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如果不能斩杀董卓,陕县援兵必到,否则董卓早不知逃哪儿去了,岂会在此处与我等纠缠。”   “这家伙!”   张杨深吸口气,强压着怒火:“分明是有恃无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追杀袁绍!如果咱们继续与之纠缠,必败无疑。”   高程恍然大悟:“有道理。”   “听令!”   张杨当机立断,目光追踪着袁绍:“你引兵从此杀出,为袁绍开辟出一条活路,我亲自引兵拦截董旻。”   非是追杀,而是拦截。   战场局势至此大变!   高程颔首:“喏。”   当下。   张杨、高程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正在溃逃的袁绍,回头瞥一眼董卓,气得龇牙咧嘴:“该死!这老东西疯了吗?竟然一直在追,他当真以为能杀得了我?”   “主公!”   身旁策马紧跟的许攸,急忙言道:“董卓或许杀不了您,但此处距离陕县很近,咱们在此已经鏖战了近一个时辰。”   “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陕县方向的援兵势必会赶来,在下料想,董卓非是要诛杀您,而是要纠缠住盟军,等待援兵!”   袁绍闻言愣怔,满目骇然:“这……确有可能。”   许攸劝谏:“主公,咱们现在撤退,或许还来得及。”   袁绍回头瞥一眼董卓,眼神中充满了不甘:“该死!不仅没能诛杀董卓,居然惨败而归,此番落败,讨伐董卓怕是只能靠弘农王了。”   “主公,只要您还在,就还有希望,速速撤退吧,再不走当真要来不及了。”   “走!”   袁绍一狠心,铿锵下令:“速速退出战斗,返回雒阳。”   许攸暗松口气:“喏。”   “张南、焦触!”   “在。”   “你二人在前开路,务必要让主公平安退出战斗。”   “喏。”   “淳于琼。”   “在。”   “你负责断后。”   “喏。”   旋即,许攸扯着嗓子呼喊:“快撤!撤出战斗。”   董卓趁势追杀,痛打落水狗,足足十余里,方才作罢。   凝望着败走的盟军骑兵。   董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真是不服老不行,若是在以前,我董卓势必要将袁绍诛杀不可,岂能任由他离开。”   “丞相。”   董旻勒马上前,安抚道:“此战足矣,您威风不减当年,我等尽知,当务之急,乃是速速返回陕县休整。”   董卓点点头:“走,回陕县。”   董旻拱手:“喏。”   “旻弟,此战让你受委屈了。”   “只要兄长无恙,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等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嗐!”   董旻大手一挥:“没必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董卓深沉:“等回到长安以后,咱们速速招兵买马,弘农王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兄长放心,只要咱们扼守函谷,就没人能杀得进来。”   “弘农王绝非凡俗,咱们不可轻敌。”   “……”   ……   荆州,南阳。   太守府。   此刻,唐瑁端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良久。   他置笔一旁,长出口气,俯身吹干墨迹后,这才将其收起来,装入一个布袋中:“翔儿。”   唐翔上前:“父亲。”   唐瑁抬眸望向儿子:“你身子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吧?”   唐翔点点头:“恩,差不多了,昨日还和仲翔一起去催粮食,自从雒阳之战大获全胜,收粮明显比之前快多了。”   “那是自然。”   唐瑁早有预料地点点头:“只要弘农王屡战屡胜,后方自然会鼎力相助,南阳这帮士族,除了邓家是真心实意支持外,别家总是抱有幻想。”   “哦对了。”   唐瑁忽然想起了什么:“孔家如何?仲翔可收了他们送来的粮食?”   唐翔讪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仲翔可不好惹,此前孔家百般推脱不给粮,现在给咱们粮食,咱都不收!”   “哦对了。”   唐翔猛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就在昨日,孔本亲自送来三万石粮草,追在仲翔屁股后面,苦苦哀求,可仲翔愣是理都没有理。”   “哼!”   唐翔轻哼一声:“如今董卓败退长安,雒阳已经成功被弘农王拿下,若是再传来捷报,此前作妖的士族,非得吓死不可。”   唐瑁却是长出口气,将布袋递给儿子:“你说得没错,南阳士族震动,绝非小可,若是把他们逼急了,或许真会干出什么事情。”   “翔儿。”   唐瑁叮嘱道:“你亲自去一趟雒阳,务必要将此信,亲手交给殿下,这是殿下让我收集的孔家关系谱。”   “告诉殿下,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别着急回来,孔家没那么容易妥协,他们家的势力,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庞大。”   唐翔接过布袋:“父亲放心,儿必将此信,亲手送于殿下。”   唐瑁颔首:“恩,你去吧!在没有得到殿下明令之前,我等绝不会收孔家送来的粮草,这一点,让殿下放心。”   唐翔又岂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如果弘农王殿下不准备对孔家下手了,那么只要收了孔家的粮草,便可万事大吉,父亲是在给弘农王退路。   唐翔拱手,郑重言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唐瑁点点头:“既如此,事不宜迟,今日晌午便走。”   唐翔把布袋揣入怀中:“好。”   旋即。   躬身退出了大殿。   唐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闭上眼睛,皱眉沉思。   拔掉一个孔家容易,可一旦其余士族联合起来,自此阳奉阴违,拒不配合,只怕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弘农王想要坐稳南阳,没有当地世家豪族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一个邓家势力再大,又岂能拗得过整个南阳士族。   整饬南阳士族是必须的,否则弘农王没办法真正立起来,但以怎样的分寸下手,才能不反伤到自己,需要弘农王自己把控。 第244章 雒阳大捷,玉玺现世,南阳孔家被抛弃!   南阳,新野。   邓家。   邓同满脸堆笑,疾步穿廊过院,直奔书房:“家主—!”   书房中,邓勋放下帛书,恰好听到邓同的声音,捻须淡笑道:“这小子,还真来了。”   举目望去。   恰见邓同出现在书房门口,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他匆匆上前,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将一封帛书递给邓勋:“家主您瞧,这是芝儿送回来的家书,雒阳大捷,传国玉玺神秘现世,北门断桥,殿下得天相助。”   “咱们……”   邓同激动到不能自已:“咱们的坚持没有错!”   从最开始的冒险暗中支持,到后来成为全南阳第一个支持弘农王创业的世家,甚至在讨董期间,主动帮忙筹措粮草,承受南阳士族大量非议。   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连南阳邓家内部,都快要产生裂痕,不少分家阳奉阴违,不愿意拿出粮草,全靠邓勋的老脸苦苦支撑。   如今好了,雒阳再传捷报不说,而且还有传国玉玺神秘现世,北门断桥之事更令弘农王神授皇权的形象,深入人心。   董卓必败无疑,弘农王必正位回宫,此乃大势所趋!   邓勋同样长出了口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这次咱们邓家可算是抓住机会了,听说芝儿因战功迁为校尉,将来殿下正位回宫,必可更进一步。”   邓同欣喜若狂,但还是尽可能保持低调:“全都是弘农王提携之恩,芝儿自己努力而已,至于将来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恩。”   邓勋简单应了一声,但内心的思绪已然飞向四方。   他思索片刻,感觉时机已到:“贤侄。”   邓同一揖:“家主,可有吩咐?”   “你带着芝儿的家书,以我的名义,亲自去各分家转转,不必再言粮草之事,他们心中定然有数。”   “家主放心,此事交给小侄即可。”   “还有……”   邓勋捏着颌下白须,双眸闪烁精芒:“雒阳已然成为废墟,将来必是董卓与殿下的前沿战场,殿下十之八九会回南阳另立朝廷,届时官员定然不足。”   “你此番于各家走动,要密切关注邓氏家族的人才,但凡有些学识者,尽皆记录在案,尤其是年轻一辈,如芝儿的俊杰,更要重点标注。”   言至于此,邓勋老谋深算的姿态尽显:“南阳朝廷必将有我邓家一席之地,咱们花费了数十万石粮草,也当是要看到回报的时候了。”   邓同揖了一揖:“家主放心,交给小侄便是。”   邓勋点点头:“哦对了,告诉邓辉,让他把女儿接回来吧,孔本鼠目寸光,又甚是骄狂,咱们邓家绝不能被其牵累。”   南阳邓家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家族之庞大,甚至连邓勋老爷子,都难以全记,若非因为孔本之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家族人,居然会把女儿嫁给个商贾。   哼!   简直丢人现眼。   若是在平时还自罢了,可如今是何局势?   弘农王的矛头直指宛城孔家,在这种情况下,孔本正妻出自邓氏一族,简直是给邓勋找麻烦,他可不会因为一个邓辉,便坏了邓家这大好的前景。   邓勋老头儿非常有战略眼光,他命邓辉接回女儿,意味着与孔家划清界限,这是在向弘农王表明态度,不会因为功劳,便掣肘弘农王接下来的动作。   邓同自然明白邓勋的意思:“家主放心,此事交给小侄便是。”   邓勋点点头:“恩,速去办吧,务必要在弘农王返回南阳之前,全部办妥。”   邓同拱手:“喏。”   ……   新野,阴家。   阴修自打回到新野,便再没有动作。   虽然,期间仍有不少族人,甚至是慕名而来者拜访,但他依旧心如止水。   不是他没有想法,只是当日与弘农王的会面,让他倍感绝望。   弘农王年纪虽然不大,但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将其锤炼成一个真正的王者,像他这样的老一派朝臣,弘农王是绝对不会要的。   既然如此……   阴修就已经做好安度晚年的准备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今日,阴家家主会主动邀请他过府一叙。   阴修自然清楚,必定是雒阳战事大有进展,否则家主岂能想得到他?   阴家祖宅。   前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上首,手挽着胡须,冲阴修绽出一抹淡笑:“阴少府回新野这么长时间,老朽都没能拜访,实在是无礼,望企见谅。”   此人乃是阴家最年长者。   乃是阴丽华之弟阴兴的直系后人。   阴禄。   “岂敢岂敢!”   阴修忙不迭点头哈腰,态度极其恭敬:“是小侄无礼,您是阴家长辈,当是小侄主动拜访您老才是,岂敢劳家主大驾。”   “原本小侄想着过段时间,等把自己彻底安顿好了,再来拜访家主,以免给家主添麻烦,没曾想却是让家主主动相邀,实乃修之罪过。”   阴禄呷口茶,同时摆手示意阴修:“阴少府别拘谨,喝茶,这是自己家。”   阴修赶忙一揖,羞愧难挡:“家主还是唤小侄表字吧,如今小侄已非少府,况且小侄在家主面前,岂敢充大。”   “喝茶喝茶。”   “谢家主。”   “……”   二人简单寒暄片刻,阴修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阴禄也不再遮掩,直奔主题:“子义,你可知如今雒阳战局,弘农王战败吕布、李傕之事否?”   (PS:《礼记·礼运》中有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取子义做表字,乃是对阴修的一种期望,符合取字标准。)   阴修点点头:“此事小侄略有耳闻,不过也仅仅只知结果,不明其祥。”   阴禄放下茶盏,长出口气:“那你可知弘农王于雒阳北门鏖战时,正值危难之际,夏门桥轰然垮塌,令战局彻底扭转,随后又有传国玉玺神秘现世?”   “这……”   阴修缓缓摇头:“小侄不知。”   阴禄倒也不意外,毕竟阴修自打从大谷关回来以后,便闭门谢客,像是看透了生死一般,岂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何事:   “没关系。”   阴禄神色忧忧,转而又问:“咱们南阳的这帮士族中,仅有邓勋于弘农王有过数面之缘,其余众人尽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若非有唐郡守从会稽郡赶来支援,邓勋老头儿亲自作保,老朽甚至怀疑,弘农王会不会是假的。”   “现在……”   阴禄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阴修:“咱们阴家有且只有你,见到过弘农王,老朽想要听听你对弘农王评价。”   “啊,这……”   阴修甚是惶恐,眉头紧蹙:“修岂敢妄议弘农王。”   阴禄知其顾虑:“子义放心,这是在自己家里,不会被外人所知,何况,你对弘农王的评价,将直接关系到阴家的前途命运,请务实言相告。”   “这……”   阴修难以拒绝,只能颔首:“好吧,既然家主开口,修只能实言相告。”   阴禄点点头:“旦言无妨。”   阴修思索了片刻,结合自己对于弘农王的了解,终开口道:“家主,此前的弘农王行为轻挑,毫无王者风范。”   “但是现在……”   阴修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弘农王已然蜕变,他的双眸暗藏锋芒,深不可测,手段极其高超,令人畏惧,最关键的是,在其身旁有大批忠勇义士,死心塌地,其势已成。”   “实不相瞒,当初小侄以少府的身份,想要亲近弘农王,却被弘农王严词拒绝,且将我等老臣各自遣返回家。”   “在小侄来看……”   阴修深吸口气,仔细揣摩,最终言道:“此非莽撞,更非无礼,而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非是要续汉,而是要效仿光武,重建大汉,甚至比光武更加彻底。”   嘶—!   阴禄的脸上闪过一丝骇然:“如此说来,弘农王还真是雄心壮志啊!”   阴修肯定地点点头:“家主切莫小觑弘农王的手段,他能在广成、大谷、雒阳三战三捷,绝非偶然,其人手段必定超乎家主的想象。”   “子义放心,老朽岂能逆大势而行,此为不智之举。”   “如此,小侄便放心了。”   “……”   二人详聊甚久,直至晌午饭后,阴修方才离开。   阴禄站在廊道下,背手凝望远方风景。   良久。   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赶来,揖了一揖:“家主,据可靠情报,邓辉亲自登门,把自己的女儿从孔家带走了,据传言是老爷子亲自下令。”   “哦?”   阴禄回头瞥向男子,神色略显惊诧,却也只是一瞬,旋即恢复正常:“邓勋那老家伙,一定是收到了邓芝的情报,否则不可能如此迅速。”   “邓同呢?”   阴禄试探性问道:“他有何动作?”   男子一揖:“他在两天之内,接连走了邓辉等八家,其中邓辉更是在今日,强行接走了自家女儿,想来邓同是奉邓老之命,提前给各家通气。”   “确实如此。”   阴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旋即长出了口气,做出决定道:“既然邓家带走了自己的女儿,那么咱们岂能落后。”   “我记得孔本的妾室中,也有咱们阴家的女儿,对吗?”   “恩,阴琼之女。”   “命他把女儿带走,否则后果自负。”   “喏。”   ……   宛城,孔家。   孔本亲自将妾室送上马车,安抚道:“你别急,早晚我会把你接回来。”   阴琼之女涕泪横流:“夫君,妾身会一直等你的。”   孔本颔首点头:“走吧。”   阴琼放下车帘,走上前来,满面羞愧:“贤婿,你休要埋怨岳丈,此事当真是家主之命,我亦无能为力。”   “恩。”   孔本只是含恨地点点头:“孔某岂能不知阴家家主用心良苦,此乃孔某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当由孔某亲自咽下去。”   “岳丈放心。”   孔本朝阴琼揖了一揖:“孔某绝不会连累阴家。”   这一幕,倒是让阴琼难为情了。   他拍了拍孔本的肩膀:“贤婿啊,坚持住,只要熬过这一劫,咱们依旧是姻亲,这世上谁还能不遇到点坎儿,我相信你定能蹚过去。”   孔本叹口气:“但愿如此吧,若是真难逃一劫,澜妹便交给岳丈了。”   阴琼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孔本:“休要说这种丧气话,我虽把女儿带走了,但依旧是你的岳丈,如若遇到困难,切记来寻我,明白吗?”   孔本欠身拱手:“小婿多谢岳丈。”   阴琼摆摆手:“回去吧。”   孔本点头,目送马车离开。   旋即。   他返回自家宅子。   嫡子孔立忙不迭迎上来:“父亲,您如此这般,却是为何啊?”   孔本瞪了眼儿子:“为父不这样,又能如何?难不成因此与各大世家撕破脸皮?”   孔立皱了皱眉:“父亲的意思是……”   呼—   孔本长出了口气:“大势难逆,咱们只能顺势而为,切记,退一步,尚有回旋的余地,若死性不改,孔家必难逃一劫。”   如今局势逐渐明朗,孔本绝非愚笨之人,现在强留邓家、阴家的女儿,只能是逼着各大世家与自己划清界限。   但若是反过来,自己不但不阻止,甚至亲自将女儿送回去,那么便相当于卖个情面给各大世家,以后若再有需求,也好开口。   孔家乃是商贾起家,虽然势力非常庞大,家资逾亿,但在权力面前,钱财又算得了什么,根本就是个屁而已。   是以,这数百年来,孔家一直致力于融入南阳士族圈层,靠着姻亲关系,建立了强大的关系网,以令家族生意得以延续。   这份关系网足以让孔家有抗衡郡守的力量,但面对即将称帝,需要杀鸡儆猴的弘农王,不过是阻力大了一些而已。   孔本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维持与世家的关系,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倒逼弘农王放孔家一马。   “儿明白了。”   孔立应了一声,但依旧忧心忡忡:“可是父亲,咱们送走了娘亲、媳妇,南阳的世家豪族当真会助咱们一臂之力吗?”   孔本摇了摇头:“不一定,但若撕破脸皮,他们一定会狠心抛弃咱们,咱们先给足各家脸面,然后再寻求帮助。”   孔立缓缓点头道:“怕是只能如此了。”   孔本轻声道:“立儿,过两日,你便亲自赶往邓家,让你娘亲求求邓辉,毕竟骨肉亲情,邓辉便是再绝情,也不可能斩断这份血脉。”   “何况……”   孔本露出阴鸷的神色,深吸口气:“当年咱们可是帮邓家打造了不少兵器,尤其是黄巾造反的那些年,若非咱们孔家,邓家早被黄巾灭了。”   “这是份情,更是把柄。”   孔本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声音略显低沉地道:“我孔家若是难逃一死,邓家也休想独存,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孔立重重点头:“没错!跟他们鱼死网破。”   ……   司隶。   渑池城外。   袁氏盟军大营。   “什么?”   袁绍一脸的不敢置信,瞪眼盯着士兵:“你是说……我们引兵离开的第二天,雒阳城中的吕布、李傕便从北门突围?”   士兵点点头:“没错!而且是吕布亲自突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破了桥头陷马坑阵,大军正在源源不断过桥时,桥面忽然坍塌,局势彻底扭转。”   嘶—!   袁绍眼瞪如铃,惊诧不已:“桥面坍塌?”   士兵再次点头:“没错。”   “好好的桥面,怎会突然坍塌呢?”   “听说……”   士兵顿了顿,终于还是老实言道:“弘农王得天庇佑,才能令桥面垮塌。”   袁绍不以为意,冷声回怼:“扯淡!他若真能得天庇佑,当初岂能被废了帝位。”   “可是!”   士兵喉头滚动,似乎对此极其肯定:“断桥之后,弘农王感受到天意指引,在雒阳城南的枯井中,发现了传国玉玺。”   “听说,那日清晨,枯井中有霞光万丈,瑞彩千条,校尉张振心生好奇,以为井中有宝,便带人打捞,没想到打捞上来的,正是传国玉玺。”   “啊?”   袁绍完全懵逼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士兵却是拱手:“盟主,此事整个雒阳已经传开了,而且弘农王还亲自带队,在邙山祭拜了列祖列宗,若非得到传国玉玺,岂能如此这般?”   “听说……”   士兵怯生生补充道:“弘农王有要正位回宫,宣告正统,与长安朝廷分庭抗礼的想法,目前正在做最终的扫尾工作,可能不久便会离开雒阳。”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顿时令袁绍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这怎么可能?如今形式大好,弘农王岂能放弃进攻董卓,转而另立新朝?”   在袁绍的固有思维中,接下来弘农王一定会挟大胜之师,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直到将董卓铲除,彻底接手朝廷。   如此一来,只要上公太傅袁隗、太仆袁基,以及朝中袁家的门生故吏在,那么袁氏的力量必会得到保障,甚至比此前更强。   可是……   如果弘农王没有如此,而是另立朝廷,与长安汉庭对立,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光景了。   在弘农王的新朝中,自家力量岂能得到保障?   而按照目前的局势走向,董卓挟天子于关中,即便要出战,也得恢复上个两、三年,他们未必会是弘农王的对手。   “该死!”   袁绍暗自嚼碎一声。   弘农王的每一步,全部都超出自己的预料。   一旁许攸皱着眉:“主公,事到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弘农王并非想要稳扎稳打,而是压根没想再进攻董卓。”   “恩?”   袁绍犹自疑惑:“子远,你这是何意?”   许攸极其肯定地道:“董卓挟持下的朝廷,尽皆汉室旧臣,势力庞大,根深蒂固,而如果弘农王另立新朝,同样的官职,却是全新的人马。”   “主公试想。”   许攸深吸口气,饶有兴致地道:“在这样的朝廷中,皇权自然可以得到保证,弘农王野心勃勃,令人惊叹呐。”   袁绍恍然大悟,缓缓点头:“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子远,那你说,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需要归顺弘农王吗?”   “主公。”   许攸揖了一揖:“即便您要归顺,弘农王也未必会要,在下以为,咱们当务之急,乃是返回冀州,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弘农王的想法固然很好,但长安的董卓也绝非易于之辈,加之又有李儒辅佐,绝不会让弘农王的新朝好过。”   “双方必然会有政……治上的交锋,甚至为了拉拢盟友,不惜给出三公、州牧,甚至是封王的优惠条件。”   “哼!”   许攸轻哼一声,彷佛已然溃破了一切:“主公,说不定将来您会收到两个朝廷的征辟,到时候哪个开出的条件高,您就接受哪个。”   “当然,也仅仅只是接受而已,咱们当以壮大自己的实力为主,若是日后新朝胜,则可归附新朝,若是旧朝强,则继续依附旧朝。”   “有道理。”   袁绍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天下格局已变,咱们自当跟着转变。”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盟主,后将军袁术带着兵马离开了渑池。”   “恩?”   袁绍顿时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士兵回答:“就在刚才。”   “可知他们要去何处?”   “说是回豫州。”   嘶—!   袁绍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个袁术,动作还真快。”   许攸轻声道:“袁将军一定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想要提前回豫州准备,毕竟豫州与南阳接壤,他们首当其冲。”   “有道理。”   袁绍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如此,咱们也离开渑池,返回渤海吧,袁术这厮已经是豫州刺史了,可我却还是个渤海太守。”   许攸拱手:“主公勿急,韩馥其人,庸才而已,不值得一提,凭他的本事,根本坐不稳冀州,咱们回去以后,从长计议,先夺冀州,再成大业。”   袁绍内心狂喜:“好!如此甚好。”   经此一败,以及雒阳诸事,盟军各怀心思,再无讨董之心。 第245章 刘辨震惊!两系法杂交水稻竟有如此妙用?   “这是孔家人脉关系谱?”   刘辨接过递上来的布袋,一脸的难以置信。   通常情况下,信笺会放在锦囊中,不仅小巧,而且易于携带,但这份孔家人脉关系谱,却是以方形布袋盛放,即便是放竹简书,都绰绰有余了。   刘辨着实难以想象,孔家的人脉关系谱即便再大,又能包含多少内容呢?居然需要以布袋盛放,简直夸张之极。   “恩。”   唐翔点点头,肯定地道:“父亲对孔家人脉进行了仔细的梳理,其中涉及到了阴家、邓家、李家、冯家等人脉,因此内容相对较多。”   “父亲是按照各家人脉关系梳理的,孔家是一份,邓家、阴家等世家豪族,各自一份,其中会有相互穿插的内容,因此帛书相对较多。”   虽然,刘辨让唐瑁收集的内容,要尽可能的详细,但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唐瑁居然如此得认真,收集了满满一布袋的资料。   “那孤可得好生瞧瞧了。”   刘辨兴致大起,赶忙拆开布袋,从中取出一叠帛书。   这不仅关系到刘辨在南阳的行动策略,还是一份足以弥补史料不足的东西,刘辨又岂能不认真对待?   他将帛书展开,头一份便是宛城孔家的人脉关系谱,从孔本的父亲开始,一直到孔本的妻儿孙女等,一应俱全。   其中,甚至还有孔本去世的父亲与邓家的关系,当初是怎样缔结成这份婚约,邓辉作为邓家子弟,因何会把女儿嫁给孔本。   ……   随意浏览了两、三条,刘辨竟忍不住缓缓点头,由衷称赞:“岳丈当真是辛苦了,怪不得花了这么长时间,才送来这份人脉关系谱。”   唐翔趁势言道:“父亲命我转告殿下,如今孔本已经心慌,但仲翔没有再收孔家一粒粮食,这一点殿下可以安心。”   “如果殿下想要放孔家一马,只需一封书信送往南阳,其余事情,父亲自会办理妥当,如若不然,也请殿下有了万全之策后,再行返回南阳。”   刘辨自然明白唐翔的意思,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孤心里自有计较!你先下去吧,好生休息,孤要仔细研读一番。”   唐翔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刘辨将帛书展开,平铺在帅案上,给军师联盟足够的时间截图保存。   孔家、邓家、阴家、冯家……   粗粗一扫,居然有足足十二家之多,而且这还只是有势力的世家豪族,若是将细枝末节的家族全部记录,估摸着至少二十家开外。   当然!   如此恐怖的人脉关系谱,非是从孔本一代开始,而是往上捯两代,便已经存在的关系,尤其某些特殊关系,更是详细记录在案。   “这……这怎么可能?”   刘辨盯着孔家关系网中的内容,一脸的不敢置信:“孔本居然在黄巾造反期间,亲自引兵救过邓辉一家?怪不得俩家会有姻亲关系。”   “是啊。”   即便是军师联盟,也不由的为之惊叹:“孔家的势力比专家想象中还要强大,想要拿孔家开刀,难度系数的确很高。”   “毕竟,短时间内,咱们想要彻底在南阳站稳脚跟,摆脱对世家的依赖,的确有些难度,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老师,专家怎么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别着急,给专家一些时间,他们现在已经把任务分发下去了,会把孔家关系谱,以脉络的形式呈现出来。”   “尤其涉及到邓家、阴家这两个关键家族,专家需要好生斟酌、探讨,即便真要翻脸,也会提前准备好应对方案。”   “虽然,专家已经帮辩爷申请好两系法杂交水稻,但成功培育仍需要大量时间,单纯在粮食方面,想要彻底摆脱对世家的依赖,难度系数略高。”   “不过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着重强调道:“虽然,短时间内培育杂交水稻,可能性不太大,但专家依旧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助提高产量。”   “比如,制造大型的水利器械,增加水田的覆盖率,以及制作化肥、稻田生态养殖技术,还有诸如此类,保守估计,两年内实现自给自足,一定没有问题。”   刘辨不由好奇:“老师,既然咱们能实现自给自足,再培育两系法杂交水稻,是不是比较多余?毕竟,这需要消耗很大一部分精力,拿来做别的,岂不是更好?”   杂交水稻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虽然,以简单的遗传学知识,可以让负责人明白其原理,但依旧需要刘辨抽出大量时间,去检查、验证,甚至是亲自教导。   如今正处于刘辨事业崛起的巅峰期,自当把精力放在刀刃上才对,如果粮食能自给自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有些浪费精力。   当然!   刘辨只是猜测如此。   他仍然相信,军师联盟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有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只是以目前刘辨的学识,还了解不到这么深而已。   “辩爷便把事情想简单了。”   果不其然,军师联盟有更深层次的想法:“两系法杂交水稻,不仅是让辩爷获得充足的粮草,更重要的意义是,削弱世家豪族手中土地的价值。”   “啊?”   刘辨有些懵逼,完全不明白这两者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这……这能行?”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当然可以!辩爷或许还不知道,两系法杂交水稻有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就是需要年年制种。”   “这是当前国……际社会上,没有流行两系法杂交水稻的重要原因,因为它实在没办法大范围推广,国……家更不能专门成立个制种的部门。”   “但是……”   话锋一转,军师联盟强调道:“这对于辩爷而言,却是一个削弱世家豪族手中土地的有效手段,而且不容易引起强烈反应!”   “只要掌握了两系法杂交水稻的制种办法,再有一定的土地资源,世家豪族的命脉就等于被辩爷你攥在了手里。”   “这……”   刘辨还是有些不懂。   毕竟,从杂交水稻技术,转向打压世家豪族,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军师联盟则详细解释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同样是一亩地,世家豪族的亩产不足三石,但种上辩爷你的杂交水稻,却能亩产十石,甚至二十石!”   “在同样的赋税条件下,老百姓自然愿意种亩产更高的杂交水稻,因为这样他们获得的粮食也会比较多。”   “可是……”   军师联盟一句神转折道:“杂交水稻需要年年制种,换言之,稻种数量是有限的,世家豪族的田产量不高,自然没人愿意租他的地。”   “久而久之,世家豪族必然会向辩爷伸手购买稻种,否则就没人种他们的地,如此一来,世家手中土地的价值,必将大幅度锐减。”   “若是再配合上一些政令,比如将土地的赋税,改成定额税、征收荒地税等等,每亩不必太多,但对于世家而言,土地便成了烫手的山芋。”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会大量低价处理土地,以及时止损,辩爷再出手将其收回,岂不成功完成了土地收归国有?”   “最为关键的是,老百姓有田种,有粮吃,生活幸福,是绝对不会跟着世家豪族造反的,他们即便有脾气,也拿辩爷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宰割。”   “尔等辩爷你把土地回收的差不多时,三系法杂交水稻再彻底铺开,到时候老百姓可以自己留稻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同样的手段,还能应用在矿山、森林等资源上,只不过掣肘的关键,就不是两系法杂交水稻,而是其余一些跨时代的技术。”   牛逼!   真是太牛逼了!   刘辨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靠绝对超前的技术,迫使对方手中的生产资料贬值,然后低价回收。   如此实力,恐怕也只有军师联盟能办到吧?   最为关键的是……   刘辨组建的是新朝,皇权有绝对的保障。   这可跟长安的朝廷不同,那里充满了势力强横的世家豪族,一个政令还没等颁布实施,或许就已经胎死腹中。   刘辨现在可以大刀阔斧地施行,哪个不听话,直接办掉,而且不会影响朝廷机构的运转,执行效率必将大幅度提升。   当然!   刘辨相信,凭军师联盟专家的识人、用人手段,在选人方面,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诚如接下来徐璆、虞翻的组合,必将是本色出演。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荀彧急匆匆入帐,揖了一揖:“主公,袁术帐下谋士阎象,进了汝南太守徐璆的大营。”   “哦?”   刘辨不由来了兴致。   他倒不是怀疑徐璆的忠诚,而是对众诸侯接下来的动作,颇为好奇:“莫非,袁术有要返回豫州的迹象?”   “恩。”   荀彧点点头,肯定地道:“袁术的兵马已经离开了渑池,朝着雒阳来了,如果彧猜得不错的话,袁术十之八九不会停留,而是要返回豫州。”   “定然如此。”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但当他听到这则消息,依旧忍不住震动:“看来他对讨董已经不抱希望,准备割据一方,当土皇帝了。”   “恩。”   荀彧捻须,点了点头:“传国玉玺现世,目前众诸侯已知殿下要暂缓讨董,准备返回南阳称帝,南北汉庭对立,天下格局骤变,袁术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细眉微蹙,依旧神色忧忧:“袁术对殿下怀恨在心,若是被董卓挑拨,极有可能会对颍川动手,咱们不得不防啊。”   刘辨深以为然,转而急问:“目前颍川由何人驻守?”   荀彧揖了一揖:“乃是主簿钟瑜。”   “颍川钟家人?”   “恩。”   “与钟繇是何关系?”   “其乃元常族父,还曾资助过元常读书。”   “原来如此。”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沉吟片刻,遂做决定道:“你速命李旻引兵返回颍川,严防袁术在回城动手,孤自会派大将支援。”   荀彧颔首:“不知殿下准备派何人前往颍川?”   刘辨早于军师联盟有过商量:“颍川之地颇为重要,非真正的统帅之才不可,孤意派曹操前往,暂时充当都尉,与李旻相互配合,共卫颍川。”   “曹操?”   荀彧略感意外,但思索片刻,便点头道:“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此人精通兵法,腹有良谋,袁术这人的确斗不过曹操。”   “只是……”   荀彧试探性问道:“曹操可是骁骑校尉出身,一个小小的都尉,是否有些屈才了?属下以为,曹操的本事不输张辽,以颍川都尉任之,只怕其会心有埋怨。”   要知道,早在数年以前,曹操就已经是济南相,这可是与郡守一样的两千石大员,如今又有讨董的功劳在,居然只给一个都尉?   颍川郡守李旻,能hold住曹操?   当然!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曹操绝非百里之才,以一个都尉任之,当真是大材小用,势必会让其满腔热血,饱受打击。   刘辨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有自己的考量:“孤自然清楚,你且去传令李旻,然后将曹操唤入大帐,这份任命,孤亲自与其说。”   荀彧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刘辨长出了口气,心念一动:“老师,专家说得还真不错,一旦二袁讨董失败,人心就散了,看来咱们也是时候回南阳了。”   “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先让别的诸侯走,辩爷还需要做好筹划,然后再返回南阳,毕竟消息传回南阳,也需要时间发酵。”   “孔家吗?”   刘辨试探性问道。   “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一来,孔家的人脉关系谱才刚刚送来,专家正在做针对性的梳理,这关系到咱们接下来的打压士族的分寸。”   “到底该打哪一批,该杀哪一批,又该拉拢哪一批,全都要有个事先的了解,做到心中有数,才能返回南阳。”   “这二来嘛……”   军师联盟再次转回雒阳:“即便辩爷你要返回南阳,正位回宫,建立新朝,与旧朝分庭抗礼,但声势上的讨董绝对不能丢。”   “袁绍、袁术等诸候可以引兵离开,但你绝对不能离开,即便大部队离开了,也得留一支兵马在河洛,继续讨董,声张正义。”   刘辨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恩,我明白的,让张辽引兵留在雒阳,施行屯田,背靠颍川基地,继续与董卓周旋即可。”   “对!”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不管双方有没有发生实质性战斗,只要辩爷的兵马还在雒阳,从名义上而言,咱们就没有放弃讨董,这杆大纛旗还继续扛着。”   “等以后咱们有实力了,可以向外扩张时,张辽的兵马立刻可以出击,不管是并州也好,还是兖州也罢,全都在咱们的威胁之中。”   ……   刘辨继续跟军师联盟聊着。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侍卫,拱手抱拳:“殿下,骁骑校尉曹操正在帐外。”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喏。”   不多时。   曹操掀帘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末将曹操,拜见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起来吧。”   “多谢殿下。”   曹操拱手致谢,旋即一旁落座:“不知殿下唤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刘辨倒也懒得遮掩,直言道:“想来你也应该得到了消息,袁绍、袁术西行讨董失败,袁术引兵离开渑池,目前正朝雒阳而来。”   “不过……”   刘辨话锋一转,轻声道:“孤猜测他不会在雒阳停留,而是会直奔颍川,返回豫州,此前孤与袁术之间颇有嫌隙,为以防万一,想要派你入驻颍川,以防不测。”   曹操毫不犹豫,铿锵言道:“末将愿往。”   “恩。”   刘辨淡笑,颔首点头。   对于曹操的积极态度,他非常喜欢:“你能如此,孤很欣慰,不过目前还得委屈你一下,暂时以颍川都尉的身份入驻。”   “没问题。”   曹操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末将不觉得委屈。”   这倒是让刘辨感觉到些许意外了:“你曾经可是两千石的朝廷大员,而且又有讨董大功,能力丝毫不逊于郡守李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   刘辨双眸凝视着曹操:“可甘心否?”   曹操淡笑,肯定地点点头:“殿下不必怀疑,末将毫不妒忌。”   刘辨对此颇为满意,但同样非常好奇:“可能告诉孤原因吗?”   “可以。”   曹操深吸口气,略微组织一下语言:“其一,殿下主动唤末将前来,颁布命令,而非派文若任命,这份器重,末将心知肚明。”   “其二,殿下已经明言是暂时为都尉,而非永久,何况末将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殿下的眼光,末将有功,必会提拔。”   “其三!”   曹操忽然郑重起来:“乃是末将私自揣测,颍川郡北依河洛,西连南阳,堪称战略枢纽,位置极其关键,不容有失。”   “末将初来乍到,殿下便能将此重任交给末将,这份信任,让末将倍感荣幸,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都尉官职。”   啧啧。   刘辨不得不承认,曹操的确是心细如发,腹有良谋,把颍川交在这样的人手里,刘辨又岂能不安心。   “还有其四……”   刘辨淡然一笑,轻声言道:“你是豫州谯郡人,对于豫州再熟悉不过,将来新朝必然会踏及豫州,届时你曹操便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曹操拱手抱拳:“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辨摆手:“好了,你且去吧,与李旻一起,返回颍川,袁术若敢动手,那便消灭他,孤正愁没理由呢。”   曹操铿锵回应:“殿下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哦对了。”   曹操正要转身离开时,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颍川枣祇,可在你帐下?”   曹操拱手抱拳:“在。”   “代孤问他,可愿随孤回南阳,孤另有安排。”   “枣祇定不会拒绝。”   “好。”   刘辨长出口气:“既如此,便退下吧。”   曹操再次拱手。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因为要搞两系法杂交水稻,需要一个有屯田经验的人负责操持。   历史上,曹操迎汉献帝迁都许昌后,枣祗和韩浩建议设置屯田,曹操命枣祗为屯田都尉,在许下募民屯田,兴修水利,当年收获了万斛粮食。   有这么一个成功的例子在,刘辨又岂能放过。   望着曹操离开的背影,刘辨淡然一笑,心中暗道:“老师,这曹操果然聪明。”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机响起:“何止是聪明,还懂得收敛锋芒了。”   “哦?”   刘辨不由好奇:“老师,这是何意?”   军师联盟解释道:“刚才微表情专家提醒说,辩爷你指出第四点时,曹操脸上没有半点震惊,应该是早已明白辩爷的战略。”   “要知道,这第四点才是安排曹操进入颍川的关键,他却已故意漏下这一点没说,分明是害怕引起辩爷你的怀疑。”   “作为一个属下,是要学会揣摩老板的心思,但却不能全部揣摩透,像是老板的蛔虫,这样会让老板心生忌惮。”   “辩爷。”   军师联盟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你说曹操是不是很聪明?他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愣头青,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开始真正塑造自己的三观了。”   “这一点同样佐证了历史学家的猜想,曹操人生的转折点,应该就是从讨伐董卓开始,接下来辩爷的举动,对于重塑曹操,至关重要。”   刘辨深吸口气,下意识凝重起来:“老师,你这么一说,让我倍感压力。”   军师联盟很淡然地道:“放心吧,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在,会让曹操成为一柄真正的利剑,毕竟在专家这里,曹操可是按照统帅来培养的,重点关注对象。”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只要有专家在,我就能放心了,明明是块好铁,若是被我炼废了,岂不可惜?如果是专家出手的话,一定能炼成钢!” 第246章 董卓震惊:另立新朝?弘农王还挺有魄力!   旭日东升现朝霞,颖水潺潺秀青峰。   轘辕关。   刘辨亲自来为李旻、曹操送行。   这里有此前运送粮草的船只,以水路返回颍川,速度会非常快,必可抢在袁术之前,完成各路要点的防守。   虽然,刘辨方才十六岁,但如今个头已经窜到七尺八寸,站在曹操面前,竟高出他多半个头,颇有股睥睨姿态。   不过……   刘辨却是面色和善,满脸带笑,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展露出半点威压霸气:“孟德啊,孤可是把颍川交给你与李郡守了,千万别让孤失望。”   “殿下放心。”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且不说袁术一路损兵折将而回,如今兵马不过数千而已,即便有上万兵马,只要有末将在,袁术必不敢觊觎颍川。”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这便是孤派你去颍川的原因,切记,守卫颍川只是开始,你肩上的担子还是比较重的。”   颍川作为目前与河洛、南阳之间的枢纽,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此外,颍川作为刘辨楔入豫州的一根楔子,袁术必定会想办法将其拔出。   至少……   在专家的眼里,颍川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恐怕不会太平,即便袁术暂时没有能力进攻,缓过劲儿来的董卓,必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曹操本部兵马不多,即便加上李旻的兵力,也不过只有八千人,颍川与汝南毗邻之地,乃是平原,这样的兵力压根不够防守。   曹操自然明白刘辨的意思,肯定地点点头:“殿下放心,末将明白。”   刘辨的目光转向李旻,淡然一笑:“李郡守,对孤给你配的都尉,可还满意否?”   李旻诚惶诚恐,忙不迭一揖:“殿下,您让一个两千石大员当都尉,着实有些屈才了,不过属下说句真心话。”   “我这里啊。”   言至于此,李旻淡笑着捂着自己的心口:“可安心多了。”   刘辨再次叮嘱道:“孤最终唠叨两句,颍川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二位当精诚团结,相互配合,共保颍川不失。”   李旻、曹操拱手:“喏。”   刘辨长出口气:“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时辰不早了,二位且请登船吧。”   二人应命:“喏。”   旋即。   转身直奔商船。   刘辨端立颖水河畔,目送离开。   当商船缓缓离开。   甲板上。   李旻长出口气,轻声道:“孟德,殿下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未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曹操叹口气:“哪里,殿下越是如此,末将这身上,便越觉得压力沉重,颍川与汝南相接处,皆是平原地势,这可如何防守啊!”   “你先别管那么多。”   李旻深吸口气,扭头望向曹操:“袁术引兵进入河洛,必从大谷关方向,退回颍川境内,假途灭虢的事情,绝不能上演,此事你要多费点心思。”   “郡守放心。”   曹操态度恭敬地揖了一揖:“此事末将早有计较,袁术这厮必不敢轻举妄动,若其贼心不死,大动干戈,殿下已有明旨,消灭此人。”   李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操:“看你如此自信,李某便安心了,队伍全部交给你,我负责后勤供给,咱们好生配合,切莫让殿下失望。”   曹操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实际上。   李旻又何尝不清楚,自己的太守之位,同样是他在新朝的起点,若是干得好,弘农王自然可以看到,未来跻身于朝局中枢,几乎是必然的。   毕竟,一旦新朝成立,官员必然急缺,新来之人岂能比得上旧人忠心,何况自己是从一开始,便始终支持弘农王的。   在如今的众诸侯中,只怕除了陈王刘宠以外,弘农王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至于徐璆、鲍信、曹操这些人,弘农王的亲近其实是在拉拢。   李旻明白,因此不妒。   曹操更加庆幸,能碰到个明眼人,更可以放开手脚。   送走二人。   刘辨返回雒阳的路上。   “报—!”   前方,一骑绝尘而来,视之乃是自家传令兵。   待其上前,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提前打断道:“可是文若有消息送来?”   传令兵拱手抱拳:“正是!军师令小人转告殿下,阎象离开军营,徐璆没有追随,更未将李权、陈到等人带走,殿下放心。”   意料之中。   刘辨倒也没有意外,神色如常:“恩,走吧,回雒阳。”   他一边策马缓行,一边靠心声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孔家的人脉关系谱可梳理好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脉络图已经完成,专家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但是由于史料的匮乏,目前的争议相对较大。”   “不过辩爷放心,专家的思考一定是面面俱到的,拿出来的方案,定然是有策略、应对措施的全面方案。”   “恩。”   刘辨颔首:“这一点,我肯定相信专家。”   军师联盟跟着道:“偷偷告诉你,这一次打压南阳士族,动作应该不会小,牵连范围应该会比较广,算是一次相对彻底的整饬。”   “哦?”   刘辨不由好奇:“那邓家呢?也会受牵连吗?人家可是真心诚意支持的,专家不至于对邓家也要下手吧?”   军师联盟继续道:“辩爷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更不能简单把邓家定义成绝对的忠臣,他们之所以全力投资辩爷,是要攫取利益的。”   “尤其目前,辩爷一旦返回南阳,势必要正位回宫,重登帝位,这时候整个朝廷的组织架构是真空的,急需要人才来填补。”   “如果邓家千方百计往新朝里塞人,但这些人能力又不强,难道辩爷你要碍于情面,勉强将其收入新朝?”   “对邓家手下留情是对的,但要考虑分寸,不能让他有非分之想,这就必须要把打压、拉拢的策略,发挥到极致才行。”   “贪婪的世家旦有半点可能,就会见缝插针,你对他越是容忍大度,他就越是得寸进尺,邓家全力支持辩爷的功劳有,但这却不能成为纵容他的理由。”   “尤其是现在……”   军师联盟强调道:“整个南阳世家一定是以邓家为风向标的,辩爷你对邓家的态度如何,直接决定了未来世家对你的态度。”   “专家目前的主要策略,是要敲打邓家的同时,又不会伤害其根基,既能立威,又不至于让南阳世家产生非分之想。”   呃……   刘辨听得脑子都快炸了。   果然,这皇帝可不是好当的。   需要考虑的问题,处理的关系实在太多。   既要克服自己人性上的缺点,还要善于处于各种难题。   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相助,刘辨感觉自己非得被世家豪族玩死不可,这穿越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穿,没点强悍的金手指,是真活不下来。   “晕了。”   刘辨现在的脑子,是一团浆糊。   他长出口气,心念一动:“老师,还是等专家有了结果以后,再跟我说吧,等回去以后,我仔细读一读孔家人脉谱,便于理解专家的策略。”   “恩。”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刘辨颔首:“虽然,我感觉自己进步挺大的,但目前好像仅仅局限在古军事领域,至于上位者的权谋手段,还差之甚远。”   军师联盟淡笑:“不着急,慢慢来。”   刘辨无奈:“恩,也只能这样了。”   ……   ……   陕县,县府。   呼—   端坐上首的董卓,长出了口气,旋即扭头望向李儒:“文优,你猜得不错,此一战咱们不仅赢了,更将关东诸侯的军心打散了。”   “瞧瞧。”   董卓将战报递给李儒:“渑池方向才送来的,关东诸侯退兵了,不是撤退五里、十里这么简单,而是彻底离开的渑池,退往雒阳了。”   “哈哈!”   董卓仰天一声狂笑:“这帮家伙,居然还想杀我董卓?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儒强颜欢笑:“恭喜丞相。”   “恩?”   董卓察觉出不对劲,皱眉望向李儒:“文优,你这是何表情?”   李儒赶忙一揖:“丞相,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渑池之危虽解,但代价却是太大了。”   董卓吐口气:“我以不足千骑的兵力,大败袁绍等数千兵马,代价大的,应该是他们吧?”   “这……”   李儒心知董卓会错了意,缓缓摇头:“不是他们。”   董卓皱眉反问:“不是他们,那又是何人?”   李儒一揖:“丞相,咱们离开雒阳之前,只给了吕布、李傕十日粮草,可如今十日早已过去,但却没有他们半点音讯,加之弘农王亲自坐镇雒阳。”   “儒是怕……”   话虽未落,但董卓脸色已然大变:“文优的意思,吕布、李傕、郭汜会被弘农王斩杀?”   李儒喉头滚动:“吕布神勇无敌,又有李傕、郭汜从旁辅佐,或许不会战死,但只怕能回来,亦不过是侥幸逃生。”   “来人……”   “丞相。”   不等董卓招呼左右,李儒已经打断:“儒已派人前往雒阳侦察,相信不久必有回音,弘农王这么久没有动静,或许吕布、李傕尚未战死,也不一定。”   董卓又岂能不知,李儒这话中,八分宽慰,两分猜测,字里行间中透着的,便是不好的下场,或许在李儒心里,已经给吕布、李傕判了死刑。   不过……   董卓依旧心存侥幸。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毕竟,那可是李傕、吕布啊!   全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又有八千兵马。   即便没了粮草,靠杀马充饥,都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吧?   此刻,董卓甚至想要引兵驰援雒阳,营救被困的吕布、李傕了。   当然!   他非常清楚。   屡经杀伐的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弘农王周旋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吕布、李傕自己,能够从弘农王的围困中,硬生生闯出条路来。   “文优。”   董卓颇为担忧地道:“你派了多少人?是否需要再多派一些?”   李儒一揖:“丞相放心,人应该足够,只是探查消息而已,应该很快会有回音。”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忙不迭望去。   但见,大将牛辅急匆匆上殿,神色极其慌张:“岳丈,大事不好了,雒阳出事儿了。”   董卓腾得起身,下意识便问:“可是李傕、吕布败亡?”   牛辅点点头:“据可靠情报,吕布于邙山山脚被生擒活捉,投靠了弘农王,而李傕、郭汜则惨死在谷门桥上,全军覆没。”   “啊?”   董卓心中巨震,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吕布神勇无敌,怎么可能被生擒活捉,他既然于邙山山脚落败,因何李傕、郭汜惨死于谷门桥?”   身经百战的董卓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异常。   他虽然在雒阳呆的时间不长,但对于雒阳的地形条件,还是颇为了解的。   吕布与李傕、郭汜出事的地方居然差这么多,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过程。   “岳丈!”   牛辅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   可是,他的神色依旧出卖了他,淡淡的惊恐浮于脸上:“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根据情报,吕布引兵突围,全军正在过桥时,夏门桥神秘垮塌,一举扭转战局。”   “什么?”   董卓当真不敢相信,满目骇然,瞪眼盯着牛辅:“夏门桥神秘垮塌?我西凉骁骑走过雒阳的桥,不下百次,从未垮塌,怎得会在此时神秘垮塌?”   “这……”   牛辅神色忧忧,长出口气,终于还是实言相告:“按照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弘农王得天庇佑,乃是天助弘农王断桥,从而扭转战局。”   “扯淡!”   董卓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胡言,当即大手一挥,开口喝断:“弘农王若当真能得天庇佑,又何至于成为废帝?”   “如今他……”   言至于此,董卓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得不承认。   单从目前的局势而言,弘农王占据绝对的上风,而他能够从雒阳逃出来,已然成了落魄的那一个,是否得天相助,由此可见一斑。   “岳丈。”   可这不开眼的牛辅,却在这关键时刻,给予董卓致命暴击:“据说弘农王在战后,打扫战场时,于雒阳南门发现了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这一刹那,董卓震惊!   李儒更加震惊!   二人尽皆瞠目结舌,像是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牛辅吓了一跳,良久后才点头:“恩,应该是真的,情报上说,弘农王还率领众文武在邙山祭拜列祖列宗,感谢他们赐予传国玉玺。”   嘶—!   二人惊得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传国玉玺+弘农王”的组合意味着什么。   一旦弘农王凭此在南阳登基称帝,那么他们手中的陈留王协,价值必然大幅度削减。   弘农王可以借此机会,大肆招揽能臣猛将,在短时间内,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对长安朝廷展开摧枯拉朽式的碾压。   更要命的是……   即便董卓意识到了危险,单凭目前他的能力,想要给予反击,都没有可能,何况吕布、李傕、郭汜已经落败,整个河洛地区,唯弘农王独大。   “该死!”   董卓暗自嚼碎一声,满脸横肉,不停抽搐。   他努力思考对策,却没有半点头绪,只能求助于李儒:“文优,咱们该怎么办?”   虽然,李儒同样惊骇不已,但却显得相对镇定:“丞相勿急,事情或许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糟糕,且容儒好生想想。”   董卓飞快点头:“你想!你仔细想!务必要想出对策。”   李儒静心,皱眉沉思良久,转而望向牛辅:“将军可知,吕布、李傕何时落败?”   牛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应该是在丞相遇袭之前。”   “哦?”   李儒眼神放亮,彷佛get到了关键:“当真如此?”   牛辅肯定地点点头:“恩,必定如此。”   呼—   李儒暗松口气:“丞相放心,短时间内,弘农王必不会来,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董卓不解,试探性问道:“你这是何意?”   “很简单。”   李儒极其自信地道:“弘农王早已战败了吕布、李傕,却一直按兵不动,再结合他此前没有追杀丞相的异举。”   “儒以为……”   言至于此,李儒镇定地揖了一揖:“弘农王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攻丞相,而是会放任丞相坐镇关中,自己另立新朝。”   “哦?”   董卓疑惑不解:“这……可能吗?”   李儒肯定道:“非常可能。”   “弘农王傻吗?他因何不乘胜追击,若我是弘农王,必挟大胜之师,西进函谷。”   “丞相。”   李儒略显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若说弘农王此举英明,岂不在骂董卓是个蠢货?   可他若顺着董卓的思路往下说,岂不在骂自己是个蠢货?   “这……”   李儒停顿片刻,感觉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从表面上看,弘农王此举的确是放虎归山的愚蠢之举,但在儒而言,却有他的道理。”   董卓更加疑惑:“文优何意,细细说来。”   李儒轻声道:“丞相试想,您以雷霆之威,入驻雒阳,尚且会被雒阳士族掣肘,尤其是那四世三公的袁家,总是明里暗里与丞相为敌。”   “丞相您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弘农王呢?”   “儒以为……”   李儒拱手一礼,极其肯定地道:“弘农王之所以没有西进,是不愿意接手长安的这帮士族朝臣,他要另立新朝,取而代之,凭此再建乾坤!”   “有道理。”   董卓瞪着牛蛋般大的眼珠子,缓缓点头:“连我董卓都拿这帮世家没办法,又何况是弘农王那小子,他杀了我又有何用?不过是接手一帮士族朝臣而已。”   “哼!”   董卓轻哼一声,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没想到,弘农王这小子还挺有魄力的,他居然想要另立新朝,再建大汉!”   嘶—!   董卓猛吸一口凉气,发自肺腑道:“文优啊,你还别说,我董卓有些佩服他了,当初是我瞎了眼,居然以为刘协有帝王之威。”   李儒更是惊诧不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刘辨,是何等轻挑的模样,但是现在,对方已然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难不成……   弘农王当真得天庇佑?   此刻,即便是李儒,也不由地称赞:“何止是丞相,儒亦对此举,深感敬佩。”   董卓彻底安心:“文优,虽然弘农王不打算进攻长安,但咱们又岂能坐以待毙,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掣肘其发展,待本相实力恢复,再与之决战。”   “这……”   李儒深吸口气,思索良久:“办法倒是有,只是不知能起多大作用。”   董卓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当即大手一挥:“能起多大作用,便起多大作用,总之,这雒阳之败的仇,我董卓非报不可。”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朗声道:“虽然,这长安城中的士族是个累赘,但只要利用得当,同样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如今,乃是南北汉对立,新旧皇朝的斗争,对于各大士族而言,更是一次重新选择站队的机会。”   “弘农王的新朝虽然有玉玺压着,号称正统,但那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远没有真正的利益来得更好,更令人疯狂。”   董卓皱了皱眉:“哦?文优这是何意?”   “简单!”   李儒一揖道:“丞相当以陛下之命,擢袁术为豫州牧,罢李旻颍川太守,黜刘宠陈王,改陈为陈郡,同时拜纪灵、张勋为颍川、陈郡郡守。”   “如此一来,豫州必然大乱,袁术定会派人征讨颍川、陈郡,其若胜,弘农王痛失助力,其若不胜,丞相再派别人即可。”   “不过……”   李儒自信满满,铿锵言道:“豫州可是袁术的根基,又有汝南袁氏为之撑腰,兵马、钱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李旻、刘宠断难抵挡。”   “至于弘农王的南阳?”   李儒停顿了片刻,深吸口气道:“他打压士族,我等便拉拢,许之以厚利,尽可能激起民变,即便灭不了弘农王,也当令其自乱。”   董卓眸放精芒,咧嘴阴鸷一笑:“哈哈!文优此计,甚合我意,咱们不费刀兵,便可令弘农王其根自断。” 第247章 曹某平生之志,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   “徐璆!”   袁术咬牙吐出两个字,双眸中汹涌的怒火,彷佛登时便要喷出来:“他终究还是叛变了,居然归顺了弘农王。”   “该死!”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火冒三丈:“我袁术才是豫州刺史,可整个豫州,不过六个郡国,竟有三个被弘农王控制着,简直岂有此理。”   “主公勿急。”   阎象揖了一揖,轻声道:“如今天下格局已变,颍川作为河洛与南阳之间的枢纽,必会成为董卓与弘农王交锋的关键。”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的话……”   言至于此,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主公会成为最终的受益人,要不了多久,长安汉庭的诏书便会下来,豫州牧之职必属主公。”   “哦?”   袁术皱眉瞥向阎象:“果真如此?”   阎象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当然,董卓的真正目的,是让主公倾尽全力,攻打弘农王的颍川,甚至还有陈王刘宠的陈国。”   “但这对于咱们而言,倒是有了合理的理由,真正灭掉李旻、陈王,至于徐璆其人如何,既然他已经让出汝南,咱们不是不可以放他一马。”   “哼!”   袁术轻哼一声,自信满满道:“徐璆放弃汝南,实乃明智之举,否则我袁术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这吃里爬外的贼子。”   “主公勿恼。”   阎象极其淡定,捻须淡笑:“其实这样更好,咱们可以腾出手来,准备接下来对颍川的攻势,只要朝廷的诏书一下来,立刻展开进攻。”   “那陈王呢?”   袁术眸放凶芒,怒火涛涛:“我恨不得生啖其肉,豪饮其血,将其大卸八块,曝尸荒野,令群狼分尔食之,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讨董期间,陈王刘宠作为弘农王最忠实的支持者,没有少给袁术难堪,甚至会主动嘲讽,令其颜面尽失。   袁术对于陈王刘宠的恨,比之颍川郡守李旻、汝南郡守徐璆,有过之而无不及。   阎象自然清楚这一点,不过他却比袁术冷静得多。   “主公放心。”   阎象讪讪一笑,彷佛压根没把陈王刘宠放在眼里:“陈王刘宠的实力虽是最强,但在某眼里,却远不如李旻难对付。”   “哦?”   袁术闻言惊喜,试探性问道:“莫非……子像有办法诛之?”   阎象肯定地点点头:“自然。”   袁术一拱手:“愿闻其详。”   “很简单。”   阎象深吸口气,解释道:“陈王刘宠最大的破绽,便是自恃勇武,性格傲慢,此人身旁的护卫不过数十人,甚至不及弘农王亲卫军的零头。”   “对付如此骄狂之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刺杀,能派刺客解决的问题,又何必妄动刀兵?”   袁术目光一亮,深以为然:“没错!刘宠此人的确自恃勇武,尤其箭术,更是出神入化,与之相比,他的亲卫军反倒差劲很多。”   “恩!”   袁术点点头,吩咐道:“子像,此事便交给你了。”   阎象恩了一声:“主公放心。”   “至于颍川?”   袁术的歪脑筋再次转回到颍川:“子像,既然咱们早晚要动刀兵,因何不能提前动手?只要能拿下颍川,此处人才将尽归我袁术之手。”   “主公。”   阎象揖了一揖,赶忙劝阻:“如今朝廷的诏书还没下来,弘农王还未正位回宫,咱们现在动手,容易引起弘农王忌惮,若其派兵而来,反倒不太好了。”   “属下以为……”   阎象对此持保守态度:“咱们还是应该耐心些好。”   袁术自然明白阎象的意思:“子像,你说得这些,我又岂能不懂,可如果等弘农王登基称帝以后,咱们再动手,只怕颍川已然变成了一块铁板。”   “我的意思是……”   袁术露出了诡异的一笑:“咱们能不能提前做点什么,却又不被弘农王发现,等以后需要动手了,必可一击得手,令弘农王来不及驰援?”   “这……”   阎象眼神骤亮,缓缓点头:“倒是个好想法。”   袁术得意洋洋:“怎么样,可有办法?”   阎象皱着眉,摆手打断:“主公勿急,让某想想。”   “恩。”   袁术点点头:“你好生想想,我不打扰你了。”   旋即。   袁术缄口不言。   沉吟良久,阎象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有计策了。”   袁术欣喜若狂,急问:“子像,计将安出?”   阎象轻声道:“主公别忘了,您可是豫州刺史,别说是颍川了,整个豫州全都归您监察,咱们完全可以在一些关键区域,派人入驻,行使监察之权。”   “对啊!”   袁术眼神骤亮,恍然大悟:“如此简单,我怎么没有想到?”   阎象思路彻底打开:“河洛方向的粮草,主要有两条供给路线,其一是走堵阳、叶县、鲁阳、广成、大谷,进入雒阳雒阳;其二是从水路,走轘辕关入雒阳。”   “主公完全可以挑选一些城池,派人全线入驻,以待时变,然后配合大军,一举攻克颍川诸县,从而彻底占领颍川。”   顺着阎象提供的思路,袁术继续深入:“叶县事关南阳方向粮草供给,颖阳事关颍川水路方向粮草供给,若是可以派人入驻,效果绝佳。”   “主公。”   阎象忙不迭劝阻道:“弘农王绝非易于之辈,如果咱们直奔这二县,必然会引起弘农王忌惮,在下建议,不如从临近诸县开始,慢慢转移到此二县,如此可引人耳目。”   “恩。”   袁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子像言之有理,自当如此!不如……从舞阳、郾县开始如何?这两县距离汝南最近,先摸清情况再说。”   “可以。”   阎象点点头。   “好。”   袁术大喜,大手一挥:“传令,急行军入颍川。”   传令兵拱手:“喏。”   旋即。   传令兵勒马转身,冲着缓行的队伍呼喊:   “主公有令,急行军入颍川。”   “主公有令……”   “……”   顷刻间。   队伍从缓慢行走状态,进入小跑、疾走状。   数日后。   郏县。   谋圣张良故里。   此县地势呈马鞍形,东南、西北高,中部低。   东南部为外方山余脉,低山绵亘;   西北部为萁山山地,峰峦起伏;   中部则是北汝河冲积平原,沃野坦荡。   从大谷关沿汝水,一路向南行军,必会路过此县。   曹操提前引兵在此布防,恭候着袁术。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曹操正伏在案上,仔细观察地图。   曹仁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拱手抱拳:“都尉,各军传回消息,皆以到位。”   曹操点点头:“很好!袁术距此还有多远?”   曹仁回答:“不足五里。”   呼—   曹操长出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曹仁拱手,疑惑不解道:“都尉,咱们既已扎好了口袋,为何不直接将其消灭,非要采取这种方式,为袁术送行吗?”   “子孝啊。”   曹操抬眸望去,绽出一抹淡笑:“弘农王是从大局出发,不似你这般,只着眼于此战,在局势没有挑明之前,袁术至少还是朝廷的后将军,岂能轻易动手。”   “可是……”   曹仁颇为担忧地道:“这样岂不会让都尉您置身险境?太不安全了!”   曹操哂然一笑:“这一点,你就更不必担心了,咱们不敢轻易动手,他袁术又岂敢轻易动手,拿我曹操的命,换他袁术的命?”   “哼!”   轻哼一声,曹操缓缓摇头:“袁术自诩甚高,素来瞧不起我曹操,绝不可能做这赔本的买卖,你就放心吧。”   “何况!”   曹操拍了拍曹仁的肩膀:“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   曹仁神色悠悠,略显尴尬地道:“末将有自知自明,只怕难以护卫周全。”   “唉,行了。”   曹操摆了摆手,打断曹仁:“自信些,对付一个袁术而已,别搞得如临大敌似的,现在还没有撕破脸皮,等撕破了脸皮,你再担忧不迟。”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都尉,袁术的兵马距此不足三里,兵力约有七千,先锋大将乃是纪灵。”   “好!”   曹操摆了摆手:“我知道了,退下吧。”   士兵拱手:“喏。”   “子孝。”   “在。”   “召集队伍,前去会会袁术。”   “喏。”   曹操披坚执锐,出了营帐,翻身上马。   没多久。   曹仁整军而出。   与官道上,迎接袁术赶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   一支迤逦长队,缓缓赶来。   袁术正策马缓行,与阎象聊天时。   忽然,前方有快马赶来,拱手抱拳:“主公,前方不远,骁骑校尉曹操引兵列阵,兵力约有五百,纪灵将军请示,是否出战?”   “曹操?”   袁术皱着眉,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是在雒阳吗,怎么会在这里?”   阎象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要不……”   袁术试探性地道:“命纪灵出手,诛杀曹操?这小子当初居然敢拒绝我,甚至连战马都不借给我,简直岂有此理。”   阎象摆手打断:“不可!曹操如今可是弘农王的人,咱们若是动手,岂非开罪弘农王?万一其引兵杀来,我等必死无疑。”   “倒也是。”   袁术皱眉思索片刻,缓缓点头,摆手道:“走,且去瞧瞧,这厮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阎象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主公,或许曹操正是被弘农王派来的,其故意以少量兵马相诱,便是希望主公您出手,而后好以此为由,对主公下手。”   “哦?”   袁术心生疑惑:“你的意思是……曹操乃是弘农王的诱饵?”   阎象点点头:“极有可能!所以主公,待会儿不管曹操如何言语刺激,您切记不可动怒,目前还不到跟弘农王翻脸的时候。”   这一点,袁术自然清楚:“放心,我心中有数!”   阎象这才安心:“如此甚好。”   “走吧,且去会会曹操。”   “喏。”   “传令纪灵。”   袁术吩咐传令兵道:“正常行军,我要亲自会会曹操。”   传令兵拱手:“喏。”   旋即。   拨马转身,直奔前方。   不多时。   两支队伍相遇。   相隔百步,曹操抬眸凝望。   但见……   两骑策马上前。   最前一人,乃是袁术。   在其身后一人,身穿儒士袍,头戴儒士冠,曹操虽不知其姓甚名谁,但很显然,此人乃是袁术麾下谋士。   原本。   曹操还不敢保证,袁术不会动手。   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谋士在,袁术必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凭曹操对袁术的了解,当初西行讨董的策略,摆明不是袁术能想出来的,自然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今日。   终于得见其真容。   曹操松口气,以后俩人会是对手,自然要试探一番,尽量了解对手,真正做到知己知彼,为以后的战争,提前做个铺垫。   “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翻身下马,疾步迎了上去:“公路兄,你可让我曹操等的好苦啊,我都在这里扎营三日了,你怎么才来?”   “你……”   袁术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曹操点点头:“当然!不然我在这里作甚?”   嘶—!   袁术皱眉,瞥一眼阎象,那模样像是在说:“你猜得不错,这小子的确有问题。”   阎象同样皱着眉,缓缓摇头,提醒袁术,切莫轻举妄动,这可能是个陷阱。   二人的眼神交流虽然细微,但却难逃曹操的眼睛。   曹操见此,更加心安,可以大胆试探。   “公路!”   “公路?”   曹操伸手在袁术面前摆了摆手:“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军中有军医,要不要给你瞧瞧?”   袁术赶忙拒绝:“没事儿,不必劳烦孟德!只是不知,孟德在此侯着我袁术作甚?”   “嗐!”   曹操显得很随意,丝毫没把袁术当外人:“你不辞而别,虽然无礼,但弘农王岂能不懂礼数,他派我来送送你,不管过程如何,你好歹也是讨董成员。”   曹操不愧是曹操,不动声色,便骂了袁术是个不懂礼数的东西,这对于四世三公出身的袁术而言,与羞辱无异。   可是……   他却没办法反驳。   毕竟,自己当真是不辞而别。   袁术强忍着怒火,瞪了眼曹操:“人既然已经送了,那你便回去吧,我还要赶路回豫州,便不陪你了。”   “公路!”   曹操直接打断,义正言辞道:“不是曹某不愿意回去,而是殿下严令,务必要让曹某,把你亲手送回豫州,即便送到郾县,都不算完成任务。”   “啊?”   袁术大吃一惊,唇角肌肉不停抽搐:“从这里送到汝南?”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啊!是不是很意外,弘农王居然对你如此重视,要知道本初离开雒阳时,弘农王可是丝毫没有理会。”   “独独对你!”   曹操啧啧称奇,仔细打量着袁术:“那可当真是……非比寻常呐!”   袁术只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脊梁窜入体内,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这哪里是来践行的,分明是来“送行”的!   咕噜!   袁术喉头滚动,下意识询问:“你带了多少兵马?”   曹操淡笑,张嘴便来:“哦,忘记告诉你了,弘农王命我当颍川都尉,节制颍川郡守李旻帐下的全部兵马,如今我差不多有一万多人吧。”   “恩。”   曹操缓缓点头,饶有兴致地道:“还没来得及整编,不过肯定超过了一万人。”   袁术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一万人马?”   曹操面带微笑,拍着胸脯道:“怎么样,兄弟我现在还不错吧?”   “这……”   袁术才刚一张嘴,身旁的谋士阎象生怕其被曹操牵着鼻子走,便打断道:“曹校尉从两千石大员,变成了一郡都尉,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过的不错?”   “这位是?”   曹操顺势瞥向袁术,试探性问。   袁术呼口气:“他叫阎象,乃是我军中长史。”   “原来是阎长史。”   曹操赶忙揖了一揖,恭敬地道:“曹某失敬!”   “不过……”   话锋一转,曹操却是哂然一笑:“阎长史却是有些鼠目寸光了,弘农王可是汉室正统,要不了多久,便会正位回宫,届时我曹操必可升迁。”   “如今这都尉一职虽然差些,但将来之前途,却是不可限量,或许要不了多久,咱也能如公路一般,成为四方将军,开府建衙。”   如此言辞,不可谓不犀利。   曹操张嘴便骂阎象鼠目寸光,最终还将自己跟袁术相提并论。   寥寥数语,便恶心到了他们俩人,语言之功力,可见一斑。   “哼!”   袁术果然暴怒,上下打量曹操一番,便要发怒。   可是……   不等袁术张嘴,便被阎象直接打断:“在下是否鼠目寸光,暂且不论,不过,等你升到四方将军时,或许我家主公已经成为大将军了。”   言罢。   阎象给袁术打个眼色,示意他切莫动怒,小心中计:“主公,可对否?”   袁术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恩,没错,自然如此。”   嘿?   有点意思哈。   曹操实在是没有想到,袁术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压得下怒火,看来袁术对此人颇为器重,能够虚心接受此人意见。   这对于曹操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很明显。   眼前这个谋士,沉着冷静,谨慎小心,没那么容易对付。   有他辅佐袁术的话,未来与之鏖战,难度系数倍增。   “那倒也是。”   曹操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袁氏一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不管是新朝也好,还是旧朝也罢,必有尔等一席之地。”   “不知公路……”   旋即。   曹操扭头瞥向袁术,轻声询问:“将来会在哪个朝堂任职?你我可还有共事的机会否?”   如此犀利提问,简直就是在逼袁术表态。   阎象又岂能让曹操得逞,赶忙打断道:“听曹都尉的意思,你已经决定在南阳汉庭入仕,决心舍弃长安汉庭了吗?”   “哦?”   曹操趁势反击,发出灵魂级反问:“难不成,阎长史觉得董卓废帝杀后,扶持起来的陈留王,当真是合法的汉室朝廷吗?”   当初何以讨伐董卓?   不正是因为董卓废帝杀后,扶持傀儡刘协称帝,是不合法的吗?   而今,却又要承认长安汉庭的合法性了?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等从未承认过。”   阎象毫不犹豫地否定,眉目之中闪过一丝愤怒:“曹都尉唇枪舌剑,当一个都尉,着实屈才,你应该去当御史。”   曹操一笑置之:“实不相瞒,曹某平生之志,是为大汉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则平生足矣。”   “曹某当不了御史。”   曹操摆了摆手,一脸赖皮地道:“倒是阁下比曹某更加合适。”   阎象嗔怒:“你……你这厮……简直是厚颜无耻!”   “怎么,生气啦?”   曹操表面上虽然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但这心里却已经把阎象吃透了。   此人虽然有些谨慎,更懂些谋略,但似乎性格上,还稍稍有些缺陷,居然没能禁得住自己的调侃,证明其能力稍显欠缺。   真正的智者,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保证清醒的头脑,精准的判断,以及十足的耐心,还有不为所动的决心。   曹操赶忙朝袁术一拱手:“公路,实在抱歉,是曹某无礼了,还望见谅。”   袁术大手一挥:“你小子自幼如此,什么时候能改改?如此,可能当好这颍川都尉?”   曹操点点头:“公路教训的是,曹某以后一定改,咱们还是上路吧,我在襄城已经备好了酒宴,咱们今夜在襄城过夜如何?”   呼—   袁术叹口气,摆手道:“走吧。”   曹操把手一招:“子孝,头前带路。”   曹仁应命:“喏。”   三人纷纷上马,边走边聊。   “说真的,弘农王对公路你,是真心不错。”   “呵呵。”   “……” 第248章 圣君不仅杀人诛心,更以霸道立威,王道治国!   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伏案盯着孔家人脉谱,心中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这次真要牵连那么多家?会不会有些大动干戈了?”   听完军师联盟对于这份人脉谱的分析,以及给出的拉拢、打压以及突发事故应急预案,刘辨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因为这牵扯面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   连阴家、邓家都没有放过。   虽然,军师联盟提前给刘辨打了预防针,但当听完整个过程后,刘辨真切地感觉到,打压士族需要考虑的细节,简直比打董卓还累。   毕竟,董卓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打他就对了,不需要思考太多的前因后果,但打压士族不一样,他们是暗地里的敌人,明面上的朋友,需要考虑的东西复杂了不知几许。   “辩爷。”   军师联盟开口解释道:“你要清楚,这次机会是你打压士族最容易的一次,也是理由最充分的一次,在保证安全的提前下,能揪出多少害虫,就揪出多少。”   “这不仅代表着他们手里的资源,将全部集中在你自己手里,更是树立威信的绝佳机会,可以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摆脱对世家的依赖。”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对士族下手,考虑到的因素会更多,更麻烦,辩爷对世家依赖程度越高,以后越是动不了士族。”   “切记!”   对此,军师联盟似乎早有预料,循循善诱:“明君往往是道德君子,文武双全,但圣主未必是道德君子,他更要学会杀人诛心。”   “明君通常侧重儒学,推行休养生息,适合守成,但圣主更侧重法家,推行开疆扩土,重在杨威海外,开创盛世。”   “明君侧重推行王道,善用鸿儒,注重德行教化,而圣主侧重推行霸道,善用循吏良臣,更注重于才干。”   “明君和昏君未必一无是处,说不定才华横溢,比如汉灵帝、宋徽宗、宋钦宗都是昏君但才华横溢。”   “而圣主未必才华横溢,甚至无赖一个,比如: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但圣主的为君之道是任人为贤,唯才是举,而达到垂拱而治。”   “……”   “辩爷。”   军师联盟不断灌输帝王之道的思想:“咱们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开疆拓土,扬威海外的圣主,自然要学会杀人诛心,以霸道立威,王道治国。”   “现在!”   军师联盟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正是需要咱们以霸道立威的时候吗?尤其,你年纪小,若没有雷霆手段,岂能镇得住这帮士族?”   “想想康熙帝吧,十六岁除鳌拜,在当时他若有半点妇人之仁,岂能将鳌拜的很多弟侄亲随及党羽诛尽,从而成功亲政?”   虽然,刘辨穿越至此,已经过了半年多的时间,但前期的他,更多只是在处理问题,学习军事兵法等,没有接触过帝王之道。   如今讨董告一段落,接下来要登基称帝,勇斗士族,为以后横扫天下打基础,刘辨想要从目前的状态,转变成真正的帝王,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这对他心理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毕竟,人性的缺点是生而随之,作为一个有正常思想意识的个体,想要克服人性的缺点,绝非易事,军师联盟仍要花大量精力,不断地改造刘辨。   呼—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显然已经被军师联盟说动了:“我明白了,放心吧老师,咱们是要当圣主的,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不过……”   刘辨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老师,以目前咱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恐怕很难牵连到那么多,毕竟很多都不是铁证,否则当初张咨就该对士族动手了。”   “恩。”   军师联盟对此表示赞同:“的确没办法牵连这么广,所以专家让消息在南阳发酵发酵,给孔家充足的时间准备,拉拢盟友。”   “甚至,长安的董卓肯定也不会闲着,咱们想要对付谁,他势必会去拉拢谁,这样更能刺激孔家,让他们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这不就是铁证了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平淡,但却在刘辨心里,掀起了巨浪滔天:“专家的意思,该不会要逼孔家造反吧?”   军师联盟回答:“能造反最好,如此一来,咱们能以孔家为核心,搜寻更多证据,然后牵连更多士族,这对于邓家、阴家而言,就是法外开恩了,辩爷能更主动。”   刘辨艰难地接受着,缓缓点头:“好,那就暂时再等等消息。”   军师联盟轻声道:“放心吧,专家的智能化程序,可靠性还是非常高的,只要等消息传过来,咱们方案的成功率,至少可以提高10%。”   刘辨恩了一声:“我相信专家。”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荀彧掀帘而入,面带微笑,趋步上前:“殿下,好消息,曹操亲自把袁术送出了颍川,目前他已经在郾县、叶县、临颍等县,安排兵马防守。”   刘辨对此早有预料,简单点点头:“恩,完成就好,这只是开始而已,文若放心,只要有曹操在,袁术拿不下颍川。”   “恩。”   荀彧已经不再怀疑,捻须言道:“敢于亲自护送袁术出颍川,曹操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的确是忠勇义士啊。”   刘辨淡笑:“那是自然,孤的眼光绝不会差。”   荀彧颔首点头,深以为然:“殿下,如今雒阳的事情,已经全部结束,咱们是否要启程返回南阳了?”   “不。”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再等一等,给孔家多点时间准备,此人能主动把女婿、妻子、儿媳送还各家,摆明了是在以退为进,既如此,咱们就给他点准备时间。”   南阳士族在专家的眼里,属于典型的庙小妖风大,池浅蛤蟆多,既然机会来了,一竿子打下去,就要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荀彧跟了弘农王这么久,自然也清楚弘农王的意图:“殿下,要不要派人回南阳,放点消息给孔家?”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淡笑着一摆手:“不必,自然有人会帮咱们传递消息。”   荀彧恍悟:“殿下的意思是……董卓?”   “没错。”   刘辨点点头:“咱们安心等待便是。”   荀彧了然于心,更加佩服弘农王的镇定:“属下明白。”   ……   南阳,宛城。   宛县仓。   一车车粮食运入县仓,等待下一次集中转运。   虞翻记下数目、来源后,置笔一旁,起身出了房间。   “虞郡丞?”   迎面正好撞上恭候在外的孔本。   虞翻没有半分震惊,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如此,以致于都未曾理会孔本的笑脸,便径直绕过,直奔粮仓,准备进行最终的核查。   “虞郡丞。”   孔本追在虞翻屁股后面,躬着身子,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道:“我们孔家当真错了,您就勉为其难地收下我家粮草吧。”   “行吗?”   孔本点头哈腰,态度极其恭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孔家以后一定会尽忠职守,绝不会对殿下有二心,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   巴拉巴拉。   孔本一路走,一路劝谏。   可虞翻愣是理都没理,直奔粮仓禁地。   孔本追至门口,被两个带刀侍卫,阻在门外,不得进入。   这一幕,甚至连负责粮仓的仓曹掾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虞郡丞,您这又是何必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必揪着孔家不放?”   虞翻扭头瞥了眼那人,犀利的眸光宛如杀人的利剑,只一眼,便吓得仓曹掾吏闭口不敢再言,只能闷声退在一旁:   “你收了孔家多少钱?”   这一句话,更是杀人诛心,吓得仓曹掾吏眼瞪如铃,冷汗狂流,赶忙摆手摇头:“郡丞,下官岂敢收孔家的钱,只是……”   不等对方说完,虞翻丢下一句话,“哼!想要替孔家求情,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便径直入仓。   仓曹掾吏诚惶诚恐,吐口气,赶忙跟上对方脚步,随之做最终的核验,只待核验以后,便可以装车,运往雒阳前线。   不过……   虞翻自己也有些怀疑。   按照常理,目前董卓已经落败,弘农王要么西进讨董,要么返回南阳称帝,可为何却要按兵不动呢?这岂非徒耗钱粮?   当然!   虞翻心中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妄自猜测。   毕竟,弘农王要面对的,可绝不仅仅只是孔家这么简单。   这一点,虞翻心知肚明。   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接受孔家粮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重归和平稳定,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按照虞翻自己的理解,目前孔家姿态非常低,正是可以就坡下驴,安定南阳内部的时候,在此时妄生事端,绝非明智之举。   至于孔家?   弘农王如果当真生气,完全可以大力惩戒,以此震慑一下南阳士族即可,但绝不可以一棍子打死,否则必然引起南阳震动。   弘农王登基称帝,普天同庆,需要的是一个和平安定的政……治环境,而不是暗流涌动,随时面临崩盘的南阳。   虞翻真的不理解,弘农王因何如此这般?   难不成……   他当真以为自己的手段,能够斗得过整个南阳士族?单单靠一个孔家,难道真的可以澄清南阳的士族环境?   ……   想不清楚。   虞翻是真想不清楚。   待检验合格以后,虞翻从粮仓中出来,往日守在门口的孔本,已经离开。   这倒是引起了虞翻的好奇,询问身旁侍卫:“孔本走了?”   侍卫拱手作答:“恩,其子孔立突然赶来,说家中有客造访,便急匆匆回去了。”   虞翻皱眉:“有客?”   侍卫点点头:“恩,小人听得一清二楚。”   “有点意思。”   虞翻哂然一笑。   敢在这关键时刻拜访孔家者,当真是不要命啊。   唐瑁早已把孔家监视起来,一举一动,全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   这人不是来救孔家的,分明是来递刀子的。   ……   与此同时。   太守府。   唐瑁同样接到了消息,皱眉轻声道:“可知来者何人?”   刺奸摇了摇头:“必不是各大士族,倒像是外乡商贾,如今赶上农耕,孔家的农具不仅畅销南阳,甚至还向周边郡县贩卖。”   “只不过……”   刺奸皱着眉,疑惑不解道:“寻常商贾只会在孔家的铁铺购买,很少有人会主动登门,对方衣着不凡,想来是个豪商富贾。”   单从合理性上分析,没有丝毫破绽。   但是……   唐瑁总感觉在此关键时刻,忽然冒出个人来,有些不太对劲儿。   谨小慎微的他心生不安,赶忙吩咐道:“你速速回去,派人盯着那商贾,务必要搞清楚对方来头,然后再来汇报。”   刺奸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唐瑁皱眉,长出口气,闭目沉思。   弘农王的消息到现在没有传回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绝对不会放过孔家,甚至会以此为由,牵连部分南阳士族。   没有人比唐瑁更清楚孔家的人脉关系,弘农王一旦对孔家下了死手,十之八九的南阳士族都会遭受牵连,只是罪名大小不同而已。   如今。   孔家更是神经紧绷,如履薄冰。   在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弘农王此举到底是……   嘶—!   一念至此,唐瑁猛地睁开眼睛,思绪骤然间通达。   没错!   弘农王就是在给孔本足够的时间准备。   营造一旦返回,必会对孔家下死手的紧张气氛。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逼反孔家!   毕竟,孔家好歹为盟军提供过粮草,即便治罪,罪不致死,若再有各大士族为其求情,弘农王便难以真正下死手。   而此前张咨收集的证据,因为时隔太久,不容易做成铁证,难以将孔家相关势力根除,更难以对南阳士族起到震慑作用。   “一定是这样!”   唐瑁恍然大悟,却是满目骇然。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弘农王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的强横决绝。   不过,此事若是能成,南阳士族必大为震动,各方资源收入弘农王之手,日后在南阳便更加有话语权了。   “来人,唤翔儿来!”   “喏。”   既然弘农王有心如此,唐瑁自然要助其一臂之力。   没过多久。   唐翔来到殿中:“父亲。”   唐瑁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翔儿,你回来之前,殿下可有何吩咐?”   唐翔摇了摇头,皱着眉:“没有!只是说要再等等,彻底理顺以后,自然会回去。”   此言虽然相对隐晦,但唐瑁却是明白,弘农王一定是在思考对孔家下手,而非是如何化解与孔家的关系。   既然这样……   唐瑁长出了口气,捻须言道:“翔儿,你带着决曹掾吏,暗中收集孔家罪证,然后再派人把消息偷偷泄露给孔家。”   “恩?”   唐翔闻言愣怔:“父亲,您这是要……”   唐瑁淡笑:“别问那么多,按照我说得去办。”   “可是,如此一来,孔家岂不是会……”   “恩。”   唐瑁点点头:“弘农王要的就是他如此。”   唐翔心中巨震,良久方才镇定下来:“父亲放心,儿明白了。”   唐瑁摆摆手:“去吧。”   唐翔:“喏。”   ……   南阳,孔家。   廊道下。   孔本背着手,凝望着远处的风景,皱眉沉思。   不知何时,其子孔立出现在身后:“父亲,您可考虑清楚了?一旦踏出这一步,咱们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你觉得现在有回头路?”   孔本皱着眉,回头瞥了眼儿子,轻声道:“弘农王摆明了是要拿咱们孔家开刀,否则他早已收了咱们的粮草。”   “那人说得没错。”   孔本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绝不会让咱们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能否彻底翻身,重现咱们孔家当年的繁盛,只有这一次机会。”   “大司农吗?”   “恩。”   孔本点点头:“你都听到了?”   孔立抬眸望向父亲:“父亲,这可是弑君啊!”   孔本眉头一拧:“弘农王还不是君,只要他死了,长安的那位便是真正的君,届时你是南阳郡守,我是朝廷大司农,咱们孔家便彻底翻身了。”   “父亲!”   孔立喉头滚动,苦口婆心:“连董卓都不是弘农王的对手,咱们孔家岂能是他的对手,这次刺杀肯定不会成功。”   “儿以为,咱们还是主动承认错误,请求弘农王原谅,他要的不过是咱们的家产而已,给他便是,至少咱们父子还能苟活。”   “而且有邓族父已经答应帮咱们求情,阴家那边……”   “够了!”   不等孔立说完,孔本大手一挥,直接打断:“若非咱们手里攥着他们的把柄,他们岂能答应相助,孔家在南阳百年,绝不能葬送在我手上!”   “家主—!”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呼喊。   孔本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神色慌张而来:“家主,大事不好了。”   孔本却是不慌不忙,冷声言道:“何事?”   仆从拱手:“小人听说,太守府已经在暗中收集孔家罪证了,而且似乎掌握了不少证据,可能真要置咱们孔家于死地。”   呼—   孔本眉头紧蹙,倒也不震惊,而是回头瞥了眼儿子:“瞧见没有?弘农王根本没有想过让咱们活,不管有多少士族求情,皆不会改变。”   “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孔立眼神中满是惶恐,希望彻底追入深渊。   “儿啊!”   孔本双目灼灼地盯着儿子,冷声言道:“造反是咱们孔家唯一的活路,你若还是孔家的嫡子,便跟父亲一起干。”   “父亲!”   “走吧。”   孔本长出口气,越过儿子,径直回屋:“咱们商议一下,应该在何处动手,趁着弘农王还没回来,尽可能准备齐全。”   “咱们孔家不缺的就是铁匠、兵器,若是瞅准时机,未必不能一击而中,只要弘农王死了,不管死多少人,对于咱们孔家而言,都是值得的。”   ……   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将一卷厚厚的竹简书,递给男子,轻声道:“这是孤在上古典籍中,偶然发现的,现在它是你的了,好生研习,切莫让孤失望。”   枣祇接过书卷,不由好奇:“殿下,这是……”   刘辨解释道:“哦,应该叫《农耕要略》吧,里面有很多东西,比如稻田生态养殖,还有农具、水利器械等,是孤按照记忆,东拼西凑起来的。”   “你说得没错。”   跟着,刘辨长出口气道:“国之根本,在于民,而民以食为天,想要长治久安,首在于安民,而安民之本,便是劝课农桑,积谷屯粮。”   “等孤正位回宫以后,便提拔你为屯田都尉,全权负责屯田事宜,尤其现在,已经到了该播种的时候,你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枣祇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您要提拔我为屯田都尉?”   刘辨点点头:“怎么,很意外吗?”   枣祇没有撒谎,面带惊喜:“恩,有点意外。”   “哈哈!”   刘辨笑了笑,摆手道:“你不必惶恐,孤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咱们新朝能否站稳脚跟,可全都交给你了。”   枣祇忙不迭拱手:“属下必竭尽全力。”   刘辨恩了一声,故意提醒道:“若是有不懂的地方,记得来找孤。”   枣祇颔首点头:“殿下放心,属下必仔细研读。”   “恩。”   刘辨呼口气,如释重负:“你且下去吧。”   枣祇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枣祇前脚刚走,荀彧后脚便跟进来,趋步上前:“殿下,南阳孔家有动静了。”   刘辨猛地坐直了身子:“哦?消息准确吗?”   荀彧非常肯定:“恩,准确!”   “在哪动手?”   “堵阳!”   “堵阳?”   刘辨深吸口气,皱眉点头道:“还真是个好地方,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返回南阳,雒阳战场,交由张辽全权指挥。”   荀彧一揖:“喏。” 第249章 论汉末教育环境推行科举的可能性!   轘辕关外,青山碧水。   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船舱中。   刘辨目光扫过正在研读《农耕要略》的枣祗,笑了笑,转而望向门口的荀彧:“文若,你与子敬,好像全都是颍川人,对否?”   (PS:《说文解字》《广雅》中有解释:祗,敬也!因此取字为子敬,虽然跟鲁肃一样,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字。)   “没错。”   荀彧颔首点头:“子敬是颍川阳翟人,属下是颖阴人。”   刘辨想到颍川的名字,忍不住称赞:“颍川还真是人杰地灵,奇士辈出啊!文若,你不是答应过为孤举荐人才吗?”   “不如……”   刘辨淡然一笑,饶有兴致地道:“趁此机会,先举荐个七八人,如何?你放心吧,孤绝不会亏待他们。”   “啊,这……”   荀彧细眉微蹙,略显尴尬:“属下的确答应过殿下,要举荐些人才,不过七八人实在有些多,考虑到咱们行程紧张,莫不如先举荐一人?”   “好!”   刘辨爽快答应下来:“一个不嫌少,十个不嫌多,只要是你荀彧举荐的人才,孤必然会重用,先跟孤说说,他的基本情况。”   此一幕,顿时引起直播间一阵沸腾:   “卧槽!移动的人才库,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颍川这么多人才,不带走一两个,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是!荀彧太小气了,居然只举荐一个?”   “大家猜猜是郭嘉,还是戏志才?”   “按照历史,应该是戏志才。”   “志才不死,奉孝不出,你当是开玩笑的?”   “……”   果然。   涉及到汉末三国的人才时。   直播间内总是能掀起一股热议。   沙雕网友的热情,是永远浇不灭的。   荀彧显然早有准备,揖了一揖,直接开口:“此人名曰戏贤,表字志才,与彧皆颍川人,此人才华横溢,腹有良谋,殿下必会喜欢。”   “戏志才?”   刘辨眼神骤亮。   还真被沙雕网友们给猜中了。   荀彧率先举荐的人才,不是郭嘉,而是戏志才。   莫非……   此人的本事,当真要强过郭嘉?   刘辨疑惑不解,试探性问:“此人比你如何?”   荀彧倒也不客气:“胜吾数倍。”   “呵呵。”   好熟悉的台词。   刘辨条件反射般地言道:“不可能。”   而荀彧则愈加肯定:“数倍,乃至数十倍。”   刘辨深吸口气,铭记于心:“好,咱们便先去会会这个戏志才。”   荀彧一揖:“殿下放心,此人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七嘴八舌起来:   “可以啊!还真是戏志才。”   “戏志才的名,居然是个贤字?”   “好吧,这回真相了。”   “可惜是个短命鬼。”   “……”   刘辨倒是不关心戏志才的名是什么,更不关心他是不是短命鬼。   他只是略微感到惋惜,心念道:“唉,可惜不是郭嘉!”   话音刚落,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放心吧,颍川郡的人才,一个都跑不了,等新朝建立以后,咱们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人才问题。”   “除了现有人员的相互举荐以外,还要效仿曹操,颁布《举贤令》,亦或者让山野之人,毛遂自荐,朝廷统一安排考核,为科举提前打个基础。”   汉朝的人才选拔制度,主要是察举、征辟。   它相对于先秦时期的世官制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到了东汉后期,举察制便被世家大族垄断,出现了所谓的“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的荒唐局面。   而科举制相对于举察制,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是一个相对公平的人才选拔形式,可以吸收大量出身寒门的人士,进入到统治阶级。   当然!   对于上位者而言,科举制更是一个平衡世家、寒门之间矛盾的一种手段,一旦科举出来,对于徐荣等人而言,也算是能有个交代。   “科举?”   刘辨细眉微蹙:“这能行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只是打个基础而已,肯定没问题,何况汉朝时期,不是没有考试,只是没能流行开而已。”   “哦?”   刘辨大感疑惑:“当真?”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自然是的!根据历史系专家介绍,汉末时期,朝廷有太学、鸿都门学、邸弟学、四姓小侯学。”   “太学自然不必赘言,乃是汉武帝元朔五年,置博士弟子员50人,在京都长安的西北城郊,正式成立太学。”   “至于鸿都门学,是创建于东汉灵帝光和元年,因校址在雒阳的鸿都门而取名,它是我国古代最早的一所文艺专科学院。”   “啊?”   刘辨惊诧:“文艺专科学院?这里面教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   军师联盟解释道:“辞赋、小说、尺牍、书法、字画等。”   “原来是这样。”   刘辨暗松口气,转而又问:“那四姓小侯学呢?这名字有点意思。”   军师联盟:“四姓小侯学是外戚创办的贵族学校,创设于东汉明帝永平九年,所谓四姓,即樊、郭、阴、马四大氏族,他们都不是列侯,故名小侯。”   “至于邸弟学……”   军师联盟简单给出解释:“它跟四姓小侯学差不多,全都是贵族学校,招收的是汉和帝的弟弟济北王与河间王的子女。”   “其中,年龄在5岁以上的40余人,又招收邓家近亲子孙30余人,在宫廷中开办,专设教师和保姆,教以经书。”   “据说邓太后每天早晚,都要亲自到邸第对孩子们抚育教导,恩宠到了极点,这是我国最早的幼儿教育的学校。”   刘辨倍感震惊:“受教了!”   军师联盟则继续介绍汉朝的教育体系:“此外,汉朝还按照行政区域,设置地方官学,郡国设‘学’,县道邑设‘校’,乡设‘庠’,聚(村)设‘序’。”   “所以,汉朝的教育体系还算是比较完善的,只是它没有专门的教育行政机关,在朝廷的教育机构称太常,是兼管教育的,地方学校则由各级行政长官兼管。”   “专家猜测!”   军师联盟强调道:“可能正是因为没有专门的教育行政机关,教育工程由太常及各地官员兼管,才导致它没有最终成长起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汉朝有完整的教育体系,倒是给辩爷推行科举制,提供了一定的可能性,难度系数骤降。”   纯粹的新鲜事物,不管它再好,想要让人接受,总是非常困难的,它需要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才可能真正被人接纳。   如果大汉没有从中枢到地方,甚至深入到村落的教学环境,专家想要推行科举制,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它相当于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最为重要的是,教育体系虽然容易搭建,但能否被百姓、士族接纳,却是一个非常严肃,且不容忽略的过程。   “没错。”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太学的学生为博士弟子,也称太学生为‘诸生’,除由京都直接挑选入学的‘正式生’外,各郡国县邑选送的地方知识青年为‘特别生’。”   “只是在出身方面,太学生中贵族子弟居多,但也有家境较为贫寒的子弟,‘正式生’为公费,朝廷给俸禄;‘特别生’为私费,食宿需自理。”   “……”   “这还仅仅只是官学而已,东汉的私学之风更盛,其在组织形式上,可分为两种:一为蒙学,二是精舍。”   “蒙学即童蒙学习的地方,也称为书馆,教师称之为书师,学习内容主要是识字习字,专注于孩童启蒙。”   “书馆所用的字书,现在保存下来的只有《急就篇》,相传是西汉史游编撰的。”   “《急就篇》共1244字,内容包括姓氏、衣着、农艺、饮食、器用、音乐、生理、兵器、飞禽、走兽、医药、人事等方面的应用字。”   “其全文押韵,没有重复字,句子有七言、四言、三言等,既便于记诵,又切合实用,流传非常广,是自汉到唐的主要识字课本。”   “……”   “至于精舍,相当于民间的太学,是由经师大儒教授,比如说郑玄,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其精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等。”   “精舍弟子分为两种:一为及门弟子,是亲身来受教的;二为著录弟子,是把学生名字登录在有名望的大师门下,不亲自听教师讲授,是属挂名求学。”   “……”   刘辨实在是没有想到。   在汉朝的教育体系与环境中,居然可以找到现代的踪影。   而且,在专家介绍过以后,刘辨甚至感觉,所谓的知识被世家豪族垄断,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毕竟私学盛行,不少贫寒人士是有机会学习的。   这的确让刘辨大开眼界!   “当然!”   紧跟着,军师联盟强调道:“太学的教学制度,虽然并不严密,也没有规定学习年限,更不注意考勤。”   “但有一点,对咱们推举科举制,却至关重要的!那就是它非常注重考试,用考试来督促和检查学生的学习成绩。”   “在太学创建之初,汉武帝便规定,用‘设科射策’的方法,每年组织一次考试,史称之为‘岁试’。”   “所谓射策,即抽签口试问答;而所谓的设科,则是按照试题的难易,分成甲乙两科,学生可抽签应试,签上写有试题。”   “按照考试后的成绩,甲乙两科各择优录取数名或十数名,授以不同的官职,如郎中或太子舍人等,至于那些不合格,或者不能通一经的学生,即令退学。”   “……”   “而到了汉桓帝时期。”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有了一丝遗憾:“改甲乙两科为上、中、下三等,后又改为两年考试一次,不限制录取名额,根据通经的多少,授以不同的官职。”   “或许是因为考试次数变少,再加上其余各种原因,这种教育体制,最终也没能孵化出科举制,却被陈群搞出了个九品中正制!”   “辩爷!”   军师联盟朗声道:“专家一致认为,凭汉朝的教学环境,是完全有可能成功推行科举的,咱们一点点打基础,再加入现代的一些元素,对于辩爷培养人才,大有裨益。”   “包括但不限于经学、医学、格物、算术、几何、历法等等,内容会比较复杂,专家同样在尽可能的编纂材料。”   尼玛!   专家不愧是专家。   居然已经开始准备科举制方面的东西了。   杂交水稻、钢铁、兵器革新、科举……   刘辨脑袋都快大了。   如果不是背靠军师联盟,单凭个人力量,别说匡扶汉室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殿下!”   “殿下?”   刘辨正沉寂在专家的内容中时,荀彧的声音,一把将自己拽了回来:“恩?文若,可有何事吗?”   荀彧轻声道:“再往前不远,咱们便可以下船了,如果我记得不错,志才应该就在那里,前段时间,我们还有过书信往来。”   “好。”   刘辨顿时来了干劲儿:“不管怎样,孤一定要把此人带走,便是绑也得绑走。”   呃……   荀彧脸色略显尴尬。   想当初,弘农王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殿下放心,志才有心报效国家,想来他是不会拒绝殿下的邀请的。”   刘辨淡笑:“如此最好,也省得孤动粗了。”   ……   通往南阳的官道上。   一支悠长的队伍,正迤逦慢行。   队伍中。   一匹赤红色的骏马上。   相貌身材与弘农王一般无二的男子,神色悠悠,显得有些紧张。   “兄弟,别紧张。”   一旁朱彤压低声音,双目却时刻不停的左右忽闪,警惕着来自四周的凶险:“当初殿下的易容术,可是能骗过牛辅的,绝对不会露馅。”   “没错。”   对面的史阿极其肯定地道:“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你是假冒的,乍一眼看过去,绝对分辨不出来,何况他们人还不知在哪。”   假刘辨深吸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朱司马,正是因为不可能被识破才危险,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护着我。”   “放心吧。”   朱彤咧嘴淡笑,保证道:“不过是些蟊贼而已,我都怀疑他敢不敢过来,要知道,咱们这支兵马,可足足有三千人。”   虽然,刘辨把绝大多数兵力留给了张辽,但依旧带回了三千人,而且尽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力量,以一当十的超级悍卒。   面对这样一股强悍的力量,朱彤实在是想不到任何被截杀的理由。   这不是来截杀的,而是来送死的。   虽然,在弘农王离开之前,曾经给出个三个刺杀方案,但即便合乎情理,朱彤依旧不敢相信,对方真有胆量,敢截杀弘农王!   “没错。”   一旁史阿也跟着附和道:“说不定孔家压根就不敢过来,咱们只要过了堵阳,就彻底安全了,你小子白当一次弘农王,骏马得骑,高官得做,还有赏钱拿,简直赚大了。”   “这可不行啊。”   史阿故意调侃道:“等咱回了南阳宛城以后,你小子可得请客喝酒,就去邓家的鸿宾楼,那里最有排面。”   朱彤补充道:“关键是花钱多!”   呃……   假刘辨只能呵呵了:“只要我能活下来,请咱全队吃都行。”   朱彤眼神放亮:“行!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就算拼了命,我也护你周全。”   史阿提了提手中宝剑:“算我一个。”   忽然。   前方队伍缓缓停下。   史阿、朱彤向前凝望,心下好奇。   假刘辨下意识紧张起来:“朱司马,快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彤瞥了眼假刘辨:“嘿,你小子居然敢指挥我?”   假刘辨嘿嘿一声:“过过嘴瘾而已,别当真。”   “行了。”   一旁史阿轻声道:“朱司马,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朱彤这才恩了一声:“那你小心护着。”   驾—!   朱彤策马上前:“殿下,怎么回事,队伍怎么停了?”   陈王刘宠皱眉打量着前方:“孤有种感觉,伏兵应该就在前方,而且兵力不少。”   朱彤淡笑:“那正好,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记得抓活口。”   “恩。”   刘宠颔首点头:“放心吧,孤记着呢!倒是你们,可千万要顶住才行。”   朱彤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别说一个小小的孔家,就算是董卓亲自来了,我们也照样顶得住。”   “何况……”   朱彤微笑着提醒道:“殿下是假冒的,莫非您忘了?”   刘宠皱了皱眉:“这……孤是真忘了!”   “呃……”   “那便没事了,走吧。”   跟着,刘宠把手一招,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朱彤怏怏退去,返回原位。   “怎么回事?”   “没事儿。”   “没事?”   “恩。”   朱彤点点头:“殿下忘记咱这位是假的。”   史阿一脸黑线:“呃……这都能忘。”   朱彤瞥了眼假刘辨,轻声道:“没事,走吧,早点结束早回家,出来这么久,我都快忘记回家的路长什么样了。”   史阿淡笑道:“是啊,你原本便是南阳宛城人。”   朱彤点头:“对,等结束以后,趁着殿下没回来,带你认认门。”   “好啊,求之不得。”   “那咱们说定了。”   “没问题。”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行不多久。   队伍便踏入了林间小路。   朱彤、史阿下意识警惕起来。   因为按照弘农王给的方案,在这里遭遇伏兵的可能性最大。   哒!哒!哒!   队伍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林子里。   忽然。   史阿眼前晃过一道金属的耀芒。   他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密林的蒿草丛中,伸出一排宽头弩机,一支支闪烁着冰冷锋芒的弩箭,正瞄准着正中的队伍,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苍啷!   史阿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厉声嘶喊:“林中有埋伏,保护殿下!”   刹那间,亲卫军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最外层的刀盾兵,以最快的速度组成盾阵,将假刘辨及史阿等人,保护在内。   与此同时。   嗖!嗖!嗖!   一波强劲的箭矢攒射,从林中呼啸而出,犹如滂沱大雨般,砸在亲卫们筑起的盾墙之上,发出了密集的笃笃声。   虽然是仓促之间遇伏,不过幸好,队伍早有准备,而且史阿提前察觉到了异样,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陈王刘宠快速做出反应,长剑怒指密林,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弓弩手反击!”   队伍中的弓弩手,迅速捻弓搭箭,冲着密林,便是一波精准的箭矢反射。   对方不过数百支强弩,但刘宠帐下确有近千张强弓。   这一波箭矢反击,瞬间令蒿草震颤,凄惨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陈王刘宠生怕将对方全部杀死,当即厉声喝道:“别打了,冲进去,抓活口,抓住一人,赏钱一吊。”   “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下。   乌泱泱的兵马,拎着盾牌、长剑,冲着林子便奔了进去。   陈王刘宠赶忙招手:“殿下速走,此处不安全。”   朱彤把手一招,铿锵下令:“快!加速出林,到安全的地方。”   众将士疾步向外奔走。   可是……   就在他们即将奔出密林时。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刹那间,一支队伍从密林中冒出来,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冲着史阿、朱彤冲了上去。   “弟兄们,骑红马的是谋逆者,诛杀骑红马者,赏千金!”   “杀—!”   刘宠震惊!   这支兵马可不一般。   他们身披铁甲,头戴铁盔,手中长枪的尺寸也不同寻常,足足有一丈八左右,单纯一个枪头,便有一尺余长,夺目刺眼,一看即知是上好的精铁打造。   单论装备,这支兵马甚至要比刘辨的亲卫军,还要强上数倍。   刘宠先是一愣,跟着一喜,双眸闪烁着贪婪的精芒。   这哪里是来刺杀的,分明是来送装备的。   南阳孔氏真不愧是靠打铁起家的,不入流的部队,也能穿戴超一流的装备。   “杀—!”   刘宠一声令下。   旋即。   捻弓搭箭,加入战斗。 第250章 孔家可真够狠的!自杀式进攻,以破阵法?   吱—!   刘宠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冲着提枪奔来的敌人,嗖的便是一箭。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般直扑心口,分毫不差。   铛!   然而……   却是一声清脆,当场摔落在地。   不仅没能诛杀敌人,甚至连滞缓冲锋,都没能办到。   刘宠震惊!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自己双臂百十斤的力量,居然没能射穿这铁甲?   与此同时,他粗略扫过战场,自家士兵的长矛直扑敌人,出手时机不可谓不妙,力道不可谓不狠,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是!   敌人只是稍侧其身,森冷的矛头便擦着铁甲片,哧愣愣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却没能夺走敌人的性命。   趁此机会,敌人一枪猛刺,其动作虽然很简单,甚至在刘宠的眼里,颇有些外行,明显的属于新手级别。   可令人惊诧的是。   这一枪猛刺,竟然直接洞穿了自家士兵的身体,染血的枪锋散发着森冷的煞气,毫不遮掩对自家士兵的鄙夷与嘲讽。   这其中固然有自家士兵因震惊而导致的片刻分神,但同样可以从侧面窥测出,对方手中的兵器,是何等的锐利。   虽然,弘农王已经提前给自己打过预防针,孔家曾在讨伐黄巾期间,有过惊艳的表现,不是在于他麾下的队伍,而是其手中的兵器。   但是……   当刘宠真正见识到这一幕时,还是不由地为之惊叹。   虽然,这支队伍的刺杀动作比较外行,作战经验没那么丰富,明显是一支三流,甚至是不入流的队伍,却硬生生装备成了重装步兵。   有点意思!   刘宠脸上没有恐惧,反倒闪烁出淡淡的兴奋。   装备固然是战斗力的一种体现形式,但也仅仅只是一方面而已,这支兵马在其余方面的表现,当真是不值得一提。   刘宠的目光粗略扫过敌人。   对方的战甲依旧是札甲,只是甲片材质是铁而已,其防御能力虽强,但为了灵活的操作空间,依旧没能全面覆盖。   其面部、双下臂,以及双下肢,尽皆防御的薄弱点,虽然可攻击面小,而且全是能灵活活动处,但对于刘宠这支精兵而言,依旧不是什么难事。   “将士们!”   刘宠扯着嗓子呼喊,声如洪钟,传遍战场:“贼子身穿铁甲,我等须攻其面、断其肢,方可大破之。”   身经百战的将士自然清楚,攻其面,须以刺、点、扎等招式,而要断其肢,则需要劈、斩、削等招式。   而这是两种不同的兵器!   对于手持长矛的士兵而言,自然是要扎其面;   而对于手持寰首刀的士兵来说,则需强入枪圈,近距离劈砍。   史阿闻言,扭头招呼一声:“朱司马,护好殿下。”   朱彤明白史阿的意思,颔首点头:“你且小心。”   “放心。”   史阿自信满满,飞身下马:“这点杂兵,都不够我一个人杀的!”   言罢。   史阿拔剑出鞘,脚踏诡异步伐,一个侧身,便轻易避过对方刺来的枪锋,寒芒飞速掠过,溅起一抔鲜红的汁液,敌人应声倒下,甚至没有半分感觉。   许久没有出手的史阿,很快便进入状态。   只见他身影漂浮,动作极为迅速,一柄长剑好似追命绳索,仅仅一下,那对敌之人便瞪眼倒下,着实厉害。   “诛杀骑红马者!”   贼子疯狂涌来,其中有十多人朝着史阿方向杀来。   然而……   史阿却是不动声色,长剑在手,步伐灵动迅捷,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追风似的残影。   片刻后,那群冲在最前头的敌军,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手臂,多出一道剑痕!   史阿这一出手,将王氏快剑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出招,便已经纷纷到底,一命呜呼。   一剑十杀,潇洒到不行。   而他麾下的将士,大都是游侠出身,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在史阿的带领下,更是对这些贼子,展开了近乎碾压式的强攻。   毫无悬念,摧枯拉朽!   刘宠原本还想指挥自家士兵,以长矛远距离点刺,来诛杀敌人,不曾想弘农王亲卫军的战斗力,居然如此的强悍。   “咱们不是对手,快撤入山林!”   林子里有人发号施令,敌军纷纷退却,留下满地的尸首。   刘宠眼热之极,岂能放过这帮披着铁甲,却不入流的队伍。   他忙不迭一声令下:“快!冲进去,抓活口,休要漏掉一人。”   同时,他还不忘提醒朱彤:“朱司马,他们身上穿的,可全都是铁甲,速派你的人一起,抓活口,休要漏掉一人。”   “放心!”   刘宠眼热,朱彤同样贪图:“史阿,带人入林,抓活口。”   如果这些铁甲可以给亲卫军装备,战力岂不更强?   史阿隔空回应:“交给我便是,尔等带殿下,速速离开此地。”   朱彤大喊:“好!”   旋即。   他忙一招手,铿锵下令:“快走,出林子。”   刘宠在前带队:“保护殿下。”   不多时。   队伍出了林子,直朝宛县方向奔去。   但行不多远,忽见前方烟尘滚滚,如洪流般,弥漫而来。   “这是……”   刘宠大吃一惊,眼瞪如铃:“还……还真有骑兵啊?”   他似乎不敢相信。   孔家居然还可以派出一支骑兵?   回头轻瞥。   自家队伍的兵马,大都杀入林子里抓活口去了,而今只剩四五百人,依旧守护着假刘辨,幸亏有弘农王提醒,务必要防止孔家与董卓勾结。   否则……   这茫茫旷野,一马平川。   在这个时候遇到对方的骑兵,简直就是活靶子。   朱彤喉头滚动,不禁感慨:“殿下真乃神人也,果然如他所料。”   前方刘宠更是铿锵下令:“布阵迎敌。”   朱彤跟着呼喊:“换装备。”   亲卫军收起长剑,换上随身携带的强弩,复位弩弦,填装弩箭,抬手瞄准前方,随时准备展开一轮精准的攒射。   与此同时,刘宠的兵马已经将亲卫军护在中间,森冷的长矛齐刷刷冲向外方,简易的防御性圆阵,顷刻间完成。   众将士将随身携带的铁蒺藜,胡乱的丢在面前,在外围组成一个宽幅约有一丈,密度不是很高的铁蒺藜阵。   刘宠换上一石弱弓,马鞍下左右各一壶箭,加起来足足有四十支之多,若是在平常时候,他充其量只配一壶箭,但在今日,他刻意增加了一壶。   果然!   真派上用场了。   刘宠把箭搁在了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随时准备张拉,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凝视着前方的烟尘洪流,不断地由远及近。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伴随着距离拉近,刘宠才真正看清楚。   对方尽皆单手正手持矛,将身子伏在战马上,展开冲锋。   莫非不是混入南阳的西凉骁骑?   刘宠正疑惑时,那股迎面袭来的劲风,刮过自己的面颊。   敌骑已然踏入了弓弩的射程。   刘宠的眸光陡然间迸射出两道凶芒,他顾不得多想,同时猛地张拉弓弦,瞄准前方奔来的骑兵。   眼到。   心到。   手到。   刘宠轻轻松开勾住弓弦的双指,虽是一石弱弓,但箭矢依旧如同流星般,呼啸而出,迎面奔来的骑兵,应声落马,顷刻间被踏成了肉泥。   “放箭!”   与此同时,刘宠一声令下。   在下一个瞬间,几百支弩箭自圆阵内部,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啸声。   前方骑兵早有准备,因此站位相对比较分散,一波箭雨打过来,他们更是纷纷拐向两侧,试图迂回包抄这一小股兵马。   不过……   他们的应对措施虽然得当,但阵中兵马亦是精锐,各个单兵作战能力极强,这一波箭雨打过去,同样有不少骑兵连人带马摔了个狗啃泥。   “自由猎杀,等待援兵。”   此一幕早已在弘农王的预料之中,刘宠自然镇定自若。   他换上一石弱弓,更是想要提高射箭频率,趁着最后的机会,再过把手瘾。   嗖!嗖!嗖!   刘宠飞速捻弓搭箭,娴熟的箭术动作,令人目不暇接,一支支箭矢呼啸而出,眨眼间的功夫,便倒下了五、六个骑兵。   与之相对的,亲卫军的弩箭方才射出去两波,杀死敌军数量,也不过二十余骑,刘宠的射箭频率,是亲卫军的两倍,命中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   本就不过只有百十骑的敌军,方才冲到跟前,便死了三十余骑,迎面刺来的长矛,以及地上散落的铁蒺藜,本该让他们不敢轻易突袭。   但是……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敌军骑兵猛一拽缰绳,坐下战马前蹄骤起,昂首一声嘶鸣,想要越过铁蒺藜阵,可迎面刺来的长矛,却是正中战马的胸腹。   噗!噗!   鲜血飞溅,马鸣萧萧。   痛苦的嘶鸣声,宛如惊雷般,在众将士耳畔炸响。   敌军坐下的战马,明显是一匹良驹,身中两矛,却没能躺倒,而是前蹄落地,昂首摆尾,不断释放,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显然!   战马已经发飙,不管不顾,便要冲着前方凶猛冲锋。   但阵中士兵反应更快,七、八支战矛猛地刺过来,六支抵挡住马身,阻其因发疯而破阵,其余直扑主将,企图杀敌建功。   希吁吁—!   战马发疯一般剧烈地晃动身体,面前的士兵却是拼劲全力,抵挡战马的冲刺,他们手中的矛杆,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彷佛随时可能绷断。   马背上的骑兵既要躲避战矛的刺杀,又要承受战马的不规则晃动,即便他的骑术精湛,此刻也支撑不住,侧身翻倒在地,被追之而来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嗖!嗖!嗖!   刘宠依旧在火速射箭,不断地收割着对方骑兵的性命。   但是……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敌骑居然毫不畏惧铁蒺藜、长矛组成的防御阵,而是冒着必死的信念,不断向前猛冲,企图硬生生破开条血路。   “不好!”   刘宠暗自嚼碎一声,恍然大悟:“他们是死士,不是普通骑兵,大家一定要顶住,千万要顶住啊!”   “弓弩手!”   一念至此,刘宠声嘶力竭:“速速放箭,消灭这支骑兵!”   很明显!   这是自杀式的进攻。   而只有死士,才会以生命为代价,只为完成刺杀。   对方不计牺牲,更不计成本,除了死士,再无第二种可能。   这意味着……   对方必有第二轮,乃至第三轮的强攻。   他们要利用战马强大的冲击力,硬生生撕开个口子。   疯了!   这帮家伙彻底疯了!   即便,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截杀的准备,但却不敢想象,对方竟然疯狂到了这种程度。   噗!噗!噗!   刘宠不断抽箭,不断放箭。   眨眼间,死在他手上的骑兵,竟多达二十余骑。   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这一波强悍的自杀式进攻,他们压根支持不住。   但饶是如此……   砰!   身侧不远。   两支矛杆断裂,敌骑纵马狂飙,闯入了阵中。   虽然,这个骑兵被朱彤的游侠斩杀,但随之而来的骑兵,再一次猛扑过来。   咯吱—   刘宠毫不犹豫,捻弓搭箭,张拉满月。   嗖的一声,箭矢如星,呼啸而出,敌骑应声落马,但战马却奋力前奔,脚踏铁蒺藜的那一刹,昂首摆尾,最终被战矛逼退,拐向旁处。   不能射马,只能射人!   否则……   这帮死士可以驾驭发疯的战马,继续冲击这羸弱的小阵。   而想要射人,同样不是那么容易。   对方将身子伏在战马上,正面射杀,断无可能,只能从旁侧出手,命中率小不说,马身若是中箭,将更加的疯狂。   可没办法!   刘宠只能以此法应对,否则本方圆阵,必将承受更大的冲击,一旦彻底被冲开,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一轮疯狂的碾压。   刘宠懊悔不已。   他不该为了一些铁甲,便派出大量兵马入林抓人,由此导致自己兵力大减,陷入了被动挨打的窘境。   不是弘农王的策略不严密,而是自己太过贪心,太过小觑对手,这才导致原本毫无悬念的战斗,发展成了现在这种岌岌可危的局势。   更要命的是……   与此同时,前方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喊声,正有一支兵马,冲着这里火速奔来。   他们虽然尽皆是步兵,但很明显,这帮人才是真正的杀招!   “该死!”   刘宠暗自嚼碎一声,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操起弓箭,继续凶猛攒射:“一定会有援兵!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坚持住—!”   嗖!嗖!嗖!   刘宠将心头的懊恼,转化成力量,竭尽全力,射杀飞奔而来的骑兵。   他出手速度极快,甚至无需太长时间瞄准,一箭呼啸,必杀一人,即便双臂肌肉不断地收缩、舒张,但依旧不肯松懈分毫。   希吁吁—!   战马凶猛冲阵,不少士兵惨死,被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即便是亲卫军,也不得不换下强弓,提刀鏖战。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   朱彤凝望着前方,眼神骤亮:“殿下快瞧,咱们的援兵到了!”   刘宠一箭射杀个骑兵,顺着朱彤目光的方向望去。   但见……   一员骁将健步如飞,拎着柄战矛,从旁侧如疾风般狂飙而来,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兵马一路飞奔,与之拉开了至少百步的距离。   “这人是……”   刘宠眼瞪如铃,骇然到了极点。   他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人的脚力,居然恐怖到这种程度,甚至不输战马。   对方持矛冲入敌阵,霎时间,人仰马翻,烟尘激荡,惨叫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此人竟以一人之力,拖住了随之而来的步兵。   “莫非是虞翻?”   刘宠虽不知此人,但朱彤又岂能不知。   当初,正是他冒死替孙坚求情,弘农王方才绕过孙坚一命,将其收为大将。   可是……   朱彤怎么也没有想到。   留在后方帮助唐瑁催粮的虞翻,居然如此的神勇。   “陈王勿忧,唐翔来也!”   不远处,飞来一匹快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弘农王的内兄唐翔。   朱彤大喜,举刀嘶喊:“弟兄们,援兵已到,速速反击。”   众亲卫军齐声爆喝:“杀—!”   局势瞬间扭转。   刘宠策马狂飙,掌中长弓不停飞射,收割着残存的敌军骑兵,彷佛只是一眨眼,便只剩数骑,负隅顽抗。   “士羽,弘农王有令,抓活口!”   “放心吧,交给我!”   “……”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不多时。   战斗终于结束。   刘宠策马走上前来,面带微笑:“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我们未必能坚持得下来。”   唐翔四下张望:“敢问陈王,殿下……”   刘宠摆手打断道:“放心,殿下不在队中,他还在颍川,孤会派人通知的,倒是你们,孔家可控制住了吗?”   “恩。”   唐翔点点头:“家父亲自带人去抓的,想来现在已经缉拿归案,只要等弘农王回来,便可审理治罪。”   刘宠暗松口气:“好啊,终于告一段落了。”   唐翔招手道:“回宛城吧,家父已经备下酒宴,只待咱们凯旋了。”   刘宠大喜:“走,这回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   此刻。   颍川郡。   某处茅庐。   一个身穿翠绿色襦裙的女子,推门而出,招手呼喊道:“志才,你的背囊没带,里面有妾身为你准备的换洗衣裳,还有住店的盘缠。”   “阿瑶~~”   戏贤停下脚步,回首望向疾步上前的女子,面带微笑地道:“弘农王是何等样的人物,莫非还能短得了我衣裳穿?”   司马瑶恋恋不舍地把背囊塞给戏贤:“你怎么知道弘农王一定会来找你?难不成单凭一个荀文若吗?若是他没来,这些日子你莫非不换衣裳了?”   “怎么?”   戏贤自信满满地道:“阿瑶莫非不信?”   司马瑶随口道:“不信。”   “放心吧。”   戏贤绽出一抹淡笑:“弘农王故意拖延这么久,才决定返回南阳,必定是要对南阳士族动手,而且动静绝不会小,我料定他不会随军。”   司马瑶帮戏贤正正衣冠:“人家不随军回南阳,莫非专程来找你不成?文若是颍川荀氏出身,可跟你不一样。”   “你……”   司马瑶面色微变,赶忙道歉:“对不起夫君,妾身……”   戏贤却是浑不在意,淡笑着宽慰道:“没关系,不就是寒门出身吗?我相信弘农王与旁人不同,这一点文若在信里说过了,他不可能骗我。”   “阿瑶!”   戏贤伸手抓住司马瑶的柔荑:“你放心吧,夫君一定会在弘农王帐下,建立一番功业,然后带你回温县,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当年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   司马瑶出身河内司马家,乃是正经八百的世家豪族。   当年,上门提亲者都快把他们家门槛踢平了,但偏偏,司马瑶却与寒门出身的戏贤私奔,一同逃到了颍川求学,拜在司马徽的门下。   约莫半年前,司马徽料定天下即将大乱,便启程离开了颍川,戏贤本要追随,却被司马徽拒绝,言已无学可授,自当趁此乱世,建功立业,戏贤遂留于颍川。   “志才~~~”   可是,司马瑶却是峨眉微蹙,脉脉含情地摇了摇头:“你别为妾身背负这么大的包袱,当初妾身与你私奔,也并非是要你出人头地,给谁证明什么!”   “这么多年,你刻苦读书,熬心费力,妾身真的很是心疼,咱不必为了怄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哪怕你我一辈子躬耕于此,妾身亦不觉有亏。”   “其实……”   司马瑶将臻首伏在戏贤胸前,柔声细语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粗茶淡饭,一辈子平平无奇,妾身也心甘情愿。”   “阿瑶~~”   戏贤紧紧地环住妻子,浅尝青丝,感动不已:“夫君如此刻苦读书,不单单是为了你,更是为我自己正名。”   “弘农王不计出身,唯才是举,如今即将建立新朝,正是我辈志士仁人,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夫君又岂能错过。”   “你放心。”   戏贤推开妻子,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极其肯定地道:“待我在南阳立住脚跟,便会派人把你接过来,咱们这辈子都不分开。”   司马瑶泪眼婆娑,轻轻颔首:“妾身会一直等你的。”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个不和谐的声音:“嫂夫人不必等了,一起走吧。” 第四卷 南北汉对立 第251章 郭嘉、戏志才!古代版九型人格,助力分析。   “奉孝?”   戏贤扭头望去,不由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冀州避难吗?”   郭嘉摆摆手,一脸懊恼地道:“嗐,别提了,当初听说文若去冀州避难了,我便改道去了冀州,可到哪儿才发现,这小子根本没来。”   “我这一打听才知道。”   言至于此,郭嘉脸上露出遗憾且羡慕的神色:“这小子原来投靠了弘农王,而且还在广成、大谷、雒阳打了不少的漂亮仗。”   “听说北军徐荣、狼骑吕布,全都败在弘农王麾下了,一定是文若在出谋划策,没想到他在兵法方面,竟也有如此造诣。”   可戏贤却是哂然一笑,摇了摇头:“奉孝,这回你可错了,弘农王虽然在广成关、大谷关打了不少硬仗,但却非是文若出谋划策。”   “哦?”   郭嘉不由好奇,眼神闪烁精芒:“那是何人?莫非弘农王帐下,还有别的谋士?”   戏贤淡笑,轻声道:“原来还有你郭奉孝猜不到的。”   郭嘉细眉微蹙,喉头滚动:“志才,你别跟我说,是弘农王自己?”   “没错!”   戏贤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弘农王自己!文若在与我的书信中提过,弘农王足智多谋,思维缜密,乃是难得一见的中兴之主,他还邀我共同辅佐弘农王,振兴汉室。”   “嘿—!”   郭嘉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略微生气地道:“文若怎么只想着你,却不想着我呢?我郭嘉是哪儿得罪他了吗?”   “哈哈!”   戏贤仰天大笑一声:“奉孝,你可别多想,或许是文若没有你的消息,没能联系到你,等咱们到了南阳,安顿下来再说吧。”   “对!”   郭嘉这才转回到正事上来:“咱们赶紧走吧,弘农王已经下了船,正朝这里过来,咱们收拾好东西,抓紧时间去迎,断不能让殿下亲自相迎。”   “殿下果真来了?”   别说是戏贤,便是司马瑶都不由来了精神:“他真的来找我家志才了吗?”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当然!”   “莫非奉孝见过了?”   “没有!”   “啊?”   司马瑶略显失落:“那你怎么会知道?”   郭嘉随口解释:“根据他们出轘辕关的时间,大致推算出来的,咱们现在出发,去县城,定能在那里相遇,届时一起去南阳。”   “嫂夫人。”   郭嘉赶忙揖了一揖:“您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准备一下,别听志才瞎说,等弘农王回了南阳后,必定很长一段时间,他抽不出空来。”   “新朝组建,最缺的就是人手,弘农王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用,岂会让志才闲下来,再回一趟颍川?”   “与其劳烦弘农王的侍卫,亲自来颍川接嫂夫人,咱们干脆一起走,先住在文若府上,你也能与唐夫人有个伴。”   “这……”   司马瑶扭头瞥向戏贤。   却见戏贤缓缓点头,司马瑶瞬间喜笑颜开,开心得像个孩子:“那你们稍等片刻,妾身东西很少的,一会儿便好。”   郭嘉淡笑:“没关系,不急。”   戏贤却是背起包裹,扭头瞥向郭嘉:“奉孝,你是一路从冀州赶过来吗?”   郭嘉点点头:“恩!可惜马车还是有些慢,否则我应该在雒阳与文若相会,没想到啊,等我到雒阳时,文若刚刚离开。”   “果真?”   “当然!”   “你可别骗我。”   戏贤双目炯炯地打量着郭嘉:“如今的雒阳,岂容得你这素人自由行走?”   郭嘉淡然一笑,得意洋洋:“这可多亏了友若的帮助,他如今在渤海太守袁绍的帐下,我进入雒阳时,他与淳于琼负责扫尾工作。”   “哦?”   戏贤眼神放亮:“这么说……如今雒阳已没多少诸侯了?”   郭嘉点点头:“自从众诸侯西行讨董落败,这人心便彻底散了,弘农王又准备于南阳另立新朝,他们谁还有心思讨董?大家都在待价而沽,等着南北朝廷花大价钱拉拢呢。”   “弘农王不会的。”   戏贤极其肯定地道。   “恩。”   郭嘉点点头:“志才与某,不谋而合,弘农王本就有能力讨董,何须靠另立新朝来拉拢他们,如此只能令天下更乱,这绝非弘农王之本意。”   戏贤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奉孝对当今局势,倒是吃得很透啊。”   “哪里。”   郭嘉赶忙揖了一揖,谦虚道:“与君相较,差之甚远!嘉也正想请教一下志才,弘农王另立新朝的根本目的,又是什么?”   戏贤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郭嘉:“奉孝莫非不知?”   郭嘉眼神闪亮:“倒是有一猜想。”   戏贤颔首:“那便是了。”   “果真?”   “恩,一定如此。”   呼—   郭嘉长出了口气,蓬勃朝气浮于面上:“弘农王志存高远,我郭嘉岂能不助一臂之力。”   戏贤斗志昂扬:“此乃我等寒门士子之幸,更是四百年大汉之幸。”   “夫君~~”   正在这时,篱笆院中走出司马瑶,背着个包裹,兴冲冲招手道:“咱们走吧。”   戏贤指着篱笆院:“阿瑶,你只带这么点东西吗?”   司马瑶笑笑:“都是些身外之物而已,丢便丢了,不打紧的。”   郭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凭志才的本事,咱早晚换更大更好的。”   戏贤摆了摆手:“行了,走吧,小心到不了县城。”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   ……   且说刘辨等人下了船,租了辆马车,一路东行。   不得不承认,枣祗真的非常认真,对于书中每个细节,都要琢磨得明明白白,若非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在,刘辨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殿下。”   枣祗发现问题,再次问道:“这书中提到的稻田生态养殖,提倡的是稻、鱼和谐共存,互惠互利,可鱼不会啃食稻苗吗?”   呃……   说实在的。   刘辨最开始也问过这么愚蠢的问题。   因此,当枣祗问此问题时,刘辨丝毫不觉得丢人,甚至很认真的回答:“鲫鱼可以杂草、稻叶、稻虫、蠕虫等为食,不会伤及稻苗。”   “而鲫鱼等的排泄物,可以用作稻苗的肥料,促进稻苗茁壮成长,此二者实乃和谐共存,互惠互利的典范。”   “……”   原本,刘辨还想把浮游植物和沉水植物,光合作用释放氧气,有利于鱼类的呼吸和新陈代谢等问题阐述一下。   可考虑到这些问题,对于古代人相对难以理解,反正这些皆是自行作用,不会影响到稻田的操作与管理,因此便没有提及。   “加高、加宽田埂,可以防止鲤鱼跃出稻田,另外一些食鱼的鸟,也会在田埂上啄鱼,放鸟时最好用捕鸟网。”   “田埂的高度,取决于稻田养鱼的不同地区和类型,靠山丘陵地区的田埂,应比稻田高两寸左右,平原地区的田埂,应比稻田高三寸左右。”   “……”   “鱼内位置以田中心为宜、不要过田埂,田内四周有缺门与鱼沟相通,并设闸门可灌水,最好是双田坎,比较牢固,种植些荷花,可以美化稻田养鱼的环境。”   “……”   “在夏季和冬季,稻田养鱼水温变化很大,虽然有鱼池和鱼沟,但对鱼的正常生活有一定的影响,因此可用稻草棚,让鱼能在夏季避暑,冬防寒,鱼正常生长。”   “……”   巴拉巴拉。   刘辨解释了一大堆,最终总结道:“以此法种水稻,保守估计可以增产一成,鲫鱼老百姓吃不完,朝廷可以收购,改善将士的伙食条件。”   “再加上高筒水车、汲水翻车等水利机械设施,朝廷的水田覆盖率,至少可以提高一成,甚至更多,也不一定。”   “如此一来,不仅粮食收成得到了保证,甚至连老百姓的生活,军中将士的伙食水准,同样可以得到保证。”   “……”   枣祗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忍不住交口称赞:“殿下攥写的此卷《农耕要略》,当真是百姓之福啊,属下相信,只要将其吃透,且落实到位,粮食问题必可得到解决。”   “是啊!”   即便是一旁的荀彧,都不禁赞叹:“有此卷书在,要不了多少年,咱们新朝便可以真正独立,摆脱对世家的依赖。”   “两年!”   枣祗深吸口气,双目炯炯,极其肯定地道:“如果水利机械设施,以及农具提供到位,属下只需两年时间,必定可以将其全部普及。”   “好!”   刘辨就喜欢这种部下:“子敬此言,听着提气,孤甚是喜欢!你放心,待孤铲除孔家,获得其下冶铸产业,首先便解决农具、水利机械设施,绝不会耽误春耕。”   枣祗一揖:“多谢殿下支持。”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是孤该谢谢你才对,民以食为天,只要能解决粮草问题,咱们新朝便算是彻底立住了。”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意味着……”   刘辨极其郑重,一本正经:“大汉中兴有望,孤之宏愿,必可实现!”   枣祗顿时热血沸腾,再次拱手:“殿下放心,属下必竭尽全力,投身于粮产大业。”   “殿下!”   正在这时,车厢外响起个声音:“咱们到县城了。”   荀彧掀开车帘,举目望去:“还真到了,殿下,咱们……”   刘辨摆手:“走,赶紧进城吧。”   “殿下。”   荀彧却是扭头淡笑:“咱们不必入城了。”   刘辨皱眉:“哦?文若这是何意?”   荀彧长出口气:“志才、奉孝正在城外恭候,属下已经看到他们了。”   “哦?”   刘辨微怔:“郭奉孝也在?”   荀彧点点头:“没错!”   哈哈!   这回赚大了。   原本只有一个戏志才,没曾想又冒出个郭奉孝。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不是吧?郭嘉、戏志才一起出山了?”   “这回辩爷可当真是赚大发了。”   “没错!两个智囊在手,这回不缺人才了。”   “至少荀彧身上的担子轻多了。”   “哈哈,真好啊!”   “……”   刘辨更是顺着车窗望去,城门口处,果然有三个消瘦的身影矗立,其中一人,竟还是个窈窕女子。   “可是他们?”   刘辨试探性问道。   “恩。”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   刘辨赶忙吩咐:“公显,速速靠边停车。”   吁—!   马车缓缓停下。   荀彧率先走出车厢:   “志才、奉孝。”   “文若!”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起。   旋即。   荀彧带着二人走上前来:“志才、奉孝,这位便是弘农王殿下。”   二人赶忙一揖行礼:“戏贤(郭嘉),参见殿下。”   刘辨面带微笑,摆手示意起身:“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当二人抬起头时,刘辨方才真正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但见……   这二人俱是消瘦型身材,脸上没什么肉,颧骨都凸出来了,眼窝略显深邃,泛着一丝精明的亮光,面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   这二人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左侧的戏贤穿着一袭素色中衣,外罩淡蓝色直裾,脚踩方头履,腰杆挺直,端端正正,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气质。   右侧的郭嘉则显得潇洒随性许多,只着一袭薄薄的斜襟长袍,腰间虽系着条玉带,但却十分松垮,脚上踩着双木屐,一只手还拎着个酒壶。   “奉孝,在殿下面前,还是要稍微……”   荀彧话音未落,便被刘辨挥手打断,淡笑着道:“奉孝率性而为,乃真性情也,不必因为孤,便刻意改变,孤不在意。”   甚至,连郭嘉自己都没有想到,弘农王会对他如此包容:“草民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如此包容,实在是受宠若惊。”   言罢。   郭嘉终究还是正了正衣冠。   毕竟,在弘农王面前,总是要讲些礼数的:“文若说得对,是嘉失礼了,日后新朝建立,草民如此放浪形骸,着实难登庙堂重地。”   “奉孝若能如此,自然最好。”   刘辨绽出一抹淡笑,旋即转向女子:“敢问,这位是……”   戏贤急忙拱手:“她是草民内人,司马瑶。”   司马瑶盈盈一礼:“妾身参见殿下。”   “司马瑶?”   刘辨细眉微蹙,一下子联想到了河内司马家,摆手示意其起身:“敢问可是河内司马家?”   戏贤点点头:“正是河内司马氏。”   “原来如此。”   刘辨长出了口气,没在深究。   正在这时,从旁边走来邓展,拱手抱拳:“殿下,马车已经租好,咱们随时可以启程。”   刘辨恩了一声:“既如此,我等上马车再叙不迟。”   二人拱手:“喏。”   荀彧、枣祗很识趣的坐在另一辆车上。   而让戏志才、郭嘉陪同弘农王,坐在另一辆车上。   没办法。   从渡口到县城的马车租赁,一般都是两、三人,没有那种大型马车。   邓展只能租两辆车,再雇佣一个车夫,送他们返回渡口。   马车上。   不等刘辨开口提问,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辩爷,心理学专家想要对郭嘉、戏志才,做一次九型人格测试,需要你配合。”   “九型人格?”   刘辨微微蹙眉,不由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军师联盟解释道:“九型人格是一种性格分析工具,更主要的是为个人修养、自我提升和历练,提供更深入的洞察力。”   “在现代化的企业管理中,尤其是管理者阶层,均有研习九型性格,并以此培训员工,建立团队,提高执行力。”   “史料中对于郭嘉的记载,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多的,历史专家对于他的了解程度,是达到了某一水准的。”   “可是戏志才不同。”   军师联盟略显遗憾地道:“史料上的记载非常稀少,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对于此人的了解,依旧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甚至可以说是毫不了解。”   “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岗位,不同的工作,只有全面且深入的了解过他们,才能更好的使用他们,替辩爷来办事。”   “恩。”   刘辨深吸口气,大为赞同:“有道理!不过老师,现代化的九型人格,能够直接套用在古人身上吗?毕竟三观是不同的。”   “放心吧。”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肯定地道:“这是心理学家与历史系专家,结合古代的环境,特意为辩爷打造的一套九型人格评价体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相当于辩爷对于戏志才、郭嘉的一次面试,既然要入职,总是要走这样一套程序,方便专家了解他们的能耐。”   “而且,在辩爷不断的提问当中,心理学专家、微表情专家都在全程观看,对于某些细微处,发自本性的迹象,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刘辨深吸口气,心念一动:“好!那咱们先进行测试,然后在问相关问题。”   军师联盟立刻回答:“可以,没有问题,咱们随时可以开始。”   “行!”   刘辨应了一声。   旋即。   他目光转向面前二人,长出口气:“奉孝、志才,在咱们正式展开谈话之前,孤有些问题需要问你们,你们只需回答是与否即可。”   二人略显有些发懵,但还是颔首点头,表示肯定:“没问题。”   刘辨淡笑:“既如此,咱们开始吧。”   二人回应:“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们是否肯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   “是。”   “……”   “抬头三尺有神灵,你们从不愿做有违人伦,包括说谎及欺骗的事。”   “是。”   “呃……否。”   “……”   “尔等是否看到他人受困,或立场痛苦,就想伸出援手?”   “否!”   “……”   “工作职责需有章法,明确制定目标,为了获得成果,会锁定自己该怎么做,如何去做?”   “这是自然。”   “……”   巴拉巴拉。   足足一个时辰,刘辨一直在问相关问题。   起初,郭嘉、戏志才还有些不适应,但随后便彻底习惯,完全配合起来。   以致于后来,刘辨都是半开玩笑的状态,整体气氛非常欢愉。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心中询问:“专家,可得出两人的性格特点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专家正在做最后的归纳、汇总,辩爷可以跟他们暂时聊点别的内容,拖延一下时间。”   呃……   好尴尬呀。   刘辨故意寻找话题道:“志才,孤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戏贤赶忙拱手:“殿下旦言无妨。”   刘辨皱眉,轻声道:“令妻司马氏可是世家豪族出身,你可曾想过要借助司马家的力量,进入仕途,创建一番功业?”   “这……”   戏贤明显有些为难。   不过,他在沉吟片刻后,却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在殿下面前,贤岂敢胡吣,老实说,的确有过这种想法。”   “只是,在下寒门出身,家境贫寒,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岂敢奢求,自从内人随我私奔至颍川,便已经彻底放弃了。”   “求人不如求己!”   戏贤双眸中闪烁着汹汹战意,点燃了他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在下相信,只要自己有真才实学,早晚可以出人头地,无须借助旁人。”   “恩。”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柔弱的外表下,有颗强悍的心,对孤脾气,好生努力,孤对你寄予厚望。”   戏贤急忙拱手,唇角微扬:“多谢殿下。”   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戏志才的性格分析结果出来了,按照专家的分析,戏志才属于偏完美型人格。”   “他重视细节、逻辑、合理性,注重纪律、守时、守法,打扮整齐干净,并保持一定的环境整洁度,尽量做到今日事,今日毕,决不拖延。”   “他思考问题非常全面,往往可以从细微处,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细节,从而及时发现问题隐患,将其消灭在萌芽中。”   “……”   “专家猜测。”   军师联盟强调道:“历史上对于戏志才的记载比较少,从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他处理问题及时,不会让事态恶化,这才没什么存在感。”   “也正是因为戏志才较为追求完美的性格,曹操在兖州前期,才能和平且安稳地渡过,为后期的争霸,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252章 返回南阳,择黄道吉日,登基称帝!   刘辨忽然想起了初中时,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一则故事。   春秋时,魏文王问名医扁鹊:   你家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哪个最好?   扁鹊回答:长兄最好,中兄次之,我最差。   文王又问:为何你名声最大?   扁鹊说:长兄治病在病情发作之前,所以名不能外扬;   中兄治病在病情初发之期,人都以为他只能治小病,其名仅见闻于乡里;   我治病是在病情严重之时,动的是大手术,因此我最出名。   真正的智者,或许当真是岌岌无名。   他们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防患于未然。   事后控制不如事中控制,事中控制不如事前控制。   只有能将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历史上,戏志才投靠曹操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帮忙曹操,从毫无根基的附庸者,成为了坐拥兖州,可跟袁绍、袁术争雄的诸侯。   不简单呐!   这是刘辨首次对戏志才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消瘦的男子,实在难以相信,如此瘦弱的身子,居然可以支撑得起曹操事业初期的发展。   厉害啊!   实在是太厉害了!   “老师。”   旋即,刘辨心中暗问:“那郭嘉呢?他又是怎么样的人?”   军师联盟解释道:“郭嘉的资料主要来源于历史,包括他的出谋划策、人物评价等等,再辅之以九型人格分析,专家得出以下结论:”   “郭嘉的性格分析不如戏志才那样明显,他属于两种性格交集者,是典型的理智型,还附带有一种自我型人格。”   “郭嘉能真正做到冷眼看世界,喜欢远离人群,抽离情感,喜欢思考分析,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喜欢精神生活的满足。”   “这一点,从他喜欢服用五石散就可窥测出来,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但却可以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起源于汉末三国,兴盛在魏晋时期。”   “此外……”   军师联盟强调道:“郭嘉的性格中,还伴随着一定的自我型人格,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有点像是艺术家的脾气。”   “这种人的想象力极其丰富,喜欢创造且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不停的自我察觉、自我反省,以及自我探索,以完善这个世界。”   “专家根据郭嘉的历史资料,以及现场的问答对话,推测出郭嘉在历史中创造的世界,便是曹操专属的情报机构校事府。”   “而郭嘉掌控的校事府,是通过事件来窥测人心、性格,是通过掌控人心,来提高他计谋的成功率,让他扬名天下。”   “比如,他推测孙策的死、袁氏兄弟的内斗、远征乌桓时,料定刘表必阻刘备,全都是基于人心的判断,甚至是十胜十败的论述,是针对曹营人心的掌控。”   “这是一种超高的技术,即便现代社会的专家都难以做到!”   军师联盟简单做出比较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专家的智能化事件处理模型,是一种谋事的智能分析软件,而郭嘉的脑子是一种谋心的智能处理系统。”   “当然,专家的谋事智能分析软件,里面会有对人心的考虑,但所占的比例却不是很大,实在是因为人心难测,一旦占比过大,势必导致系统的可靠性降低。”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暗道:“敢问老师,那专家对于这俩人可有什么建议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有!目前辩爷的新朝初建,正是比较缺人手的时候,专家建议,让戏志才配合荀彧,分担荀彧身上的担子,总理新朝的政务。”   “其次,考虑到郭嘉的特征,以及新朝初建的内外隐患,也是时候要搭建属于咱们自己的情报体系了,这件事可以交给郭嘉去做。”   刘辨了然于心,暗松口气。   旋即。   他才抬眸望向郭嘉、戏志才二人,见对方面有疑色,明显是对于自己长久的沉默,感觉到困惑,却又不敢主动打扰的表情。   咳咳!   刘辨故意咳嗽两声,佯作怔回神来,转而望向二人:“这样吧,你们且各自说说,如今南阳新朝即将建立,接下来要如何展开工作?”   “尔等可以畅所欲言,结合自己的了解,以及自己最擅长的一面说,这样更能方便孤对你们的安排,尽可能的人尽其才。”   终于转回了正题。   二人各自松了口气,然后相互瞥了一眼。   戏贤颔首点头:“既如此,便由在下先说吧。”   刘辨对戏志才充满好奇,恩了一声:“可以,那便由志才先说。”   戏贤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新朝初建,殿下自然是雄心壮志,但这并非是一个容易的过程,朝廷需要解决太多问题。”   “首先,便是官员严重不足,难以将各方事务支撑起来,殿下势必会下诏,招收天下奇才入新朝,但其能力如何,有待商榷。”   “其次,殿下在南阳针对孔家的事情,如今已然传遍天下,对南阳士族的筛选梳理工作,想必殿下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但如何真正站起来,摆脱对世家的依赖,仍是巨大的挑战。”   “民生、军事、南阳内部及外方关系等,这些影响新朝稳定的因素,全部要考虑到位,而且要尽快付诸实践才行。”   “再者……”   “……”   巴拉巴拉。   戏贤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七、八条隐患,而且条条直冲要害,有理有据,给人一种岌岌可危,即将要死的感觉。   如果不是军师联盟把桩桩件件事情考虑齐全,此刻的刘辨或许真的会绷不住,新朝建立固然好,但盖楼这种事情,乃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学科,岂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不过……   从戏贤的分析过程判断,倒是印证了专家对于此人完美型人格的判断,思考问题的确是非常全面,而且条理清晰,由浅入深,杂而不乱,非是寻常人可以掌控。   与此同时,刘辨同样明白了为何,荀彧要率先举荐此人,因为戏志才绝对是个全面手,在任何的创业型公司前期,这样的人都堪称宝贝。   荀彧不单单是给自己举荐人才,更是在为他寻求助手!   毕竟,即便是王佐之才,个人的精力同样有限。   他能以一己之力,支撑下整个军营的各项任务,的确是亚历山大。   可怜的荀彧。   呼—   刘辨长出了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转而望向郭嘉:“奉孝,那你呢?你对目前新朝,可有何看法,以及建议意见?”   郭嘉瞥了眼戏志才,叹口气:“殿下,志才之言已经非常全面,嘉没有补充,不过对于内忧外患,嘉倒是略微感兴趣,而且有些想法。”   刘辨摆手示意:“奉孝可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郭嘉颔首,轻声道:“诚如志才所言,新朝初建,样样需要完善,普天之下所有诸侯、世家,全部盯着殿下接下来的动作,甚至想要分一杯羹。”   “而对于董卓等人来说,这更是一次深入渗透新朝的绝佳机会,不论是民生、军事、朝廷官员等,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机会。”   “韩非子曾言: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当殿下集中精力组建新朝,展开各项工作时,当需防范从暗中伸来的毒手。”   “在下以为……”   言至于此,郭嘉揖了一揖,朗声言道:“随同殿下新朝的组建,刺奸工作同样不容忽视,此刻专以对内,而在渡过安稳期,可转向外,继续发挥作用。”   难以想象。   郭嘉对自己的考虑与安排,居然跟军师联盟的专家,一模一样。   看来其对自己的能力,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对自己的职业发展,同样有明确的目标。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二人,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孤能得志才、奉孝二人相助,又何愁不能中兴汉室,再造朗朗乾坤。”   二人赶忙作揖行礼:“戏贤(郭嘉),必为新朝效死命!”   刘辨亲手搀扶起二人:“快快请起,咱们现在便回南阳,开创新朝大业。”   二人欣喜:“喏。”   马车返回渡口。   众人上船,继续商议军国大事。   戏志才在得知刘辨为新朝做出的努力,尤其看到枣祗研习《农耕要略》时,越发得对弘农王敬佩起来。   要知道,自己思考这些问题,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得出一番结论,可谁能想到,弘农王已经开始针对这些问题,做前期准备工作。   难以想象。   弘农王今年才15岁!   此前,戏志才还对荀彧信上提及的弘农王心存疑惑,毕竟一个15岁的孩子而已,心思又能缜密到什么程度?   可谁能想到。   如今在得知这些前期准备工作以后,戏志才是彻底的心服口服,甚至有种相见恨晚,势必要抓住接下来的每一段时光,奋发努力的冲动!   “文若,你说得没错,殿下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中兴之主。”   “等你与殿下相处时间久了,这种感觉会更深。”   “恩,我相信你。”   “……”   乘船抵达颖阳。   曹操早已备好快马等待。   得知南阳孔氏已经伏法,刘辨等人快马加鞭,直奔南阳。   数日后,刘辨等人回到宛城。   太守府。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太守唐瑁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殿下,孔氏已经伏法,目前全员关押在天牢中,其下资产已经全部查封。”   旋即。   一旁唐翔递上一卷账目:“这是其下资产的账目,其中宛城、新野、堵阳、比阳等县,共计有水田十七余万亩,庄园八十四处,冶铸作坊七百三十二处,各县铁铺、粮店等一百二十六处,卒徒两千余人,请殿下过目。”   嘶—!   刘辨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小小的宛城孔氏而已,家产居然如此丰厚?   他赶忙接过账目,随手展开浏览,顿时心惊肉跳,一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孔家,居然有如此丰厚的资产?”   唐瑁随口言道:“殿下,孔家以冶铸起家,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家资早已过亿,族中产业更是遍及各行各业,乃是南阳响当当的豪商富贾。”   刘辨自然听得清楚其言外之意,这点东西对于孔家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不值得一提,或许还有些资产,他们压根没有发现。   刘辨一目十列,缓缓展开。   一方面,他要自己浏览一番,另外一方面,也要将资料,尽可能详细地传递给军师联盟的专家,以方便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辩爷。”   片刻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内容已经全部录制下来,可以翻过了,咱们现在问问具体的截杀细节,看是否有别的世家牵扯其中。”   “好的。”   刘辨长出口气,旋即阖上账目,转而问道:“那日截杀的过程,以及目前调查的进度,是由何人负责?”   唐翔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殿下,事情由属下与仲翔一起负责,孔家是受了关中董卓的蛊惑,这才最终踏上了造反之路。”   “不过,鉴于南阳附近的封锁效果绝佳,董卓的队伍无法渗透进来,因此截杀过程,董卓未能参与,只是派人谋划了截杀过程。”   刘辨细眉微蹙:“此人何在?”   唐翔回答:“在下派人缉拿时,其已服毒自尽。”   鉴于史子眇的情况,刘辨不由反问:“确定已经死了?”   唐翔点点头,极其肯定:“太医王宣亲自验过尸了,乃是服鸩毒自尽,绝无生还可能。”   “恩。”   刘辨这才呼口气,摆手示意道:“你且继续。”   唐翔略一沉吟:“目前唯一存在疑点的,是截杀殿下的那支骑兵,共计有一百八十二骑,但孔家马场只有不到三十匹马,其余马匹应该是从邓家、阴家、李家等处借用。”   “目前虞郡丞正在带人调查取证,查封阴家、李家等士族马场八个,今日应在邓家马场,想来不久便可返回,向殿下详述。”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南阳士族果然暗中帮助了孔家?”   唐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孔本的回答转述:“据孔本交代,这些马匹是各家资助他拉行李逃亡用的,具体目的,他们并不知情。”   狡辩!   明显是狡辩。   不必军师联盟作答,刘辨就已经做出判断。   各家马场中的马,大都是良马标准,拉出来便可当战马使用。   若只是拉行李而已,驽马即可,何必从马场借用?   想来董卓派出来的人,不单单渗透了孔家,甚至有威胁的其余士族,同样被他们游说,甚至还许之以好处。   果然!   军师联盟说得没错。   是时候组建自己的情报体系,对内对外皆有好处。   虽然,目前南阳汉庭还未组建,但与长安汉庭之间的斗争,已然拉开帷幕,而且这仅仅只是道开胃菜而已,将来的手段必然更多更狠。   理想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   想要让大汉真正站起来,当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刘辨深吸口气,摆手示意道:“你且继续。”   唐翔拱手:“喏!此外,孔家的确在私铸兵器,据取证情况来看,早在太平道造反之前,便已经开始,从寰首刀、马槊、铁枪、战矛、铠甲,一应俱全。”   “而且从账目往来上判断,邓家、阴家、李家、冯家等家族,皆与其有生意上的往来,但这些大都是在太平道造反以后,数量从数百到上千不等。”   “从冶铸作坊查获的情况来看,搜出刀范、枪范等数十套,且有专门负责此工作的卒徒,约有一百余人。”   刘辨听得是一阵心惊,更是疑惑不解,心中暗问:“老师,这刀范、枪范是什么东西?还有卒徒,又是什么,不该是铁匠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范是模子的意思,刀范、枪范就是铸造刀、枪用的模子,这些东西等咱们进入冶铸作坊,再仔细介绍。”   “至于卒徒……”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一停顿:“他们是从事冶铸生产的!卒,是指服兵役的兵卒;徒,是指犯罪而罚充公的人。”   “贡禹在汉元帝即位之初,便曾上书说:铸钱的官和铁官使用开铜铁矿的卒徒,多到十余万人!各地铁官麾下,至少有数百卒徒。”   “啊?”   刘辨闻言色变,不由心惊:“让犯罪的人冶铁?他们岂不要闹事?”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当然!史料记载,汉成帝阳朔三年六月,颍川郡阳城铁官徒举行武装起义,参加这次起义的就有铁官徒近两百人。”   “此外,还是汉成帝永始三年十二月,兖州山阳郡铁官徒举行武装起义,这次起义中有苏令等铁官徒二百二十八人。”   “你要知道!”   军师联盟强调道:“颍川、山阳并不是汉朝最大的冶铸手工业地点,他们跟南阳可没法子比较,孔家麾下两千余卒徒,足以证明这一点。”   “专家估计,如果把整个南阳的卒徒全部加起来,恐怕至少得有个七八千,甚至上万,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南阳可是汉朝的全国冶铸中心,这里不仅仅冶铁,还有大量的铜矿资源,可以为汉帝国冶铸钱币。”   嘶—!   刘辨试探性问道:“那这次截杀孤王者……可是孔家麾下的卒徒?”   唐翔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孔家在整个南阳有数千卒徒,由于他们地位低下,孔本又待他们极好,因此对于孔本极其忠心。”   “死了多少人?”   刘辨倒是不关心他们造没造反。   毕竟,全都是一帮可怜人,完全是可以原谅的。   他是在担心,若是卒徒死亡太多,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冶铁大业:“会不会影响冶铸作坊的正常运转?”   “啊,这……”   唐翔似乎没有想到。   弘农王没有怒骂这帮助纣为虐的卒徒,却会担心他们伤亡,以及冶铸作坊的运转。   愣怔片刻,唐翔赶忙摇了摇头:“殿下放心,死得人不多,大都被陈王殿下抓了活口,完全不会影响冶铸作坊的运转。”   呼—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不会影响冶铸作坊便好。”   旋即。   刘辨扭头瞥向下方侧立的陈王,颔首道:“陈王,你立功了。”   陈王刘宠神色忧忧,满目愧色:“岂敢!孤……”   现在,刘宠只要想到自己的贪婪,导致大军差点失败,便后悔莫及。   “嗐!”   他干脆也不再遮掩,横出一步,拱手抱拳:“殿下,孤虽抓获了不少卒徒活口,但却险些导致殿下您遇刺身亡,此实乃罪过。”   “这……”   刘辨微微蹙眉,扭头望向唐瑁,却见唐瑁点点头:“卒徒尽皆披甲作战,装备精良,殿下他不忍到手的战利品丢掉,因此大量派人抓捕,导致身旁兵力不足。”   “在队伍出了林子,即将抵达堵阳县时,殿下遭遇贼子骑兵自杀式进攻,若是士羽、仲翔及时引兵赶到,可能会全军覆没。”   若是在以前,刘辨可能摆摆手,笑一笑,这件事情便过去了,毕竟没有铸成大错,继续深究只会伤感情,这样不太值得。   可是……   经过这半年多的锤炼,刘辨早已明白军纪的重要性。   他登时愤怒,厉声苛责道:“如此重要的细节,你因何不报?”   唐瑁赶忙拱手致歉:“属下知错,还望殿下责罚。”   即便是老丈人,又如何?   该训还是得训!   训自己的老丈人,对其余人的震慑作用更大。   如此机会,刘辨又岂能放过:“功是功,过是过,此二者决不可混淆,你今日可替陈王掩饰过去,那明日又当如何?”   “虽然,此事没能造成恶劣影响,但性质不同,往小了说,不过是包庇而已,往大了讲,却有结党的嫌疑!”   唐瑁惶恐,赶忙一揖,恳切道:“殿下明鉴,属下岂敢。”   刘辨大手一挥:“罚俸一月,以做警示,至于陈王未能严格按照策略行事,导致我部损伤过大,险些毁于一旦,杖责二十。”   刘宠早已领教过弘农王治军严谨,因此也不敢拒绝,应声道:“喏。”   当然,大家都清楚,这种杖责跟没有一样,又有谁敢真的打陈王,弘农王如此责罚,也算是对刘宠法外开恩了。   此一幕,让军师联盟忍不住夸赞:“辩爷,你已经具有一定的领袖气质,继续保持下去,咱们必定可以创造一个强盛的王朝。”   “恩。”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道:“五日后,乃是黄道吉日,孤会于南阳登基称帝,暂以太守府为行宫,其余一切从简,尔等各自准备去吧。”   众文武齐齐拱手:“喏。” 第253章 祭起屠刀,南阳士族尽皆震动!   孔氏的伏法,令南阳内部人心惶惶。   弘农王返回南阳宛城,更是令与之有牵扯的士族,担惊受怕,纷纷展开暗中的活动。   新野,邓家。   邓辉疾步穿廊过院,心急如焚地抓住路过侍从询问:   “家主何在?”   捧汤碗的侍从,扭头望向墙那头的八角亭:“应该在那里。”   邓辉急匆匆赶去,隔着老远便开始呼喊:“家主!家主—!”   过两道廊,转三个弯。   终于。   抵达了花园门口,望见了中间的八角亭。   果然,邓勋正在亭中,精心打理着他的那些奇花异草。   邓辉疾步上前,却被亭外侍从阻拦,只能隔空呼喊:“家主,小弟邓辉啊,求求你救救小弟,救救小弟啊!”   “家主—!”   邓辉心中焦急,不停呼喊。   良久后。   邓勋放下手头工具,这才起身望去,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邓辉疾步进入八角亭内,却是不敢放肆,赶忙拱手行礼:“还请家主,张伸援手。”   邓勋却是一脸肃然:“你不是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吗?还想让我如何救你?莫非,此次孔家截杀弘农王,你也有参与?”   “没……没有。”   邓辉松口气道。   “那你还怕什么?”   邓勋坐定,呷口茶,极其镇定。   “家主……”   邓辉岂敢隐瞒,老实交代道:“孔家截杀弘农王的骑兵,非是与西凉人勾结,其中有数十匹马,全都出自我的马场。”   “什么?”   邓勋一脸惊诧,瞪眼盯着对方,气势汹汹:“截杀弘农王的骑兵,用的是你家马场的马?”   邓辉直挺挺立在原地,懊恼之极地点着头:“是……是的。”   邓勋勃然大怒,指着对方便骂:“我不是已经下过严令,邓氏家族的任何人,绝不能与孔家有任何的牵扯、瓜葛。”   “可你……”   “你居然敢……”   邓勋气得须发皆张,满是褶子的脸不停抖动:“你居然敢暗中支援……支援孔家马匹?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啊你!”   “家主。”   邓辉垂头铩羽地立在那里,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学生:“那孔本毕竟是我女婿,当年黄巾造反时,他们家曾救过我的命。”   “如今,孔家遭受了大难,我邓辉又岂能袖手旁观,而且只是四十余匹战马而已,我也没想那么多,便派人给了。”   “谁能想到……”   邓辉佯作一脸懊恼,叹口气道:“谁能想到他要截杀弘农王啊?家主,当初您对弘农王有大恩,这次可千万要拉小弟一把啊!”   “哼!”   邓勋怒哼一声,眼瞪如铃,张嘴便骂:“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黄巾造反时的恩情,你已经报过了,这次因何还要出手?”   “你可知!!!”   邓勋咬牙切齿,气得脸色煞白,本就满是褶子的脸,拧得更加皱巴:“董卓手握十万雄兵都不是弘农王对手。”   “你……”   “你居然……”   邓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俨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你居然以为孔本仅靠百十条人命,就能杀了弘农王吗?”   “你太天真了!”   邓勋豁然转身,完全不想理这蠢货。   邓辉却是急忙绕过去,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家主,您消消气,事情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小弟只是借马,族中人绝没有参与截杀。”   “你以为弘农王傻吗?”   邓勋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值此危难之际,邓辉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他在雒阳跟董卓斗心眼,玩心机时,你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如此简单的问题,连我这不理俗事的糟老头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是弘农王,你未免也太不把弘农王当回事了!”   “是是。”   邓辉小鸡啄米式点头:“家主,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多少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过此难关,以后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归说,骂归骂。   一家人便是一家人,总归还是血浓于水。   呼—   邓勋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坐在一旁,呷口茶,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对策:“马场可被封了?”   邓辉飞快点着头:“恩,已经封了。”   “你提供了多少战马?”   “四十二匹。”   邓勋愤怒,心在滴血。   如果这四十二匹战马送给弘农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除此以外,你可还与孔家有联系?”   “呃……”   “老实回答。”   “有!”   邓辉点点头:“当年黄巾造反以后,我从孔家购买了一些兵器,包括寰首刀、马槊、长矛、铁甲等,约莫八百件。”   当年南阳可是黄巾的重灾区,对于此事后的影响,邓勋多少有些耳闻,因此倒也没有丝毫震惊,反而稀松平常。   “兵器呢?”邓勋问。   “销毁了。”   “可否留下账目等罪证?”   “这个……”   邓辉摇了摇头,皱眉道:“我这里肯定没有,只是孔家那里……”   对于邓辉的反应,邓勋颇为气恼:“这点事情都搞不明白,你来我这里作甚?回去问你女儿,她是孔本正妻,应该知道。”   邓辉忙不迭颔首点头:“好,我知道了,那家主您……”   邓勋吐口气:“我亲自去一趟宛城,拜见弘农王殿下,能不能救下你,我不敢保证,但一定会竭尽全力,弘农王可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邓辉心下狂喜:“多谢家主。”   “报—!”   正在这时,花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邓勋扭头望去。   但见,侍从带着邓同,一路匆匆而来,神色略显惊慌:“贤侄啊,你来了。”   邓同赶忙上前行礼:“小侄拜见家主、叔父。”   邓勋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家主。”   邓同皱着眉,神色悠悠:“宛城传回消息,弘农王下令,五日后登基称帝,从现在开始沐浴斋戒,闭门谢客。”   嘶—!   邓勋、邓辉惊得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才刚回南阳,便宣布登基称帝,闭门谢客。   这绝非是心急称帝,而是要以此为由,阻挡如邓勋一般的求情者。   刀已经挥起来了,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   邓辉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家主,那我……您可得救救我啊!”   邓勋握紧了拳头,直接将怒气撒在其身上:“怎么救?如孔本一般举兵造反吗?连董卓都斗不过弘农王,你让我如何救?”   “嘁!”   邓勋嚼碎一声,满腔怒火直冲霄汉:“我邓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千叮咛万嘱咐不听,偏偏闯祸后来找我,我邓勋非是神仙,而是人臣!”   “家主,我错了。”   邓辉绕过长案,一路跪爬到跟前,全然不顾有小辈在身旁,苦苦哀求道:“我真的错了,您一定要救救我,我族中还有四十余口,他们是无辜的啊!”   “家主—!”   “算我求您了,行吗?”   蓬!   邓辉一记响头直接磕下来:“相助谋逆者,罪同谋反,这可是要夷三族的大罪啊!家主,我代族中四十余口,求您了!”   《汉书·刑法志》之夷三族,乃是:父族、母族、妻族!   至于当三族之人,依刑法志,先黥、劓(yì)、斩左右趾、答杀之;其后,袅其首,菹(zū)其骨肉于市,其诽谤、詈(lì)诅之人,又先断其舌,故谓之具五刑。   邓辉不提及此还自罢了,一提此事,顿时令邓勋火冒三丈。   他抬脚踹向邓辉,直将其踹翻在地:“你还知道此罪要夷三族吗?咱们邓家大好的前程,这回可是被你连累了!”   “唉—!”   邓勋长叹口气,气得恨盼不能把邓辉剁成肉泥:“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一旁邓同赶忙劝阻:“家主,您别动怒,我想弘农王殿下应该不会如此绝情吧?毕竟,咱们邓家可是最支持他讨董的,前后拿出不下二十万石粮草!”   “没错!”   邓辉急忙跪爬过来,仰着脖子,眼神中泛着希望的光:“家主,我邓辉也出过粮草,虽不是最多,但也有一万石啊!”   “弘农王他……”   “他……”   邓辉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道:“他应该不会如此绝情吧?在这而言,支援孔家的可不止我一人,阴家、冯家、李家皆有参与,夷三族牵连甚广,南阳岂非血流成河?”   “哼!”   邓勋冷冷瞥了邓辉一眼:“这点血,跟雒阳数十万兵马的血比,又如何?你一把年纪了,难不成全活到豚犬身上了?”   “弘农王可是能从雒阳皇宫逃出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帝王,就凭南阳士族的这点血,岂能拦得住他!”   “你呀你!”   邓勋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话:“给我滚!滚出去—!”   邓辉还想再劝谏,却被邓同摇头打断:“叔父,您还是先回去吧,家主会想办法的。”   “这……”   邓辉这才缓缓起身,躬身行个大礼:“家主,拜托您了!贤侄,拜托你了!”   瞥了眼离开八角亭的邓辉,邓勋长出口气:“贤侄,你可是有话要讲?”   邓同颔首点头:“恩。”   “有何话,直言便是。”   “喏。”   邓同应了一声,从怀中摸出封信笺:“这是芝儿送回来的信笺,上面说孙坚率领精兵一万两千人,返回南阳。”   邓勋愣怔,眉头骤拧:“恩?弘农王这是要大开杀戒吗?”   邓同摇了摇头:“家主,小侄倒是以为,这不过是弘农王的震慑之举,他绝非要将南阳士族斩尽杀绝。”   “哦?”   邓勋沉吟片刻:“何以见得?”   邓同郑重道:“其一:弘农王手段狠辣,但绝非冷血无情之人;其二,诛尽南阳士族的后果,弘农王承担不起;其三:芝儿仍在领兵,全无限制。”   邓勋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弘农王如果没想痛下杀手,又何必如此?”   邓同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小侄猜测,应该是对南阳士族的一种警告,尤其是咱们新野邓家,虽有功劳,但决不可恃功骄倨。”   “有道理。”   邓勋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转而问道:“你既然有此想法,适才因何不说?”   邓同拱手:“家主,叔父是何性子,您比谁都清楚,此事若是告诉他,他还能保持现在这种惶恐的心态吗?”   “何况弘农王会如何处置叔父,小侄不敢妄测,若只是灭其一门,岂不相当于家主您将其抛弃了吗?小侄岂敢胡言!”   “恩。”   邓勋长出口气:“你考虑得很对,是我糊涂了。”   邓同一揖:“哪里。”   邓勋轻声道:“那你说,如今我邓家应该如何?”   邓同思索片刻后,郑重道:“闭门谢客,静候结果即可。”   邓勋点点头:“恩,目前也只能如此这般,没想到啊,弘农王年纪轻轻,手段居然如此老辣,不可与之敌,不可与之敌啊!”   ……   新野,阴家。   “你说什么?”   阴禄满目愁容,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下方侍从:“邓老头儿闭门谢客了?”   侍从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恩,没错,此乃小人亲眼所见,冯家、李家登门造访,全都被阻挡在外,甚至连冯家家主都没进去。”   嘶—!   阴禄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脑海中不停盘算着邓勋此举,到底是何目的。   可是……   阴禄思索良久,依旧没有个准确的答案,只能胡乱猜测:“该死!这老家伙不会被气死在家里了吧?”   “他可是最支持弘农王讨董的,整个邓家拿出来二十万石粮草,这可全都是他的心血啊,如今弘农王不讲情面,却要对南阳士族下手?”   “这……”   阴禄深吸口气,心中恨意涛涛。   南阳阴家虽然不如邓家给的粮草多,但同样有十二万石之多,比之南阳其余士族,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   阴琼这家伙却把战马借给了孔本,害得自己全盘的计划,尽皆泡汤。   要知道,阴禄甚至已经从族中适婚女子中选定二人,只待弘农王登基称帝,便要将其送入宫中,再现阴家往日荣耀。   但谁曾想……   孔本造反,连累到了阴家。   而今,弘农王更是闭门谢客,沐浴斋戒,准备登基称帝了!   屠刀已经祭起来了,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血洗南阳。   阴禄不甘心!   他皱着眉,抬眸望向下方:“如今,可还是唐翔、虞翻在负责此案?”   侍从揖了一揖,回答道:“唐翔不再负责,而是将其移交给了前汝南太守徐璆,据传言,待新朝建立以后,徐璆将任廷尉一职。”   “啊?”   阴禄顿时瞪大了双眼:“你说是谁?汝南太守徐璆,你确定没搞错?”   侍从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肯定是他,绝没有错。”   “该死!”   阴禄暗自嚼碎一声。   他又岂能不知,徐璆在任荆州刺史时,便曾揭举上奏张忠臧馀一亿,甚至连董太后的面子都不给,愣是将其法办,毫不留情。   弘农王派他来主审此案,又派虞翻这狂徒协助,分明是要大手笔整饬南阳士族的态势,这小子必定可以抓住孔家,揪出其背后的一大堆关系。   “疯了!”   “弘农王简直疯了!”   阴禄焦急地左右来回踱步。   南阳士族的风向标,闭门谢客,更是让他失去了判断的标尺。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阴禄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侍从疾步入殿,欠身拱手:“家主,阴修到了。”   阴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快,快快有请。”   侍从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没一会儿。   阴修便在侍从的带领下,赶来大殿相会:“家主。”   阴禄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吩咐侍从烹茶待客,目光转向阴修:“子义,咱们是一家人,有何话,老朽便不藏着掖着了。”   阴修揖了一揖,轻声道:“家主旦言无妨,修必知无不言。”   “好!”   阴禄满意地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如今南阳的局势,不必老朽说,想来子义也该清楚,弘农王祭起一柄屠刀,正要挥向南阳士族,只怕我阴家必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然而……   阴修却是极其淡定,不慌不忙:“家主,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阴家或许会有些动荡,但必不会影响根基。”   “哦?”   阴禄试探性问道:“何以见得?”   阴修捻须,轻声道:“其一:弘农王登基称帝,绝不会让南阳处于大的动荡,这样会让董卓有机可趁;”   “其二:修以为,此次孔家被逼造反,其中必定是弘农王与董卓的交锋,董卓想要借此,让南阳动荡,而弘农王绝不会让其得逞。”   “哦?”   阴禄不由好奇:“你的意思是……孔家造反,背后的力量是董卓?”   阴修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如果家主不信,可以去问阴琼,他借给孔本战马之事,绝非仅仅因为孔本是他女婿。”   “而是……”   言至于此,阴修眸中放出一丝犀利地凶芒:“因为董卓给他们开出了一定的条件,答应弘农王一旦死亡,必令其瓜分南阳。”   嘶—!   阴禄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听着倒是非常合理,只是这样的问题,阴琼可没跟自己交代过。   莫非……   这家伙在故意隐瞒?   阴禄皱着眉,冷声言道:“子义,老朽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一家人,你说话可得负责任,休要污蔑了好人。”   呼—   长出口气。   阴修却是面不改色:“家主,修还是那句话,您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阴琼,事关咱们阴家的生死存亡,不可不察。”   “另外……”   阴修声音略微拖长,阴沉沉地道:“家主或许不知,因为修曾被弘农王抛弃,董卓这次同样派人拉拢过小侄。”   “当然!”   阴修生怕被误解,赶忙补充道:“小侄深知弘农王的厉害,因此没有答应,这一点家主可以放心。”   阴禄一脸的不敢置信:“竟有此事?”   阴修点点头:“若非孔本出了事,修甚至出不了门,府外全都是孔家的眼线,生怕我坏了他们的大事。”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阴禄终归还是小觑了这件事。   他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转而问道:“子义,如果你是家主,此刻会怎样?”   阴修似乎早有准备,直接回答:“弘农王的屠刀既已祭起,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他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但势必会敲打南阳士族。”   “修以为……”   阴修欠身拱手,朗声道:“家主应以大局为重,断臂求生,须知弘农王绝不会放过阴琼,他已然是个死人,如果家主执意相救,等于是在给弘农王找麻烦。”   “如果修猜的不错。”   阴修吐口气,皱眉沉思:“弘农王为了让大家认清楚形势,势必会调大军回南阳!一来,是要减轻前线压力;二来,便是要震慑南阳士族。”   “家主!”   阴修极其肯定地道:“此时南阳士族若有人敢冒头,绝少不了兜头一刀!弘农王年纪虽然不大,但纵观讨董盟军,各大诸侯,却尽皆被其调动。”   阴禄缓缓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弘农王不可小觑。”   阴修颔首,一锤定音:“弘农王牢牢掌控大势,我阴家又岂能逆势而为?邓家族长因何闭门谢客?便是认清了形势,不愿招惹弘农王这尊真神。”   “没错!”   阴禄不了解弘农王,但却对邓勋等人,了如指掌。   他原本就怀疑,邓勋闭门谢客,有深层次原因,经过阴修点拨,便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子义啊!”   阴禄长出口气,彻底放下心来:“今日多亏你来了,否则老朽险些酿出大祸,咱们阴家这辈人中,当属你最有本事,也最有见识,可曾想过复出吗?”   “这……”   阴修摇了摇头,轻声道:“家主,如今时局已变,即便小侄想要复出,但弘农王也未必会收,您还是多提携族中的青年才俊吧。”   “当然。”   阴修最终补充道:“弘农王将来如何用人,谁都不清楚,但小侄却有一抹强烈的感觉,新朝绝非世家豪族的天下。” 第254章 城市规划师,科学划分南阳,助力新朝发展!   宛城。   太守府,偏殿。   虽然,刘辨闭门谢客,但并不代表,他已经闲下来了。   实际上,他不仅没有闲下来,反而比之前更累了。   此刻。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面前。   这是刘辨临行前,交给唐瑁的任务。   让他依照南阳的地势、河流、村庄、道路等情况,制作一个缩小版的沙盘。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老师,城市规划可完成了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专家已经根据史料,初步模拟出一个城市规划,只不过一千八百年前的地势,与现代稍稍有些不同,仍需要最终修订一下。”   “好。”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历史上的黄河不是还经历过数次改道吗,有出入再正常不过了。   这不仅仅可以弥补现代史料的不足,更可以间接让发生在南阳的战争等,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专家的脑海中。   良久。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已经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开始。”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揉了揉眼睛,点头道:“老师,咱们从哪里开始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为了让辩爷更好的理解专家的规划,咱们先从南阳的地理上介绍,然后再结合地理,展开城市规划,这样辩爷跟荀彧、戏贤沟通时,会更加容易。”   “好。”   专家的设身处地,让刘辨倍加感动:“多谢专家,那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立刻进入正题:“辩爷应该清楚,南阳郡是东汉所有郡国中,人口最多的郡级行政区,以公元140年的数据来说,竟高达243万。”   “而在这一年,东汉在籍总人口,也不过4900万出头,仅南阳一郡就占了5%,与在十三刺史部中,人口排名第十的幽州刺史部相当。”   “而人口增长的催化剂,主要取决于两点,分别是农业、区位!下面咱们便先了解一下,南阳郡的区位特点。”   “辩爷仔细看。”   军师联盟强调道:“你面前的沙盘,实际上主要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其一,是正中间的南襄盆地;其二,是南部的随枣走廊!”   “其整体连接起来,像不像是一柄斧刃朝上的斧子?随枣走廊便是斧杆、斧柄,南襄盆地便是斧身。”   刘辨眼神骤亮,缓缓点头:“的确是这样的,而且这两处地方,集中了南阳80%以上村落与耕地,像是嵌在了山里。”   “没错!”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辩爷应该清楚,南阳在现代归属于河南,这是中原的地理特性,而在东汉时期,却归属于荆州,这又是湖北的领地。”   “按照现代划分标准来看,南襄盆地正好处于陕西、湖北、河南三省相接之地,这意味理论上,南襄盆地可以融入上述三个省份。”   刘辨皱着眉,心念一动:“还真是这样,可为什么它在现代属于河南,而在古代却属于湖北的地界呢?”   军师联盟解释道:“这是因为划分标准不同,在古代隶属于荆州,南襄盆地能够被认为是荆州的一部分,在于其整体为汉水及其支流覆盖,这是按照水系来划分的。”   “辩爷仔细看沙盘西南部。”   军师联盟一边解释,一边引导:“源出秦岭、大别山脉之间的汉水,在此处流出山地,然后转向东南,流经襄阳,再由荆山与绿林山之间的汉水走廊,注入江汉平原和长江。”   “而整个南襄盆地所收集的雨水,是通过丹水、淅水、湍河、白河、唐河、滚河等河流,呈放射状的,在襄阳汇入汉水。”   这一刹那。   刘辨对南阳模糊的印象,瞬间清晰起来。   经过专家的剖析,刘辨开始对南阳有更深入的了解:“没错,的确如此,南襄盆地内的河流,的确是呈放射状分布,最终汇入汉水。”   “从这一点分析。”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南阳的确应该是荆州的一部分,但为何在现代社会中,却又是河南的一部分呢?”   “这不科学啊!”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淡笑一声,旋即解释道:“这是因为,现代不是按照水系划分,而是按照气候条件来划分的。”   “南襄盆地正好处在南北气候分界线的北部,这使得整个地区的生产、生活习惯,更多与其东、北方向的中原地区相同。”   嘶—!   刘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军师联盟继续道:“现在回到农业上,从目前南阳的现状来看,虽然是水稻、小麦并存,但因为南阳发达的水系灌溉条件,水稻强于小麦。”   “宛城孔家已经是必死无疑,邓辉、阴琼等人,已经宣判了死刑,辩爷将其资产收归国有后,再将一些无主的地收回来,目前大都集中在宛城附近。”   “根据专家的测算……”   军师联盟顿顿,旋即朗声道:“辩爷即便登基称帝,真正在你手上控制的区域,也不过是以宛城核心,方圆一百三十里的范围,此外还有孔家在其余县城的零星地域。”   “至于往南,就是新野邓家、阴家的地盘,绝大多数人口、土地,都在他们手里控制着,而越是往南,水系灌溉条件越好,收成同样越好。”   呃……   刘辨尴尬不已,唇角不时抽搐。   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自己要以有限的空间,彻底摆脱对世家的依赖。   不得不承认。   以目前大汉的生产力而言,实在是有些困难。   甚至应该这么说,如果不提高粮产,压根就不可能办到。   虽然,世家同样会向皇帝缴税,但却会以各种手段,来逃税、漏税,甚至干脆靠隐户等方式,压根不纳税。   而这诺大的朝廷,若是没有财政税收支撑着,压根就不可能运转得起来,这是弘农王需要依赖世家的主要原因,至于其余原因,暂且不提。   毕竟……   财政若是难以独立,政……治、军事就更别提了,必然会受掣肘,因为自己的立身之本,就在别人手里攥着,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这帮世家若是老实安分还自罢了,可如果阳奉阴违,背地里使坏,新朝的发展必然不会那么顺利,又何谈中兴汉室,再造乾坤呢?   扯淡!   全都是扯淡!   刘辨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老师,以咱们目前的条件,能打破世家对于土地的垄断,将其收归国有吗?”   “放心。”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专家已经在规划行动步骤,这目前的第一步,便是合理有效的利用手中资源,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   “有军队在,南阳士族是绝对蹦跶不起来的,只要辩爷能按照专家的步骤,一步步地走下去,将资源收归国有,应该不成问题。”   刘辨吃了定心丸,缓缓点头:“好!我始终相信专家,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恩了一声,直奔主题道:“按照专家对于孔家冶铸作坊的分析,靠近矿区的偏重于炼铁,设在县城及县城附近的,则更重铸造。”   “只有一处!”   军师联盟强调道:“处于伏牛山脉下,雉县靠北的冶铸作坊,乃是靠近矿区,同时兼顾炼铁、铸造的作坊。”   “而这里,正是现代社会瓦房庄冶铁遗址,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从历史与现代结合的情况看,它能保存下来,的确有是原因的。”   “咱们改良铸造工艺,便要从这里着手!”   军师联盟顺势转移到钢铁事业上来:“究其原因两点,其一,是因为其比较隐秘,不容易导致技术泄露;其二,是因为工艺齐全,不必来回折腾。”   “专家已经为辩爷准备好了冶铁工艺的革新,会对目前的冶铁高炉、鼓风设备、耐火材料、畜力转水力、淬火、燃料等多方面革新。”   “只有把钢铁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咱们才能生产出,高筒转车上的关键零部件,那便是核心轴承。”   “只要掌握了这项技术,即便世家豪族按照高筒转车的模样,打造出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核心轴承若是不合格,同样转不了三天,就得废!”   “而解决粮食产量低的现状,按照专家的步骤,首先要搞定硬件设施问题,比如农具、灌溉、水田面积不足、没有化肥等等。”   “……”   巴拉巴拉。   军师联盟说了一大堆,最终总结道:“总之,咱们是要以钢铁事业为主,然后带动技术革新,从而碾压整个时代,以此逼迫世家豪族向辩爷妥协。”   “好!”   刘辨胸中的战意,已经被点燃:“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军师联盟准备工作完成:“现在开始。”   “好,你说,我记录。”   “以白河、湍河、唐河为中心,划分为农业耕种区;”   “山区则以冶铸作坊为核心,划分为钢铁冶铸区;”   “武关道为军事防御区;”   “……”   “在郦县附近,划出战马饲养区;”   “……”   “在博望附近,规划畜牧养殖区;”   “……”   军师联盟一边叙述,一边给出解释,且分门别类,做好相应记号。   毕竟,这些内容是未来几年,刘辨的主要事情,而且仅仅只是个框架而已。   在将大框架组建好以后,军师联盟才会进行细化的提升。   比如,如何提升钢铁铸造水平;如何打造高筒转车、汲水翻车;如何处理挖掘出来的煤,以求达到合格的标准等。   足足记录了三个时辰。   此刻。   已然是晌午过后。   刘辨仍在不断记录内容时。   “殿下。”   偏殿外,响起一声呼唤。   刘辨甚至懒得抬头,便开口道:“何事?”   朱彤拱手抱拳:“军师荀彧来了,说有事求见。”   “文若?”   刘辨皱着眉:“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刘辨简单收拾一番。   不多时,便听到吱呀一声响。   荀彧从外面转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可是邓家、阴家有异样?”   荀彧摇了摇头:“没有,这两家正如殿下所预料,没有理会邓辉、阴琼,或许已然决定,将这两个败类舍弃了吧?”   刘辨没有动邓芝的兵权,就是在暗示邓家,自己不会大动干戈,尔等自己要识趣才行,果不其然,邓家非常上道儿。   不过……   这个阴家倒是稍微有些意外。   毕竟,阴琼与其家主阴禄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当初阴禄对于阴琼非常照顾,甚至想要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只可惜这小子不争气。   “没想到。”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阴家居然这么快,也跟着闭门谢客了,想来南阳的其余士族,应该会齐齐效仿吧?”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冯家、李家已经在效仿,尤其文台率领的兵马,进入南阳地界以后,便彻底与那些不肖子孙,断了联系。”   呼—   长出了口气。   虽然此役刘辨大获全胜,但他却没有太大的喜悦感。   毕竟,这些世家豪族如果不上头,他没有更好的理由去搞他们,总不能同样的罪名,却因为身份、地位不同,便区分对待吧?   这绝非刘辨的行事原则!   而由此导致,刘辨牵扯的面儿便没那么广了,手里能获取的资源,便也仅仅只局限于,孔家全部、冯家、李家、邓家等一小部分。   呵呵!   还不够刘辨塞牙缝的。   刘辨不由好奇,抬眸望向荀彧:“那不知文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荀彧一揖,神色悠悠:“殿下,长安汉庭那边,已经给袁术下诏,擢其为豫州牧,黜李旻颍川太守,除刘宠陈王,改陈为陈郡,同时命纪灵、张勋为颍川、陈郡郡守。”   “想来……”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颍川不久,必将迎来一次大战!根据可靠情报,袁术此前以豫州刺史的身份,派人巡视颍川各县,想来正是为此时。”   “放心吧。”   刘辨却是自信满满:“文若,你信不信,最多两日,这帮人的首级,要么送回南阳宛城,要么直接送往汝南平舆。”   “孟德一定有预防。”   言至于此,刘辨双目炯炯,精芒大放:“这一点,你可以安心。”   但是,荀彧却依旧是眉头紧锁:“殿下,彧丝毫不担心曹操的能力如何,只是长安朝廷那边,提拔他为少府,命令是同时下达的。”   “这……”   刘辨非常清楚。   荀彧是在担心曹操的忠诚。   仔细想想,荀彧会有此种想法,倒也是极其正常的。   毕竟,曹操方才投靠没多久,远远不如自家人更加靠谱。   弘农王将如此重要的岗位交给曹操,实际上所承担的风险,是非常巨大的。   刘辨却是浑不在意,讪笑一声,注意力全都在董卓身上:“没想到,董卓这诏书下得有点水准,居然冲孟德也下手了。”   “殿下。”   荀彧知道刘辨相信曹操,但还是一揖作礼:“属下以为,您还是派孙坚驰援一下曹操,一来增强其应对能力,二来对曹操同样可防范。”   刘辨再次摆手打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文若放心,孤与孟德神交已久,他必然不会辜负孤的一片心意。”   “这……”   荀彧无奈,叹口气:“好吧。”   刘辨继续问道:“可还有别的事情吗?”   荀彧轻声道:“这是前两道诏书,还有第三道诏书。”   “哦?”   刘辨好奇,却是哂然一笑:“董卓还真是不省心呐,他的第三道诏书,可是针对南阳?”   荀彧飞快点了点头:“没错!他擢刘表为荆州牧,同时命襄阳人蔡瑁为南阳郡守,意图让刘表派人进攻南阳。”   刘辨神色依旧淡定,彷佛早有预料一般:“那刘表可愿蹚这趟浑水?”   荀彧深吸口气:“暂时还没有动静。”   “可惜啊!”   刘辨轻声道:“如果刘表能有点动静,孤倒是可以趁势杀入荆州,亦或者借刘表之手,让南阳士族更加心服。”   “殿下。”   荀彧最终试探性地道:“您当真不准备以此法反击吗?至少对于汉室的忠臣,应该有些安抚,比如幽州的刘虞,荆州的刘表倒也不错。”   刘辨摆了摆手:“咱们拉拢,董卓拉拢更盛,人家可以不计成本的跟你拼,咱们是绝对拼不过的,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由他去搞,伤亡兴许还能小些。”   呼—   荀彧似乎早料到刘辨会是这种反应。   他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从怀中摸出一封帛书,递上前去:“殿下,此乃彧拟定的新朝官职名单,还请殿下过目。”   刘辨接过帛书,展开浏览:“太常丞史子眇;廷尉徐璆;太医令王宣……食监王易;郎中令刘宠;宗正刘虞;”   “平北将军张辽;平南将军孙坚;奋武将军曹操……”   “荡寇校尉邓芝……”   “……”   刘辨粗粗扫过一眼,皱了皱眉:“文若,怎么没有你与志才、奉孝的官职?”   荀彧倒也没有遮掩:“殿下,您这不是为难属下吗?他们全都是我举荐的,自然不能由我拟定官职,属下这是为了避嫌。”   “心眼可真多!”   刘辨随口喃喃一句,佯作观看官职表,实则在心中暗问:“老师,我能直接提拔荀彧为尚书令、戏志才为尚书仆射吗?”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当然可以!这两个位置,原本便是给他俩留的,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们想要管事儿,还真得是这俩职务。”   “恩。”   刘辨心念一动,旋即朗声道:“文若,你来做尚书令,志才暂时做你的副官,尚书仆射,等以后有机会,再行调动。”   “至于奉孝……”   刘辨是实在没有找到合适他的官职,因此便拉长音调,等军师联盟给出意见:“辩爷,这种事情暂时比较隐秘,因此没必要高调封官。”   “专家的意思,不妨就按照西汉的绣衣使者,来筹建这支队伍,这是一个类似于明朝锦衣卫的情报机构部门,非常适合郭嘉。”   刘辨了然于心,放下帛书:“至于奉孝,便按照绣衣使者的标准,来册封官职吧,至于其职权如何,等筹建以后,再行确定不迟。”   荀彧颔首:“喏,既如此,属下便……”   “别急。”   刘辨直接摆手打断,将其带到沙盘前:“文若,新朝即将建立,咱们必须要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一定的规划,这是孤今天的构想,现说与你听。”   荀彧瞥了眼沙盘,若非明白弘农王绝非凡俗,他是绝不会逗留片刻:“规划?是何规划?”   刘辨指着沙盘上宛县河流:“文若,即便咱们快速消灭了孔家,手中能掌控的土地资源,同样没有多少,估计是以宛县为核心,约莫方圆一百三十里的样子。”   “孤的意思,咱们要利用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就必须要合理且科学的使用,而若要如此,必须做好规划。”   “你瞧这里……”   旋即。   刘辨抬手指向中间河流去:“这里是农耕区,咱们可以依照河流的优势,将高筒转车等水利设备用起来,使得水田面积增加,从而增加产量。”   “此外还有……”   “……”   “这里是钢铁冶铸区,咱们完全可以……”   “试点就选择在雉县北部,伏牛山脚下的孔家冶铸作坊……”   “……”   刘辨一边介绍,一边描述。   直说的荀彧是眼神放亮,不住点头称赞,颇有股大开眼界的既视感。   他似乎不太敢相信。   才回南阳一日而已,弘农王居然已经考虑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   他却是挥手打断:“殿下。”   刘辨轻声道:“怎么,可是哪里听不懂吗?”   荀彧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属下只是觉得,如此周密且合理的规划,应该由志才一起过来听,毕竟他快要当上尚书仆射了。”   “哎呦—!”   刘辨一拍脑袋,略显遗憾地道:“你瞧孤这脑子,怎么偏偏把志才忘了呢?你速速派人传唤志才,咱们好生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走!”   荀彧欠身拱手:“喏!” 第255章 南北汉庭新格局下,世家大族的抉择!   颍川郡。   临颍。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背着手,站在沙盘面前,望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对抗,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况,同时想着御敌的策略。   良久。   帘帐起,从帐外闯入大将曹仁,拱手抱拳道:“都尉,从阳翟传回消息,李旻已经派人把袁术的人全部诛杀,按照咱们的要求,将首级装车送过来了。”   “都尉。”   曹仁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试探性道:“如今弘农王即将登基,这份礼物如果送到南阳的话,弘农王必定会喜欢。”   即便是曹仁这样的行伍,同样认清楚了当前的局势,长安汉庭已经出手,南阳汉庭即将建立,这正是需要表忠心的时候。   如果,曹操可以把袁术派入颍川的刺奸首级,全部奉送到南阳,亦或者将相对重要者,奉送入南阳,意味着曹操舍弃了长安汉庭的优渥条件,选择了南阳汉庭。   如此一来,弘农王焉能不喜?   在曹仁来看,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表忠心机会!   可是……   曹操却是满不在意地摆摆手,直接拒绝道:“不必,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将这些首级奉还给袁术。”   “不管怎样……”   言至于此,曹操脸上绽出一抹阴鸷的淡笑:“在气势上绝不能输,袁术兵马虽众,但尽皆新招募之兵,没多少精锐,不值得一提。”   “啊?”   曹仁疑惑不解:“都尉,这大好的机会,您怎么能错过呢?”   曹操淡笑,抬眸望向曹仁:“子孝,你当真以为这是一次好机会?”   曹仁略微有些懵:“难道不是吗?”   “你呀……”   曹操却是极其自信:“对弘农王太不了解了。”   曹仁皱眉:“都尉,您这是何意?”   “很简单。”   曹操淡笑着道:“殿下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其人更重才华,而非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前少府阴修,你可曾有印象?”曹操轻声道。   “有。”   曹仁点点头:“可是被董卓派至大谷关,拖延战机,最终被弘农王所救,却将其遣返回乡的阴少府吗?”   “正是其人。”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当年在雒阳朝廷时,我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单论能力,此人绝对不差,甚至才能卓著,颇有见地。”   “但可惜……”   言至于此,曹操摇了摇头,叹口气:“他早已被雒阳朝堂的污浊之气所侵,见面就喊弘农王陛下,以为如此便能讨弘农王欢心。”   “哼!”   轻哼一声。   曹操脸上闪烁出一抹淡淡的期冀:“谁曾想,弘农王勃然大怒,将其痛骂一番,旋即遣返回乡,丝毫不惧其背后的南阳阴家。”   “啊?”   曹仁惊叹,一脸的不敢置信:“竟有此事?”   曹操点点头:“是啊,若非前两日往阳翟,李郡守与我闲聊时提及此事,我又岂能知道当初在大谷关时,竟还发生过此事。”   “怪不得。”   曹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些首级李郡守没有藏私,如数送到了咱们这里,我一直以为是李旻公正,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层关系。”   曹操笑了笑:“这回你还让我送吗?”   曹仁飞快摇头:“岂敢,我还是按照计划,送往平舆吧。”   “恩。”   曹操点点头,轻声道:“子孝放心,弘农王虽在南阳,但颍川发生的任何事情,绝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咱们若立下战功,自有封赏。”   曹仁拱手抱拳:“末将明白。”   “另外。”   正当曹仁准备转身离开时,曹操摆手打断:“速速派人传令各营,袁术极有可能会发起进攻,将其击溃,便是送给殿下登基,最好的礼物。”   曹仁拱手,斗志昂扬:“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   汝南,平舆。   州牧府。   啪!   袁术拍案而起,唇角肌肉不停抽搐。   他双目圆睁,森冷而犀利的凶芒,宛如利剑般陡然迸射:   “曹!阿!瞒!”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与此同时,袁术这双手缓慢而奋力地曲掌成拳,身子如同筛糠似的,止不住颤抖起来。   只不过……   这绝非是害怕,而是愤怒使然。   袁术当真没有想到。   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在他接到诏书的前一夜,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很明显!   曹操、李旻早有准备。   之前任由其进入,不过是不愿打草惊蛇而已。   实际上,对方早已派人密切监视,旦有异动,必定格杀勿论!   这帮家伙一直在防着自己,从没有半分松懈。   “我非砸碎你不可!”   袁术潜藏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猛然想起在广成、大谷、雒阳时的经历,自己被弘农王智商碾压,损兵折将暂且不提,居然连半点功劳都没混上。   而今……   同样的一幕,莫非要重现吗?   袁术心里的这口恶气,真的很难咽下去:“来人。”   可是,他才刚一张嘴,尚未发令,便被殿中男子出言打断:“主公,切不可冲动,如今战机已失,若是强攻颍川,只怕会中了贼子奸计。”   袁术勃然大怒,视之乃是谋士阎象。   可他早已怒火攻心,岂能在乎阎象的劝谏,当即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哼!他曹操手里才有多少兵马?尚不过万人,而且分布于各县,岂能阻挡我大军。”   “子像!”   袁术眸中闪烁凶芒:“你别忘了,咱们如今可是有三万雄兵,麾下战将百余,若集中于一点强攻,他曹操岂能抵挡?”   “哼!”   袁术怒哼一声,已然是战意汹汹:“弘农王不是要登基称帝吗?那我袁术,便给他的登基大典,献上一份厚礼。”   阎象再次拱手,苦口婆心:“那曹操将此物送来,摆明了是激将法,他在颍川一定早已做好准备,咱们盲目进攻,只怕会落败啊!”   “子像。”   袁术怒气冲冲地瞥了对方一眼:“你别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想当年,曹操在雒阳,不过是我袁家家奴身旁的小厮而已,何足道哉!”   袁绍在袁术的眼里,尚且只是个家奴身份,又何况是袁绍身旁的跟屁虫曹操?   袁术打心眼里,就没正眼瞧过对方,腌臜遗丑也配与世代贵胄叫嚣?   简直不自量力!   “你放心。”   袁术拍着胸脯保证道:“有纪灵在,必可战败曹操!”   阎象心知难以阻止,摇头叹息:“唉—”   袁术则是铿锵下令:“传令!命纪灵引兵一万,进攻郾县,张勋引兵八千,威胁新汲,牵制曹操部分兵力。”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   荆州,襄阳。   州牧府。   此刻,上首端坐着一人,面如冠玉,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资貌甚伟。   其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晋州牧刘表。   不过……   他却没有因为升官而欣喜,反而露出一抹愁容。   叹口气,刘表目光扫过众文武,轻声道:“敢问诸位,这长安汉庭的诏书,我刘表是接,还是不接?”   按照常理,从刺史变成州牧,成为掌握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此乃可喜可贺之事,这种诏书自然是要接的。   但是……   除此之外,还有提拔蔡瑁为南阳太守的诏书。   如今这天下局势已然明朗,董卓挟持刘协,居于长安,麾下乃是先帝遗产,除了没有传国玉玺外,其余种种,一应俱全。   而弘农王辩,却是手捧传国玉玺,掌控数万雄兵,欲要在南阳帝乡,建立与长安对峙的另一个汉庭,自己来当皇帝。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岂容二君!   如今,南北汉庭,争锋对立,对于天下诸侯而言,必然面临一个抉择,是效忠南阳新朝,还是长安旧朝?   单从军力上判断。   目前南阳新朝占据绝对优势,毕竟弘农王可是三战三捷,硬生生把董卓,从繁华的雒阳,撵到了破旧的长安。   可如果要从政……治资本而言,长安方面可谓是全方面吊打南阳,毕竟那里,可是云集了汉帝国最杰出的人才。   反观南阳方面,在刘表的眼里,弘农王帐下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新人,根本支撑不起一个朝廷。   其所依仗的军师荀彧,虽号称有王佐之才,但也不过是个守宫令,芝麻大的官儿而已,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   而其最信赖的大将张辽,在被拜为大将之前,连次像样的大战都没经历过,其人原本也不过是何进派出去的军司马而已。   呵呵!   为首者尚且如此,何况其余文武,只怕更是不值得一提。   单从刘表内心而言,对于长安汉庭的实力,是持肯定态度的。   最为重要的是,自己能当上荆州刺史,更是因为长安汉庭的一纸诏书。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自己的根儿,是源自于长安汉庭,既然如今老板有需求,自然是要冲锋陷阵,跟南阳汉庭展开决战。   可是……   刘表对于刘辨的南阳新朝,同样寄予希望。   毕竟,长安汉庭早已经是乌烟瘴气,病入膏肓,在董卓的胡作非为之下,更是日薄西山,岌岌可危,早晚必定没落。   身为汉室宗亲,刘表自然希望大汉可以强盛!   何况,弘农王辩作为先帝的嫡长子,乃是正统的汉室皇帝,如今又手握玉玺,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势不可挡。   双方各有优势,又各有劣势。   实在让刘表难以抉择。   “使君。”   当下,殿中横出一人,视之乃是中庐县人蒯越:“在下以为,此招当接,而且必须要接,因为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名正言顺,稳坐荆州。”   对于蒯越、蒯良兄弟,刘表还是颇为信任的。   毕竟,初来荆州时,若是没有他们的相助,刘表是不可能顺利剿灭宗贼,掌控荆州的,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他们当居首功。   “哦?”   刘表扭头望去,顺势问道:“那南阳太守一职,咱们要如何处理?莫非真让德珪引兵进入南阳,与弘农王决一雌雄?”   “尔等别瞅我!”   对面的壮汉急忙摆手摇头,表示拒绝:“连董卓都不是弘农王的对手,我蔡瑁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南阳方向传回情报,孙坚这厮引兵一万两千之众,返回南阳。”   “我……”   蔡瑁吐口气,干脆直言道:“我承认,我蔡瑁不是他的对手,长安朝廷分明是让我送死,本将军不傻,决不会去南阳送死!”   蒯越哂然一笑:“董卓贼心,我等又岂能不知,可出兵与否,何时出兵,不全都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吗?莫非董卓身在长安,还能遥领荆楚不成?”   “这……”   蔡瑁眼神游离,已然动摇。   蒯越则继续言道:“自古以来,拒绝上任之事,多如牛毛,德珪可以称病,拖延时机,亦或者直接上书,表示自己能力不足以当此重任。”   “总之……”   蒯越轻声道:“腿在你自己身上长着,别人如何能管得了你?”   蔡瑁皱眉,吐口气:“你说得有些道理,可只要接了诏书,便等同于认了南阳太守一职,弘农王岂不会迁怒于我?”   “迁怒你?”   蒯越仰天哈哈一声,旋即不以为意地道:“德珪,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弘农王是何等样的人,他脑子里只有家国天下事,岂能顾得上你?”   “听着有点道理。”   蔡瑁暗松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既如此,那便装病吧,不必上书,省得麻烦。”   其实,蔡瑁何尝不知,一旦上书拒绝,便等于得罪了长安汉庭,而如果只是装病,至少在面儿上,还没有撕破脸皮。   如此一来,不论以后是南阳新朝胜,还是长安旧朝赢,蔡瑁都还有回转的余地,不至于因此便得罪了谁,再把路堵死。   既然蔡瑁没有意见,那刘表自然没理由拒绝。   “好。”   刘表应一声,喜笑颜开,转而瞥向蒯越:“异度。”   蒯越一揖:“在。”   “既如此,便由你来攥写谢恩表,呈报长安吧。”   “喏。”   ……   关中,长安。   丞相府。   呼—   上首董卓长舒了口气,抬眸望向下方李儒:“文优啊,我不得不承认,你劝我暂时别杀袁隗、袁基是对的。”   “豫州方向传回情报。”   言至于此,董卓将情报递向李儒,轻声道:“袁术已经在整军,而且应该是两路齐出,袁家在汝南的实力太强了,这才多久,居然帮袁术搞到两万多人。”   李儒接过情报,目光粗略扫过,神色非常淡定,彷佛早有预料:“丞相,如今南北汉庭对立,我等决不可随意滥杀。”   “诚如袁隗、袁基二人。”   李儒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如果丞相因愤怒而将其诛杀,袁术、袁绍怕是会直接投靠弘农王,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而且,袁氏一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一旦将其斩杀,其部力量必然可令南阳新朝顷刻间变强,对于我等着实不利。”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天下的格局,已经与历史上截然不同。   南北汉庭对立,必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如此一来,董卓又岂敢滥杀无辜?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集合旧朝世族的力量,趁着南阳新朝尚处于萌芽之中,将其消灭,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手中的皇帝才真正值钱。   “我可以暂时不杀袁隗。”   “不过……”   董卓眸中绽放出凶戾的目光,冷声言道:“这并不代表,我永远不会杀他,若是没有他在暗中操控一切,我董卓岂能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文优!”   “在。”   “对于袁隗的监视,一刻也不能松懈!”   “丞相放心。”   李儒欠身拱手,朗声道:“在下已经在袁家四周布下了人手,其旦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您就放心吧,经此一事,他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董卓自然相信李儒的实力:“恩,如此甚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董旻急匆匆入殿,神色略有惊喜,欠身拱手道:“丞相,好消息,末将知道弘农王的骑兵,因何人人可以骑射、双手握矛了。”   “哦?”   董卓顿时一愣,身子猛然坐直:“是何原因?”   董旻扭头招呼殿外:“带上来。”   下一秒。   一个士兵牵着匹马进来。   董卓皱着眉,不由好奇:“你这是何意?”   董旻抬手指向战马:“丞相,您可发现这匹战马,与寻常战马有何不同吗?”   董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   他双眼紧盯着战马,仔细打量。   忽然。   当其目光掠向马鞍时,不由眼神骤亮:“这……这里怎么如此高?”   董旻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弘农王革新了马术装备,马鞍乃是特制,而且还是双马镫,末将亲自试过了,奔驰起来,身子非常稳,而且出招力量更大。”   “若不是招募新兵,将这些战马临时拉出来,末将绝不可能发现,弘农王居然是从装备上革新,这种东西虽然简单,但却可以大幅度提升骑兵战力。”   “丞相!”   董旻拱手抱拳:“末将敢肯定,若是我西凉骁骑,尽皆以此法革新装备,将来人人可以骑马射箭,双手持矛。”   “等以后骁骑练成,丞相举兵杀入河洛时,若是再遇上弘农王的骑兵,孰胜孰败,那便另当别论了。”   嘶—!   董卓精通骑战,不必上马亲自试验,便可想象到个中精妙之处。   他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眼神放光:“只是增添一个马镫,将马鞍前后变高,便可有如此效果,真是太妙了。”   “文优。”董卓立刻招呼道。   “在。”李儒一揖。   “速速安排匠人,以此马鞍为标准,打造八千套马具出来,不得有误。”   “喏。”   “旻弟。”   董卓扭头望向董旻。   董旻欠身拱手:“在。”   “拿到马具后,率先在你军中使用,届时我要亲自观摩,看看它效果到底如何。”   “喏。”   ……   长安,袁家。   一灯如豆。   摇曳的烛火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在捧卷读书。   良久。   他放下书卷,抬眸望向旁边袁基:“士纪,弘农王的新朝组建在即,必然大量缺乏官员,你速给老四传信,让他挑选族中才俊,前往南阳,求个一官半职。”   袁基不由愣怔:“叔父,您这是……”   袁隗解释道:“弘农王在南阳另立新朝,其目的无非是想亲政,不愿接收长安这帮旧臣,我不得不承认,弘农王的确很有魄力。”   “咱们此役落败,想要真正翻身,遥遥无期,与其将宝全都压在本初、公路身上,不如再开辟一条新路出来。”   “我袁隗一脉可以泯灭。”   “但是……”   袁隗枯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奋力挣扎的光芒:“袁氏一族绝不可就此泯灭,哪怕是陈郡袁氏、广陵袁氏、山阳袁氏族中的青年才俊,务必全力支持。”   身为汉末袁氏的掌门人,袁隗的思想境界是很高的。   他不单单将视野局限在汝南袁氏身上,更对其余旁系士族,多番提携,努力让家族势力遍布大汉每一个州郡。   如今,长安汉庭已经是袁家的天下了,唯有南阳汉庭还是一片空白,身为袁氏掌门人的袁隗,绝不允许南阳汉庭,没有袁家的势力存在,哪怕只是个小官,亦是星星之火。   “可是叔父……”   袁基细眉微蹙,内心颇有顾虑:“弘农王会用咱们袁家的人吗?”   袁隗依旧是冷面冰霜:“南阳新朝初建,必定会被各大世家盯上,即便不是嫡系子弟,亦会有旁系子孙,弘农王若是不公,恐怕是难以交代。”   “所以你放心,只要咱们袁氏族人是真正有才学者,弘农王一定会录用,即便他鉴于咱们袁家在长安汉庭的力量,不重用族人,只要能进入其政权,再慢慢努力不迟。”   呼—   袁隗长出口气:“袁家在南阳汉庭,必定是艰难的,但咱们不能因此,便放弃这一块,弘农王雄心壮志,虽然目前实力弱小,但难保其以后不会翻身。”   “切记!”   袁隗扭头望向袁基,森冷的目光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凛然气势:“身为袁家掌门人的第一要素,乃是力保袁氏门楣的延续,而非兴盛!”   袁基颔首点头:“侄儿谨记。”   袁隗再次捧起书卷,长出口气:“我还真想瞧瞧,是长安这帮老家伙们厉害,还是南阳那帮小娃娃们出色。” 第256章 古代版kpi绩效考核,助力南阳高效发展!   是夜。   一灯如豆。   刘辨面前的案几上,铺满了荀彧、枣祗等人的工作计划。   他正按照军师联盟的建议,对其中内容,进行批正,以及提出合理化的建议。   刘辨一边批改,一边吐槽:“当皇帝如果成天做这种事情,还不得累死吗?怪不得很多皇帝都不长命,简直坑爹啊。”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你现在这么累,主要是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组织管理体系,以及荀彧、枣祗等人,还没能习惯你的管理模式。”   “放心吧,万事开头难而已,只要等到他们全都学会了这套管理体系,以后辩爷的任务会越来越轻松。”   刘辨自然清楚军师联盟的意思,但仍有自己的疑惑:“老师,这套现代化的企业绩效考核办法,放到古代模式下,能行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你以为古代的朝廷,就没有kpi考核了吗?”   刘辨为之一愣:“啊?难不成,真有?”   “当然!”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其实,在我国古代,就有一套系统的官吏考核制度,考课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政绩考核。”   “所谓考课,包含着两种意义:”   军师联盟旋即给出解释:“其一是考,就是考查自中枢至地方,各级官吏在其任职期间,执行国家法令的具体表现;”   “其二是课,简而言之,就是依照朝廷的行政计划,进行督课!”   “据《尚书·舜典》记载:舜曾提出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   “秦朝《为吏之道》中记载,对官吏的考核主要是通过上计,上计就是年度考核,地方各级官吏逐级向上汇报本年度政务政绩。”   “这种制度要求地方官,年终将辖区内户口、垦田、赋税等情况的数字,写在木简上,汇编成册,上报朝廷,接受考核,皇帝则根据其政绩优劣,论功行赏,或是给予惩罚。”   “此外,朝廷还会通过监御史,进行巡察监督,根据考核与巡察的结果,对官吏进行升降赏罚。”   “到了唐代……”   “还有……”   “总之,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已经跟现代的企业kpi考核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嘶—!   刘辨听得是心惊肉跳。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古代人居然如此的聪慧:“受教了!”   军师联盟则是继续道:“所以,辩爷完全可以放心,专家帮你制定的这套kpi考核制度,古人应该可以接受,而且咱们的更加完善。”   “最为关键的是,目前辩爷的新朝规模小,真正掌控的区域,也不过只有方圆一百四十里而已,施行这套策略,算是对官员的一种筛选。”   “管理学上讲,试点先行,逐步推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宛县这方圆一百四十里地,就是辩爷新朝的试点,只有这里行得通,以后才能逐渐推广出去。”   “辩爷。”   军师联盟最终强调道:“咱们目前就是在打基础阶段,只有把基础打扎实了,接下来的路才会越走越顺,所以别怕累,挺过来就好了。”   “恩。”   刘辨心底的火,再次被军师联盟点燃。   他活动了活动筋骨,继续挑灯夜战,批阅进度管理表。   “辩爷,从荀彧等人送上来的进度管理表上看,戏志才的最细致、全面,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荀彧的整体质量最高,枣祗的相对较差。”   “专家已经针对枣祗的问题,专门列表,咱们慢慢调教他,此人能在历史上留名,足以证明其能力,这一点不必担心。”   “好!我会着重强调的,老师放心。”   “辩爷加油,一定要抗住。”   “放心吧!”   “……”   刘辨挑灯夜战的身影,同样在直播间里掀起了热议:   “新朝就要有新气象,辩爷要加油啊。”   “尼玛!我高考都没有这么累。”   “高考算什么啊,至少有标准答案,能跟这比?”   “没错,朝廷管理制度的建立,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当皇帝的都这么用功,我还有什么资格瞎哔哔!”   “受刺激了,真受刺激了,我要去学习。”   “奋斗.jpg”   “+1”   “+2”   “+10086”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太守府。   荀彧、戏贤、枣祗一起往书房方向走去。   枣祗揉了揉稀松的眼睛:“文若、志才,你们知道吗?昨日我为了把农耕进度计划做好,亲自走访了十余家农户,真是累死我了。”   “昨日最终一版的农耕进度计划,殿下一定挑不出毛病,我还真不信了,殿下万金之躯,莫非还亲自扛过锄头?”   荀彧颔首点头,微笑着道:“子敬对待工作的态度,的确很值得我们学习,相信今日,殿下一定会夸赞你的。”   “是啊。”   戏志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在下倒是亲自扛过锄头,但也做不出子敬兄如此周密的计划,想来殿下也不可能挑出毛病。”   “走吧。”   戏志才摆手示意:“咱们速去书房,等今日敲定计划后,便要收拢土地,彻底展开工作,咱们可绝不能让弘农王失望。”   荀彧、枣祗齐齐颔首:“恩,放心吧。”   穿廊过院。   终于。   抵达了书房。   吱呀—!   门被推开,一米阳光照入房间。   但见……   弘农王持笔批注,身子坐得笔直,一旁的油灯微微亮着,案几上七零八落堆放的竹简,显然已经工作了许久。   不!   不对!   荀彧猛然意识到。   弘农王不是工作了许久,而是从昨日开始,便没有停下来过。   三人本想起个大早,争取早些敲定计划,顺便给弘农王个好印象。   但不曾想……   弘农王可比他们辛苦多了。   这一瞬,三人下意识疾步上殿,诚惶诚恐:“荀彧(戏贤、枣祗),拜见殿下。”   刘辨却是没有抬头,仍在继续书写:“别愣着了,抓紧时间工作吧,孤已命王食监准备早膳,待会儿咱们便在这里用膳,争取今日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完。”   三人赶忙一揖:“喏。”   旋即。   各自归位,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刘辨批阅完毕,长出口气,置笔一旁,抬眸望向枣祗:“子敬,你来。”   枣祗起身,绕过桌案,赶忙上前:“不知殿下,可有何吩咐?”   “子敬,你上报的农耕进度管理表,孤昨日仔细检查过了,劳动力的使用不够合理,工序与工序之间的衔接有问题。”   “虽然这份进度计划表,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进度,但充其量只是在工序安排上而已,你必须要从人、机、物、料、法、环等诸多方面考虑。”   “比如说劳动力上,你这里便没有考虑到……”   “……”   “这是孤做出的批改意见,你要多多学习,如果不懂的话,便过来问,咱们距离正式农耕已经没多少准备时间了。”   “……”   巴拉巴拉。   刘辨按照专家解说的高效科学管理办法,对枣祗提出的农耕计划,进行了修改与批注,提出了更加合理化的意见。   枣祗原本还有些不屑,毕竟弘农王乃是王公贵胄,怎么可能懂农田里的事情,总感觉弘农王一定是在瞎指挥。   可是……   在枣祗仔细看过弘农王的批改意见后,顿时惊为天人,惊诧不已,尤其是仔细梳理过后,才更加明白弘农王的恐怖。   其不仅在农耕中各道工序的安排上,有着绝对严谨的思维,甚至可以结合劳力、农具数量、耕牛、农田,甚至是方才安排好的城市规划,做出提前的铺垫。   枣祗上交的农耕计划表,一日之内,连续被驳回了六次,每次都有新的问题,但每次枣祗全都有新的领悟。   “受教了。”   枣祗揖了一揖,发自肺腑地感慨。   他有种真切的感觉。   彷佛……   弘农王是从更高的层面上指导自己似的,对方思绪的缜密、严谨,完全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高度。   “哦对了。”   待枣祗退下后,刘辨忽然想起专家的kpi考核制度,目光旋即扫过荀彧等人:“农耕是接下来咱们工作的重心,单凭目前的官员数量,很难做到尽善尽美。”   “因此,咱们必须想办法提高老百姓的耕种积极性,以及各个阶层官员的工作积极性,只有这样,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利用资源。”   “孤是这样考虑的。”   当下,刘辨便把工作思路简单阐述于众人:“咱们可以签订生产任务责任书,由尚书台下达今年的工作任务,且将任务细化,加入奖惩考核条例。”   “比如,文若将此责任书细化,约定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规定的任务,当年的俸禄便可以增加一千石,若是完不成,则会降职,亦或是罢免。”   “子敬!”   言至于此,刘辨的目光转向枣祗,轻声道:“你接到这份生产任务责任书,便需要根据责任书内容,继续细化后,交给你的下一层级,约定年终俸禄增加至八百石。”   “如此将任务书传递下去,从州郡至县乡,最终传至亭里、村落,甚至要将啬夫、游缴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这是一套垂直管理体系,务必要发挥各阶层官员的作用,孤会额外成立一个考核小组,按照他们上报的计划,按月进行考核。”   “连续考核两次,或者是三次不合格的官员,降职或者罢免,对于考核成绩优异者,给与俸禄奖励外,优先提拔。”   “咱们既然是新朝,就绝对不能走老路,务必要有全新的姿态,全新的管理措施,好让长安汉庭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瞧瞧咱们的能耐。”   这是一种现代化的企业管理办法,可以有效的调动各级官员的生产积极性,高效率地完成全年的生产目标。   当然,这样的管理办法,放在别的州郡,完全没办法施行,毕竟你的官员,压根就不可能深入到基层。   但是……   刘辨目前已经获得了孔家的全部资源,以及部分邓家、阴家、冯家、李家等的土地资源,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自己手握生产资料,自己当家作主。   虽然在收入模式上,仍是以租税的方式,但却与只收租子,不干活的朝廷,有着本质的区别,大地主阶级是不会轻易把收来的粮食送上去的。   而且,新朝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新人,即便是荀彧、戏贤、枣祗等人,也没有做过雒阳朝廷的大官,这样的官员可塑性非常强。   你把他捏成什么样子,他就有可能变成什么样子。   能够适应这套管理制度的官员,便可以留下,不能适应这套管理制度的官员,那便走人,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目前刘辨掌控的区域,充其量不过方圆一百四十里,船小好驾驭,更容易培养出一批对自己脾气的官员。   如此一来,等到将来地盘扩大,这些官员已经有了实战经验,便可以同样的管理模样,继续奔赴下一个战场,替刘辨培养更多官员,以达到良性的循环。   “尔等以为如何?”   刘辨的目光扫过荀彧等人,试探性问道。   “这……”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终于。   还是荀彧率先开口道:“殿下,此办法的确有助于提高百姓的积极性,但如果大面积推广开来,咱们是否有足够的资源奖励,尚且未知。”   “不必担心。”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根据唐翔上报的孔家物资来判断,即便各级官员,皆能完成各项任务指标,也足够进行奖励。”   “至于次年如何?”   刘辨淡然一笑,长出口气:“等咱们的粮食全部收上来,自然可以解决!”   荀彧顿顿,缓缓点头:“既然殿下已经有过思考,那么在下表示同意,能有适当的奖惩措施,对于目前局势而言,确有好处。”   戏贤原本便是个极其认真的人,最讨厌跟不上自己节奏的部下,自然更加同意:“属下同意如此考课。”   见二人尽皆同意,枣祗又岂敢反对,只能拱手:“属下附议。”   “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从桌案上取出几枚竹简:“志才,这是孤按照想法,随意写的一些意见,你将其汇总后,加入自己的想法,做一套考课出来。”   戏贤一揖:“喏。”   旋即。   他疾步上前,取过竹简。   刘辨补充一句:“尽快做完。”   戏贤点头:“殿下放心。”   “殿下。”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殿门吱呀展开,朱彤迈步进入,欠身拱手:“按照殿下吩咐,早膳已经准备好,是羊肉羹,不知殿下您是现在享用,还是稍后享用?”   “自然是现在。”   刘辨也的确有些饿了,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岂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工作,传膳吧。”   朱彤颔首点头:“喏。”   不多时。   早膳齐备。   刘辨等人边吃边聊。   从近来南阳局势的发展,一直到外部的关系,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这不仅仅是刘辨在了解近况,更是军师联盟收集信息的途径。   毕竟……   如今的局势,已经跟历史上完全不同。   长安汉庭的一举一动,全都会令天下随之改变。   军师联盟必须掌握好动态,才能及时有效地掌控天下,提出建议对策。   “如今,袁术已经起兵,分两路进攻颍川。”   “一路是纪灵,主要进攻郾县,兵力约有一万人。”   “一路则是张勋,主要进攻新汲,兵力约有八千人。”   “……”   “虽然,目前曹都尉帐下只有一万余人,而且散落分布在各县,单论新汲、郾县的兵马,根本不足以跟袁术抗衡。”   “不过……”   荀彧思索片刻,轻声道:“我等一致认为,这不过是曹都尉刻意安排的假象,他既然敢把刺奸首级全数送回平舆,必然早有对策。”   “想来要不多久,颍川方向便会有捷报传来,这将是殿下登基时,最好的贺礼,更是有力地还击了董卓,扬我新朝的军威。”   刘辨从来没有怀疑过曹操:“恩,孤相信孟德一定可以办到!”   “哦对了。”   此刻,荀彧忽然想起了什么紧要的事情,赶忙放下汤匙,目光转向刘辨:“殿下,南阳士族基本上已经定型,是否可以宣布结案了?”   “早些将资源收回来,对于咱们接下来展开工作,有百益而无一害,何况殿下三日后,便要登基称帝,那时便不好大开杀戒了。”   刘辨点点头:“既然南阳士族决定断臂求生,那咱们也不必再等,传令徐璆结案吧,按照咱们事先商议好的。”   “殿下放心。”   荀彧欠身拱手道:“保证不会有问题。”   刘辨颔首:“你办事,孤放心。”   ……   晌午。   烈日当头。   徐璆、虞翻带着兵马,来到了宛城邓家。   虞翻倒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引兵包围了邓家。   徐璆站在邓家门口,扯着嗓子,厉声喝道:“宛城邓氏,盘踞宛县多年,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特罗列以下几点:”   “其一:襄助逆犯孔本战马四十二匹,依汉律,罪同谋反;”   “其二:自黄巾造反后,府中藏匿兵器……”   “……”   徐璆将邓家罪证,一条条一款款,罗列地非常清楚。   甚至,里面的每一条罪状,全都有与之相对应的证据。   有些罪状,甚至不止有一个证据佐证,内容之全面,简直令人愕然。   四周的百姓尽皆愣怔,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   “真是不敢相信,邓辉竟然如此无视朝廷法度。”   “孔本是他的女婿,邓辉当真是瞎眼了。”   “摊上这么个蠢货女婿,遭此大难,也是在所难免。”   “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新野邓家。”   “应该会吧,毕竟是谋反。”   “恩,我也感觉是。”   “南阳变天喽!”   “……”   在围观百姓的唏嘘声中。   徐璆话音陡转,朗声宣布道:“但念及在讨董期间,邓家出粮一万石,颇有功绩,过程相对配合,免夷三族罪,只诛其一门。”   “众将士听令。”   徐璆阖上竹简书,朗声下令:“给我攻破邓家。”   众将士顿时山呼:“杀—!”   嗖!嗖!嗖!   一波密集的箭雨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冲着大门紧闭的邓家,宛如倾盆大雨般倾卸而下。   顷刻间,哀嚎声、嘶吼声、呐喊声,宛如惊雷般,在院内炸响,完美的交织在一起,彷佛一曲炼狱的颂歌,奏响于天地间。   仅仅两波箭雨后,院中声音骤降。   徐璆更懒得浪费时间,把手一招,下令冲锋。   众将士提刀破门,乌泱泱闯入,大开杀戒。   彷佛只是一瞬,宛城邓家已然是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邓辉被杀!   直系上下四十余口人,全部授首。   至于其府中部曲,死亡近百人,仆从等死亡二十余人。   只有那些从一开始便放下兵器的人,才最终得以免除一死。   此外,能够活下来的,不过是些下人,亦或者佃户罢了,毫无威胁。   作为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徐璆,在斩草除根方面,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仅仅半个时辰,宛城邓家,尽皆屠灭。   徐璆立刻派人搜缴账目,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太守府中。   同时,留下部分官员,清点邓氏家族的财产。   阴家!   冯家!   李家!   ……   凡是与此次截杀弘农王之事有牵扯的,尽皆被杀,毫无例外。   从曜日高悬的晌午,硬生生杀到了落日熔金的傍晚。   不过半日,宛城喋血,尸体堆成了小山,靠马车分批次运走,葬在城外山岗。   宛城百姓震动,议论纷纷:   “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截杀弘农王。”   “什么弘农王?过俩天就要登基称帝了呢。”   “我可听说,这传国玉玺是上天授予弘农王的。”   “啊?这岂不是说,他们在截杀皇帝?”   “可不是嘛!弘农王没有夷三族,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照你这样说,好像还真是的,孔家不就夷三族了嘛!”   “真没想到,孔家居然会造反!”   “……” 第257章 世家子弟齐聚宛城,司马懿不屑于此?   新野,邓家。   书房中。   邓勋难得清净,正捧卷读书。   可是……   即便没有人打扰,他这颗心同样难以平静。   邓家的大门虽然关闭了,可这心门却仍然敞开,任由呼啸的狂风吹打进来。   放下书卷。   邓勋站起身来,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外方,似乎正在等人。   “家主—!”   没一会儿,屋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邓同。   邓勋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抬眸望去。   果然。   邓同急匆匆闯入房间,脸上带着一丝惊喜,稍稍安抚了邓勋的心。   不等对方行礼,邓勋赶忙摆手打断,当即询问:“贤侄不必多礼,有何事直言即可。”   邓同点点头,朗声回答:“宛城方向传回消息,邓辉、阴琼等人只诛一门,绝不连坐,家主,您可以放心了。”   呼—   邓勋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没有连坐就好,没有就好啊!”   邓同这才拱手抱拳,行了一礼,面带微笑道:“家主,小侄以为,弘农王既然给南阳士族脸面,没有连坐,那么应该不会影响到咱们邓家前途。”   “恩。”   邓勋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自己同样返回主位坐下:“芝儿在信中曾多次提到,弘农王功过分明,治军严谨。”   “此事既然已经结束,想来应该不会牵扯到邓氏全族,咱们此前的计划,该施行,还是要施行的。”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小侄正有此意!而且,近来南阳宛城中,多了很多外方住店旅客,其中不少是各大世家豪族。”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   邓同本已舒缓的神色中,闪出淡淡的忧愁:“必然是盯上了新朝这块肥肉,想要趁其初建缺少官员时,赶来分一杯羹,占据一席之地。”   “哦?”   邓勋眉头紧皱:“来得这么快吗?”   邓同颔首:“恩,咱们家的鸿宾楼中,便有并州王氏的子弟,听说是长安汉庭司徒王允之子王景,还有其兄之子王晨、王凌。”   “此外……”   邓同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全数告知家主:“在阴家的酒肆中,还有来自汝南陈郡的袁氏子弟,听说乃是前司徒袁滂之子袁涣。”   “还有在冯家酒肆中住着的,来自颍川钟家的钟繇;”   “有来自河东卫家的卫觊;”   “……”   巴拉巴拉。   邓同张嘴便是七、八个世家豪族,说到最后,竟长出了口气:“家主,这些还是小侄打听到的,若是加上没有打听到的,恐怕会更多。”   “而且从目前住店的世家豪族判断,弘农王即将登基称帝的消息,应该仅仅只传播到了司隶、关中、荆襄、汝颖等地。”   “或许……”   邓同皱眉思索,猜测道:“此刻仍有闻讯赶来的世家子弟,想要分一杯羹,只是咱们还不清楚罢了。”   邓勋点头表示赞同,捻须言道:“贤侄所言甚是,一定是这样的!弘农王本就是先帝嫡长子,而且是正常上位,乃汉室正统皇帝。”   “如今,他又三战三捷,大败董卓而不乘胜追击,如此雄心壮志,我等可知,其余世家又岂能不知,他们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呼—   吐口气。   邓勋眉头紧锁:“南阳汉庭是个大熔炉,咱们邓氏想要独占鳌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邓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且,小侄听闻,荀彧、戏贤、枣祗已经搬到皇帝行宫暂住,听说是为了避嫌,甚至连颍川好友,都不曾见到。”   “哦?”   邓勋更显惊诧:“竟有此事?”   邓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恩,确有此事!而且,小侄打探到消息,弘农王已经写好了《求贤令》,只待登基称帝后,便要颁布实施。”   邓勋微怔:“你确定是《求贤令》,而非《举贤令》?”   虽然,这两种诏令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意义却是相去甚远。   大汉采取的是察举制,以察举为主要手段,而这个求字便不同了,它的意义更加广泛,代表着弘农王求贤的手段,将不会局限于察举!   其实,仔细想想,此举倒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样做,毫无疑问,让邓家、阴家等南阳士族的优势大打折扣。   尤其是邓家,更是如此。   毕竟,邓芝如今已然是校尉,弘农王若是登基称帝,必然可以更进一步,有他在朝中,自然可以多加关照邓氏的晚生后辈。   但现在好了。   弘农王此令若是颁布,全体赶来求官的世家子弟,必定会是一视同仁,届时邓家子弟能否入朝为官,便另当别论了。   毕竟,邓勋对邓家的底蕴了如指掌,他们以军功起家,虽然经历过经学化、外戚化,但论经学的水平,当真难以与汝颖这帮世家子弟相提并论。   弘农王这份《求贤令》的背后,极有可能是要防止新朝被南阳士族绑架,他要尽可能的稀释各方力量,以保证绝对的皇权。   嘶—!   一念至此,邓勋心中巨震。   弘农王明明只是个15岁的孩子,可这心思居然深沉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邓同能够打探到这则消息,恐怕也是弘农王故意放出来,以安各大士族子弟之心,为将来的选官提前做准备。   “没错!”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求贤令》,而非《举贤令》。”   邓勋闻言,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好一个弘农王,当真好手段呐。”   邓同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深意:“家主,不管怎样,有芝儿在新朝中,咱们邓家总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至于庙堂如何,邓家不是没有机会。”   邓勋缓缓点头,因此越加感慨弘农王的手段。   他会竭尽全力打压世族,平衡诸多力量,但却不会让你半点希望没有,这种方寸的把握,简直是老辣之极。   “此事便由你来负责吧。”   邓勋甚至懒得再管这些事情,只是稍加叮嘱两句:“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要竭尽全力,如今天下人都在盯着新朝,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机会了。”   邓同欠身拱手:“喏。”   ……   宛城。   喧嚣的街道,车水马龙。   在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支车队缓缓从窗前驶过。   街道旁的酒肆三楼,靠窗的位置,正有两个高冠博带的年轻人并排而列。   这二人的相貌,至少八分相似,只是在个头上,稍有出入。   “已经是第六批竹简了。”   个头稍微大些的男子,捻须淡笑道:“二弟,你猜得没错,弘农王选官一定会是大范围的考核,从中择选优秀人才。”   “兄长。”   个头稍次的男孩,抬头笑了笑:“这可是你的强项啊,十二岁那年便被任命为童子郎,如今学问更深,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大汉通过举孝廉途径想要踏上仕途,需要考核他们对于经学的掌握程度,其中较为年幼者会被任命为童子郎。   “父亲这回可以放心了。”   男孩会心地笑着,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咱们河内司马家在新朝,必可占有一席之地,不论如何,皆胜券在握。”   没错。   窗前的这二人来自河内温县司马家。   个头稍大者,乃是长兄司马朗;   稍次者,乃是二弟司马懿。   “你小子……”   司马朗瞥了眼弟弟,轻声道:“可别跟我耍心眼啊,父亲说了,让咱们俩一起来,你虽只有十二岁,但却比兄长当年还要强,必可通过考核。”   可是……   司马懿却是摇了摇头:“兄长,小弟尚且年幼,还需要多多学习,这次就不跟着参合了,你好生准备,只要你进入新朝,父亲便不会怪罪于我。”   司马朗皱着眉,略显生气地道:“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试试呢?你不也常说,弘农王绝非凡俗,未必会败给长安汉庭吗?”   “弘农王的确很厉害。”   司马懿毫无半点犹疑地点点头:“不过,小弟今年才十二岁,还不着急入仕,再好生学习三年五载,等形势更加明朗些,再出仕不迟。”   “你呀……”   司马朗实在拿自己的弟弟没有办法:“总是如此任性。”   司马懿淡笑,望着马车转入太守府中后,便回身坐下:“兄长,如今的时机固然极好,但想要真正站在顶峰,非得是饱学之士不可。”   “小弟还想多学习两年,等真正感觉自己学有所成时,再出仕不迟,届时有兄长您在,小弟还愁没有门路吗?”   司马朗呷口茶:“我知你自有主见,再怎么劝,也不过是浪费口舌,你愿意多学习,这没什么坏处,兄长支持你。”   司马懿忙不迭一揖,面带微笑:“多谢兄长。”   司马朗急忙摆手打断:“你可别谢我,父亲那里,我断然不会帮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司马懿嘿嘿笑道:“放心吧,父亲此举只为新朝有我司马家的人,不在乎是你,还是我,只要你能入朝为官,我去不去,无关紧要。”   “不过……”   司马懿身子略微凑到跟前,饶有兴致地道:“兄长,听说阿姐的夫君戏贤,如今可是颍川荀彧的助手,你们将来同殿为臣,这脸面上会不会难堪呢?”   “戏贤啊?”   司马朗自然明白这个小子。   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实不相瞒,当年兄长还是挺看好此人的,虽然出身贫寒,但生性聪颖,刻苦努力,阿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至于会不会难堪?”   司马朗缓缓摇头,轻声道:“反正我是不会,倒是戏贤他,生性好强,从不服输,极有可能会因为当初的事情,对兄长我刻意打压。”   “所以二弟……”   “打住!”   不等司马朗继续说下去,司马懿摆手打断:“兄长,你多虑了,戏贤的确生性好强,但与你可没多大关系,充其量是对父亲有怨恨。”   “你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我意已决,便不会更改,至于你在新朝如何,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懒得再言。”   司马朗缓缓摇头:“你呀,可真是个倔脾气。”   司马懿不以为意地哼一声:“莫非兄长现在才知道?”   “行了。”   司马朗吐口气,起身道:“走吧,咱们出去逛逛,听说有不少世家子弟在,跟他们打个招呼去,以后同殿为臣,自当互相帮扶。”   司马懿却没起身,只是摆了摆手:“要去你自己去吧,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读两卷书,与圣贤交流,岂不强过这些凡夫俗子?”   司马朗明显习惯了如此,倒也懒得反驳,丢下一句话:“那行,你多与圣贤交流,我这俗人去做些俗事”,旋即径直离开。   ……   太守府。   刘辨把邓家、阴家等的账目汇总,传递给军师联盟后,经过一整夜的分析、整理,专家对于刘辨目前手中掌控的资源,有了更加清晰的掌控与使用办法。   在结合沙盘地图,听完军师联盟的简单分析后,刘辨越加震撼,邓辉家族明明只是旁支,不知多少年前从新野迁过来的,其家资实力居然如此强。   单论掌控的田亩数量,竟然要比孔家、阴家等家族还多,将其收归国有,对于刘辨彻底掌控宛城,大有裨益。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最终总结道:“虽然宛城附近还有不少土地,不属于辩爷你,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肯定就会低价处理的。”   “恩。”   刘辨对此持肯定态度,颔了颔首,心中暗道:“当然!我是相信联盟专家的,大势所趋,这些小士族肯定扛不住。”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现在唯一能掣肘咱们的,就是管理人才了,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顺利解决了农耕问题,南阳汉庭就算是步入正轨了。”   “咦?”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老师,专家出的考题,出来了吗?”   军师联盟跟着道:“放心吧,已经修改过三次,目前是第四版,专家正在做最终的修正,内容涵盖比较多,完全可以筛选出辩爷需要的人才。”   由于目前南阳汉庭的官员极度匮乏,想要在短时间内,将组织架构填充起来,专家只能按照各部分的职能,出一套试题,以筛选出各样的人才。   比如,试卷内会有汉律中相关问题,精通汉律的考生,便可以答得非常详细,那么即便他的其余科目成绩不合格,依旧可以在廷尉等相关机构任职。   精通天文历法者,可以在太常任职;   精通医药者,可以去当太医;   精通兵法者,可以派往各军,从基层干起;   ……   总之,专家出的这份试卷,几乎是根据九卿的不同职能,来设置考题的。   自然而然的,其中会添加一部分算术、格物、几何等现代化的知识。   如此一来,可以为发展工科教育事业,提前打一些基础。   毕竟,单纯的经学是满足不了新朝的发展的。   刘辨需要的人才,可不单单是治国理政的人才,还有其余方面的人才,同样非常短缺。   “恩。”   刘辨暗松口气:“专家心里有数就好。”   军师联盟:“放心吧,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郭嘉求见。”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孤正有事找他。”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刘辨则径直返回上首落座。   没一会儿。   吱呀。   殿门展开。   郭嘉趋步上前,一揖作礼:“郭嘉,参见殿下。”   刘辨摆手道:“起来吧。”   郭嘉这才直起身子:“谢殿下。”   “坐。”   不等郭嘉开口,刘辨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开口询问:“奉孝啊,近来宛城的状况如何?”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自殿下宣布要登基称帝后,各大世家豪族纷纷派人入驻宛城,城中各大酒肆、驿馆,已经全部住满了人。”   “哦?”   刘辨眼神放亮:“世家豪族的动作还挺快的,你可知有哪些世族否?”   郭嘉颔首,思索片刻:“有并州王氏、郭氏,河内司马氏,荥阳郑氏,弘农杨氏,颍川陈氏、钟氏、张氏,还有汝南陈氏、袁氏,陈郡袁氏,襄阳黄氏、习氏等。”   “恩。”   言至于此,郭嘉缓缓点了点头:“虽然可能不全,但相差不会太多,而且根据目前的宛城出入人员登记,至殿下登基以后,想来还会有不少世族子弟赶来。”   “汝南袁氏!”   “陈郡袁氏!”   别的世族,刘辨都记不太清楚。   可这“袁氏”两个字,倒是让刘辨如雷贯耳,心神一怔:“哼!他们袁家还好意思派人来南阳新朝?”   话音刚落,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来:“辩爷,你不要因为袁隗、袁术、袁绍,就戴着有色眼镜瞧袁家,袁家的底蕴还是非常深厚的。”   “如果真的有人才,一定要吸纳进来,成为辩爷新朝的一块基石,咱们以后只要废掉了察举制,想要四世三公,真没那么容易。”   “袁家派人过来,根本目的,不过是想在南阳汉庭占有一席之地,是身为族长需要考虑宗族延续问题而做出的决定,没有别的坏心眼。”   刘辨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确戴了有色眼镜看人。   因为袁隗、袁绍、袁术的原因,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袁家人。   如果不是联盟的专家提醒,刘辨肯定毫无疑问地,将袁家族人给踢出去。   “殿下。”   郭嘉自然察觉出了弘农王异样的神色,揖了一揖道:“汝南袁氏如何,属下不便评判,但陈郡袁氏出身的袁涣,却是博学多才,颇有风骨。”   “其早年,曾担任过一郡之功曹,后来又被公府征辟,相继被举为高第、秀才,才能之卓著,丝毫不逊色于属下。”   刘辨回过神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郭嘉:“奉孝放心,孤决不会因为袁隗、袁术等人,便将袁氏一族彻底隔绝,此非孤之格局。”   “孤只是觉得……”   刘辨声音略微拉长,长舒口气:“袁隗这条老狐狸,真不愧是袁氏的掌门人,但凡有半点空白,他都会想方设法让族人顶上去。”   “是啊。”   郭嘉神色中流淌出一抹期冀:“世家豪族何以能昌盛百年、千年?归根到底便在于此,不管何处会成功,家族之火永不会熄灭。”   “行了。”   刘辨摆摆手,轻声道:“别说他们了,除各大世族外,其余方面,进展如何?”   郭嘉揖了一揖:“宛城邓家、阴家等产业,目前正由唐郡守带队,将其登记造册,收归国有,预计两日内,可以全部完成。”   “此外,太史通配合史道长,已经组织好相关人员,为殿下登基大典做准备,包括祭天仪式、登基仪式等。”   “王妃带领唐夫人、司马夫人,以及两百绣女,已经将殿下的冕服等服饰做好,如今正在为唐夫人赶制,必定在登基大典前完成。”   “……”   “至于新野邓家、阴家等世族……”   郭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神色淡然道:“目前邓家是由邓同在负责,他在竭尽全力组织族中青年才俊,想要是在为接下来的选官做准备。”   “至于阴家。”   郭嘉不禁哂然一笑:“属下听说,阴禄在族中适龄女子中,已然挑出两位,按照宫廷的标准,正在传授她们相关礼仪。”   “而且,阴家族人也在不断打听,想要看看殿下近期有没有选妃的打算,这太守府中的侍从,听说已有不少人与之接触过了。”   郭嘉负责组织情报体系,自然可以得知这些消息。   刘辨只能呵呵了:“阴家可当真是记吃不记打,居然还想通过外戚,让自家权势登峰,他难道忘记了,阴家是如何走到今日这般田地的吗?”   “哼!”   刘辨轻哼一声,摆了摆手:“阉宦、外戚之祸,在南阳汉庭,绝不会再出现,他阴禄想靠女人恢复阴家权势,简直是痴心妄想。”   对于弘农王的聪睿,郭嘉倍感叹服,当即揖了一揖:“殿下英明,属下佩服。” 第258章 给新朝找个吉祥物,真正与长安汉庭抗礼!   “咦?”   二人闲聊片刻,刘辨皱了皱眉,试探性问:“奉孝,你来寻孤,所谓何事啊?”   郭嘉这才猛然想起:“幸亏殿下提醒,否则嘉险些耽误了正事。”   刘辨坐正,摆手示意道:“有何事,直言即可。”   郭嘉停顿片刻:“殿下,据嘉了解,新皇登基需要以三公奏,拉开登基大典的序幕,在得到答复‘可’后,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可是……”   郭嘉细眉微蹙,轻声道:“殿下似乎没打算设三公位。”   刘辨蹙眉:“这……”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问:“老师,必须要设三公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按照正常的登基流程,自然是要以三公奏《尚书·顾命》拉开新皇即位的序幕,但如今情况特殊,自然按照特殊情况处理。”   “况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负责礼仪的史子眇都没有说这一点,摆明了无关紧要,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辩爷不是新皇即位,而是正位回宫。”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那郭嘉这是何意?”   军师联盟回答:“郭嘉既然提到了此事,肯定有他的用意,辩爷试探一下即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旋即。   他目光落在郭嘉身上,好奇询问:“孤的确没打算设三公位,至于登基大典如何,孤全权交给史子眇负责了,奉孝提及此事,莫非意有所指吗?”   “殿下。”   郭嘉神色淡然,一揖作礼:“三公不仅仅是官职,更是一种象征,如果咱们南阳汉庭没有三公,其势必落于长安汉庭下风,恐为董卓耻笑。”   刘辨自然明白三公的象征意义:“奉孝此言在理,不过,如今登基在即,孤又从何处寻个有分量的三公出来?”   言至于此,郭嘉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殿下,说来还真是巧了,就在今日,弘农杨氏的杨彪,出现在了咱们南阳。”   当初,董卓决定迁都时,杨彪、黄琬极力劝阻,惹怒了董卓,因此被罢免了官职,便再没了音讯,不曾想竟忽然出现在了南阳。   刘辨眼神放光:“弘农杨氏,杨彪?”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值得一提的是。   汉末时期不止袁家一个四世三公,还有一个四世三公,便是号称关西孔子的弘农杨氏。   弘农杨氏的传承,应该从其先祖赤泉侯杨喜开始。   想当年,刘邦曾下悬赏,能得项羽之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于是,在项羽倒下的那一刻,他的首级便成了香饽饽。   汉军将士如恶狼一般疯抢。   而最终……   郎中骑王翳(yì),获得项羽头颅。   其尸身则被分成了四块,分别由杨喜、吕马童、吕胜、杨武抢得。   刘邦遵照承诺,将五人尽皆封侯,五分封地。   杨喜则以赤泉侯,成为弘农杨氏之祖。   当然,杨喜虽是杨氏家族得奠基人,但真正让杨氏扬名天下的,乃是其曾孙,汉昭帝时丞相杨敞。   而杨敞还有另一个显赫的身份,乃是史学大家司马迁的女婿。   司马迁家族世为太史,诗书传家,能够与司马家结亲,足以证明弘农杨氏,已经实现了由武人,向簪缨世家的转变。   而其家族传至东汉。   弘农杨氏在杨震手上复兴。   杨震年少好学,博览群书,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学者。   其时,儒生将其当作偶像,送给他一个响亮的称号:   关西孔子!   当然!   杨震最出名的,绝非是其儒学,而是留下了“四知”的美谈。   当年,他在就任太守的路上,途径昌邑县,县令王密乃是其在荆州刺史任上察举的茂才。   王密有心报恩,于是深夜拜访,以黄金十斤赠与杨震。   然而,杨震勃然大怒,坚决不收:“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   王密却还坚持:“暮夜,无知者。”   杨震正色道:“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   王密羞愧而去。   《后汉书·杨震传》记载: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   弘农杨氏“四世三公”的簪缨冠盖之旅,自此开启。   其子杨秉继父“四知”之后,又留下一句名言:   “我由三不惑:酒、色、财也。”   杨秉之子杨赐,更是在汉灵帝时期,将司空、司徒、太尉之位,轮番坐了个遍。   而其子杨彪,在罢黜之前,更是为司徒,同样是三公。   不过……   其虽是四世三公,但与袁家的阴谋野心不同,弘农杨氏开创的,乃是高洁正直的家风。   纵观汉家历史,即便它再昏聩,再腐朽,对杨氏再绝情,弘农杨氏始终没有放弃过汉家江山,杨氏族人对汉室朝廷,始终都是忠贞不二。   “你的意思是……”   此前,通过历史学家的讲解,刘辨对于汉末世族有个浅显的认知。   尤其对于郭嘉提到的弘农杨氏,更是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   “殿下。”   郭嘉揖了一揖,郑重道:“如今咱们南阳汉庭,可以拜杨彪为三公,那么至少在气势上,完全不输于长安的汉庭。”   “更为重要的是,杨彪在天下士人心中,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咱们南阳汉庭有他当三公的话,对于士子将更具有吸引力。”   刘辨微蹙着细眉。   表面上,他已经陷入沉思,但实际上,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郭嘉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咱们是否考虑,要把杨彪拉进朝廷?”   “可如果把他拉进朝廷的话,这么大的世族,最终会不会成为像是汝南袁氏一样的害虫,毕竟三公可是有征辟权的。”   “当然!”   刘辨有自己的顾虑:“最为重要的是,一旦弘农杨氏出现在南阳汉庭,必然会成为百官之首,他若是结党营私,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虽然,刘辨穿越至此,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他经历的事情,却是非常的坎坷,更加明白世家豪族的恐怖,对此颇有忌惮。   即便弘农杨氏的声望再好,但其权力、声望摆在那里,很难不保证他会发展成为像是袁隗那样的阴谋者。   当然!   这一切全都只是刘辨自己的臆测而已。   但对于军师联盟而言,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辩爷能够这么想,专家还挺欣慰的,毕竟思考问题的层次不一样了,这是很大的进步。”   “不过……”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纵观弘农杨氏在汉一朝,始终没有出现过辩爷的那种情况,所以这一点,暂时不必担心。”   “至于弘农杨氏以后会不会成为袁家那样的阴谋者,联盟里的专家表示,他压根没有这个机会,辩爷登基以后,可以把三公的辟除权废掉,或者加点限制条件。”   “三公若是没有了辟除权,在士人中的影响力,必然大幅度降低,对于辩爷的南阳汉庭而言,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杨彪就成为吉祥物、代言人了。”   嘶—!   刘辨恍然大悟,猛吸一口凉气:“听专家的意思,可以把杨彪吸纳进来,当咱们南阳汉庭的吉祥物?”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换成别人不行,但是杨彪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毕竟弘农杨氏的门风,对于皇权是忠贞不二的。”   “殿下!”   “殿下?”   此刻,郭嘉见刘辨长久的沉默,不由心急,试着呼喊。   刘辨听到声音,这才怔回神来:“奉孝啊,此事你与史子眇商议过了吗?”   郭嘉一揖:“属下岂敢擅自做主,殿下若是同意,再与史子眇商议不迟。”   对于郭嘉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他缓缓点头,旋即招呼道:“来人。”   吱呀—!   从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直言道:“速速唤史子眇过来,孤有要事相商。”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不多时,史子眇赶来正殿,趋步上前:“微臣史子眇,参见殿下。”   刘辨大手一挥:“起来吧。”   史子眇颔首:“谢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开门见山:“史太常,孤今日唤你前来,乃是有事相商。”   史子眇欠身拱手:“殿下旦言无妨。”   “是这样的。”   当下,刘辨便把杨彪的事情,和盘托出,询问道:“不知史太常以为如何?如今流程是否已定,可能增加否?”   距离登基称帝,仅仅只剩下两天而已。   在这种时候,史子眇特定的登基流程,肯定是已经准备好的,如果不征求意见,随意修改流程,只怕会比较难办。   不过……   史子眇却是眼神骤亮,欣喜若狂:“殿下,若能有三公授玺,自然再好不过。”   刘辨微蹙着眉:“哦?不影响咱们的流程吗?”   史子眇摇头:“其实,这个过程是必须的,在下只是想让唐瑁代劳而已,若是有真正的三公在,自然更加合乎礼仪。”   登基大典的两个重要流程,分别是读策文与授玺礼。   尤其是授玺礼,更是皇权正统的象征。   南阳汉庭何以能与长安汉庭抗衡?   最关键的,不正是有象征正统的传国玉玺吗?   也因此!   史子眇可以省去别的流程,但是绝对不会省去授玺礼。   《续汉书·礼仪志》中记载:“读策毕,以传国玉玺绶东面跪受皇太子,即皇帝位。”   刘辨暗松口气:“只要不影响流程即可。”   “奉孝。”   “在。”   旋即,刘辨转向郭嘉:“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办了。”   郭嘉揖了一揖:“殿下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待二人出了正殿,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起来:   “卧槽!这是要直播登基称帝的节奏,可不是电视上演的。”   “说真的,我都已经热血沸腾起来了。”   “杨彪授传国玉玺给辩爷,牛逼plus!”   “没错!辩爷南阳汉庭最关键的,就是传国玉玺,自然要正规一些。”   “别的都可以省去,但这个授玺礼,绝对是要隆重的。”   “有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三公,的确是必须的。”   “如果董卓知道杨彪去了南阳汉庭,估摸着非得气死不可吧?”   “气不气死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好过。”   “哈哈哈!”   “……”   此刻,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不由地为之激动:“辩爷,咱们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就准备登基流程吧。”   “恩。”   刘辨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说真的,我只在旅游区里,穿过皇帝的衣服照相,但还没有真正穿过大汉皇帝的冕服。”   军师联盟轻声道:“等明天试试就知道了,皇帝的冕服最是复杂,每一个地方都非常有讲究,寻常人根本搞不清楚。”   “从冕服的颜色、穿法、冠冕、衣裳、鞋履、佩绶等等,各有讲究,绝非现代社会中,旅游景区里拍照穿的可比。”   “根据历史学专家的解读,皇帝冕冠……”   “……”   ……   宛城。   川流不息的街上。   一个身穿素色中衣,外罩淡蓝色圆领袍的少年郎,从旁边酒肆中走出来,冲着背手而立,一脸严肃的中男人,摇了摇头:   “父亲,还是没有空房间,全都满了。”   少年郎脸色有些惆怅,这已经是他们走过的第八家酒肆了:“或许,宛城里面已经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要不咱们去城外找找?”   “城西白河亭有驿馆。”   少年郎记得非常清楚,轻声道:“咱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中年男子无奈,长叹口气:“怕是也只能如此了,走吧,修儿。”   少年郎点点头:“恩,趁着天色尚早,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一旦宵禁,能否出了城门,那便不得而知了。”   可是……   他们尚未走几步,便被一支兵马包围在中间。   二人正惊诧时,队伍闪开条路,从里面走出个翩翩公子。   “颍川郭嘉,见过杨公。”   郭嘉揖了一揖,态度非常恭敬。   没错。   眼前的中年人,正是前司徒杨彪。   而其身旁的少年郎,正是杨彪之子杨修。   杨彪皱了皱眉:“你是颍川郭嘉?”   郭嘉点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目前是弘农王帐下谋士?”   “杨公明鉴。”   郭嘉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殿下知杨公您到了宛城,特意吩咐在下,让在下务必要将您请到太守府。”   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弘农王想要登基称帝,他杨彪正好送上门来?   呵呵!   这摆明了是要投靠新朝的节奏。   郭嘉自然也懒得废话,直接相邀,再好不过。   不等杨彪开口,一旁杨修便没好气地道:“你们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吧?我跟我爹都来这里近半个时辰了,你们才出现。”   “若是再晚上片刻……”   杨修盛气凌人,瞥了眼郭嘉道:“我们或许就出了宛城,离开这里了。”   郭嘉倒是不动声色,轻飘飘一句话,直接怼了回去:“现在离开,损失的可是你们。”   “修儿,不得无礼。”   杨彪这才瞪了眼儿子,转而朝郭嘉一揖:“殿下,可安好吗?”   郭嘉颔首点头:“多谢杨公挂念,殿下一切安好。”   杨彪呼口气:“如此,老臣便放心了。”   “杨公。”   郭嘉倒也懒得再废话:“殿下还在太守府等着,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吧。”   杨彪肯定地点点头:“好,劳烦奉孝,头前带路。”   郭嘉颔首:“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当即。   大队兵马头前带路,郭嘉、杨彪一行,缓缓跟进。   沿途百姓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纷纷:   “没想到,连弘农杨氏都来了。”   “咱们南阳汉庭的分量真足。”   “前司徒杨彪?有点意思。”   “连杨司徒都来了?”   “这回董卓要气疯喽。”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杨彪等人一路赶回太守府。   此刻。   刘辨正在殿中等候。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前司徒杨彪到了。”   刘辨摆手道:“让他进来。”   朱彤拱手:“喏。”   没一会儿。   杨彪来到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微臣杨彪,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挥手,朗声言道:“起来吧。”   杨彪这才直起身子:“谢殿下。”   当他望向上首端坐的弘农王时,那尊威严的姿态,已经跟他印象中那举止轻挑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双略显深邃的双眸中,彷佛自带着王者一般的气势,即便是宦海沉浮了数十年的杨彪,也不由地为之心悸。   只一眼!   便让杨彪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   这种感觉,哪怕是当年在雒阳皇宫上朝时,面对先帝,都不曾有过的敬畏。   刘辨的身材虽然不够高大,但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而这才是一个帝王最核心的潜质。   “杨公,坐下吧。”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   “谢殿下。”   杨彪再次感谢。   旋即。   侧身到一旁,款款落座。   刘辨深吸口气,倒也懒得跟杨彪废话,朗声道:“杨公,你自被董卓罢黜以后,便消失了踪迹,如今忽然出现在南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杨彪岂敢隐瞒,当即颔首点头:“听闻殿下在雒阳寻得传国玉玺,老臣是特意来南阳,寻殿下的。”   “哦?”   刘辨惊叹杨彪的诚恳:“既如此,你可愿意留在孤身旁?”   杨彪郑重拱手:“老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刘辨试探性地问道:“杨公啊,且容孤问一句,你是因为被董卓罢黜,这才不得已选择南阳汉庭,还是当真觉得孤更能成大事?”   不得不承认。   刘辨的这个问题有些犀利。   如果是因为被董卓罢黜,这才不得已选择南阳汉庭,必然会让弘农王生气,杨彪绝不可能这么回答。   但是……   即便回答弘农王能成大事,恐怕也难以讨其欢心。   毕竟,杨彪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   阴少府被遣送回南阳的事情,他多少有些耳闻。   弘农王这么问他,难保没有挖坑的意思。   “这……”   杨彪略一沉吟,轻声道:“不知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辨自然不假思索:“当然是真话。”   杨彪作揖,极其恳切地道:“我弘农杨氏世食汉禄,发誓忠君报国,可长安汉庭已经被奸贼董卓窃据,独霸朝纲,为祸天下。”   “微臣……”   杨彪略一停顿,轻声道:“微臣于长安汉庭,的确是报国无门!可自打听闻殿下在雒阳全歼董卓残部,得天相助,断桥扭转局势,又与雒阳残废之中,获得传国玉玺。”   “微臣自知殿下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因此便收拾行礼,带上妻儿,离开了弘农,直奔南阳来寻殿下。”   “其实,就在进入太守府之前,微臣都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在踏入正殿的这一刹那,微臣觉得此行,便是得天指引,方才至此。”   言至于此,杨彪拱手抱拳:“殿下,微臣深切地认为,只有殿下您,才真正可能令大汉中兴,长安汉庭声势虽壮,但却垂垂老矣,难获新生。”   刘辨淡然一笑。   不管杨彪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番话听着的确舒心。   当然。   他也不计较杨彪是不是真心投靠。   毕竟,在将来的新朝,会对三公的权力加以限制,杨彪充其量只能是南阳汉庭的吉祥物,能把他的作用发挥出来即可,至于真心与否,刘辨完全不在乎。   “难得你有这片赤诚之心。”   刘辨长出了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孤便拜你为太尉,总领新朝武事,继续为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吧。”   其实,刘辨想要拜杨彪为上公太傅,毕竟这个职位,充其量只是个荣誉虚职而已,实际职权非常小,很难干预到朝政。   可是……   在登基大典,三公奏拉开序幕后,有一项非常重要的流程。   刘辨要将具有神圣意义的汉室重宝斩蛇剑,授给代表百官的太尉,并且告令群臣,意在对群臣的劝勉。   基于此,刘辨方才提拔杨彪为太尉,这样可以令登基大典更加正式,对于长安汉庭的震慑力,同样可以发挥到最大。   杨彪欠身拱手:“微臣定为陛下效死命。”   刘辨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   杨彪:“多谢殿下!” 第259章 桃园三基首亮相!弘农王才是真命天子?   刘辨张开双臂,直挺挺立在那里,任由唐姬亲手将织好的礼服,一层又一层套在身上,就像是在裹个粽子,全然没有登基称帝的喜悦。   将内衣全部整理妥当后,方才穿上最终的冕服,这冕服是黑色上衣,红色下裳,上下皆绘有章纹,左右两边衣襟垂直相交时,勒得刘辨略显难受。   唐姬敏锐地发现了刘辨的异样,吩咐身旁即将成为宫女的侍女:“你且记下,交领时略紧,仍需修改。”   刘辨赶忙摆手:“爱妃,不必麻烦,稍微忍忍便过去了,等大典结束,再修改不迟,没关系的,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殿下。”   唐姬却是嫣然淡笑道:“您就放心吧,这件冕服原本便尚未功成,仍留有一部分可修缮之处,不需要半日,定能改好,耽误不了大事。”   刘辨呼一口气:“那便好。”   唐姬则招呼侍女,继续为刘辨整衣。   刘辨原本想询问这冕服有何讲究,但又生怕被唐姬笑话,干脆直接问军师联盟:“老师,这冕服是有何讲究吗?怎么上面这么多章纹,而且为什么不是黄色的?”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其实汉服的发展,直到汉明帝永平二年,才有了完备的制度,之前各个阶段,尽皆不同。”   “比如,汉初时刘邦自为是黑帝,因此随秦制,从水德,冕服乃是黑色,全然不顾汉之土德,非常任性。”   “直到汉武帝时,朝廷才改回土德,变成了黄色的冕服,黑色的交领,红色的腰带,不过其实不太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又到了王莽时期,认为汉衰缺火,应该是火德,因此又成为大片红色的冕服,只有交领、袖口等处是黑色的。”   “因此这个冕服是一直在变化的,到了汉明帝时期,才逐渐稳定下来,变成了辩爷你身上穿的这套,玄色上衣,朱色下裳。”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汉服不是汉朝服饰的特指,而是汉民族服饰,它的基本特征是交领、右衽(rèn)、系带、广袖,又以盘领、直领等为有益补充。”   “辩爷,你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领,是不是左右两边衣襟垂直相交,在领口处形成一个小写的英文字母Y字?”   刘辨低头轻瞥,心中暗道:“恩,是这样。”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便是交领,而且必须是左领盖住右领,寓意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从事政治,军事等活动;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这个交领绝对不能颠倒,一旦违反了,就是母鸡打鸣,是朝廷不祥之兆,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老百姓都不能有错。”   刘辨细眉微蹙:“还有这讲究?”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当然了!汉服上的每个地方,全都有讲究,你瞧这袖子是不是特别的大,干起活来,不太方便。”   “没错。”   刘辨深吸口气,心中暗道:“我正想问这一点呢,难不成这也有讲究?”   军师联盟淡然一笑:“自然有讲究,它叫广袖,且有长袖和短袖之分,辩爷穿着的这件,长度从肩部到袖子末端,是手臂的一倍半,乃是长袖。”   “你且垂下手臂试试,袖子是否有一种垂坠感,且袖不漏手,整体的风度仪容,略显得庄重严肃,谦虚谨慎。”   刘辨抬着的手臂,本就有点累了,正好垂下来试试。   果然!   却有种垂坠感。   彷佛扯着他的手臂往下拽似的。   此刻,正好侍女正好了衣冠,唐姬摆手吩咐道:“殿下,您且拱手试试效果如何。”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旋即做出拱手行礼的动作。   唐姬在前方仔细观瞧着,令侍女帮忙整理衣袖。   刘辨不解,好奇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军师联盟解释:“汉服上的章纹图案,尤其是广袖上的图案,是对称的,拱手行礼时,两只袖子并拢,形成一个整体,左右图案必须对称整齐。”   尼玛!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是一套冕服而已,这细节感直接拉满。   待侍女整理片刻,唐姬缓缓点头,嫣然淡笑:“为殿下带上蔽膝、佩绶,穿上赤舄(xì),还有冕冠也戴上吧。”   侍女应声承诺,纷纷上前,挂蔽膝的挂蔽膝,悬佩绶的悬佩绶,一个侍女捧来一双红色的鞋子,让刘辨膈应得半天下不了脚。   “殿下。”   又有侍女捧来冕冠,踩在辅助梯上,帮助刘辨戴上冕冠。   皇帝冕冠为十二旒(liú),玉制,颜色以黑为主,在冕冠的两侧,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jī),以与发髻拴结。   当侍女为刘辨系紧笄两侧的丝带时,一抹清凉顺着脸颊窜入,他下意识地便伸手触碰,才发现在丝带上,还坠着一颗珠玉。   “老师。”   刘辨细眉微蹙,心中暗问:“这是什么东西?”   军师联盟解释道:“它叫允耳,不塞入耳内,只是系挂在耳旁,以提醒戴冠者,切忌听信谗言,后世的成语允耳不闻,便是由此而来。”   半年以前,刘辨身材瘦弱,隐隐有一丝病态,可如今的刘辨,在营养膳食的帮助下,又经过行军打仗的锻炼,身材已经变得健壮起来。   他七尺八寸的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堪称翘楚,穿上这身冕服,更是将王者霸气,毫无遗漏地展示出来。   唐姬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似乎对此非常满意:“殿下,您试着走两步,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便与妾身言明,咱们还有时间改。”   “好。”   刘辨应了一声,旋即昂首挺胸,正常迈步行走。   不得不承认,汉服可以流行千年之久,自然有它的优点。   当刘辨大步流星地走起来时,的确有种潇洒自如,风度翩翩地感觉,尤其是在转身甩手的时候,更是举止洒脱,气宇不凡。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次嗨翻了天,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停:   “卧槽!古代帝王大型服装秀,拉开帷幕,亮瞎双眼。”   “辩爷穿上这身衣服,简直帅爆了,我花痴病都犯了,爱了爱了。”   “感觉这次要掀起一股汉服风了,真正的帝王冕服是这样的。”   “说真的,穿上这套衣服,还真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特么,感觉辩爷的整体气质都变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真有点皇帝的感觉了。”   “你敢信?我刚打电话给汉服店,居然都预约不上了。”   “这么牛逼的吗?他们有这种帝王冕服?”   “……”   刘辨来回走了两圈,旋即停在原地:“孤感觉还行,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唐姬颔首点头,亲昵地靠上来:“不过半年,殿下身材愈发得高大,相貌愈发得俊朗了,愈发得有帝王气质了。”   刘辨一招摸头杀,浅笑道:“人总是要成长的,孤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事情,如果没点长进,岂不愧对爱妃的期望?”   唐姬嫣然淡笑:“妾身只希望殿下平安就好。”   刘辨叹口气:“恩,平安就好。”   没经历过那段岁月,不会感觉这句话,是何等的情真意切。   刘辨的思绪似乎一下子被拉回了雒阳城。   当年在阿阁的一幕,如倒映般掠过,每一步走得都异常惊险。   如果没有军师联盟在背后谋划,他可能真的只有一条死路。   平安!   在那个时候,真的非常奢侈。   正当刘辨满怀伤感时。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进,欠身拱手:“殿下,太常史子眇到了。”   刘辨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不多时。   史子眇赶来大殿,趋步上前,手中捧着一柄宝剑。   这剑的剑鞘非常华美,乃是以金属锻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配以各色宝石,剑柄上有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   “史太常,这是……”   刘辨微蹙着眉,试探性问道。   “殿下。”   史子眇这才起身,开口解释道:“按照流程,在授玺礼结束后,殿下要将赤霄剑授给太尉杨彪,可惜咱们没有赤霄剑,因此便以此剑替代。”   “此剑乃是于宛城孔家的地下密室搜寻得来,掩藏得非常隐秘,不论是锋利程度,还是其装饰,都堪称一绝,再适合授剑仪式不过。”   言至于此,史子眇双手奉上:“还请殿下过目。”   刘辨抓起宝剑,手握剑柄,噌的一声拔出,森冷的寒芒晃过双眸,空气中可以清晰地听到淡淡的剑鸣声,彷佛有生命一般。   这柄剑的剑身可能是由精铁锻打而成,透着淡淡的寒光,剑身上有着精美的花纹,不是镂刻上去,倒像是印上去一般。   “这是……”   刘辨正被此剑吸引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刚才历史系的专家的说,这柄剑可能是从春秋战国时期传下来的。”   “你瞧它上面的纹路,这是一种极其高超的镶嵌烤花工艺,表面上像是流水一般的镀层,更是一种超高的防腐处理技术。”   “可惜……”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显得惋惜:“这种工艺技术在很早以前就消失了,即便是春秋战国时期,都没有留下多少把这样的剑。”   “寻常人得到这样的宝剑,都是把它当作宝贝一样,珍藏在匣子里,平时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使用的。”   “真没想到!”   即便是军师联盟,也忍不住感慨万千:“孔家居然珍藏着这样一柄宝剑。”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抬眸望向史子眇:“这柄剑果然出自孔家?”   史子眇点点头:“没错,正是孔家。”   “是何人寻到的?”   “唐翔。”   “哦?”   刘辨忍不住好奇:“既是他寻到的,如何落在史太常手上?”   史子眇轻声道:“是在下提及,需要一柄宝剑,唐翔这才想起,在孔家搜寻到的这柄剑,因此从武库中取出,交予在下。”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赶忙提醒:“辩爷,孔家是从战国时期迁入宛城的,世代以冶铁铸兵为生,问问他们家有没有春秋战国时期的铸剑工艺。”   “好。”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问道:“除了这柄剑外,可发现有铸剑工艺的书籍吗?”   史子眇皱眉:“这个……在下实在不知,殿下可以召士羽前来,一问便知。”   刘辨收剑还鞘,点了点头:“既如此,便以此剑为授剑礼吧,你且退下,唤唐翔过来,孤要好生询问一番,若是有此等书籍,让他直接带来。”   史子眇接过宝剑:“喏。”   自穿越以来,刘辨一直处于索取状态,除了一些珍贵的典籍外,很少可以反哺现代社会,如今失传的工艺即将浮出水面,刘辨又岂能放弃这次机会。   只要能帮上军师联盟,刘辨必不遗余力。   褪下冕服。   唐姬带人离开,做最终的修正。   刘辨返回上首落座,安静地等待唐翔,同时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咱们对孔家下手是不是有些狠了,这摆明了就是炼铁世家啊。”   “辩爷!”   军师联盟立刻教育道:“你身为帝王,绝对不能心怀妇人之仁,斩草不除根,必有大患,这种思想绝对要不得。”   “孔家虽然是冶铁世家,但经历这么多年,基本上已经世家化、商贾化,很少再有人专研冶铁技术,基本上达不到那样的成就了。”   “否则,这样一柄剑,不可能当作宝贝一样供起来,因为它代表着孔家曾经的巅峰,至于现在的水平,从那些精铁装备上,完全可以展示出来。”   “在专家眼里……”   军师联盟很随意地道:“以目前孔家的冶铁水平,应该是略高于汉朝时期的平均水准,但也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   刘辨略显无奈:“这算是不思进取了吗?”   军师联盟肯定地点点头:“恩,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算是吧。”   “老师,你们说得这种烤花工艺,现代真做不出来吗?”   “专家说是的,做不出来,各种办法都试过了。”   “古代人这么聪明吗?能办到现代办不到的?”   “古人的工匠精神,的确要比现代强,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   刘辨一边等待,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   没一会儿。   吱呀—!   唐翔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径直言道:“史子眇可与你说过了?”   唐翔颔首点头,双手奉上一卷书:“殿下,这是孔家的至宝,记载了一部分冶铁铸兵的技艺,但似乎只有上卷,没有下卷。”   “哦?”   刘辨大为震惊,接过竹简书后,展开浏览:“还真是只有上卷啊!可仔细查找过了吗?有没有遗漏?”   “查找过了。”   唐翔极其肯定地道:“真的没有。”   刘辨略显遗憾:“可惜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却是响起:“没关系,孔家能有战国时期保存下来的资料,那么别的地方可能也有,咱们慢慢找,不着急。”   “这卷书的内容,专家已经截图保存下来了,不管怎样,总算是给现代的专家,提供了一定的思路,说不定真的可以重现这种烤花工艺、防腐处理技术。”   “辩爷千万别灰心。”   军师联盟开口安抚道:“咱们的路才刚开始,以后不仅仅是铸兵的技术,或许还可以揭晓其余谜底。”   “恩。”   刘辨颔首点头:“我会尽皆全力的。”   军师联盟:“当然,相信你!”   ……   青州。   高唐县。   茫茫旷野,萧潇冷风。   鲜红色的小溪漫向远方,滚滚的硝烟随风飘荡。   不远处的城下,尸横遍野,乌泱泱的贼寇涌入城中,吼声震天彻地,似乎在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   而在城外不远的小溪旁,一个披坚执锐的男子,回头望向城池,眸中淌下一道晶莹的泪,满嘴的钢牙紧紧咬着,眼神中透着一抹不甘。   他是高唐县令刘备。   就在前一刻,鏖战数日的城池,被贼寇攻破,他不得已杀出重围,只能任由这帮贼子,践踏自己辛苦一年的成果。   “大哥—!”   空气中传来一声呼喊。   刘备收剑还鞘,转身拭去泪水,平复良久后,感觉快马已至跟前,方才转过身来,强作镇定地问:   “三弟,有没有受伤?”   “没有!”   张飞摇了摇头,飞身下马,持矛上前:“大哥,你怎么样了?”   刘备点点头:“我没事,你放心吧!云长呢?”   张飞回头望去,蹙着眉:“二哥诱敌来攻,从另一侧突围,可到现在,应该也出来了才对啊,怎么没见踪影呢?”   “咦?”   正说话间,视野的尽头处,一骑绝尘而来。   张飞定睛细察,不由欣喜:“大哥你瞧,二哥回来了。”   刘备暗暗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不多时,关羽策马赶来,飞身下马,疾步上前:“大哥、三弟,你们怎么样?”   刘备、张飞齐齐点头:“放心吧,没事儿了。”   关羽安心:“没事儿就好。”   三人齐齐回头,凝望着高唐县。   “大哥。”   张飞心有不甘,但亦知无回天之力:“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关羽赶忙打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张飞休要伤口上撒盐。   “没关系。”   刘备长出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他早已经习惯了,没什么不能问的:“咱们先休息片刻,等宪和回来以后,再商议不迟。”   “不过……”   刘备停顿片刻,轻声道:“极有可能要回幽州,投奔我好友公孙瓒,正好他要奉命征讨乌桓,咱们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回幽州吗?”   张飞回首凝望北方。   那里有他的故乡涿郡,更有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只是……   当初抛弃一切,选择起事,本想着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不曾想,风雨飘摇了多年,到最后依旧回到了原点。   在张飞的内心深处,实在是不愿就这样回幽州。   可他同样明白现在的难处,似乎除了幽州公孙瓒处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幽州挺好的。”   一旁关羽赶忙打哈哈道:“公孙将军与大哥有同窗之谊,而且如今正要讨伐乌桓,咱们可以趁此机会,建功立业。”   “翼德。”   刘备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宽慰道:“大哥岂能不知你心思,只是目前已无路可走,回幽州投奔公孙瓒,是最好的去处。”   “你相信我!”   刘备极其郑重地道:“只要不停地努力,咱们早晚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届时回头再看,咱们吃过的苦,流过的血,必定是值得的。”   “主公—!”   “好消息—!”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呼喊。   刘备等人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正是自己的主簿简雍。   简雍翻身下马,疾步上前,面带微笑:“主公,好消息。”   刘备皱着眉:“什么好消息?快说!”   简雍大喘口气:“听说被董卓废掉的皇帝,那个叫……叫……”   刘备急忙打断:“弘农王辩!”   “没错。”   简雍小鸡啄米式点头:“正是弘农王辩。”   刘备急问:“他怎么了?”   简雍双眼闪烁精芒:“他率领兵马,战败了董卓,而且于雒阳一战时,得天道神力相助,在战局发展至胶着状态时,忽地一声惊雷响,竟将桥面轰塌,彻底扭转了战局。”   “啊?”   顿时,刘备震惊!   关羽、张飞尽皆震惊!   “惊雷断桥?”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恩。”   简雍则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原本我还不信,但听说弘农王得列祖列宗的指引,于雒阳废墟中找到传国玉玺,如今已返回南阳,准备另立新朝与长安董卓抗衡。”   “主公!”   简雍急忙拱手,深躬一礼:“冀州的不少世家豪族,尽皆遣派子弟赶往相助,咱们是否也要去一趟南阳?”   “在下以为,弘农王才是那个真正可以匡扶汉室的帝王,咱们只要追随弘农王,必定可以建功立业。”   言至于此,简雍眼神骤亮,满是期盼:“您不是想恢复祖上之功绩吗?只要咱们能归顺弘农王,恢复祖上功绩,岂不易如反掌?” 第260章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按照《续汉书·礼仪志》中记载,正常的皇帝即位大典程序,是丧礼、嘉礼、丧礼,夹杂在一起办的,这一点从《尚书·顾命》的内容,同样可以看出。”   “史子眇真不愧是汉灵帝的御用道人,他精通汉家各种礼仪,专门把登基大典程序中的丧礼部分,全部剪掉,只留下了嘉礼。”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军师联盟按照史子眇给出的登基大典流程,做出解释道:“毕竟,辩爷你其实已经登基过一次了,这次登基大典的本意,实质上是正位回宫,宣告汉室正统。”   “所以你瞧见没有……”   军师联盟强调道:“三公奏的《尚书·顾命》,是从‘越翼日乙丑,王崩’后开始的,一直到‘诸侯出庙门俟’结束,压根没有涉及到《尚书·顾命》的后篇《康王之诰》。”   “这相当于整个典礼,全都是嘉礼,丝毫没有涉及到前后的丧礼,而且根据史子眇给出的流程,开头、结尾的处理,相当得漂亮。”   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忍不住称赞史子眇。   毕竟,专家们研究这段新皇登基大典的流程,自然是可以推导出全程的,但对于特殊的情况,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胡乱猜测。   但这一次……   精通汉家礼仪的史子眇,给出了专家最最最精准的答案,让他们对于这一部分的内容,有了全新的理解与思考。   原本脑子是一团浆糊的刘辨,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所以这次的登基大典,是从三公奏开始,然后宣读策文,紧跟着便是授玺礼,授玺礼结束后,授剑仪式,最后大赦天下?”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这其中包括辩爷的站位、台词、动作,全部都给你写清楚了,你现在只需要熟练记忆即可。”   “不过……”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我们已经截图保存,然后按照内容全部打印出来了,即便辩爷你记不住,还有我能提醒你。”   嘿嘿。   刘辨越来越喜欢这个金手指了,这简直就是“全知全能+过目不忘”的超强组合,自己完全可以专心于其他事情。   “那就麻烦老师了。”   刘辨现在的任务非常重,压根没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咱们还是继续之前,如何改进东汉的冶铁工艺吧,这玩意儿才是当务之急。”   军师联盟跟着道:“好,那咱们抓紧时间吧。”   刘辨恩了一声,急忙返回上首:“上次到哪儿了?”   “已经到冶铁高炉部分了,这次咱们改进鼓风装置。”   “恩,等我找到上次的帛书。”   “在帅案右上角第三卷书里放着。”   “哦哦,多谢提醒。”   “咱们开始吧。”   “ok!”   “……”   ……   颍川郡。   郾县。   锵!锵!锵!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乌泱泱的兵马宛如蚁群般,正在一点点蚕食郾县的城防。   城外,迎风飘扬的“袁”字大纛旗下,袁术勒马而立,双目闪烁着贪婪的凶芒,正指着战场仰天大笑:   “哈哈!”   袁术回头瞥向谋士阎象,得意洋洋的模样,彷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子像,我说你多虑了,你还不信,这回如何,可相信否?”   “曹操的大队兵马,已经被咱们声东击西,调往了新汲,现在的郾县只有夏侯惇这千余兵马,咱们的兵力是他十倍,岂有不破之理。”   阎象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战场,两道浓眉紧紧皱着,即便到现在,他依旧不太相信,曹操会这般轻易中计。   “但愿如此吧。”   可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也不由的阎象不相信。   他只能长吐口气,勉强接受眼前事实:“难道是我高估了曹操?可那日在郏县时,他分明是在不断试探咱们的底线,这人心思深沉,岂能轻易中计。”   “子像!”   袁术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丝毫不把曹操放在眼里:“你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曹阿瞒在我袁术眼里,不过只是个腌臜遗丑而已。”   “就凭他?”   “哼!”   袁术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想赢我袁术,还差得远呢!你好生瞧着吧,要不了多长时间,等郾县一旦拿下,曹操回过神来时,我便两军夹击,彻底将其战败。”   “正好!”   言至于此,袁术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讥笑:“明日便是弘农王的登基大典,我袁术倒是要瞧瞧,他如何接得住我这份大礼。”   “哈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响起。   此刻,袁术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狰狞。   他满脑子都是弘农王承受不住打击,于登基大典上吐血身亡的影子,彷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他心底的愤怒,全部宣泄出去。   “弘农王!”   袁术紧握着双拳,森冷的眸光中,迸射出腾腾杀气:“你给我的耻辱,我袁术必十倍、百倍地讨还!”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自家的斥候飞马上前:“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术心神一紧,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斥候欠身拱手道:“东北方向,发现曹军骑兵,兵力约莫一千。”   “骑兵?”   袁术不由愣怔,联想到来的方向,方才做出决断:“此必是从新汲方向杀来的先锋骑兵,但可惜,郾县不久必会告破,他们来晚了!”   “传令兵何在?”袁术铿锵而言。   “在。”传令兵拱手。   “速速传令雷薄,命其率领本部兵马,拦截曹军骑兵,为大军攻克郾县,争取时间。”   “喏。”   旋即。   传令兵策马飞出,铿锵下令:   “主公有令,雷薄将军引本部兵马,拦截曹军骑兵。”   “主公有令……”   “……”   望着一支兵马滚滚向东北方奔去。   袁术轻哼一声:“曹操反应速度还不错,但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郾县已经落在我袁术手上,区区一千骑兵而已,岂能拦得住我!”   阎象凝视着城头,见自家兵马纷纷冲上去,彻底松口气:“哼,我终究还是高估了曹操,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愚蠢。”   “子像。”   袁术放肆地笑着,不以为意地道:“这回你相信了吧?曹阿瞒根本不足为惧,此战获胜,咱们挟大胜之师北上,曹操必定奔赴救援,我等再回头截杀,定可大获全胜。”   “哼!”   袁术冷哼一声:“跟我斗?他曹阿瞒拿什么跟我斗?不自量力!”   此刻,即便是阎象本人,也只能拱手抱拳:“主公英明。”   虽然他始终不信,一个小小的声东击西而已,便可调动曹操大军?   但事实已经证明如此,也由不得他不信。   还真的是不值得一提啊!   然而此刻……   郾县,东门。   城头上。   一个士兵极目瞭望,见城外骑兵乌泱泱掩杀过来,心中大喜。   他速速回到内墙,冲着下方已然列阵的兵马,大声呼喊:“夏侯将军,咱们的骑兵来了。”   夏侯惇握紧掌中铁枪,咧嘴一笑:“按计划行事,出城以后,速速向东北方向,往唐家祖宅靠拢,明白了吗?”   众将士齐声回答:“喏。”   夏侯惇声音洪亮,铿锵下令:“开城门。”   吱呀—!   城门缓缓展开个缝隙。   夏侯惇操起掌中铁枪,双腿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夏侯惇在此,挡我者死!”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夏侯惇飞马闯出城门,掌中铁枪宛如暴雨梨花,疯狂地冲着城外兵马,或点、或刺、或扎、或撩,各种招式,宛如闪电般使出。   噗!噗!噗!   城外士兵似乎没有想到,城中已经奄奄一息的曹军,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杀出城中,猝不及防之下,被夏侯惇接连杀死十余人,硬生生撕开个口子。   “杀—!”   随即,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兵马鱼贯而出,像是柄锋利的朴刀,将面前的袁军硬生生撕开个口子,而且正不断向外猛冲,势不可挡。   尤其现在!   城外的骑兵分成两股,一股正面迎战赶来阻截的雷薄部步兵,另一股则靠超强的机动性,侧面迂回,配合城中杀出的步兵,前后夹击攻城的袁军。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曹军城中兵马与城外骑兵的配合,简直完美到了极点,他们如同一柄锋利的剪刀,疯狂地撕裂着攻城的袁军。   顷刻间!   一条通道被打通。   城中曹军趁势冲杀,向着东北方向,逃之夭夭。   “弟兄们,快撤!”   “快撤—!”   这一幕,被正在指挥战斗的袁术察觉。   他心头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毫无半点犹豫地张嘴便骂:“恁娘的!雷薄这厮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拦不住曹操的骑兵?”   “来人!”袁术扯着嗓子呼喊。   “在!”   “传令,北门迂回截杀,东门全军追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支兵马给我吃掉!”   “喏。”   传令兵应了一声。   旋即。   策马飞出,铿锵下令。   一旁的谋士阎象皱着眉,却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主公,情况有些不对。”   袁术冷哼一声:“这有什么不对?不过是被其突围出去了而已,又有何不对?”   阎象思索了片刻,眼神骤亮:“主公,您难道不觉得,城中这支兵马突围的太快了吗?像是跟城外的骑兵,提前商量好似的!”   “雷薄将军引兵截杀,这支骑兵居然可以分出一股兵马,侧面迂回,这摆明了是要配合城中兵马突围。”   “主公!”   阎象感觉自己get到了关键点,忙不迭拱手:“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商量好,岂能配合得如此纯属?这其中必定有诈!”   可袁术早已上头,认为自己必胜无疑。   他骄傲地扬着下巴,丝毫不把阎象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下意识地给对方纯熟的配合,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城外骑兵赶来,城中主将临时决定突围,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看到城中有自家兵马杀出,分出一支骑兵赶往支援,难道不合理?”   “可是……”   不等阎象开口劝谏,袁术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够了!子像,一个小小的曹阿瞒而已,你因何害怕成这般模样?”   “主公!”   阎象赶忙拱手,极其恳切地道:“在下不是害怕,而是谨慎,这支骑兵来得诡异,咱们不可不防。”   “管他什么诡不诡异!”   此刻的袁术已经上头,他绝不允许到手的胜利,就这样不翼而飞。   他要抓住曹军大将,将其首级剁下来,然后送到南阳,给弘农王的登基大典,献上一份绝对分量的厚礼。   “我可有上万兵马!”   袁术自信满满,铿锵喝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起不到半点作用,此一战,我军必胜。”   “主公……”   “子像!”   袁术直接打断:“你若是害怕,便继续在这里坚守,待纪灵拿下郾县后,我必凯旋而归,届时咱们再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弟兄们!”   跟着,袁术猛一招手:“随我追杀曹军!”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望着袁术策马离开的背影,谋士阎象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唉,同样是汝南袁家子弟,怎么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阎象的命,当真是苦啊!”   ……   唐家老宅。   偏殿。   沙盘前。   曹操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望向殿门,似乎正焦急地等待。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驻足,抬眸望去。   但见,士兵闯入殿中,疾步赶来,欠身拱手:“都尉,县城方向,袁术引兵追赶而来,兵力约有四、五千人。”   “四、五千人?”   曹操细眉微蹙,略显遗憾地叹口气,轻声自语:“难不成被阎象察觉出了异常,这才没有全力追赶?”   可是……   此刻的曹操完全顾不上细想。   不管来的人是四千也好,还是全部也罢,他必须要迎战了。   否则,原本备好的贺礼,可就真要成为噩耗了。   “罢了。”   曹操呼口气,轻声道:“顾不了那么多了,速速传令各部,按照计划行事,一旦贼子踏入唐家庄园,务必要将其一网打尽。”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急匆匆走出偏殿。   曹操回头瞥向沙盘布阵,脑海中飞速推演,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便跟着出了偏殿,准备亲自引兵,做最终的收尾工作。   此刻。   距离唐家庄园不远。   曹纯率领骑兵掩护,夏侯惇率领步兵溃逃。   一路丢盔弃甲,轻装快逃,丝毫没有半点队列阵型可言,彷佛当真是一股溃兵似的。   “哼!”   从后方策马追来的袁术,发现自家不少将士正在捡地上的装备,不由轻哼一声:“连兵器旌旗都丢弃了,岂能有伏兵?”   “子像这厮……”   虽然,袁术根本没有把曹操当回事,但阎象的话,多少还是起到一点作用。   他本想追赶上来,瞅瞅具体情况,然后再做定夺。   却发现……   曹操的兵马的确是溃兵,这样的兵马即便返回来,也不可能有战斗力。   于是乎,袁术彻底放下心来,长剑怒指捡装备的士兵,厉声喝道:“此时尚未到打扫战场之时,尔等不追杀敌军,在此何为?”   “全都给我冲上去!”   袁术双眸闪烁寒芒,声音铿锵有力:“若是放走了一个敌人,便等着军法伺候吧。”   众将士吓得忙丢下兵器,乌泱泱向前追赶:“杀—!”   袁术猛一招手:“弟兄们,诛杀贼军主将者,赏千金,官升三级,休要在意这些战利品,拿到贼子首级,够尔等吃一辈子!”   这一瞬,众将士彻底疯狂起来:“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彻地。   他们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向前猛冲。   转过一个弯,绕过一片林。   忽然。   一支兵马从庄园里杀出,冲着正在追杀的袁军,劈头盖脸,便是一阵疯狂的屠杀。   噗!噗!   为首大将曹仁左劈右砍,接连斩杀两个袁兵。   染血的寰首刀散发着森冷的杀气,冲天高举,厉声呼喊:   “弟兄们,随我杀—!”   曹军众将士齐声怒吼:   “杀—!”   疯狂追杀而来,队形早已暴乱的袁兵,此刻实在是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被围攻上来的曹军,不断的蚕食着本方的兵马。   大将雷薄顿感不妙,对方明显早有准备。   显然。   他们已经中了埋伏。   不敢有丝毫犹豫,雷薄厉声喝道:“快,结阵御敌,等待主公援兵!”   袁兵嘶吼:“喏!”   当下。   乌泱泱的兵马,作势便要朝着雷薄聚拢。   可曹仁岂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嗞着钢牙,操起寰首刀,厉声呼喊:“随我冲—!”   杀红眼的曹军将士怒吼着:“杀—!”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曹仁率领精兵,冲着雷薄猛冲猛打过去。   袁军一路狂奔追赶,已然成了疲惫,可曹军将士却是以逸待劳,体力值饱满。   他们的速度明显快于袁军结阵的速度,三下五除二,便清除了沿途的阻碍,杀到了大将雷薄面前。   “该死!”   雷薄暗自嚼碎一声。   此刻,继续组织结阵,明显不太可能。   可回头瞭望,自家零散的队伍,短时间内跟上的可能性更小。   不得已,雷薄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弟兄们,保持队形,且战且退。”   “贼子休走。”   曹仁脚步如风,一路横冲直撞,终于杀到了雷薄面前,掌中寰首刀骤然间举过头顶,脚步猛地一蹬地面,竟如炮弹般弹射而起:   “吃某一刀!”   “啊?”   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刀锋。   雷薄内心咯噔一下。   不过……   他可是响当当的汝颖游侠,自然不会被曹仁的招式吓破胆。   当下,雷薄条件反射般地抡起寰首刀,一招超大范围的海底捞月,冲着凌空劈落的刀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曹仁靠着体重上的优势,轻而易举地将雷薄压制,逼得他接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森冷的刀背贴在他的右肩,双方俱是瞪眼龇牙,怒气冲冲。   “嘁!”   曹仁嚼碎一声。   他本想一刀解决对手,如此一来,可以震慑敌军。   但是,对方明显不是易于之辈,即便这一刀来得如此凶悍,却依旧没能将其斩杀,只是将其压制而已。   当然!   曹仁绝不会放弃。   他一刀压制对手后,迅速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双臂上,企图将对方彻底压制得不能动弹,好给本方士兵营造诛杀对手的机会。   雷薄则是强撑着一口气,双目掠过从四周涌上来的曹军,脚步匆匆,不断向后飞掠,企图借助本方士兵,来缓冲这样的攻势。   与此同时。   雷薄竭尽全力,猛地磕开曹仁的寰首刀后,左足点地,同时刀锋于腰间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呼啸而出。   噗!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从右面扑上来的曹军,被他一刀掠过了脖颈,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血如泉涌一般,激扬三尺,骇人之极。   趁着雷薄一招功成的空挡,曹仁抓住机会,反手便是一招孤雁南飞,染血的刀锋冲着其挥刀时暴露出半截身子的破绽,凶狠的斩了上去。   噗!   一刀横空,鲜血飞溅。   可惜,对方身上穿着甲胄,这一刀贴着背甲划过,抵消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只是将其左臂划伤,未能整条臂膀斩断。   “嗬啊!”   但即便如此,雷薄依旧痛不可挡,咬牙嘶吼,反手一刀逼退曹仁,急忙向后飞掠,与之拉开距离,同时嘶喊:   “快撤—!”   “徐徐撤军,休要自乱阵脚。”   曹仁则是步步蚕食,继续追杀,举刀嘶吼:   “弟兄们,随我杀!”   “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杀—!”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雷薄且战且退,不慌不忙。   曹仁且战且追,稳扎稳打。   双方正陷入胶着的僵持战时。   希吁吁—!   后方,袁术引兵赶到,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给我杀。” 第261章 圉县英雄小聚!刘关张即将迎来首战!   “主公?”   雷薄回头瞥一眼自家援军,顿时信心暴涨,掌中寰首刀冲天高举,厉声喝道:“弟兄们,援兵已至,我等又有何惧?”   “反击!”   “随我反击—!”   隐隐有被包围趋势的袁兵,刹那间士气大涨,一个个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战意顷刻间拉满,操起兵器,吼声如雷:   “杀—!”   可惜……   曹仁浑然不惧,脸上没有半分震惊,甚至还在暗自庆幸。   因为,一切全都跟曹操预料的一模一样。   此处战场不需太久,袁军士兵便会赶来支援。   如此,正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曹仁战意汹汹,当下也不再放水,操起寰首刀一个箭步,冲向正在鏖战的雷薄,掌中刀锋宛如惊天狂雷坠落,冲着雷薄兜头便是一刀:   “给我死!”   “嘁!”   雷薄一咬牙,一跺脚,暗自发狠的同时,身子稍侧,双手握刀,奋力抡出一刀森冷寒芒,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刺耳的金鸣声轰然炸响。   双方顷刻间拉近,俱是怒目圆睁,咬牙发狠的模样。   雷薄明显感受到曹仁实力变化,顿感不妙,但自家援兵在后,又让他足够心安:“曹仁,你在汝颖有些名号,自当明白袁家的实力,投靠弘农王又有何用?”   “哼!”   曹仁怒哼一声,双臂虬肌暴起,拼死压制雷薄,冷声言道:“我曹仁行事,当为忠义往,岂能计较暂时的得失。”   雷薄手中的寰首刀被无情压制到,距离自己的身体不足两寸的地方,而本方将士虽然在凶悍反击,但曹军的进攻竟丝毫不弱。   这让雷薄隐隐感觉到不妙。   很明显!   对方是有恃无恐,才敢如此不要命的强攻。   难不成……   正当雷薄心底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时,四周豁然响起一阵浓郁的喊杀声:   “杀—!”   雷薄咬牙抵抗,双目余光扫过。   左右两侧果然杀出一支兵马,正朝袁术率领的精兵夹击过来。   但实际上……   这只是雷薄视野受限。   他不可能察觉到,仍有一支兵马,正朝着袁术后路杀去。   唐家老宅乃是城外的庄园。   四周丘陵环绕,面前有河水流过,非常适合伏兵。   曹操以郾县城池为诱饵,将其诱至这座暂被废弃的庄园,摆明了就是要将其一网打尽,彻底将袁术消灭在这里。   但可惜……   仅仅只来了四千兵马。   不过,虽然如此,但依旧会是一场大捷。   “啊,这……”   雷薄骇然失色,手上的力量骤减三分。   可曹仁的力量却是更胜。   此消彼长之下。   曹仁一刀将雷薄压制,刀锋猛地一横,冲着其握刀的虎口横削过去。   哧愣愣。   刀锋贴着刀刃,划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   雷薄吓得脸都绿了,眼瞪如铃,张口吞天,满目骇然。   他下意识将身子猛地往下坠,骤然间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瞬!   雷薄明显能感受到,凶悍的杀气凝聚在自己身上。   四周的曹军眼珠子都红了,双眸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手中的寰首刀齐齐高举,冲着自己兜头便是一顿猛劈。   又有谁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躺在地上的家伙,可是袁术麾下的大将啊!   刹那间!   阴影笼罩雷薄。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啊—!”   雷薄惨叫数声,彻底没了动静。   等曹仁猛一挥手,率领大军趁势反扑,兵锋乌泱泱掠过时,才发现雷薄早已经成为一滩肉泥,半截身子模糊不堪,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下半肢竟还在下意识地抽搐打颤。   前方乌泱泱溃败下来的兵马,以及左右两侧夹击过来的曹军,顿时令引兵追杀的袁术,大大地吃了一惊。   此刻的他坐在战马上,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身体呈现出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躬身躲避状,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惊骇。   “不好。”   “真的中计了!”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条件反射般地拨马转身,作势便要逃之夭夭。   可是……   当他回过身来的那一刹那。   后方竟也有一支兵马,凶猛围杀过来。   四周尽皆有曹军,而且总兵力怕是不下五、六千人!   这哪里是溃兵,分明就是曹操的主力!   阎象猜得没有错。   这支溃兵,的确很有问题。   袁术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伸手狠狠抽自己两嘴巴,如今已经身陷重围,四周尽皆曹军,而自己麾下兵马虽众,但士气大跌,焉能再战?   “杀—!”   浓郁的喊杀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四周涌来的兵马,彷佛是从幽冥中杀出的索命小鬼,他们提着兵器,嗷嗷叫地猛冲过来,将袁术心底的防线,顷刻间摧毁、崩塌!   “主公勿忧!”   若非身旁大将陈兰于临危之际的呼喊,袁术可能已然被自己的惊恐击倒:“我与陈纪将军挡住左右追兵,您亲引大军突围!”   “郾县距此不远,此处发生大战,岂能逃过军师的眼睛,他必定会引兵赶来支援,咱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咕噜!   袁术喉头滚动,阴沉的脸色逐渐缓和,浮出一抹淡淡的希冀:“陈兰、陈纪,你们阻截两侧曹军,乐就负责断后,其余兵马随我突围。”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袁术提剑怒指前方,歇斯底里:“给我冲!冲出重围!”   当下。   各军主动迎战从四方赶来的曹军。   整个战场,顷刻间进入白热化的战斗中。   曹军将士虽少,但大都是老兵,作战经验丰富;   而袁军将士虽众,但绝大多数乃是新兵,作战经验匮乏。   两支兵马如潮水般撞在一起,身穿红色军服的曹军,正如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蓝色军服的袁兵。   不得不承认。   当前局势一片大好。   可是……   正在不远处观战的曹操,却是眉头紧蹙,神色悠悠。   因为,他脑海中正盘算着郾县方向的袁军,将会在多长时间后赶到。   如果对方来得可以晚一点,此一战诛杀袁术便有了可能,可如果来得快一点,两军合围,对方势必会逃之夭夭。   “报—!”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匆匆上前,未及行礼,便被曹操摆手打断:“直言即可,袁军距此还有多远?”   斥候不假思索:“已不足三里。”   曹操叹口气:“三里?阎象的反应还真是快,可惜啊,这次没能诛杀袁术,再想有这样的机会,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都尉。”   一旁夏侯惇欠身拱手,双眸中闪烁汹汹战意:“末将愿意领兵阻拦纪灵,别的不敢保证,纠缠他半个时辰,应该不成问题。”   “不可!”   曹操毫不犹豫地拒绝:“纪灵是袁术麾下第一猛将,当初甚至能与吕布鏖战二十回合,你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何况,对方兵马众多,就凭你手中的这些兵马,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他,还是别费那个力气了,以后再寻机会便是。”   “阎象比我想象中难对付。”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扭头瞥向夏侯惇:“昨日李旻送来情报,陈留张邈正在集结兵马,可能要对咱们颍川下手,此时不宜浪费兵力。”   “啊?”   夏侯惇愣怔:“陈留张邈?他怎么也……”   曹操一脸镇静,轻声道:“颍川乃是沟通河洛、南阳的重要枢纽,如今又值殿下登基,董卓拿南阳、河洛没办法,只能对颍川动手。”   “都尉的意思是……”   夏侯惇眼神骤亮,恍然大悟:“董卓搞的鬼?”   曹操深吸口气,极其肯定地道:“除此以外,难道还会有别人?咱们当速速战败袁术,引军回防鄢陵,驰援妙才!”   夏侯惇颔首点头:“有道理。”   曹操勒马转身,吩咐道:“待袁军赶来,稍加抵抗,便放袁术离开吧,此役落败,他们短时间内,必不敢北顾。”   夏侯惇拱手:“喏。”   ……   陈留。   圉(yǔ)县。   驿站。   简雍匆匆跑出来,满脸堆笑:“主公,还真是巧了,这里还剩最后一间房,咱们刚好可以住下,属下已经付过钱了,咱们进去吧。”   “好。”   刘备应了一声,扭头吩咐道:“翼德,你将战马带入后院,吩咐小厮多喂点草料,咱们明日还得赶路呢。”   张飞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接过缰绳,牵马直奔后院。   刘备、关羽、简雍三人,则进入驿站。   驿站之中,人满为患,举目望去,大都高冠博带,气宇不凡。   刘备等人进入驿站,立刻引起众人议论:   “瞧瞧,又是三个赶往南阳的。”   “你我皆如此,何况他们。”   “这应该是第二十五波人了吧?”   “恩,差不多吧。”   “……”   刘备耳聪目明,听到了众人议论。   在跟随小厮上楼时,刘备心生好奇,开口询问:“敢问这位小哥,圉县不过一偏县而已,怎会有如此多人住店?”   “恩?”   小厮倒是愣住了,反而开口问道:“怎么,难不成,你们不是要往南阳,投靠南阳汉庭,为弘农王效力的?”   “啊,这……”   三人尽皆尴尬。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没错,是的。”   小厮神色缓和:“哦,他们这些人呀,也跟你们一样,全都是要往南阳去的。”   刘备等人一边上楼,一边问道:“我等来时,天色已晚,不得已住宿,难不成他们一样?”   “原来你们还不知道?”   “怎么,可有何事?”   “恩。”   小厮点点头:“前面准备打仗了,根本过不去,他们只能找驿馆暂且住下,有些人已经堵了两天了,身上的盘缠都快花光了。”   “唉—!”   小厮叹口气,摇了摇头:“可怜呐。”   刘备惊诧不已,急忙询问:“何时能打完仗呢?”   小厮愕然:“客观,您这话问的,小人怎么可能知道,反正好像还没开打,目前正在集结兵力,听住店的人说,好像是长安下旨,把鄢陵、长社、许县划给了陈留。”   “啊?”   刘备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长安朝廷居然会下这样的旨意,这分明是要挑起大战的节奏啊。   刘备即便再不清楚局势,一路走过来,也早已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对于弘农王的势力,多少有些了解。   长安朝廷先是提拔袁术为豫州牧,又将纪灵、张勋迁为颍川、陈郡郡守,这已经挑起了袁术、弘农王之间的战争。   而今,长安朝廷又将颍川的三个县划给了陈留,明显是要挑起张邈与弘农王之间的战争,其心之毒,当真是歹如蛇蝎。   “好一个董贼。”   即便是关羽本人,也不由地怒眼圆睁,气冲斗牛,张嘴便骂:“竟敢如此滥用国之重器,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简雍皱着眉,试着问道:“那弘农王就没有反制措施吗?”   小厮摇了摇头:“这……我怎么能知道?尔等如果想知道更多事情,可以将行李放好后,下楼打听打听,他们知道的,一定比我要多。”   刘备颔首点头:“这倒也是,咱们走吧,回房间。”   关羽、简雍恩了一声,旋即上楼回房。   没过多久。   张飞回到房间:“大哥。”   刘备、关羽回头望去,不由愕然:“翼德,这位是……”   但见……   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穿一袭对襟长袍的男子,颔下一缕长髯,飘飘洒洒,正冲他们展颜淡笑,拱手作揖:   “不劳翼德兄弟介绍,在下程立,字仲德,兖州东郡人士,被阻在此地,已经整整两日,身上的盘缠快要花光了,因此不得已来寻诸位帮忙。”   根据《魏书》记载:   程昱本名程立。   因少时常梦上泰山,两手捧日。   程立自以为奇异,将此事告知荀彧。   等到兖州造反,程昱奔走筹谋,力保鄄城等三县不失。   荀彧遂将此梦告知曹操,曹操听闻后,便向程昱说:“卿当终为吾腹心。”   程立这才在“立”字上,加个“日”字,更名为程昱。   “程立?”   刘备不由惊诧,忙不迭起身相迎,敢问:“可是烧毁仓库,力保东阿不失的东郡程立否?”   程立颔首点头,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在下。”   刘备欣喜:“久仰大名!不知仲德此来寻备,所谓何事?”   当下,程立倒也没有遮掩,和盘托出道:“立知玄德兄乃是汉室宗亲,此番西向,必是要投奔弘农王,建立一番功业,因此这才斗胆来寻。”   “有何事,直言即可。”   刘备更加干脆,摆手示意道。   “好。”   程立缓缓点头,轻声道:“如今,张邈正在集结兵马,兵力恐怕会有六七千人,可颍川都尉曹操,正在与袁术交战,鄢陵防守空虚,恐不足千人。”   “鄢陵若破,颍川危矣。”   程立率先把局势讲明白,然后直奔正题:“立已与住店的数位豪杰商议过,集结各自的仆从,临时组建一支兵马,助颍川一臂之力,不知玄德兄可愿意否?”   不等刘备开口,一旁简雍试探性问:“不知目前有兵多少?”   程立倒也没有隐瞒:“约有百骑,我自带领二十仆从,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一战,东郡陈宫有仆从二十,已经答应一战。”   “还有……”   不等程立说完,刘备摆手打断道:“仲德兄不必再言,哪怕只有十余骑,只要能力保鄢陵不失,备自当助一臂之力。”   程立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备,不由感慨万千:“玄德兄不计生死,真乃国之义士也。”   刘备拱手抱拳:“仲德亦然。”   “哈哈哈!”   二人仰天哈哈一声,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意。   程立暗松口气,轻声道:“既如此,今夜玄德兄可来程某房间,咱们一起商议,此事应当如何应对,才能配合曹操,力保鄢陵不失。”   “不知仲德兄房间何处?”   “哦。”   程立抬手指向不远处:“二楼东侧第四间便是。”   刘备颔首点头:“好,备必到。”   程立拱手:“既如此,在下便不叨扰了,各位英雄,好生休息。”   刘备亲自将程立送出房间,这才转身回来。   “宪和。”   “在。”   “你速速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包括殿中住宿之人,还有张邈兵力集结情况,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   “喏。”   ……   南阳,宛县。   太守府。   一灯如豆。   刘辨手持毛笔,皱着眉,表面像在沉思,但实际却与军师联盟沟通:“韩暨?这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军师联盟解释道:“韩暨是西汉诸侯王韩王韩信的后代,祖父韩术,曾担任河东太守,父亲韩纯,曾担任南郡太守。”   “其同县豪族陈茂,曾诬陷中伤韩暨父兄,几乎令他们被判死刑,韩暨表面上没有反应,却在暗地里储钱雇凶,最终杀掉陈茂,以其首级墓祭祀父亲,韩暨亦因此出名。”   刘辨大吃一惊:“这小子是个狠人啊!可他跟推广水排有什么关系。”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继续道:“历史上,韩暨在投靠曹操以后,在冶铁手工业上,将既费工又低效的马排和人排弃用,把水排改良后推广使用,使得生产效率提高了三倍。”   “据《三国志·魏书·韩暨传》记载:旧时冶作马排,每一熟石用马百匹;更作人排,又费功力;暨乃因长流为水排,计其利益,三倍於前。”   “根据专家的猜测。”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略微停顿后:“这个韩暨应该是个精通机械的专家,两百年前,杜诗在南阳推广了水排,南阳冶铸效率大幅度提升。”   “但是,杜诗的水排局限性比较大,韩暨是在这种水排的基础上改进的,其一是以‘长流为水排’,利用大江大河来当动力,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其二,是把卧式马排机械装置,改造成了水排机械装置,所谓马排,就是利用畜力,来推动机械轮轴,依靠轮轴转动,来鼓动鼓风机。”   “史书上记载的‘每一熟石用马百匹’,意思就是熔化一次矿石,至少要用一百匹马力,可见东汉冶铁的规模得有多大?”   “韩暨把马排、人排改造成水排,简而言之,就是把畜生力推动,改为水力激动,这样极大的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生产效率。”   “……”   巴拉巴拉。   军师联盟解释了一大堆:“所以辩爷放心,不管别人能不能看懂图纸,但是韩暨在的话,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暗道:“那韩暨现在在南阳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按照史料记载,应该是在南阳,不过不在堵阳,而是在鲁山隐居,辩爷派人找找,应该可以找到。”   “反正咱们第一步是要制造足够的农具,保证农耕进度,暂时不会改进,还有一定的准备时间,足够寻找此人出山了,你就放心吧。”   刘辨深吸口气,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韩暨!行,我记住了。”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荀彧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文若?这么晚还过来,一定有要事,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不多时。   荀彧来到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接问道:“文若,可是发生了何事?”   荀彧揖了一揖:“恩!根据颍川传回的消息,董卓将鄢陵、长社、许县划入了陈留郡,如今张邈也卷入了战争,曹操压力比较大。”   “在下以为……”   荀彧直接给出建议:“殿下应当速速派人驰援,以防颍川有失。”   刘辨皱着眉:“好一个董卓,滥用国之重器,简直岂有此理!”   “这样吧。”   沉吟片刻,刘辨做出决定道:“让他的老搭档鲍信,率领三千精兵,驰援颍川,绝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   荀彧一揖:“喏。”   “可还有别的事情吗?”刘辨询问。   “有。”   荀彧点点头,轻声道:“此前在雒阳撒出去的人,已经传回消息,在河东方向,发现了殿下画的紫花苜蓿,目前正派人往回移栽。”   “找到了?”   “恩,找到了。”   “太好了。”   刘辨内心狂喜,长出了口气:“只要在南阳种上苜蓿,可以节省一大笔草料,孤这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文若啊。”   刘辨吩咐道:“这件事便交给子敬去做,不必再来请示。”   荀彧欠身拱手:“殿下放心!”   “哦对了。”   正当荀彧准备离开时,刘辨忽然想起了韩暨,摆手制止道:“文若啊,你顺便告诉奉孝,让他撒出人手,寻找南阳堵阳人韩暨,若不在城中,极有可能在鲁山隐居。”   “韩暨?”   荀彧深吸口气,似乎对此人有些印象:“可是为父报仇,雇凶杀人的韩暨?”   刘辨没想到荀彧居然知道此人,飞快点头:“没错,正是他。”   荀彧拱手,铭记于心:“属下记住了,殿下放心,彧必转告奉孝。”   刘辨恩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便退下吧,好生休息。”   荀彧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第262章 突袭张邈大营!桃园三基,大展神威!   圉县。   驿馆二层。   东侧,第四间房。   吱呀—!   刘备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屋中各位豪杰,忙不迭欠身拱手:“实在抱歉,备有事来迟,望企见谅。”   “哪里,不晚。”   程立忙不迭起身相迎,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返回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各方已经到齐,那咱们便开始吧。”   “不过……”   程立面带微笑,轻声言道:“在开始今夜的商讨之前,咱们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方便诸君互相有个了解。”   “这样吧。”   程立带头言道:“先从程某开始,在下程立,兖州东郡东阿人士,麾下仆从二十,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为战。”   旋即。   程立扭头望向身旁男子:“公台,到你了。”   陈宫颔首示意,起身朝众人一揖:“在下陈宫,东郡东武阳人士,麾下仆从二十,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为战。”   紧跟着,身旁的魁梧男子起身,拱手抱拳:“在下潘璋,东郡发干县人,本欲往南避祸,却在途中与仲德相遇,相聊投契,便随之来南阳。”   “我等兄弟一行七人,自备弓马,可以一战。”   言罢,潘璋落座,颔首点头,示意身旁男子道:“弟兄,轮到你了。”   一旁男子随即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铿锵言道:“在下梁冬,豫州梁国宁陵人,仆从十人,可以为战。”   “在下定陶游侠齐丰。”   “在下……”   “……”   没一会儿。   便轮到了刘备,他起身拱手,淡然言道:“在下刘备,表字玄德,幽州涿郡人士,麾下四人,可以为战。”   “好。”   程立摆手示意刘备落座,转而吩咐侍从:“把我画好的简图挂出来。”   侍从欠身拱手:“喏。”   旋即。   侍从走到一旁,从案几上取出帛画,悬在木架上,搬到众人前方。   程立起身来到帛画旁,轻声道:“此乃在下派人打探后,画出来的简图,这里便是鄢陵,此处乃是张邈大营,目前兵力约有六千。”   “从目前敌我态势上判断,张邈兵力已经集结完毕,想来明日便会发起对鄢陵的进攻,而据我所知,曹操目前仍在郾县与袁术鏖战,短时间内难以驰援。”   “大家既然想要西行前往南阳,投靠弘农王殿下,那么,此战将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可为我等晋身之姿,还望诸君可以同心协力,力保鄢陵不失。”   刘备虽然选择西行,赶往南阳来碰碰运气,但他实在是没有门路,即便到了南阳,也不过是睁眼瞎,未必能够获得重用。   这是此次南阳之行,最大的难处。   要知道,刘备自起兵以来,东奔西走,当过安喜县尉,做过下密县丞,后来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职务,全都是芝麻小官。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没有门路,只能是辛苦命,难以获得提拔,他之所以想要投靠同窗好友公孙瓒,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门路的原因。   只可惜……   当初头脑一热,便起身直奔南阳了。   但没有门路的顾虑,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刻,听程立如此一说,倒是让刘备豁然开朗,战意瞬间拉满。   如果能在此战中立下功劳,岂不是帮了弘农王的大忙,一旦对方登基称帝,肯定会论功行赏,这样或许能有个官职,也不一定。   众人同样明白程立的意思,顿时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仲德,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全听你的。”   “没错,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目前咱们在暗,敌人在明,还是有些优势的。”   “咱们相当于一支奇兵,只要出手时机得当,必有奇效。”   “那曹操在讨董时,表现不错,绝非易于之辈,咱们可以一战。”   “……”   不得不承认。   敢来投奔弘农王刘辨的人,全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此番七嘴八舌的言论,虽然听着比较杂,但每一句皆非庸俗能言。   跟这些人共事,刘备感觉心安,兵力虽少,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尤其是东阿程立,他在黄巾肆虐兖州时,表现出过人的智慧,更是令人佩服。   刘备很低调,静坐聆听。   程立缓缓点头,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好!那程某便斗胆说一说计策,如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可以指正。”   旋即。   程立直奔主题,朗声言道:“根据程某了解到的情况,弘农王回到南阳后,便放出消息,五日后正位回宫,登基称帝。”   “算算日子,明日正好是其登基称帝之日,袁术此次的进攻,自然有曹操应对,但鄢陵一战,单靠夏侯渊手中不足千人的兵马,只怕要不了半日便会被攻破。”   此刻,下方潘璋拱手抱拳:“敢问仲德,你怎么知道,明日张邈必会进攻鄢陵呢?他若是不进攻,咱们岂不扑空?”   “很简单。”   程立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因为,明日若不进攻,曹操便会击败袁术,引兵驰援鄢陵,届时张邈手中的兵马,便是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既然花费了大量时间召集军队,就绝不会草草了事,因此明日是张邈最后的机会,他一定会强攻鄢陵,否则便前功尽弃了。”   一旁陈宫跟着言道:“不仅如此,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张邈大营已经命一部分兵马,带着粮草提前赶路,各军将士也在收拾行装,随时准备出发。”   “以此来看。”   陈宫极其肯定地道:“明日一战,在所难免。”   众人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刘备同样点了点头。   这一点,跟他了解到的情报一致。   程立见众人没有反对,这才继续道:“在下拟定的计策是这样的,待张邈引大军离开后,我等兵出圉县,轻骑越过扶沟,直奔鄢陵。”   “我军不过百骑,不可与之硬拼,自当趁张邈鏖战鄢陵之时,从其背后下手,突袭大营,焚其粮草,令贼不战自溃,便是胜利。”   “当然!”   程立强调道:“按照张邈的用兵习惯,即便引大军离开,营中依旧会有兵马驻守,想来不会少于三、四百人。”   “对方坚守大营,具有地利优势,我军虽是精锐,但亦不可小觑对手,务必竭尽全力,方可取得胜利。”   计策虽然简单,但可操作性极强。   对此,刘备深表赞同。   此一战,他们不是要战败张邈,而是要力保鄢陵不失。   只要能烧掉对方粮草,便是大获全胜!   战略定位非常清晰。   “诸位可有何意见吗?”   程立简单说完,目光扫向众人。   “……”   众人一阵默然。   以此表示,没有意见。   “很好。”   程立颔首点头,吩咐道:“既如此,各位英雄豪杰且回房休息,待明日宵禁解除,立刻出发,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各自起身,离开房间,回屋休息。   刘备返回自家房间,将明日作战计划告知关羽、张飞。   关羽手抚长髯,颔首点头:“此计策虽然简单,但可行性极强,我等虽只有百骑,却是精兵悍将,绝非张邈大营中的留守军卒可比。”   “没错!”   张飞肯定地点点头,双眸之中已然闪烁起汹汹战意:“此战若是能焚贼粮草,必会引起鄢陵守将注意,曹操岂能不上奏新皇,我等当以此为晋身之姿。”   “哈哈哈!”   张飞仰天狂笑一声,忍不住称赞:“这个程立的确有两下子,各方面皆能兼顾,堪称智计超群呐。”   即便是刘备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没错,仲德的确足智多谋!”   一旁简雍嘿嘿淡笑:“我就说嘛,咱们应当西行,新朝初建,正值用人之际,凭我等之才华,岂能没有立足之地。”   “主公!”   简雍欠身拱手道:“属下有预感,这一次咱们定能飞黄腾达,不再受鸟人之气。”   刘备长舒口气:“但愿如此!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继续赶路,养足精神,才能杀敌建功。”   三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刘备上榻。   关羽、张飞、简雍打地铺安寝。   次日清晨。   圉县方才解除了宵禁。   程立率领众人,纷纷出了城池,轻骑直奔鄢陵。   两个时辰,便越过了扶沟县。   不过三个时辰,便抵达陈留、颍川边界。   选一隐蔽的地方藏身。   程立撒出仆从,打探消息。   良久。   “报—!”   仆从快马而回,疾步上前,拱手抱拳:“公子,情况打探清楚了。”   程立哦的一声惊喜:“速速说来。”   仆从颔首点头:“张邈将大营安在距离此处,约有五里的乐陵岗上,其旁边有河水流经,易于取水,且易守难攻。”   虽然,鄢陵县地处平原,但境内依旧有一些隆起的土坡,乐陵岗便是其中之一,距离鄢陵县城不远,非常适合安营。   “果然如此。”   程立似乎早有预料,神色悠悠。   张邈将大营安在这里,的确让他们难以下手。   虽然,乐陵岗只是个土坡而已,而且坡度不大,但只要是仰攻状态,对于骑兵而言,便有诸多不易,容易成为营中兵马的活靶子。   可是……   如果放弃战马,选择步战,他们这些人只怕还没等到跟前,就会暴露行踪,对方必定以逸待劳,加之有兵力优势,想要突袭成功,何其难也。   一旁陈宫皱着眉:“仲德,此战想要成功,非得有猛将打头阵不可。”   程立叹口气,目光扫过众人:“不知有谁愿为众军先锋?”   沉默片刻,刘备站出身来:“备愿为先锋。”   “好。”   程立大喜,冲刘备颔首点头,铿锵言道:“此战若能功成,玄德当为首功。”   刘备摆手打断,轻声道:“功劳暂且不提,只是备仅兄弟三人,仍需有人相助。”   程立立刻言道:“我有侍从二十人,可助玄德一臂之力。”   刘备点点头:“如此甚好,不知我等何时出战?”   程立思索片刻:“待鄢陵县传回消息,再战不迟。”   “可以。”   刘备深吸口气,拱手抱拳:“既如此,备先下去准备一二,可出战时,仲德再派人召我等前来即可。”   程立颔首:“好,没问题。”   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   “报—!”   前方,又有仆从策马而回,欠身拱手:“公子,张邈已经展开对鄢陵的进攻,正如您所料一般,围三缺一,暗藏伏兵。”   程立颔首点头:“好!速速召人回来,有重要作战任务。”   仆从拱手:“喏。”   不多时。   撒出去的仆从纷纷返回。   程立将其全部交给刘备指挥,拱手抱拳:“玄德,拜托了。”   刘备肯定地点点头:“放心,交予备便是。”   程立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且放心,只要能破开营门,我等众人必顷刻赶到支援,如果在半个时辰内,尚未破门,速速返回不得迟疑,张邈必派人回援。”   “放心。”   刘备双眸闪烁坚定,铿锵言道:“有我等兄弟在,此战必胜。”   程立淡笑点头:“既如此,便拜托玄德兄了。”   刘备颔首,权做回应。   随即。   他翻身上马,厉声呼喊:“出发。”   驾—!   二十余骑,卷动烟尘,如狂风般离开。   程立忍不住称赞:“如果汉室宗亲,人人皆如玄德,我大汉又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一旁陈宫也不禁叹口气:“是啊,汉室宗亲如玄德者,凤毛麟角!仲德,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抓紧时间整军,赶往乐陵岗吧。”   程立点点头:“好。”   ……   此刻。   张邈大营。   值守营门的士兵正在聊天:   “可怜啊,别人都在吃肉,咱们却在留守。”   “唉,照这样下去,咱们何时才能晋升?”   “管那么多干嘛?有得吃就好,俺当兵只为有口饭吃。”   “就是啊,留守大营才好,吃香喝辣,还没危险。”   “哼!一帮没出息的东西。”   “你有出息?不还是个是小卒嘛?”   “……”   众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   忽然。   负责值守营门的士兵,扭头望向外面。   视野尽头处,一股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袭来。   “这……”   “这是……”   刹那间,士兵眼瞪如铃,心生恐惧。   身旁兵卒纷纷扭头望去:   “啊?这莫非是……”   “莫非是敌袭嘛?”   “没错!”   有人极其肯定地道:“正是敌袭!快,擂鼓示警,通知军侯,组织抵抗,咱们在岗上,有地利优势,完全能守得住。”   “好好好!”   其人赶忙点头应和。   咚!咚!咚!   旋即。   金鼓震天响。   张邈大营立刻警觉起来。   营中奔出一将,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怎么回事?”   有士兵赶来汇报:“启禀军侯,有人来袭。”   “敌袭?”   身材魁梧的军侯闻言愣怔。   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镇定下来:“恁娘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敢闯我马魁守的大营,召集众将士,速去营门集合。”   士兵得令:“喏。”   “弟兄们!”   “快,营门口集合。”   马魁提枪上阵,直奔营门,放眼凝望。   但见……   烟尘滚滚而来,数十骑正朝营门策马飞奔。   马魁哂然,不以为意:“不足五十骑兵,也敢擅闯吾等大营?简直是不自量力,弟兄们,把你们的弓箭准备好,听候指令,随时将其射杀。”   “喏。”   原本,这帮士兵还有些惶恐。   但谁能想到,前来袭营的这批兵马,居然还不足五十骑兵。   要知道,这大营虽然空虚,可也有接近四百人,是对方兵马足足二十倍,即便这支骑兵是精锐,各个能以一当十,也不可能取胜。   如此这般,又有何畏惧。   刹那间。   众将士信心满满,一个个战意汹汹,恨不得现在就将其诛杀。   虽然,马魁非常自信,但对方既然赶来,必有依仗,因此他也不敢小觑,没有直接下令将士冲出去与之鏖战。   而是双眸紧盯战场,时刻判断对方距离营门的距离。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马魁缓缓抬起手臂,铿锵下令:“弓弩手准备。”   众将士齐齐捻弓搭箭,冲天高举,张拉满月。   下一秒。   营外兵马踏入弓弩射程。   马魁毫不犹豫,手臂猛地落下:“放箭!”   刹那间,众将士松开勾住弓弦的双指,一支支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如同倾盆大雨般罩向营外兵马。   虽然,营外骑兵站位非常分散,但如此密集的箭雨打过去,依旧令一些骑兵翻倒,摔落在战马下,身死当场。   不过……   这支兵马尽皆精锐,一波箭雨之下,居然仅仅死了两、三骑兵而已,最前方那员手持蛇矛的壮汉,更是舞动蛇矛,速度不减,如同闪电一般,狂飙过来。   “果然是精锐!”   即便是马魁本人,也不由地为之震惊。   他当机立断,厉声而言:“弓弩手,攒射准备。”   刹那间。   众将士捻弓搭箭,再次张拉。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举向天空,而是瞄准了不断逼近的骑兵。   “放箭。”   一声令下。   嗖!嗖!嗖!   一排箭矢呼啸而出,冲着迎面袭来的刘关张,毫无半点花哨地打了上去。   当先一员猛将,眼瞪如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舞动蛇矛,将迎面袭来的箭矢,顷刻间拨开,跟着反手又是一撩,竟是将箭矢如数挡下。   “杀—!”   这一声吼。   当真如同闷雷炸响,营中的士兵竟吓得胆裂魂飞,一个个露出惊骇的神色,甚至不少人下意识打个寒蝉,身子如同筛糠般乱颤起来。   眨眼间的功夫。   张飞便杀至营门前,掌中蛇矛斜刺里窜出,危险的蛇矛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面前,极其精准地洞穿两人身体。   跟着。   张飞双手虬肌暴起,猛拽蛇矛地同时,双臂奋力往上一抬,甩飞蛇矛上敌军尸体的同时,矛杆磕住营门后的横木。   咯愣愣!   巨大的横木竟然被张飞一人,抬离出个肉眼可见的高度。   如果让他继续抬起,横木必然失去平衡,如此一来,营门便会洞开,届时对方骑兵杀入,对于营中兵马而言,势必迎来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不好!”   马魁暗自嚼碎一声,铿锵下令:“长矛手,给我刺死此贼!”   刹那间,十余支长矛瞄准了营外的张飞,作势便要将其此番在地。   嗖!嗖!   与此同时,两支神箭从张飞身侧掠过,两个长矛手应声而到。   但这相对于营内的长矛手数量而言,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依旧有七、八支长矛,冲着张飞呼啸而来,四五支长矛直扑战马,另外一些进攻主将。   此乃长矛御敌的基本套路。   “该死!”   张飞暗自嚼碎一声。   毫不犹豫地抽矛而回,拨马闪避的同时,身子于战马上大幅度倾斜。   希吁吁—!   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森冷的长矛竟从其脖颈一寸处,呼啸飞过。   若非张飞的蛇矛回防迅速,将其直接拨开,这一矛进攻,甚至可能会伤到他本人。   “翼德小心!”   一声呼喊,赤面长髯将关羽,杀至跟前。   他抡起掌中战矛,帮张飞拦下数支战矛进攻的同时,张伸猿臂,将从另外一个方向刺来的三支长矛,轻而易举地挟在肋下。   猛地一拽!   营内长矛手顺势向前扑倒,直将身前的数个士兵砸在营门上,吱扭扭,营门为之晃动,顿时令关羽眼前一亮。   对方营门竟扎得不稳。   低头轻瞥。   关羽这才发现,这乐陵岗虽然是土坡,但土质相对比较酥松,稳定性略差。   除非,这营寨栅门的立柱,可以深入土体很深,否则整体的坚固性,必然得不到保证。   这种情况在鄢陵县,实属正常!   因为,鄢陵县属于河水冲刷形成的平原腹地,这些个平原隆起的土岗,非是自然土岗,而是泥土长久堆积而成,其稳定性自然略差。   “翼德!”   毫不犹豫,关羽铿锵而言:“当以此法破门!”   张飞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好。”   当即!   他舞动蛇矛,猛地扎死两人。   同时向后猛地一拽,将营中的士兵,齐齐撞向栅门。   吱扭扭!   栅门晃动剧烈。   关羽战矛旋即刺出,继续如此。   尚未恢复的栅门,顿时倾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弟兄们,破门!”   随之赶来的刘备厉声呼喊。   刹那间。   十余个骑兵猛冲上来,掌中长矛勾住栅门,猛地向后一拉。   栅门倒地,露出满营的士兵。 番外1 军师联盟,正式成立!   “XX卫视的朋友,你们好,我是张小花。”   “针对今日某主播在汉皇宫遗址离奇失踪的事情,本台请到了XX大学历史专业王如海教授,以及物理学专业李爱蔷教授,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好。”   哗啦啦!   掌声雷动。   “二位教授,今日在汉皇宫遗址离奇失踪的事情,已经在各大平台、媒体中迅速蹿红,相关话题热度居高不下,而最令网友关心的,却出乎意料的一致。”   张小花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在此,小花便代表广大网友,针对今日汉皇宫遗址中离奇失踪事件,咨询一下专家。”   “敢问专家。”   张小花极其郑重地询问:“这世上当真有穿越吗?”   物理学家李爱蔷率先回答道:“关于这件离奇的失踪事件,我本人也有关注,单从我们物理学专业角度分析。”   “其实……”   李爱蔷声音拖得相对较长,缓缓点头道:“从理论上分析,是有可能的!”   张小花循循善诱:“能否给大家简单解释一下?”   “可以。”   李爱蔷应了一声:“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天体中个东西叫虫洞,而虫洞被广泛认为是时空穿梭的通道,通过虫洞就能够穿越到以前的时间,或者另一个宇宙。”   “按照相对论,时间在超过光速的时候就会倒退,那么我们就可能回到过去,只不过光速是速度的极限,所以这个只是设想。”   “此外,还有……”   “……”   “但上述我的这些阐述,全都是基于现有理论的猜想,没有经过验证,更没办法验证,全都是推测而已。”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的确有出现诡异的穿越现象,尤其是百慕三角洲地区,那里有过很多疑似穿越的现象。”   “比如,某个人在那里失踪之后,再回来时已经过了20年,又比如某飞机在那里飞过看到了史前侏罗纪。”   “……”   张小花继续发问:“那么请问王教授,在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中,是否有过穿越者的记载,亦或者是疑似穿越者的例子?”   王如海教授肯定地道:“我不知道有没有穿越者,但疑似穿越者是有的。”   张小花轻声道:“能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吗?”   “自然可以!”   王如海点点头,张口便来:“其实,历史上的王莽,就是一个疑似穿越者,他提出一系列改革措施,还进行土地改革等现代化治理措施。”   “此外,在汉代的王莽时期,考古学家就在扬州邗江一座东汉早期的墓室,出土了一件青铜游标卡尺,几乎和如今的精准测量仪器,没有任何的区别。”   “……”   “再者,从某些出土的铁器来看,汉朝时使用壁厚10mm左右的铁范,已经能铸造出壁厚3mm的铁器,比如铁犁铧、铁臿(chā)、铁耧铧等。”   “这可是古代铸造业的一项成就,即便放在现代,铸造3~5mm的薄壁铁铸件,也是比较先进的技术。”   “试问:在古代的生产力条件下……”   “……”   哔!   光幕关闭。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放下遥控器,回头望向桌前端坐的中年男人,极其郑重地道:   “王部,首先要跟您澄清一点,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去关闭直播间,但即便是斗鱼官方,也没办法操控那个直播间。”   “而且全国百姓的手机上,自动下载斗鱼平台,无法进行卸载操作,这一点王部可以拿自己的手机试试。”   被称之为“王部”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恩,这一点我很清楚,你继续往下说,对于这个直播间的功能,还有什么了解。”   “好。”   眼镜男飞快点头,继续介绍道:“根据我们目前的了解,这个直播间的功能,相对比较简单,似乎只能发弹幕,没有打赏等其余功能。”   “而这弹幕似乎并非全部可以传递到刘辨脑海,只有点赞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亦或者内容相对比较重要,才可能会传递到对方脑海,而且是以声音的形式。”   “至于刘辨穿越的时代背景,已经搞清楚了,正是汉末三国时代,永汉元年九月三日,永安宫中鸩杀何太后的日子。”   “就在会议开始前,我刚刚得到消息,刘辨可以用意念来关闭、开启直播间,这样就可以尽可能去避免一些血腥、残暴,以及少儿不宜的画面。”   “……”   眼镜男很快便将直播间的信息介绍完全,总结道:“当然,这只是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至于后续会不会有新的发现,暂且不知。”   “我们秉持的态度是,既然阻止不了,那便竭尽全力去引导,去探索,成立军师联盟,帮助刘辨解决困难的同时,获取现代社会需要的东西。”   “比如!”   眼镜男说到这里,变得兴奋起来:“最直接的一点,可以弥补汉朝,甚至春秋战国时期,史料不足的问题,以便于史学家可以更好的了解那个年代。”   “其次,此次穿越事件来得比较诡异,而且竟与直播间产生了神秘的联系,沟通古今,其背后是否有一股力量,需要专家去探索、研究。”   “如果侥幸发现了这次穿越的真正原因,或许对于现代物理学,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进步,甚至可能推翻牛顿、爱因斯坦的理论,建立全新的物理世界观。”   “再者,霍金曾预言:2032年地球又将进入冰河时代,全球变冷!而且,已经有一些证据,慢慢验证了此预言的正确性。”   “现代社会急需要冰河时期的数据,以防止这一预言的发生,而东汉时期,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完全可以给专家提供一个环境,来获取那个时代的相关数据。”   “包括但不限于气候变化、四季温度变化、粮食产量、动植物生长,甚至于对于百姓生活的影响等等方面,这个直播间将是最好的观测点。”   “……”   巴拉巴拉。   眼镜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十七、八条:“总之,这个直播间可以作为新世界的试验场地,从战术思想到人类思想演变,再到平行时空穿越、量子通讯等等。”   “王部!”   言至于此,眼镜男大喘口气,兴奋不已:“这只是目前我自己的猜想,还有我想不到的,能力范围达不到的,总之这个直播间如果能利用好,一定是利大于弊,还请您多多支持。”   被称之为“王部”的中年男子轻声道:“你是不是已经组建了军师联盟群?”   眼镜男点头,没有隐瞒:“恩,组建了。”   “哦?”   王部好奇:“规模怎么样?”   眼镜男回答:“才一天时间,目前有三个五千人的大群,已经满了,按照我自己的归类,涉及到的行业有建筑、医药、文史、机械等八十多个行业。”   “其中文史类最多,大概有四千七百多人,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其余行业稍次,一共占据了三分之二,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想要把直播间的东汉,变成现代社会的试验田、观测点,为现代社会提供数据资料的支持,需要各行各业,以及领导的鼎力支持,否则绝不可能办到。”   王部摆了摆手,面带微笑:“你别太激动,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一样,目前已经打了报告上去,咱们再等等,相信很快会有答案。”   “真的嘛?”眼镜男一脸的不敢置信。   “当然。”王部点点头。   呼—   长出口气。   眼镜男激动不已,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王部轻声道:“这样吧,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如果上面同意了,咱们好立刻实施,没有军师联盟在,只怕那种环境下,刘辨活不了多久。”   “好。”   眼镜男点了点头:“领导,我是这样想的!首先,咱们要建立一个,由各行各业专家,组成的军师联盟,帮助刘辨平安脱困。”   “目前,网友提供了一个服用鸩毒解药的办法,在我个人而言,这个办法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   “因为,刘辨一旦以服用鸩毒的方式死了,那么相当于他的身份已经死了,这对于他接下来的发展,会是一个比较大的难点。”   “所以……”   眼镜男朗声言道:“我目前考虑的,是要集合专家的智慧,帮助刘辨设计一套可行性较强的逃生计划,只要能顺利逃出雒阳,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刘辨可是弘农王,作为被废的皇帝,他在这个时代具有很强的号召力,远非一般的汉室宗亲可比,这一点是他快速成事的保障。”   “南阳作为帝乡,对于弘农王刘辨,有天生的亲和力,最为关键的是,这里是人口大郡,粮产大郡,而且还是全国的冶铸中心,资源得天独厚。”   “只要能够占据南阳,正位回宫,以其强大的号召力招揽人才,便可迅速成事,靠着专家提供的高科技,碾压这个时代,将土地等资源收归国有,建立强大的王朝。”   “王部。”   言至于此,眼镜男激动的心情再次飞扬起来:“咱们想要把直播间,当成平行世界的试验田,拥有绝对的国家力量,是最基本的。”   “何谓绝对的国家力量?”   “在我而言,只有真正掌握生产资料的人,才具有绝对的力量,诚如咱们国家,便是如此,这是欧美诸国不能跟咱们比的。”   “我的意思很简单,要逐渐引导刘辨,建立的强大王朝,必须要将土地、矿山、山川、河流、森林等收归国有。”   “而在那个时代中,这些资源基本上全部掌握在世家手中,想要温和且不造成太大影响的情况下,将资源收归国有,必须依靠专家的智慧才行。”   “此外,咱们还要帮助刘辨普及教育,培养人才……”   “……”   巴拉巴拉。   眼镜男说得是眉飞色舞,明显有些上头:“等做完这一切,大汉必将是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的,届时才是咱们真正利用它,做点事情的时候。”   “等等。”   王部摆手打断,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这些非常具有吸引力,但你怎么能保证,刘辨会听你的吩咐呢?”   眼镜男明显早有预料,深吸口气道:“没错!刘辨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且有独立判断力的个体,想要让他绝对的服从,的确比较难。”   “但是,如果有心理学家在的话,可以通过长期的交流,逐渐掌控且引导刘辨的心理,让他按照咱们的思想去办事。”   “我相信!”   眼镜男极其肯定地道:“在这种状态下,刘辨是不可能反对军师联盟的意见,而且我调查过刘辨,没有不良嗜好,且热爱祖国,孝敬父母,心地善良。”   “我以为,这样的人必定心怀感恩,咱们帮助了他那么多,只是让他稍加反馈现代社会,想来刘辨不会拒绝。”   呼—   王部呼口气,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这么远?”   眼镜男赶忙言道:“不过是瞎想而已,能否实现,还是两回事呢。”   王部淡笑:“你的想法还是比较贴近实际的,自我感觉,成功率应该不低。”   叮铃铃~~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王部拿起电话:“喂。”   ……   “上面同意了?”   ……   “恩!”   ……   “真是太好了。”   ……   “感谢领导。”   ……   咔擦。   挂掉电话。   王部抬眸望向眼镜男:“韩硕对吧?”   眼镜男点点头:“恩,是的。”   王部淡笑:“恭喜你,上面同意了,而且让你全权负责军师联盟的组建,各行各业专家库的专家,你全都有权访问,需要专家出席时,经费由国家全包。”   “另外,各大媒体会帮助你宣传,营造一个良好的氛围,争取将其打造成全民性质的真人秀节目,引导其产生积极的影响力。”   韩硕大为惊喜,一脸的不敢置信:“真的?”   王部肯定地点点头:“恩!你抓时间,组建军师联盟,稍后我会以文件的形式,传达给各个部门,让他们全力配合你。”   韩硕忙不迭深躬一礼:“多谢领导。”   王部伸出手:“好好干。”   韩硕握手,激动不已:“恩,我会的。” 第263章 夏侯渊玩大了,程立要杀降?这节奏全乱了!   “该死!”   马魁暗自嚼碎一声,心中万千惊恐。   自家营地扎得不结实,这一点,他又岂能不知。   但是……   即便如此,就这样被眼前一支小队拖垮,同样令人惊骇不已。   如今,大队兵马就这样暴露在骑兵小队面前,简直如同袒胸暴露在敌人枪头前一样,岂一个凶险了得。   马魁岂敢有半分犹豫,当即扯着嗓子呼喊:“结阵御敌,给我放箭!”   早已吓傻的士兵,这才猛然怔过神来,举矛的举矛,拉弓的拉弓,作势就要将防御、进攻一体化,企图将这支小队,就这样杀死在营前。   可是……   有营门防御时,尚且未能诛杀这只小队。   如今,营门拉跨倒地,又岂能奈这支小队半分。   当营中士兵举矛、拉弓的刹那,张飞反应极其迅速,当即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喝!贼子敢尔!”   与此同时,他急勒缰绳,猛夹马腹,坐下战马顿时昂首嘶鸣,前蹄飞跃而起,顷刻间越过栅门,闯入营中。   噗!噗!   战马落下,马踏而死者两人。   落地便被包围,可张飞丝毫不慌,掌中蛇矛不停舞动,便是一招迅捷如霆般的狂风摆柳,只一眨眼的功夫,四周刺来的长矛被其尽数荡开,竟没伤到分毫。   作为幽燕骁勇男儿,张飞自幼精通马术,各种马术动作,几乎已经融入他的血肉,战马于他,就像是亲儿子一样听话,行走、坐卧、跳跃,根本毫无难度。   正因为如此,张飞才能在关键时刻,驭马越过栅门,闯入敌阵,抡起战矛,大开杀戒,单论骑术,便是关羽也绝非他的对手。   “杀—!”   这一声吼。   惊动天地,震耳欲聋。   吓得营中士兵,各个胆裂魂飞,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趁此机会,张飞抡起蛇矛,反手又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四周胆裂的兵马,毫无防备,尽皆被其一矛击杀,当场扫飞出去。   更要命的是!   就在张飞吸引住敌军注意力时,关羽一点突破,接连挑飞营中数个士兵,硬生生撕开个口子,令随之而战的程家仆从,皆能顺突破口杀入。   “随我杀!”   关羽一声令下,率领程家仆从闯入敌营,靠着战马强大的冲击力,不断横冲直撞,践踏敌阵,令敌军阵型更乱,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   此刻,刘备同样杀入阵中,扯着嗓子呼喊:“云长!”   关羽一矛扎死个敌兵,无需言明,便已知晓刘备用意:“大哥放心。”   当下,刘备、关羽各领数骑,分别从左右两侧迂回,以呼应阵中鏖战的张飞,三兄弟心意相通,配合起来,非常默契。   彷佛只是一眨眼。   营中兵马乱成一团,各自为战,毫无半点章法可言。   马魁气得眼珠子险些瞪爆,拎着长枪,咬牙嘶吼:“休要混乱,休要混乱,听我号令,结阵御敌!”   “速速结阵御敌!!!”   如果单纯靠吼两嗓子,便能令军队恢复军阵,保持镇定,那么全世界的武将只需要练嗓门就够了,又何必学什么兵法。   不论马魁如何声嘶力竭,队伍在刘备、关羽的横冲直撞下,当真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营中士兵一个个惊慌失措,转向晕头。   “杀—!”   与此同时,程立、陈宫率领的援兵及时赶到。   这数十骑如同洪流一般,涌入敌营,逢人便杀,遇人便刺,敌军虽众,但却毫无反抗的能力,不断被之吞噬、诛杀。   “玄德!”   程立一剑劈死个士兵,抬眸望向刘备,厉声呼喊:“休要恋战,诛杀贼首,烧粮走之。”   不等刘备开口,阵中张飞了然于心,当即策马狂冲,蛇矛接连出手,或点、或刺、或撩、或扎,不断穿梭间,沿途士兵纷纷倒地,身死当场。   “该死!”   马魁看得是心惊肉跳,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眼前这员手持蛇矛的悍将,实力居然如此的强横,自家将士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一击之下,必然命陨,出手之狠辣果敢,令人叹服。   “给我拦住……”   “燕人张飞在此,挡我者死!”   话音未落,便只听张飞一声爆喝,掌中蛇矛左右轮转,沿途敌军纷纷避退,彷佛生怕惹怒了这尊杀神,竟硬生生让开条路出来。   “啊—!”   马魁心中大恨。   他本想勒马遁逃,但浑身上下却如同被铅水灌注,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张飞,宛如一道罡风般迎面扑来。   “纳命来!”   张飞猛然长喝一声,手里的蛇矛,瞬间划过了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蟒,直奔敌军主将的脖颈袭去。   染血蛇矛绽放出雄浑的暗芒,腾腾杀气,吞吐不定,竟让马魁生出一种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彷佛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啊—!”   滔天一声呼喊。   但见……   蛇矛飞刺,直扑脖颈。   幽寒的矛锋自马魁后颈窜出,如同蜻蜓点水般潇洒飘逸。   下一秒,张飞虬肌暴起,猛劲儿一挑,竟将魁梧的敌将挑在矛头,高举过头顶,回身展示给营中兵马,扯着嗓子呼喊: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瞬,张飞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满营兵马被眼前这一幕震慑,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他们纷纷丢掉兵器,轰然跪倒,接连呼喊,此起彼伏:   “不要杀我,我投降了。”   “别杀我,我上有老母,下有孺子。”   “我投降了,真的投降了。”   “……”   望着满营丢掉兵器,高举双手的士兵。   程立、陈宫等人满心欢喜。   此一战,可是要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   当然!   这全都是刘关张三兄弟的功劳。   毕竟,仰攻破营的难度,他们了然于心。   “玄德!”   程立赶忙呼喊:“速速焚粮,然后引兵离开这里。”   刘备应命:“放心,交给我等。”   不多时。   浓烟升起,直入云霄。   ……   鄢陵县。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该死!”   夏侯渊暗自嚼碎一声。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张邈的进攻,竟然如此的犀利,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还不到一个时辰,主城头上,便爬上了对方的兵马。   若非自己反应迅速,亲自率领精兵驰援,将其诛杀在城头,可能这时就已经被对手打开缺口,然后趁势站稳脚跟,拿下鄢陵。   噗!噗!   夏侯渊接连砍死两人,扯着嗓子呼喊:“守住这里,绝不能再让贼子攻上城来,务必要坚持到都尉来援,明白吗?”   守城士兵铿锵回应:“喏。”   “将军!”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士兵呼喊:“北门方向,有贼子攻上城头了。”   夏侯渊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喝道:“弟兄们,随我驰援北门。”   百十个精悍猛卒齐声呼喊:“喏。”   当下。   夏侯渊脚步如风,直扑北门城头。   等赶过来时,已经有十余个贼兵杀了上来。   “杀—!”   夏侯渊厉声呼喊,脚步不停,直扑敌军,掌中寰首刀接连出手,冲着敌军士兵劈头盖脸,便是一通疯狂输出。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夏侯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眨眼间的功夫,死在他手上的士兵,便多达五、六人。   在他凶悍犀利的攻势带动下,这支精悍小队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对城头敌军的清剿工作。   所幸!   攻上城头的士兵不多,才不过数十息,便被夏侯渊清理了个一干二净:“都尉的援兵很快会赶来,大家坚持住!”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咚!咚!咚!   正在这时,东门方向有擂鼓声震响。   夏侯渊根据其节奏,一下子判断出,这是紧急求援的信号。   “跟我走!”   夏侯渊岂敢停留,当下猛一招手,继续驰援东门。   乌泱泱的兵马冲过来,又是一阵凶悍的抢救行动,三下五除二,便将城头的士兵诛尽,再次保住了城头不失。   “恁娘的!”   忽然,身旁一个少年郎喊道:“父亲,照这样打下去,咱们即便没有战死,也会被硬生生累死,城中兵马太少了,压根守不住的。”   “衡儿!”   夏侯渊眼瞪如铃,回头怒喝,厉声打断:“今日弘农王殿下要登基,我等便是死在鄢陵,也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出差错。”   “相信都尉!”   “相信你孟德叔父!”   夏侯渊眼神如炬,视死如归:“哪怕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必须要给我钉死在城中,绝不能放任何一人杀上城头。”   “父亲!”   夏侯衡被父亲的战意震动,肯定地点点头:“孩儿明白。”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抬手指向城外:“司马快瞧,那里有浓烟,应该是张邈大营的方向。”   夏侯渊忙不迭举目望去。   果然!   张邈大营方向,浓烟滚滚,直入云霄。   夏侯渊内心狂喜,仰天哈哈一声:“一定是都尉!一定是都尉的兵马偷袭了张邈大营,弟兄们坚持住,咱们的援兵来了。”   “随我杀—!”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响起。   鄢陵城中守军,一个个像是原地满血复活,战意汹汹,双臂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冲着杀上城头的兵马,便是一阵疯狂输出。   此刻。   城外的张邈同样发现了大营的浓烟,心中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便骂:“该死!不是让你们撒出斥候吗,怎么会让曹操绕道大营方向。”   “主公!”   陈留都尉吴皓赶忙拱手:“斥候的确按部署撒出去了,如果曹操从郾县方向杀过来,咱们的人一定能够发现。”   “可是……”   “可是什么?”   不等吴皓说完,张邈直接打断,怒眼圆睁:“如今大营遭受敌军突袭,你还敢狡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传令!”   张邈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鸣金收兵,徐徐退军。”   叮铃铃—!   金鸣声响起。   正在攻城的兵马,如潮水般退去。   城头上,随即响起胜利的呼喊声,彷佛在嘲讽张邈的愚蠢一般。   望着乌泱泱退去的兵马,夏侯渊却是战意汹汹,当机立断:“衡儿,速速擂鼓,开城门追杀敌军,配合都尉大军,彻底将其战败!”   夏侯衡欠身拱手:“喏。”   咚!咚!咚!   跟着,金鼓震天响。   城头兵马纷纷下城,朝着东门方向聚集。   吱呀—!   城门大展。   夏侯渊策马飞出,身先士卒。   在其身后,乌泱泱的曹军鱼贯而出,追着张邈大军的腚眼子,便是一阵疯狂的袭杀。   夏侯渊越是这样嚣张,就越是让张邈确信,一定是曹操引兵赶来,绕后突袭了自家大营,否则对方绝不敢如此嚣张。   “该死!”   张邈暗自嚼碎一声。   他瞪着眼,目光扫过身后的追兵,怎么也不敢相信,昨日还在郾县作战的曹操,今日便返回鄢陵了?   最要命的是!   曹操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趁着大军鏖战鄢陵之时,突袭了本方大营,焚烧了自家粮草。   如今,夏侯渊引兵追杀,摆明了就是要配合曹操,来个前后夹击,扩大战果,好以此向新皇邀功请赏。   张邈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张邈岂能让夏侯渊得逞。   当下,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速速朝东南撤退,只要进入扶沟县,贼子便拿咱们没办法。”   “快撤—!”   张邈声嘶力竭,率先撤向东南。   乌泱泱的兵马追着军旗,同样转向东南。   望着急急转向的兵马,夏侯衡开口询问:“父亲,张邈转向,我等该当如何?”   夏侯渊不假思索:“都尉赶回支援,必是骑兵开道,我等继续追击,都尉定会赶来支援,届时合兵一处,必可大胜。”   夏侯衡点点头:“叔父好生厉害,竟然可以兼顾两方战场。”   夏侯渊淡笑:“小子,以后多跟你叔父学,早晚必成一员大将!”   “放心吧,父亲。”   “走,继续追杀敌军!”   “喏。”   ……   此刻。   张邈大营。   潘璋等人正在收缴俘虏,清点人数。   程立淡然一笑,轻声言道:“没想到,咱们不仅破了张邈大营,居然还得了这么多俘虏,只要能将其送给曹操,必是大功一件。”   “是啊。”   一旁陈宫捻须淡笑,颔首点头:“以此战之功为晋身之资,想来要比寻常求官者,更多了一份保证。”   “我可听说,新皇治军严谨,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何况咱们是在其登基之日,战败张邈,立下大功,此次恩赏足以让我等不同于寻常。”   “玄德啊。”   陈宫扭头望向刘备,冲其拱手作揖:“此次,我等能建此大功,全赖你们兄弟及时破营,诛杀贼首。”   刘备淡然,拱手还礼:“哪里,不值得一提。”   “报—!”   正在这时,营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程立等人举目望去。   但见,有仆从飞马而回,欠身拱手:“公子,张邈大军退了。”   程立似乎早有预料,缓缓点头:“恩,可是朝扶沟方向败退?”   仆从点头:“正是!”   “太好了。”   一旁陈宫彻底放下心来,长出口气:“如此一来,我等可以带着俘虏,返回鄢陵了。”   程立捻须淡笑:“自当如此。”   还未等程立下令,却听仆从一个神转折道:“公子,张邈虽然退了,不过鄢陵守将夏侯渊正引兵追杀。”   “什么?”   顿时,程立震惊!   陈宫震惊!   一旁刘备更加震惊!   三人似乎全都没有想到,夏侯渊居然敢出城追杀张邈?   尤其是程立,更是气得张嘴便骂:“该死!这个夏侯渊一定是把咱们当成了曹操,想要与我等联手,彻底战败张邈。”   “贪图战功!”   陈宫勃然大怒,气得咬牙切齿:“夏侯渊坏我等好事!”   刘备同样感觉不妙:“我等若是不引兵支援,时间一旦拉长,必然会被张邈瞧出破绽,届时对方若趁势反打,夏侯渊兵少将寡,必败无疑。”   “不行!”   刘备目光转向程立、陈宫:“咱们必须要支援夏侯渊,二位足智多谋,赶紧想点办法,若是迟些,必酿成大祸。”   程立回头瞥了眼大营中的俘虏,压低声音:“咱们若是赶往救援,这帮俘虏为之奈何?其若拿起兵器复战,我等岂非腹背受敌?”   又是一个问题冒出来,陈宫骇然,低声叱问:“仲德,你这是何意?”   程立深吸口气,倒也没有遮掩:“他们尽皆被迫投降,我等若是放任不管,其必复叛,在下建议,临行之前,将其全部诛杀,一个不剩,否则必有大患!”   “不可!”   不等陈宫开口,刘备率先拒绝:“他们已经投降,我等岂能妄加刀兵,如此行径,与那残暴董贼,又有何异?”   “玄德。”   程立当即言道:“此时绝不可妇人之仁,我等兵马原本便少,此番支援夏侯渊,生死不知,这帮家伙若是趁机造反,我等必陷入死地。”   刘备自然知道程立说得有理,但他却怎么也过不了自己这关:“不行!绝对不行!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复叛。”   “绝对不会!”   刘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程立皱眉,不再理会刘备,而是转向陈宫:“公台,你应该清楚,这伙俘虏足有三百人,一旦其趁我等支援夏侯……”   “不可!”   不等程立说完,陈宫直接拒绝,义正言辞道:“今日新皇登基,我等此为,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岂不教陛下难堪?”   呼—   程立没办法,只能皱眉问道:“那尔等说,为之奈何?”   刘备思索了片刻:“留两个人在此驻守,其余人一起支援夏侯渊。”   陈宫颔首点头:“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如此这般了。”   程立试问:“何人留下?”   大家都想立功,肯定谁都不愿意留下。   不得已之下,陈宫只能言道:“此次突袭营寨,我陈家仆从毫无伤亡,便将其留下一伍,负责看守营中俘虏。”   陈宫自我牺牲,众人自然毫无建议。   程立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既如此,我派人伐些树枝荆条,绑在马尾,咱们一字排开,纵马追赶,必有千军万马之状。”   陈宫点头:“好,各自准备吧。”   旋即。   陈宫、程立速速安排事情。   刘备则招呼关羽、张飞,交代接下来的战事。   张飞听完,长出口气,皱着眉,轻声道:“其实,仲德所言,虽然残忍,但却不无道理,这帮家伙绝非诚信归顺,若无我等在此,极有可能造反。”   “那也不能如此滥杀!”   关羽手抚长髯,双眸中闪烁腾腾杀气:“在这些士人眼里,何尝把兵卒当成自家弟兄?想杀便杀,这天下便是被这帮士族官贼作乱的。”   张飞皱着眉:“二哥,可一旦这帮家伙造反,单凭公台那一伍仆从,岂能挡得住,这些家伙是趁势突袭我军后方……”   “那也不行!”   关羽没有别的理由,摇头否定:“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以义气为先,他们既然投降,便是自己人,我等岂能对自己人下此毒手!”   “行了。”   刘备厉声喝止,吐口气:“不管怎样,终归是有了妥善的处理办法,咱们接下来要虚张声势,追杀张邈,切记不可深入。”   “翼德!”   刘备扭头望向张飞,叮嘱道:“尤其是你,明白吗?”   张飞恩的一声点点头:“大哥放心,我绝不会冒进。”   刘备这才安心,长出口气:“好。”   “主公—!”   正在这时,简雍带人拖来一些枝条:“仲德交代,把这些枝条绑在马尾上,咱们便可以出发了。”   刘备招呼关张:“云长、翼德,速速准备。”   二人拱手:“喏。”   不多时。   枝条绑于马尾,数十骑策马奔出。   顿时,烟尘激荡,弥漫空中,当真有上万兵马的动静。 第264章 古之恶来!硬憾三军,战力爆表!   “抓紧时间搬运尸体,争取在司马回来之前,把这里清理干净。”   “你们几个,手脚麻利些,别磨磨趁趁的,动作快点。”   “马车装满赶紧拉走,扎堆在那儿干嘛?等着生虫吗?”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快点儿的。”   “……”   此刻,鄢陵城中留守的兵马,已经开始清理战后残存的尸体。   他们要以最短的速度,将其运走,然后挖坑埋掉,以免腐烂发臭,产生瘟疫,污染环境。   然而……   正在这时,地面微微震颤。   众人正懵圈时。   忽然。   一支骑兵由远及近,策马来到跟前,“曹”字大旗,格外引人注目。   “莫非是……”   负责打扫战场的曹军队率,定睛细察,顿时惊骇不已:“还真是都尉啊!”   他一路小跑,赶忙迎了上去:“小人王乾,见过曹都尉。”   吁—!   曹操勒住战马,望着满地的尸体,心情大爽:“夏侯司马已经战败了张邈?”   王乾不敢隐瞒战况,老实回答:“全赖曹都尉支援及时,突袭贼军大营,烧了其部粮草,夏侯司马这才战败张邈。”   “突袭大营?”   曹操眉头紧皱,顺着王乾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不是吗?”   但见……   滚滚的浓烟依旧没有消散。   曹操顿感不妙,双眸中闪烁惊骇之色:“不好,妙才可能中计了!”   “子和。”曹操赶忙招呼一声。   “在。”   “速速随我驰援。”   “喏。”   驾—!   千骑飞奔,直冲浓烟升起的大营。   曹操一边策马飞奔,一边皱眉思索。   印象中的张邈,除了仗义疏财,颇有美名外,也没什么太大的能耐,怎么现在居然学会用计了,而且还是在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用计。   这……   有些不符合张邈的人设啊。   难不成,这小子身旁有了智囊?   可是,到底是怎样的智囊,要以这种方式,来获取胜利呢?   如果夏侯渊没有追出城池的话,这样的计策岂不会落空?   嘶—!   曹操猛吸一口凉气,皱着眉。   单从逻辑上来讲,这样的计策完全不符合常理,失败的概率会非常大。   至少,如果自己是夏侯渊,就绝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出城与之决战。   毕竟今日可是新皇登基之日,一切当以求稳,而非求胜!   夏侯渊有些冒进了。   即便火烧大营者,的确是自己,可他又岂能不知,自己麾下的骑兵只有千骑,即便加上鄢陵县中的兵马,也未必会是张邈对手。   “该死!”   曹操暗自嚼碎一声。   他越往下想,就越是胆颤心惊:“子和。”   曹纯策马赶来:“都尉。”   “速速撒出轻骑,朝四方探查,旦有情况,以响箭通知。”   “喏。”   ……   此刻。   茫茫旷野上,正上演着诡异的一幕。   一支数百人的兵马,追着数千人的队伍,宛如疯狗一般,不停厮打。   然而……   这支数千人的队伍,竟不敢停下来与之决战,甚至逃跑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原因无他。   不远处,滚滚烟尘宛如洪流。   若是没有万马千军狂奔,岂能有如此恐怖的动静。   张邈吓得脸都绿了,凝望着远处铺天盖地般的烟尘洪流,那感觉像是一道滔天的巨浪,正朝自己这艘小舟,疯狂地席卷过来。   自己的动作若是迟上半分,必定会被其一口吞掉,吃到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分毫,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心跳加速,汗毛竖起,哗的一身冷汗,沁湿全身。   “跑!”   “快跑!”   “赶紧跑!”   张邈暗自庆幸自己骑着马,否则单纯靠两条腿,即便有使不完的劲儿,恐怕也会被滚滚的洪流吞噬,即便没死在洪流下,也必会惨死在身后的追兵手中。   而他此刻,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两条腿上,不停地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希吁吁长嘶不绝,昂首摆尾,撒开四蹄,奋力前冲,将大队兵马尽皆甩在身后。   回头凝望。   滚滚洪流依旧,毛骨悚然更胜!   正在追杀的夏侯渊则是兴奋至极,彷佛有万马千军为他撑腰一般,放肆纵马,不停出招,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敌军的性命。   麾下将士在他的率领下,以及万马千军的撑腰下,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奋力追杀,手起刀落,鲸吞虎噬,好不悍勇。   夏侯渊这数百将士奋力狂追,可苦了在其身后撑腰的程立、陈宫等人,再往前追,必然会暴露破绽,可不往前追,同样可能暴露破绽。   “该死!”   程立纵马疾驰,张嘴便骂:“夏侯渊这小子杀疯了,他真把咱们当成了曹操,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引起张邈怀疑。”   “公台。”   程立扭头望去,大声呼喊:“你可有办法?”   陈宫抬眸凝望着前方:“夏侯渊追得太深了,咱们没办法警告,只能继续保持,若是追到扶沟县,还未被识破,夏侯渊自然会退。”   程立自然明白陈宫的意思:“可万一识破了,我等深入敌后,只怕想要逃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陈宫反问:“莫非仲德有更好的办法?”   程立默然不语:“……”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还会问你不成?   不得已之下,程立只能呼喊:“大家保持阵型,切记不可能暴露。”   一旁策马飞奔的刘备,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夏侯渊追得太深了,照这样下去,即便张邈不发现,也难保别人不会发现。”   “没错!”   又有关羽提矛策马,凝视战场,肯定地道:“夏侯渊轻敌冒进,大好的形势可能会被其葬送,一旦贼子反应过来,甚至会连累我等。”   “大哥。”   关羽扭头望去,大声喝问:“咱们该怎么办?”   一旁张飞倒是浑不在意:“识破又如何,张邈军阵已乱,短时间内,难以形成有效反击,我等尽皆精锐,趁乱猛冲,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刘备双眸紧盯着战场,颔首点头:“翼德言之有理,若果真被识破,咱们自当奋勇冲阵,为夏侯渊争取突围的机会。”   “该死!”   关羽恨得牙根直痒痒:“轻敌冒进,累及三军,如此大将,当引颈自戮,以谢天下。”   刘备赶忙打断:“云长,休得胡言,咱们只管做好自己即可。”   关羽忿忿,缄口不言。   众军继续狂追。   张邈溃军中。   一个身长在九尺开外,体壮如牛,手持双铁戟的虬髯莽汉再也忍不住了。   “肏!”   他气得直接爆了粗口,张嘴便骂:“张邈小儿好不窝囊,被数百孬兵追着打,俺典韦宁肯战死,也绝不窝囊死!”   呼—   豁然转身,卷起罡风阵阵。   典韦直面凶残如狼的数百追兵,手中双铁戟紧握,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尔等莫非全被吓破卵子了吗?”   “不过是数百孬兵而已,何足惧哉,不怕死的,随典某而来,与贼决一死战,即便战死,魂归幽冥,亦是豪杰英雄!”   “杀—!”   这一声吼。   当真如同恶狼咆哮,震慑三军。   典韦手持双铁戟,脚步如风,辗转腾挪间,反向冲锋,一个猛子扎入夏侯军中,掌中双铁戟抡起,宛如擎着两条巨龙,挥舞间,鲜血飙溅,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噗!噗!噗!   眨眼间的功夫,死在典韦双铁戟下的敌军,竟多达十五、六人,更令人愕然的是,没有一人可以在典韦手上,撑过一个回合。   “杀—!”   吼声如雷,直冲霄汉,传檄八方,震响四野。   四周溃逃的士兵为之震动,不少将士下意识降低速度,回头瞥向这尊双戟战神,但见其一戟格挡,一戟怒劈,又是一颗首级宛如西瓜般爆开。   “彩!”   不少溃兵为之震动,憋屈已久的心顷刻间被点燃,忍不住开口称赞,更下意识驻足回望,带动越来越的溃兵,举目凝望。   但见……   典韦再次劈死个士兵,成功引起夏侯军中士卒注意,七、八个手持长矛的悍卒,不约而同地朝其猛冲过来,宛如群狼噬虎,腾腾杀气,罩向典韦。   “弟兄们,一起上,灭了此贼。”   “他只有一人,何足惧哉!”   “随我杀!”   “……”   面对如此凶悍的攻势,别说是典韦,便是张邈军中士卒,都不由地为之震惊,更下意识打颤,彷佛是自己面对进攻一般,骇然到了极点:   “可惜,终究还是要死。”   “一人之力,岂能硬憾三军。”   “兄弟,赶紧跑,别撑了!”   “……”   甚至,已经有人在呼喊,提醒典韦速速溃逃,休要傻乎乎以命相搏。   然而……   典韦却是不动如山。   他收起右手铁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布袋中摸出数支小戟,接连投掷,快如闪电,迎面杀来的七、八个悍卒,竟应声而倒,无一例外。   下一秒。   典韦再次祭出铁戟,脚步微弯,猛登地面,竟如同出膛的炮弹般,迎着乌泱泱的追兵,毫无半点犹疑地闯了进去。   戟锋起,寒芒闪!   鲜红的汁液,伴随着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刹那间,人仰马翻,哀嚎之声如惊雷般炸响,传檄八方。   典韦以一己之力,鏖战三军,不仅不落下风,甚至接连杀敌,有扭转乾坤之兆。   “直娘贼,大不了一死,劳资干了!”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怕个卵子。”   “劳资宁肯战死,绝不窝囊死!”   “干他,一起上啊!”   “……”   一大批溃兵转回身来,随同典韦,反击追兵。   虽然,在其身后有敌军骑兵,但他们已然不顾性命,决心以死鏖战。   这样的士卒不是很多,但却让更多溃兵放缓速度,转身观望战场,心头燃起希望。   此刻,战场中。   典韦身先士卒,独挡一面。   他一戟劈死个士兵,侧身避过战矛,反手又是一戟,拨开身前战矛,张伸猿臂,直将一个猛冲过来的悍卒,挟在肋下。   力贯臂膀,猛然用力。   咔擦!   夏侯军中悍卒的脖颈,应声而折,扑腾两下,当场没了动静,竟是直接被典韦靠臂膀,硬生生折断,血流如注。   “喝!”   一声爆喝,如雷霆炸响。   此刻的典韦彷佛自带领域类威压技能般,虎目圆睁,腾腾杀气,实质化般地逼退敌军,各个持矛瞄准,却是怯生生不敢上前。   这一幕。   被夏侯渊尽收眼底。   对方身材魁梧,来势不凡,的确很难对付。   可是……   夏侯渊回头瞥一眼不断逼近的洪流,顿时吃了颗定心丸。   他鼓动全身劲气,声势倒也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劈山断河,朝着典韦的头顶,狠狠敲来:   “兀那贼厮,吃某一枪!”   夏侯渊可是这支曹军的主将。   他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两军将士的关注。   曹军将士期待着他斩将立功,再次提振军心;   张邈士卒则盼着他惨死于典韦之手,好打消最后的疑虑,齐齐反扑。   虽然……   典韦以步战面对骑战,在声势上落于下风。   但是,面对这兜头劈来的铁枪,典韦却是虎目圆睁,丝毫不惧。   他侧身一倒,避过铁枪袭杀的刹那,掌中双铁戟冲着马腿,猛然横削了过去,希吁吁的马鸣声炸响,凄厉中透着股极致的痛苦。   但见,战马前蹄如同撞在山峰,半截马腿抛飞,马臀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上撅起个令人发指的高度,直将夏侯渊颠飞马背,凌空旋转三百六十度,狠狠摔落在地。   噗!噗!噗!   巨大的冲击力,让夏侯渊滑出一段距离,接连撞飞七、八个猝不及防的士兵,方才泄掉力量,止住退势。   夏侯渊忙不迭翻身,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直将四周欲飞扑上来的兵马,齐刷刷撩翻在地。   噗—!   此刻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掩着心口,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那张脸霎时惨白,彷佛被人抽走了精元一般。   抬眸凝望。   却见典韦已然复起,双手的铁戟舞动如风,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直将本方将士接连斩杀,其势如虎,悍勇之极。   “杀—!”   典韦一招落败夏侯渊。   顷刻间。   局势逆转!   张邈麾下士卒提刀猛冲,开始反扑夏侯渊麾下的百余精兵。   夏侯渊岂敢犹疑,奋力起身,忍痛鏖战,一杆镔铁大枪在手,是接连飞刺,不停诛杀迎面扑来的士兵。   虽然,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有十三、四人惨死于其手,但对方战意汹汹,前扑后继,悍不畏死,硬是靠数量,不停围攻濒死的夏侯。   “嗬啊—!”   夏侯渊持枪在手,咬牙嘶吼,回头瞥一眼滚滚烟尘,怎么近在咫尺,反倒却没有了动静,甚至连烟尘都落了三分。   怎么回事?   夏侯渊心如死灰,懵逼不已。   都尉的万千大军呢?   怎么到跟前,却没有了动静?   不应该啊!   正当夏侯渊为之愕然时。   一个骑兵纵马冲杀而来,在其马尾上,绑着一捆枝条。   夏侯渊恍然大悟,适才铺天盖地的烟尘洪流,非是万千战马狂奔引起,而是枝条拖地,激荡产生,此乃疑兵之计而已。   更令夏侯渊诧异的是。   眼前策马杀来的战将,身上穿着的不是曹军的军服,更不是任何一支兵马的军服,而是寻常百姓的服饰。   难不成……   他们不是自家骑兵?   一念至此,夏侯渊彻底懵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民间能有什么力量,可以偷袭张邈大营得逞,甚至还能想到以枝条虚张声势,吓退张邈。   “夏侯将军,速速上马!”   来者潘璋,奉程立之命,寻找夏侯渊,将其带回。   噗!噗!噗!   潘璋手持一杆镔铁大枪,左右轮转,不停袭杀,勇不可挡。   趁此机会,夏侯渊回头凝望。   但见……   正有三人围攻典韦。   证明这支小队,是友非敌。   夏侯渊不敢迟疑,当即伸手给潘璋,潘璋纵马掠过,猛地一拽夏侯,将其拉上马背,从另一个方向,作势便要迂回遁逃。   “将军可还能战?”   潘璋一枪扎死个士兵,试着问道。   “勉强可战。”   夏侯渊不敢隐瞒,强忍着剧痛,夹紧马腹。   “坐稳了。”   潘璋提醒一句,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速度再次提升,冲着其防御薄弱之处,迅猛突击,企图趁张邈大军合围之前,彻底杀出重围。   “尔等何人?”   夏侯渊咬牙询问。   他岂能甘心如此败北。   若是逃不出去,鄢陵必失,此乃己之罪也。   “我等乃是……”   潘璋自然不敢隐瞒,和盘托出道:“西行往南阳,投靠弘农王的义士,本想暗中相助,力保鄢陵不失,怎奈将军追杀出城,因此不得已虚张声势,赶来驰援。”   “啊,这……”   夏侯渊怎么也不敢相信。   事情的经过,居然是这个样子?   “尔等多少兵马?”   夏侯渊试探性问道。   “不足百骑。”   潘璋老实回答。   呃……   夏侯渊心如死灰。   自己数百精锐,尚且死伤甚重,何况这不足百骑。   不过,当他扭头回望战场,三骑酣战典韦,不落下风,却又再次升起一抹突围的希望。   可惜的是,这支兵马实在太少,而张邈营中士兵的反扑,却又凶悍之极。   任由潘璋如何纵马驰骋,速度总是慢上半拍,可供突围的机会,竟是越来越少。   “该死!”   夏侯渊顾目四盼,心中大恨:“咱们要被包围了,在这样下去,即便没有战死,也会被硬生生耗死。”   “全都怪我!”   言至于此,夏侯渊懊恼不已,恨得牙根直痒痒:“若非我错误判断了局势,岂能追出鄢陵城,将唾手可得的胜利拱手相送。”   潘璋同样想开口骂人,但见夏侯渊已经认错,便不再追究:“夏侯将军,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突围,你且忍着,咱们继续冲杀!”   夏侯渊颔首点头:“好!”   此刻。   乱军之中。   刘关张围攻典韦,心中大骇。   对方虽是步卒,但却身手矫健,速度不输战马,又因目标极小,腾挪躲闪间,甚至要比战马更加灵动,掌中双铁戟猛劈进攻,浑厚的力量,便是让关张二人,都不由为之惊叹。   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头人型凶兽!   关羽、张飞怎么也不敢相信,张邈麾下居然还能有如此凶悍的将军。   刘备动了爱才之心,扯着嗓子呼喊:“将军神勇无敌,因何不弃暗投明,归顺南阳新皇,为朝廷建功立业,却要委身于张邈麾下,任凭那董贼摆布。”   铛—!   典韦一戟劈落,被张飞蛇矛阻挡。   不等身侧关羽持矛突袭,典韦脚踏诡异步伐,环着张飞坐下宝驹,腾挪躲闪,准备伺机而动,先杀战马,再诛敌将。   避过关羽,刘备长剑从另一个方向,兜头劈来,将典韦退路无情封锁,企图将其诛杀在三人的合围之中。   可是……   典韦出手竟然更快。   他一个箭步猛冲,右手铁戟磕开刘备长剑,身子顺势窜出包围,左手的铁戟抓住机会,冲着刘备坐下战马,兜头便是一戟猛劈。   铛—!   一声清脆。   张飞的蛇矛斜刺里窜出,在距离马首不足两寸的地方,将其拦下,旋即一抖矛尾,诡异的力量传至矛头,磕开典韦铁戟的同时,作势便是一招巨蟒绞缠:   “二哥—!”   张飞咬牙嘶吼,企图纠缠典韦,给关羽制造一招必杀的机会。   可典韦岂能如其所愿,身子猛地往下一沉,掌中铁戟哧愣愣划过蛇矛,硬撑着其掠过自己的面门后,猛劲儿磕开。   “该死!”   张飞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眼前这人虽是步卒,但力量浑厚,足以抵抗居高临下的进攻,身子虽然魁梧,但比之他们坐下的战马,小巧灵动了不知几许,辗转腾挪,如同游龙戏水,难寻其踪。   虽然,对方没有高度上的优势,难以一招毙命,但却可以对体积更大的战马下手,先杀战马,再诛敌将,便是他应对骑兵的攻击套路。   刘关张三兄弟武艺超群,配合娴熟,饶是如此,却依旧只能勉强压制典韦,若换作别人,估摸着早跟夏侯渊一个下场。   更要命的是。   对方兵力越来越多,程立、陈宫的骑兵不断有人战死,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实力悄然扭转,胜利天平转向敌方。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第265章 刘辨登基称帝!三道诏书,彰显新朝格局!   咦?   正策马溃逃的张邈,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身后的厮杀声彷佛发生了质的变化。   回头轻瞥。   但见……   溃逃的士兵越来越少,甚至有不少士兵调转方向,反身又冲了回去。   张邈甚为惊奇,勒马转身,极目瞭望。   这才发现,战况局势奇迹般的逆转,洪流烟尘消失了,且没有万马千军,取而代之的是自家兵马,将追杀而来的夏侯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卧槽!   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一幕依旧如此,证明绝非幻觉,而是战局真正发生的惊天逆转。   “哈哈!”   张邈仰天一声狂笑,顿时战意汹汹:“苍天助我!”   驾—!   当下,他策马直扑战场,掌中长剑怒指前方,厉声呼喊:“众将士听令,冲上去,将夏侯渊诛杀,剁成肉泥!”   原本的溃军见到张邈反身复战,顿时胆大起来,一个个拎着兵器,转身直扑战场,嗷嗷叫地往前冲,像是一群复仇的恶狼。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包围圈越来越厚,里面的百余兵马逐渐被蚕食。   张邈心情大爽,举目望向包围圈中。   但见……   一员手持双铁戟的虎将,正与三员猛将鏖战,辗转腾挪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张邈不由惊诧,指着双铁戟虎将大声呼喊:“此人是谁的部将,竟如此悍勇?”   军司马赵宠急急上前,点头哈腰:“主公,他乃末将部下,唤作典韦,有万夫不挡之勇。”   典韦?   张邈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以一己之力,鏖战敌军三员虎将,而不落下风!   有如此猛将相助,又何愁不能成大事?   张邈内心狂喜,厉声呼喊:“快,一起上,将这伙贼兵尽诛于此,一个不剩!”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响四野,传檄八方。   可是……   天不随人愿,好景不长。   不远处,又有烟尘乍起,铺天盖地而来。   张邈抬眸凝望,虽然显得比较淡定,但终究还是厉声下令:“吴皓何在?速速派人侦察,前方烟尘到底是何物?”   陈留都尉吴皓颔首点头,应声承诺,旋即撒出兵马,冲着烟尘袭来的方向,赶往侦察。   没过多久。   “报—!”   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张邈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赶来,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烟尘而来的方向,吐气开声:   “主……主公,大……大事……不好了。”   “全都是……都是……”   张邈嗔怒,厉声打断:“全都是什么?”   斥候大喘口气:“骑兵!”   “啊?”   张邈愣怔,举目凝望,定睛细察。   滚滚的烟尘洪流中,隐隐有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黄色做底,令那黑色“曹”字,格外引人注目。   来这不是别人,正是曹操!   嘶—!   张邈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原来,洪流烟尘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个方向,从另外一侧包抄过来。   “该死!”   张邈暗自嚼碎一声,原本建立起来的信心,再度轰然崩塌。   旷野之上,骑兵为王!   这一点,他又岂能不知。   当下!   张邈不敢有丝毫犹豫,再次勒马转身,扯着嗓子呼喊:“贼子援兵已至,三军速退,往扶沟县城!”   “快撤—!”   一声令下。   外围士兵率先凝望。   滚滚的烟尘依旧,不断迫近眼前。   轰隆隆的地动声接连不断,愈演愈烈,彷佛就在脚下。   “这次是真的,这次是真的,快逃啊!”   “弟兄们,快走!”   “再晚就来不及了。”   “快撤—!”   “……”   外围士兵溃逃,引起内层士兵震动。   如此动乱的一幕,引起夏侯渊的注意。   他忙不迭举目瞭望,赫然发现“曹”字军旗,不断迫近,心中狂喜:“兄弟,我家都尉的援兵来了,咱们有救了。”   噗!   潘璋一枪挑死个士兵,趁此机会,偷眼观瞧,果见滚滚洪流,不断迫近,外围的敌军已然开始溃败,胜利的天平再度倾斜。   “太及时了!”   潘璋内心狂喜,干劲儿十足。   他操起掌中大枪,不停的左右撩拨,且声嘶力竭,大声呼喊:“弟兄们,坚持住,曹都尉引援兵支援,我军即将大胜!”   “弟兄们,坚持住,曹都尉……”   “……”   程立、陈宫等人同样感觉到压力骤降,内心稍安。   可回头凝望四周,身旁的仆从接连战死,截至目前,所剩无几。   甚至,连梁冬、李丰等人,都已经惨死在了敌军的猛攻之下。   当潮水退去,仍旧坚持鏖战者,已不过半数。   “哈哈!”   局势逆转,令张飞大为惊喜,扯着嗓子呼喊:“贼厮,这次我倒要瞧瞧,你如何逃脱?”   典韦同样察觉到不妙,暗自嚼碎一声:“张邈小儿,不足与谋。”   不敢有丝毫犹豫。   典韦一戟抡向实力较弱的刘备,引身侧关羽营救的同时,侧身一晃,从其防御薄弱点,猛然突出,作势便要逃之夭夭。   “贼子,哪里走?”   张飞挺矛跃马,抖擞精神,正当他准备急勒缰绳,猛夹马腹的刹那,一支小戟凌空呼啸而来,宛如流星般,直扑面门。   “啊—!”   张飞顿吃一惊,下意识大幅度侧转身子,同时抽矛而回,迎着呼啸而来的小戟,瞅准机会,猛劈过去。   铛!   一声清脆。   小戟砸落在地。   可抬眸凝望,典韦已然奔出数十步远,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乍舌:“兀那贼厮,跑得竟比马还快。”   望着窜入溃军中的身影,即便是刘备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感慨:“天下奇人异士之多,可惜竟被董卓摆布,祸我大汉。”   “大哥不必如此。”   一旁关羽手抚长髯,却是自信满满:“侠义之士,素有报国之念,吾观此人只是暂时被蒙蔽而已,相信不久,必会醒悟,弃暗投明。”   刘备叹口气:“但愿如此。”   ……   南阳,宛城。   刀枪林立,剑戟森森。   城池四门皆有虎士驻守,各个披坚执锐,傲然而立。   城中街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甲士肃清街道,戒备森严。   此刻,皇帝行宫。   虎贲猛士挎刀而立,昂首挺胸,不怒自威。   按照登基大典的礼仪流程。   登基当日,全城戒备,尤其要加强城门、宫门的警备。   行宫内。   刘辨立于东方,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十二章纹冕服,腰细玉带,脚踏赤舄,挺拔的身姿往那里一站,帝王威严,浩然激荡。   “吉时已到—!”   太常史子眇朗声呼喊。   下一刻,太尉杨彪展开帛书,朗声诵读:“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   “……”   太常史子眇朗声呼喊:“可!”   旋即。   太尉杨彪趋步上前,由阼(zuò)阶登上殿中,接着奉读策文:“中平六年,夏四月十三戊午日,皇长子辩登基为帝。”   “……”   “会奸臣董卓入京,废帝杀后,改立陈留,荼毒天下,独霸朝纲,致使民怨沸腾,人神共愤,汉室飘摇,大厦将倾。”   “……”   “然神明有道,佑殿下脱困,遁出河洛,武威南阳,文德帝乡,威德相济,高举义旗,尽起雄兵,神武震世,而后王业功成。”   “……”   “今殿下奉玉玺而归位,实乃上承天意,下顺民心,陛下当承尧舜运,加顺灵只,永君万国,敬御天威,允执其中,创不朽盛世。”   读策文毕。   太常史子眇朗声喝道:“授玺礼—!”   紧跟着,太尉杨彪转向东面,趋步上前,双手捧过玉玺、绶带,跪授予刘辨:“陛下承天之命,必当开创万盛皇朝。”   刘辨接过玉玺,搀扶起杨彪:“爱卿平身。”   “授玺礼成!”   “吾皇万岁—!”   旋即。   杨彪亲手扶着刘辨,登上至尊宝座。   群臣再次山呼:   “吾皇万岁—!”   早有太史通备好天子剑,候在一旁。   刘辨将玉玺置于龙案,起身接过天子剑,亲自将其递给太尉杨彪:“万望杨公诚恪勤勉,尽心辅佐朕,再造汉室乾坤。”   杨彪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天子剑,铿锵言道:“微臣岂敢不为陛下效死命呼!”   满殿文武感动之至,再次齐声山呼:“吾皇万岁—!”   太常史子眇朗声呼喊:“登基大典,至此礼成,解除城门、宫门警备,恢复如常。”   “登基大典,至此礼成……”   “……”   一声声传令延出宫门。   各军将士依序返回,南阳宛城恢复如常。   登基大典的一幕,同样让直播间网友嗨翻了天:   “恭贺辩爷,正位回宫,口刷火箭×1w;”   “预祝我大汉王朝,国运昌盛,大吉大利!”   “万岁太假了,我不说,祝愿辩爷活到一百岁,这剧我要追一辈子。”   “奈何本尊没文化,一句‘牛逼’行天下!”   “新世界格局拉开帷幕,我强汉必君临天下。”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尽皆汉土!”   “大汉版日不落帝国,必指日可待!”   “……”   正当直播间内贺词不断时。   “报—!”   “捷报—!”   忽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何云急匆匆上殿,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欠身拱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曹操于郾县唐家老宅,大败袁术。”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大笑:“好!朕就知道,曹将军必不会辜负朕之厚望,今日朕正位回宫,便有捷报传来,此大汉中兴之兆。”   “文若。”刘辨摆手示意。   “喏。”荀彧颔首。   旋即。   他横出一步,展开手中诏书,朗声诵读:“汉遭大难,奸臣祸国!今朕以传国玉玺,正位回宫,改元中兴,意在救济黎庶,中兴汉室,上答神灵,下慰民望!”   “《尚书》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今举国同庆,普天同乐,当大赦天下,与之更始,凡百军民,深体朕意。”   凡是登基称帝,第一封诏书,尽皆是大赦天下,以安黎庶。   刘辨自然也不能例外,因此便命荀彧写了这封诏书,当庭诵读。   不过……   刘辨却是微皱着眉,心中暗问:“老师,我记得你们给我讲过,新皇当即一般是‘建元’,只有中间想要转运的时候,才会用‘改元’的字样,荀彧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辩爷,你已经登基称帝了,这次只是以传国玉玺,正位回宫,名义上其实不是新皇登基。”   “你最开始的年号是‘永汉’,所以现在荀彧才用了‘改元’,而非‘建元’,从某种意义上说,荀彧用这样的字眼,就是在告诉长安汉庭,不承认你废帝的合法性。”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荀彧还真是有心了,小细节把握得非常好,董卓如果知道了诏书的内容,一定会气炸的。”   “恩。”   军师联盟跟着道:“这原本就是荀彧对长安汉庭的回击,咱们虽然不会拿利益挑起战争,但不代表不能以政……治手段回击。”   “新皇新朝,自然要有全新的气象,岂能任由长安朝廷摆布,荀彧的反击,便是要在声势上,压过长安旧朝,拉高新朝的政……治地位。”   王佐之才!   果然名不虚传。   某些事情无需刘辨提醒,自然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刘辨对于荀彧的工作能力,非常满意。   紧跟着。   荀彧收起第一道诏书,取出第二道诏书:“独木难成林,鼓掌难为鸣,大汉中兴,非一己能为,今朕以天之灵,正位回宫,欲鼎定天下,再兴汉室,非贤士大夫共事不可。”   “……”   “今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令握中有悬璧者,遣诣公车署,以备考课,择其优异者,入朝为官,与朕共襄大事,再造盛世乾坤。”   这第二道诏书,便是《求贤令》。   如今朝廷急缺贤才,自然要给他们一些机会,入朝为官,共襄大事。   更重要的是……   现在新朝缺人,天下士族纷纷上门求官。   对于军师联盟的专家而言,这正是一个最公平公正的举贤机会,更是推行科举的契机,可以为以后科举选官,预留伏笔。   因此,刘辨故意在诏书中写下“遣诣公车署,以备考课,择其优异者,入朝为官”,这次可行,那么下次同样可行,配合大汉完善的教育体系,逐渐将科举萌芽贯彻推行下去。   当然!   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未来军师联盟还会限制三公的辟除权,完善科举考核选官制度,争取在5~10年内,建立一套以科举为主,察举为辅的选官制度。   第二道旨意宣读完毕。   随即。   荀彧再次取出第三道诏书,将其展开,朗声诵读:“朕既正位回宫,当施恩典于民,从即日起,废田租税,改定额税,每亩五升。”   军师联盟仔细查阅了南阳历年来的亩产,平均产量在一石五斗以上,不足两石,按照三十税一的标准,每亩的税收应该在五升以上,不足七升。   从表面上看,似乎这个税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实际上他只是取了最小值,对于百姓的劳作积极性而言,大幅度提高,的确是施恩典于民。   不过……   土地绝大多数都掌握在士族手中,刘辨的这第三份诏书,美其名曰是施恩典于民,不如说是拉拢世族的一种手段。   当然,这只是在寻常人眼中的模样,但实际上,军师联盟已经在其中暗暗设下了杀招,不需要多久,便会图穷匕见,挥刀割韭。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刘辨独立自主的道路,从现在开始,算是真正提上了日程。   退朝以后。   文德殿。   刘辨将荀彧、戏贤、枣祗三人唤来,作最终的托付:“子敬。”   枣祗横出一步:“微臣在。”   “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可一层层签署下去了?”   “陛下放心,已经签署下去了,如今制约农耕效率的,只剩耕牛、农具,其余万事俱备,陛下不必担心。”   “恩。”   刘辨颔首点头:“如此甚好,农具的事情,朕已经交代给了文若,此事尔等私下解决,孔家铁铺的农具暂时足矣。”   “至于剩下的,朕会命冶铁作坊加急冶炼,按照咱们此前制定的农具提供进度,按时足额提供,你且放心。”   枣祗揖了一揖:“喏。”   跟着。   刘辨转向戏贤:“志才。”   戏贤一揖:“微臣在。”   “今日朕求贤诏书已下,从明日开始公车署会非常忙碌,这将是你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只要满一百人,便展开一次集中考课。”   “至于题库……”   刘辨抬手指向旁边的数个书架,轻声言道:“朕已经分门别类准备好,切记,每此考课,各个门类必须齐全,至少两道。”   “前来应考的考生,擅长什么,便做什么,考核成绩事关未来取士方向,所以切记告诉考生,务必要慎重,一旦落榜,年内不得再考。”   戏贤扭头望向一排排书架,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陛……陛下,这……这些……书架上的,莫非……全都是考题?”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平均按照半月一次考核,应该能满足你至少一年的使用,而且绝对不会重复,以防考生私下里准备答案。”   咕噜—!   戏贤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忙不迭揖了一揖:“陛下用心良苦,微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每次考生的名册,要给朕备一份,以及考核结束以后,各考生成绩如何,全部要记录在案。”   毕竟,这次考核的题目,实在是太过广泛,即便是荀彧、戏贤等人当考生,也未必能够全部答对,考生一旦选择错方向,成绩势必不会理想。   如此一来,或许就会让某些历史上有名的人才埋没,刘辨如此这般安排,也是为了尽可能让他们脱颖而出,为朝廷效力。   戏贤赶忙作揖,铭记于心:“陛下放心,交给微臣便是。”   刘辨提醒道:“志才,知道朕为何让你负责考课取士吗?”   戏贤深吸口气,试着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微臣乃是寒门出身,更明白寒门学子对于此次机会的渴望。”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朕唯才是举,不论出身,是为了给天下寒门学子一个机会,让他们知道新朝同样有其效命的机会。”   “不过……”   言至于此,刘辨善意提醒道:“朕还是要提醒你,你身为考课取士的主官,将来会面对诸多诱惑,朕希望你能出淤泥而不染,保持初心,明白吗?”   戏贤又岂能不知刘辨话中深意,当即欠身拱手,保证道:“陛下放心,微臣必不会被酒色财气迷惑,自当为陛下,为朝廷甄选博学才子。”   “恩。”   刘辨这才呼口气,摆手淡然道:“你能如此这般,朕便放心了。”   扭头。   刘辨的目光落在荀彧身上:“文若,你身上的担子最重,如今朝堂缺少官员,朝中所有的重任,几乎全都要压在你一人身上。”   “朕非常心疼你。”   刘辨颜色缓和,柔声细语道。   “多谢陛下厚爱。”   荀彧则是躬身行礼,揖了一揖:“陛下尚且夙兴夜寐,朝夕临政,何况臣乎?政务原本便是微臣分内的职责,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恩!”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能如此,朕心甚慰!你放心,一旦官员选拔出来,朕必率先将尚书台官员补齐,替你分担一部分压力。”   “如今,咱们南阳汉庭的运转,可全都系在文若你一人身上,将心比心,朕有愧于你,好好干,撑过这段时间,以后会越来越好。”   荀彧感激涕淋,再次拱手抱拳,铿锵言道:“陛下放心,微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摆手示意其起身,轻声道:“太尉杨彪临朝经验丰富,有事你可多向他请教,朕会私下授意他,多多帮扶于你。”   荀彧颔首:“多谢陛下。” 第266章 弘农杨彪为太尉?气得董卓要吐血!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陛下对于咱们南阳士族,多少还是有些回报的。”   “老朽是真没有想到。”   邓勋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陛下居然会废除三十税一的田租,改成定额税,而且每亩居然只收五升?”   “哼!”   邓勋轻哼一声,长出了口气:“若是按照这般赋税核算,咱们此前提供的二十万石粮草,要不了多久便能赚回来。”   “没错。”   邓同满脸堆笑地点点头,朗声言道:“陛下对于咱们南阳士族,的确非常不错,而且是诏令方式下达的,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更改。”   “咱们邓氏一族在南阳,加起来至少有百万亩田,按照往年的亩产核算,咱们每亩至少能省半升,甚至更多,一年下来便是数万石粮草,要不了数年,便赚回来了。”   “而且……”   邓同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陛下发布了求贤令,咱们邓氏族人尽皆可往公车署备案,只要通过初审,便可参加考课。”   “我可听说了,陛下为了甄选人才,只要有百人报名,便可开考,而且题目设置了很多方面,有兵法、经学,甚至还有算术之类的。”   “家主!”   邓同揖了一揖,轻声道:“您此前还担心咱们邓家的经学底蕴,比不过汝颖地区的儒生,可他们在兵法布阵方面,又岂是咱们的对手。”   “咱们邓氏族人即便不能通过五经入仕,同样可以通过军功入仕,虽然会从基层开始,但终归是多了一份希望。”   “小侄以为……”   言至于此,邓同已然兴奋不已:“这一点,同样是陛下对于咱们南阳士族的照拂,毕竟天下人尽皆知,我南阳士族便是军功起家的。”   在东汉初年的朝堂上,南阳人占有绝对的优势,云台二十八将中,南阳籍者便达十三人,光武决定退功臣、进文吏时,依旧有三人例外,即邓禹、李通、贾复,全都是南阳人。   毫不客气地说,南阳士族是实打实的军功士族,这是他们的老本儿,即便在随后的两百年内,他们经历了世官化、经学化,但这老本儿是绝对不会忘的。   跟汝颖世家比经学,邓家自愧弗如,但跟他们比兵法、布阵之道,邓勋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以吊打汝颖世族。   此前的担忧一扫而空,邓勋长出了口气:“是啊,陛下对咱们南阳士族,终归是不错的,至于邓辉其人,只能怨他自己,看不清形势了。”   “恩。”   邓同颔首点头。   他非常清楚,这是老族长的心病,只能试着安慰道:“咱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是叔父他自己仍然和孔家有牵扯,怪不得咱们。”   当初,邓勋曾经下过严令,族中任何人不得跟孔家有牵连,但偏偏,邓辉非是不听劝,依旧要借战马给孔家,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自然是咎由自取。   呼—   长出口气。   邓勋彻底释然了。   族中有人造反,没有连罪,还自罢了,而今陛下又在选官上突破常规,在租税上改制,从多方面照顾南阳士族,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难不成……   真让南阳汉庭成为邓氏的天下?   如果陛下当真这么做了,那才真是怪了!   任何一族的成势,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作为初创者之一的新野邓家,已经是得天独厚,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协同发展,必可恢复祖上荣光。   “行了。”   邓勋摆了摆手,轻声言道:“贤侄啊,接下来的朝廷选官,便靠你来操持了,不论是庙堂也好,还是军营也罢,我邓氏族人能入多少,便入多少。”   邓同拱手,铿锵言道:“家主放心,小侄必不负厚望。”   ……   关中,长安。   董旻军营。   轰隆隆!   数百精骑疾驰而来,人人尽皆手持弓弩,捻弓搭箭,冲着不远处的箭靶群,便是一阵仰天漫射,宛如倾盆大雨般罩向箭靶。   “这……”   董卓一脸的不敢置信,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人人皆可骑射?他们可是军中精锐否?”   董旻咧嘴淡笑,满脸傲然:“丞相,他们尽皆是普通骑兵,虽有骑战经验,但在此前,无一人可以骑射。”   “当真?”   “自然。”   董卓凝视着乌泱泱越过的骑兵,他们收起长弓,换上战矛,尽皆双手持矛,一个猛子扎入了训练场,冲着立起的木牌,便是一阵左撩右砍,勇不可挡:   “没想到啊!”   董卓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感慨万千:“仅靠这双马镫、特制马鞍,便能有如此奇效?怪不得弘农王的骑兵,如此得厉害!”   “是啊!”   董旻同样深有感触。   当初,他奉命截杀张辽,八百骑兵横冲直撞,愣是从他数千精骑的包围圈中逃了出去。   如果没有双马镫、特制马鞍在,岂能办到?   董旻呼出一口浊气:“不过丞相,这次咱们也有了双马镫、特制马鞍,只要蓄养足够多的战马,招募足够多的骑兵,何愁不能报仇雪恨。”   “恩!”   董卓点点头,双眸之中,战意汹汹。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速将双马镫、特制马鞍,推广向全军,不出五年,我要重建西凉骁骑,与弘农王决一雌雄!”   董旻欠身拱手:“喏。”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扭头望去。   但见,李儒急匆匆赶过来,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袁术、张邈尽皆落败,想来弘农王已顺利登基。”   “什么?”   董卓闻言愤怒,暴跳如雷,瞪眼盯着身旁李儒,厉声喝道:“袁术、张邈全都落败了?这怎么可能!”   李儒叹口气,略显尴尬道:“是……是真的!儒反复确定过了。”   董卓怒目圆睁:“该死!当初在汜水关时,我便觉得曹操非比寻常,是个将才,不曾想,他居然可以将颍川防守得如此严密。”   “先败袁术,后破张邈!”   言至于此,董卓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而且竟然只隔一日,实在是不可思议。”   “丞相!”   李儒赶忙一揖,轻声道:“其实,张邈未必会败,只是中间出了点小问题。”   董卓不由好奇:“哦?出了何问题?”   李儒回答:“在张邈对鄢陵发起进攻时,他的大营被人偷袭了,而且还焚掉了其部粮草,这才致使张邈不得不罢兵。”   嘶—!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一下子意识到不对。   曹操昨日还在郾县鏖战袁术,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鄢陵,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张邈大营,顺便将其粮草焚烧殆尽呢?   这显然不合常理!   董卓急问:“此何人所为?”   李儒不由惊叹董卓的判断,他这么问,自然猜到了绝非曹操所为:“乃是准备西行投奔弘农王的士人,他们临时组成一支百人的骑兵,突袭了张邈大营。”   “啊—!”   董卓不由愣怔:“百人的骑兵,便破了张邈大营?”   李儒恩的一声点点头:“丞相,非是张邈防守不利,而是大营没有扎稳,营门快速被破,这才被其跃入营中,诛了主将。”   董卓皱着眉:“如此详细的过程,你如何知晓?”   李儒老实回答:“是这样的。”   当下。   李儒便把事情的全过程,和盘托出:“夏侯渊追出来以后,那支兵马只能虚张声势,佯作曹军追杀,致使大营防守空虚。”   “张邈营中士卒趁机造反,杀了留守士兵,有些逃回了乡里,有些遁回了扶沟,因此此事早已传开,很容易打听到的。”   董卓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李儒轻声道:“所以丞相,曹操能赢,纯属侥幸,咱们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董卓这才暗松了口气:“没错,只要咱们的诏令没有撤销,袁术、张邈便会持续不断地进攻颍川,不管他派多少兵马,颍川不会太平。”   “正是此理。”   李儒淡然一笑,拱手作揖:“袁术、张邈此次虽然未能得逞,但不代表以后不能获胜,弘农王即便另立新朝,但根基不稳,岂能经得起如此消耗?”   “丞相不必忧心。”   李儒尽可能安抚董卓情绪:“弘农王即便登基称帝,在天下士人眼中,依旧不能与咱们长安汉庭相提并论。”   “文优所言甚是。”   一旁董旻同样开口劝谏:“丞相,南阳新朝不过是些小崽子而已,连朝堂官员都凑不齐,又能掀得起何风浪?”   “您就放心吧。”   董旻极其肯定地道:“单论朝堂的影响力,咱们有四世三公的太傅袁隗,又有司空荀爽,他们又有什么呀?好不容易有个颍川荀彧,还是个晚生后辈而已,何足道哉!”   呼—   董卓长出了口气,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弘农王虽然很有魄力,想要另立皇朝,但其中之艰辛,又岂是想象中那般简单。   朝廷可与军队不同,不是你能打胜仗就行的,这其中的门道,董卓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何况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娃。   “罢了。”   董卓摆了摆手,眸中绽出一丝凶芒:“只要咱们把双马镫、特制马鞍,全面普及,又何愁不能消灭弘农王的新朝。”   董旻颔首点头:“没错,正是此理。”   “报—!”   却在此时,不远处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扭头望去,哂然道:“不用问,一定是弘农王登基称帝的消息传过来了。”   待到传令兵飞马赶来,急匆匆上前。   果然!   传令兵拱手:“丞相,从南阳方向传回消息,弘农王顺利登基称帝,咱们安排刺杀的人,没有得逞,如今已经退回来了。”   “恩。”   董卓早有预料。   皇帝岂是那么容易刺杀的,因此倒也浑不在意,只是开口询问:“南阳汉庭何人是三公?或者何人是丞相,可是荀彧否?”   三公需要三人,而丞相只需要一人。   董卓自然下意识地认为,在这关键时期,弘农王会集中权力于一人,这样可以将有限的人力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不是!”传令兵摇头。   “哦?”   董卓不由好奇:“那是何人?”   传令兵拱手:“南阳汉庭三公只一人,乃是弘农杨彪,暂时被任命为太尉,荀彧乃是尚书令,戏贤为尚书仆射。”   嘶—!   董卓眼瞪如铃,倒抽口凉气:“杨彪,太尉?!”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   “该死!”   董卓暗自嚼碎一声:“这家伙被我罢免后,居然去了南阳!我有四世三公的袁家坐镇,弘农王同样有四世三公的杨家坐镇!”   “这小子……”   董卓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还真有些门道啊!”   李儒一脸的不敢置信:“没想到,弘农杨氏居然会去南阳,杨彪在士人心中颇有地位,有他坐镇南阳,的确可以跟咱们抗衡一二。”   “杨彪!”   董卓双眸闪烁怒火,嗞着钢牙:“我非砸碎了他不可!”   “传令。”   董卓毫不犹豫,铿锵喝道:“命牛辅引兵直扑弘农杨家,以投敌叛国之名,夷其三族,我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丞相,三思呐!”   李儒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劝阻:“弘农杨氏,四世三公,虽不及袁家势力庞大,但亦有不少门生,在天下享誉盛名。”   “丞相,您若是夷其三族,势必会牵连甚广,若是引起杨氏的门生故吏不悦,只怕咱们会陷入被动啊!”   “您千万别忘记了。”   李儒赶忙提醒道:“咱们目前在关中,弘农杨氏在这里的势力,相当于袁术在汝南一般,咱们对杨彪下手,需要面对的,将是朝堂内外的双重压力。”   “丞相!”   言至于此,李儒深躬一礼,恳切道:“咱们好不容易安定了朝堂,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若是对弘农杨氏下此毒手,只怕三五年之内,难以恢复元气啊!”   从某种意义上说,长安汉庭之于关中士族,乃是个外来户,他们只能依靠这里的士族,来获取钱粮兵马。   而弘农杨氏便是关中士族最具有影响力的一支,董卓一旦对他下手,那么凭其在朝中的影响力,以及地方上的声望,长安汉庭势必陷于危难。   “该死!”   董卓心头的恨意涌上来,又硬生生被压制回去。   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些羡慕弘农王。   另立皇朝虽然艰辛,但权力可以得到保障,不会有别的顾忌。   哪像是自己,想要杀个人,都要先想想,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   这种感觉,实在是操蛋之极。   见董卓稍稍停顿,李儒再添一把火:“丞相,您若当真夷其三族,势必会令杨彪死心塌地追随弘农王,而且杨氏门生故吏,必会转投南阳汉庭,如此岂非遂了弘农王之心愿?”   “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儒深吸口气,直击董卓内心:“丞相,越是这个时刻,咱们就越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因此铸成大错。”   呼—   董卓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李儒:“文优,幸亏有你在,否则我岂能压得住这股怒火。”   李儒一揖:“为丞相分忧,乃儒之本分。”   ……   南阳。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捧着战报,一脸的不敢置信,心中暗道:“卧槽!不会吧,夏侯渊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不是曹魏名将吗?”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你别把夏侯渊想得太厉害,不知道你听说过‘白地将军’这个称号没有?”   “白地将军?”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皱眉询问:“我只听白马将军公孙瓒,没听过什么白地将军,莫非它是夏侯渊的称号?”   “没错。”   军师联盟解释道:“在《太平御览·卷三百三十七·兵部六十八·鹿角》引《魏武军策令》中记载:”   “刘备大军烧掉鹿角,而鹿角距离夏侯渊营地足足十五里,可夏侯渊却亲率四百士兵,去大营外的鹿角阵地,然后让士兵修补被破坏的鹿角。”   “刘备在山上望见此景,便从谷中出兵袭击,夏侯渊率兵与敌厮杀,敌人于是绕出其后,夏侯渊的军队退回大本营,但其本人却未能归来。”   “啊?”   刘辨顿时一愣:“夏侯渊不是死在定军山吗?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赶忙做出解释:“夏侯渊是死在了定军山,那支从谷中杀出的兵马,就是黄忠率领的兵马,夏侯渊战死,致使军中大乱,黄忠趁势强攻,一战落败。”   “史料上记载,夏侯渊原本就不会用兵,军中将士皆称其为‘白地将军’,这是一个贬义词,可绝非是白马将军公孙瓒,那样的称赞。”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身为一军主将,居然亲自去修补鹿角,他特么还能有点正事儿吗?”   军师联盟笑了笑:“所以啊,他轻敌冒进,想要扩大战果,也在情理之中!历史上的夏侯渊虽然有些成就,但就凭这一点,足以把他打下名将的神坛。”   刘辨一直以为夏侯渊挺厉害的。   毕竟,在三国志的游戏中,夏侯渊的统帅值一般都在88~92之间。   这样的统帅值,很难让人想象,真实的夏侯渊居然是这般模样。   亲自带兵去修鹿角,还被刘备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呵呵!   刘辨自问,即便没有军师联盟辅佐,他也绝对不会干出这么low的事情。   主将应该有主将要干的事情。   带兵修鹿角这种事情,小兵干不了吗,居然还需要你大将军亲自出手?   刘辨彻底无语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颠覆三观啊!   当然!   历史上夏侯渊能去修鹿角。   那么,现在的他,引兵杀出城池,倒也可以理解。   刘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老师,我要不要替曹操处理他啊?这样的主将,即便杖责他一百,我都不嫌多!”   “不行!”   军师联盟立刻阻止道:“你这叫越俎代庖,管教部下,那是曹操的事情,这件事他自然会处理,你不必多心,否则以后可有你操心的。”   “历史上的诸葛亮怎么死的?纯粹就是累死的,军中每有杖责二十的责罚,全都要经过他的批准,可谓事无巨细。”   “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兼顾所有的事情,这种一插到底的管理模式,在管理学上讲,是保姆式管理。”   “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会犯这种错误,不仅把自己搞得很累,而且没有给属下锻炼的机会,培养不了人才。”   “所以你看,诸葛亮死后,蜀汉顿失一柱,人才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断层现象,以致于出现蜀汉无大将,廖化为先锋的尴尬局面。”   “当领导有当领导的艺术,某些事情该管,某些事情不该管,自己心里要有数,像这种事情,交给曹操处理就好,你不必过问。”   “充其量!”   军师联盟退而求其次道:“你可以给曹操私下里写封信,委婉表达一下观点即可,将决定权交给曹操,千万不要替他做主。”   刘辨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专家不愧是专家。   处理事情,张弛有度,分寸拿捏得很好。   若是他自己,肯定会下意识插手,甚至恨不得替曹操做主,杖责他一百军棍。   可一旦这样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就等于是把曹操架空了。   “我明白了。”   刘辨深吸口气,缓缓点头:“这次幸亏有来自兖州的义士支援,否则鄢陵之战会是个什么结果,还真不一定呢。”   “老师。”   刘辨试探性地道:“咱们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否则可以直接录用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可以免试,直接录用,不过最好亲自接见一面,能以一百精兵,短时间大破军营者,绝对非同凡俗,或许其中有历史名人,也不一定。” 第267章 皇帝接见义士!刘备竟背出了族谱?   “刘备?”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   当他得到义士名单,展开浏览时,居然在里面发现了刘备。   这个汉末三国时代饱受争议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可怜兮兮的方式。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更是沸腾起来:   “卧槽!还特么真是刘大耳啊?”   “这家伙也跑咱们南阳了?”   “靠!孙坚、曹操、刘备全部集齐了,我有种收集三国英雄图鉴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现在属于汉末,而不是三国,辩爷作为废帝,这才是正常操作。”   “没错!何况还是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不达到这样的水平,才不合理好吧。”   “各大军区总司令基本到位,接下来就要着重培养的时候了。”   “想看辩爷带着三国群英横扫全球的举爪!”   “举爪+1”   “+2”   “+10010”   “……”   还真别说,听直播网沙雕网友吼两嗓子,真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跟着上头。   带着三国群英横扫全球?   我这一辈子能做到吗?   即便有军师联盟专家的帮助,但毕竟是全球啊,在古代这种条件下,根本不可能办到,除非能在短短七、八十年的时间内,将科技水平提升到现代。   届时将飞机、大炮、航空母舰等,全都发明创造出来,以这样的科技水平,或许还能办得到,但自己这一辈子的时间,当真足够吗?   咕噜—!   刘辨不由地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试着心中暗问:“老师,咱们真的要以全球为目标?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现实?”   然而……   军师联盟是如何回答的呢?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军师联盟居然在反问自己:“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浪费岂不可惜?”   “元朝经过数代君王的努力,可以将疆域拓展到欧洲,总面积达到1372万平方公里,辩爷背靠军师联盟专家,有着超强的科技优势,将时间缩短至百年以内,不是没有可能。”   “最主要的是,汉朝时期的四大帝国中,除了罗马、大汉的史料相对充足外,贵霜、安息的史料实在是太少,这难道不是一次深挖贵霜、安息资料的好机会吗?”   “退一万步讲……”   军师联盟试探性言道:“在背靠现代专家级军师联盟的条件下,明明可以成为千古一帝,为何要固守老成,颐养天年呢?”   虽然,以前军师联盟也曾提过一嘴,但刘辨总以为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专家还真敢来真格的,这的确有些出乎刘辨预料。   不过……   刘辨却是被军师联盟的言辞振奋起来:“没错!自己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岂能固守老成,咱们的目标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不过老师,这刘备的能力是不是相对差了一点,我记得有网友评价说,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真实史料中的刘备,是这个样子吗?”   军师联盟没有丝毫犹豫:“当然不是!刘备的能力相比于曹操,的确是差了一点,不过刘备有刘备的优点,单凭他百折不挠的精神,便能成大事。”   “辩爷对于三国人物的理解,主要来自于演义,而演义为了凸显刘备的仁义,而淡化了其他方面,尤其是淡化了刘备的勇。”   “实际上,在历史学家的一致评价中,在夷陵之战前,刘备的确具有卓越的军事才能,而且单纯从夷陵之战的过程上分析,刘备如此安排,也有他站得住脚的理由。”   “这一点,等以后遇到相关问题时,专家再给你做具体分析,总之就是一句话,刘备的才能是被严重淡化的,而他的仁义同样是被过分高估的。”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赶忙补充道:“这并不意味着刘备是假仁义,只是没有演义中那么夸张而已!”   “人类的价值观,是会随着人生阅历丰富,而不断重新塑造的,刘备经历过前半生的波折后,他对于仁义的理解,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纯粹了。”   “历史学家普遍认为,刘备对于仁义逐渐发生变化的起点,是在他引兵进入徐州,获得徐州五郡时开始的。”   “在这里,他跟吕布、曹操、袁术等枭雄交手,经历过太多太多的变故,尤其是吕布,对于刘备三观的冲击,真的非常大。”   “不过现在……”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按照专家推算,刘备应该刚从高唐县出来,正处于迷茫期时,接到了辩爷登基称帝的消息。”   “现在的刘备,脑子里应该就只有一件事,恢复祖上的荣耀,也就是陆城侯,这一点恰好辩爷你,可以满足他。”   嘶—!   刘辨皱着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陆城侯?不应该是陆城亭侯吗?”   军师联盟忽然笑了笑:“辩爷,你这是从哪听说的?”   刘辨不敢隐瞒:“那天听网友闲聊起来的。”   军师联盟解释道:“根据清代史家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中记载,其实《先主传》中关于刘备祖上刘贞封爵的记录,是有一定错误的。”   “根据《汉书·王子侯表》记载,陆城侯刘贞是在元朔二年六月受封,而不是《先主传》中说的元狩六年。”   “由于刘贞受封是在汉武帝元狩年间,西汉的列侯并未像东汉那样,具化到亭侯等支属,因此《先主传》中的‘亭’字,属于衍文。”   “而根据《汉书·地理志》中的记载,中山国内确有陆城县,此县即为刘贞的封国陆城侯国,这一点是极其肯定的。”   “清代史家钱大昕考证说,陆城县最初是中山国的属地,刘贞就是以中山靖王世子的身份封于陆城县,是为陆城侯。”   “此后,陆城县又被划归到涿郡之中,原因是元鼎五年,陆城侯刘贞因为进献酎金的成色不足而被削爵,陆城县遂由列侯的封国,转而成为大汉的一个县。”   “而到了汉宣帝、元帝之时,中山国由于刘胜嫡子这支血脉断绝,该国遂改封给了其他宗室,陆城县又被再次划归到中山国。”   刘辨听得云里雾里,但可以肯定一点,自己又错了。   呃……   刘辨搔了搔脑袋,暗自嘿嘿一声,心底涌起一股邪恶的想法:“那要是按照专家这么说,刘备肯定是汉室宗亲无疑了,绝不是什么假冒的,那他能背出自己的族谱吗?”   在直播间中的沙雕网友,一直存在一个泯灭不了的声音,那就是质疑刘备汉室宗亲身份的真实性,怀疑他是假冒的。   军师联盟则给出解释:“辩爷,你不能随意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凡事都要摆史料,讲证据,这样才具有说服力。”   “在汉朝官职体系中,九卿之一的宗正,便是专门掌管宗室名籍薄的官职,他们每年都要排出同姓诸侯王世谱。”   “刘备的宗族生活在涿郡,如果他一人撒谎,还自罢了,总不能全族人都跟着撒谎吧?那么关羽、张飞未免也太愚蠢了!”   “至于他能不能背出自己的族谱……”   军师联盟沉吟了片刻,饶有兴致地道:“能背出来固然好,背不出来也没关系,辩爷可以帮刘备造一个,专家按照史料推演过。”   “这样论资排辈下来,刘备是你的叔父,到时候冠以一个刘皇叔的名号,对于目前的刘备而言,绝对是核弹级的拉拢效果。”   尼玛!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是被恶趣味所驱使,但在专家的眼里,却转化成了拉拢人心的手段。   仔细想想,对于一个屡屡受挫而不屈的男人而言,现在由皇帝递上橄榄枝,那该是一件何等荣耀之事啊!   以后刘辨要把刘备培养成为战区统帅,忠诚度便是最重要的考核标准,而有了皇叔这层关系后,便相当于给刘备的忠诚,上了份千万级的保险。   军师联盟当真是高瞻远瞩啊!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突袭张邈大营的义士,此刻已经在宫外,咱们是现在接见,还是稍后接见?”   刘辨试探性问:“王食监可备好了酒宴?”   朱彤颔首:“今晨便开始准备,只等陛下下令,便可开始。”   “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朕现在便接见义士,告诉王食监,备好美酒佳肴,朕要答谢义士,厚赏他们。”   朱彤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靠!真实的刘关张要来了,好兴奋。”   “我还真想看看,刘关张到底长什么模样。”   “刘备真是长臂猿?关羽真是红脸怪?张飞真是络腮胡?”   “卧槽!我现在都不忍心看直播了,我怕毁形象,咋办?”   “老罗塑造的角色,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不过,史实就是史实,这点没办法的。”   “别担心,即便是杜撰,也应该有点水准。”   “恩,一定是这样的,忍着点就好。”   “……”   对于沙雕网友的反应,刘辨是佩服的。   不管在何时,总是能找到莫名的兴奋感,挑起各种有趣的话题。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被他们带动得兴奋起来。   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刘关张啊!   曾几何时,他们可是自己的偶像。   这焉能不兴奋?   即便刘辨刻意压制自己的兴奋,但终究还是满怀期待。   没一会儿。   吱呀—   殿门展开。   从外面转入数个身影,他们躬身趋步上前:“草民,参见陛下。”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平身吧。”   众人山呼:“谢陛下。”   当众人齐齐起身时。   刘辨这才看清楚众人的模样。   他仔细寻觅。   果然。   在当中靠左侧,站着一个耳垂相对较大,双臂略显修长的男子,这五官的比例属实不错,双目炯炯,鼻梁挺拔,有些帅哥之姿。   想来此人便是刘备了!   不过……   这身高还是略显矮了一些,目测要比刘辨还矮些许,尤其跟身旁的美须髯的关羽相比,就更加得明显。   刘辨的目光转向关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   演义中,长达二尺的美髯,是不存在的。   但单论其胡须的长度,以及打理的精致程度,在众人之中,绝对称得上是翘楚,黑亮如瀑布一般,根根分明,帅气逼人。   刘辨的目光顺势掠过关羽,转向身旁一个俊朗的男子,不由微微蹙眉,从站位上判断,眼前这男子应该是张飞无疑。   可是……   他的模样与演义中记载的张飞,出入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让刘辨都有些不太敢相信,站在关羽身旁的男子,会是张飞吗?   “老师。”   刘辨心念一动,试着问道:“这家伙是猛张飞吗?怎么……怎么瞅着不像呢?”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张飞具体长什么模样,专家也是第一次见,但史书上没有描写张飞样貌,专家只能旁敲侧击的推测。”   “根据史书载,张飞的两个女儿,先后成为了后主刘禅的皇后,也就是大张后、小张后,要知道,皇帝选后,候选人必须得品貌端庄。”   “从这一点上分析,大张后、小张后必定是个美人,而作为他们老爹的张飞,即便不是个帅哥,也绝非演义中描述的那般模样。”   “现在专家看到的样子,足以印证当初的推断,张飞是一个威武雄壮,却又不失英俊潇洒的帅哥,这可真的是太难得了。”   刘辨恍然大悟,缓缓点头:“这个属实有些意料,不过倒是挺让人满意的,仔细想想,刘备这样喜好华服的人,又岂能跟个粗犷汉子称兄道弟。”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辩爷如此推断,仔细想想,其实不无道理!不过辩爷,你愣怔的时间有点长了,小心别人怀疑你有龙阳之好。”   “咳咳!”   刘辨吓得接连咳嗽两声,这才怔回神来:“呃……那个……尔等先自我介绍一番,朕着实有些对不上名号。”   “便从你开始吧。”   刘辨随手指向旁边不认识的男子。   “我……”   潘璋明显有些意外,伸手指着自己。   刘辨颔首点头:“没错,从你开始,别紧张,朕又不吃人。”   这个玩笑话说出口,大殿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甚至连不苟言笑的刘备,都忍不住微扬起了唇角,张飞更是噗嗤笑出了声音。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唉,这才对嘛,别总板着一张脸,尔等是功臣,是来觐见朕的,别感觉像是负荆请罪一样。”   言至于此,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大家全都放松一些,朕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宴,尔等若是放不开,岂不浪费了宫廷佳肴?”   不得不承认。   在军师联盟的调教下,刘辨还是颇有长进的,三言两语便活跃了气氛,拉近了自己与功臣的距离,展示出了帝王的人格魅力。   果然!   如此这般后,众人神色舒缓。   尤其是贫寒出身的潘璋,更是彻底镇定下来,拱手抱拳:“陛下,草民潘璋,表字文珪,乃是兖州东郡发干县人。”   “哦—”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便是你救下了夏侯司马,对否?”   潘璋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是末将。”   刘辨恩了一声:“朕记下你了。”   潘璋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多谢陛下,草民……草民一定……一定更加努力。”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潘璋作为贫寒出身的士子,的确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以前的他别说皇帝了,就算是东郡太守、兖州州牧这样的官员,都没有见过。   这回倒好,居然可以目睹天颜,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单凭这一点,荣归故里,都够潘璋吹一辈子了。   “陛下。”   笑声方才平息,潘璋身旁闪出一个高冠博带之人,一揖作礼:“在下东郡东武阳人陈宫,愿为大汉效犬马之劳。”   “恩。”   刘辨缓缓点头。   幸亏军师联盟提前打过预防针,陈宫是在曹操进入兖州后投靠的,而不是在曹操遁出雒阳后相遇,经吕伯奢一案,弃而走之,否则刘辨真要误会了。   “陈公台。”   刘辨佯作不知,向其确认。   “没错。”   陈宫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忘记言明表字,但却被陛下一言挑明:“没想到,陛下竟然知道草民表字。”   “哪里—!”   刘辨面带微笑地摆摆手,轻声道:“尔等可是朕之功臣,朕岂能不记住尔等名字,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朕都铭记于心。”   此一言,更令众人感动不已。   跟着,程立横出一步:“陛下,草民程立,表字仲德,乃是兖州东郡东阿人士,此次前来南阳,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虽死无憾。”   “仲德!”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下方,长髯飘洒,身姿挺拔的儒生:“朕听说此次突袭张邈大营,乃是由你精心策划的,对否?”   程立欠身拱手:“正是在下。”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仲德深谙兵法,腹有良谋,将来必可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对你非常有信心。”   程立感动不已,再次拱手:“草民必不负陛下厚望。”   旋即。   便轮到了刘备。   刘备闪出身来,一揖作礼:“在下刘备,表字玄德,乃幽州涿郡人士。”   跟着,关羽横出一步:“末将关羽,表字云长,司隶河东人士。”   张飞挺身而出:“末将张飞,表字翼德,幽州涿郡人士。”   “恩。”   目光扫过三人,刘辨露出满意地笑容:“朕可听孟德说了,是你们率领二十仆从,以仰攻之态,顷刻间破张邈大营。”   “翼德啊!”   刘辨扭头望向张飞,轻声道:“是你诛杀了张邈营中主将,对否?”   张飞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没错,正是末将,陛下竟然记得这些。”   刘辨恩了一声:“那当然!你们三兄弟缠斗张邈麾下大将,为潘璋营救夏侯司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这份功劳,朕岂能忘记!”   三人感动不已,再次齐齐拱手:“多谢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三人不必多礼,转而望向刘备,好奇道:“玄德啊,你乃是幽州涿郡人,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汉室宗亲,对嘛?”   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此刻都不由地有些震惊。   他赶忙拱手,肯定地道:“没错,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是也。”   “哦?”   刘辨佯作方才知晓的模样,探着身子,开口询问:“还真是汉室宗亲啊,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族谱否?诵来与朕听听。”   “记得!”   刘备极其肯定。   这一点,倒是出乎刘辨预料:“快快诵与朕听。”   刘备颔首点头,朗声诵到:“高祖生子刘盈,是为汉惠帝;惠帝有庶出兄弟刘恒,是为汉文帝;文帝生子刘启,是为汉景帝;”   “景帝生子刘胜,是为中山靖王;中山王生子刘贞,是为陆城侯;陆城侯生子刘昂;刘昂生子刘禄;刘禄生子刘恋,是为沂水侯;”   “刘恋生子刘英,是为新阳侯;刘英生子刘建,是为安国侯;刘建生子刘哀华,是为广陵侯;刘哀华生子刘宪,是为缪水侯;”   “刘宪生子刘舒,是为祁邑侯;刘舒生子刘谊,是为祁阳侯;刘谊生子刘必,是为原泽侯;刘必生子刘不疑,是为丰领侯;刘不疑生子刘慧,是为济川侯;”   “刘慧生子刘雄,曾为东郡范县县令;刘雄生子刘弘,不仕;刘弘生刘备。”   尼玛!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刘备居然一个吭都没打,就背诵出来了。   而且,仔细往上数,刘备的祖宗从刘贞以后,几乎全都是侯爵,偏偏到了他爷爷这一辈,居然只是个县令,他爹更惨,居然不仕!   呵呵!   怪不得刘备会产生执念,非要恢复祖上的荣耀。   这种情况不论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吧,性子不好的,非特么抑郁死不可。   怪不得刘备的性子百折不挠,从小就背诵这种东西,对比下来,还有比这压力更大的嘛?   咕噜!   刘辨强咽了口口水,佯作震惊道:“哎呀呀,仔细算下来,玄德你算是朕的皇叔啊。”   刘备赶忙一揖:“岂敢岂敢。”   刘辨淡笑:“辈分如此,皇叔何惧,稍后咱们一定要好生喝上两樽。”   刘备惊喜不已,忙不迭拱手:“备多谢陛下。”   刘辨摆摆手:“是朕应该谢谢你们才对。”   刘备诚惶诚恐,大为震惊:“备岂敢放肆!” 第268章 可怜的刘大耳,这是难以摆脱的宿命啊!   “让刘备当县令?”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军师联盟对于刘备的初步安排,居然会是个县令?   要知道,程立可是被安排给了曹操,当曹操的军师,陈宫安排给了张辽,当张辽的军师,甚至连潘璋,都给了个军司马的职务,安排进入军队。   但是……   军师联盟居然让刘备当县令?   县令?!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道:“老师,专家做的这个决定,是认真的吗?这样会不会有些太儿戏了?”   “毕竟!”   刘辨强调道:“刘备可是历史上的汉昭烈皇帝,未来的战区统帅级人物,还有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辅佐,让他当县令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别急,专家这样安排,自然有这样安排的深意,县令虽然不大,但对于辩爷目前战略的实施,却是非常重要的。”   “哦?”   刘辨不由好奇,试探性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回答:“辩爷,虽然咱们与世家对抗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了,但想要真正落实下去,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尤其是除开宛县以外的县城,更是如此,毕竟那里的绝大多数土地,全部集中在各大世家手里,单凭孔家那点资源,很难与他们抗衡。”   “如果没有一个能镇得住这帮世家豪族的人当县令,只怕咱们的计划再完美,效果同样会大打折扣!”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反问刘辨道:“辩爷,你知道专家为什么让你以‘皇叔’的名号,招揽刘备吗?”   “这……”   刘辨细眉微蹙:“除了招揽以外,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回答:“当然有!”   刘辨好奇:“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道:“提高刘备的地位,让他成为辩爷你的代言人。”   “啊,这……”   很遗憾,刘辨还是没有理解。   军师联盟解释道:“根据专家目前掌握的资料,以及智能化软件的分析,咱们第一步将田赋改成定额税,第二步靠减免口赋、算赋来盘活公家土地后,会有部分豪族率先承受不了。”   虽然,刘辨靠诛杀孔家、邓辉、阴琼等士族,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可若是没有人耕种,它便成了废土。   因此这第二步,便是要盘活公家土地,吸引一些农民前来耕种,使隶属于公有的土地,可以真正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军师联盟的办法非常简单,那便是减免口赋、算赋,毕竟这两个人头税,才是真正压垮东汉百姓的赋税。   值得一提的是,算赋和口赋是东汉时期的两种人头税。   其中,算赋是针对15岁以上56岁以下的成年人征收,其开始存在比口赋要早,始于秦商鞅变法,名目是为治库兵车马,算是一种军赋。   东汉时期,每个成年人每年算赋为120钱,官府为抑商和限制蓄奴,规定商人和奴仆缴两倍,即240钱,另为增加人口,鼓励早嫁,规定15~30岁女子未嫁者缴五倍,即600钱。   口赋则是对未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它与算赋共同构成汉代的人头税。   口赋数额为每人每年20钱,对儿童的起征年龄为7岁,汉武帝时期,因对匈奴用兵,国库消耗巨大,便将之提前到了3岁,汉元帝时又改回7岁。   也因此,汉朝时期的田赋虽然很轻,但口赋、算赋、更赋等货币税,因为和产出无关,不论丰歉,是一定要收的。   丰年时还自罢了,可一旦到了灾年,粮食歉收,老百姓所收难以糊口,却又要缴纳赋税,就必须想其他办法。   这年头的金融服务,只有借高利贷、卖人口、卖田地,而借贷则是以田产为质,最后因为老百姓无法偿还,导致质押物被没收,土地由此开始兼并。   如今,只要来耕种公家土地者,便可以减免口赋、算赋,这对于老百姓而言,是有致命性杀伤力的,没有人可以拒绝。   如此一来。   公家的土地自然就盘活了。   当然,对于某些小的豪族而言,他们的土地没有人耕种,却又要面临一定数额的田赋,能够支撑得住才怪。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   这一点,早在之前与军师联盟的沟通中,他已经有过了解:“可这跟刘备有什么关系?”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极大。”   “哦?”   刘辨愈加好奇:“这能有何关系?”   军师联盟从头解释道:“南阳士族哪家最强?自然是新野邓家、新野阴家最强,那么相对而言,新野除了这两家以外,其余的豪族势力最小。”   刘辨沉吟片刻,理顺其中的逻辑关系,缓缓点头:“没错!的确如此,毕竟新野土地总和是一定的,邓家、阴家占据最多,其余士族自然最少。”   “所以……”   见刘辨已经明白,军师联盟继续道:“率先绷不住的士族,十之八九会是新野的士族,按照专家的智能化分析软解,以及咱们掌握的土地资料,新野出问题的概率95.6%。”   嘶—!   刘辨似乎明白了什么:“老师,专家该不会是想让刘备当新野县令吧?把刘备当刀子,慢慢蚕食邓家、阴家的力量?”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辩爷,你可以仔细想想,咱们想要彻底站稳南阳,其实最难解决的就是新野,只要能把新野解决了,其余县城更没问题。”   “刘备如今有了皇叔的名号,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具有了皇家的身份,让他坐镇新野,才可能真正镇得住邓家、阴家。”   “就在你们吃饭喝酒的时候,专家们对此进行了激烈的讨论,认为只要刘备坐镇新野,三年之内,南阳士族的问题,基本可以解决。”   牛逼!   实在是太牛逼了!   趁自己吃饭的功夫,便把将来的路规划好了。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长出口气:“原来专家是这样考虑的,新野的确是个要命的地方,是得有个有分量的坐镇才行。”   “佩服!”   刘辨打心眼里佩服:“专家不愧是专家,我刘辨,受教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回不觉得大材小用了?”   刘辨颔首点头:“我恨不得新野立刻出事,立刻调刘备去当县令!”   军师联盟笑了笑:“别着急,先让刘备皇叔的名号发酵发酵,有了影响力,更容易成事,辩爷争取把刘备打造成标杆,还能起模范带头作用。”   刘辨淡笑:“老师,你们太坏了,堂堂汉昭烈大帝,要被你们给玩坏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没事!刘备能抗能打,只要给他点希望,保准干劲儿十足,而且他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最适合干这种活儿。”   “哈哈!”   刘辨内心狂笑不止:“好一个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真是太讽刺了。”   军师联盟倒是极其淡定:“从安喜县尉、下密县丞,再到高唐县尉、县令,刘备一干就是五、六年,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当新野县令?”   刘辨只能呵呵了。   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军师联盟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理由的。   可怜的刘备,满腔热血而来,居然又是县令!   这就是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郭嘉有事求见,说韩暨已经找到,而且就在宫外侯着,是否接见?”   “接见!”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快,让他进来,朕有要事与之商议。”   朱彤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没多久。   吱呀—!   郭嘉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微臣郭嘉(韩暨),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平身,目光却是落在韩暨身上:“你便是堵阳人韩暨?”   但见……   此人身姿挺拔,约有七尺五寸,身穿一袭淡蓝色圆领长袍,头戴高山冠,眉目之中闪烁着一丝淡淡的庄重肃穆,彷佛有些不容易接近。   没错。   此人便是韩暨,韩信的后人。   韩暨一揖,郑重言道:“没错,草民正是韩暨。”   刘辨深吸口气,从案几右上角,抽出提前准备好的帛书,递出去:“仔细瞧瞧,你可看得懂这份图纸否?”   韩暨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南阳汉庭的皇帝陛下,居然知道自己略懂墨家学说,甚至主动递上了图纸。   “这……”   不管怎样,韩暨终归还是接过图纸,展开浏览。   只一眼,韩暨便被图上描绘的东西震惊,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良久。   韩暨抬眸望向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道:“敢问陛下,这图中所描绘的东西,可是要利用河流,来传动某种东西吗?”   “没错!”   刘辨太兴奋了,韩暨果然能看懂。   自己是一点都没有提醒,他居然已经猜到了用途:“这是朕改造过的水排,以大江大河为冶铁提供动力,代替马排、人排,提高生产效率。”   “冶铁?”   韩暨闻言愣怔的同时,目光骤亮,缓缓点头:“没错!目前南阳已经有了水排,极大地提高了效率,若是当真能以大江大河为动力,生产效率必可再次提升!”   一念至此,韩暨由衷佩服,欠身拱手道:“陛下真乃神人也,居然可以想到以大江大河为冶铁提供动力,草民佩服。”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刘辨很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屑道:“这只是朕几幅图纸当中的一幅而已,那些距离河流较远的冶铁作坊,还有更厉害的鼓风设备。”   “哦?”   韩暨的兴趣果然被调动起来:“当真?”   刘辨淡笑:“怎么,你觉得朕会在你面前扯谎?”   韩暨这才意识到说错话,赶忙拱手致歉:“请陛下恕罪,是草民放肆了。”   刘辨知道韩暨是无心,只是太过兴奋而已,便摆手示意其起身:“你乃无心之过,快快请起,朕不怪你。”   韩暨暗松口气:“多谢陛下。”   “韩暨!”   刘辨双目灼灼地打量着对方:“朕知你懂墨家学说,通晓格物,因此希望你出山辅佐朕,朕要提拔你为监冶谒者,专管朝廷冶铸之事。”   监冶谒者,掌管冶铁的专官。   历史上的韩暨,便是在担任监冶谒者期间,在原本杜诗水排的基础上,创新发展了新式水排,而且将其推广开来。   刘辨如此安排,同样有这样的意思。   虽然,目前的韩暨相对年轻,但从对方掌握的墨家学说程度而言,已经算是比较成熟,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甚至可以在刘辨手上,提前成名。   韩暨眼神骤亮,嘴巴微张。   他似乎没有想到。   当今陛下,居然会征辟他为朝廷命官。   而且,不需要任何的考课,便可以直接成为光禄勋的属官。   要知道,这可是秩比六百石的官职啊!   从山野之人一跃而成为监冶谒者?   恁娘的!   韩暨此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就实现了?   “公至!”   “公至?”   一旁郭嘉拽了拽韩暨衣袖:“还愣着干嘛,赶紧谢恩啊。”   韩暨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深躬一礼:“微臣,谢陛下隆恩。”   刘辨淡笑:“明日你陪朕去一趟冶铁作坊,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交代,顺便让你熟悉一下未来的工作环境。”   韩暨拱手:“喏。”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旁边又取出一些图纸,递过去:“今夜好生研习一下图纸,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明日朕一并解答。”   韩暨恭敬地接过图纸:“喏。”   呼—   又解决一档子事。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好了,尔等退下吧。”   郭嘉、韩暨这才拱手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   公车署。   从汉武帝开始设立。   为接待一般应试学士的馆驿,可以任凭学士之流来去。   在汉代,公车署是个级别比较低的馆驿,常常人头攒动,三教九流,人色不等,吵吵闹闹像是一林子的鸟似的。   而在今天,更是如此。   前来报名参加考课的世家子弟,没有一千,也有数百,愣是从公车署内,排队到了外面,摆出一条长龙。   忙碌了整整一天的戏贤,终于到了下班的点,将名册登基好,吹干墨迹,择取前一百名考生名录,递给属官:   “按照名录,张贴告示,这些人等明日于公车署内,参加考课,自备好笔墨,朝廷准备竹简,不准携带任何书籍图鉴。”   “喏。”   “下去吧。”   戏贤罢退属官后,终于长出口气。   起身。   赶往旁边的房间。   此刻,房间中正有六人等候。   戏贤赶忙迎上去,一揖作礼:“实在抱歉,今日在下实在是太忙了,让诸位久等了。”   程立等人淡笑着道:“无妨,戏仆射一直都没有闲着,我等又岂能怪罪。”   戏贤颔首,暗松口气:“感谢诸位理解。”   一旁陈宫轻声道:“戏仆射,听说陛下对我等的安排已经下来了?”   “恩。”   戏贤点点头:“已经下了,文若把诏书也送过来了,尔等只需要拿着它,便可赶往各军。”   张飞哦的一声惊诧:“是往军中吗?”   戏贤没有遮掩,实言相告:“没错!如今曹将军、张将军、孙将军帐下,尽皆缺乏谋士、良将,鉴于尔等在鄢陵之战中表现,陛下自然有此安排。”   “哈哈!”   张飞心中深吸,扭头望向刘备:“大哥,我说什么来着,咱们一定会在军中,还真被我给说着了,这回好了,又可以上阵杀敌了。”   刘备神色淡然,脸上没有过分惊喜的表现。   戏贤则取来诏书:“仲德、公台、文珪,这是你们的诏书,拿去吧,今日暂且在公车署休息,明日一早,便可启程离开。”   三人齐齐拱手:“喏。”   “咦?”   张飞愣怔,扭头望向戏贤:“敢问戏仆射,我们兄弟三人的诏书呢?”   戏贤皱着眉:“张将军,戏某只拿到三分诏书。”   “啊?”   顿时,刘备愣怔。   关张更加愣怔:“意思是……没有我兄弟三人的诏书?”   戏贤轻声道:“或许是吧?”   “这……”   张飞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我家大哥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他今日亲口答应过的,会给我兄弟三人一个妥善的安排。”   “没错!”   一旁关羽手抚长髯,肯定地点点头:“此事是陛下亲口答应的,尔等定是搞错了,劳烦戏仆射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是遗漏了。”   “云长、翼德。”   刘备赶忙起身制止,打眼色示意他们不必再言,转而面对戏贤:“戏仆射,非是备扯谎,此事确实是陛下亲口答应的。”   “这样啊!”   戏贤忙碌了一整天,岂能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拱手作揖:“玄德勿急,且容戏某派人去问问,若当真是遗漏了,今日必定为尔等补上,如何?”   刘备暗松口气,一揖作礼:“那便有劳戏仆射了。”   戏贤还礼:“岂敢,此乃戏某分内之事,尔等在此稍后,戏某去去便回。”   旋即。   戏贤转身离开偏殿,派人寻找荀彧,将此事问个明白。   约莫半个时辰后,荀彧竟然亲自赶来。   “刘皇叔。”   荀彧恭敬地揖了一揖,疾步迎了上去。   “岂敢。”   刘备惶恐,忙不迭起身还礼:“荀令君,您怎么亲自来了?”   荀彧淡笑着上前:“是陛下命我来此。”   刘备哦的一声惊诧:“可是陛下对我等的诏令下来了?”   荀彧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在下岂敢隐瞒刘皇叔,陛下对尔等寄予厚望,因此暂时没有安排,等要害职务空缺下来时,诏令自然会到。”   “啊?”   刘备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受宠若惊:“是这样啊。”   荀彧颔首点头:“没错!荀某亲自去皇宫问过陛下了,陛下便是此言相告,还说让皇叔您再耐心等等,少则三日,多则十日,诏令必到。”   能得皇帝陛下如此器重,刘备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他赶忙答应:“荀令君放心,备会安心等待,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荀彧面带微笑道:“玄德乃是当今陛下的皇叔,陛下对玄德非常信任,这份诏令,乃是陛下再三斟酌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刘备大为惊喜:“备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信赖。”   荀彧轻声道:“单凭皇叔一条足矣。”   “……”   干完了正事,二人闲聊片刻。   待暮色渐浓时,荀彧方才离开。   “哈哈!”   张飞兴奋地合不拢嘴:“大哥,这回咱们可算是熬出头了,没想到,陛下居然对大哥如此重视,想来一定会提拔个大官儿。”   “或许……”   张飞试探性猜测道:“大哥可能会与张辽、曹操、孙坚,一般无二,可独领一军,为朝廷诛杀贼寇,建功立业。”   “未必。”   一旁关羽皱着眉,手抚长须道:“张辽、曹操、孙坚皆乃陛下股肱之臣,咱们初来乍到,陛下何其英明,岂会如此随意提拔。”   “即便不是这般,想来也不会小。”   张飞自信满满,拍着胸脯言道:“否则,陛下何须深思熟虑,如仲德、公台、文珪那般,将我等安排好便是。”   “云长、翼德。”   不等二人开口讨论,刘备倒是神色淡然地打断道:“此事尔等切莫报太大的希望,吾观事情绝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哦?”   张飞皱着眉:“大哥这是何意?”   刘备返身坐回上首:“南阳汉庭乃是新朝,官员极其匮乏,尤其朝廷官员,更是如此,可陛下居然要等空缺?”   空缺是什么意思?   摆明了。   是有人占据了那个岗位。   可是,如今朝廷中,压根没有多少岗位啊!   取代荀彧、戏贤、陈王?   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刘备有自知之明。   嘶—!   张飞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同样意识到了有些不妙:“大哥,你的意思是……”   刘备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目光掠向窗户,望向远方:“圣意岂能随意揣测,但不管怎样,我相信陛下此举,定有深意。” 第269章 将南阳官员大换血?陛下岂敢如此!   公车署。   考生入场,署门封闭。   此时,整个公车署一层全面清空,只留百张案几、蒲团于此,供考生考课使用,殿中正前方、四周,数个巨大的屏风展开,上面挂着尚未掀帘的考题。   没办法。   帛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刘辨不可能每个考生都提供一份,那样花销实在是太大,而造纸术虽然提上了日程,但仍需要时间打通各个技艺流程。   在造纸术技艺壁垒突破,可以批量生产之前,刘辨只能以这种办法,来暂时应对大批量考生考课的问题。   此刻考生按照顺序,依次落座,摆放好自己带来的笔墨,接受最终的检查,同时众人的目光落在前方巨大的屏风上,猜测着上面的考题。   “我之前还在怀疑,这考题该如何下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虽然,此种形式相对有些笨,但不得不承认,倒是最节省的。”   “恩,的确如此,咱们这么多考生,一人一份考题,不知要浪费多少帛书。”   “我倒真是有些期待了,朝廷到底能出多少道考题。”   “听说内容涵盖经学、兵法、医药、历法、汉律,甚至还有器用、草木、鸟兽。”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此种考核形势,可见朝廷对于人才是何等渴求。”   “没错,确实如此。”   “……”   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   忽然。   叮—!   一声清脆的金鸣声响起。   主考官戏贤站在屏风前,摆手示意众考生安静:“吉时已到,全场肃静,无故喧嚣者,夺其考课资格,一年内不得报考。”   刹那间,全场肃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戏贤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朗声道:“考前提醒,此次考课意在为朝廷选拔才士,内容涵盖经学、兵法、天文、地理、医药、汉律等诸多方面。”   “在规定的时间内,考生可选择自己擅长的方向,择一到两题作答,朝廷将会根据考生答案,给出合理公正的评分,以此录才取士,切记慎重。”   “考课期间,如有紧急情况,亦或者对考题有疑惑者,可举手示意,自有考官会去解决,不得大声喧哗,以免影响其余考生。”   “……”   巴拉巴拉。   将考课纪律等事情阐述清楚,戏贤目光扫向众人:“趁着还有些许时间,诸位考生若有疑问者,可举手示意,本考官亲自作答。”   哗啦!   当即便是十余双手举起来。   戏贤随意挑选其中一人:“好,这位考生先提问吧。”   考生起立,一揖作礼:“敢问考官,若是在下自恃才学,涉猎颇广,是否可以选择三题、四题,甚至更多?”   “当然可以。”   戏贤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摆手示意考生落座,解答道:“朝廷欢迎饱学之士,若是考生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更多考题,自然最好。”   “当然!”   言至于此,戏贤补充言道:“本考官还是要奉劝诸位考生,尽量不要如此,其一是因为考课时间有限;其二若是学艺不精,作答有误,会影响朝廷对考生的评分。”   ……   戏贤在楼下解答。   此刻。   公车署三层。   刘备、关羽、张飞凭栏向下张望,不由愕然。   尤其是张飞,更是啧啧叹息,压低声音:“朝廷以考课取士,的确是公平公正,可这未免也太难了,反正我是受不了,真不知这些学子,如何受得。”   一旁关羽手抚长髯,淡然一笑:“但不论如何,南阳汉庭对于天下士子相对公平,尤其是寒门学子,让他们有了入朝参政的机会。”   “虽然艰难,但是值得。”   关羽出身河东关家,乃是当地不大不小的豪族。   虽有数千亩田地,但却没有显官,没有经学影响,实际上只能是个土财主。   他们何尝不想入朝为官,报效祖国,但举孝廉早已被河东卫家等世家豪族垄断,压根就轮不到他们这样的人入仕。   虽熟读春秋又如何?   他们需要的,不是读书,而是向上的机会。   如今,朝廷以考课成绩为取士标准,倒是让关羽由衷为其点赞。   甚至于一旁的刘备,同样忍不住感慨:“朝廷如此这般,的确相对公平,但愿陛下可以将此法延续下去,给大汉寒门士族一个机会。”   刘备虽是汉室宗亲,可家道中落,出身贫寒,即便拜了当世鸿儒卢植为师,依旧难以凭此鱼跃龙门。   他缺的是能力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刘备缺的是公平公正的机会,一个可以普及到寒门学子,甚至贫寒学子身上的机会,因此他对于此次考课,是发自肺腑的向往与赞同。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即便是举荐之才,依旧需要通过考课,才能真正成为朝廷官员,这无疑削弱了察举的效果,增强了考课的地位。   这一点,让刘备看到了南阳汉庭的格局,更坚定了他入仕南阳汉庭的决心,彷佛憋屈了一辈子的苦闷,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安慰。   叮—   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   戏贤朗声而言:“考课正式开始,请考生作答。”   哗啦!   掀开帘幕,露出考题。   果然,上面分门别类,已经全部标注清楚。   经学、兵法、算术、历法……汉律、医药、器用。   考生简单读题,择取相对熟悉的题目,便开始研墨、思考,准备作答。   不少考生在戏贤解答时,便已经将墨研好,答题开始后,读题、思考、下笔,一气呵成。   ……   吱扭扭。   通往雉县的路上。   一辆马车缓慢而行。   为了掩人耳目,刘辨只带史阿、朱彤为侍卫,其余侍卫皆在暗中提防,一路相随。   马车中,刘辨、荀彧、韩暨分宾主落座。   此刻,刘辨正对韩暨的疑问,进行解答:“公至,其实你仔细梳理以后,应该能明白,目前朕对于冶铁作坊的改进,不过只有四个方向。”   “其一:炼铁技艺;”   “其二:炼铁炉;”   “其三:鼓风设备;”   “其四:燃料;”   “而炼铁技艺主要随设备的不同而不同,咱们暂且不论,优先完善炼铁炉、鼓风设备,以及更换燃料,等这三个做好了,炼铁技艺自然革新。”   “关于鼓风设备,朕为你提供了两种,分属于两种不同的地形条件,靠近江河湖海处,则以改进型水排为主,而在缺少河流处,则以活塞木风箱为主。”   “朕听过你对改进型水排的描述、解读,基本上是正确的,不过还需谨记,按照不同的实地条件,分别加装立轮式、卧轮式水排,做到因地制宜。”   韩暨忙不迭颔首点头:“陛下放心,微臣谨记,河流湍急处,当加装卧轮式水排,相对舒缓处,则加装立轮式水排。”   “恩。”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他还是再次提醒道:“公至,切记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朕陛下,而是要叫公子,明白吗?”   韩暨这才想起,陛下乃是微服出行,隐藏身份,忙不迭点头道:“陛下,哦不,公子放心便是,在下铭记。”   “恩。”   刘辨这才呼出口气:“从现在开始,朕也不能自称朕,而是自称我,或者皇公子,公至、文若,切记提醒我,明白吗?”   二人齐齐颔首:“喏。”   旋即。   刘辨转回正题,继续言道:“水排无需多言,至于活塞木风箱,它优点非常多,咱们需要重点进行推广。”   “比如,它可以造得很大,不必像皮囊一样,受到皮革的限制;再者它非常牢固,可以承受极大的压力,不会如风囊那般容易破裂。”   “此外,木风箱风量较大,漏风少,人力操作非常方便,而且不会受地形条件的约束,可以广泛进行推广。”   “……”   “咱们这种活塞木风箱,可以制造成方形、圆形,里面这个可以推拉的活塞,又称之为韛(bài),韛有拉手露在箱外,可供推拉。”   刘辨指着活塞木风箱示意图,简介介绍道:“而在箱体两端有通风口,各装有只能向内开闭的活门,瞧见没有,便是这两处活门。”   “而在箱体的下部,或是侧部,装有一个通风管,在通风管的侧面,装有一个吹风口,通风管两端各装有只能向下,或是向内开闭的活门。”   “公至仔细想想……”   刘辨亲手进行演示推拉动作:“这么一推,韛后的空气稀薄,箱外的空气便压开后端通风口的活门,流入到箱体内部。”   韩暨皱着眉,跟着刘辨的思路,幻想着活塞木风箱的工作原理、过程,恍然大悟般地点头以示明白过程。   刘辨则尽可能详细地解释:“而在韛前的空气,便可压开通风管的活门,冲入通风管,由吹风口吹出,进入炼铁炉中。”   “反之,乃是同样的道理。”   刘辨将推拉两个动作的原理介绍完毕,轻声道:“因此,无论是将韛一推或是一拉,皆可以把空气送入炼铁炉中,不断地起到鼓风作用。”   刹那间,韩暨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不住地点头称赞:“原来是这样啊!神奇,实在是太神奇了。”   实际上,从宋、元时代称之为“木扇”的简单活门木风箱,发展到明、清时代,利用活塞来鼓风的活塞木风箱,便是至近代,仍有大量且广泛的使用。   木风箱风量大,风压高,风向炉内穿透得以深入,使燃料能更充分的燃烧,从而提高冶铁炉炉温,就能炼出含硅较高的灰口铁,便于铸造较薄的铸件。   “还有……”   “……”   巴拉巴拉。   刘辨解释了一大堆,总算是把韩暨的疑问,解决了一大半,说得他是口干舌燥,足足喝了一大口水,方才缓过劲儿来。   扭头。   刘辨望向荀彧,轻声道:“文若,最近冶铁作坊如何?可按照生产任务责任书,将任务分解下去了吗?”   “公子放心。”   荀彧揖了一揖,极其肯定地道:“卒徒听说只要完成生产任务,便可解除其罪犯身份,而且还能获得高额报酬,生产积极性都非常高。”   “咱们制定的耕具生产任务,肯定能保质保量的完成,一定不会耽误子敬那边的需求,甚至会超额,也不一定。”   东汉时期的炼铁生产,大部分是采用卒徒进行生产,虽然生产成本比较低,但生产效率极其低下,而且很容易产生暴动。   因此,对于朝廷的冶铸行业,刘辨按照专家的提醒,从采用卒徒生产,逐渐扭转形势,变成招募式铁匠生产。   这第一步,便是以生产任务责任书,完成既定考核目标者,可以摆脱卒徒身份,重获干净自由身,获得尊重。   从荀彧反应的情况上判断,施行效果应该非常不错,等真正渡过农耕期,刘辨便会进行大面积的革新,彻底稳固新朝的钢铁事业。   “恩。”   刘辨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公至啊,从今日开始,你便要接受朝廷的冶铸事务了,你原本便是南阳人,对这里比较熟悉,我希望你能早些上手,缓解文若压力。”   韩暨赶忙拱手抱拳:“公子放心,在下会尽快熟悉业务,将朝廷的冶铸事务全面扛起来,把水排、木风箱,还有这高炉推广开。”   “很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能力,好好干即可。”   韩暨自信心爆蓬:“公子放心,韩某定不负厚望。”   吁—!   正在这时。   马车停下来。   车帘外响起朱彤的声音:“公子,咱们到孔家冶铸作坊了,可以下车了。”   刘辨答应一声,旋即与荀彧、韩暨下车,直奔孔家冶铸作坊。   作坊门口,早有一个粗壮的汉子疾步赶来,满脸堆笑:“小人秦奋,恭候荀令君大驾。”   荀彧施施然还了一礼,轻声询问:“秦坊主,近来生产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秦奋拍着胸脯保证道:“荀令君放心,弟兄们生产积极性很高,大家都在日夜不停地干,肯定能足额供应农具,这一点您放心。”   “恩。”   荀彧颔首点头,旋即摆手介绍道:“秦坊主,这位是堵阳人韩暨,乃是朝廷新任命的监冶谒者,从今以后,便由他负责朝廷的冶铸事务,你以后要与韩谒者对接事务了。”   秦奋忙不迭扭头望去,点头哈腰道:“小人秦奋,见过韩谒者。”   韩暨拱手还礼,淡然一笑:“以后还要秦坊主,多多配合韩某才是。”   秦奋轻声道:“这是一定的!朝廷的政策好,我们大家干着都有劲儿,岂能不好生配合,您放心吧,有何事直接吩咐便是,小人必定全力以赴。”   “好。”   韩暨满意地点点头:“秦坊主这么说,韩某便放心了。”   秦奋嘿嘿一笑:“以后还得仰仗韩谒者您,多多照拂我们作坊才是。”   荀彧摆手道:“走吧,咱们进去瞧瞧,顺便给韩谒者介绍一下作坊的具体情况。”   秦奋飞快点头:“好好,咱们里边请吧。”   当下。   秦奋头前带路,引着刘辨等一行人,进入冶铸作坊。   方才踏入作坊不远,便见十余辆马车恭候着,秦奋介绍道:“这里是已经炼好的农具,装车以后,便可运至宛城仓库。”   “……”   “这里是废弃的陶范,我们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整理,分类挑拣以后,将其装车运往后院,可以捣碎,重新制作成范。”   “……”   “前方那里便是化铁炉,是收集炼铁炉所产的铁锭,或者废旧铁器当原料,进行熔化,熔成铁水以后,用来浇筑铁器。”   “……”   刘辨一边参观,一边听军师联盟介绍:“没错!这个便是化铁炉,汉朝时期,化铁炉、炼铁炉分工明确,符合这个时代的特征。”   “预热区、还原区、氧化区特征明显,真不愧是全国冶铸中心,安排得的确非常到位,辩爷的钢铁事业起步,要比别的诸侯强一大截子。”   “看到旁边那些砖块了吗?全都是特制的耐火砖,化铁炉上修修补补的痕迹,证明这个冶铸作坊可是有些年头了。”   “辩爷,你瞧见那些陶土风管了吗?这是汉朝时,南阳地区流传的一种土法热风铁炉,上面需要的一种预热鼓风管。”   “专家之前便有猜测,这种预热鼓风管是架在炉顶的,结果还真是这样,专家的预判是极其正确的。”   “……”   虽然,通过考古工作,专家基本上可以复原当时的生产环境,但毕竟有些不准确,甚至绝大多数都是基于理论上的推测。   而今……   刘辨亲自来到冶铸作坊,带着军师联盟的专家,一起走过真正的汉朝冶铸作坊,将其真正的生产模样呈现出来,不仅印证了专家的猜想,更弥补了他们未能想象到的空间。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专家让我代为感谢你,终于帮他们完善了汉时的冶铸实景,这对于判断汉朝兵器、农具的水平,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刘辨心念一动,轻声道:“专家不必客气,这全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帮助了我那么多,我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完善一下史料而已,不值得一提。”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一边拾掇花草,一边开口询问:“贤侄,你可听说新野赵家的事情了吗?”   邓同颔首点头:“恩,已经听说了,朝廷为了盘活公有土地,减免口赋、算赋的确非常厉害,别说是赵家,便是咱们邓家,同样有些影响。”   “是啊。”   邓勋长出口气,轻声言道:“赵家不过是个小士族,没有多少田地,如今陛下又遇到这种事情,估摸着今年算是难过了。”   “听说……”   邓勋扭头望向邓同:“赵家的土地几乎没有人耕种了,对吗?”   邓同皱着眉:“小侄派人去查过了,的确如此,不少百姓全都去官府报名了,而且还能领到农具,即便田租贵一些,也是非常划算的。”   “哦?”   邓勋试探性问道:“你已经找人核算过了?”   邓同恩了一声:“核算过了!”   “具体如何?”   “田租虽是亩产的一半,但因为没有了口赋、算赋,而且还能额外领取农具,整体下来,全年应该略有结余,但是不会太多。”   “不过……”   言至于此,邓同补充道:“这项政令对于家中人口众多者而言,便会划算太多,毕竟只要一家耕田,全家都可以减免口赋、算赋。”   “以前给咱们邓家耕种的一些农户,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转投向了官府的土地,不过数量不是太多。”   邓勋自然清楚这些情况。   最近两天,已经有不少族人过来哭闹,虽然各家情况皆有夸张,但总体而言,朝廷的这项政令,的确让邓家小小受挫。   当然了。   跟赵家这样的小士族相比,邓家几乎就是无伤。   毕竟,小士族手里的土地比较少,因此田租会比较高,对于老百姓的盘剥,可是要比邓家、阴家狠得多,如今朝廷政令一出,他们自然首当其冲,全族面临崩盘。   呼—   邓勋长出了口气,倒是没有在意自家族人,反而问道:“你觉得赵家会坐以待毙吗?”   邓同很干脆地摇了摇头:“绝对不会!据侄儿了解,赵家已经在秘密接触县令,毕竟此事是由县令在负责,如果他能高抬贵手,赵家还是有机会的。”   “哼。”   邓勋轻哼一声,冷声言道:“南阳各大县令全部签署了农耕生产责任书,若是完不成,可是要面临罢官的,新野令会那么傻吗?”   邓同自然知晓农耕生产责任书的事情,不过他却没那么在意:“家主,如今朝廷急缺有经验的官员,这种事情怕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岂能当真?”   “倘若陛下当真严格执行农耕生产责任书,估摸着全南阳的县令、县长,全都得换一遍,侄儿听过那农耕生产责任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邓勋叹口气,继续拾掇自己的花草:“你们别小瞧了陛下,此事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新野令若敢勾结赵家,贻误农耕,只怕这官儿要做到头了。”   “啊,这……”   邓同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从目前局势上判断,陛下罢掉县令、县长,只怕是自毁根据的愚蠢之举:“陛下应该不会如此行事吧?顶多将其调往别处。”   邓勋哂然一笑:“若果真如此,老朽倒是可以安心了,怕只怕陛下会动真格的,彻底将南阳搅个地覆天翻。”   邓同皱着眉,顺着邓勋的思路言道:“若果真如此,南阳的县令、县长,甚至是县尉,恐怕全都得更换一遍,陛下岂敢如此?” 第270章 灌钢法萌芽!钢铁大业,即将起飞!   县令官儿虽小,但对于目前刘辨可掌控的区域而言,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算是二级行政单位,有着非比寻常的战略意义。   若是只有一个县令出事儿,还自罢了,不会影响基本的运转,可若是一大批县令出问题,耽误了农耕,南阳汉庭能否支撑过一年,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一点,邓同非常清楚。   在这种节骨眼上,按照邓同的经验,朝廷应该哄着这些基层官员,至少也要等农耕进入正轨以后,再对他们下手,这时候下手,是不明智的。   但似乎……   老族长邓勋不这么认为。   邓同不敢小觑,反复认真思考,轻声道:“家主,朝廷为盘活土地资源,奖励百姓农具,咱们同样可以给予奖励,反正各地的冶铸作坊中,库存量很足。”   “恩?”   正在拾掇花草的邓勋,猛地直起了身子,缓缓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朝廷的土地资源有限,吸纳不了多少百姓,咱们如此这般,自保已是绰绰有余。”   按照邓同的核算结果,朝廷是增加了田赋,减免了口赋、算赋,单从这一点核算,也不过是稍有盈余而与,最具有吸引力的,当属奖励农具。   而邓家若是同样如此,便可抵消朝廷奖励农具的优势,单凭自己三十税一的田赋,同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点!   是其余小的士族,难以做到的。   即便小士族要灭亡了,他们同样可以从其身上汲取养料,保证自家免受牵连,如此一来,只要利益不受损失,邓勋也懒得再管了。   “至于农具……”   邓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不值几个钱,只要能留住百姓,这些东西早晚能赚回来,不必过分深究。”   “这样吧。”   言至于此,邓勋吩咐邓同道:“你替我跑一趟,往各家走走,将此消息散开,依旧让他们自行抉择,若是出了问题,休要再来找我。”   呼—   长出口气。   邓勋有些意兴阑珊:“我已经老了,懒得再管这些事情,只要南阳汉庭选官结束,剩下的路就靠他们各家自己走了,等新族长选出来再说。”   南阳邓家是非常庞大的家族,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各家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宗系,只是他们有着共同的祖宗,才会选出族长,在每年祭祀等问题上,由族长负责统一协调。   邓勋虽然是族长,但他很难插手各家的事务,有些话同样是点到为止,至于你听或不听,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邓同揖了一揖,轻声道:“家主放心,侄儿会将此消息,告知各地家族的。”   邓勋扭头瞥一眼邓同:“贤侄啊,让你费心了。”   邓同颔首:“能为咱们邓家做点贡献,侄儿荣幸之至,何来费心之说。”   邓勋缓缓点头:“好,那你去吧。”   邓同起身,拱手抱拳:“家主好生歇息,侄儿告退。”   言罢。   邓同转身离开八角亭,一路出了邓家老宅。   与此同时。   新野。   鸿宾楼。   三层,雅间。   靠窗户的位置。   此刻,正有两个男子面对而座。   一个身穿墨色襜褕的男子,替对面这位身材略显发福男子斟满茶水,轻声道:“县尊,赵某岂能不知您面临的风险,可没有我们这档子事,您就能躲得了?”   这个自称“赵某”的男子,正是新野赵家的家主赵俨。   如今,赵家的佃户流失严重,十之八九的土地没人耕种,若是再这样下去,耽误了春耕,今年赵家能否支撑下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迫不得已。   赵俨只能私下里把新野令约出来,想办法解决这档子事情:“您那份农耕生产责任书,赵某有所耳闻,除了准备阶段,稍微容易些外,一旦全面展开,根本不可能完成。”   “别说是您,便是整个南阳,也没有人可以完成那样的生产责任书,上面给的节点奖励,根本就是在逗你们玩。”   “要我说呀……”   赵俨将茶盏奉到新野令程渭面前:“朝廷根本就是在吓唬你们,给你们施加点压力而已,陛下年轻,总想干点政绩出来,让长安那头瞧瞧,这一点可以理解。”   程渭小呷一口,放下茶盏:“赵家主说得不无道理,不过陛下虽然年幼,但手腕狠辣,难保不会来真的,我可不想因小失大。”   官场之上,总是喜欢打哑谜。   程渭既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跟自己喝茶,证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找各种办不了的理由,其实根本就是在抬价。   这一点。   赵俨非常清楚。   当然,赵俨还没有财大气粗到邓家那种豪横的程度,因此即便知道程渭的意思,也得想办法讨价还价,尽可能让自己损失小些。   “县尊。”   赵俨施施然一笑,轻声道:“陛下手段的确狠辣,但孔家毕竟是谋反大罪,岂能与此时相同,咱们充其量是办事不利,后果没您想的那么严重。”   “何况,邓家、阴家、来家俱是家大业大,朝廷这点措施,根本就伤不到他们,我们赵家之流若是支撑不住,又该怎么孝敬您呀?”   言外之意,你程渭不可能从邓家、阴家、来家,这样的世家豪族身上得到好处,只能从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士族身上下手,我们死了,你又吃谁去呢?   程渭饶有兴致地点着头,打量着对面这个男人:“赵家主当真以为,农耕生产责任书上的节点任务,本县达不到吗?”   “当然!”   赵俨立刻附和道:“县尊若是全力以赴,自然可以完成,那些奖励自然可以拿到,不过那点钱于县尊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赵某别的不敢保证。”   赵俨当即伸出两根手指,轻声言道:“朝廷两倍的奖励,赵某可一次性奉上,不知县尊,以为如何?”   “哼!”   程渭凛然一笑,起身便要离开:“那点钱,你还是自己……”   话音未落,赵俨便赶忙打断,毫不犹豫地改口:“县尊,这只是第一笔钱而已,只要我们赵家可以活过来,另有财帛奉上,包您满意。”   “而且!”   赵俨强调道:“不需要县尊您做别的,只要稍稍拖延拖延时间即可,这些佃户非常清楚,一旦错过农耕时节,全家就得饿死,到时候他们自己会回来。”   程渭试探性道:“那这钱……”   赵俨忙不迭拱手:“县尊放心,今夜便送至您的府上。”   程渭捻须淡笑:“如此甚好。”   ……   雉县。   冶铸作坊。   “由于炒钢法的创造,使得百炼钢技术发展到成熟,东汉、魏晋、南北朝时期,最精良的钢,就称之为百炼精钢,或是百炼钢。”   “从目前已发现的古代钢制品来看,我国东汉时期,就已经成熟地掌握了百炼钢技术,当时炼的工艺有三十炼、五十炼、百炼等区别。”   “辩爷。”   军师联盟对于汉末时期的工艺,根据实地情况,进行解读:“东汉流行的寰首刀,又称之为‘书刀’,因为它的一面常有错金的马形纹样,又称之为‘金马书刀’。”   “东汉人李元在《金马书刀铭》中记载:巧冶炼刚,金马托形,黄纹错镂,兼勒工名。这个炼刚,便是炼钢,说明这时已经有钢制品。”   “此外,从各地出土的资料上,同样如此,在这里便不一一列举了,辩爷只需要知道,汉末时期,百炼钢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即可。”   刘辨不得不承认。   结合具体的实物解读,的确是非常形象。   尤其是金马书刀,更是如此,让刘辨有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与理解。   与此同时,刘辨同样产生一个疑惑:“老师,我看到冶铸作坊里的兵器,大都是寰首刀,很少有剑,不是说剑盾兵才是主流吗?”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剑盾兵的确是大汉的主流,不过发展到汉末时期,已经隐隐有被寰首刀取代的迹象。”   “至于原因的话……”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直接给出答案:“根据历史学家的解读以及推断,有很多原因,但主要原因应该是两点。”   “其一,是因为骑兵的发展以及战斗的需要!”   “剑的特点,是前有尖锋,两侧有锋利的刃口,既便于向前穿刺,又能左右挥舞、劈砍,而骑兵因为马速快,不利于挥舞、穿刺动作,更适合劈砍,因此偏向于寰首刀。”   “其二,乃是制作方便与炼钢技术的进步。”   “长剑的尖头、两侧刃口都需要锋利的刃,而中脊又需要较厚而坚韧的特性,制作工艺相对复杂,不便于批量生产。”   “可寰首刀不一样,它只有一侧需要锋利的刃,制造简单,方便批量生产,特别是炼钢工艺的进步,使得寰首长刀的制造大为发展。”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刘辨自己麾下的骑兵,便是配备战矛、寰首刀。   远距离之下,可以战矛厮杀,近距离则可以寰首刀劈砍。   至于自己麾下的步兵,同样大部分都使用寰首刀作战,已经很少配备长剑作战,如今在冶铸作坊中,更加证实了这一点,兵工部分几乎全都是寰首刀,却唯独不见剑的踪迹。   正在这时,一旁韩暨捧着竹简书上的记录,轻声问道:“秦坊主,这个叫吉凯的,是怎么回事?他这些天的生产为零?”   “这……”   秦奋没办法隐瞒,只能老实交代道:“是这样的,韩谒者,这个叫吉凯的家伙,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炼钢师傅。”   “他素来瞧不上那些普通的农具,专门喜欢炼钢、打造兵器,最近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在研究一种新的锻打方法,都快走火入魔了。”   “我这……”   秦奋嘿嘿一声,略显尴尬地道:“我这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不过您放心,他那点产量,我会让别人帮忙完成,绝对不会影响咱们的任务。”   韩暨皱着眉:“哦?全新的锻打方法?”   秦奋点点头,倒也没有隐瞒:“没错!他自己瞎搞的,我们也不懂,反正就是拿铁水往上浇灌,然后再反复锻打而已。”   “竟有此事?打造出来的兵器如何?”   “废物一大堆,应该没有成功。”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军师联盟听到这话,顿时兴奋起来:“辩爷,快问问这人的具体情况,最好能去他工作的地方瞧瞧,专家怀疑这是灌钢法的萌芽。”   “灌钢法?”   刘辨顿时一愣。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虽然,灌钢法普遍认为是从南北朝开始的,但它的发展是有一定过程的,从东汉时期有萌芽,是绝对正常的。”   “而且,专家从史料中也得到了证据,西晋张协在《七命》中,便有对灌钢萌芽的记载,跟眼前这人描述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灌钢法的灌字,便是指熔化的生铁水,灌注到熟铁中,而其仍要经过反复锻打,又有百炼钢的特征!”   卧槽!   刘辨惊诧不已。   没想到,这一趟来冶铸作坊,居然还能有意外之喜?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急忙打断道:“秦坊主,不知你口中的那个怪人,现在何处,可否引荐给我等,让我等开开眼界。”   秦奋虽然不知道刘辨的身份,但荀彧、韩暨对其比较恭敬,可知眼前这个少年郎,必定非富即贵,身份非同一般。   秦奋岂敢怠慢,皱着眉:“这……倒是可以引荐,只是他的作坊环境比较差,小人实在是害怕污了诸位贵人的眼。”   “无妨。”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尔等可以受得了,我等又岂能受不了?你头前带路便是。”   秦奋皱眉:“这……”   目光试着扫过荀彧、韩暨二人。   荀彧颔首点头,轻声道:“走吧,过去看看。”   秦奋这才答应一声:“既如此,各位贵人跟我来吧。”   众人一路穿行,抵达作坊几乎最内部。   果然。   一个膀大腰圆,赤膊上身的汉子,正拎着锤子,不断捶打夹着的铁器,从形状上判断,像是战矛,亦或者是铁枪。   “各位贵人,他便是吉凯。”   尚且隔着百步远,秦奋便介绍道:“此人在这作坊里干了十二年,比我的年头还长,是孔家作坊中最厉害的师傅,孔家的兵器绝大多数都是出自其手。”   “哦?”   刘辨不由惊诧。   因为,那些曾经让刘宠疯狂的战甲、兵器,刘辨也曾仔细看过,不得不承认,做工非常精湛,其水平远超普通装备。   如今,皇宫虎贲军的一部分兵器,便是从孔家那支突袭队伍手中夺来的,不仅锋利,而且质量相当好,俨然是上好的精钢。   “是其一人吗?”   刘辨试探性询问。   “不是。”   秦奋忙不迭摇头,轻声道:“是他,还有他的徒弟们一起锻造的,这些年孔家在兵器上的生意,几乎全都是靠他们在维持。”   “且慢!”   众人正往前走时。   秦奋忽然摆手拦下众人,目光盯着前方。   却见……   吉凯身旁的小师傅,舀着一小碗铁水上前,冲着其手中的兵器,便缓缓浇灌上去,顿时哧啦啦的声音响起,一股淡淡的薄雾升腾起来。   与此同时,吉凯抡起锤子,便开始在兵器上不停的锻打,四溅的火星不停,吓得身旁的小师傅一个个遁得远远的,只有他丝毫无惧,依旧在不停锻打。   “这……”   刘辨不禁愣怔:“这人不怕受伤吗?”   秦奋耸耸肩:“不知道,他就是这模样,一直都是如此,可能已经习惯了,听说他以前是道观的道士,后来活不下去了,便去抢人,最终被发配到了这里。”   “没曾想,到了这冶铸作坊里,这小子还成精了,靠着以前跟师傅学习锻造宝刀的手艺,在这里混得是风生水起。”   刘辨愕然:“道士?”   秦奋点点头:“没错!”   呵呵。   不得不承认。   道士当真是一个神奇的职业。   在道家的方术中,着重讲究的,便是一个“炼”字。   比如,他们炼气功、炼丹药、炼金银、炼刀剑等,因为讲究“炼”,的确是“炼”出了不少新的科学技术。   练气功,创造了气功疗养法;   炼丹药、金银,又创造了原始的化学;   炼刀剑,则提高了炼钢的技术。   灌钢冶炼法是由北朝,炼造宿铁刀的綦(qí)毋(wú)怀文首推,此人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道家术士。   刘辨虽然略显震惊,但对于军师联盟而言,却是更加确信,同样有着道士炼刀剑的经验,此人或许真可以完成灌钢法的普及。   这对于军师联盟而言,简直就是个宝贝啊!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非常兴奋:“专家非常确信,这便是灌钢法的萌芽,处于东汉百炼钢、南北朝灌钢法的交替过渡期。”   “虽然,这人的方法是不正确的,但基本原理是正确的,他对于咱们接下来要普及的灌钢法、苏钢,以及生铁淋口等技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灌钢法从南北朝开始以后,便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使得钢铁产量大幅度增加,令其逐渐发展向了民用,得到了更广泛的推广。   而苏钢、生铁淋口,便是在灌钢法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得来,究其根本,全都在于灌钢法的普及,才能向后继续推进。   嘶—!   刘辨实在是不敢相信,专家对于此人的评价如此之高。   一时间,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有些错愕:“老师,我要不要把喊过来,拉拢一下?”   军师联盟却是言道:“不必,这种事情交给韩暨办吧,等会儿出来以后,你专门跟他说一下此事,让他多多留心此人。”   “专家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咱们准备的方案,完全可以以此人为核心,先把灌钢法普及,提高了钢铁产量,然后再进行细化提升。”   “具体的方案,专家会进行全面的整理,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进行最终的完善、补充,争取一次性便安排到位。”   刘辨长出口气,神色缓和:“好,我记下了。”   秦奋摆手:“来人,把吉凯给我唤来。”   身旁的仆从点头:“喏。”   不多时。   正在冶铁的吉凯,抬头望向这里。   可是……   对方却只是轻轻一瞥,旋即继续低头打铁,彷佛全然不把刘辨等人当回事一样。   秦奋一脸尴尬,忙不迭点头哈腰赔罪:“实在抱歉,这人就是个怪脾气,眼里只有打铁,也不懂什么礼数,还请诸位贵人见谅。”   呼—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没关系,让他继续锻铁吧,我们回去。”   秦奋一愣:“啊?这……这便回去了吗?”   刘辨淡笑:“你已经介绍了很多,该了解的,全都了解清楚了,自然要回去。”   秦奋不得已,只能拱手道:“既如此,小人送贵人出去。”   一路穿行,出了冶铸作坊。   刘辨率先上车。   荀彧、韩暨紧随其后。   马车方才离开,荀彧便一揖道:“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刘辨淡笑,肯定地点点头:“公至,那个叫吉凯的,你要特别关注,此人正在研究的新式锻铁法,朕在皇宫中的某本书中见过。”   “虽然,他的方式方法可能有误,但其原理是正确的,这对于朕接下来改造冶铸事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韩暨深吸口气:“陛下放心,微臣谨记。”   刘辨轻声道:“接下来,你便要正式赴任了,有何不懂之处,便入宫来见朕,朕自然会帮你解决疑难困惑,争取早日令冶铸作坊换代升级。”   毕竟,高筒转车上所需要的零部件,还需要冶铸事业的支持,短时间内对冶铸作坊进行升级,是极其必要且迫在眉睫的。   韩暨颔首点头:“喏。”   吱扭扭。   马车一路缓行。   三人针对今日的参观,进行了长足的沟通,帮助韩暨理顺了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返回完成,一路直通皇宫。   刘辨回到文德殿,开口询问:“今日可有事否?”   何云负责留守,拱手抱拳:“陛下,戏仆射派人送来了第一考的结果,以及名册,说陛下只要定下来,便可以张榜公布了。”   “哦?”   刘辨不由惊诧:“已经送过来了?”   何云点头:“恩,送来了。”   “呈上来,让朕瞧瞧。”   “喏。”   何云应了一声,派人将竹简书抬进来:“陛下,全都在这里。”   旋即。   他拿起帛书,双手奉上:“此乃名册,以及考课结果,还请陛下过目。”   刘辨接过,展开浏览,淡然一笑:“王景、袁涣、司马朗、钟繇?不错嘛,还真炸出不少大鱼,这回可有得玩了。” 第271章 利剑出鞘!新野令吓个半死,欲行险招?   王景!   并州王氏。   长安汉庭司徒王允之子。   ……   袁涣!   陈郡袁氏。   前司徒袁滂之子。   ……   司马朗!   河内司马氏。   才华横溢,年仅十二岁便为童子郎。   ……   钟繇!   颍川钟氏。   汉末三国顶级书法家。   擅篆、隶、真、行、草多种书体,推动了楷书发展,后世尊为楷书鼻祖,与书圣王羲之并称钟王。   ……   这仅仅只是刘辨认识的。   其中还有不少,是刘辨不认识的。   更有一部分,甚至连军师联盟的专家都没听过,但这文章却是写的极好,得到了联盟专家的一致好评,不仅文采卓著,而且言之有物,条理清晰。   唯一可惜的是。   这次名单中,绝大多数都是经学、兵法,没有其余专业的考生,想要尽快完善南阳汉庭的组织架构,当真是任重而道远。   不过……   即便如此,刘辨同样很满意了。   只要有这帮家伙在,自己的战略实施,就更稳妥了。   虽然,他们其中有很多人,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但从历史表现来看,各个皆是三公九卿之才,区区百里小县而已,岂能难得住他们。   “朱彤何在?”   “末将在。”   “速召廷尉徐璆过来。”   “喏。”   徐璆在处理孔家一案中的表现,深得刘辨称赞。   若非最终刘辨要稳定南阳,没有牵连各大世家豪族,单凭徐璆掌握的证据,将南阳世家灭个七七八八,绝对不成问题。   此人刚直不阿的性子,外加超强的办事能力,正是目前刘辨最最需要的,只要手握这柄钢刀,何愁不能把南阳翻个底朝天。   没过多久。   徐璆赶来文德殿,趋步上前:“微臣徐璆,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轻声道:“孟玉啊,还记得朕此前提过成立督察队之事吗?”   徐璆点点头:“恩,记得。”   “其实……”   刘辨声音拉长,轻声道:“如今你身为朝廷九卿,位高权重,本不应该做此等琐事,但如今朝廷的状况,你也应该清楚,实在是缺少人手。”   不等刘辨把话说完,徐璆便拱手抱拳:“陛下,微臣明白,您下令吧,需要微臣做什么,必定义无反顾。”   “很好!”   对于徐璆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是这样的,如今农耕乃是朝廷最重要的事情,绝对不容有失,虽然生产任务责任书已经签署,但具体落实情况,仍旧未知。”   “朕意派你组建督察队,专门按照生产任务责任书上的节点,巡查各地县令完成情况,严格落实执行,以确保农耕之事的顺利推进。”   徐璆拱手抱拳,铿锵言道:“陛下放心,微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你办事,朕放心!需要何人辅佐,尽管言语,朕若是能满足,必定会鼎力支持。”   “不……”   徐璆本想拒绝的。   毕竟,朝廷缺少人手,他是清楚的。   不过在思忖片刻后,徐璆终于还是改口道:“微臣想要御史虞翻协助,此人虽然年轻,但能力出众,而且与微臣很对脾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非常适合督察队。”   “恩。”   刘辨脸上浮现一抹淡笑:“果然跟朕预想的一模一样,除仲翔以外,孟玉可还需要别人?”   徐璆果断摇了摇头:“朝廷缺少官员,微臣岂能不知,不过一督察队而已,何必太多人,有微臣与仲翔在,足以应付,陛下放心。”   “你能替朕考虑,朕很欣慰。”   “不过……”   刘辨一个神转折,补充言道:“此次任务绝非往常可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仅有你们二人,朕不放心。”   “这样吧,让许昶带着陈到一起,引一百精兵保护你们安全,他们曾经是你的老部下,你对他们算是有提携之恩,有他们护着,朕便能安心了。”   徐璆感动不已,再次躬身行礼:“微臣谢陛下隆恩。”   刘辨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从明日开始,你们便随即赶往南阳各县督察,若是一个节点尚未完成,就地罢免,朕自会派新官赴任。”   “就地罢免?”   即便是徐璆,也不由地为之震惊。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陛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此狠辣果敢,丝毫不给缓和余地。   “恩。”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农耕乃当务之急,绝不容有失,非得以重典开道,镇住这股懒政不作为的歪风邪气,否则南阳农耕之事,岂能执行下去。”   徐璆明白皇帝的良苦用心,当即拱手:“陛下放心,微臣必不会心慈手软,乱了陛下农耕大略。”   刘辨暗松口气,轻声道:“有孟玉此言,朕便安心了!欲治南阳,先平新野,孟玉啊,督察队先去新野,拿其开刀。”   徐璆自然清楚新野在南阳的地位,更加叹服皇帝此举的决心。   毕竟,新野可是有南阳世家巨头邓家、阴家、来家等,以新野开刀,足以证明陛下对农耕之事的重视程度,更有杀鸡儆猴的深意。   罢免一个县令,或许起不到震慑作用,可一旦接连罢免两个、三个,对于其余县令而言,必然心生惶恐,岂能不督促自己竭力完成?   如果,陛下要拉拢世家,应该会从小县震慑开始,给新野县足够的提醒,而今,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以新野县开刀,如此决心,可见一斑。   徐璆对此事的认知,再次拔高一筹,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即拱手:“陛下放心,微臣必严格落实执行,不负朝廷厚望。”   “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你下去吧,稍后文若的诏书会到,明日一早,便直奔新野,替朕查查他新野令的进度落实情况。”   徐璆拱手:“喏。”   望着徐璆躬身离开大殿的模样,直播间网友再次炸锅:   “辩爷越来越有帝王范儿了,比最开始的时候强多了。”   “没错!这次完全不需要专家提醒,就能独立安排朝廷事务了。”   “人总是要进步的,但辩爷的进步未免也太快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刘备上任了。”   “哈哈!可怜的刘备,在新朝还是个县令。”   “虽然是县令,但意义完全不同。”   “没错!只要给刘备点希望,这家伙战力必定爆蓬。”   “专家说能抗能打,真尼玛形象。”   “为毛游戏里的刘备,不是上单呢?”   “……”   次日,清晨。   旭日东升映朝霞,炊烟袅袅飘天涯。   一支百人精兵,从宛城出发,一路直奔新野。   在抵达新野范围时,徐璆策马上前:“仲翔,如今已到新野境内,咱们兵分两路,我直奔县衙,牵制新野令注意力,你带人在各处转转,打听一下具体农耕情况。”   虞翻颔首点头:“在下正有此意。”   徐璆淡笑:“既如此,让陈军侯陪你一起。”   虞翻恩了一声:“可以,不过不必太多,否则必引起注意。”   “陈军侯!”徐璆扭头招呼道。   “在。”陈到策马赶上。   “你带两人,随仲翔一起,保护他安全。”   “喏。”   驾—!   当即,二人分开。   徐璆直奔新野,虞翻赶往城外农田。   当初,便是徐璆、虞翻主理的孔家谋反案子,对于孔家、邓家、阴家在各县的资产情况,没有人比虞翻更清楚。   他策马一路急行。   放眼望去。   农田中,已有百姓在辛勤劳作,耕牛打着哞哞声,彷佛奏响了春耕的号角。   沿途,不少百姓扛着崭新的农具,满脸堆笑地往田间走去,田间挥舞锄头的百姓,似乎对今年的生活,满怀信心,每一锄头下去,都充满了力量。   见此一幕。   虞翻脸上同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如初升的旭日,朝气蓬勃,代表的是崭新的一天,以及充满希望的未来。   可是……   如此幸福的笑容没持续多久,便彻底僵在了脸上。   不远处,空旷的田亩上,只有零星三五人站着,手里没有农具,不知在忙碌什么。   而在路旁,却又有不少粗布麻衣的百姓,手里扛着锄头,翘首以盼。   虞翻走上前来,态度和蔼,揖了一揖:“敢问诸位乡亲,此处可是新野县公田否?”   其中一个汉子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没错,正是。”   虞翻愈加好奇:“那你们可在县衙报名了吗?”   “当然!”   那汉子恩了一声:“如果不是已经报名,俺们会在这里等着?瞧这全新的农具,就是昨日在县衙领的。”   “还真是新的。”   虞翻瞥了眼众人手中农具,缓缓点头,但疑惑再次涌上心头:“既如此,尔等为何不下田干活呢?在这里浪费时间作甚?”   “嗐!”   “别提了。”   那汉子大手一挥,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不爽:“官府的人说要丈量土地,然后再依照丈量好的土地划分,等一切安排好了,才能开始耕作。”   丈量土地,划分给报名的百姓。   这的确是极其必要的。   可是……   孔家田亩原本就是丈量好的,具有直接开工的条件。   农耕策划书上,需要丈量的土地,是一些荒废的,尚未开垦的荒地。   这新野令摆明了是在偷换概念。   若是照此进度下去,肯定连第一个节点都完不成,怎么可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要知道,农耕进度管理计划,可是开荒、耕种并举的。   按照宛城发展的进度对比,早已经是热火朝天,恨不得将娃娃都派上用场,但新野这里却是这般冷清的状态,简直岂有此理。   虞翻心底的一团火,腾得燃烧起来,在心里暗暗咒骂:“好一个新野县令,懒政不作为,白吃朝廷俸禄。”   不过……   他终究还是没有爆发,而是强压下心头怒火,试着询问:“敢问这位乡亲贵姓?”   那汉子忙不迭拱手还礼:“免贵姓陈,俺叫陈六。”   “陈兄。”   “使不得使不得,贵人还是叫俺六子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好。”   虞翻倒也不客气,点点头:“六子兄弟,你是因何报名的?”   陈六老实交代:“俺原本便是孔家的佃户,现在孔家被夷灭三族,没田种,只能报名,这一片田,之前便是俺家租种的,俺也不求别的,让俺继续租种就行了。”   “嘿嘿。”   言至于此,陈六咧嘴一笑:“朝廷免除了口赋、算赋,对俺们老百姓极好,以前勉强可以糊口,今年应该能有盈余。”   虞翻实在是不忍打击陈六。   朝廷有政令。   若是此前孔家的佃户,报名参加,一律照旧,不需要再次划分。   但是,新野这里明显没有执行,居然还美其名曰要丈量土地,他这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贻误春耕宝贵的时间。   “那你们家原本有多少土地?”   “二十六亩。”   “不少啊,能忙得过来吗?”   “农忙的时候,妻儿会来帮忙,有时便睡在地里。”   “今年还没开工,你们着急吗?”   “当然着急。”   “……”   虞翻完全没有当官儿的架子,跟乡里的百姓聊着,不断汲取最真实的情报。   可越是详细深入的了解,他就越是气愤。   新野县的这潭水,的确比他想象中,要浑浊得多。   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新野县公有土地的农耕,可就彻底泡汤了,这些原本报名的人,非得被逼回各大世家不可。   “走!”   虞翻长出口气,强忍着愤怒:“去收回的荒田瞧瞧。”   陈到拱手:“喏。”   旋即。   一行人策马离开,继续深入探查。   而在另一边,新野县县衙。   徐璆带着兵马赶来,雄壮的带刀侍卫包围了县衙。   县令程渭自然知晓是督察队赶来。   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领队之人,居然会是当朝廷尉徐璆。   要知道,当初他办理孔本谋反案的时候,可是以雷霆神威查封各族,完全不给邓家、阴家、冯家等世家豪族,半点颜面。   如今!   这样的人物居然率先赶到了新野。   程渭只感觉明晃晃的钢刀,就悬在头顶。   此刻,他懊恼之极,不该为了那点钱,便拖延农耕进度。   以至于如今第一个节点到了,却是压根没有完成。   “该死!”   程渭暗自嚼碎一声,心中不断思忖。   他自知徐璆不好对付,只能想办法为自己降罪。   “程县。”   徐璆高坐上首,目光落在程渭身上,冷声言道:“别愣着了,抓紧时间把农耕的案牍,以及生产任务责任书拿出来吧。”   程渭忙不迭一揖:“喏。”   旋即。   程渭躬身退出县衙,招主簿过来:“农耕的案牍准备得如何了?”   主簿惆怅不已,摊开手:“县尊,咱们哪有案牍啊!只有一些丈量土地的数据,还有前来报名的百姓名册,甚至连分发土地的案牍都没有。”   “混账东西。”   程渭勃然大怒,低声咒骂:“案牍怎么能没有呢?你难道不知,节点到了,会有督察队前来监察吗?真的没有,莫非没有假的?”   主簿是哑口无言,实在没办法怼,只能含糊道:“谁能知道,督察队会第一个来新野,他们摆明了是来者不善呐。”   程渭同样感觉到一丝不妙。   按理来说,新野境内有邓家、阴家,公有土地非常少,不属于重点关注对象才是,可督察队居然率先赶来新野查看。   这其中……   只怕有自己尚不了解的阴谋啊。   但可惜,程渭没时间细想这些阴谋,此刻的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不管怎样。”   思虑甚久,程渭叹口气,轻声道:“先把县中案牍全部搬过去,然后由你陪着徐璆审查,切记拖延时间,我自会想办法斡旋。”   “喏。”   主簿应了一声,旋即带人,准备搬运案牍。   他前脚刚走,县尉便急匆匆赶来:“县尊,情况有些不对。”   程渭皱眉急问:“什么不对?”   县尉凑上来,压低声音:“徐廷尉的卫队只有九十人,按照编制,少了整整一什十人。”   嘶—!   程渭闻言愣怔,倒抽一口凉气。   老谋深算的程渭,再次嗅到一抹不详的气息。   他思索片刻,立刻吩咐道:“快!你立刻撒出人手,尤其是城外孔家的田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这支小队。”   “然后呢?”县尉低声询问。   “然后……”   程渭停顿片刻,以手做刀,横在脖颈:“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县尉点点头:“县尊放心,末将明白。”   程渭提醒:“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县尉颔首:“朝廷此举得罪了不少人,放心吧,末将自有办法。”   程渭会心淡笑:“既如此,便靠你了。”   县尉拱手:“告辞。”   按照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   全县的农耕生产,不单单是县令的责任,其余官员同样承担连带责任。   若是县令垮了,那么他们同样跑不了。   正因如此,县尉才会兵行险招,想着杀人灭口。   望着县尉离开的背影。   程渭暗松口气,转身返回县衙。   他趋步上前,躬身候在下首,轻声道:“徐廷尉,您一大早从宛城赶来,想来已然疲累,下官略备薄酒,咱们不妨移步鸿宾楼,等吃饱喝足,再回来办公不迟。”   “不必。”   徐璆大手一挥,直接拒绝,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在来的路上,我等已经用过了干粮,等办完公务以后,还要赶往别处。”   “干粮啊?”   程渭赶忙接上话,继续循循善诱:“这怎么能成呢?你们为朝廷办事,岂能连点像样的膳食都没有,这岂不是打我程渭的脸?传出去让人笑话。”   “哼!”   徐璆何尝不知这种小把戏。   要知道,他可是当过荆州刺史的。   当年面对张忠案的时候,连董太后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他个小小县令。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的道理,徐璆非常清楚。   “程县啊!”   徐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渭,冷声言道:“你还是别在这上面花心思了,速速派人把近期农耕的案牍拿来,本官检查完便走,绝不拖延。”   “啊,这……”   程渭暗骂对方是个死性子,心中虽然愤怒,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您放心,下官这便派人催促。”   “不过廷尉……”   言至于此,程渭叹口气,面色骤变,苦哈哈道:“老实说,朝廷下发的农耕生产责任书,实在是太艰巨了。”   “如果真按照责任书上的惩罚来,只怕整个南阳,也挑不出两个能完成的县令,难不成朝廷还真能把我等全部革职不成?”   徐璆不傻,对方越是如此,就越是证明心虚,越是证明新野的进度不怎么样。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冷声叱问:“程县这是何意?第一个节点,不过是分发土地,安排百姓有序农耕而已,这点事情都办不到?”   “你应该清楚,孔家的田亩很多都是有主的田亩,这部分按照原定划分下去,你只需要将近期报名的其余百姓,安顿好便是。”   “这个……”   徐璆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发出灵魂级反问:“很难吗?”   程渭皱着眉:“啊,这……”   他沉吟了片刻,愣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徐璆却是丝毫不给对方颜面:“如果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又何谈开荒、兴修水利等事,这样的官员岂非白吃朝廷俸禄,却是懒政不作为吗?”   程渭心底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眉目骤变:“徐廷尉,您这是何意?”   徐璆目光凛冽:“怎么,莫非程县令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程渭哪敢上杆子找打,只得闷声退在一旁,缄口不言。   徐璆却是厉声而言:“许司马何在?”   许昶横出一步:“末将在。”   “派人去瞧瞧,这新野县衙到底怎么回事,这点案牍都拿不过来吗?”   “喏。”   许昶铿锵回应,旋即大手一挥:“你们几个且去瞧瞧,若胆敢有人故意拖延时间,刀架在脖子上,给我押过来。”   身旁士卒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一旁程渭心理咯噔一下,下意识紧张起来。   他正要偷眼观瞧上首徐璆时,却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那双窥破一切的眸子,彷佛像是一柄森冷的剑,直戳本心,吓得程渭,竟不由打个寒蝉。   “程县,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儿。”   “站稳喽,这还没开始呢。”   “下官……下官……站得稳,站得稳。”   “……” 第272章 铁血手段,荡平新野!刘大耳的路,终于铺平!   “来!把案牍全部搬到殿上。”   “速度快点,别浪费时间。”   果然,只有刀架在脖子上,才真正管用。   卫队士兵拱手抱拳,铿锵言道:“启禀廷尉,小人去时,他们正在整理案牍,此二人不停地书写,神色非常慌张。”   “哦?”   徐璆岂能不知他们是在造假,不过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自然不能瞎说。   他只是缓缓扭头,犀利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在那惶恐到颤抖的二人身上扫过:“你们二人还真是挺有心呐。”   “廷尉当真是误会了。”   一旁程渭赶忙帮着打圆腔,生怕这俩心理素质不好的人露馅:“这些日子我等比较忙碌,实在是顾不上整理案牍,因此只能临时填补。”   “啊对。”   下方主簿急忙符合道:“我等每日皆要丈量土地,还要为报名的百姓发放农具,各种事情忙得是焦头烂额,所以没来得及记录在案。”   哄鬼的把戏。   虽然,距离下发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不久,但仅靠脑子记忆,便能填补,除非这人有过目不忘,博闻强记之能,否则根本不可能办到。   很明显。   瞅这俩怂包一般的家伙,焉能是此等奇异人士。   不过,徐璆倒是懒得戳穿,身为廷尉的他,自然很清楚证据的重要性,靠臆测来断案,是很难服众的,尤其涉及到要罢免一县县令,更是如此。   “既如此,那便呈上来吧。”   徐璆没有深究,只是大手一挥,示意人把案牍呈上来。   “喏。”   殿中主簿哪敢犹疑,起身捧起书卷,双手呈上。   许昶接过,转呈给徐璆,方才退在一旁。   徐璆展开浏览。   嚯!   还真是……   某些字,墨还没干。   他仔细梳理上面的数据资料,开口询问道:“程县,你们有多少人在负责丈量土地?”   程渭皱着眉,犹疑不定:“啊,这……”   他忙不迭望向主簿,主簿脱口而出:“十二人。”   程渭赶忙附和:“下官不负责具体事务,因此不知,望企见谅。”   徐璆倒也不恼,淡笑道:“没关系,只要有人能回答上来即可,咱们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上非常明确,县令是主责,其余县官是连带责任。”   程渭一脸黑线地点着头:“是是,的确如此。”   徐璆继续浏览,同时吩咐道:“把新野县舆田的案牍找出来,本官要仔细核对。”   主簿颔首,急忙附身寻找:“喏。”   “近期老百姓报名耕田的名册。”   “……”   “还有发放农具的案牍。”   “……”   “近年来税田情况。”   “……”   徐璆可是老监察了。   毕竟,监督、检举原本便是刺史的本职工作。   别说一个小小的新野县,便是整个荆州又如何?   不照样被徐璆拿捏得死死的?   各种数据之间的关联性,没有人比徐璆更清楚。   他甚至不需要实地监察走访,便可从数据资料的相关性上,找出相互矛盾之处,甚至猜测出哪些是造假,哪些是真实。   正当他核查新野案牍资料的真实性时。   新野城外。   虞翻望着满片的荒地,没有半个人在开垦,顿时心凉半截。   与此刻宛城的热火朝天相比,新野就像是曲终人散时的大剧场,寂寥无人,透着股落寞。   甚至,别说是与宛城比,便是同县的邓家、阴家相比,依旧没有半点生气可言。   这不是懒政,而是压根不作为。   但凡能有点动静,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一群手持农具的百姓,站在田间地头,翘首以盼,却迟迟不能下地干活。   “该死的新野令!”   虞翻深吸口气,心底的怒火彻底翻腾起来。   “虞御史。”   一旁陈到拱手抱拳:“咱们该当如何?”   虞翻吐口气,大手一挥:“走,回县衙,不将此贼罢免,我虞翻誓不为人。”   陈到等人一路随行,同样义愤填膺:“喏。”   当下。   众人翻身上马,一路疾驰,直奔县城。   可是,他们方才出了田间阡陌,尚未踏上入城官道。   在途经路旁茶肆时。   谨小慎微的陈到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茶肆摆明了是为田间劳作的百姓,以及过往客商服务的。   按理来说,能有三、五客人,已经堪称生意极好。   但偏偏……   茶肆中的人足有二、三十人。   虽然,他们尽皆是粗布麻衣,身旁摆放着锄头等物,一副田间地头老百姓的模样,但却各个身形矫健,远比普通百姓魁梧高大。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当他们一行人,从阡陌中策马而出时,这帮人的眼神齐刷刷聚焦过来,不少人的手从食案上拿下来,往案底摸去,眸中闪过一丝腾腾的杀气。   “虞御史,有情况。”   陈到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摸向腰间寰首刀。   “刺杀?”   虞翻凛然冷笑,轻声提醒道:“陈司马,切记留两个活口,我正愁没办法下死手,他居然主动送上门儿来了。”   “我尽量。”   陈到没敢把话说死。   毕竟,目前对方是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   “陈司马,可否给我杆战矛?”   虞翻虽是文职,但却擅长使用战矛。   这一点,便是后进的陈到,亦有所耳闻。   “战矛没有,铁枪可否?”   陈到随手递过自己的兵器。   “这……”   虞翻没敢接手。   陈到自然清楚虞翻的顾忌:“拿着它,你若能自保,我便安心了。”   虞翻这才接过铁枪:“陈军侯放心。”   陈到颔首:“如此甚好。”   驾—!   当他纵马向前跃过时,只听一声“动手”,地面虚土激荡,从中绷起数条绊马索,彻底阻绝了战马向前飞掠的可能。   希吁吁—!   陈到下意识急勒缰绳,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近乎于人立而起,若非战马已经配备马术三宝,陈到又拼死夹住马腹,可能已然被其掀翻在地。   不过……   幸亏陈到早有预料,而且他纵马前冲,与本方将士拉开一段距离,让虞翻等人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否则这绊马索即便没绊到他,也会绊倒旁人。   希吁吁—!   嘹亮的马鸣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虽然仅有十一匹战马,但依旧声势骇人,荡起一阵烟尘。   陈到苍啷一声,拔出寰首刀,厉声喝道:“敌袭,保护虞御史。”   卫队齐声呼喊:“喏。”   旋即。   有四人将虞翻护在中心,各执兵器,严防死守。   其余人等提防着两侧飞扑而上的刺客。   陈到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双眸左右忽闪,虽然只是轻轻一瞥,却见十余支宽头弩机架起,冲着路中的骑兵便是一波近乎于疯狂的攒射。   砰!砰!砰!   弩弦震响,弩箭如星。   这绝非是寻常草寇,必是军中悍卒。   陈到大吃一惊!   他原本还不太相信,会是新野县令杀人灭口。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信。   太猖狂了!   实在是太猖狂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设伏狙杀朝廷命官,简直岂有此理。   陈到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化作浑厚的力量,不停地舞动手中寰首刀。   锵!锵!锵!   刀锋如花,左右撩拨。   竟是将两侧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没有半支能近其身。   不过……   陈到虽然可以勉强格挡。   但他麾下的将士,却没有这般幸运。   左右夹击之下,他们防得了一侧,难防另一侧。   顷刻间,便有两人中招,一人当场中间,忍痛勉强支持,一人战马中箭,不受控制地朝四周横冲直撞。   “该死!”   陈到暗自嚼碎一声。   若是一对一,甚至一对二、对三,他们都有一定的优势。   可是现在,对方的兵力是他们的数倍,而且还有强弩,提供远距离火力压制,若是被动防守,估摸着只有被步步蚕食的下场。   “杀—!”   陈到当机立断,一声令下。   旋即。   他拨马转身,趁着强弩复位弓弦的空挡,提着寰首刀,迎面直扑上来,手起刀落,挥舞不停,鲜红的汁液伴随着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好不骇人。   彷佛只是一眨眼。   死在陈到手上的敌兵,便多达五、六个人,而陈到也不纠缠,撕开个口子,便直扑向后排的强弩兵,把正在复位弓弦的弩兵吓得是胆裂魂飞,当即作鸟兽散。   可是……   他们岂能跑得过战马。   陈到纵马猛冲,出手快如闪电,一路横冲直撞,诛杀三、五弩兵后,扭头回望,卫队正与刺客鏖战,虞翻持枪猛刺,诛杀一人,手法干脆利落,让人极其心安。   果然可以自保!   既如此,陈到便更能随心所欲了。   驾—!   他纵马猛冲,手起刀落,不断收割着周遭刺客的性命。   在将一侧刺客撵走后,陈到纵马转向另一侧,配合虞翻一起,展开对其余刺客的攻杀,三下五除二,便杀了个七零八落。   “陈军侯,抓活口!”   “放心!”   “县尉速走—!”   “县尉?”   陈到顿时一愣。   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汉子飞身上马,作势便要策马离开。   陈到劈死那士卒,当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贼子,哪里走!”   “吃某一刀。”   “啊?”   县尉顿吃一惊。   他只感觉一股森冷的杀气,从后脊梁窜入,迅速涌遍全身,沁出一身的冷汗,将浑身衣甲顷刻间全部浸湿。   猛然回头。   森冷的刀锋骤然劈落。   铛—!   一声清脆。   县尉举刀格挡,顿时双臂发麻,彷佛有种撞在山峰上的感觉。   仅仅一刀,便让他虎口崩裂,撕裂的痛感,让他握不住手中的寰首刀,脱手飞出,呼呼打着旋转。   “该死!”   县尉正惊诧时,一道阴影划过双眸。   下一秒。   他整个人便从战马上飞出去,噗通一声,摔落在地,等爬起来时,一柄森冷的寰首刀,便搭在了他的脖颈。   “别动。”   陈到冷声言道。   “哼。”   县尉却是轻哼一声,猛地一转身,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喷出,竟是被刀锋割断了动脉,当场扑腾两下,便没了动静。   “啊,这……”   即便是陈到本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他忙不迭扭头望向虞翻。   虞翻叹口气:“陈军侯,此事不怨你,咱们再另想别的办法。”   陈到皱眉询问:“虞御史可有办法?”   “别急。”   虞翻摆手打断,陷入沉思:“让我想想。”   陈到颔首,缄口不敢言。   ……   城内,县衙。   徐璆提笔记录着些许东西。   约莫一个时辰后。   他放下案牍,置笔一旁,长出口气,抬眸望向程渭:“程县,你是自己承认错误,还是要本官帮你承认错误。”   “这……”   程渭微蹙着眉,思索良久。   这段时间,徐璆虽然一直在提笔记录什么,但却从未言语,让程渭完全摸不准徐璆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故意在虚张声势。   程渭不想坐以待毙,但又担心丧失这次机会,因此只能试着询问:“廷尉,是我们的案牍出什么问题了吗?”   “哼!”   徐璆捻须轻哼一声,淡然道:“本官不得不承认,你们新野县的主记室还算兢兢业业,一些账目往来,基本没什么问题。”   程渭暗松口气,但依旧没有掉以轻心:“廷尉,且容下官说一句公道话,朝廷此次为盘活土地的政令虽好,可实际执行起来,真没那么容易。”   “新野县非常特殊,不仅有邓家、阴家、来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还有赵家、李家这样的豪族,朝廷这边的政令下达,可是伤了不少像是赵家、李家……”   话音未落,徐璆直接摆手打断:“看来程县是不打算老实交代了,既然如此,那边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恩?”   程渭心里咯噔一下:“廷尉这是何意?”   徐璆轻声道:“你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从孔家在新野的铁铺中,获得崭新农具两千四百六十八件,加之从新野孔家搜出来的六千八百三十二件,一共九千三百件。”   “可是,这个数目与参与报名耕田的百姓不符,实际下发到百姓手中的农具数量,同样不符,但在案牍中却明确记录,已经分发完毕。”   “程县。”   徐璆声音平淡,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程渭愣怔,顿时哑语:“这……这……”   一旁主簿赶忙解释:“是案牍中记错了,没有分发完毕。”   “哦?”   徐璆立刻转向主簿:“言外之意,这账目上的数据,应该跟实际库房中的盈余,是能对得上的,对吗?”   主簿赶忙点头:“对得上!一定对得上!”   徐璆冷笑:“许昶何在?”   “末将在。”   “现在便派人去库房核查,将实际盈余速速清点,然后汇报于我。”   “喏。”   许昶应了一声,转而言道:“程县,可敢派人带路否?”   程渭心惊,下意识喉头滚动:“可以!”   “闾师何在?”   “在。”   “带人前去库房清点。”   “喏。”   许昶打个眼色给身旁人。   亲兵一拱手,旋即跟了出去。   不过……   这还不算完。   徐璆继续言道:“孔家在新野有田亩八千六百三十四亩,可新野报名参加耕田者,便多达三万两千余人,证明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没有划分田亩的。”   “这些人是哪些人?分发了田亩的又是何人?程县这账目上,因何没有半点体现,该不会到现在还未曾分配过田亩吧?”   程渭知道自己逃不过:“这……”   徐璆则是继续强攻:“即便此刻尚未开荒,劳力没有全部安排妥当,那原本孔家的佃户,按照朝廷的政令,应一如从前,你的账目上又在哪里?”   程渭紧张兮兮,冷汗狂喜:“应该是还未来得及统计,最近我们都在忙碌度量,想着等农耕走上正轨以后,再行记录不迟。”   “哼!”   徐璆轻哼一声,倒也没有戳穿他的狡辩,抓而又道:“按照朝廷下发的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各县应该按照实际情况,施行农耕、开荒并举。”   “尔等既然在度量,那么度量好的土地,分发记录何在?其人领取的是何种农具?家中又有多少人口?”   此刻,程渭已然是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徐璆居然检查得如此详细,甚至某些东西,他作为县令,居然都不太清楚。   程渭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面对徐璆,他知道已经回天乏术,如今只能等县尉的消息,如果一击得手,还可以凭此震慑徐璆,从而转移注意力,给自己争取弥补的机会。   “程县。”   徐璆低头瞥一眼自己的记录,继续强攻:“尤其是这一条,你们十二个人,丈量了八千三百六十六亩,即便按照三人一组,一共四组,你自己好好算算,这些天要丈量多少?”   程渭顿时蔫儿了:“廷尉,下官是害怕办事不利,惹怒朝廷,因此这才鬼迷心窍,想要以假乱真,蒙混过关。”   “实在……”   “实在是因为……”   程渭神思如电,硬想借口:“是因为还没能适应这种工作形势,求您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待到下次节点时,保证按时完成所有节点内容。”   “哼!”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怒哼。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大殿:“程县,你到底是办事不利呢?还是想故意贻误农耕时机,害了朝廷的农耕大业?”   徐璆抬眸望去。   但见……   虞翻、陈到直闯进来,在其身上,还沾着不少鲜红的血泽:“仲翔,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虞翻深吸口气,目光落在神色惊恐的程渭身上:“廷尉应该问程县才对,在我们回城的路上,忽然出现一伙刺客,险些要了我等性命。”   “程县!”   虞翻目光凛冽,恶狠狠瞪着对方,缓步逼近:“是你主动交代?还是我帮你交代?”   程渭咕噜咽了口口水:“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虞翻冷笑一声:“很好!我巴不得你不承认呢。”   “陈军侯。”   “在。”   “派人带上来吧,让他们当面对峙。”   “喏。”   陈到拱手抱拳,踱步出了大殿。   当殿外响起“老实点,快走”的声音时。   殿中程渭噗通一声,瘫软在递上,不等陈到回来,他便接连叩首:“我招!我全招!暗杀虞御史之事,实乃县尉提议,下官并未插手啊。”   “至于农耕之事拖延日久,是下官鬼迷心窍,收了新野赵家的赃款,想要拖延一段时间,将从赵家遁走的佃户,再逼回去。”   “不过……”   程渭赶忙补充道:“这些赃款非是下官一人独吞,而是县尉、主簿、功曹吏等皆有份,还望廷尉明察。”   嘶—!   虞翻一脸的难以置信:“果然如此!亏得那县尉到死都没有供出你来,没想到你自己没有撑住,竟不打自招了。”   “啊?”   程渭眼瞪如铃,气得脸都绿了:“尔等……尔等竟敢……敢诈我?”   陈到冷哼一声:“若是不诈你,你这贼厮,岂能不打自招!”   程渭眼珠子几乎要瞪爆:“我……我……我……”   徐璆冷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就等着朝廷的制裁吧。”   “廷尉!”   虞翻欠身拱手:“新野令未能按照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落实相关职责,按照奖惩条例,当立刻革职查办,县尉、主簿等同罪。”   “好!”   徐璆当机立断,铿锵言道:“虞御史速速草拟奏章,将新野县的具体情况,呈报于陛下,新野县不可一日无主,否则必定耽误农耕大略。”   虞翻颔首点头:“喏。”   程渭自知已经无力回天,彻底瘫软在递上,没了动静。   徐璆则是铿锵下令:“许司马。”   许昶拱手:“末将在。”   “将新野县令程渭,主簿、功曹吏等相关责任人员,全部缉拿归案,派人夤夜传信陛下,速速派新的县令赴任,不得有误。”   “喏。”   “虞御史。”   “在。”   “你除了要草拟奏章以外,再拟一份告示,将其张贴出来,以安民心,新县令上任之前,咱们不能离开新野。”   “喏。” 第273章 刘大耳赴任新野令,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刘备最近这小日子过的,是真心不错。   自从“刘皇叔”的名号出来以后,郭嘉暗中又帮他运营些许。   一时间,赶来相交之人,是接连不断,甚至有很多全都是他,此前接触不到的世家豪族,这让刘备总感觉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刘皇叔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哪里!不过是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   “刘皇叔且慢,便送到这里吧,在下告辞。”   望着坐马车离开的拜访者,刘备长舒口气,旋即转身回来。   一旁张飞面带着微笑:“大哥,连并州王氏都来拜访了,咱们如今可当真是不一样了,以前想都不敢想,居然能与并州王氏结交。”   “是啊。”   刘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半点兴奋,反而生出一抹淡淡的嫌弃:“只是一个名号,便可令响当当的并州王氏,主动赶来结交。”   “哼!”   刘备轻哼一声。   他忽然感觉自己前半生的颠沛流离,是那么的可笑。   凭自己的努力,不断去奋斗,终究不过是崎岖坎坷,但只凭一个名号,便可顺风顺水,令天下世家主动结交,一个个毕恭毕敬。   他当然清楚!   这绝非是自己的本事使然,而是得益于南阳汉庭陛下的一句“皇叔”称呼。   才不过两日而已,便令自己的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哥,你怎么了?”   迎面走过来的关羽,察觉出刘备神色的异样。   “没什么。”   刘备摆了摆手,叹口气:“只是觉得这世道,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不管是长安也好,还是南阳也罢,世家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是啊。”   关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长安汉庭还自罢了,四百年的发展,让它已经为世家掌控,可这南阳汉庭毕竟是新生,怎得也会有世家如此殷勤。”   笃!笃!笃!   正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刘皇叔可在否?”   “陛下有旨,召皇叔入宫。”   吱呀—!   房门展开。   刘备忙不迭迎上去,欠身拱手:“在下便是刘备。”   何云自然认得刘备:“恩,请随在下走吧。”   刘备拱手:“喏。”   旋即。   二人出了公车署,乘坐马车,直奔皇帝行宫。   路上,刘备试探性问道:“可是陛下对我等有安排?”   何云摇了摇头:“在下不过宫中宿卫,岂能知晓陛下圣意,皇叔去了,便知道了。”   刘备不敢再多问,只能应一声“好”,旋即放下车帘,安静等待。   没过多久,马车便到了宫外。   刘备下了马车,随着何云一路入宫,直奔文德殿。   此刻,文德殿中。   刘辨高坐上首,手捧着一卷书,佯作阅读,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交流:“老师,从之前郭嘉回馈的消息来看,刘备近来的确是名声大涨。”   “颍川陈氏、汝南袁氏、并州王氏,甚至还有南阳本土的冯氏、邓氏、阴氏,全都派人跟刘备,或多或少有些接触。”   “老师……”   刘辨微蹙着眉,试探性问道:“你说这样会不会让刘备滋生出一种傲慢,或者是别的一些想法?”   “该怎么说呢?”   刘辨感觉自己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只能举例道:“就像是一个穷鬼,忽然哪天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感觉自己瞬间高人一等,轻飘飘没个人样。”   军师联盟噗嗤笑了:“辩爷放心吧,刘备好歹也是历史上的汉昭烈帝,能这么不容易把持住自己吗?”   “虽然,的确是有不少世家攀附刘备,但毕竟时间不长,而且从刘备目前的表现上看,还没有到轻飘飘,不认识自己的程度。”   “何况!”   军师联盟强调道:“他待会儿就过来了,辩爷只要把事情跟他讲清楚,他自然可以明白辩爷的良苦用心。”   “刘备虽然是汉室宗亲,但也是贫寒出身,靠一步步努力向上爬的四有中年,从他起兵到现在,一路经过那么多坎坷,绝非这一两天就能消解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个道理,刘辨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   他依旧有些担心。   越是贫寒出身的人,就越是容易被世家的糖衣炮弹所感染。   这种软刀子,可绝非是寻常人能够承受。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刘备到了,正在殿外侯着。”   刘辨长出口气,摆手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不多时,刘备入殿,趋步上前:“草民刘备,参见陛下。”   刘辨大手一挥:“起来吧。”   刘备这才直起身子:“不知陛下召备前来,所谓何事?”   刘辨没有把新野县令的任务,直接交到刘备手里,而是摆手示意其一旁稍坐,转而询问起了近期状况:   “皇叔近来,可安好否?”   刘备忙不迭一揖:“说实话,有些惶恐。”   “哦?”   刘辨顿时来了兴趣:“怎会惶恐?”   刘备没有隐瞒:“陛下一句‘皇叔’,已然传遍宛城,近来不少士族主动上门结交,是备此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一点,刘辨自然早已清楚,他旋即直戳其心:“那皇叔以为,这些世家大族如何?”   刘备喉头滚动,却是愈加得惶恐。   他总感觉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皇帝陛下,是话中有话,但刘备却捉摸不透。   不得已……   他只能选择老实回答,这样总比妄加猜测稍微好些:“陛下应该清楚,备自黄巾时起兵,从安喜县尉、下密丞,再到高唐县尉、县令,一路颠沛流离,饱受打击。”   “其实此次赶来南阳,也不过是想找些机会,为匡扶汉室略尽些绵薄之力,但不曾想,数日来的际遇,实在令备惶恐之极。”   果然!   刘备心态发生了变化。   不过,正如军师联盟预料,只是个萌芽,还算是在可控范围内。   刘辨长出口气,循循善诱道:“皇叔,你知道朕因何要在南阳另立皇朝,而非乘胜追击,杀入关中,剿灭董卓后,再正位回宫吗?”   “这……”   刘备摇了摇头,轻声道:“备不知,还请陛下赐教。”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备,极其郑重言道:“因为长安汉庭,早已经成为世家豪族手中的玩物,即便朕将其接过来,也难以真正令大汉祛痛陈新。”   “啊,这……”   刘辨的这番言论,的确让刘备骇然失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当今陛下在南阳另立皇朝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世家豪族!   刘辨深吸口气,一点点给刘备灌输:“世人只知,大汉之祸,源于外戚、阉宦内斗,殊不知他们不过是皇权的延伸,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实乃疥癣之疾,不足为惧。”   “大汉真正的祸患,乃是昌盛了数百年的世家之祸,尤其是以汝南袁氏为首的世家豪族,门生故吏遍天下,已经到了可以威胁皇权的程度。”   “皇叔啊!”   刘辨长出了口气,声音中略带着一丝忧愁:“朕的一句话,便可令你为世家环绕,承受其带来的蜜语甜言,最终一点点被其侵蚀。”   “可朕呢?”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南阳新朝方才成立,各大世家豪族便已经伸手过来,想要染指,朕又当是何其惶恐?”   刘备忙不迭拱手,神色悠悠:“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继续道:“你我皆怀有高祖血脉,自然肩负匡扶汉室的职责,朕虽不才,但愿竭尽全力,让大汉祛痛陈新,真正傲然于世。”   “不知皇叔可愿助朕否?”   刘备慌忙起身离座,转入殿中,深躬行礼:“陛下志向高远,令备诚服,若有任何差使,备必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叔且坐。”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轻声道:“朕的确有个要害职位,非得真心实意为大汉着想之人不可当,思来想去,只能是皇叔你。”   刘备心情激动,拱手抱拳:“备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当下,刘辨不再犹豫,直奔主题:“如今农耕乃是朕的国政,它关系到南阳汉庭能否真正独立自主,摆脱对世家的依赖,因此朕非常重视。”   “而南阳农耕除了宛城外,最关键的便是新野县,邓家、阴家、来家盘踞于此,占据了全县十之七的土地。”   “即便朝廷收归了孔家土地,同时收拢了部分荒田,以及下达了农耕进度管理计划,但新野县令程渭与世家勾结,意欲拖延农耕,误朕农耕大略,真乃罪无可恕。”   刘备闻言愣怔:“竟……竟有此事?”   刘辨从龙案右上角,取出虞翻快马递来的奏章:“皇叔自己瞧瞧吧。”   刘备接过奏章,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吓得脸都绿了:“居然还敢妄动刀兵,谋害督察队?新野令疯了吗?”   刘辨却是异常地淡定:“世家素来是无孔不入,损公肥私,新野令自以为朕的农耕生产责任书只是玩笑而已,却不知朕之决心比天高,比地厚,绝不是他能阻止的。”   “不过……”   刘辨一句神转折,直接拉了回来:“新野令的事情,倒是给朕提了个醒,若非真正能为汉室着想之人,不可堪当大任。”   “新野虽不过一县而已,但却是朕农耕大略的先锋,未来涉及到对邓家、阴家动手时,非得大智大勇之人不可为!”   “朕思来想去……”   呼—   长出口气,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备:“皇叔有数年基层工作经验,又有戎马杀敌之经历,更是汉室宗亲,一心匡扶汉室。”   “这新野令之职,非皇叔不可当。”   “你放心。”   刘辨潜意识里,生怕刘备会拒绝,赶忙画个大饼道:“待朕之农耕大略彻底结束,皇叔必另有重用,朕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备忙不迭拱手:“备岂能不知陛下良苦用心,官职虽有大小之分,但尽皆为朝廷效忠,备绝不会有怨言。”   “陛下放心。”   当下,刘备再次起身,转入殿中,单膝跪地,铿锵而言:“备愿为陛下农耕大略之先锋,赴汤蹈火,披荆斩棘!”   刘辨心情大爽,不住点头:“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既如此,皇叔今日便去赴任吧,放开手脚去干,朕便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刘备拱手:“备必不负陛下厚望。”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殿门方才阖上,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来:“辩爷放心,从心理学专家、微表情专家给出的情况来看,刘备应该是真情实感的表达。”   呼—   刘辨长出了口气:“我也有同感!虽然,历史上的刘备给儿子取名封禅,但彼时的刘备,与此时的刘备完全不同。”   “正如专家所说的一样,人的野心是会随着人生阅历的不同而不同,而此时的刘备,还没有达到那样的野心,完全可以像是塑造曹操一样,塑造刘备。”   军师联盟非常满意刘辨的回答:“辩爷真的成长了,正在朝一个真正的帝王发展,专家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咱们创建的汉朝,必是华夏之最强王朝。”   “恩。”   刘辨颔首点头:“一定如此!”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处理完刘备的事情,咱们应该去瞧瞧造纸、活字印刷的进度,争取在年内,便把它的技术壁垒,全部攻克。”   想要推行科举,必须普及教育。   而普及教育的提前,必须要把教育的成本打下来。   造纸、活字印刷乃是普及教育的硬件,不攻克这两个技术难关,普及教育便难如登天。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正好,我也想瞧瞧古法造纸的模样。”   军师联盟附和道:“应该会很震撼。”   “我以前在视频上见过,的确很震撼。”   “专家设计的厂房,比那个更气派。”   “哦?那我可要开眼界喽。”   “……”   且说刘备出了皇宫,一路返回公车署。   关羽、张飞、简雍早在门口等候。   当刘备踏入公车署门的刹那,三人齐齐迎了上来:   “大哥,情况如何?”   “陛下给了个什么职务?”   刘备何尝不知众人翘首以盼,尤其是张飞,这些日子都快兴奋过头了。   如果告诉他们只是新野令,非得被气疯了不可。   不得已。   刘备只能先打个预防针:“官职不论大小,皆是为陛下效忠,难不成因为官职小,咱们便要离开南阳?”   关羽手抚长髯,深吸口气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况且陛下待大哥极好,不论是何结果,我等兄弟必坦然接受。”   “没错!”   一旁简雍也跟着附和道:“不管是将军也好,小卒也罢,哪怕只是个县令,我相信陛下一定有其良苦用心,否则何必等这么久?”   “我等乃是臣子,既然效忠南阳汉庭,不论陛下是何决定,我等又岂能嫌弃,主公直言即可,不必有顾虑。”   张飞恩的一声点点头:“是啊大哥,只要咱们兄弟依旧能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刘备深吸口气,见众人这般状态,心下稍安:“陛下让我去新野当县令,充当农耕大略之先锋。”   “啊?”   张飞愣住了:“还真是县令啊?”   刘备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县令,但新野县绝非高唐,陛下对我寄予厚望,更将农耕大略之重任,交托在我手上,我刘备岂能辜负陛下厚望。”   张飞不清楚皇帝深意,自然一脸的不解:“一个县令而已,还寄予厚望?”   关羽直接打断:“翼德,休得胡言,陛下此举,定有深意,否则因何不是别的县?这新野县乃是南阳大县,绝对不可小觑。”   “没错。”   刘备肯定地点点头:“新野令程渭勾结世家,贻误农耕大略,已经被督察队就地罢免,如今新野亟需县令恢复秩序,陛下鉴于新野情况,才命我来担任新野令。”   “赶紧收拾东西。”   刘备没有废话,直接下令道:“争取在晌午之前,抵达新野,全面接手农耕政务,短时间内,恢复新野农耕秩序。”   简雍轻声道:“我已经打包好了行礼,这便上楼去取。”   关羽颔首:“我去内院牵马。”   二人走后,刘备拍了拍张飞肩膀:“翼德,你放心,新野令只是暂时的,只要咱们帮助朝廷将农耕大略平稳实施,以后必有大用。”   张飞深吸口气:“果真?”   刘备点点头:“陛下亲口答应,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张飞这才燃起斗志:“反正已经在县里干了六、七年,何愁再干它三年,陛下金口玉言,必不会诳我等。”   虽然,关羽、张飞俱是兄弟,但刘备对于张飞的感情,要比对关羽更深,毕竟当初是张飞抛家舍业,变卖家资,才助他起兵成功。   这个恩情,刘备始终铭记,从没有忘记。   “大哥,咱们走吧。”   “走。”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捧着茶盏,小呷一口,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没想到,新野令程渭就这样倒下了,看来朝廷非常重视这次农耕,绝不容有失。”   督察队赶来,不过一天时间而已,便将新野县令就地免职,押入囚车,送往宛城,这辈子估计是难以复起了。   当罢免县令的告示贴出来,整个新野为之轰动,对于邓家、阴家等世族,同样是一次不小的震动。   他们从这次的雷霆手段,察觉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气息。   邓同颔首点头:“没错!朝廷率先拿新野开刀,杀鸡儆猴,的确让人为之震惊,程渭这边一倒,对于南阳其余县令而言,必心生惶恐。”   “据我所知……”   邓同皱着眉,思索片刻:“整个南阳除了宛城外,对于这次的农耕诏令反应平平,他们有些甚至还不如程渭呢。”   老族长邓勋捻须沉思:“陛下这是有恃无恐啊!”   邓同惊诧:“家主这是何意?”   邓勋轻声道:“这次考课成绩已经出来,朝廷却迟迟没有对他们进行安排,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陛下已经决定,要彻底整饬一番南阳。”   “啊,这……”   邓同一脸的不敢置信:“家主,您的意思是……陛下宁肯用那些没有经验的官员,也要将南阳各地县令更换一遍?”   邓勋极其肯定:“从目前来看,确有可能!只是不知新上任的新野令,会是他们当中的何人?颍川钟家、河内司马家,还是陈郡袁家?”   “陛下既然拿新野开刀,自然会派得力能人赴任,而且一定会是他最信任的人,才能镇得住场面。”   “否则……”   邓同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一旦出事,打得就是陛下的脸了。”   邓勋颔首点头:“没错!可陛下身旁哪还有信任的人?荀彧为尚书令,戏贤为尚书仆射,枣祗成了屯田都尉,唐翔则是宛城县令。”   “难不成……”   邓勋猜测道:“他会派唐瑁来新野吧?”   邓同惊诧:“唐瑁?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邓勋同样感觉不可能,但他已经想不到旁人:“若不是他,又会是何人呢?”   邓同思索良久,忽地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家主,您莫非忘记了?最近宛城可是出了个刘皇叔?声势颇高!”   “刘皇叔?”   “恩。”   “这……”   邓勋正犹疑时。   “报—!”   八角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邓勋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仆从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家主,城里传回消息,新县令已经赴任,乃是刘皇叔刘备。”   嘶—!   邓勋眼瞪如铃,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快便赴任了?”   家仆肯定的点点头:“恩,已经赴任了,听说才刚来,便着手接管农耕政务,是他亲自带队,划分田亩,丈量土地,将库房中的农具,全部分发下去。”   “哎呦呵。”   邓同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刘皇叔还真是一员干将呐,程渭一直推行不下去的事情,他才刚上任,就解决了?”   邓勋却是缓缓点着头:“身负皇恩,自然雷霆手段,此不足为奇,只不过,昨日程渭方才罢免,今日晌午新县令便已赴任。”   “贤侄……”   邓勋扭头瞥向邓同:“你不觉得有些太快了吗?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邓同皱着眉:“这……” 第274章 新野要变天了?刘备发狠,当庭杖杀!   “辩爷,咱们目前这纸浆打得还不够烂,要打成水一样,把里面的纤维全部打散才行,这是第一个不足。”   “还有就是水中捞纸,你别瞧这个过程比较简单,但却是很需要技巧的,一旦掌控不好,出来的纸张薄厚就不均匀,既不好看还浪费材料。”   “当然,这需要日积月累的实践经验,很考验工人的手感,不是单纯靠动作标准,就能捞出合格的纸张,这得一点点慢慢来。”   “……”   一趟造纸厂之行。   军师联盟的专家便提出了七、八条意见,而且每一条都是至关重要,影响到纸张成型的品质,一旦稍有误差,做出来的纸张便是废纸。   刘辨原以为把造纸厂建出来,距离生产出合格的纸张就不远了,没想到即便是古法造纸,想要把每一步走正确,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放心吧。”   刘辨把专家的意见,全部记录在案,肯定地点点头:“我会督促他们,抓紧时间改正的,天天用竹简、帛书,实在是太浪费钱了。”   虽然,刘辨把孔家抄了,获得了大量的启动资金,但即便是一座金山,也有耗尽的时候,他只能在有限的资金内,想办法达到最高的效率。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这些全都是该花的,等把该造的造出来,南阳汉庭基本走上正轨,咱们再考虑赚钱的事情。”   “到时候咱们烧瓷器,把土变成钱,而且绝对超过东汉时期的青瓷、黑瓷,这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甚至要比蜀汉的蜀锦,还要划算。”   东汉时期的瓷器水平,基本上维持在青瓷、黑瓷阶段,它加工精细,胎质坚硬,不吸水,表面施有一层青色玻璃质釉。   这个水平相对于我国的陶瓷水平,基本上处于一个初级发展阶段,甚至连白釉瓷器都没达到,就更别提釉下彩、釉上彩、五彩,斗彩。   军师联盟随便拿出点技术,就足以帮刘辨养活一个国家,钱这种东西,完全就不是问题,压根不在军师联盟的考虑范围内。   “辩爷。”   军师联盟轻声道:“咱们目前要做的,全都是些基础,但却又是非常必要的工作,这东西可不能拿钱来衡量。”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专家放心吧,我明白的!如果连组织架构等硬件条件都达不到,又谈什么匡扶汉室,建立史上最强王朝呢!”   “你有心理准备就好。”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专家是根据目前的国库水平,来制定的发展方案,由于古代没有完善的金融体系,因此基本保持收支平衡,不会财政赤字。”   “啊?”   刘辨顿吃一惊:“一点盈余不留啊?”   军师联盟只能呵呵了:“目前南阳正是要高速发展的时候,你要盈余干嘛?每一枚铜板,都要花在刀刃上,这样才能高速发展。”   刘辨淡笑:“放心吧,道理我都懂,开个玩笑而已,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点长进都没有,那还能行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行了,咱们继续吧,还有活字印刷的问题,也全部记录下来,让他们去改进,等有空时再去瞧瞧。”   “好。”   刘辨应一声,取来竹简,继续记录:“可以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好!”   “……”   正当刘辨提笔记录时。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荀令君求见。”   刘辨置笔一旁,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应声:“喏。”   旋即。   退出大殿。   不多时。   荀彧来到殿中,趋步上前:“微臣荀彧,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轻声道:“可是从新野方向传回了消息?”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新野方向传回消息,刘皇叔仅用半日,便将公有土地全部分发入百姓手中,目前已经组织人丈量荒地,准备大面积开荒了。”   “好!”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但当他听到刘备如此能干时,还是忍不住欣喜:“皇叔果然没让朕失望,但愿他能坚持得下来。”   “是啊。”   荀彧深吸口气,同样有此担心:“今年不过是赵家、李家这样的小士族,可一旦从明年开始,便是邓家、阴家这样的大世族了。”   新野豪族土地少,能力弱,充其量只是花点钱而已,可大的世家豪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刘备或许可以对付得了赵家、李家这样的豪族,但面对邓家、阴家、来家等世家豪族,恐怕当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呼—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咱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荀彧颔首点头:“陛下放心,奉孝会时常关注新野的情况。”   刘辨淡笑:“恩,朕知道了。”   ……   次日清晨。   新野。   城南开荒片区。   啪—!   田间阡陌上,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华服男子,手起鞭落,狠狠地抽打在身穿粗布麻衣的农夫身上,直将其衣裳抽烂,渗出鲜红的血渍:   “嗬啊—!”   疼得那农夫咬牙嘶喊,不停跪地求饶:“赵公子,求求你放过俺们家吧,你们家的田租实在是太贵了,俺们租不起啊!”   “哼!”   被称之为赵公子的华服男子怒哼一声,指着地方的农夫,张嘴便骂:“豚犬一般的东西,凭你也配跟我们赵家讨价还价?”   “想要走?”   “可以!”   赵公子冷声言道:“这些年你们一共欠我们赵家五十石粮草,把粮食全部还上,本公子便放你走,如若不然,便乖乖滚回去耕田!”   “啊?”   跪倒在地的农夫眼瞪如铃,一脸的愕然:“俺……俺们……俺们只欠了十六石粮食,何时变成了五十石啊!”   “少废话!”   赵公子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这粮食你都欠了多久了?难道不需要利息吗?利滚利,早已变成五十石了!”   “还不还?”   言至于此,赵公子已然是怒火滔天,横眉冷对:“若是不还,立刻跟本公子回去耕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赵公子,求您饶过我们吧!”   “我可以保证!”   跪在地上的农夫赶忙举起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求:“两年!我只需要两年!两年内,把这五十石粮食全部还上,还不成吗?”   啪!   又是一皮鞭抽在那农夫身上,赵公子厉声喝道:“不成!你们若是走了,那我赵家的田,又由何人来种?难道本公子去种!”   “我告诉你!”   赵公子丝毫不顾四周百姓眼光,继续谩骂:“要么把五十石粮食还上,要么立刻滚回去种田,否则我抽死你这豚犬一般的东西!”   “呸!”   “贱民一个!”   “本公子非抽死你不可。”   赵公子提鞭挥舞,一鞭又一鞭,抽得农夫蜷缩着身子,发出极为惨烈的哀嚎声:   “啊—!”   “赵公子,饶命啊。”   “嗬啊—!”   “饶命啊,求求你,饶过我吧。”   “……”   四周正在开荒的老百姓,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赵家公子,毕竟赵家可是除了邓家、阴家、来家外,新野最大的豪族。   而其族长赵俨的侄儿赵猛,更是无愧于他的名字,自幼习武,膀大腰圆,在新野这十里八乡,都堪称蛮横霸道。   “好一个赵家,简直可恶至极。”   “喝人血的赵家,早晚必遭报应。”   “这不是逼人回去耕田吗?他家田租十税二,再加上口赋、算赋等赋税,丰年还自罢了,一旦遇上荒年,就只能等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当街行凶,简直岂有此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非要报官不可。”   “已经有人去报官了,你就别跟着瞎添乱了,咱千万别惹祸上身,万一新县令跟他们窜通一气,最终吃亏的,还是咱们。”   “今日若是没人能制得了赵家公子,明日必定会出现李家公子、王家公子、陆家公子,咱老百姓好不容易盼来的翻身机会,难道就这样破碎了吗?”   “该死!我气不过。”   “别冲动!”   “……”   正当四周百姓愤怒不已时。   忽然。   阡陌街道的尽头,一支巡逻队火速赶来。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备帐下大将张飞。   张飞策马扬鞭,指着那赵家公子,厉声爆喝:“哪里来的贼厮,竟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行凶?”   “哼!”   赵猛停下手来,抬眸望去,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我是谁吗?敢拿马鞭指着我,找死吗?”   “哎呦呵!”   张飞倒也不恼,昂首睥睨对方,冷声道:“没想到啊,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挺横的,本将军的确不认识你。”   “但那又如何?”   张飞背靠的是刘备,刘备靠的是皇帝,还怕个卵子:“县尊有令,胆敢阻扰开荒大略者,直接拘押扣留,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弟兄们!”   张飞把手一招,丝毫不怂:“给我拿下!”   赵猛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居然真敢动手,他眼珠子一瞪,皮鞭在空中啪得震响,竟吓得县兵不敢上前半步:“我倒要看看,谁敢?!”   没办法!   这帮人全部是新野县兵,自然知晓赵家公子的蛮横霸道,对方有仇必报的性格,更是让他们颇为忌惮,不敢上前!   啪!   张飞一鞭子抽在自家士兵身上,勃然大怒,张嘴便骂:“怂包!全都是些怂包!尔等可是县兵,何惧一平头百姓?”   “张将军!”   一个士兵怯生生提醒道:“他可是新野赵家的公子赵猛,在这十里八乡,可全都是出了名的霸道狂妄,我们真惹不起啊!”   “哼!”   赵猛听到士兵如此介绍自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傲然道:“小子,别以为新来个县令,新野的天就变了!只要有我赵家在,新野就永远不会变天!”   “今日……”   言至于此,赵猛怀抱双拳,昂首睥睨,狂妄到了极点:“我赵猛倒是要瞧瞧,你这家伙要如何将我格杀勿论!”   张飞心知指望不上这帮怂兵,旋即扭头瞥向赵猛:“就冲你这狂傲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身邓家、阴家呢。”   “没想到!”   张飞发出一声蔑笑,压根没把眼前这小屁孩当回事:“原来是赵家的小犊子,如果你要出身邓家、阴家,还不得把新野掀翻了吗?”   赵猛仔细打量着张飞,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你?”   张飞冷哼一声,策马到跟前:“那你再仔细瞧瞧,是不是在县衙,或者荒田那里见过我?”   “县衙?”   赵猛顿时瞪大了眼睛,抬手指向张飞:“我记起来了,你是新来县令身旁的家伙,好像叫……叫……叫什么来着?”   “我是你三大爷!”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张飞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诧众人。   与此同时,他出手快如闪电,手中马鞭冲着赵猛身子,直接抡了上去,啪的一声震响,赵猛身子一翻,竟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骨碌碌!   接连翻滚七个个跟头,等他爬起来时,左侧臂膀上,赫然多出一道血口子,疼得赵猛当即哀嚎出声:   “啊—!”   “你……你竟敢打我?”   张飞翻身下马,箭步上前,掌中皮鞭冲着赵猛不停地抽去:“打你?我打不死你!别说你不是邓家人,即便真是,我张飞也绝无所惧!”   张飞提鞭挥舞,一鞭又一鞭,抽得赵猛蜷缩着身子,不停在地上打滚,发出一声声极为惨烈的哀嚎:   “啊—!”   “别打啦,别打啦。”   啪!   “啊—!”   “我是赵家公子,我可是赵家的公子!”   “劳资打的就是赵家公子!”   啪!   “啊—!”   “我张飞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抽死你这瘪犊子!”   啪!   “啊—!”   “……”   张飞发起狠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接连数十鞭子抽上去,愣是把赵猛抽得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直接昏死了过去,甚至之前被赵猛打得农夫,都有些害怕了,赶忙求情:   “将军!”   “别打了,再打该出人命了。”   张飞却是不依,恶狠狠瞪了眼那农夫,张嘴便骂:“你小子也是,他打你,你不会还手?就那么让他打?”   “这帮家伙何以如此嚣张?”   张飞眼珠子一瞪,双目如同利剑般,扫过众人:“全都是尔等惯出来的,小小年纪,居然就敢纵马行凶,成何体统?”   “赵家势力再大,焉能大得过朝廷?”   “农耕可是陛下国政!”   趁此机会,张飞朗声喝道,宣传起来:“别说一个小小的赵家,就算今日是邓家公子、阴家公子,本将军照打不误!”   “尔等全都给我记住了!”   “你们是在给朝廷耕田,官府便是你们最大的依仗,以后若有人敢强迫尔等耕自家田,便去官府告他,我家大哥定会为尔等做主!”   刹那间,满田地的百姓,跟着山呼起来:   “我就知道,新来的县令一定会为咱们做主。”   “说得太好了,咱们是给朝廷耕田!”   “今日县尊为我等做主,他日谁还敢欺负咱们。”   “没错!没人敢欺负咱们!”   “……”   张飞伸手抓起地上的赵猛,就像是拎起个小鸡仔。   他回头瞥了眼被打的农夫:“老乡,敢和我上县衙告状吗?”   农夫鼓足了勇气,肯定地点点头:“敢!如何不敢!”   张飞这才缓和了神色:“恩,还算有救,走,回县衙,让县令替你做主!”   农夫感激涕零:“多谢将军。”   回首。   张飞目光扫过众百姓:“尔等若是愿意,便跟过来一起,为这位乡亲作证,见证一下新来的县令,是如何为你等做主的。”   “好,我去!”   “我也去!”   “大家一起去!”   “耽误半天而已,我傍晚再补回来。”   “难得遇到个好县令,一起去吧。”   “……”   乌泱泱一大波百姓,扛着锄头走出田垄,跟在张飞屁股后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县城。   新野县衙。   此刻,刘备高坐上首,其下赵家族长赵俨傲然而立,在其身旁赵家人一个个气势汹汹,那模样恨盼不能把县衙给拆喽。   “县尊。”   赵俨怒火浮在面上,装模做样似的揖了一揖:“在下赵俨,乃是新野赵家家主,今日,我族侄赵猛不过是去要粮,却遭此人无故殴打,还请县尊能秉公执法,按律行刑!”   “可以!”   刘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本官身为新野县令,自然要秉公执法,按律行刑!我且问你,农夫李二狗既然报名参加开荒,尔等因何要阻止?”   “岂不知,本县昨日已经贴出告示,但凡敢阻扰开荒大略者,直接拘押扣留,若是抗拒不从者,格杀勿论。”   “怎么……”   刘备冰冷的眸子,扫过赵俨,宛如利剑直戳其心:“你们赵家敢于公然违抗本县命令?阻挠朝廷农耕大略?”   赵俨愣怔,顿感不妙!   不过……   他却心存一丝侥幸,毕竟此时,县衙内外围满了人,县令总不能公然偏袒自己的亲兵,还有那个农夫吧?   “还请县尊明鉴。”   赵俨赶忙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族侄赵猛,不过是勒令此人奉还久欠的粮食而已,绝对没有阻止此人为朝廷开荒。”   刘备凛然一笑。   此刻,赵猛已然昏死过去。   但赵俨却能说出赵猛此行的目的。   很显然!   这是他们提前交流过的,赵猛不过是赵俨手里的一枚棋子,专门来试探县令的手段,否则堂堂一家族长,岂能轻易出现在公堂上。   刘备如何不知县令与赵家勾结的事情,对方一定是因为钱打了水漂,而心生恨意,这才想出如此拙劣的办法,想要铩铩自己的威风。   可惜啊!   刘备自起兵以来,就一直在县一级单位工作,基层经验十分丰富,这点小把戏,压根就逃不过他的法眼。   如今,可不仅是自己树立威信,更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绝佳时机,只要赵家垮了,那么今后的农耕,便没人敢阻拦了。   至于邓家、阴家这样的世家豪族,因为这次农耕,暂且没有伤到他们,因此他们也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来审视刘备的手段而已。   “哦?”   刘备转而问道:“那不知李二狗欠了你们赵家,多少粮食?”   赵俨拱手:“共计十六石。”   “李二狗。”   “在。”   “可是如此否?”   “恩。”   李二狗点点头,赶忙解释道:“小人的确欠了赵家十六石粮食,但小人会还的,一定会还的,只是能不能宽限两年?”   “今年小人承包了二十亩田,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一定可以还清的,还请赵家家主放过小人,给条生路。”   赵俨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给你生路,谁给我生路?你要么立刻归还粮食,要么便回来,继续给我赵家耕田,只能二选一!”   “我……”   李二狗作难,苦哈哈凝望着刘备。   刘备摆手打断李二狗,当即冷声言道:“赵俨对吧?你好大的胆子啊,公堂之上,竟敢公然扯谎,此前还说没有逼迫李二狗耕田,现在却又让他二选一。”   “你明知他还不起粮草,这与逼他回去耕田,阻挡朝廷农耕大略,又有何异?”   “哼!”   刘备怒哼一声,直接怼了回去:“我告诉你,今日门下贼曹张飞未能将令侄打死,即便真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该!”   “可他欠粮……”   没等赵俨说完,刘备当即摆手打断:“欠粮必须还,此乃天经地义,但该如何还,必须符合法度,你若以此强留李二狗,便是阻挠农耕大略,本县必依法办你!”   “另外!”   刘备冷声言道:“令侄赵猛,以欠粮为由,当街行凶伤人,实乃罪大恶极,影响甚重,按律当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翼德!”刘备招呼一声。   “在。”   “二罪并罚,给我当庭杖杀!”   “喏!”   赵俨心急,赶忙拱手:“县尊,族侄他……”   刘备却是不理,厉声喝道:“给我打!”   张飞了然:“喏!” 第275章 连罢十二县令,南阳变天,初有成效!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一边拾掇着心爱的花草,一边听邓同汇报近期发生的事情:“赵家公子居然被刘备当庭杖杀了?”   “没错。”   邓同眉头微蹙,难以置信地点着头:“他那义弟张飞本已将赵猛打昏,当庭又要杖责,结果才三棍子下去,赵猛便没了性命。”   “没想到啊!”   邓同长出了口气,惊叹不已:“这个刘皇叔,还当真是个狠角色,他这是要杀鸡儆猴,树立自己的威信,彻底把民心拢到他这边来。”   邓勋丝毫不觉得意外,继续摆弄着他的花草:“若是此前,单凭刘备的手段,是绝对不敢如此放肆的。”   “可是……”   邓勋声音平静地道:“他如今背靠的,可是当今陛下,一个小小的赵家拦路,他又岂能放在眼里?”   “坊间里的传言没有错,别说是个小小的赵家,便是碰到咱们邓家、阴家的公子,那刘备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以如今的局势,邓同又岂能想不到这一点:“的确如此,不过幸好,咱们邓家还不至于成为赵家那般,陛下即便为了盘活土地,也没能伤到咱们邓家。”   “是啊!”   邓勋缓缓点头,深感庆幸道:“陛下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他会想办法吃掉赵家、李家,但对于咱们邓家、阴家,却又没伤到多少。”   “难以想象!”   言至于此,邓勋停下手中的活,忍不住扭头望去:“陛下今年才15岁,便能有如此手段,等他真正长大了,那还了得?”   邓同深以为然地附和道:“恩,陛下的手段,的确令人惊叹,以咱们新野县开刀,迅速震慑其余诸县,短时间内,便可令南阳震动。”   “或许……”   邓同猜测道:“今年下来,单凭这些朝廷的土地,南阳汉庭便可实现自主,若是再加上咱们各大世家上缴的税粮,对外征战,亦有可能。”   邓勋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陛下雄心壮志,年少有为,或许要不了多久,便能横扫天下,再造大汉,咱们南阳帝乡,又是首功啊!”   “哦对了。”   邓勋试探性问道:“如今两轮考课已经过去,咱们邓氏族人可有考上的?”   邓同淡笑:“恩,有一人考上了,是邓林叔父家的公子,比芝儿还大三岁,但目前还没有安排,不过应该快了。”   “邓林?”   邓勋皱着眉,脑海里始终没这个人。   “哦。”   邓同赶忙解释道:“湖阳邓家,家境相对贫寒,不过那孩子挺争气的,在前两批考课中,咱们邓家一共有十二人参加,只有他一人通过。”   “恩。”   邓勋满意地点点头:“不管怎样,结果总是好的!贤侄啊。”   邓同忙不迭一揖:“在。”   “你速去族中提钱,以后只要是邓氏子孙,通过朝廷考课出仕、入军者,皆赏钱一万,让他们全都打起兴致来,给我拼命的学。”   呼—   长出口气。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如此公平的机会,不知能持续多久,咱们邓家决不可放弃这样的机会。”   邓同拱手抱拳:“家主放心,此事交给侄儿便是。”   “哦对了。”   邓勋忽然想起了什么,试着问道:“阴家还是准备往宫里送人?”   邓同点点头:“没错!已经选定了两个女孩,正在教导各种宫廷礼仪,如今朝廷建制暂时不全,且陛下心无旁骛,没时间选妃。”   “不过……”   邓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等过上一两年,南阳汉庭彻底稳定,三公九卿齐备,即便陛下不着急,朝廷官员也会着急。”   “阴禄那老家伙从现在开始准备,的确非常合适,必定可令阴家的女儿脱颖而出,或许真能被选入宫,也不一定。”   邓勋皱着眉,沉吟片刻:“贤侄,你说咱们邓家是否也要准备准备?虽然,以军功入仕,是咱们邓家的优势,但与送女入宫,又不相冲突。”   “可以吧?”   邓同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只不过家主,小侄实在是难以分心旁顾,甄选邓家女子的事情,您可能得另找旁人。”   “恩。”   邓勋自然明白邓同忙碌,当即点头同意道:“放心,你专心朝廷考课便是,如果能令更多邓氏子孙进入朝廷,你的威信会大幅度提高,或许等我故去,你便是族长。”   邓同急忙拱手:“家主,侄儿从未如此想过。”   邓勋摆手道:“你可以想!而且,你很有能力,令郎如今已是鸳鸯军统帅,待到再有战功时,必可晋升将军,你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家主,我……”   “没关系的。”   “呃……”   ……   新野,赵家。   祠堂。   赵俨背着手,蹙着眉,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外面。   在其身旁,一个中年男子正哭哭啼啼地跟着:“家主,您可得为犬子做主啊,咱们赵家的人,可不能就这样惨死!”   他叫赵彪,赵猛之父。   “够了!”   赵俨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怼了回去:“你烦不烦啊,话说一遍两遍即可,叨叨叨一直说个没完,真当我老不中用,耳聋眼瞎了吗?”   赵彪唯唯诺诺:“岂敢岂敢!”   赵俨叹口气,摆手言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家主—!”   “家主—!”   正在这是,祠堂外响起一声声呼唤。   赵俨抬头望去。   但见,自家仆从急匆匆闯进来,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大喘口气道:   “家主,我查到了,那个刘备是近期才到南阳的,听说是当今陛下的皇叔,新野令程渭出事以后,陛下第一时间召其入宫,派他来新野任职。”   “什么?”   顿时,赵俨愣怔,眼瞪如铃,满目骇然:“这刘备竟是当今皇叔?”   家仆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嘶—!   赵俨心惊,倒抽一口凉气,双腿忍不住打个寒蝉,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皇叔?竟然是当今皇叔?怪不得有恃无恐!”   “该死!”   赵俨暗自嚼碎一声。   他终于明白。   新野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皇帝陛下安排好的。   他是要拿新野县农耕开刀,来震慑南阳其余诸县,这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便派来这样一位有皇家身份的人来坐镇。   对方来得实在太快,却又从未提及皇叔的身份,这摆明了是在扮猪吃虎,对方正想找机会立威,自己居然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恁娘的!   赵俨气得脸都绿了,唇角肌肉不停抽搐。   他真恨不得抡起蒲扇大的手掌,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因何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在没有足够情报支持的情况下,便鲁莽行事呢?   那可是皇叔啊!   别说是赵家,就算是邓家、阴家,也未必敢惹吧?   赵彪急问:“家主,对方是皇叔,咱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赵俨勃然大怒,咬牙切齿:“能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莫非要我举全族之力,与当今皇叔抗衡?你是嫌咱们赵家活得时间够长,是吗?”   “这……”   赵彪爱子心切,怒气冲云霄:“难道,犬子就这样白白死了?他可是奉家主您的命令,去当街闹事的,您总不能不管吧?”   赵俨把手一摊:“你让我如何去管?对方可是当今皇叔!我能有何办法?不妨你给我出个主意,只要别伤及到赵家本身,我必定同意。”   作为一家之主,赵俨深切的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那便是稳定家主,传宗接代,让赵氏香火可以在新野继续延续。   该强时要强,该怂时就要怂!   赵俨并非是怕事,否则当初就不会想办法从程渭身上动手,更不会因愤怒,便在没有情报的支持下,去试探新上任新野令的手段。   只不过……   如今的局势,已经非是他能掌控的。   如果强行与当今皇叔作难,那可是要付出夷三族代价的。   如果胜算高,还自罢了,可以如今的情况,他们赵家压根就没有胜算!   赵俨岂能不认怂?   “老弟!”   赵俨叹口气,轻声道:“令郎惨死,有我赵俨的责任在,但对方可是当今皇叔,背靠的是当今陛下,咱们战不过的。”   “放弃吧。”   赵俨拍了拍对方肩膀:“至于令郎的事情,我会亲自参加葬礼,让他风风光光入赵家祠堂,此事就这样过去吧。”   赵彪捂着心口,眼泪哗啦淌下来:“家主,你好狠的心啊,我赵彪记住了!”   “赵彪,你……”   赵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对方豁然转身,没有丝毫犹豫,迈步出了祠堂。   望着赵彪离去的背影,赵俨下意识抬起的脚,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家主。”   仆从轻声道:“三老爷他性如烈火,万一做出点什么事儿……”   赵俨长出口气:“是我对不起他,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等过段时间,我再登门致歉。”   ……   关中,长安。   丞相府。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放浪的狂笑声飘荡在丞相府上空。   此刻,丞相府正殿。   董卓拿着从南阳方向传回的情报,捧腹狂笑不止。   他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下手李儒:“文优,你快瞧瞧,南阳方面的消息,弘农王居然接连罢免了八、九个县令,换上了那些才参加考课不久的娃娃。”   “哈哈哈!”   董卓内心狂喜,脸上遮掩不住的嘲笑:“真没想到,弘农王居然如此鲁莽,让一些没有为官经验的人,去接替县令,而且还搞出个什么农耕生产责任书。”   “笑死我了!”   “哈哈!”   在董卓的眼里,弘农王如此这般,简直与自取死路没什么区别。   毕竟,农耕可是南阳汉庭的大事,这时候对那些县官下手,反而换上一些才参加考课没多久的新人,真当这是在过家家吗?   可是……   李儒脸上却没有丝毫鄙夷,反而异常的淡定。   交手这么多回合,他已经领教过弘农王的厉害,不会轻易被表象迷惑,而是在思考更深层次的原因。   弘农王不傻,因何要冒险行事?   农耕的确是重中之重,这时候罢免县官,换上新人,到底是何用意?   新人干劲儿的确足,但为官经验少,同样不可忽略。   还有那个什么农耕生产责任书……   这种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李儒的认知,乃是弘农王自己搞出的一套管理经验,配合督察队按照节点考核,奖惩并重,还真有点内味了。   不过……   最终能发展成什么样子,便另当别论了。   李儒捻须沉思,一本正经,与捧腹狂笑的董卓,形成鲜明对比。   狂笑良久,见李儒没一点动静,即便是董卓本人,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文优难道不觉得弘农王此举,非常可笑吗?”   “丞相。”   李儒这才怔回神来,揖了一揖:“弘农王连续罢免了七、八个县令,整个南阳共计二十六个县,他罢免了近十之二、三。”   “从表面上,的确非常冲动,甚至堪称鲁莽。”   “可是丞相……”   李儒深吸口气,反问道:“南阳可曾动乱否?”   董卓皱眉,沉吟片刻:“现在虽没有消息,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南阳其余县令又不傻,屠刀就悬在头顶,他们岂能不慌?”   “将心比心。”   董卓拍着胸脯道:“此事若落在我董卓头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堂堂一县县令,岂是说能罢免,就罢免的!”   “文优。”   董卓的坏心思上来:“咱们要不要派人接触接触,或许能有意外之喜,这帮家伙与南阳各大世族皆有联系,其若造反,必可令南阳暴乱。”   弘农王在南阳另立新朝,导致天下的资源、世族,迅速向南阳靠拢,虽然目前只是萌芽,但却依旧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要知道,若是没有南阳汉庭存在,这些资源、世族迟早应该属于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弘农王是从自己碗里刨食吃。   这尼玛能忍?   决不能!   董卓恨不得将弘农王大卸八块,丢到荒野喂狼,方才能泄掉这心头之恨。   可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兵马,只能靠政治手段来为自己争取时间。   李儒深吸口气,他不好否定董卓的意见,只能颔首点头:“的确可以派人接触,不过弘农王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张辽坐镇河洛、曹操坐镇颍川,南阳则是由江东猛虎孙坚坐镇,总兵力达到了一万八千余人,南阳境内决不可能发生大的作乱。”   董卓倒也不贪心,轻声道:“不必太大的作乱,只需要给他的农耕政略,搞点破坏便好,内忧外患之下,我倒是要瞧瞧,他如何能站起来。”   弘农王率先发展农事,摆明了是要独立自主的节奏,董卓又岂能任由他,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   “这样啊……”   李儒顿时来了兴趣,蹙了蹙眉,轻声道:“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董卓哦的一声,略显惊诧:“怎么?文优有办法?”   李儒深吸口气:“丞相,这段时间,咱们一直在派刺奸往南阳,虽然在宛城暴露了很多,但在其余县城,却有不少咱们的人。”   “而且!”   李儒强调道:“弘农王此举虽然未能伤到大的世家,但却损害了各县豪族的利益,咱们远的不说,前些日子从南阳传回消息,新野县令刘备竟当庭杖杀了当地豪族家的公子。”   “刘备?”   董卓尚且不知此人。   “恩。”   李儒点点头:“听说是汉室宗亲,方才赶来宛城,便被弘农王亲口认为皇叔,声势大涨,但此前不过是高唐县令,高唐县落败,这才赶来宛城。”   “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弘农王之所以认其为皇叔,便是要赋予其皇家人的身份,借助这股力量来推行自己的农耕国政。”   “丞相!”   李儒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在下有个建议,既然弘农王要以刘备为式(榜样),咱们便想办法将其毁掉,必可震慑南阳汉庭。”   董卓眸放精芒,深以为然:“果真可以?”   李儒思索片刻:“可以试试。”   “好!”   董卓满口答应:“如若当真可以诛杀刘备,必可震慑弘农王,务必要派最得力的人去,以确保万无一失。”   李儒一揖:“丞相放心,儒心中有数。”   董卓点点头:“放手去干吧!咱们西凉骑兵正在复建,最多三年,必可如利剑般出鞘,届时必可一雪前耻。”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刘辨手捧着奏章,满脸堆笑地点点头:“好啊!真是太好了,南阳这帮县令比我想象中要识时务的多。”   “才不过罢免了十二个县令,还不到一半,居然就已经能跟得上咱们的农耕进度计划,看来他们不是能力上有问题,而是态度上有问题。”   几乎每天,刘辨都能收到虞翻的快马奏章,里面全都是各县目前最新节点的进度情况,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封,按照计划节点完成的奏章了。   这证明……   军师联盟的雷霆手段,已经起到了相应的作用。   这对于接下来的农耕进展,有百益而无一害。   “是啊!”   即便是荀彧本人,也没有想到。   按照当初推演,南阳至少得裁撤掉一半县令,才可能真正踏上正轨。   没想到。   居然连一半都没有达到,各县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荀彧大为震惊,同样欣喜若狂:“若是按照目前的进度下去,咱们今年的农耕进度管理,必然可以超额完成。”   “哦对了。”   上首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问:“按照节点计划的奖励,可全都分发下去了吗?”   荀彧忙不迭一揖:“陛下放心,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了。”   刘辨这才安下心来,呼一口气:“这便好!朕素来赏罚分明,没完成者,固然要惩罚,可能完成,甚至提前完成者,必须要奖,不能让臣子们私下议论朕不讲信誉!”   “哪儿能呐。”   荀彧一路追随过来,自然明白刘辨的为人:“陛下治军严谨,从政更有办法,自从奖赏到位以后,各地县令已不在惶恐,而是干劲十足。”   “微臣现在都开始担心,咱们的农具能否跟得上农耕进度了,若是因为器械耽误了农耕,只怕会引起各地县令的不满。”   不同的时节,不同的任务,需要的农具不同。   比如开荒,就需要用到铁钁(jué)来刨土,铁锸来铲土;   而在耕种的过程中,最多要用的,便是铁锄;   刘辨实行的是开荒、耕种并举。   而在开荒之后,便需要播种,这样就需要更换农具,如果最新的农具没提供过来,势必会影响到各县的农耕。   “放心吧。”   刘辨却是极其自信地道:“公至已经制作了大量的活塞木风箱,锻铁效率大幅度增加,你们私下来沟通交流,争取重新拟定一份计划,一切当以农耕为主。”   荀彧惊喜:“陛下竟已思虑至此?”   刘辨简单恩了一声:“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如今农耕进度,比咱们预想的要好,那计划自然要发生微调,与之相关的人、机、物、料等,皆需要调整。”   “文若啊!”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等开荒队伍退下来,全面进入农耕阶段,便要不了那么多人,你从现在开始,便要完善水利灌溉图了。”   言罢。   刘辨从龙案右上角的案牍中,抽出一份帛书,递过去:“这是朕按照南阳水系分布图,初步拟定的一份水利设施布置图。”   “你拿回去,好生研究一下,再帮朕完善整理一下,然后汇总,做一份水利灌溉进度计划表出来,咱们抽空一起商议,争取早日定下来。”   荀彧诚惶诚恐,忙不迭接过图纸:“陛下思虑甚远,且思绪缜密,只怕微臣没什么可以补充的。”   “当然!”   荀彧生怕皇帝误会,赶忙言道:“微臣会仔细研究,竭尽全力查缺补漏,也会尽快完成水利灌溉进度计划表,还请陛下放心。”   刘辨淡笑:“恩,朕岂能不相信文若,你放手去做吧。”   荀彧应一声:“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刘辨心念一动:“老师,连王佐之才的荀彧,也被联盟里的专家折服了,瞧他现在这份恭敬的模样,哪有一点王佐之才的感觉。”   “辩爷。”   军师联盟轻声道:“其实联盟里的专家,也挺佩服荀彧的,毕竟他们是一群人,而荀彧只是一个人,单论工作能力,荀彧绝对不差。”   这一点,刘辨自然是清楚的:“没错!一个人操持这么大的朝廷,各个方面全都要管,荀彧的工作能力,的确毋庸置疑。”   “等以后有机会吧。”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一定帮荀彧分担压力,目前只能继续压榨他了,可怜的荀彧,简直比996还惨。” 第276章 革新燃料,以煤炼焦!新野刘备,雷霆诛暴!   南阳。   雉县城北,冶铸作坊。   吱扭扭—!   一辆辆马车拉着货物来到这里。   韩暨招呼一声:“秦坊主!”   秦奋赶忙迎上来:“在。”   “速速把石炭卸下来,以后拿这个当燃料,别再用木炭了。”   “石炭?”   秦奋顿时一愣,急忙上前,掀开帘布。   果然。   黑漆漆的石炭拉满了车。   不过,秦奋脸上却没有半分惊喜,反而略显愕然:“韩谒者,您难道不知,使用石炭做燃料,很容易炸炉吗?”   “哈哈!”   韩暨笑了笑,极其肯定地道:“秦坊主放心,这种石炭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绝对不会导致炸炉,你放心使用便是。”   虽然,冶铁铸兵在魏晋南北朝以后,才开始大规模使用煤炭做燃料,但实际上,从西汉时煤炭就已经在使用,只是发生过几次大的炸炉事件,便很少使用了。   此外煤炭里面含有大量的硫元素,这对冶铁铸兵而言,是一种极其有害的元素,它能促使铁与碳的结合,使铁硬脆。   真正可以充当燃料的,不是普通的煤炭,而是焦炭。   方以智《物理小识》中记载炼焦方法:“煤则各处产之,臭者烧熔而闭之成石,再凿而入炉曰礁,可五日不绝火,煎矿煮石,殊为省力。”   礁,即焦炭。   意思是在密闭状态下,用高温烧熔臭煤,可以炼出像石头一样的礁,火力耐久而旺盛,用来冶铁,非常省力。   颍川位于当今河南地区,鲁阳、郏县所包围的地方,便是现在的平顶山地区,这里有着丰富的煤矿资源,而且仅仅位于地下三百米左右。   战国中晚期时,古人便可用简单的工具,采取竖井、斜并、斜巷、平巷等相结合的方式,初步解决了井下的通风、照明、排水、提升、支护等问题。   而到了东汉末年,矿井挖掘技术更加完善,已经可以到一百多米的程度,尤其是挖掘铜矿、铁矿,更有经验。   军师联盟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相应的完善,便派出一支工程队,赶往颍川进行秘密挖煤,而且在附近设置了炼焦场,从而将处理好的焦炭,送往南阳。   “果真?”   秦奋依旧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岂能有假?   这已经是冶铸行业中,几乎是人尽皆知的行规了。   可是现在……   韩暨居然说石炭不会炸炉。   这样的言论,已经彻底颠覆了秦奋的认知。   “当然。”   韩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如果秦坊主不放心,可以先派一部分人使用,如果不会炸炉,再全面使用不迟。”   “不过……”   韩暨晃了晃手中的竹简书,轻声道:“咱们的任务有改变,南阳农耕进展非常快,以前的计划怕是满足不了生产。”   “陛下有令,调整农具锻造进度方案,从今以后,咱们要更加努力了,这木风箱、石炭便是陛下命我提供的,只为加快咱们的锻造速率。”   秦奋一脸的难以置信:“啊?陛下……这是陛下提供的?”   韩暨点点头:“没错!而且陛下已经找人试过了,只要炉渣清理及时,绝对不会炸炉,你就放心吧,等这段时间过去,还会有新东西。”   呼—   秦奋长舒口气,艰难地点点头:“既然是陛下提供,那咱们姑且一试,如果当真不会炸炉伤人,必定全面推广,这玩意热量高,配合木风箱,冶铸效率必可大幅度提升。”   “好!”   韩暨面带微笑地应了一声:“既如此,这东西便交给你了,速速将其归入库房,我去找一趟吉凯,有件东西需要他做。”   秦奋颔首:“既如此,韩谒者请自便。”   韩暨恩了一声,旋即直奔冶铸作坊。   此刻,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高筒转车上的轴承简图。   这东西对冶铸要求相当高,整个作坊,恐怕也只有吉凯才能完成。   ……   南阳,新野。   赵彪府邸。   吱呀—   赵彪推开书房门进来。   忽然。   一柄匕首顶在腰部,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别动,否则杀了你。”   赵彪猛然一怔,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好汉,有话好好说,是赵某得罪你了吗?”   “想为令郎报仇吗?”   “啊?”   “我问你,想为令郎报仇吗?”   “想!当然想!日思夜想!”   “很好!”   背后的声音似乎很满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而且事成之后,亦可助你逃离新野,遁入山林,落草为寇,你可愿否?”   咕噜—   赵彪咽了口口水,肯定地点点头:“只要能为犬子报仇,别说落草为寇,便是要我赵彪的性命,我赵彪也绝不会皱皱眉头。”   “果然是个好父亲。”   旋即。   一个人影转至赵彪面前,冷声言道:“我观察你整整十日了,自从令郎死了以后,你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彻底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我想!”   那人深吸口气,郑重言道:“你是可以为令郎,铤而走险的人。”   赵彪皱着眉,肯定地点点头:“我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倒也不含糊:“吾乃王方,来自长安汉庭。”   赵彪愣怔:“你是董卓的人?”   “没错。”   王方极其肯定地道:“本将军正是丞相的人,怎么,害怕了?”   赵彪冷哼一声:“我连死都不怕,会害怕董卓?”   王方淡笑:“虽然弘农王在南阳创建汉庭,但焉能与长安汉庭相抗衡,他迟早都会落败,你若现在投靠丞相,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我至少……”   王方深吸口气,极其确定地道:“可以保证你当上一县县令,如果你能表现地稍微好点,一郡郡守也不是没有可能。”   呼—   赵彪丝毫不在意官职:“那些东西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准备如何助我一臂之力?”   对于赵彪的反应,王方非常满意,这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复仇者:“如今新野有我三十余人,尽皆军中精锐,可助你一臂之力。”   “三十余人?”   赵彪冷声言道:“这些人马怕是连刘备的身都进不了吧?我可听说,此人自黄巾时起兵,大小上百战,剑术极其精湛。”   “而他麾下的那俩兄弟,更是有万夫不挡之勇,西行讨董时,便是他们突袭了张邈大营,逼迫张邈舍弃鄢陵。”   “你只有三十余人……”   “哼!”   赵彪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想诛杀新野令?开什么玩笑!”   王方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族中还有部曲近两百人,这些天你一直在于李家、王家、鲁家人联络,想来也是要刺杀新野令吧?”   “朝廷这道政令下达,没有损害到邓家、阴家的利益,但尔等豪族,已经雇佣不到佃户,他们焉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赵彪深吸口气:“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王方轻声道:“我已经说过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   “可是……”   赵彪话锋一转,冷声言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帮家伙没人愿意帮助我,他们如我一般,做不了家族的主。”   王方凛然道:“不需要他们出手,只需要他们帮我把人,从城外带进来,你有两百部曲,我再凑一百人,足够斩杀刘备。”   “哦?”   赵彪顿时一愣:“你还有人?”   王方傲然:“当然有。”   “好!”   赵彪点点头:“我答应你,明日便与那些兄弟联络,让他们帮忙,带一部分人入城,届时要如何行动,由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王方淡笑:“一言为定。”   赵彪:“一言为定。”   次日晌午。   县衙。   刘备正在处理政务时。   忽然。   殿外响起一声呼唤:   “大哥—!”   “大哥呀—!”   “哈哈哈哈。”   是张飞。   刘备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   果然。   见张飞引着一人上殿:“大哥,朝廷给咱们下发的节点奖励到了,足足两万钱呐,这回可能买点好酒了吗?最近都快憋死我了!”   “这位是……”   刘备却是没有理会张飞,目光转而落在其旁边男子身上。   但见……   其人身材挺拔,面如冠玉,五官精致,高冠博带,一脸书卷气息,不由心生好奇,以前的节点奖励,全都是武官押运,怎么这次换人了?   “哦。”   不等张飞主动介绍,那人横出一步,揖了一揖:“在下伊籍,字机伯,兖州山阳郡人,是第三批通过公车署考课之人,奉命赶来新野,协助皇叔。”   “这是诏书。”   言罢,伊籍从背囊中取出诏书,递给刘备:“还请皇叔过目。”   刘备大手一挥:“不必,备正愁政务繁忙,没想到陛下已经替备考虑到了,新野欢迎你,正好节点奖励下来了,今夜为你接风洗尘。”   “翼德!”   刘备扭头望向张飞:“你不是许久不曾沾酒了吗?今夜,你可以畅饮,务必要把机伯兄弟陪好了,明白吗?”   张飞狂喜,眼神骤亮,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放心,交给我便是。”   “皇叔。”   一旁伊籍赶忙一揖:“最近怕是真不行。”   刘备蹙眉:“哦?你这是何意?”   伊籍从怀中取出信笺,递给刘备:“皇叔,此乃陛下的亲笔信,您还是看看吧,校事府查到最近有一伙人,正在往新野聚集,可能会对你不利,让你万事小心。”   嘶—!   刘备顿时一愣,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啊,这……”   伊籍轻声道:“皇叔,陛下不希望你出事。”   刘备缓缓点头:“放心,我不会有事,只是委屈了你,不能为你接风洗尘。”   伊籍淡笑:“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很长,早晚可以接风洗尘,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好!”   刘备长出口气:“你能这般想,备很欣慰,待处理完新野城中的奸贼,咱们接风洗尘、庆功宴,一起办了。”   伊籍颔首:“喏。”   刘备吩咐道:“翼德,将云长唤回,有要事相商。”   张飞拱手:“喏。”   没一会儿。   关羽赶回县衙。   刘关张、伊籍、简雍围聚一起,思考对策。   虽然,敌在暗,我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刘备对新野县也有了一定了解,哪些人可能会动手,亦有个大致了解。   经过许久的商议。   刘备终于想出了办法,提前部署,以防不测。   三日后。   夜。   子时末,丑时初。   疲累了一整日的新野,彻底安静下来。   正当老百姓熟睡不可自拔时,新野城中忽然亮起数百火光,将新野照个透亮。   原本安静的新野,立刻变得喧嚣起来,犬吠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全城,令人胆战心惊!   若是从高空俯瞰,此时新野城中的星火,从东西两个方向,宛如两条巨蟒般游窜过来,正朝县府方向高速逼近。   砰!   县府大门被十余个健壮小伙子撞开,数百高举火把的部曲蜂拥而入,直接越过前面的政务大厅,直朝内院方向狂杀而去。   “杀—!”   “诛杀刘备!”   “替赵公子报仇!”   “……”   王方更是把手一招,冲入内院。   只要能诛杀刘备,必可对南阳汉庭起到强大的震慑作用。   而与此同时,他还能得到一支两百人的武装,简直就是一举多得啊!   “赵兄,快跟上!”   但见,赵彪拎着寰首刀,一个箭步杀进去,扯着嗓子呼喊:“冲进去!全都给我冲进去!诛杀刘备者,赏十万钱!”   “给我把刘备,剁成肉泥!”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直将赵彪深藏心底的怒愤,彻底宣泄了出来。   从赵彪声嘶力竭的声音中足以证明,此人对刘备的怨恨,达到了怎样的程度,若非夜幕遮掩,必定能看到赵彪那张扭曲到极致的脸,是何等的恐怖!   但可惜……   他偏偏选错了对手。   正当赵彪部曲冲入内院的刹那。   但见,四周亮起数十支火把,廊道中、耳房内,瞬间奔出数十员精兵,强弓硬弩齐张,从内屋中豁然奔出一员悍将。   不是别人,正是刘备!   赵彪做梦都想杀死的刘备!   王方愣怔当场:“该死,咱们中计了。”   “哈哈!”   刘备仰天狂笑一声,怒指赵彪:“赵彪,没想到你居然敢勾结外贼谋反,今日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便休怪本县不客气了。”   苍啷!   刘备拔剑出鞘,铿锵下令:“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刹那间,一波密集且犀利的箭矢,从四方陡然间袭来,赵家部曲竟如割麦般倒下一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虽说这帮县兵在刘备来此之前,各个都是怂包蛋,但经过张飞、关羽的调教,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   他们尽皆穷苦人出身,连日来的相处,让他们认定,刘备是个能为老百姓做主的好官,自然愿意为其死战。   如今,赵彪居然敢勾结外贼造反,却又中了刘备设下的妙计,他们自然各个手不留情,不遗余力地便是一通狂杀。   “赵兄,快撤!”   一波箭雨袭杀后。   赵彪、王方已有撤退的迹象。   刘备又岂能让他们如愿,当即一声令下:“杀—!”   众将士收起强弩,操起寰首刀,如潮水般猛冲过去:   “杀—!”   刘备个人勇武虽不及关张,但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面对赵家部曲这帮乌合之众,他身先士卒,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眨眼间,死在刘备手上的敌军,便多达五、六人。   然而……   刘备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一抬手,双袖中吐出一道青光!   森冷的长剑狂舞。   倏然之间,剑气纵横。   原本还准备舍命一搏的赵彪愣住了。   虽然,他早已预料到,刘备绝非易于之辈。   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刘备的剑术竟然精湛到了如此程度。   那一道道锐利的剑气,不断收割着自家部曲的性命,彷佛只是一眨眼,便在亲兵掩护下,向前突进了数丈,距离自己,咫尺之遥。   不知怎么回事?   当赵彪瞪眼盯着刘备的刹那,心中的胆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乎于心的愤怒,掌中寰首刀,下意识地便抡了起来。   “大耳贼,还我儿命来!”   “呀—!”   刀锋起,寒芒闪。   森冷的杀意彷佛穿越了时空的限制,飞速怒劈而下。   然而……   刘备却是神色淡然,不急不缓。   他将身子轻侧,掌中长剑斜刺里探出,无情森寒的剑气飞掠之间,有如麒麟清戾。   下一秒,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骤然响起。   “啊—!”   但见,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一般,激扬三尺,翻滚落地的赵彪首级上,还保留着他最后一丝的惊恐与愤怒。   “蠢货!”   “不足与谋!”   王方暗骂一声,舍弃赵彪,奋力向外冲杀。   可是,他方才引兵出了正门。   顷刻间,关羽、张飞各自带着一队军马,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他们兵力虽略显不足,但有关羽、张飞这两位万人敌在,又何惧这数百杂兵!   尤其是张飞,纵马前冲,蛇矛狂舞,伴随着一声虎吼震响,本就已经溃败的敌军,竟吓得是胆裂魂飞,惊慌失措。   不少士兵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张飞一矛戳死;某些士兵虽然反应过来,但却被张飞恐怖的气势所摄,吓得双股打颤,连刀都拎不起来。   另一侧的关羽虽不如张飞声势骇人,但他出手更加果敢,掌中战矛如疾风般接连猛刺,或是心口、或是咽喉,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县兵在关张的带领下,一个个士气暴涨,竟如狼似虎一般,提刀猛冲,疯狂厮杀,不停夺走赵家部曲的性命。   这帮部曲原本便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他们不过是这些士族吆五喝六,恃强凌弱的工具而已,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尚可,跟关羽、张飞相比,简直弱若菜鸡!   “该死!”   关羽、张飞引兵把门一堵,刘备亲率精锐,从内院猛冲。   前后夹击,顿时让王方心中惶恐,暗自叫骂:“若是不能突围,必死于此!”   “杀—!”   当下,王方别无选择,提刀猛冲。   噗!噗!噗!   他好歹也是董卓帐下军司马。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接连有五、六个县兵死在王方手上,顿时引起了关羽的注意。   “想走?没那么容易!”   关羽双眸锁定王方,掌中战矛大开大合,挨着人,人死,撞着马,马亡,当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狂霸气势!   “好一员猛将!”   王方眼瞅着关羽杀过来,心中巨震。   他自知不是其对手,干脆一咬牙,一跺脚,眉峰倒竖,厉声吼道:“弟兄们,古有项羽破釜沉舟,最终大破秦军!”   “今日,你我投之于亡地,当有项羽的气势,方可后生!弟兄们,全力厮杀,一点突破,不惜性命,才有生机!”   “杀—!”   一声令下。   本部百余精兵直扑向关羽。   然而……   关羽丝毫无惧,轻哼一声,抡起战矛,便是一招横扫千军,这伙兵马虽是精锐,但在关羽的攻势下,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道如月的寒芒扫过,面前七、八个贼子,每人至少身中一矛,当场死绝,飞溅的血水弥漫空中,萦绕在关羽身旁。   王方大惊!   其部悍卒更加震惊!   夜幕下的关羽,哪里是人,简直是战神降世啊!   “哼!”   关羽冷哼一声,一手持矛,一手抚须:“你们这帮怂兵,连刀都握不紧,还想学西楚霸王项羽?简直不自量力!”   凤目圆睁,杀意骤起!   关羽持矛冲杀,毫不留情,瞬息之间,便刺倒了数名偷袭县衙的贼子,直让王方看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铛—!   一声清脆炸响。   王方硬接关羽一矛,竟硬生生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然而,不等王方再次组织进攻,关羽陡然间加快了速度,手里战矛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王方的脖颈。   噗!   战矛飞刺,幽寒的矛尖自王方后颈窜出,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般潇洒飘逸。   王方瞪眼倒下,当场一命呜呼,眼神中带着不甘与惊恐。   “云长、翼德。”   此刻,刘备的声音响起。   “大哥!”   关张在外呼喊。   “这里交给我。”   刘备持剑冲杀,厉声下令:“尔等速速引兵,直扑新野赵家,以谋反罪,将其全族诛杀,一个不剩!”   关、张齐声呼喊:“喏。”   旋即。   二人率领本部兵马,直扑赵家。   趁夜行动,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以免有漏网之鱼。 第277章 劳力缺少?提倡蒙学,教育、农耕两手抓!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新野县城的街道上,鲜血尚未干涸,空气中残存着血腥气。   正准备去农田干活的百姓,一个个为之震惊,凝望着县城外横七竖八排列的尸体,议论纷纷:   “昨天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难不成有人突袭县衙?”   “你们还不知道?县里已经说过了,赵彪勾结外贼,企图谋害朝廷命官。”   “啊?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啊!赵彪难道不害怕连累全族?”   “可不是嘛!赵家全族已经被诛了,目前正在搬运尸体,清点族中账目。”   “嘶—!咱们新来的县令还真是厉害啊,居然敢对赵家下死手。”   “听说赵家老爷子还在榻上,就已经被人剁了脑袋。”   “活该!让他们平时欺负人,就得有个厉害的,收拾他们。”   “……”   新野县百姓起初只是惊叹,但在听说赵家谋反,被夷灭三族后,一个个抚掌称赞,彷佛多年的仇恨,到今天终于有人给他们报了!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   县衙内。   走出一个高冠博带的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伊籍。   伊籍神色淡然,丝毫没有被身旁尚未清理掉的尸体影响。   他朝着新野老百姓一拱手,朗声道:“乡亲们,赵家谋反,已然伏诛,如今清点其祖产,得良田八千余亩,耕牛三百余头,农具不可胜数。”   “县尊有令,承包田亩尚在三十亩以下者,可以来县衙登记,县里会依据尔等实际情况,给予相应的补偿,争取每户皆可承包三十亩田。”   赵家的田全都是良田,随时可以播种,进入农耕阶段,刘备又岂能荒废这些田亩,因此便派伊籍张贴告示,准备在半天之内,将赵家良田投入生产。   “俺们家要报名,俺们只有二十二亩。”   “我们报名,县尊开恩,我们只有十六亩田,而且全都是荒田。”   “以前我便是承包赵家田亩的,尚未来得及分田,可以交给我们嘛?”   “……”   新野老百姓十分积极,像是生怕错过这天上掉馅儿饼的机会。   伊籍派人将告示张贴好,旋即回到衙署办公:“大家排好队,别着急,一个个登记好自家情况,待官府核查过,便可补偿土地。”   “排队!”   “扰乱秩序者,不予登记。”   在县兵的帮助下,长长的队列很快完成。   各家皆是男人下地干活,女人、孩子负责排队。   这样既不会耽误生产,又不会贻误正事,简直一举两得。   此刻。   县衙中。   刘备居高临下,凝望着下方如龙长队的百姓,皱着眉:“农耕之事基本已上正轨,可自家仅靠男人耕田,三十亩地压力可不小啊,这样难以提高农耕效率。”   一旁简雍缓缓点了点头:“是啊!如果能把各家女人也解放出来,农耕效率一定会提升,可家里的老人、孩子,就成了一大麻烦。”   呼—   刘备吐口气,轻声道:“老人还自罢了,尚有自主能力,但这些孩子却是不行,若是出点事,便是要命的大事。”   “没错!”   简雍深以为然地道:“而且,朝廷取消了口赋、算赋,这无疑会刺激老百姓生孩子,以后孩子越来越多,便更成问题了。”   刘备皱着眉:“不行,得想个办法解决它,否则下个节点能否完成,还不一定呢,陛下以咱们新野为式,咱们便得做出点成绩才行。”   简雍何尝不明白刘备的心思:“主公言之有理,在下与机伯,会好生考虑此事的。”   刘备轻声道:“辛苦你们了。”   简雍淡笑:“哪里。”   “县尊—!”   恰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呼喊。   刘备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引着从宛城而来的传令兵,疾步赶来:“走,咱们下去,可能朝廷又有诏令来了。”   简雍恩的一声点点头:“陛下可真是勤政,三天两头一个诏书,简直比咱们这些县令,还要关心农耕大略。”   “自然!”   刘备傲然言道:“农耕可是陛下的国政,乃是当务之急,陛下焉能不关心。”   这一点,简雍自然明白:“话虽如此,但陛下的确非常勤政,世所罕见呐,咱们跟着陛下做事,必可振兴汉室,再造乾坤。”   哒!哒!哒!   一路转身下了楼,恰见传令兵赶来:“皇叔。”   刘备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敢问,可是陛下又有诏书?”   传令兵恩的一声点点头:“有!”   旋即。   刘备赶忙转入殿中。   众人纷纷在侧,齐齐欠身拱手。   传令兵则在上首,从布袋中挑出诏书,朗声诵读: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欲安国,必重农,今耕事繁重,劳力不足,盖因百家之子尚幼,累及耕事,不得全力尔。”   “鉴于此,令各县倡蒙学,以乡、聚(村)之庠(xiáng)序为主,设孝经师一人,鼓励人员入学,以安各家。”   刘备闻言愣怔,眼瞪如铃。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己正愁不知该如何帮助百姓解决后顾之忧,结果自家陛下就已经想到了,甚至还给出了妥善的处置办法,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皇叔?”   “恩。”   “领旨吧。”   “哦!”   刘备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恭敬地接过圣旨:“新野令刘备接旨。”   随后,传令兵又从布袋中掏出一卷书,递给刘备:“皇叔,此乃蒙学之教材《急就篇》,全文共计1244字,没有重复字,句子乃七言、四言、三言等,朗朗上口,便于记忆。”   “此外,如果孝经师不足,陛下建议发动三老,各地县衙给予不低于五十石的俸禄,令其安心教学,不得有误。”   五十石俸禄虽然不多,但若是每个孝经师全都如此,整个新野县加起来,至少怕是得有数十,甚至上百人,这便是上千石的俸禄。   要知道,即便是刘备本人,一个大县的县令,也不过仅仅只有千石的俸禄而已,足以证明陛下对于教育的重视程度。   如此,刘备又岂能不重视!   幸好。   如今刘备可不缺粮食。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放心吧,既是陛下圣旨,备自当全力以赴。”   传令兵淡笑,拱手抱拳:“刘皇叔,陛下让小人捎句话给你,如今新野可是南阳标杆,各项节点尽皆提前完成,务必要将此势保持下去。”   刘备内心澎湃,感动之至:“陛下竟然还记得!”   传令兵恩了一声:“听荀令君言,陛下对刘皇叔的工作,非常满意。”   呼—   辛苦工作良久。   当刘备听到这句话时,感觉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跟着,刘备再次拱手抱拳:“劳请转告陛下,备必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圣恩。”   传令兵颔首:“在下必定转告,还请皇叔放心!时辰不早了,在下需要继续赶往其余诸县下令,就此别过。”   刘备大手一挥:“宪和,替我送送。”   简雍拱手:“喏!”   二人方才离开大殿时。   “来人。”刘备便进入工作状态。   “在。”   “速将各乡三老请来,本县有要事宣布。”   “喏。”   ……   新野,邓家。   书房中。   邓勋背着手,眉头微蹙,不可思议地道:“刘备居然提前有准备?”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刘备何其胆大,整个县衙不过数十人,便敢设下埋伏,他这是故意演给赵彪看的。”   如果刘备收缩了兵力,必然会引起暗中蛰伏的赵彪注意,如此一来,对方可能会放弃这次行动,从而导致隐患难以消除。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刘备太清楚这一点了,只有把隐患彻底铲除掉,他才能真正放开手脚,继续大刀阔斧的搞农政,否则每日担惊受怕,什么都干不好。   也正是基于此。   他才可以保持外松内紧的状态,守株待兔,等着造反者上钩,从而一波反打,直接将其连根拔除,彻底消除隐患。   “没错!”   深谙兵法的邓勋,自然能够瞧得出来:“我还真是小觑了刘备,原以为他与寻常汉室宗亲一样,没想到居然有陈王的勇略。”   “佩服!”   “实在佩服!”   邓勋发自肺腑地感慨。   没想到。   被“皇叔”名号遮掩下的刘备,还有这样悍勇的一面:“可惜了赵家,就这样被夷灭了三族,数千亩良田,落入了朝廷手里。”   邓同长出口气:“赵家的确可惜,生了那么个不识时务的坏种!”   同为家主的邓勋,深感压力山大:“是啊,陛下狠辣果敢,绝不留情,他能饶恕咱们邓家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贤侄啊!”   邓勋扭头望向邓同,极其郑重地道:“你抽空在各家多多走动,千万别生出什么坏心思,如今邓家形势大好,此时吃的亏,以后全都会补回来。”   虽然,朝廷的农耕策略没有伤害到世家豪族的根本,但多少伤到些皮毛,让某些原本为邓家耕田的佃户,成为了朝廷的雇农。   尤其是新野以外县城的邓氏,有些与赵家情况一般无二,有些甚至还不如赵家,他们此时的境遇,是非常非常尴尬的。   当然!   同样有一些邓氏旁系,家中没有田产者,因为朝廷的政令,对日子有了盼头,可以承包三十亩田,满足自己的日常生活所需。   这便是新野邓氏一族。   从庞然大物,到穷困潦倒,应有尽有。   邓勋需要顾全大局,平衡利弊得失,不可能因为某些家族的吃亏,便将全族的命运置之不顾,强行与皇权开战。   邓同欠身拱手:“家主放心,正好我要搜寻族中青年才俊,继续参加朝廷考课,此事可一并办理,您安心便是。”   “好。”   邓勋点点头:“如此甚好。”   “哦对了。”   忽然。   邓勋响起了什么,转而问道:“贤侄,近日刘备召集各乡三老,你可知所为何事?”   邓同唇角微扬,淡然一笑:“是这样的,朝廷考虑到即将进入全面农耕阶段,为了缓解人力不足的问题,便命各乡将庠序抓起来,设孝经师一名,专教小孩子识字。”   “哦?”   邓勋捻须,不由眼神骤亮:“竟有此事?”   邓同点点头:“恩,不仅如此,三老额外每年补偿五十石俸禄,皆由各县提供,务必要保证适龄儿童,全部入学,读书识字。”   邓勋愕然:“居然还有五十石俸禄?”   “恩,小侄也没有想到。”   “看来陛下对此颇为重视啊。”   “没错!”   邓同点点头:“小侄听闻,以后各县、乡、郡,甚至朝廷内部,全都要成立有相应职能的官位,而且俸禄绝不会少。”   “有点意思。”   邓勋捻须,缓缓点头:“陛下是我见过,最重视经学的皇帝,不过能否推行下去,还有待于商榷,读书虽好,但绝非寻常百姓可承受得起的。”   所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邓勋的潜意识里,普通老百姓尚且吃不饱饭,哪有闲工夫负担孩子的读书、识字费用,即便是竹简书,价格也是不菲。   实际上,大汉时期就已经出现了买卖书籍的“书肆”,只是价格上颇为昂贵,非是寻常百姓能够承担得起。   “是啊。”   邓同自然深有感触,轻声附和道:“我朝皇帝皆希望普及教育,但各中之艰难,实在难以想象,相信要不了多久,陛下此举同样会无疾而终。”   邓勋恩了一声:“应急可以,但若想长久,可没那么容易。”   邓同轻声道:“但读书之功,非得经年累月不可。”   “的确如此。”   “……”   ……   南阳,雉县。   通往冶铸中心的路上。   马车中。   刘辨捧着书,佯作阅读,内心却在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咱们的造纸术、活字印刷,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行,现在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放心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任何事务的推广施行,全部得慢慢来,咱们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准备妥当了,然后直接施行,这是不对的。”   “你得给东汉的这些世族一个适应的时间,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慢慢地往下推广,先让老百姓吃饱饭,然后再逐渐意识到教育的重要性。”   “只要咱们坚持以科举取士,经过数年时间,层层往下渗透,按照目前大汉的教育体系,是完全有可能施行下去的。”   “即便是世家豪族,也不可能逆得过大势!”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显激动,似乎对此同样充满期盼:“而咱们要做的,便是给科举积势,今天是蒙学,明天可能就是精庐。”   “先在目前已有的体制上,逐渐把教育的层次打通,从蒙学开始,再到小、初、高,按难度系数,逐渐加深,最终升到太学。”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专家只是举个例子,现代是幼小初高,但在古代可未必有这么全面,咱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我明白的!不过老师,一旦活字印刷、造纸术出来,势必会造成极大的冲击,难道世家不会提防?”   “恩。”   军师联盟似乎早有预料,极其淡定地道:“造纸术一定会对世家产生冲击,因此咱们不能迅速投放市场,通过控制产量,物以稀为贵,让世家慢慢接受。”   “还是那句话,新事物的推广,绝不是一蹴而就,尤其是与政治结合的产物,更是如此,它都需要一定的发展过程,切不可操之过急。”   控制产量?   刘辨眼神骤亮,顿时明白了军师联盟的想法。   所谓量变引起质变。   如果大量将造纸术投放在市场,势必会引起世家大族忌惮,毕竟如此一来,他们各家最珍贵的传承,便彻底成为了废物。   而如果只是少量持续增加式投放,等积累足够的势以后,时机合适,便可一举将其打通,彻底完成教育体制改革。   稳中有进,循序渐进。   是军师联盟专家目前改制的基本方略。   “放心。”   刘辨缓缓点头:“我明白的。”   咯吱—   马车停下。   车厢外响起朱彤的声音:“公子,冶铸作坊到了。”   刘辨应了一声,这才从车厢出来。   早有冶铸谒者韩暨迎上来:“公子。”   刘辨摆手打断,示意其不必多礼:“怎么样,可能造出来?”   韩暨吐口气,脸色有些难看:“造是造出来了,但距离公子的要求,差之甚远。”   虽然,自东汉时期开始,便已经有了水车,但其只是汲水翻车,还不算是大型的水利机械设备,难以将河水运送往更远的距离。   没办法。   刘辨只能制造高筒转车。   而史料中记载的高筒转车,最早出现在晚唐,用于灌溉水稻。   它是一种具有搬运链性质的机械,是现代斗式提升机和刮板输送机的雏形。   不过……   这种机械有一定的局限性。   归根到底,是因为晚唐时期的技术水平不过关,难以发明出具有一定承载力的滚珠轴承。   而军师联盟考虑到要一步到位,因此对于高筒转车,进行了局部的加强。   这便涉及到了滚珠轴承。   当然!   轴承是机械的基础原件。   它的质量、功能,影响着工业的进程!   这是推行工业化最基础的,若是连基本的轴承都搞不定,那就更谈不上发明蒸汽机、内燃机等象征着现代工业化的东西了。   因此。   轴承这个技术难关,迟早是要突破的。   轴承要求硬度高、耐磨、耐压,普通的钢铁肯定顶不住。   不过,将其暂时用在大量木制的高筒转车上,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以后需要钢铁机械时,再考虑各种合金钢铁,亦或者是生产钨钢,来满足要求。   “走。”   刘辨懒得浪费时间,大手一挥:“走,咱们进去瞧瞧。”   韩暨揖了一揖:“喏。”   旋即。   二人进入到冶铸作坊内部。   刘辨率先查看了,他们生产出来的钢珠。   从外形上看,的确没有现代那么标准,不过经过打磨,依旧有了标准圆的雏形。   刘辨双眼紧盯着钢珠,丝毫不肯放过一个细节,与此同时,内心却在与专家沟通:   “老师,我感觉这样的钢珠,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是失败了呢?”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单纯一个钢珠,或许还算可以,但球轴承需要多个钢珠,同时工作,协同配合,才能正常运转。”   “一旦钢珠的误差大于某个阈值,肯定就不能使用了,所以这是一项相对比较精密的零件,靠工人手工打磨,的确有些难。”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最终给出建议道:“刚才专家给出建议,以目前的条件,可能还是得上机械才行。”   “机械?”   刘辨眉头皱得更高:“这玩意岂不要比滚珠更难?”   军师联盟轻声道:“放心吧,专家已经有了简易的规划,咱们以大规模机械,将滚珠的大致磨样造出来,然后再配合人工打磨,一定能够合格。”   “这样吧。”   军师联盟建议道:“先让吉凯熟练掌握钢条制造吧,咱们回去以后,便制造简易的水利冲压机,脚踏砂轮机、夹具。”   “如果还是造不出来,咱们便退而求其次,将滚珠变成滚柱,这样难度系数骤降,先把高筒转车造出来,然后再攻克滚珠难关,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专家是一定能造出来的。   但现在因为农耕时间太紧,某些东西实在没办法完善,想要短时间内,攻克滚珠技术,才有了一定难度。   “好吧。”   刘辨深吸口气,转而扭头望向韩暨:“公至,这滚珠的误差还是比较大,难以符合要求,这样吧,你先命吉凯熟练掌握钢条铸造。”   “我先回去,争取发明一套机械,以机械代替人工,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将误差控制在合理的阈值之内。”   韩暨一脸的难以置信:“啊,这……公子,这能行嘛?时间可来得及?”   刘辨倒也没有把话说死,轻声道:“争取吧,如果实在做不出来,咱们再想别的替代品,总之,绝不能耽误农耕。”   韩暨深吸口气:“喏!”   刘辨吩咐道:“将此滚珠,包上一些,我要带回去。”   “好。”   韩暨点点头:“在下这便派人准备。” 第278章 农耕策略,初见成效,世家豪族渐入圈套!   从冶铸作坊返回皇宫。   何云立刻迎上来:“陛下,之前荀彧有事求见,现在是否召其入宫?”   刘辨皱了皱眉:“哦?可知是何事否?”   何云摇摇头:“末将不知。”   “这样啊。”   刘辨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道:“以防万一,还是让文若入宫吧。”   何云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刘辨则返回文德殿,取出帛书,开始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意见,将制造滚珠用的简易机械设备,临摹在帛书上。   “水力冲压机主要是靠……”   “脚踏砂磨机……”   “……”   正当刘辨按照专家叙述,勾勒出相应的轮廓时。   吱呀—!   荀彧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微臣荀彧,参见陛下。”   “文若来了。”   刘辨临摹最后一笔,旋即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吹干墨迹,将其收起来:“文若,听说你来寻过朕,可是有何事发生?”   “陛下。”   荀彧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忙不迭揖了一揖:“奉孝传回消息,如今南阳各县的驵会,已经出现了买卖田亩的消息。”   “哦?”   刘辨眼神骤亮,喜上眉梢:“居然有人买卖田亩?此事当真?”   荀彧点点头:“恩,千真万确!”   嘶—!   刘辨惊喜,猛抽一口凉气,心中暗问:“老师,是不是咱们的农耕策略起作用了?”   军师联盟同样有些震惊:“恩!一定是这样的,将田租改成定额税,不管有没有收成,全都要交税,这绝对是当地豪族不愿意看到的。”   “尤其刘备诛杀赵俨全族的消息出来,与之相类似的一些豪族,肯定会坐不住,既然反抗不成,手里的土地自然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他们肯定要卖的。”   “只不过……”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即便是专家也没有想到,到底是哪个豪族,居然有如此的先见之明,现在就开始卖耕地了。”   按照军师联盟最开始的预想,世家豪族开始卖地的时间,六成概率是在大面积农耕以后,但现在却在之前,就已经产生了苗头。   这足以证明……   某些人有了先见之明。   “我问问。”   刘辨同样有此疑惑,急忙问道:“文若,可查清是哪些豪族在卖田亩吗?”   荀彧非常肯定,重重点头:“恩!虽然对方隐藏了消息,但奉孝还是查到了来历,乃是各县的邓家,以及一些小的豪族。”   “邓家?”   刘辨一脸错愕。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率先会卖耕地者,居然是南阳首屈一指的邓家。   “恩。”   荀彧却是颔首点头:“听说,邓芝的父亲邓同在族中寻找青年才俊,企图通过考课入仕,而他走过的诸县邓氏,便开始放出买卖田亩的消息了。”   “因此。”   荀彧深吸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肯定:“奉孝与微臣尽皆推断,各地驵会中买卖耕地的消息,十之七八是邓家豪族的耕地。”   “邓家!”   刘辨饶有兴致地咀嚼着:“有点意思!不愧是昌盛了数百年的世家豪族,还真有点壮士断腕的豪迈感,令朕刮目相看呐!”   “是啊。”   即便是荀彧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邓家虽然是军功世家,但在数百年的发展中,他们家经历过太多变故,能当上族长的邓勋,绝非易于之辈。”   “陛下!”   荀彧揖了一揖,试探性道:“咱们要不要将其全部收回来,趁着农耕尚未全面性展开,或许还能有点用处。”   “不必!”   刘辨毫不犹豫地摆手打断,脸上难以遮掩的兴奋:“朝廷现在将土地收回来,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这只是打响降价的第一枪而已。”   “千万别着急。”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咱们必须要耐住性子,等高筒转车发明出来,临近收税粮的时候,价格还会暴跌,届时再出手,犹未晚矣。”   耕地一旦失去了佃户,便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   而改成定额税后,只要是有主的土地,不管收成如何,必须交税。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世家豪族那些没有人耕种的土地,不仅创造不出价值,甚至还会是负价值,需要从世家豪族本身抽血,来弥补田赋的不足。   一次、两次尚可,可一旦时间久了,即便是世家豪族,也未必能够承受得起。   一亩田便是五升米,十亩便是五斗,在这些动辄坐拥成千上万亩田的豪族手上,每年便要亏数百,甚至上千石粮食!   钝刀子割肉,慢放血。   从今以后,土地不再是摇钱树,而是吸血鬼。   只要刘辨的田赋政策不变,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一个不大不小的豪族,便会被其硬生生吸成干尸,从豪族变成寒门,从寒门变成百姓。   “恩。”   荀彧仔细琢磨,的确很有道理。   他捻须沉吟片刻:“现在咱们的确应该耐住性子,不过陛下,这些土地若是被其余世族买走,咱们便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啊。”   鉴于荀彧出身颍川世家豪族的原因,刘辨没有告诉荀彧,他提前将田赋修改为定额税,真正的目的,便是要让豪族手中土地贬值,至于施恩典于民,不过是顺带而已。   而在荀彧的眼里,南阳邓家开始大量买卖田亩的事情,实属施恩典于民时的意外之喜,暂时未能将此事与打压世族联系起来。   不过……   刘辨同样清楚。   这样的事情,瞒不了太久。   毕竟,荀彧是最先能接触到刘辨政令的人。   刘辨自信满满地摆摆手:“文若放心,如今情势尚且不明朗,那些世家豪族不傻,不会轻易出手购买土地。”   “况且,奉孝尚且能够查出其来援,又岂能瞒得过其余世家豪族,新野如今是南阳的风向标,而邓家同样是世族的风向标。”   “接手邓家的土地?”   刘辨发出一声蔑笑:“谁有这个胆量?”   荀彧惊叹皇帝陛下的睿智,一揖作礼:“陛下所言甚是,只要朝廷的田赋政令不修改,无人耕种之土地,必然会接连降价,现在出手,的确有些操之过急。”   刘辨点点头,深吸口气:“让事情继续发酵,咱们持续关注即可。”   荀彧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与此同时,刘辨再次与军师联盟展开沟通:“老师,咱们要不要命郭嘉,暗中发酵发酵此事,争取早日把土地价格打下来。”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却是直接否定:“咱们人为操控这种事情,很容易暴露出破绽,从而引起世家豪族的忌惮。”   “虽然,即便是目前的邓家,依旧不是咱们的对手,可双方一旦撕破脸皮,辩爷就等于与天下世族撕破了脸皮。”   “毕竟,当初咱们能够快速起事,是在南阳世家豪族的帮助下,如果咱们为了强制收回土地资源,灭掉了邓家,便彻底站在了世族的对立面。”   “这样太不理智了。”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强调道:“鉴于目前辩爷所处的环境,内忧外患之下,咱们只能采取这种温和的方式,逐渐削弱世家的同时,壮大自己。”   “既然目前的发展,要好过专家的预期,那么最好让此事自然发酵,咱们随时监控即可,如果有偏离航向的预兆,再出手干预不迟。”   “而且!”   军师联盟郑重道:“按照专家的推测,邓家应该没有识破咱们的计策,他们只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趁机吞并小的南阳豪族,壮大自己。”   “所以,耕地的价格,他们自己会慢慢打下来,咱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安静等待最终的结果即可。”   “放心。”   军师联盟最终补充道:“该出手时,专家绝对不会含糊。”   刘辨深吸口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恩,我会耐住性子的,决不能操之过急,若是引起世家豪族的怀疑,反而有些得不偿失了。”   “反正!”   刘辨抓住精髓,肯定地道:“只要咱们的田赋政策不变,这些土地的价值就不会恢复,咱们有足够的时间跟世家斡旋。”   “没错!”   军师联盟非常满意刘辨的回答:“辩爷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精髓,切记咱们才是操刀者,即便是庞大世家,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千年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何以造成这种局面?   归根到底。   便是因为田地、矿山、森林、河流等诸如此类的生产资料,全都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而皇帝充其量就是他们的代理人。   因此,不论沧海桑田,皇朝更替,代理人可以随意变化,优胜劣汰,但这世界的主人,却从来没有变过。   刘辨不想只当个代理人!   而想要翻身做主,就必须要将生产资料,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尤其现在,在军师联盟的持续操作下,已经初见成效,就更不能鲁莽行事了。   呼—   刘辨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老师,既然咱们的第一步、第二步,已经初见成效,那就抓紧时间,准备第三步吧。”   “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控中,只要把水利机械设备造出来,粮产得到保障,第三步的效果很快能够呈现出来。”   “好。”   刘辨应一声,迫不及待地取出帛书:“老师,咱们继续吧。”   军师联盟顿了顿,继续道:“脚踏砂轮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跟缝纫机的原理差不多,辩爷应该见过的,你可以仔细想一下。”   刘辨的确见过缝纫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相应画面。   与此同时,此前军师联盟的描述,瞬间便融会贯通起来:“我明白了!是不是应该这样?”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没错!的确如此,咱们继续吧。”   刘辨心念一动:“好!”   “接下来是……”   “……”   ……   南阳,新野。   阴家老宅。   偏殿中。   阴禄猛地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道:“你说什么?邓家已经开始卖耕田了?”   阴修恩的一声点点头,细眉微蹙着,同样是难以置信的样子:“没错!在下已经反复确认过了,邓家在各县的豪族,已经开始卖耕田了。”   嘶—!   阴禄倒抽一口凉气,皱眉盯着对方,脑海中不断思索,但却始终没有答案:“邓家老头到底要干什么?”   “难不成……”   阴禄试探性问道:“他以为朝廷的这项政令,会持续很久?陛下不过是施恩典于民而已,他以后还是要征战四方的,没有足够的钱粮,怎么能成?”   要知道,在朝廷的赋税中,田赋是很小的一部分,口赋、算赋、更赋等,才是赋税大头,减免口赋、算赋,乃是为盘活朝廷土地,但应该只是短期的刺激手段而已。   现在虽然会吃点亏,但卖掉耕田,在阴禄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举,只有愚蠢之人,才会这么干!   但偏偏……   邓家的老头儿居然也这么干!?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子义。”   阴禄实在是想不明白,转而询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这个……”   说实在的,即便是阴修本人,也是一筹莫展。   他始终猜不透邓勋此举的真正目的,只能试探性言道:“家主,从在下了解的情况看,邓家虽然在卖耕地,但大都是各县豪族耕地,而且也非全卖,只是买卖一小部分。”   “当然!”   阴修立刻补充言道:“这其中固然有朝廷政令的影响,但在下以为,绝非是主要因素,正如家主所言,朝廷施恩典于民,一定是暂时的,只要盘活了耕地,迟早要恢复。”   “至于邓家卖耕地……”   阴修长舒口气,猜测道:“或许只是想要减轻各大豪族的压力吧,毕竟一旦到了秋收时,耕田的价格可能更低,而那时再买回来,不仅可以弥补亏空的田赋,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赚差价?”   阴禄又岂能不了解这样的套路。   很明显。   因为各地豪族实力偏弱,会有很多人承受不起朝廷的赋税。   而在此时,选择将手中的土地卖掉,等到需要交田赋时,便可省去一部分费用。   甚至,此时处理掉族中品质差的耕地,而在彼时,便可能置换回更好品质的耕地,这岂不是大赚特赚吗?   “还真有可能!”   无须阴修肯定,阴禄自己便点了点头:“朝廷政令虽然是短期的,但能持续多久,却是未必,或许一年、两年,或许三年、五年。”   “若只是一年、两年,还自罢了,即便是各地豪族,也一定能够承受,可若持续三年、五年,即便是邓家的豪族,也绝对承受不起。”   呼—   阴禄长出口气,眼神骤亮。   他感觉自己get到了邓家老头儿此举的精髓:“而现在卖耕田,不仅赔得少,而且还能减轻一部分田赋压力,甚至在未来耕田价格大跌时,还能大赚一笔。”   “哼!”   阴禄轻哼一声:“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邓家老头儿居然如此精明,幸亏咱们紧盯着邓家,否则真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阴修惊诧,顿感不妙:“家主,您莫非要学邓家?”   阴禄淡然一笑:“怎么,不可以吗?”   既然确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阴禄又岂能放弃?   毕竟,没有人跟钱过不起。   “啊,这……”   但阴修却总感觉想法不成熟,微蹙着眉:“家主,在下以为,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不迟,毕竟这只是我等臆测,至于邓老真实想法如何,尚未可知。”   在雒阳朝堂历练过多年,而且身为少府的阴修,掌管皇室的钱粮,对于各种生意的嗅觉,远超于旁人,毕竟若有半分差池,小命就会不保。   因此,阴修从来不会轻易得出一份结论,哪怕分析出来的是黄金一般的机会,他都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直到有七、八成的把握,才会付诸行动。   但阴禄不同,他对此极其自信:“放心,我了解邓家老头,他一定是这个想法,咱们只要跟定他,就一定不会吃亏!”   “子义。”   “在。”   “你便替我跑一趟,让各县阴家豪族,卖出一部分耕田,切记别声张,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可就要坏事了。”   “喏。”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一边拾掇自己的花草,一边哂然笑道:“阴禄这老家伙的动作还真快,咱们这边才刚开始卖地,他便跟上了。”   “这老东西……”   言至于此,邓勋无奈地叹口气:“一定是察觉到了咱们的意图。”   邓同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小侄派人打听过了,阴家同样采取了化名,没想着暴露身份,生怕引起恐慌,跟咱们一般无二。”   “哼!”   邓勋轻哼一声,压根没把阴禄当回事,而是转问道:“朝廷那里,可有动静吗?他们是否有要回收土地的迹象?”   邓同摇头,疑惑道:“没有,完全没有动静,按理来说,这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现在买下土地,完全可以赶得上耕种。”   毕竟,世家豪族的土地,全部都是现成的耕地,只需要稍加打理,便可投入生产,这可比派官员去开荒,强多了啊。   “贤侄啊。”   邓勋直起身子,冲他笑了笑,放下手头的工具,转而回到席间,呷口茶:“你还是太过年轻了,不明白陛下的手段。”   “哦?”   邓同皱着眉,抬眸望去,心生疑窦:“还请家主不吝赐教。”   邓勋捻须言道:“其实,陛下不是不动心,而是他知道,这价格还得往下降,只要朝廷政令不变,价格就会一降到底,主动权完全在陛下手中掌控着,陛下自然不会着急。”   “如果陛下出手购买了田产,证明朝廷对于百姓施恩的政令,很快便会结束,而今按兵不动,证明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嘶—!   邓同不由惊叹,缓缓点头:“有道理。”   邓勋轻声道:“贤侄啊,你别瞧咱们这位陛下年纪小,但这手段的确令人惊叹,即便是老朽,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办法去试探。”   当初,邓同去挑选各家中的青年才俊时,便接到了家主邓勋的亲笔信,让他劝谏各地的邓氏豪族,卖出一部分品质稍差的耕田,来试探朝廷如何应对。   结果!   朝廷按兵不动,像是完全没有接受到讯息一样。   邓勋立刻意识到朝廷的政令,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结束的。   “家主果然高明。”   邓同由衷地钦佩道:“那不知家主以为,陛下的政令何时会结束?”   邓勋皱着眉,思索片刻,捻须言道:“三年之内,一定结束!即便陛下不愿意结束此令,长安的董卓也会逼迫他结束。”   南北汉庭对立,导致长安汉庭的声望大幅度下降,董卓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手里的皇帝贬值的,因此他只要恢复元气,就一定会对南阳开战。   打仗打得是什么?   是钱粮!   没有钱粮,怎么可能支撑得起一场庞大的战斗。   要知道,当初刘辨讨董时,才不过数月时间,便花费了南阳数十万石粮草,仅仅一个邓家便筹措了二十万石!   而董卓一旦卷土重来,声势必然更盛,南阳汉庭则需要拿出更多的钱粮,来支撑这一场战斗,在外部环境的压力下,刘辨岂能施恩于民?   “有道理!”   邓同佩服家主的大局观。   对方的思绪,不仅考虑到了新野的情况,更能结合外部环境压力。   这样得出来的结论,自然更加准确:“如此说来,这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咱们邓氏一族,会比之前更加强盛。”   南阳豪族是支撑不住的,但是邓家、阴家这样的世家大族,皮糙肉厚,资金实力超强,面对朝廷的政令,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一来,反倒是一次吞并小型豪族的机会,邓勋已经开始布饵,只要时机成熟,便是逐渐收割的节奏。   “贤侄。”   邓勋摆了摆手,吩咐道:“咱们抛出去的饵,如果有人接着,还自罢了,如果没有人接,半个月后,便集中降价一次,咱们要把价格逐渐打下来。”   邓同自然明白老族长的意思,拱手抱拳:“家主放心,交给小侄便是。”   邓勋颔首点头,他对于邓同的能力,持肯定态度:“恩!你办事,我放心,不过切记,朝廷旦有任何动静,务必及时回报,不得有误。”   邓同肯定道:“家主放心便是。”   邓勋摆了摆手:“既如此,你便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邓同拱手:“喏。” 第279章 耕地价格暴跌!南阳士族内斗,愈演愈烈!   望着满片的稻田,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称赞道:“恩,还不错,你负责的稻田养鱼,完成度已经超过了朕的预期。”   “子敬啊!”   刘辨扭头望向身旁的枣祗,忍不住开口称赞:“你在农事上很有天赋,相信要不了多久,朝廷便可以实现粮草独立自主了。”   “哪里~~”   枣祗面带微笑地揖了一揖:“陛下谬赞,祗承受不起,这全都是陛下的功劳,下官不过是照章办事而已。”   “有些人啊,你即便给了他规章,他也未必能照着做出来。”   “如果陛下这么说,那下官的确要稍微聪明些。”   “哈哈哈哈!”   二人互视,仰天大笑。   刘辨转而摆摆手,吐口气道:“既然如今,农耕之事已经走上正轨,那么朕也该跟你聊点全新的内容了。”   “子敬啊!”   刘辨转过身来,摆手示意其出田垄:“这件事如果你能做好了,便是朝廷最大的功臣,朕会给你封侯,甚至建立生祠,也未尝不可。”   生祠,对还活着的人立祠奉祀,以表示内心的感戴和钦敬之意。   能够被建生祠的人,全都是为社会做出过杰出贡献之人,得到全天下百姓一致尊敬之人。   “啊?”   枣祗闻言愣怔,同时惊诧不已:“生祠?下官怕是承受不起啊!”   刘辨走出稻田田垄,郑重道:“你别害怕,此事非常困难,或许会耗尽你一生的时间,可一旦成功,全天下的百姓自此便不会缺粮,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饿死的人了。”   “这……”   枣祗一脸的难以置信:“果真能如此?”   刘辨极其肯定:“恩!子敬,你可愿意为朝廷,为全天下的百姓,贡献你的一生否?”   见皇帝陛下不似玩笑,面色极其郑重,枣祗深吸口气,这才拱手抱拳,郑重回应:“若当真如此,下官愿拼尽全力,为天下百姓计。”   “好!”   刘辨缓缓点头:“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起来吧,咱们回马车上说。”   枣祗一揖:“喏。”   旋即。   二人返回马车,分宾主落座。   枣祗坐定,拱手抱拳:“不知陛下,让下官做何事?”   刘辨深吸口气,略微组织语言后,轻声道:“子敬,在生活中,你应该见过这种现象,父母身材高大魁梧,则子孙同样如此,父母长相俊美者,子孙亦然。”   “此外,还有……”   “……”   遗传基因学太过超前,刘辨生怕枣祗不能理解,便从生活中的一些现象,来逐渐灌输遗传基因学的知识。   好在,枣祗的接受能力相对较强,仅仅只是通俗解释了一遍,便获得了他的赞同。   枣祗缓缓点头:“的确如此。”   “当然!”   刘辨继续加深印象道:“并非父母优秀,子孙尽皆优秀,或许会出现那么一两人,与父母之样貌、身材等,有较大的差别。”   “对于这种情况……”   “……”   从普遍现象,到个别现象,刘辨开始加深遗传基因学的灌输,为两季法杂交水稻做铺垫,只有理解了遗传学的知识,才能更好的进行过程性操作。   涉及到更深入的遗传学知识,枣祗的接受程度,明显慢了一点,不过在刘辨及军师联盟的潜心调教,以及深入浅出的案例分析后,枣祗终究还是能接受。   有此,足矣。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愣是从乡间,回到了皇帝行宫,枣祗才全面接受了遗传学的知识。   不过,刘辨非常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反复做出解释:“其实花草树木与人一样,同样具有这样的遗传特性。”   “朕要你做的,便是从稻田中择取遗传特性良好的,高产的品种出来,专门去培育它,争取让稻田的亩产翻倍,甚至翻十倍!”   若是此前,枣祗听到亩产翻倍,一定会惊到下巴都掉下来。   但在刘辨普及了遗传学知识以后,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亩产翻倍的确可能,甚至翻十倍,同样不是在吹牛。   因此,枣祗只是显得相对兴奋,并没有过分的惊诧表现:“陛下放心,微臣会竭尽全力,哪怕拼尽这一生,也要将高产水稻培育出来。”   “你有如此决心,朕心甚慰。”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长出了口气:“那咱们现在开始,真正进入正题,咱们要从水稻中,培育出具有高产、耐寒、抗病等优良性状的水稻。”   “……”   “如此一来,这第一个难题便出现了,如何让具有优良遗传特性的水稻,其后代继续保持这种稳定的遗传性状。”   “……”   “紧跟着,第二个难题又出现了,如何将水稻雌雄分离,以保证具有优良遗传特性的水稻花粉,能落在普通水稻的雌蕊上呢?”   “……”   “所以,咱们第一步,是要在自然界中,寻找到自然状态下,本就是雌雄分离,而无需人工进行阉割的水稻。”   “……”   两系法的杂交水稻,关键就在于寻找自然状态下,没有繁育能力的“伪娘”,因而其无法完成自交,而只能通过异花授粉进行繁殖。   呼—   刘辨长出了口气,旋即起身到一旁书架,从上面拿出一卷书:“子敬,这是朕关于培育高产水稻的心得与理解。”   “你拿回去。”   刘辨将书卷递给枣祗,轻声道:“好生研读,如有不懂之处,尽管来皇宫寻朕即可,朕必将为你解答。”   枣祗双手接过书卷,只感觉肩头的担子越来越重,不过却又充满干劲:“陛下放心,臣必潜心研读,争取早日寻找到符合要求的水稻。”   刘辨不忍打击枣祗,在现代社会中,通过举国之力,才从南海寻找到符合要求的“野败”,虽然古今的环境、气候不同,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但这样的寻找,同样无异于大海捞针。   “恩。”   刘辨只是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子敬别急,这是一项极其漫长的过程,千万不能急于求成,你先去熟悉,掌握之后,再全面铺开。”   “朕对你有信心!”   “但是……”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你也要对自己有耐心,千万不可半途而废,这世上没有人是可以不经过失败,便能一步成功的。”   枣祗再次拱手,郑重言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沉下心来,哪怕耗费生命的全部,也会将其寻找出来,不负陛下厚望。”   “好!”   刘辨颔首点头:“朕相信你!去吧,拿着它,好生研读。”   枣祗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文德殿。   望着枣祗离开的身影,直播间内一阵感慨:   “以目前南阳汉庭的能力,让枣祗做这件事,简直太尼玛难了。”   “何止是难,压根就是没办法实现的事情。”   “辩爷太能忽悠,拿建立生祠来说事,给我,我特么也上头啊。”   “扯淡!我感觉枣祗不是为了生祠,他是真心为百姓做事。”   “可怜的枣祗,踏上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辩爷使命感营造的不错,我感觉能成,只是慢一点而已。”   “……”   刘辨则返回上首,安心落座。   不多久。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荀令君、韩谒者一同前来,请求觐见。”   刘辨哦的一声惊诧:“俩人一起到的?”   朱彤点点头:“正是。”   刘辨大喜:“看来滚珠轴承应该是做出来了!快,让他们进来。”   水利冲压机、脚踏砂磨机造出来以后,工作效率自然大幅度提升,虽然制造出来的滚珠,仍需要配合人工进行打磨,但这可靠性同样获得了提升。   如今,农耕已经全面进入正轨,甚至荀彧已经将退下来的劳力,集中在水利机械设备上,开渠引流、加装翻车,补充灌溉,一切都在稳中有序的进行。   如果球轴承当真可以造出来,那么水利灌溉设施必将更上一层楼,整体的农耕灌溉率,便可以得到保证。   刘辨期盼地盯着殿门。   果然。   没多久。   荀彧、韩暨齐齐赶来文德殿。   他们尚未来得及行礼,便被刘辨摆手打断:“可是滚珠轴承造出来了?”   韩暨点点头,忙不迭呈上个木盒:“陛下,这是吉凯造出来的轴承,还请您过目。”   “好!”   刘辨赶忙接过木盒,取出其中的轴承,仔细端详,试着转动。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没错!就是这个东西,虽然目前转动仍略显干涩,但只要加点油,情况便会好很多。”   “辩爷。”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高筒转车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搭建了,配合汲水翻车,以及提前开挖好的沟渠,灌溉水准必然大幅度提升。”   “如此一来,咱们设定的提高粮产的第一步战略,基本上就算是完成了,以后即便再添加新东西,也不过是换代升级而已。”   农业是根基。   这一点,专家非常清楚。   因此,为了确保有足够的粮食产量,军师联盟提前制定好了三步走战略。   两系法杂交水稻,属于极其关键的第二步战略。   而在此之前,便是要将农耕的硬件设施,进行普及、提高与完善。   农具的改造只是一方面,水利设备的更新换代,才是重中之重的第一步战略!   “恩!”   刘辨眼神放亮,缓缓点点头:“没错!朕要的,便是这个东西,公至啊,你可立大功了,冶铸作坊的匠人,同样立功了。”   “这样!”   言至于此,刘辨抬眸望向韩暨:“你拟一份名单报给文若,凡是表现突出者,恢复其庶民身份,而且要给予一定的奖励。”   韩暨兴奋不已:“喏。”   “文若。”   旋即,刘辨扭头瞥向荀彧:“根据情况,适度对匠人进行奖励,包括奖金、恢复身份等,最好可以提供一份契约,成为冶铸作坊的正式铁匠。”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放心,此事交给属下便是。”   “恩。”   刘辨长出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将轴承放回木盒,郑重宣布:“公至,你就按照如此标准,制作轴承,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按照提前规划的水利设施布置图,将其全部完善。”   二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文德殿。   ……   随着农耕全面展开。   荀彧、韩暨开始水利设施布置以后。   南阳豪族的价格战,同样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宛城,驵会。   面积不大的展厅中,楼上楼下,人满为患。   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匆匆赶来,手里提着数个木牌,将展牌上的木牌更换下来。   呼啦—   一大帮人立刻围了上去,顿时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   “哎呦喂,又降价了,居然又降价了。”   “这才几天过去啊,耕地价格又降了半成。”   “我的耕地挂了三天时间,愣是没人过去瞧上一眼。”   “你才挂三天,我的都挂小半个月了,只有三个人去看过去,愣是没交易成。”   “哎呦喂,真是气死我了,若是再这么下去,我只能跳河自尽了。”   “这才是头一年而已,朝廷政令若是持续个三五年,那还得了?”   “不行!我也得赶紧挂牌卖出,否则非砸手里不可。”   “……”   此刻。   驵会二楼,雅间。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正坐在窗前,捧着茶水,小呷一口。   在其面前,摞着一沓地契,全都是自家的耕田。   而在地契旁边,则是笔墨竹简。   男子正提笔记录着什么。   哒!哒!哒!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吱呀—   有人推门而入,急匆匆上前,又递上一沓地契道:“管家,咱们的耕田全部挂出去了,这是收回来的。”   “哦?”   男子接过信笺,将其收回:“有卖出去的吗?”   仆从摇摇头:“没有。”   男子倒也不恼,将其收好,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旦有消息,务必及时上报。”   仆从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房间。   男子长出口气,抬眸望向对面之人:“子睦,除了最开始卖出去的数百亩田外,咱们最近一段时间,一亩都没卖出去。”   “我在想……”   男子皱着眉,捻须轻声道:“照目前的情势发展下去,咱们可能一亩田都卖不出去,而价格却会持续不断的暴跌,这样于己不利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邓勋的管家邓云。   邓勋将族中卖耕地的事情,全盘委托给了邓云。   而在其对面落座者,正是其助手邓同。   (PS:《礼记·礼运》: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賊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同,和睦、和谐的意思,因此取表字为子睦。)   邓同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如今大家已经意识到耕地会大幅度贬值,因此谁都不会出手,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的耕地必然遭受牵连。”   虽然,邓氏一族先知先觉,但耕地持续的降价,外加阴家不断贱卖,导致各地豪族纷纷意识到不妙,开始着手处理手上的耕地。   事到如今,即便是邓家、阴家不再降价,依旧会有其余豪族,不断将价格打下来,若是再这样下去,土地可真就成为白菜价了。   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即便是邓家,也不愿意这么快,就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毕竟,他们手里还握着很多的土地,若是在价格掉下来之前,没有将其处理掉,对于邓氏一族而言,吃得亏可就太大了。   “不知老管家可有办法?”   对方既然敢这么说,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他可是帮助邓氏一族,管了数十年的账目,对于价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邓同自然会潜心向其请教。   呼—   老管家邓云舒一口气,捏着颔下三寸长的白须,皱眉言道:“好的办法暂时没有,不过,咱们必须想办法扭转一下局势,否则这些地契非得坏在手里不可。”   “家主预测朝廷政令至少要持续两、三年,而今不过是第一年而已,若是真一直低迷下去的话,咱们可就亏太多了。”   邓同深吸口气,缓缓点头:“这一点,我自然清楚,关键是如何做。”   邓云顿顿,招手示意邓同近前,低声道:“子睦,你若是有办法,放出消息,说朝廷可能会废除诏令,那么耕田的价格必然走高,届时咱们趁机往出卖地,岂不好很多?”   嘶—!   邓同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老管家,你开什么玩笑?这岂不是在造朝廷的谣?若是被人察觉到,那还得了?”   “不行!”   没有丝毫犹豫,邓同立刻否定拒绝:“绝对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邓云瞪眼盯着对方:“什么狗屁的原则!是你的原则重要,还是处理掉这些地契重要?你可知咱们邓氏族人,这次要亏多少钱吗?”   “子睦!”   邓云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打量着对方:“你可不能太自私了,把自己手上的耕地处理掉了,就不管别的族人了?家主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我……”   邓同无言以对。   的确。   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的确先把族中土地处理掉了部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要因此让自己冒险。   邓同不甘心,皱着眉:“可是老管家,这其中的风险,你应该是清楚的,陛下年纪虽幼,但手段狠辣果敢,即便是我,也未必会原谅。”   毕竟,邓同是邓芝的亲生父亲,而邓芝如今是朝廷的鸳鸯军统领,手握数千精锐,可谓是位高权重,极其重要的。   但即便如此……   邓同依旧不敢仗势作乱,造朝廷政令的谣。   邓云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子睦,你是害怕影响到令郎吧?”   邓同倒也没有遮掩:“的确害怕,而且此事即便到了家主那里,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芝儿可是咱们邓氏全族的希望。”   这一点,邓同非常自信。   邓云又何尝不明白邓勋的立场。   的确!   此事若是闹到家主那里,依旧会被否定。   邓云皱着眉,顿时泄了气。   作为邓氏的老管家,他怎么忍心看到全族承受这么大的损失:“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你让老族长如何跟各家交代?”   “咱们邓家在新野,不仅没有损失,而且耕田还卖了个好价钱,其余各县的族人不仅损失巨大,甚至连耕田都是在贱卖。”   “子睦!”   邓云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家主可是把你当接班人在培养,如果你是家主,遇到这种情况,又会如何?”   “我……”   邓同皱着眉,哑口无言。   他知道。   这对于邓家的其余族人,的确不太公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新野邓氏宗族纯粹无伤,而其余各县邓氏,却要承受巨大的损失,没有人会接受这种结果。   一家之主难当!   如邓氏这般庞然大物,更是如此!   邓同沉吟良久,努力寻找对策。   忽然。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邓同眼神骤亮:“老管家,咱们不一定要造谣,完全可以暗中操控,让各地豪族相信,朝廷会废掉这项政令。”   “哦?”   邓云不由好奇:“你这是何意?”   邓同低声道:“老管家,如今各地豪族人心惶惶,他们期盼着朝廷可以废除政令,若是能上一份万言书给朝廷,你说结果会如何?”   邓云顿时一个愣怔:“万言书?”   邓同点点头:“没错!不管朝廷如何应对,咱们只需要稍加操控,这耕地的价格必然会水涨船高,咱们趁机卖出手中耕地,不就得了?”   “这……”   邓云犹疑良久:“这能行吗?”   邓同轻声道:“如果价格持续走低,再派人暗中造势,即便没法形成万言书,将消息传到各县衙门,由衙门上报朝廷,同样可能。”   “朝廷若当真废除了政令,那么皆大欢喜,如果置之不理,咱们同样可以散布流言,短时间内稳定耕地价格,甚至抬高耕地价格,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   邓同咧嘴淡笑,自信满满:“此计一出,咱们邓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你以为如何?”   邓云皱着眉,思索良久:“兹事体大,还是回去请示一下家主再说。”   邓同点点头:“可以!” 第280章 朕欲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一、二,起!”   “一、二,起!”   “……”   新野城外,湍急的河水两岸。   此刻,正有十余个男子,拉着拇指粗细的麻绳,在刘备的指挥下,试图将高筒转车的巨大龙骨架立起来。   可是……   水流太过湍急,试了七、八次,依旧没能立起来。   整个高筒转车的龙骨,倾斜的悬在空中,众匠人的力气几乎快要耗尽。   “啊—!”   一张张龇牙咧嘴的脸,憋得通红。   膀大腰圆的壮汉们,各个虬肌暴起,力量感爆蓬。   可饶是如此,依旧难以将高筒转车龙骨立起来。   “该死!”   刘备眼瞅着即将倾覆,急忙招呼:“快,赶紧过去帮忙,千万别让它倒了,咱们新开垦的荒田能否浇上水,就全靠它了!”   “我来!”   “我也来!”   “大家坚持住!”   “……”   呼啦。   方才换班,没有休息片刻的壮汉,浑身冒汗地冲了回去,他们帮着拽住麻绳,拼尽全力,才让巨大的高筒转车龙骨暂时稳住。   哗啦啦的流水,不断拍击着龙骨的,龙骨的倾斜已经快要接近平衡点,一旦越过,便是再多的人力,也不可能拉得住。   “该死!”   刘备暗自嚼碎一声,生怕龙骨倒下。   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当下。   他褪去身上的长袍,脱掉鞋子,三两步冲到龙骨架下,以自己的身子抗住巨大的龙骨,企图阻止龙骨架的继续倾覆。   “县尊危险,赶紧躲开!”   “危险,快躲开啊,县尊!”   “……”   四周壮汉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一县之尊居然亲自下河,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巨大的龙骨架一旦倾覆,他那小体格子,即便压不死,也得压残。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一时间,众壮汉感动不已,浑身上下不知为何,竟莫名生出了不少的力量,原本正在倾覆的龙骨架,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倾覆。   “啊—!”   刘备咬牙嘶吼,拼尽全力支撑着。   与此同时,他扭头喝道:“翼德、云长还未到吗?”   河岸上有人回话:“已经……有人……去了,县尊……快出来!危险!”   “大家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不行!水流太急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坚持不住的。”   “我快没力气了,怎么办!”   “坚持住!县尊还在龙骨下面呢。”   “啊—!我坚持!!!”   “……”   咯吱吱。   龙骨倾覆的声音接连响起。   众人的体力消耗,极其严重。   即便是河岸淤泥旁的刘备,此刻都已经是浑身冒汗,整个身子与河面,呈现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斜度,一旦倒塌,必然会被压死!   “大哥坚持住!”   希吁吁—!   嘹亮的马鸣声响起。   不远处,数骑绝尘而来。   尚且隔着数百步远的距离,关羽便厉声下令道:“翼德,你去河道,支援大哥,我带人协助拉绳,务必要坚持到大队兵马赶来。”   “放心!”   张飞答应一声。   当即,他猛一挥马鞭,狠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奋力向前狂奔,竟如同闪电般,狂飙而出,速度更快。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张飞跃马到跟前,飞身而下的同时。   砰!   一声清脆炸响。   对岸一条麻绳竟忽然断裂。   原本保持很好的平衡,在这一瞬彻底打破。   吱扭扭的声音响起,高筒转车的龙骨架,发生较大的倾覆,原本委身在龙骨架下的刘备,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栽倒河里。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高筒转车龙骨即将落水的刹那,一道身影豁然出现,如同猎豹般闪过人眼,直接出现龙骨架的下方,靠双臂的力量硬生生接住了坠落的龙骨。   “喝—!”   一声爆喝如惊雷。   但见张飞,身子微沉,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整个人呈现弓步状,双手举过头顶,托着巨大的龙骨,那广袖自然垂落,露出双臂上暴起的虬肌,竟如铜镜一般粗细。   “大哥速走!”   张飞扯着嗓子呼喊。   因为,即便是他全力硬憾,也未必能够长久的支撑。   这倒不是他力量不足,而是脚下太过湿滑,即便身子能够抗住,但整个身体,却在缓慢的向下、向后挪动,才不过数息,半只脚已经陷在泥里。   “翼德坚持住!”   刘备从河道翻滚出来,爬起来时,整个人全都湿透了。   不过……   他却没有离开。   而是站在张飞前面,继续用身子支撑起龙骨,同时呼喊道:“快,将其扶正,今日必须将高筒转车给我立起来!”   “绳子给我!”   河岸上,关羽飞身下马,从工人手中接过缰绳,手腕一转,将麻绳缠住手掌,与此同时,浑身的力量徐徐增加。   吱扭扭!   巨大的高筒转车龙骨,向上提起些许高度。   虽然还没有立起来,但对于河岸两侧的匠人而言,无疑打了一剂强心针。   大家拼尽全力,死死攥着缰绳,努力往回拉。   “一、二,起!”   “一、二,起!”   “……”   高筒转车龙骨架缓缓提升。   随之而来的士兵,齐齐加入战斗,数十人一起用力。   终于!   高筒转车的龙骨架立起来了!   吼!吼!吼!   吼吼吼—!   刹那间,河岸两侧响起胜利的低吼声。   刘备长出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走回岸上,朗声呼喊:“继续安装高筒转车,今天必须让它运转起来。”   从宛城来的工匠,肯定地点点头:“皇叔放心便是,只要这龙骨架能支设好,不消一个时辰,我等肯定让它转起来。”   “好。”   刘备一拱手:“既如此,便劳烦你们了。”   宛城工匠赶忙还礼:“哪里!这是我等应该做的,倒是皇叔您,亲下河道,亲自指挥龙骨架安装,我等走过三、四个县,从没有碰到一个县令,能如皇叔您一样。”   “新野县的百姓有福气啊!”   即便是专门负责高筒转车安装的工匠,也不由地感慨万千。   堂堂皇叔,身份尊贵,既然能与贫民百姓一起,做这些糙活、累活,甚至还能亲下河道,不惧艰险,实在令人敬佩。   “哪里!”   刘备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备承陛下厚望,自当竭尽全力。”   工匠发自肺腑地感慨:“小人这才明白,为何新野县的各项节点,皆能提前完成。”   刘备摆手打断:“行了,时辰不早了,抓紧时间安装吧,今夜尔等便在新野住下,备已命人备好酒宴,休息一夜,再行赶路。”   工匠拱手:“既如此,便叨扰皇叔了。”   刘备淡笑:“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客气。”   “主公—!”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呼唤。   刘备抬眸望去。   但见,简雍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主公,新野县王家、陆家等豪族派人来了,目前正在县衙,说有要事求见主公。”   “哦?”   刘备不由皱眉,好奇询问:“可知他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否?”   简雍顿顿,皱眉言道:“好像是为了田赋的事,他们的耕田没人耕种,却还要上缴每亩五升的田赋,因此有些怨言。”   “哼!”   刘备轻哼一声,眉目之间闪过一丝狞色:“平素里盘剥百姓的时候,怎么不多上缴些田赋,这帮该死的家伙,吃不得半点亏。”   “主公切莫动怒。”   简雍深吸口气,赶忙劝谏道:“这种事情非是咱们可以左右,我可听说,昨日在育阳县,也有不少豪族去找了县令。”   “那个叫……叫……”   “王景!”   “啊,对!”   简雍点点头:“没错,王景!长安司徒王允家的嫡次子,他可没有跟当地的豪族置气,而是稍加安抚,便答应向上汇报,咱们同样如此即可。”   “向上汇报?”   刘备皱了皱眉,怒气不减反增:“这不是将压力全都转交给陛下吗?如果南阳二十六个县令尽皆如此,岂不让陛下作难?”   “他们如何,我刘备管不着。”   “可我!”   刘备深吸口气,铿锵道:“绝不会将压力向上传递,大不了他们集体造反,我刘备再灭一次便是,何足惧哉。”   在新野,只要不是邓氏、阴氏、来氏造反,其余小的豪族,加起来最多六、七百部曲,刘备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主公,您这又是何必呢?”   “咱们可……”   简雍正要开口劝谏时,却被刘备直接打断:“宪和,咱们从安喜、下密,一直到高唐,受了多少窝囊气?”   “以前是因为朝局混沌,无人为我等做主,但如今到了新野,有陛下为咱们撑腰,可以放开膀子,好生做事,又有何惧。”   简雍又岂能不知刘备的脾气,当下也不敢再劝,只能叹口气:“主公,您如果执意如此,咱们只能故技重施,外松内紧了。”   刘备毫不犹豫:“无妨,只要高筒转车立起来,农耕全面展开,咱们的压力便泄掉大半,可以集中精力,对付这帮豪族。”   “走吧,回去。”   刘备套上外衫,翻身上马:“我要好好会会这帮家伙。”   简雍拱手:“喏。”   旋即。   二人一起,直奔县城。   不多时。   便返回县衙。   当刘备进入议政大殿时,王家、鲁家的族长急忙迎上来。   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口相迎,便被刘备挥手打断:“尔等静坐片刻,待本县换身衣裳。”   众人眼瞅着刘备湿漉漉的衣裳,齐齐让开条路,任由刘备直奔内院。   与此同时,议论声跟着响起:   “县尊这是去干嘛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听说,今日宛城来人,要帮忙安装高筒转车,可能是去那里了。”   “是前些天挖渠的那里吗?”   “没错!正是。”   “那里水流湍急,可不好施工,莫非县尊亲自下河了?”   “瞧这样子,确实有可能。”   “唉,县尊如此,咱们的事情,怕是不好办呐。”   “……”   正当众豪族议论纷纷时。   刘备转回议政厅,高坐上首,朗声道:“不知诸位至此,有何事上禀?”   当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闪出身来,揖了一揖:“启禀县尊,老朽鲁琮,乃是新野鲁家家主,今年七十有二了。”   “我等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奏禀,希望县尊可以待为转呈,上达天听,以解我等升斗小民之疾也。”   刘备佯作不知,摆手道:“鲁家主直言即可。”   鲁琮暗暗松了口气,这便转入正题:“启禀县尊,今年朝廷施恩典于民,原本乃是好事,我等全力支持,但我等各家田地已无人耕种,却还要面临高额赋税,实在有些承受不起。”   “因此,我等……”   不等鲁琮说完,刘备毫不犹豫地打断:“鲁家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鲁家往年的田租,可全都在十税二往上。”   “咱们按照亩产一石五斗来核算,你们每年每亩要收三斗田租,即便抛开朝廷的三十税一田赋,你们每亩纯赚两斗五升米。”   “哼!”   刘备轻哼一声,眉目中闪过一丝怒色:“往年你们赚的钵满盆满,怎么到今年,才不过每亩五升的田赋,便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是何道理?”   这段时间以来,刘备一直跟老百姓在一起耕种,对于新野县各大豪族吸血鬼式的田赋,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   而且。   他抄了赵家的资产,自然明白新野豪族是何等的富裕。   不过每亩五升的田赋而已,他们完全承受得起。   正因为知道真相,刘备因此愈发的愤怒,对于这帮“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的豪族,他当真痛恨到了极点。   “啊,这……”   鲁琮顿感羞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   一旁豪族却是振振有词,横出一步,立刻补刀:“县尊这是何意?老百姓愿意来我族中当佃户,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此前哪年,我等也没有少过田赋,这地是我们自家的,总不能让他们白种吧?何况我等还提供了农具、耕牛,这里里外外哪个不是钱?”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没错!我们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每年的田租虽然不少,但抛开全年的花销,实际上也剩不了几个钱。”   “朝廷的田赋若当真不能减免,我等实在是承受不起,到时候县尊若是收不上田赋,可别怨我等不配合。”   刘备当真是佩服这帮人的嘴脸,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怎么,尔等莫非是在威胁本县?”   鲁琮等人急忙摆手:“岂敢!田赋我等还是会交的,不过如今各县皆在上报此事,我等也想劳烦县尊,将我等夙愿,上达天听。”   刘备大手一挥,铿锵道:“尔等所求之事,本县已然知晓,只不过,此等事情乃是国政,岂是本县能够触及的,我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尔等请回吧。”   刘备是当真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县尊,我等……”   不等对方说完,刘备直接怼了回去:“此事与我无关,更非我能插手,别的县会如何,本县管不了,但本县不插手此事。”   “宪和。”   “在。”   “送客!”   “喏。”   简雍不得已,只能摆手做请状:“诸位请回吧。”   鲁琮等人敢怒不敢言,不得已之下,只得怏怏退去。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随意翻阅了一些奏章,旋即丢在一旁,冷笑道:“这么多?莫非南阳二十六个县,全部都上了奏章吗?”   荀彧忙不迭一揖:“没有,只二十四个县。”   “哦?”   刘辨略显惊诧:“是哪两个县?”   荀彧回答:“宛、新野。”   “果然如此!”   刘辨俨然有了预料。   宛是唐翔的县令,新野是刘备的县令。   这两个全都是刘辨的死忠,至于其余县,大都是从考课中选出来的,以及原本能力便不错的前朝县令。   这帮家伙要么是有士族背景,要么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想要趁此机会,将压力向上转移,好把自己从中摘出来。   刘辨最讨厌这帮没有担当的家伙:“把名录给朕。”   荀彧应一声诺,旋即将名册递上去:“陛下且请过目。”   刘辨颔首点头,接过名册,粗略一览,心中暗道:“老师截图,这些家伙上我黑名单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ok,已经搞定了。”   刘辨这才阖起名录,转而抬眸望向荀彧:“文若,此事你怎么看?”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微臣以为,如此大范围的上书,其中必有蹊跷,只怕是有人暗中操控,至于是何人,目前尚未知晓。”   “哼!”   刘辨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在南阳郡,具有这么大能力的,除了邓家、阴家、冯家、李家等世家大族外,怕是没有别人了吧?”   “可是陛下……”   荀彧自然能想到这帮家伙,但却没有动机啊:“朝廷的诏令,应该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们此举没有任何意义。”   “哦?”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彧:“你当真以为,没有任何意义吗?”   “这……”   荀彧沉吟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请恕微臣愚昧,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刘辨摆手示意荀彧一旁落座:“别急,再等等情况。”   荀彧皱眉询问:“陛下可是在等奉孝的消息?”   “恩。”   刘辨颔首点头:“没错!朕命他派人去各县的驵会,调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耕地情况,尤其是最近数日。”   嘶—!   荀彧不傻,自然一下子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陛下,您的意思,邓家、阴家此举的目的,是想借陛下的手,稳定耕地的价格,从而暗中出手?”   刘辨淡然一笑:“怎么,没这个可能吗?”   荀彧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有!而且极有可能,这对于阴家、邓家等世家而言,乃是一次吞并各县豪族的绝佳机会。”   “只是……”   言至于此,荀彧没敢继续往下说,倒是刘辨接上了话茬:“只是文若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敢借朕的手,来做这件事,对吧?”   荀彧缓缓点头:“没错!属下实在不敢想。”   刘辨不屑道:“文若,那是因为你还年轻,心中尚有报国之理想,但对于那些盘桓在各地的世家而言,他们脑子里最先考虑的,乃是自我的利益。”   “哼。”   轻哼一声,刘辨叹口气道:“别说是朕,就算是神仙之手,他们也照借不误!”   荀彧虽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明白皇帝之言:“陛下,那您准备如何应对?”   刘辨神色始终淡然:“世家如此大胆,想要让朕替他们扫平豪族?不得不承认,他们想得的确很美,但这一次,朕可不仅是要收拾豪族,更要对世家动手。”   “朕要让他们知道……”   刘辨双目炯炯,闪烁腾腾杀气:“这天下是朕之天下,大汉之天下,黎民百姓之天下,而非世家之天下!”   荀彧皱着眉:“陛下,您这是要……”   刘辨长出口气,他早有对策:“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朕欲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既然邓家、阴家想要吃个饱,那朕就让他们敞开肚皮吃!”   荀彧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陛下,您该不会是要主动配合世家吧?”   刘辨淡笑:“知朕者,文若也!”   呼—   荀彧长出口气,提醒道:“陛下,邓家、阴家想要吞并南阳豪族,恐怕是断定陛下的施恩令,不会超过三年,他们才敢如此。”   “陛下莫非……”   荀彧试探性猜测道:“要将此诏令延续三年以上?”   刘辨不得不佩服荀彧的洞察力,他已经了解到世家此举的深层次原因,如今的诏令虽是施恩令,但必然会令国库大减,这对于南阳汉庭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基于此。   邓家、阴家才会想方设法抓住机会,去不断壮大家族势力。   毕竟,风雨是暂时的,迟早都会放晴。   而过程中的每一次打雷,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刘辨深吸口气,轻声道:“三年?朕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有人头税,这样大汉的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想要横扫全球,单凭科技力量远远不够,人口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只要废掉人头税,老百姓才敢放心大胆的生孩子。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   未来会有大量的人口出生。   只有充足的人口,才是向外扩张的内生动力!   荀彧感动到一塌糊涂,忙不迭一揖:“陛下爱民如子,敢为天下先,将来必可成为千古一帝,远胜于先帝,甚至不输光武。”   刘辨淡笑,压根没放在心上:“文若,你告诉奉孝,让他暗中派人散布流言,就说陛下正在考虑,是否要废除施恩令。”   荀彧欠身拱手:“喏。” 第281章 革新军备的时机到了,出鞘时必是一柄利剑!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辨废除口赋、算赋,又增加公田的田赋,这一系列的操作,约等同于变相的摊丁入亩政策。   摊丁入亩,乃是封建社会后期赋役制度的一次重要改革,是将历代相沿的丁银,并入田赋征收的一种赋税制度,标志着我国实行两千多年的人头税,彻底被废除。   这一项重要改革,极大的刺激了百姓生育的积极性,导致我国人口呈现出爆炸性增长,毕竟在这样的时代中,人口便是生产力的代名词。   刘辨不得不佩服军师联盟的掌控力!   粮产保证计划、鼓励生育计划、钢铁工业计划……   各种计划参杂在一起,竟然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甚至还能协同配合,打压南阳世族势力的发展,促使刘辨的皇权更加稳固。   牛逼!   真是太牛逼了!   这些事情哪怕只有其中一项,都够刘辨头疼的了。   但对于军师联盟而言,不论是单一计划的纵向深度,还是各类计划间的横向牵扯,居然可以掌握得如此清晰,简直像是一张巨网,硬生生将自己给托了起来。   “老师。”   望着荀彧离开的背影,刘辨心念一动,迫不及待地跟军师联盟沟通:“目前农耕已经全面展开,咱们只要坐等秋收即可,不需要再操心。”   “至于邓家、阴家等南阳世家豪族,他们专注于内斗,还得一段时间,短期内咱们不可能将其消灭。”   “那么接下来……”   刘辨内心已经变得有些兴奋:“咱们是不是应该加强军备了?根据郭嘉送回来的情报,长安的董卓正在招兵买马,想要恢复西凉骁骑的实力。”   “可咱们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若是董卓趁此机会发难,对于咱们而言,可没什么好处,即便董卓不发难,他也不可能让咱们消停。”   把长安汉庭这艘破船丢给董卓,固然有着极大的好处,但凡事有利便有弊,甩掉包袱的同时,自然要承受包袱带来的压力。   “辩爷放心。”   “咱们接下来,就准备加强军备。”   军师联盟倒也懒得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其实军备无外乎两个方面,一个防守,一个进攻,防守器械在何家庄园时,已经讲过很多,这里不再赘述。”   “至于进攻,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划分,基本上是两个大类,一个大型攻城器械,一个是中小型装备器械。”   “而中小型装备器械,按照距离划分,又可分为远距离、中距离、近距离三种,比如说寰首刀、铠甲,便是近距离装备,弓箭属于中距离,弩炮等属于远距离。”   “如今,吉凯已经顺利掌握了灌钢法,韩暨同样在全面提升冶铸作坊的硬件设备,加之最忙的农耕已经过去,接下来冶铸作坊的任务,便是装备的更新换代。”   “近距离装备暂且不提,样式全都有,咱们只需要换成钢制便好,但中距离,专家为你准备了改进型的连发杠杆弩,远距离准备了弩炮。”   “咱们接下来……”   “等等!”   不等军师联盟展开叙述,刘辨心念一动,直接打断:“老师,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上火枪、大炮啊,这玩意不比那些东西威力大?”   军师联盟轻声道:“专家也想上啊,但以你现在的条件,压根就不可能实现,辩爷别把造火枪想得那么简单,这可不单单是火药的问题。”   “啊?”   刘辨顿时一愣:“不是说,明朝的时候,就已经有火枪了吗?难道我现在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明朝时期?”   军师联盟解释道:“你现在才基本上掌握灌钢法,硬件设备也刚刚提上来,相当于只有个框架而已,内部细节还需要完善。”   “比如,如何控制铁水中的杂质,如何控制含碳量,如何铸出无裂痕、无气泡、质地均匀且脆性合格的炮身?”   “……”   “这些实际性问题,仍然需要时间解决!”   “啊?”   刘辨简直懵圈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火枪、红衣大炮而已,居然需要这么繁杂的技术条件,而自己经过这数月的努力,竟然还没有达到这样的条件。   “这么难啊?”   刘辨长出了口气,轻声道:“老师,要不咱们再等等,继续提升一下实力,然后等技术条件成熟了,直接上热武器,碾压这个时代,岂不更好?”   “一口吃不成胖子。”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否定:“以目前的条件,你的冶铸作坊已经出现断代,能够跟得上时代的匠人,压根就没有多少,揠苗助长不利于发展。”   “况且,辩爷你也没时间等,根据最近郭嘉传回的情况,辩爷废掉了口赋、算赋,对于荆州、豫州的人口,产生了虹吸效应,正在大量朝南阳迁徙。”   “如果等到秋收的时候,咱们的粮产当真可以提升一大截子,这种虹吸效应必将更加得显著,袁术、张邈是不可能坐视咱们变强的,他们甚至会联手。”   “现在加强军备,不是为了跟董卓打,而是要先解决张邈、袁术这样的祸患,对付他们,这些加强版的冷兵器足够了。”   “至于热兵器……”   军师联盟不急不缓地道:“专家以为,咱们先以铸造这些冷兵器,夯实现在的技术基础,然后等工匠能熟练掌握时,再行做针对性的提升。”   “科技树要一步一步往上攀,你现在是汉末水平,距离元明的技术空白,得慢慢填补,怎么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况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明朝时期的冶铸技术水平,也没办法铸造出合格的火炮,铸造方法是从欧洲传过来的,开始是从葡萄牙进口,连操作火炮的炮手都是请的荷兰人。”   “这其中的技术鸿沟,不是靠你步子大就能迈过去的,咱们得一点点填补、夯实,这样根基才会稳,否则只能扯到蛋,明白吗?”   “呃……”   刘辨一脸尴尬:“明白明白!那就暂时拿这些兵器过渡一下,咱们现在开始吧,如果袁术、张邈真敢联手,这次非把他们打出屎来不可。”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好!辩爷准备纸笔吧,虽然这纸张的质量一般,但已经比汉末时期的水平,高出一大截子了。”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好。”   军师联盟:“先说杠杆连发的强弩……”   “……”   ……   南阳,宛城。   某日清晨。   方才解除宵禁。   驵会门外,已经是人满为患。   “这么多人啊?我以为我来得够早。”   “你是来买田的,还是来卖田的?”   “当然是……”   “别遮掩了,全都是来买田的。”   “啊?不会吧,难道他们……”   “当谁不知道啊!昨天阴家、邓家买一千多亩田,他们早得到消息了,说是朝廷可能废除施恩令,对没有百姓耕种的田亩免税。”   “昨天傍晚,耕田的价格已经涨了两成,估计今天还得继续涨,要不了多少天,肯定能恢复此前的价格。”   “我还以为我知道的够早,没想到你们全都知道了。”   “该死!准备的钱可能不够了。”   “……”   驵会门口。   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中。   车帘缓缓放下。   邓云淡笑道:“子睦,你的计策实在是太厉害了,瞧见没有,已经足足涨了两成,估计今日还能再涨两成,甚至更多。”   “那……”   邓同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试着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是准备继续抬高价格呢,还是准备出货?尽可能多得把耕田全部散出去。”   “不着急!”   邓云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依老朽之见,这帮家伙虽然得知了消息,但很大一部分人,还在犹豫中。”   “咱们这样!”   邓云思索良久,下定决心道:“晌午之前,咱们大量买地,把这帮豪族的兴趣吊起来后,派别人集中出手卖地,必可赚得更多。”   “真不愧是老管家。”   “佩服!”   邓同打心眼里叹服,朝老管家一拱手,郑重道:“依着老管家此法,今日可能将土地全部卖出去吗?”   “哼!”   邓云捻须轻哼一声:“即便能全部卖出去,咱们也不全卖,手里还得留点良田,等过段时间,再把耕田价格打下来,方便咱们再次出手。”   嘶—!   邓同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心里陡然生出一抹不安:“老管家,你疯了吗?这次咱们暗中煽风点火,让各大豪族请愿,虽然提振了耕田价格,但下次就未必好使了。”   “而且你知道的,此法风险极大,一旦被外人知道是咱们邓家暗中操控,此前咱们邓家竖的美名,可就全都毁在这上面了,见好就收吧。”   邓云瞥了眼对方,身子往起一挺,昂首睥睨道:“子睦,瞧你那点胆量,以后能成什么大事?你可是邓家未来的接班人。”   “何况!”   邓云满嘴全都是道理:“生意场上,素来只有利益,哪关乎道德,这东西在上位者眼里,充其量就是一柄利器而已,你得学会利用它,而非被它约束。”   “这……”   “怎么?”   邓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邓同:“道理有点深,听不明白?很正常,你今年不过四十岁,尚没有经历过大事,不懂很正常,以后多学着点便是。”   “呃……”   邓同尴尬不已。   他第一次感觉到族长难当,一个有良知的族长,更是如此。   邓云明显不是要为邓家购买资产,而是要将各大豪族吸干,以其全部的养料,令邓家的实力更加强大。   “你这是何表情?”   邓云察觉到邓同神色异常,皱眉气恼道:“你放心吧,即便咱们还要继续出手,我邓云也不会使用上次的办法,咱们再另外想招便是。”   “你呀—!”   邓云颇为不屑地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家主因何就看上你了,没一点魄力,岂能坐得稳这世家豪族族长的位置。”   其实,邓同何尝不知道族长难当,这可不单单是要靠威信力,就能镇得住全族内部各大力量,而是要恩威、手段并重,缺一不可,才可能稳定内部。   否则……   即便你当上了族长,来自族中内部的压力,便可令你崩溃,就更别提还要带领全部族人,振兴门楣,发扬光大了。   邓同长出口气,干脆一句话,直接怼了回去:“我从没有觊觎过那个位置。”   邓云也得再计较,吐口开声道:“行吧,等会儿全部由我操作,你还是去你的公车署吧,听说已经凑够九十余人了,立马要开考了。”   邓同一拱手:“告辞。”   言罢。   他猫着腰,出了马车,长舒口气,这才散去了眉头的压抑。   一路直奔公车署,带着邓氏的考生参加考课。   忙碌半日,待考生出了考场,邓同也没有去驵会,而是直接出城,直奔新野。   回到新野时,已是傍晚。   邓家老宅。   书房。   邓同照例赶来汇报,上前一揖:“家主。”   “你先过来。”   不等邓同开口,邓勋招手示意其上前:“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去办。”   邓同皱着眉:“不知家主,所谓何事?”   邓勋从书案上拾起帛书,递给邓同:“贤侄,这是朝廷前些日子,在新野安装的最新水利机械设备,名曰高筒转车。”   “这……”   邓同接过帛书,眼珠子一扫,点点头:“家主,小侄知道此事,怎么,有事儿吗?”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那你可知这东西有多厉害吗?”   邓同微微蹙眉:“家主,您这是何意?”   邓勋轻声道:“这东西每日不停转动,可以把水引向更远的地方,足足让朝廷的公田平白多出了十余万亩水田,保守估计亩产量至少能提升两成。”   “啊?”   邓同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么厉害?”   邓勋点点头:“这只是保守预估而已,如果再加上朝廷别的农耕策略,比如农家肥等,可能产量还会再提高。”   “这……这怎么……”   邓同打量着手上的帛书,皱眉问道:“家主,这高筒转车当真有这么厉害吗?居然可以多出这么多水田?”   “恩。”   邓勋极其肯定地道:“族里的人已经确定过了,新野令在全县的数个河流节点,全部安装上了高筒转车,而且还派屯田军驻守,以防机密外泄。”   “那这……”   邓同拿着手上的帛书,不由好奇。   “这是族人花了一吊钱,买通看守,从上前仔细临摹出来的。”   “我找匠人看过了。”   邓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匠人说这东西造出来不难,但关键是里面的这个可以转动的部件,必须是铁制,否则必会将其压垮。”   “简单呐。”   邓同毫不犹豫,当即言道:“咱们邓家又不是没有冶铸作坊,找匠人去仿一个出来便是,这又有何难?”   言至于此,邓同忽然发现邓勋面色有些不对。   他猛然意识到,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家主不应该想不到:“家主,难不成,咱们邓家冶铸作坊仿不出来吗?”   “恩。”   邓勋缓缓点头,面色极其难看:“咱们作坊里的匠人说了,这铁圈还自罢了,只需要按照尺寸制作铁范,然后浇铸出来即可。”   “可是……”   邓勋呼出一口浊气:“这两个铁圈中间的珠子,需要协同配合,承受来自转车的力量,咱们的冶铸作坊怕是造不出。”   “不可能吧?”   邓同一脸的不敢置信:“家主,孔家的冶铸水准虽然比较高,但咱们邓家的水准,同样不差,凭什么他们能做出来,但咱们却做不出来?”   “我不信!”   邓同摇了摇头。   “已经塌了。”   邓勋吐口气,失落地瞥向对方:“咱们按照朝廷高筒水车的模样,仿造出了一个,可惜才刚把水车立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倒塌了。”   “这是坏掉的转动部件。”   言罢,邓勋把旁边的木盒拿过来,转呈给邓同:“你自己瞧瞧吧,不仅铁珠碎裂,甚至连外面的铁圈,也跟着碎裂了。”   “啊?”   邓同凝望着满木盒的残渣,眼瞪如铃,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莫非咱们邓家的匠人,不如孔家?”   “这只是其中之一。”   邓勋早已分析过此事,皱眉言道:“根据老师傅说的,咱们铸造出来的铁圈,质地显软,根本承受不住转车的力量。”   “而且,里面的珠子铸造非常耗时费力,上千枚珠子里,才能挑出七、八个合格的珠子,而且质地同样偏软,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   汉末时期虽然有了钢制产品,但大都是百炼钢,需要不断进行锻打,通过固体渗碳技术,使之变成钢制品。   但即便如此……   这样的产品,依旧属于表面钢化,内部依旧是铁质,以这样的品质,想要承受巨大的木制转车,是压根不可能办到的。   何况,这种表面光滑的圆弧状,压根不是靠锻打能进行渗碳处理的,因而邓家出产的铁圈、铁珠,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一种偏柔性的熟铁制品。   “老师傅说……”   邓勋抬眸望向邓同,轻声言道:“朝廷一定是革新了铸铁工艺,否则不可能铸造出此等精密的零件。”   仔细想想,自家冶铸作坊,通过叠铸技术,从上千枚铁珠中,才能有七八枚合格的铁珠,而朝廷在南阳这么多高通转车,恐怕非得上万,甚至十万、百万枚铁珠,才能筛选出来。   可是……   前段时间,朝廷的冶铸作坊全部都在锻造农具,哪有时间生产铁珠?   若是以此倒推,朝廷的冶铸作坊进行了更新换代,的确是非常有可能,而且是目前状况的唯一合理解释。   “家主,您的意思是……”   邓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试探性问道。   “恩。”   邓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贤侄,你应该清楚高筒转车的意义,只要有这些东西,咱们邓家相当于平白获得了十余万亩良田。”   “如此一来,每年的粮食收成,至少可以提高一成,甚至更多,所以不管怎样,这项铸铁的工艺技术,咱们邓家必须要掌握。”   “我意!”   邓勋倒也懒得废话,和盘托出道:“让你派人去打探朝廷各个冶铸作坊,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铸造出来的。”   “然后,不管你是偷也好,还是派人学也罢,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铸铁技艺,传回咱们邓家,明白吗?”   咕噜!   邓同喉头滚动,神色悠悠:“家主,咱们为何不能向县衙申请,让朝廷多备些高筒水车,给咱们邓家也配备两个,大不了每年给点钱,这不就行了?”   “哼!”   邓勋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贤侄,如果朝廷想要给咱们装,又岂会派屯田军在高筒转车处驻守呢?”   “这可不仅仅是保证灌溉,增加亩产的事情那么简单,虽然陛下没有对咱们下死手,但终归还是会提防咱们。”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邓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心中的不安更盛:“咱们陛下太明白这个道理了,他是想要以此法,摆脱对世家大族的依赖啊。”   老而不死是为贼!   邓勋已经年过七旬,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看过太多的斗争,这一双慧眼总是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深度。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当上百年世家豪族的族长,带领全族的邓氏,继续顽强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令邓氏的荣光得以延续。   “贤侄啊!”   邓勋抬眸望向对方,极其郑重地道:“我知道你心理怎么想的,但这关乎于邓氏一族的生存,请你切记要狠下心来,否则咱们邓家必将招来祸患。”   “咱们这位陛下虽然年轻,但这手段层出不穷,即便是老朽,也是时常被他牵着鼻子走,稍加不慎,便会掉入他设好的陷阱中。”   邓同深吸口气,艰难地一揖:“家主放心,此事交给侄儿即可。”   邓勋点点头:“切记!此事乃是机密,不可为外人道,更不可授之以柄,明白吗?”   邓同颔首:“明白。” 第282章 汉末五大发明家,居然一下子冒出俩?   “老师,既然杠杆弩有这么多的优点,而且经过改进以后,如此强悍,咱们为什么不全部装备强弩,直接把弓箭取代,不是更好?”   弓、弩是古代冷兵器战场上,最常见的两种远程投射类武器,而且弩具有的优点那么多,按照正常思维模式,自然是取代最好。   尤其是在杠杆弩,解决了传统强弩复位上弦慢的缺点,虽然比起弓箭,还要略微差一点,但在实战中,这点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至少,此刻的刘辨是这么想的,如果全军都可以装备强弩,那还要弓箭有个卵用,可以连发的基础上,岂不相当于一人捧个机关枪,不停突突?   虽然目前还不具备搞火枪的技术条件,但如果能够实现这种进攻模式,岂不跟端着把机关枪的效果,一模一样?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辩爷,虽然改进型的杠杆弩,弥补了很多缺陷,但它比起弓箭,依旧有相应的不足。”   “其一!”   军师联盟似乎早已料到刘辨会有疑问,对答如流:“弩箭因为没有尾翼,导致抛射效果不佳,战斗队形会受到严格的限制。”   “但传统弓箭则不然,数排弓箭手可以站成密集队形齐射,箭支从前面队友头上飞过,丝毫不必担心会伤到自己人。”   “虽然,宋代有‘次最强弓,次强弩,跪膝以俟,次神臂弓’,把强弩布置在弓箭后排的叠阵法,但弩这种武器所追求的,以及战术意义还是以直射破甲为主。”   刘辨脑海中幻想着战场画面,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强弩的抛射效果,的确有些不佳,全面给将士装备的意义不大。”   “其二!”   紧跟着,军师联盟继续言道:“经过专家改进型的杠杆弩,乃是一种精密的机械装置,内含多种东汉时期达不到的技术标准,生产造价必定非常昂贵。”   “除此以外,任何一个零部件的损坏,维修成本同样会非常高,咱们不可能只想着生产制造,不考虑后期的维护保养问题,对吧?”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还真是个现实问题。”   军师联盟轻声道:“基于各方面的原因,即便是历史上,依旧是弓箭唱主角,不差钱又想快速成军的,一般会选择弩;技术落后却人人善射的,多半会选择弓。”   “不过,真正配置合理的军队,这两种兵器全都要有,纵深搭配,相辅相成,才能令军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专家建议……”   军师联盟转入正题,郑重言道:“咱们可以集中力量,打造一支兵力不算太多,但却装备精良的特种部队,包括近、中距离装备,全部配置齐全。”   刹那间,刘辨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这不就是高顺的陷阵营吗?”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就是高顺的陷阵营,兵力维持在千人即可,从铠甲、寰首刀、杠杆弩等装备,全部配置齐全,战斗力岂能不强。”   “好啊!”   刘辨眼神骤亮,内心不由澎湃起来:“真是太好了。”   即便是直播间的网友,此刻也跟着沸腾起来:   “陷阵营高顺终于要出山了吗?”   “这尼玛!专家要打造一支加强版的陷阵营吗?”   “哈哈,历史上的陷阵营,原本就很厉害,现在再有精良的装备,岂不更厉害?”   “想起《我是特种兵》上的一句话:有限的经费,有限的人员,强大的战斗力!陷阵营是当之无愧的冷兵器特种部队!”   “加强版高顺!加强版陷阵营!吼吼.jpg”   “牛逼plus”   “+1”   “+2”   “+10086”   “……”   正当直播间网友兴奋不已时。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陛下,戏仆射将最新的考课成绩汇总,送到皇宫了,还请陛下过目。”   “恩。”   刘辨略显意兴阑珊。   毕竟,每次全都是兵法、经学,看得刘辨自己都有些烦了:“你暂且放那里吧,待朕得空时,再看不迟。”   “陛下。”   朱彤欠身拱手道:“戏仆射让末将提醒陛下您,这一期中有两人,格物全部回答正确,而且其中一人选择了三道题,两道格物,一道经学,另一人两道格物,一道算术。”   “哦?”   刘辨不由惊诧。   之前的考课,全都是经学、兵法。   但特么,这一期居然冒出两个特别的,而且竟然是格物,你敢信?   刘辨兴奋之余,赶忙接过名册,展开浏览。   果然!   两个名字赫然在列。   刘晔!   李仁!   “刘晔?”   刘辨眼神骤亮,率先发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毕竟,他可是发明了霹雳车的牛人啊!   真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刘辨面前。   “没错!”   朱彤虽然不知刘辨内心,但通过外在表现,依旧有自己的猜测:“陛下,此人乃是汉室宗亲,阜陵王刘延的后裔。”   “快!”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传二人入宫觐见。”   朱彤愣怔:“啊?这……这便入宫觐见了?”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朕有要事委派。”   朱彤岂敢耽搁,急忙拱手:“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刘辨心念一动,试着问道:“老师,这刘晔我倒是知道他叫什么,但这个李仁是个什么鬼?莫非是被埋没的人才?”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辩爷,在汉末三国时代,有一些精通机械的发明家,专家此前便归纳了五人,我们内部称之为汉末五大发明家。”   “哦?”   刘辨不由好奇:“敢问老师,是哪五个人?”   军师联盟随即言道:“其一,乃是扶风人马钧,号称三国第一发明家,在传动机械方面有很深的造诣,他的不少发明都大大推动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少年时便改良织绫机,提高丝绸纺织技术,此后又发明了,将水由低处送往高处的灌溉水车,当然目前咱们的比它更先进。”   “而在军事上,马钧改进了诸葛连弩和攻城投石车,尤其是诸葛连弩,经过他的改进,使得连弩的威力增加了五倍。”   刘辨听得震惊:“卧槽!这小子这么厉害?”   军师联盟对此表示肯定,旋即继续道:“其二,乃是蜀汉丞相诸葛亮,这人辩爷应该很清楚,他发明了诸葛连弩、木牛流马,还有孔明灯。”   “在这里,便不再赘述。”   “至于其三。”   军师联盟轻声道:“是个叫做李譔(zhuàn)的人,现在名单上这个叫李仁的,便是李譔的父亲,他是益州梓潼人,和蜀国名臣尹默是同乡。”   “此人与尹默一起,赴荆州求学,与诸葛亮、庞统等人,均师从水镜先生司马徽,博览经史,广学技艺,严格来算,李仁是戏贤的师弟。”   嘶—!   刘辨愈加愣怔:“李譔?”   军师联盟解释道:“这个李譔可不得了,在机械格物上的造诣,远胜于其父李仁,蜀国最初的连弩,便是此人发明,诸葛亮是在他的基础上,才发明出了诸葛连弩。”   “啊?”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李仁的儿子居然这么牛?”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是挺牛的,但这人轻浮疏狂,不务正道,这一辈也没什么太大的作为,因此名声远不如马钧、诸葛亮。”   “原来如此。”   刘辨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此人。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至于刘晔,辩爷应该清楚,他是曹操麾下的谋士,发明了投石车,但他更厉害的,应该是经学,格物充其量是他的兴趣爱好。”   “不过……”   紧跟着,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辩爷想要把这帮人集中起来,专门搞一些发明创造的话,完全可以让刘晔挂帅,毕竟他是汉室宗亲,忠诚度几乎不必怀疑。”   刘辨轻笑一声:“老师怎么知道我想组织他们,成立一个研发小组?”   军师联盟随口解释道:“辩爷,咱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这点心思都猜不到的话,那还得了?你召集他们入宫,是想让他们把弩炮、杠杆弩造出来吧?”   “恩!”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军师联盟是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道:“专家同意,有更专业的人在,以后咱们搞这些小玩意儿,可就方便太多了,而且辩爷身为皇帝,总搞这些奇技淫巧,对你影响不好。”   “其实,专家早想着找些懂格物的专业人士,但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现在居然一下子冒出来两个半人。”   刘辨自然清楚,那半个人是指李仁的儿子李譔。   可能他现在年龄还比较小,但终归会长大,以后一定可以派上大用。   “专家同意就好。”   刘辨长出口气,彷佛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哦对了,不是五个发明家吗?刚才一共说了四个,那最后一个是谁?”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他叫张奋,东吴重臣张昭的侄子,少年好学,节俭行义,被拜为将作大匠,掌管宫室修建。”   “张奋善于制作攻城器械,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制造了用作攻城的‘大攻车’,后来在步骘的推荐下,担任将军,累迁平州都督。”   刘辨深吸口气,不由蹙眉:“张昭的侄子!刘晔是淮南人,证明南阳汉庭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淮南,甚至已经遍布全国。”   “或许……”   刘辨试探性地道:“那些原本赶往东吴避祸的智囊,会赶来南阳寻找入仕的机会。”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否定:“的确有这个可能!所以辩爷,咱们以考课取士的办法,还得继续实行下去,让天下有才能的人,全部聚集在辩爷的旗帜下。”   “放心。”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科举是咱们必须要坚定不移推行的。”   军师联盟笑笑:“没错!只是戏贤有些可惜,估计很长时间,没办法抽开身了。”   刘辨轻声道:“如果他一辈子,能把这一件事情做好,也很不错了。”   军师联盟:“那倒也是。”   “其实,咱们……”   “……”   刘辨、军师联盟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不知过了多久。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李仁、刘晔正在殿外恭候。”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快!让他们进来。”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不多时。   两个高冠博带之人,匆匆上殿,欠身拱手:“微臣刘晔(李仁),参见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淡然道:“起来吧。”   二人这才直起身子:“谢陛下。”   但见……   左侧立着的刘晔,面容略显刚毅,一对剑眉倒拔冲天,眉目之间,彷佛有浩然正气,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既视感。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刘晔的模样,还是比较符合他最初的幻想的。   只是……   这样一个庄严肃穆之人,与身旁这位身穿淡蓝色斜襟长袍,腰系玉带,悬着香囊、玉佩之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刘辨记得很清楚,军师联盟描述中的李譔,乃是一个轻浮疏狂,不务正道之人。   虽然,李仁务不务正道,刘辨不太清楚,但从其装扮来看,的确显得有些轻浮疏狂。   不过没关系……   刘辨打出去的广告,乃是唯才是举。   能招募到这种骄狂之人,的确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刘晔,你是李仁?”   “正是。”   “恩。”   刘辨缓缓点头,随即拿起名册,轻声道:“难以置信,你们居然选择了两道格物为题,而且居然全部正确。”   “这足以证明……”   刘辨的目光扫过殿中二人:“你们平素里对于器械,还是相对比较感兴趣的,这才可能将这两道题目,全部解析正确。”   刘晔揖了一揖:“陛下明鉴,微臣的确对器械颇感兴趣。”   一旁李仁同样一揖:“微臣亦然。”   “很好。”   刘辨长出口气,倒也懒得废话,直接言道:“其实,朕将考课设立如此多科目的原因,是想为朝廷甄选各类人才。”   “如今,二位既然选择了格物为主题,而且还全部解答正确,不知可有兴趣,在将作大匠中担任相关职务?”   李仁眼神骤亮,毫不犹豫地一揖:“微臣愿意。”   一旁刘晔则略显犹豫,但沉吟了片刻后,终归还是一揖:“微臣愿意。”   “很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   旋即。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从格物栏中,挑选了一道受力分析题:“这是一道机械的受力分析题目,难度略有提高,你们二人各自作答。”   二人颔首点头:“喏。”   跟着,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一旁稍坐,将题目递给刘晔,丢下一句话“各自传阅即可”,然后转回上首,取来笔墨纸张,递给二人:   “若有答案,书于纸上即可。”   “喏。”   当刘晔抬头,双手接过纸张时,顿时眼神骤亮。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皇帝陛下居然会拿出纸张来,让他们作答,而且这纸张竟不是泛黄的蔡伦纸,而是洁白如雪,触感极佳的纸张。   刘晔从未曾见过!   这一刹。   刘晔腾得起身,赶忙一揖:“陛下,这……这是……”   刘辨淡然道:“哦,此乃朕革新的造纸术,生产出来的纸张,尔等放心用,这些不过是残次品,尚未达到朕的要求。”   嘶—!   刘晔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精美的纸张,在当今陛下眼里,居然只是残次品?   要知道,如今在宫外的市面上,纸张的价格极高,而且即便是珍品,也没有陛下手中的纸张品质更好。   即便是一旁方才落座的李仁,此刻也是一脸惊叹的模样,身子下意识坐得笔挺,俩眼珠子聚焦在纸张上,几乎要瞪爆。   “拿着啊!”   刘辨则是很随意地,把纸张塞入刘晔手里:“放心使用,不够还有,如果你们能顺利通过考核,此后每月皆可使用此纸作图。”   刘晔一脸的不敢置信:“果真?”   刘辨点点头:“当然!前提是你们能通过考核。”   刘晔赶忙一揖:“微臣必竭尽全力。”   旋即。   他径直落座,将纸张铺开,双目聚焦在题目上,沉思审题。   一旁李仁同样如此,将纸张铺开以后,接过刘晔递来的题目,陷入沉思。   受力分析是现代物理学非常基本的一个概念。   而专家则根据古代的文献记载,将其以古文的方式呈现出来。   希望以此法,真正挑选出,最接近近代物理学知识的人才,方便以后研习军师联盟提供的各项图纸。   望着正在沉思,却始终舍不得动笔的二人,刘辨心念一动:“老师,这道题目内含了大学水准的受力分析,他们真的可以做到?”   刘辨是大学本科毕业,学习的是工科,物理学虽然不是他的强项,但是简单的受力分析,还是难不倒他的。   但是……   对于刘晔、李仁这样的古人而言,或许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道题目虽然看似简单,但其中包含的知识点,却是非常丰富,是一道非常能考验学生,物理水平的题目。   “不太清楚。”   军师联盟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但专家希望有人可以做到,即便没有全部分析出来,能够分析出七七八八,总是很不错的。”   “如果他们没有人能办到,证明东汉时期的巅峰物理学水准,还有待于加强、提高,咱们的某些图纸,他们未必能分析透彻。”   “不过……”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专家不是给你准备了《格物简论》吗?不管他们能不能分析出来,这本书都要给到他们,让他们好生学习。”   “放心吧。”   刘辨心念一动:“书早就准备好了。”   军师联盟:“恩。”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令刘辨感到诧异的是,最先开始动笔的,居然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仁。   他彷佛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出了全图,下笔如有神助,几乎是一气呵成。   “微臣作答毕,还请陛下过目。”   李仁吹干墨迹,缓缓起身,将受力分析图递上来。   “恩,好。”   刘辨缓缓点头,接过图纸,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   不得不承认。   这李仁的确是有两下子。   虽然,上面的受力分析,有着明显的错误,但亮点是有两处是正确的:“尚可!”   简单给出评价,刘辨将图纸放在一旁,心中暗道:“悬臂状态下的荷载分布,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但画得还是不太准确,但整体而言,勉强可以过关。”   “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看来辩爷大学期间的成绩还不错,你的意见与专家的意见类似,这人的力学知识,差不多达到了高中水准。”   “不知道刘晔如何。”   “别急。”   军师联盟轻声道:“刘晔的水准应该不会差,霹雳车的弹性装置中,便有很多类似的力学原理在,这道题目刘晔应该能答得更好些。”   刘辨深吸口气:“但愿如此。”   正在这时。   刘晔同样可以作画。   没一会儿,力学见图绘画完毕:“陛下,微臣作答毕,请您过目。”   刘辨接过手里图纸,不由眼神骤亮:“恩,不错,可得个良好。”   果然如同专家预料的一样,刘晔对于某些细节,处理得要比李仁更加出色,虽然他的分析仍然显得稚嫩,但比其李仁而言,进步非常大。   “这样吧。”   刘辨沉吟片刻,轻声道:“朕准备在将作大匠的属官中,暂时设立一个奇巧阁,便由刘晔担任奇巧令,李仁担任奇巧令丞,待日后有功,再行提拔。”   刘晔、李仁齐齐拱手:“多谢陛下。”   刘辨从龙案右上角,抽出帛画:“刘晔!”   刘晔横出一步:“在。”   “这是朕改进的弩炮、强弩设计图纸,汝等拿回去好生研究,若有不懂之处,随时可入宫,朕必为汝等解答。”   “喏。”   “还有……”   刘辨又拿出一卷书,递上前去:“这卷书乃是《格物简论》,想来应该对你们会有帮助,拿回去吧,好生研究。”   刘晔、李仁再次拱手:“多谢陛下赐书。”   “那纸……”   “哦。”   刘辨淡笑,轻声道:“稍后,朕会派人给你们送去一些,应该够你们使用个把月,不够的话,便提醒朕,再拿便是。”   “但有一点。”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此纸只可在奇巧阁内使用,若是随意夹带谋私,一旦查出,休怪朕依法办事,不讲情面。”   二人齐齐拱手:“陛下放心,我等岂敢如此。” 第283章 组建陷阵营!高顺狮子大开口!   “恩,没错!杠杆便是一种省力的工具,可以快速完成弓弦复位,再配合半自动填装的箭匣,可以有效缩短放箭、复位周期。”   “……”   “你放心,箭匣中需要的弹性装置,朕会名人将其做好,你们负责组装即可,这一点无需尔等操心。”   “……”   足足解答了一个时辰,刘辨方才将刘晔、李仁的疑惑,全部解决:“怎么样?还有别的理论上的问题吗?”   刘晔忙不迭拱手:“没有了,陛下放心,我等回去以后,会立刻展开实物的制作,如有疑惑,再来皇宫寻求陛下帮助。”   “恩。”   刘辨颔首点头,长出口气:“理论是理论,实践归实践,实践是检测尔等理论掌握情况的最有效途径,别怕遇到困难,这些都是正常的。”   “任何一个全新器械的诞生,都会经过大量的理论推演、实践验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可能最终完成。”   刘晔自然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一揖作礼道:“陛下放心,不管这些弩炮、杠杆弩有多困难,我等势必要将其造出来。”   “恩。”   “很好!”   对于刘晔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肯定地点点头:“你们能通过朝廷的考课,已经证明了各自能力,朕自然是相信你们的。”   旋即。   刘晔、李仁双双起身离座:“既如此,臣等暂且告退。”   刘辨摆了摆手:“去吧!放手去实验。”   二人拱手:“喏。”   这两人前脚刚走,朱彤后脚便进来:“陛下,高顺将军已在殿外恭候多时,是否接见?”   刘辨喘口气,轻声道:“朕居然把士循忘记了,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不多时。   高顺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刘辨简单恩了一声,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长出口气:“士循啊,自从你归顺朕以来,朕便没有对你有过安排,在此期间,你可曾有怨言吗?”   高顺忙不迭拱手:“末将岂敢。”   “没事的。”   刘辨淡然一笑,轻声道:“你的能力,朕非常清楚,将你晾在那里长达半年时间,其实主要还是想磨练你的性子。”   不得不承认。   被调教许久后的刘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张嘴便来。   明明是顾不上高顺,却被冠之以“磨练性子”的理由,不仅完美的安抚了属下,还可以让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简直一举两得。   “果然!”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高顺:“你没有让朕失望,一直以来,全都兢兢业业,毫无怨言,朕相信你必能成大事。”   高顺眼神骤亮,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惊喜。   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深意,再次拱手,铿锵而言:“陛下放心,末将必竭尽全力,不会辜负陛下信任。”   “恩!”   刘辨自然相信高顺的忠诚:“今日朕召你前来,是想要组建一支军队,兵力不会太多,只有千人左右,但各个装备精良,辅之以最新装备。”   “怎么说呢?”   由于兵器还没有造出来,刘辨也不好给高顺最直观的感受,只能举例子道:“这支兵马的战斗力,朕希望不输于邓芝的鸳鸯军。”   嘶—!   高顺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虽然不太明白,皇帝陛下对于这支军队的具体要求。   但是……   高顺对鸳鸯军的实力,还是非常清楚的。   时至今日,当初山羊坳一战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鸳鸯军以小股兵力,组建阵法纵深,攻守兼备,配合得当,杀得狼骑竟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那一战中地形的因素不可忽略,但鸳鸯军强悍的战斗能力,同样是取胜的关键点,这一点高顺打心里眼佩服。   而此刻,皇帝陛下居然以鸳鸯军做对标,想要打造一支不输于鸳鸯军的兵马,足以证明其对这支兵马的重视程度。   高顺焉能不惊!   当然!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一员降将。   皇帝陛下要何等信任自己,才会将这样一支队伍,交给自己来组建?   这其中的信任,像是两座大山一样,顷刻间压在了高顺的心头。   “陛下,末将……”   高顺一脸的难以置信。   可他还未开口,便被刘辨摆手打断:“士循啊,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一员降将,这样强悍的队伍,不该由你来组建指挥,对吗?”   “恩。”   高顺点点头,诚惶诚恐。   然而,刘辨却只是淡然一笑:“士循,你格局要放开一点,对于朕而言,你们不是降将,而是迷途知返的浪子,尽皆我大汉的忠臣。”   “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此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同样不会有!如果朕当真看走了眼,那么将来同样可以杀了你!”   这一刹那!   刘辨的双眸彷佛迸射出腾腾的杀气,一股君临天下,藐视一切的王者气度,陡然间激荡,将高顺直接笼罩。   高顺心头一怔,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敬畏之情,他下意识地拱手:“陛下放心,末将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恩。”   刘辨摆摆手,示意其起身,旋即舒口气,轻声道:“说说吧,对于这样一支军队,你有什么想法,趁现在提,朕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这……”   高顺迟疑片刻,颔首道:“且容末将想想。”   刘辨轻声道:“好!朕等你。”   高顺端坐,闭上眼睛,神思如电。   刘辨则是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进行沟通:“老师,你说高顺这家伙,到底会提些什么要求?这小子该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军师联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言道。   “啊?”   刘辨略显尴尬:“我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这样让高顺提条件,万一自己达不到,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担心。”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淡定:“以咱们南阳汉庭目前的水准,已经超过了东汉时期,军队的最高水平,高顺受时代的限制,提出的条件应该不会太难。”   “根据专家的预测,无非只有三个方面。”   “哪三个方面?”   “人、装备、后勤保障。”   “这……”   刘辨思索良久:“听着似乎不算太难。”   军师联盟:“放心吧,高顺为人忠厚,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刘辨暗松口气:“那便好。”   不多时。   高顺猛然睁开眼睛,朝刘辨拱手抱拳:“陛下,末将已经想好了。”   刘辨期盼地坐直了身子,摆手道:“说来听听。”   “其一!”   高顺没有丝毫犹豫,铿锵道:“是要问陛下要人,末将军中暂时有八百人,但合格的士卒不多,约有两百人,末将需要至少五千将士,经过选拔、淘汰,最终确定千人。”   “如今,徐荣将军正在为朝廷练兵,为时已有数月,这五千兵马,可由徐荣将军提供,待末将选拔、淘汰后,再返回原部队即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果然!   高顺还算是个厚道人,居然把兵力的来源都考虑到了:“可以,没问题,朕会亲自跟徐荣说,让他全力配合。”   “多谢陛下。”   “继续!”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还有什么条件?”   高顺顿了顿:“其二,便是装备了,末将需要精甲、战矛、寰首刀、两石弓、双弧盾各一千。”   “哦对了。”   高顺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提醒道:“精甲不要皮甲,要铁甲;盾牌不要藤牌,而要双弧盾,不知陛下,可能满足否?”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装备对于步兵而言,的确堪称顶级装备。   但是……   对于刘辨而言,却是太过简单:“可以,没问题!不过,两石弓便不需要了,朕有全新的装备提供,等造出来以后,再交给你。”   “全新装备?”   高顺不由愣怔。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放心,绝不差于你的两石弓,甚至如果你能将其使用纯熟,冲锋陷阵,必毫无压力。”   高顺深吸口气:“若当真有此装备,末将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刘辨淡笑:“士循安心,要不了多久,它便能造出来。”   “好!”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紧跟着道:“陛下,人员、装备的问题解决,接下来便是训练了,末将的训练方法,可能不同于常人,甚至略显残酷。”   “末将希望陛下可以提供超标准的膳食,一日三餐,且每日至少一餐要有肉,只有这样,将士们的身体才可能强壮,负担得起那么沉重的装备。”   “当然!”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头道:“精兵既是练出来,也是养出来的,这一点朕非常清楚,士循放心便是,朕会命宫廷食监王易,派徒弟往军中,确保尔等膳食标准。”   高顺大喜,拱手抱拳:“多谢陛下!”   “恩。”   刘辨颔首:“可还有别的要求吗?”   高顺摇了摇头:“没有。”   “那好!”   刘辨深吸口气,郑重道:“朕还有个要求。”   高顺蹙眉,似乎没有想到,皇帝陛下也有要求:“陛下旦言无妨。”   刘辨长出口气:“如今,南阳汉庭外部压力巨大,随时面临贼子的报复性进攻,朕要你在秋收之前,将军队练成,至少要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啊?”   高顺顿时一愣:“秋收之前?”   刘辨颔首:“怎么,有压力吗?”   “有!”   高顺还真是个憨厚老实人,居然直言有压力:“陛下,时间太紧,只怕末将来不及操练战法,队伍的战斗力难以保证。”   这一点,刘辨自然表示赞同:“恩,你的压力,朕感同身受,不过如今情况便是如此,士循自当竭尽全力,调整你的练兵之法。”   “这……”   高顺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若是如此这般,末将希望今日陛下便下诏给徐荣,明日即组织士卒选拔。”   “末将若是压缩练兵时间,强度自然会增加,期间或许会遭受外人腹诽,届时还望陛下能如此时一般,信任末将。”   这就提前打上预防针了?   刘辨还真是好奇,大名鼎鼎的陷阵营,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你放心,朕必不会中途换将,这支队伍便全权交给你来训练,朕绝不插手。”   高顺暗松口气,内心狂喜:“多谢陛下,末将保证,秋收之前,队伍必可形成战力,可随时出征,为朝廷破贼立功。”   “很好!”   刘辨对此极其满意:“既如此,你便回营准备吧,朕即刻命荀彧下诏给徐荣,让他速速挑选兵马,全力配合你完成选兵。”   高顺豁然起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已经热血沸腾起来:   “陷阵营啊!终于要成立了吗?”   “有什么就说什么,高顺真的太霸气了。”   “其实这样挺好,总比那些把话藏在心里的人强。”   “没错!我已经迫不及待陷阵营的成立了。”   “加强版陷阵营,吊打天下的节奏。”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依旧在拾掇自己的花草:“这么说来,咱们邓家豪族的耕地,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邓云揖了一揖,点点头:“虽然不是在最高价,但基本达到了八成以上,如今咱们手里还握着一些良田,等以后耕田价格稳定下来,再行出手便是。”   “办得不错。”   邓勋停止拾掇花草,起身到一旁,将手洗净:“想来咱们造的势,应该快要平息,不知如今耕田价格,如何?”   邓云轻声道:“已经有下降的趋势,阴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大量抛售土地,把价格一点点打下来了。”   “哼!”   邓勋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阴禄这老东西,总是盯着咱们邓家,你这次干得不错,总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邓云在暗中操控市场,通过左手倒右手、暗中造势等多种方式,将耕田价格牢牢掌控在手中,不断谋取暴利。   原本,阴家同样想要跟风操作,不过驵会里的价格,随时都在变化,一旦在消息上稍微迟疑片刻,便是风云变幻,血流成河。   这一次!   阴家人吃亏了。   他们没能跟上邓云的节奏。   邓云洋洋得意,面带微笑道:“其实阴家一直跟得还不错,但在晌午以后,在下派出十二波人,集中售卖耕地,趁着最火爆的时候,将手中的耕田抛售了个大半。”   “等阴家察觉到异样时,在下又抛出消息乃是造谣的事情,耕田价格便开始暴降,即便是阴家也没能幸免。”   “不过……”   邓云轻声言道:“阴家还是卖出数百亩田的,只是他们此前回收的耕田,绝大部分恐怕是要烂在手里了。”   “尤其现在,朝廷的高筒转车已经在南阳各县全部立起来,平白多出数十万亩的水田,今年粮食必定可以丰收。”   “相互对比之下,他们手中的耕田价格势必还要大跌,保守估计,在秋收以后,朝廷决定征收税粮时,价格便可打到底了。”   “如果……”   邓云深吸口气,继续道:“朝廷仍不准备废除施恩令的话,咱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再散布消息,令耕田价格继续走低。”   “家主。”   邓云双眸中闪烁贪婪,揖了一揖:“只要咱们这样熬上两三年,等长安汉庭有动静了,陛下一定会废除施恩令,届时咱们再出手购买耕田,必定可以大赚一笔。”   呼—   邓勋长出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么此事便彻底交给你了,如果没什么意外,不必事事汇报。”   邓云一揖:“多谢家主信任。”   “子睦呢?”   邓勋心里牵挂着另外一件事,试着问道:“他还没有过来吗?这段时间,似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这……”   邓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近期似乎也很少在宛城。”   邓勋恩了一声:“没错!我安排了他别的事情。”   “原来如此。”   “报—!”   正在这时,亭外响起个声音。   邓勋抬眸望去。   但见,邓同在家仆的带领下,一路直奔八角亭:“看来是有消息了!你暂且退下吧,我有要事与子睦相谈。”   邓云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八角亭。   不多时。   邓同赶来,尚未来不及行礼,便被邓勋打断:“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家主。”   邓同应了一声,旋即落座一旁。   “事情可查清楚了?”   邓勋斟满茶水,递给对方。   “有些进展。”   邓同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小侄打听到,孔家冶铸作坊的确进行了大面积的改制,听说不少卒徒,全部免去了罪犯的身份。”   “而且,朝廷委派堵阳人韩暨为监冶谒者,对冶铸高炉、风囊、燃料,进行了全面性的改制,生产效率大幅度提升。”   “而今……”   邓同脸上闪烁着不敢置信:“朝廷的冶铸作坊,已经停止了农具的生产,正集中力量打造装备,尤其是寰首刀、精铁战甲,需要量甚大。”   “哦?”   邓勋不由好奇:“莫非要打仗了?”   邓同摇摇头:“小侄以为,陛下应该只是提防而已,毕竟再有数月便要秋收,袁术、张邈等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恩。”   邓勋捻须颔首:“确有可能!咱们陛下的确精明,万事皆能走在前面,恐怕他在雒阳时,便考虑到在南阳要如何发展,否则绝不可能掌控得如此严密。”   “革新冶铸作坊,生产农具,保证农耕进度,而现在却又在大张旗鼓的打造兵器、装备,事务繁杂,却又有条不紊,紧密衔接。”   “厉害啊!”   邓勋自愧不如,叹口气:“我等只能着眼于眼前,但陛下却是在料敌预先,防患于未然,怪不得连董卓都不是陛下的对手。”   邓同同样感慨万千:“是啊!陛下的确非常厉害,听说这次冶铸作坊的革新,便是陛下授意韩暨所为,真正提供技艺者,非是韩暨,而是陛下。”   “哦?”   邓勋更加疑惑:“陛下还懂这个?”   邓同摇摇头:“小侄不知,不过确有可能是真的!”   “陛下?”   邓勋皱了皱眉,反复咀嚼着。   他不由地有些担心,甚至心底陡然生出一抹恐惧。   不过……   为了家族,邓勋终于还是强行克服,冷声询问:“除此以外,你还查到了什么?能否买通里面的人?”   “买通两人。”   邓同倒也没有遮掩,当即言道:“不过,他们只是描述了那种东西的模样,至于内部是什么构造,完全不明白。”   “包括新式的高炉、木风箱,还有不会炸炉的石炭,他们尽皆只知皮毛,不懂其理,咱们想要获取关键情报,怕是非常困难。”   “家主。”   邓同皱着眉,拱手抱拳:“如今孔家冶铸作坊,可是朝廷的冶铸作坊,外人严禁入内,短时间内,咱们怕是难以真正打入其内部啊。”   邓勋捻须言道:“即便再难,也得想办法去做,你可曾想过,如果今年朝廷的公田亩产大增,明年咱们邓家的佃户,会少多少吗?”   这一点,邓同又岂能不知。   耕种公田,不仅可以免去口赋、算赋,甚至亩产还能得到保障,只要是个农民,就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今年只是第一年,便让新野的豪族面临破产,耕地价格暴跌,还要缴纳每亩五升的田赋,若是连续施行三年,即便是邓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邓勋这样做,其实只是在自保!   “小侄何尝不清楚。”   “不过……”   邓同深吸口气,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开口道:“家主,咱们觊觎朝廷冶铸技艺的事情,若是暴露了,只怕会给家族带来麻烦。”   邓勋呷口茶,面色极其平静:“如何操作,是你的事情,但如果咱们不这么做,恐怕家族的麻烦同样不小,这非是你推脱的理由。”   “邓氏诺大的家业,若是没有成千上万的耕田、佃户,以及城内城外的产业撑着,咱们南阳邓氏就是个屁!”   “想要让邓家延续,归根到底,就是要保障这些耕田、佃户,以及城内城内的各项产业,只有它们稳固了,邓家才能稳固。” 第284章 重装骑兵的恐怖成本,简直吓死个人!   实际上。   邓勋何尝不知道此举凶险。   一旦失败,邓家必然会承受巨大的损失。   可是……   他却隐隐有一种感觉,皇帝陛下的刀子已经伸过来了。   尤其当高筒转车出现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或许,要不了多久,今日南阳豪族的下场,便是他们明日的下场。   最令邓勋感到蛋疼的是,如今南阳的世家豪族,已经陷入了疯狂吞并各地豪族的竞争中,即便是邓家也没能幸免。   它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正不断将南阳的世家、豪族,疯狂地卷入其中,而绝大多数的世家依旧乐此不疲,丝毫没有意识到漩涡的深处,便是死亡。   当然!   邓家不是不能抽身而退。   只不过,放弃壮大家族势力的机会,或许死亡的速度会更快。   毕竟,手上没有太多的资本,又如何能扛得住皇帝陛下的一轮暴击呢?   “家主,道理我都明白。”   “只是……”   邓同左右为难。   他很清楚,家主是在为邓氏考虑,但冒险行事,同样会把家族置于死地:“咱们这样做,岂非授之以柄?您不是也说过吗,陛下会原谅咱们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呼—   邓勋长出口气,双目掠过满庭的花簇:“贤侄,你当真以为,咱们邓家只要安守本分,便没有危险了吗?”   “你错了!”   邓勋扭头瞥向邓同,双目灼灼:“咱们邓家作为南阳第一大世家,单凭这一点,陛下就不会放过咱们。”   “当初南阳世族可以支持他起事,以后在关键的时刻,就能将其抛弃,不管咱们有没有这个想法,只要有这个能力,对于陛下而言,本身就是罪过。”   “啊?”   邓同一脸的不敢置信:“家主,您此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陛下此举不过是为了盘活公田,提高亩产而已。”   “怎么……”   “哼!”   不等邓同说完,邓勋轻哼一声,直接打断:“你如此想,大家皆如此想,这才是陛下的高明之处,不动声色,缓慢积势,待图穷匕见之时,我等必然失去还手之力。”   咕噜!   邓同喉头滚动,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邓勋却是一本正经,绝非玩笑:“如果陛下当真只为提高亩产,高筒转车又何必派人驻守?早些公开,岂不更好?”   邓同皱着眉:“家主,咱们可以去谈啊!”   “谈?”   邓勋不屑:“贤侄,你太天真了,且不说陛下会不会跟你谈,即便当真跟你谈,若是开出一个你难以接受的条件,又当如何?”   “这……”   邓同还真没想过。   不过……   邓同不傻,他自然明白邓勋的话中深意,对于邓家而言,主动上门谈判,在气势上原本就已经落了下风。   高筒转车虽然只是水利灌溉器械,但却极大的威胁到了邓家的生存,这是皇帝陛下反制世家的一种手段,他又岂能错过:   “家主,这一切只不过是您的臆测,没有真凭实据,万一咱们猜错了,执意冒险行事,必为邓家引来灾祸。”   “小侄观陛下绝非冷酷无情之人,咱们邓家当初那么帮他,他又岂能过河拆桥,反手便要将咱们南阳邓氏消灭。”   “若当真如此……”   邓同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天下世族必以我南阳邓家为戒,南阳汉庭同样会因此,失去天下世族之心,陛下乃聪睿圣主,岂能如此?”   “你说的不无道理。”   邓勋肯定地点点头,但他同样有自己的顾虑:“可若没有丝毫动作,无异于坐以待毙,我邓勋身为邓家家主,不能在意识到有危险时,却还要装糊涂,自欺欺人。”   “陛下如果当真不会对南阳世家动手,还自罢了,可若真要下手,咱们没有半点准备,就只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言至于此,邓勋冷声言道:“这是我邓勋不能接受的,邓家祖业决不能毁在我的手上,不论如何,咱们总得提前准备,否则我内心不安!”   真正掌控大局者,不管对手如何出牌,皆有应对措施。   很显然!   邓勋便是这般想法。   不管皇帝陛下有没有歹心,他必须要有万全准备,即便过程会非常凶险。   邓同深表理解,欠身拱手道:“家主,小侄明白了,不过您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咱们自家的冶铸作坊,同样得想想办法。”   邓勋轻声道:“贤侄放心,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如果咱们真的能造出高筒转车,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好。”   邓同颔首点头:“小侄明白。”   邓勋柔声道:“辛苦你了。”   ……   新野,阴家。   偏殿中。   阴禄指着殿中男子,张嘴便骂:“蠢货!你当管家也有三十余年了,怎么连邓云这点伎俩都没看穿呢?”   殿中男子一揖,怯生生言道:“家主,邓云那小子摆明了是在坑咱们,他居然找了十多人一起抛售耕田,而且在抛售完以后,竟然散布言论,说陛下废除施恩令乃是讹传。”   “老朽即便反应再快,也难以撵得上耕田价格跌落的速度,南阳豪族尽皆抛售耕田,价格一个比一个低。”   “这……”   男子不是别人,乃是阴氏管家阴嵩:“这怨不得我啊!”   阴禄自然明白是邓家搞鬼,心底的怒火不住翻腾:“该死的邓云!该死的邓勋!此仇我阴禄早晚会报,届时必教尔等百倍偿还。”   呼—   强压下心头怒火。   阴禄抬眸望向下方,冷声言道:“这次亏了多少?”   事已至此,阴嵩没法隐瞒,只能老实回答:“只出去两百亩,其余耕田可能全要烂在手里了,若是没有好机会,只怕短时间内,没法出手。”   “两百亩?”   阴禄闻言,满腔的怒火登时窜到了嗓子眼里:“那岂不是说,连你此前低价收回来的,都没有撒出去吗?”   “恩。”   阴嵩垂头铩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本,阴禄还想趁机捞上一笔,没曾想不仅没捞到,结果还赔了不少。   这尼玛能忍?   “该死!”   阴禄暗自嚼碎一声。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指着阴嵩的鼻子,厉声喝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烂在手里的耕地,全部卖出去,不赔本是我的底线,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家主,这……”   阴嵩顿时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啊?今日的价格,比起昨日,跌了足足两成,咱们已经不可能保本了。”   “那是你的事。”   阴禄丝毫不关心过程,冷声言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我只要结果,即便赚不了钱,也绝对不能赔钱,否则我没法跟各家交代。”   “可我……”   阴嵩愁眉苦脸,深感自己难逃一劫。   不过……   正当他准备为自己求情时。   忽然。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阴禄抬眸望去。   但见,有家仆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家主,南阳方面有消息,说陛下已经下诏给徐荣,要加大练兵强度,组建一支精锐兵马。”   嘶—!   阴禄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莫非要打仗了?”   家仆皱着眉:“小人不知,不过宛城方向已经传开了,甚至有人在说,董卓、张邈、袁术会联手,对颍川主将曹操动手,陛下此举是为支援曹操。”   “果真下诏了?”   阴禄依旧不敢相信。   “恩。”   家仆点点头:“千真万确。”   阴禄深吸口气,大手一挥:“继续打探消息。”   家仆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大殿。   此刻,阴嵩却是兴奋起来:“家主,老朽有办法了,这次咱们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阴禄顿时一愣:“哦?是什么办法?”   阴嵩轻声道:“家主,咱们可以散布流言,就说外敌可能入侵,朝廷手中粮草几乎耗尽,陛下极有可能如讨董时,继续向世家伸手要粮。”   “此前废除施恩令绝非是谣言,只是陛下尚在斟酌,还未下定决心,毕竟施恩令尚不足一年,难以达到收买民心的作用。”   “如此一来,耕田价格必然会暴涨,涨幅甚至会超过此前,甚至达到未降价时的水准,亦是有可能的。”   阴禄眼神骤亮:“你的意思是……趁此机会,全部抛售?”   阴嵩点点头:“没错!”   “可是……”   阴禄深吸口气,话锋一转:“陛下已经下诏,证明极有可能开战,陛下虽然诛了孔家,获得了不少粮草,但在农耕时花费不少,想来国库没多少存粮。”   “若当真开战,朝廷必然会缺粮,陛下为了拉拢世族,废掉施恩令同样有可能,咱们在这时抛售耕田,岂非错失良机?”   “啊,这……”   阴嵩尴尬不已。   自家家主就是太贪了,只要是赚钱的机会,就不想错过。   可是,这种不确定的消息,阴嵩已然是受够了:“家主,您若是真担心,那便只抛售一部分,先将成本收回来,如何?”   阴禄缓缓点头:“恩,应当如此,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阴嵩颔首:“喏!明日一早,在下便赶往宛城,保证将成本全部收回。”   “不可!”   阴禄毫不犹豫地打断:“你今日便走,若是碰到宵禁,便在城外的驿站休息一夜,待宵禁解除,立刻进入宛城。”   “我料定!”   阴禄眸中闪过一丝狞色:“邓老头儿绝不会错过这次机会,这一次,你可一定不能被他再坑了,明白吗?”   阴嵩拱手:“喏。”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放心,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想来现在已经传到各世家耳中,明日的驵会必定又是一番大战。”   “恩。”   刘辨早有预料地点点头,神色极其淡定:“朕要的便是他们内战,南阳豪族实力弱小,禁不起这样折腾,他们早晚必被玩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刻的驵会,已经有点证券交易所的味道了,只不过,交易的不是股票,而是耕田罢了。   虽然,南阳豪族家中有数千亩耕田,但这样的实力,在整个南阳世族中,充其量就是些散户而已,他们焉能斗得过手握数万,甚至数十万亩耕田的世家。   对于那些没有经验的散户,最害怕的并非是价格一路走低,而是价格上上下下的折腾,多来几次,势必会心态炸裂,干脆躺平,任由价格暴跌。   在这种状况下,他们不会仇恨朝廷,而会仇恨那些暗中操控市场,投机取巧的世家大族,毕竟他们是被世家豪族吞并的,从而引起南阳士族内部矛盾。   而在那时,刘辨只需要稍稍施加恩惠,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令南阳豪族臣服,接下来集中精力打压世家大族,便更容易了。   郭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是啊,像邓家、阴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暗中操控耕地价格,已经令很多豪族怨声载道了。”   “可惜……”   言至于此,郭嘉哂然一笑:“他们各个皆是赌徒心态,即便被坑了不少钱,照样想着要赚回来,到最后只能被世家一一收割。”   “可怜呐!”   郭嘉不禁摇头叹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奉孝不必怜惜。”   刘辨摆了摆手,丝毫没把豪族放在眼里。   甚至,在刘辨的眼里,他们压根就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若是不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将来朕还不太好收拾他们。”   郭嘉叹服皇帝的智慧,欠身拱手:“陛下真乃神人也,在下佩服。”   “行了。”   刘辨摆了摆手,长出口气:“奉孝继续盯着各大世家,以及董卓、袁术、张邈的动向,旦有情况,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郭嘉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郭嘉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了口气,心念一动:“老师,目前南阳世族内部已经彻底混乱,大鱼吃小鱼的戏码正在上演,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出手了。”   “可是……”   话锋一转,刘辨忧心忡忡道:“老师,我这心里却越来越惶恐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辩爷是不是害怕打压世族,会导致荀彧、邓芝等人,最终离你而去,转投了董卓,对吧?”   “恩。”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毕竟,士族是治理国家的中流砥柱,咱们不得不借用他们的力量,如果打压得太过狠了,岂不会失去世家的心?”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要摆正一个观点,也是专家一直以来强调的观点,世家没有错,在任何一个时代,世家不可能消失,他们只是此消彼长,各领风骚。”   “咱们不是要消灭世家,即便是汝南袁氏,此前专家也告诉过辩爷,如果真的是人才,完全可以吸纳进来,不必担心他们反水。”   “因为,在咱们南阳汉庭这片土壤上,袁家压根没有机会发展到如此庞大的势力,甚至于会威胁到皇权。”   “切记!”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咱们是在温和地打压、削弱世家力量,使其保证在合理的范围,而不是过于庞大,会威胁到皇权的存在。”   “这一点,辩爷可以拿颍川、南阳进行对比,同样的政策,为何南阳反应如此得激烈,但颍川却几乎没有引起波澜?”   刘辨皱了皱眉:“对啊,这是为什么?”   军师联盟解释道:“当然!各种因素全都有,但最重要的一点,颍川的世家豪族乃是经学世家,而且颍川四长皆是桓帝以后的世家,实力并没有膨胀到那种程度。”   “在专家的眼里,颍川虽然世家林立,在数量上丝毫不弱于南阳,但其内部势力均衡,处于健康合理的水平。”   “这一点,是南阳邓家、阴家等家族难以比的,他们昌盛了数百年,已经成为不输于汝南袁氏的庞然大物,就必须要打压,将其控制在合理水平。”   刘辨缓缓点头,似有所悟:“这回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咱们的目标是削弱邓家、阴家等世家大族力量,而非将其消灭,而且还要以温和的方式进行,使之甘愿成为皇权的附庸。”   “对否?”   “对!”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历史上的董卓为何走向灭亡?就是因为破罐子破摔,灭了袁家,得罪了世族,使整个朝廷机构,难以掌控、运转。”   “新朝的王莽被称之为疑似穿越众,各项改革颇有现代化的影子,但为何同样没有成功,反而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呢?”   “归根到底,便是小觑了世家的力量!咱们现在做的事情,非常困难,但凡有一步踏错,都可能影响辩爷未来的前途命运。”   “想要建立史上最强大的王朝,绝非是靠拳头硬,就能成功的,尤其是在汉末三国时代,老百姓近乎于文盲的程度,更是如此。”   “辩爷可以暴力推平世家,但这诺大的天下,难道靠没有文化的老百姓去管理?士族依旧是辩爷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即便是辩爷你,同样要遵守世家的游戏规则,想要争取皇家的权益,就必须在游戏规则内耍手段,而非破坏游戏规则,因为你还没那个资本。”   刘辨深吸口气,颔首点头:“老师放心,我是不会冲动的!咱们耐住性子,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定将世家豪族控制在合理水平。”   “恩。”   “千万不能心急。”   军师联盟再次提醒道:“专家设计的战略步奏,咱们才走完前两步,现在不过是伤到了南阳豪族,对世家尚未构成威胁。”   “等咱们吸纳了南阳豪族的力量,便有了与世家掰腕子的资本,到时候如果能搞定二系法杂交水稻固然好,即便没能搞定,专家也有别的策略。”   刘辨愈加心安:“恩,明白,相信专家的手段。”   “哦对了。”   正在这时,军师联盟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才古军事专家提出个要求,明天高顺的陷阵营就要选兵了,辩爷能不能抽空去一趟,好让专家开开眼。”   “可以!”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别说是专家了,便是我也非常感兴趣,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去一趟马场,专家不是要组建新式骑兵吗?”   “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专家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从陷阵营回来以后,便直接拐道去马场,先把战马按照品质归类,然后再选将,最后再练兵。”   按照专家当初的规划,新式骑兵按照功能划分,乃是豹骑、虎骑、狼骑,而龙骑是直属皇帝的卫队,是全功能性的骑兵。   豹骑以速度见长,是典型的轻骑兵;   虎骑则以负重能力最强,乃是冲阵的重骑兵;   至于狼骑,虽然也属于轻骑兵的范畴,但却更重战术。   每一类骑兵皆有自己的特点,同样会有不同的装备,乃是一个更加专业化的细分,即便董卓的骑兵配备上马术三宝,依旧不会是刘辨的对手。   刘辨顿时兴奋起来:“老师,咱们的重装骑兵,是不是全身披甲啊?”   军师联盟笑笑:“辩爷别着急,咱们虽然有一万匹战马,但能挑出多少匹负重能力强的战马,还是个未知数呢。”   “重骑兵对于战马、装备的成本要求非常高,尤其是战马,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还要经过特殊的训练,才可能完成。”   “简单给你讲讲。”   军师联盟旋即解释道:“重骑兵做为一只王牌军队,基本都是身强体壮的悍卒,单兵素质非常高,我们假设一名骑兵的体重为70kg,这个体重应该中规中矩吧?”   刘辨颔首点头:“不过分。”   “好!”   “咱们继续。”   军师联盟一点点剖析:“重骑兵的铠甲要求十分高,基本是全副武装,只露双眼,咱们以宋时规定,步人甲由1825枚甲叶组成,大概质量25kg。”   “此外,战马铠甲以宋朝时期的水平推算,平均下来,应该是在40kg左右;”   “最后是武器,重骑兵武器一般都是骑枪,适用于冲锋,一只骑枪5kg,若再辅之以寰首刀、弓弩等,还得再加5kg;”   “如此核算下来,70+25+40+5+5=145kg!换言之,一匹马的负重能力,至少要在300斤以上,能达到这个标准的战马,体重得在400kg以上。”   “虽然,咱们俘获的战马,大都是蒙古马、河曲马,其中肯定有符合要求的,但数量有多少,便不提了,筛选出来的才知道。”   “但即便如此,这些战马依旧需要经过严苛的训练,能在负重状态下,见到障碍物不会停下,而是跃过去才行,这种能力等于让你扛着一袋面,跑步过障碍。”   呃……   画面感立刻涌上来。   刘辨顿时就蔫儿了,轻声道:“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先选战马吧,等把战马归类以后,再行安排具体的事情。”   军师联盟深表同意:“好。” 第285章 鲁肃、满宠!南阳汉庭实力,再获提升!   “这次消息一定是真的,绝对没错。”   “昨日已经有兵马调动的迹象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看来真是要打仗了,希望陛下可以废除施恩令,再这样下去,非死不可!”   “这次权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了,以后再干这种事情,我就把手剁掉!”   “瞧见没有,全都是买耕田的,价格一定暴涨。”   “这教训买的,可真是花了大价钱啊!”   “……”   听着马车外各大豪族子弟的议论,刘辨哂然一笑,放下车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之一字,害人不浅呐。”   “是啊!”   一旁端坐的荀彧捻须,长叹口气:“越是实力弱小的豪族,越会为利字摆布,反观阴家、邓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反而能更沉稳些。”   “大鱼吃小鱼罢了。”   刘辨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对于世家大族的嘴脸,他已然心知肚明:“他们的确更加沉稳,能够操控消息,但同样是为一个利字。”   “邓家也好,阴家也罢,又有谁能放弃这样的机会,甘心固守老祖宗的产业,没有丝毫吞并弱小豪族的歹心呢?”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极其郑重地道:“它不会流血,更不会尸堆如山,但却可以轻易撕碎一个家族,就像是捏死一只臭虫。”   “行了。”   言至于此,刘辨已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走吧,该见识的也见识过了,咱们赶紧赶路吧,或许此刻士循已经开始选兵了。”   荀彧掀开车帘:“朱将军,走吧。”   朱彤点头:“好。”   驾—!   马车启动,驶离驵会门口。   通往陷阵营的路上。   荀彧递上来一卷名册,轻声道:“陛下,农耕已经全面展开,咱们制定的农耕计划每项都提前完成,这是徐璆整理后的案牍,还请陛下过目。”   “恩。”   刘辨接过帛书,展开浏览。   经过长达数月的配合。   不论是荀彧也好,还是徐璆也罢,他们尽皆习惯了刘辨的工作方式,不再是长篇大论,尽皆文字,而是会辅之以表格,一目了然。   此刻的帛书上,便是一个接一个的表格,汇总的是各大县城农耕任务生产责任书的具体完成情况,表格下方会有评价。   新野刘备:上上等;   宛城唐翔:上上等;   ……   比阳袁涣:上等;   涅阳司马朗:中上等;   ……   丹水鲁肃:上上等;   堵阳满宠:中上等;   ……   “咦?”   刘辨微蹙着眉,眼神骤亮:“鲁肃、满宠?怎么多出这么多生人?”   荀彧随口解释道:“是这样的,他们通过了考课,而且成绩相对比较优秀,农耕中期时,有些县令未能完成责任书,便将其罢免,替换上了新人。”   “由于前期的某些县令未能完成责任书,导致新人即便上来,也未能及时弥补,中期以后县令更换频次相对较大。”   “不过陛下……”   荀彧专门指着丹水鲁肃道:“这个叫鲁肃的人,的确是个奇才,虽然他是勉强完成了农耕生产责任书,单项内容并不出彩。”   “但是!”   荀彧一句神转折道:“在鲁肃之前,丹水历经三任县令,导致生产责任书内容严重滞后,而在其上任以后,不仅快速弥补,甚至在后期,还能提前完成。”   “陛下!”   荀彧从不轻易举荐旁人,但这一次,他却郑重拱手:“微臣观此人,绝非是百里之才,别说一个小县,便是一郡、一州,此人同样不在话下。”   “那满宠呢?”   刘辨皱着眉,询问道。   “陛下真是慧眼。”   荀彧深吸口气,万千感慨:“这个满宠虽然只是中上等的评价,各项指标完成度不出彩,但其吏治这一栏,却是上上等的评价。”   “徐璆将其着重标注,在名册末尾专门花大笔墨评价,对其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微臣私下里寻过徐璆,其确有想法,将之收入廷尉。”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转而言道:“那文若你呢?”   荀彧淡笑,倒也不再隐瞒:“微臣确有想法,将鲁肃收入尚书台。”   “恩。”   刘辨简单应了一声。   单论能力,鲁肃的确有资格进入尚书台。   何况……   如今荀彧的压力的确有些大。   找个能人分担他一些压力,的确是应该的。   不过,刘辨却没有着急做决定,而是心念一动,提前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专家有什么意见?这样会不会影响咱们的战略。”   “毕竟……”   刘辨作为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有点多:“咱们打压世家的计划,主要还得靠这些基层官员来实现,鲁肃是个能人,将其调走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辩爷放心,打压世家的确非常关键,不过咱们目前掌控着大势,不是换一个县令,就能影响大势的。”   “如果将鲁肃调任尚书台,倒是可以给这些基层官员,做一个良好的表率,只要各项工作干得好,就可能升迁,南阳汉庭目前建制不全,各位皆有机会。”   “这倒也是。”   刘辨深表赞同,官员的确需要有向上的动力,才能更好地发挥其作用:“可如果把鲁肃提拔起来,唐翔、刘备这俩上上等,又该如何?”   “刘备肯定是不能动的,阴家、邓家、来家的根基全都在新野,新野令换成别人,我还真有些不太放心。”   “而且!”   刘辨强调道:“宛县虽然只是个县令,毕竟是南阳汉庭的帝都,这宛县令肯定得要个信得过的人坐镇才行,唐翔似乎也不能动。”   “这两个上上等的人都不能升迁,却要升迁鲁肃、满宠,会不会引起别人的非议,产生不好的影响啊!”   不得不承认。   刘辨考虑问题,已经越来越有深度。   这是军师联盟专家教导有方。   不过……   他依旧显得有些稚嫩,军师联盟继续指导道:“刘备的确不能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换上别人,真未必能镇得住邓家、阴家等世家。”   “在没有彻底削弱世家力量之前,刘备只能坚守在那里,而且咱们还要持续不断,给刘备增加力量,以防万一。”   “毕竟,阴家、邓家的部曲力量,可绝非那些个豪族可比,动辄上千人的兵马,一旦彻底爆发,反攻县城轻而易举。”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赶忙解释道:“专家是尽量不会让世族爆发,但该做的准备,肯定是要做的,软硬刀子全都要有,这才叫掌控大局。”   刘辨心念一动:“我明白的!刘备这里没有疑问,主要是唐翔,毕竟是我内兄,升迁两个外人,却没有升迁他,怕是不太妥当吧?”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满宠的评价只是中上等而已,直接成为廷尉属官,会不会有些太快了,可能引起别人的不满。”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专家的意见是,把满宠调任宛城当县令,同时将唐翔调入尚书台,与鲁肃一起,成为荀彧的助手,具体任务由荀彧分配即可。”   “这……”   刘辨眼神骤亮,恍如打开一扇窗:“还真是个解决办法!满宠到了宛城,同样可以分担徐璆一部分工作压力,甚至还能帮到郭嘉,简直一举三得。”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专家就是这个意思。”   刘辨暗松口气:“我明白了。”   旋即。   他抬眸望向荀彧,轻声道:“文若,你觉得这样如何?将鲁肃、唐翔尽皆调入尚书台,而将满宠平调宛县,继续考验他一年。”   “平调宛县?”   荀彧捻须,思索良久,露出会心的笑容:“陛下思虑果然周全,即兼顾了微臣与徐廷尉的需求,又能考虑到下方各县的积极性。”   “佩服!”   言至于此,荀彧郑重一揖:“不过陛下,刘备那里,可能需要您写封亲笔信,毕竟他是南阳二十六县中,表现最突出的。”   “恩。”   刘辨点点头:“放心,等回来以后,朕便写信。”   荀彧颔首:“多谢陛下。”   “哪里,这是朕应该做的。”   “……”   马车中。   二人一边聊着朝政,一边畅想未来。   没多久,马车便赶到陷阵营。   早有士兵迎上来,带着刘辨、荀彧赶往选兵地点。   “陛下,这第一轮选拔,已经结束了。”   “校尉将身体素质差的剔除,目前正在第二轮选拔。”   “您瞧那里……”   士兵带着刘辨、荀彧来到将台,居高临下,俯瞰那一片围栏。   围栏四周以军帐全部遮住,里面有五支箭靶,箭靶下面站着五个士兵,在其对面,正有五人捻弓搭箭,彷佛要射箭靶一样。   “这……”   一旁荀彧惊诧不已:“陛下,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啊!士循他疯了吗?万一箭矢没有中靶,却命中了下面的士兵,该当如何啊?”   “别急。”   刘辨倒是显得比较镇定。   他一眼便看出来高顺的目的,是要选出真正不怕死的士兵:“高顺、侯成、曹性、郝昭,还有吕布、徐荣、韩当,他们各个箭术了得,绝不会出问题。”   毕竟,胆魄直接决定士气。   当然了。   这种东西很难检测。   刘辨没想到,高顺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筛选。   荀彧看得是心惊肉跳,那一排箭矢打过去,五个士兵有四个直接瘫软在地,甚至连同荀彧在内,也不由地打了个寒蝉。   “还……”   荀彧喉头滚动,冷汗直流:“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刘辨点点头:“战场是极其残酷的,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荀彧满目骇然,但他同样经历过战场,自然清楚刘辨话中深意:“陛下言之有理,但以此法能筛选出多少将士?”   旋即。   荀彧目光扫过下方,抬手指向不远处,扭头瞥向随行介绍的士兵:“那两列便是选出来的合格士兵,对否?”   “恩。”   “有多少人?”   “目前只有三十二人。”   “三十二人?”   刘辨看得很清楚,一列十人,零着两个,的确是三十二人:“那不合格的又有多少?”   士兵回答:“三百余人。”   嘶—!   荀彧惊诧不已:“竟不足十之一。”   刘辨则是云淡风轻:“如此比例,已经很不错了,看来徐荣执行诏令没有打折扣,这五千兵马的确堪称精锐。”   此刻,即便是直播间网友,也不由地沸腾起来:   “靠!怪不得高顺会打预防针,以这种方式选兵,简直太吓人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箭靶下面的人,有多恐惧。”   “说真的,如果是我,可能真要吓尿了。”   “是啊,一旦没有命中箭靶,那可是要命的节奏。”   “高顺简直太大胆了,残酷至极。”   “……”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高顺选兵、练兵的方式,已经具有现代特种部队的雏形了。”   “实际上,特种部队每年都有死亡指标控制着,这其中包括战斗性死亡,以及非战斗性死亡,训练中身亡,就属于非战斗性死亡。”   “辩爷。”   军师联盟继续道:“专家有个提议,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刘辨试着询问:“什么提议?”   军师联盟:“你能不能让高顺把他选兵、练兵的想法,以方案的形式呈报上来,一来,辩爷能有个心理准备,二来,专家也想以此窥测汉朝时期的练兵方法。”   “当然!”   军师联盟补充道道:“最为重要的是,古军事专家还可以结合他的方案,提出一些意见,甚至增加一些练兵器械,做专业性的提升。”   刘辨眼神骤亮,心念一动:“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军师联盟轻声道:“正好,高顺过来了。”   “啊?”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   果然!   不远处,高顺一路小跑过来。   显然,已经有人把自己来此的消息,告诉了高顺:“陷阵营高顺,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免礼:“士循啊,你如此选兵,想来挑不出多少士卒吧?”   高顺点点头:“从目前的状态看,怕是能挑出五、六百人,再加上我军中原本的两百人,保守估计在七、八百人。”   “不过……”   话锋一转,高顺轻声道:“在后面排队的,还有咱们此前俘虏的不少步兵营悍卒,末将听徐将军说,他们各个悍不畏死,或许能满足我的要求。”   “步兵营悍卒?”   刘辨惊诧不已,一脸的难以置信:“徐荣竟然把步兵营的士兵,也都拉过来了?看来他挺支持你工作的嘛。”   “恩。”   高顺点点头:“还算可以!不过,徐将军只是把军中队率以下的士兵带过来了,真正有过斩将、夺旗、先登经验者,没有多少。”   “可以理解。”   刘辨自然明白徐荣这么做的顾虑:“毕竟,队率级别以上,已经关乎到了军队的建制,如果全都交给你,就等于把徐荣的架构打散了。”   “这一点。”   刘辨深吸口气:“士循,你得体谅一下。”   高顺淡笑:“当然,大家都是军官,自然可以理解,否则徐将军今日岂会来助我选兵,陛下不必担心。”   “哦对了。”   刘辨岔开话题,目光掠过高顺,落在下方的选兵区:“士循啊,朕对你选兵、练兵的办法颇感兴趣,你能不能抽空,以方案的形式呈报上来,朕想要瞧瞧。”   “可是陛下……”   高顺神色微怔,略显惊诧,赶忙拱手:“末将的练兵之法,与寻常人不同,只怕不太适合在全军推广。”   “怕是……”   话音未落,便被刘辨摆手打断:“此法的确不太适合寻常士卒,不过却可能适合其余精锐兵马,你先呈报上来,至于是否会推广,另当别论。”   高顺这才安心,当即颔首点头:“喏。”   “好了。”   刘辨交代完事情,旋即吩咐道:“选兵要紧,你不必呆在这里陪朕,还是抓紧回去选兵,尽快投入训练才是。”   “呃……”   高顺皱着眉,似有话要说。   刘辨察觉出其神色有异:“怎么,士循莫非还有话说?”   高顺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点头:“有。”   “既如此,直言便是,何必扭扭捏捏?”   “好!”   高顺壮着胆子,拱手抱拳:“陛下,末将选兵约要三天时间,一旦陷阵营成立,这兵器装备必须要到位,否则难以达到训练效果。”   “兵器装备呀……”   刘辨扭头瞥向荀彧,试着问道:“文若,公至那里如何?”   荀彧揖了一揖,回答道:“陛下放心,寰首刀等兵器已经准备完毕,只是铁甲的甲片稍微慢些,不过公至已经增设了两台水力冲压机,想来不会耽误时间。”   即便是精铁战甲,也是札甲的一种,只是从皮甲变成了铁甲而已,而这一块块的铁片,按照汉末时期的做工,短时间内,很难准备齐全。   但刘辨已经革新过冶铸作坊,此前为了制造滚珠,更是制作了一台水力冲压机,如今只需要换掉冲头,调整甲片尺寸,便可规模化生产。   “士循。”   刘辨淡笑,扭头望向高顺:“你可听到了?”   高顺内心狂喜:“如此甚好,陛下放心,末将一定在秋收前,炼出一支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铁血强军,不负陛下厚望。”   刘辨点点头:“好!朕便当你立下军令状了,而且朕也答应你,不管你用何办法练兵,哪怕外界已然流言蜚语,朕必不会插手。”   高顺眼放精芒,受宠若惊,当即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谢陛下隆恩。”   刘辨亲手将高顺搀扶起来:“起来吧,兵马练成,以战绩自证,身为一营主将,战绩才是尔等能力的象征,其余云云,皆不足道哉。”   高顺汹汹战意已被点燃:“陛下放心便是,末将必不负厚望。”   “好。”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回去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高顺拱手:“既如此,末将告退。”   旋即。   豁然转身,疾步离开。   刘辨、荀彧继续观看良久,旋即出了兵营,乘坐马车,直奔马场。   马场距离雉县不远,饶过两个弯,转过一片林便到。   之前只是移植了部分苜蓿,但经过专人的打理,数月的发展,已经小有规模,可以负担战马30%的草料供给。   按照负责马场的牧师苑令汇报,最晚再有半年时间,苜蓿便可翻三倍种植,届时基本上可以满足战马的草料供给。   “你叫……”   刘辨尚且不知其人姓名。   “唐峰。”   牧师苑令拱手回答。   他是颍川唐家人。   此前,便是唐煜老爷子马场的牧马人。   虽然唐峰非边郡人氏,但养了三十余年的马匹,经验极其丰富,丝毫不逊于边郡牧马人。   “恩。”   刘辨凝望着满片的苜蓿草,郁郁葱葱。   乌泱泱如同浪潮般的战马奔驰而过,心情格外舒畅:“你干得非常不错,是朕忽略你了,从今以后,你便是朝廷的太厩令了。”   马政由来已久,汉朝时已经建立了一整套马匹牧养和管理的制度,甚至在汉高祖时期,丞相萧何作汉律九章,创加厩律,制定了有关养马的法律。   中枢的太仆寺,乃是大汉掌管车马的最高机关,太仆更是位列九卿,足以证明朝廷对于马政的重视程度。   虽然,南阳汉庭目前的条件简陋,没有一个像样的马场,但是该有的官职还是要有的,唐峰是自家人,刘辨自然舍得提拔。   “文若。”   “在。”   “等回去以后,便下诏书。”   “喏。”   一旁唐峰大喜,欠身拱手道:“多谢陛下提携,下官……下官必……必定不负陛下厚望,一定好生为朝廷养马。”   “恩。”   刘辨要的便是这个积极性,轻声道:“战马可按要求进行归类了吗?”   唐峰忙不迭拱手:“陛下放心,已经归类好了!以速度见长的,一共三百二十六匹;以耐力见长的,一共八十五匹。”   “啊?”   刘辨顿时一愣:“八十五匹?这么少?”   唐峰点点头:“恩,只怕这些战马,也未必全能负担得起那么重的装备。” 第286章 战马品质不足?铝合金代替铁甲片之构想!   从上万匹战马中,挑选出符合虎骑要求的战马,居然只有八十五匹,甚至连1%,都没有达到,这简直颠覆了刘辨的想象。   要知道,刘辨原以为缴获了屯骑营的战马,至少也能凑够一千重骑兵,但他难以相信,最终结果却连一百匹都没凑够。   这其中固然有东汉时期的重骑兵,披甲率不足,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重骑兵,但饶是如此,依旧令刘辨大跌眼睛。   当然!   他是不会因此,便降低虎骑标准的。   毕竟,披甲率不足,便会有破绽,只要存在破绽,那么便失去了虎骑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切实意义。   当刘辨凝望着唐峰按照标准选出来的八十五匹战马时,不得不承认,的确令人眼前一亮,个头高大,身材魁梧,响鼻声极其嘹亮,一眼便知是宝马级别的存在。   “老师。”   刘辨皱着眉,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咱们定的标准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一万多匹战马中,居然只有八十五匹符合要求。”   “辩爷别急。”   “专家说其实挺正常的。”   军师联盟似乎已经有了预料,分析道:“我国古代战马主要是三种,蒙古马、河曲马,还有便是西南马。”   “蒙古马平均体高120~135cm,体重267~370kg,属于中小型马,它四肢粗壮,适应性和耐力极佳,一天可在八小时内,行军一百二十里,并持续多日不降低标准。”   “蒙古马不是良好的赛马,却是一流的战马,尤其适合轻骑兵使用,并州、凉州战马,大都是蒙古马。”   “所以!”   军师联盟轻声道:“咱们虽然有一万多匹战马,但实际上绝大多数战马,都适合轻骑兵,而非重骑兵,挑不出多少来很正常。”   “啊?”   刘辨顿时蔫儿了:“那专家还想组建虎骑?”   军师联盟回答:“虽然并凉大部分都是蒙古马,不过凉州也存在大量的河曲马,河曲马平均体高132~139cm,体重为350~450kg,适合当重骑兵。”   “专家预测应该能有两百匹以上的河曲马,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仅仅筛选出八十五匹,符合咱们要求的战马。”   “重骑兵虽然厉害,但如果没有达到一定规模,战斗力是难以真正发挥出来的,这八十五匹战马显然是不够的。”   刘辨唇角下意识抽搐了一下:“老师,莫非咱们要放弃组建虎骑?”   军师联盟立刻否定道:“辩爷千万别误会了,虎骑、豹骑、狼骑缺一不可,尤其咱们可能与袁术展开决战,又岂能少得了虎骑冲阵!”   “可是……”   刘辨愁眉不展,深吸口气:“实际问题摆在眼前,咱们的战马压根挑不出太多,符合虎骑要求的,数量都达不到,就更别提质量了。”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赶忙言道:“专家还有备用方案。”   刘辨惊诧:“真不愧是专家,居然还准备了备用方案?说来听听!”   军师联盟轻声道:“其实很简单,重骑兵之所以对战马要求比较苛刻,归根到底的原因,乃是因为负重太大,如果能够降低负重,符合要求的战马自然会增多。”   “而根据之前核算过的部分,战马负重包括四个方面,士兵体重、士兵铠甲、战马铠甲,还有士兵携带的兵器。”   “而其中,士兵体重、携带兵器,是没办法改变的,咱们只能通过降低士兵铠甲、战马铠甲的办法,来降低负重。”   刘辨听得有些迷糊:“老师,咱们该不会是要降低披甲率吧?这样的话,岂不是会暴露防御弱点,从而被对手抓住破绽,一波反打?”   “辩爷误会了。”   军师联盟立刻否定道:“咱们绝对不能降低披甲率,而应该在材质上想办法,找一个可以代替铁片的材料即可。”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思绪飘飞。   作为工科出身的刘辨,顿时联想到一种材料:“铝吗?不对,铝太软了,防御能力压根比不上铁片,绝不能拿铝代替。”   “纯铝的确不行。”   “不过……”   军师联盟接上话茬:“硬铝合金在强度上,虽然不如铁甲,但防御一般刀剑的劈砍刺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最关键的是,铝合金、钢铁密度比约是2.7:7.8,这样核算下来,原本65kg的铠甲负重,可以降低为22.5kg,足足减少了42.5kg的负重。”   “这样核算下来的话……”   军师联盟声音略微拉长,轻声道:“应该只要是河曲马,基本上都可以满足虎骑的要求,甚至部分优秀的蒙古马,同样能符合要求。”   刘辨内心狂喜的同时,疑窦顿生:“老师,这明明是最绝佳的方案,为何在专家这里,只是备选方案呢?”   “很简单。”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遮掩:“因为铝合金不仅只有铝,而且还有别的金属,铜、猛、镁,换言之,咱们至少要找到铝、铜、镁、猛矿,才能造出铝合金。”   “啊,这……”   刘辨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试探性问道:“除了铜矿以外,这些矿很难找到吗?”   军师联盟:“倒也不难找到,现代的河南原本便是铝矿大省,仅次于山西、贵州,对标东汉时期的话,就在司隶、颍川地区,存在数个重量级的矿区。”   “其一:陕县—渑池—新安;”   “其二:偃师—巩义—荥阳;”   “其三:阳城—密县;”   “其四:阳城—阳翟—郏县;”   刘辨大喜,赶忙问道:“那它开采难度如何?咱们现在的技术条件怎样?”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西汉时,巩义的冶铁炉便有拿铝土矿当耐火材料了,想来开采难度不是很高,甚至可能是露天铝矿。”   “而且,我国在八十代年初期,还是以露天开采为主,是在八十年代以后,才转为井采,所以辩爷放心,铝土矿倒是不难。”   “只不过……”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稀有金属镁、锰有点难搞。”   刘辨皱着眉:“难搞?还是搞不到?”   “难搞!”   军师联盟肯定道:“我国菱镁矿主要集中在辽宁、山东、河北等地,而距离辩爷最近的,只能是西峡的水镁石,也就是析县,咱们可以自主开采,只是比较浪费时间。”   “至于锰矿,主要集中在广西、湖南、贵州等地区,距离辩爷最近的,可以露天开采的,在荆南桂阳郡郴(chēn)县,现在称之为玛瑙山的地区。”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总结道:“咱们如果要以铝合金代替铁甲,就必须要开采出水镁石,还得从桂阳郡,拉回锰矿,这两者缺一不可。”   尼玛!   刘辨终于明白。   军师联盟为何会把铝合金,便成备选方案。   原因很简单,需要的东西多,而且有些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外。   刘辨顿时犹豫了:“这样看来,的确有些困难,且不说能不能搞定桂阳郡的矿,就算是搞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轻声道:“专家倒是有个应对方案,只不过成功率不是太高。”   刘辨试着询问:“什么方案?”   军师联盟:“让荆州牧刘表进贡锰矿,这种东西对于他而言,应该只是一种没用的石头,如果他不愿意得罪辩爷,想来不会拒绝。”   “进贡?”   刘辨眼神骤亮,缓缓点头:“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对于刘表而言没用,他没必要因此便得罪咱们,成功率即便不高,想来也不会低到哪里。”   军师联盟给出概率:“成功率66.8%。”   刘辨毫不犹豫:“干!”   “陛下!”   “陛下?”   见皇帝陛下愣怔良久。   一旁荀彧试探性,打着招呼。   “恩,没事儿。”   刘辨这才怔过神来,长出口气道:“唐峰何在?”   唐峰横出一步:“微臣在。”   “若是这标准稍微降低一些,能有多少战马?”   “这……”   唐峰一揖作礼:“那要看陛下降多少?如果降个一两成,应该能有三百匹,如果再降多一些,上千匹战马同样可能。”   上千匹战马?   刘辨深吸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重骑兵数量如果能达到一千,冲阵效果必然大幅度增强。   如此一来,即便碰到数以万计的敌军,也有凿穿对手军阵的可能。   刘辨深吸口气,吩咐道:“你以此标准,略微降低些许,凑够一千匹战马,单独饲养,朕留之有大用。”   唐峰揖了一揖:“陛下放心,交给微臣便是。”   “走。”   刘辨颔首点头,大手一挥:“且去瞧瞧以速度见长的战马。”   唐峰摆手做请状:“陛下这边请。”   三人一路穿行。   唐峰指着不远处的马场:“陛下,它们便在那里了,这些战马大部分都有西域焉耆马的血统,在耐力与速度上颇为擅长。”   “焉耆马?”   刘辨皱了皱眉。   他从没有听过这种战马。   唐峰一揖,赶忙解释:“陛下,这是一种产自西域焉耆的战马,乃是一种不亚于大宛宝马的战马,以耐力、速度著称,踏山渡海,如履平地。”   呃……   踏山渡海,如履平地?   刘辨只感觉唐峰在吹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战马。   结果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唐峰没有撒谎,焉耆马的确可以游泳,只不过游泳的距离有限而已。”   “卧槽!”   刘辨大吃一惊,心念一动:“能游泳的战马?”   军师联盟解释道:“焉耆马有龙驹、海马之美誉。”   “说它是龙驹,是因为焉耆马善于奔驰,一匹好的焉耆马,是真的可以日行三百里,其在耐力与速度上,非常有优势。”   “古时驿站从新疆往燕京传递消息,1200里加急,奏报五、六天必须到京城,而皇帝的命令也必须五、六天传到焉耆,当时用的就是焉耆马。”   “而说它是海马,是因为焉耆马善于游泳,如果有可能,焉耆马游上二、三十公里都不成问题,除了能载主人划水,还能驮上主人的行李货物潜泳。”   “土著焉耆马就以耐走、轻捷、灵活、平稳等特长,在中原和西域享有盛名,与驰名全国的伊犁马相媲美,后与中亚马杂交,特性更加明显。”   “不得不承认。”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点赞唐峰:“唐峰的眼光是比较毒辣的,这些战马的确要比蒙古马,速度、耐力还要强悍。”   “豹骑是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兵马,速度、耐力是最关键的指标,把它们编入豹骑,的确非常适合。”   “原来如此。”   刘辨暗松口气,缓缓点头:“很好!你做的非常不错,这些具有焉耆马血统的战马,同样要精致饲养,明白吗?”   唐峰拱手抱拳:“陛下放心,微臣没有别的本事,但论养马,恐怕天下间没多少人是微臣对手,陛下安心即可。”   “好!”   刘辨非常满意唐峰的回答,冲其绽出一抹淡笑:“你如此说,朕岂能不安心!战马便交给你了,有何需要,尽管向朝廷提。”   唐峰拱手:“喏。”   “文若,咱们走吧,朕有事与你相商。”   “喏。”   刘辨没有在马场浪费太多时间。   毕竟,唐峰的管理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完全可以放心。   而他则需要集中精力,解决装备、兵马的问题。   马车上。   刘辨、荀彧分宾主落座。   “文若啊。”   刘辨没有多余废话,直奔主题:“想来你也应该明白,朕如此分类战马,到底意欲何为。”   荀彧颔首点头:“中原鏖战,战马为王,陛下是想要建立一支精锐的骑兵,应该会效仿朝廷越骑、屯骑的编制。”   “恩。”   刘辨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荀彧则是皱起了眉头:“不过陛下,擅长负重、速度的战马如此,但也不过只有千余战马而已,其余战马,又当何为?”   “是这样的。”   当下,刘辨便把骑兵的规划,简单描述给荀彧:“这三类骑兵各有特点,如果能合理搭配使用,必将无敌于天下!”   “狼、虎、豹、龙。”   “这四骑的确是各有特点。”   荀彧惊叹于刘辨的才华,忍不住点头称赞:“陛下果真大才,微臣自愧不如!不过,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具体规划,微臣又能帮上些什么呢?”   刘辨直言道:“文若,朕要的虎骑,绝非如北军那般屯骑,它的披甲率会非常高,由此导致对负重能力的要求更高。”   “刚才你也看见了。”   刘辨长出口气,耸了耸肩:“符合朕要求的,只有八十五骑,这样的数量实在难以形成有效的战力,朕必须想办法解决。”   荀彧一揖:“敢问陛下,您可有办法?”   刘辨点点头:“有!在保证披甲率不变的情况下,只能采取某种特殊的材料代替,以前朕在某卷书上见过,有人炼出了硬度堪比钢铁,但质量却奇轻的材料。”   “其锻造办法,朕记得非常清楚,不过有一个矿石,却是南阳没有的,它在荆南桂阳郡郴县的某座山上。”   嘶—!   荀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刘表的地盘?”   刘辨颔首:“没错!是这里,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   荀彧沉吟良久,试探性道:“陛下倒是可以派人潜入桂阳郴县,私下里购买那座矿山,然后从水路运抵南阳。”   “只不过,这样要过太多的关卡,而且一旦引起别人的怀疑,只怕陛下锻造特殊材料的秘密,同样会因此泄露。”   “不可!”   不等刘辨开口,荀彧自己便否定了。   刘辨也懒得等荀彧分析,干脆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文若,朕倒是有个办法,只是需要一个能人代劳。”   荀彧忙不迭一揖:“不知是何办法?”   刘辨轻声道:“很简单!朕可是大汉的皇帝,可直接给刘表下诏书,以修建皇帝行宫的名义,让它收集各种石料,送往南阳。”   “他若是顺从,还自罢了。”   刘辨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拒绝的王者气息,冷声言道:“如若不然,待秋收得粮,朕便派孙坚引兵南下,灭了刘表,收服整个荆州。”   “啊,这……”   荀彧闻言震惊,忙不迭揖了一揖:“陛下切莫冲动,微臣以为,刘表不会因为一些石料,便与陛下撕破脸皮,这样不值得。”   “毕竟,咱们才是他的邻居,董卓鞭长莫及,刘表虽然接受了董卓的荆州牧一职,但蔡瑁一直没来赴任,证明其不愿与陛下作难。”   刘辨饶有兴致地道:“这么说来,此计可行?”   荀彧颔首点头:“可行。”   “那派何人出使荆州合适?”   “这个……”   荀彧沉吟片刻,脑海中忽地冒出一人:“陛下,丹水县令鲁肃即可,如果他将此事办成,提拔他的理由便更充分了。”   “鲁肃?”   刘辨自然清楚此人能力:“好,那便让鲁肃去,你派人前往传令吧。”   荀彧一揖,郑重道:“喏。”   吱扭扭。   马车一路缓行。   半个时辰后,返回宛城。   荀彧正在编撰诏书时,朱彤送来了皇帝的亲笔信。   没多久,快马出发,直奔新野、丹水二县。   ……   襄阳。   州牧府。   议政大殿。   刘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此刻,荆州别驾从事蒯越,正在殿中汇报工作:“主公,近期咱们荆州百姓流失严重,大都在往南阳迁徙,恐怕已不下数万人。”   “这么多?”   刘表一脸的不敢置信,捻须言道:“南阳汉庭虽然免除了口赋、算赋,但田租非常高,按理而言,应该不会有太多人迁徙才对啊!”   蒯越深吸口气:“主公,南阳汉庭免除口赋、算赋只是一方面,而且听说朝廷发明了一种水利机械设备,可以将水运往更远的地方灌溉,这平白无故便多了数十万亩水田。”   “主公应该清楚,水田的产量可是非常高的,它远非寻常田亩可以,甚至可能达到两石,即便田赋高些,老百姓实际所得,自然更多。”   刘表微蹙着眉:“可是高筒转车否?”   蒯越点点头:“没错!正是,主公也听到了消息?”   “恩。”   刘表应了一声,叹口气道:“襄阳习家深受其害,听说习家不少佃户竟然跑到南阳邓县,为南阳汉庭耕田,导致习家有数千亩田无人耕种。”   邓县毗邻襄阳,咫尺之遥。   南阳汉庭的政策,的确可以影响到襄阳城外的习家。   襄阳习氏的祖宗习郁,凭借跟随光武帝刘秀征战有功,衣锦还乡,被封为襄阳侯。   习氏因此成为襄阳赫赫有名的豪族。   蒯越叹口气,轻声道:“岂止是习家,便是蔡家、黄家、庞家等世家,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当高筒转车出来以后,更是如此。”   “那尔等是何意?”   刘表皱眉,询问道。   他深知,这件事既然影响到了荆襄世族,那么他就必须要插手不可。   毕竟,当初的刘表,便是由他们亲手扶持起来的。   如今自己尚立足不稳,还不到可以反制世族的时候,就只能任凭其差遣。   “主公。”   蒯越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以为,此等灌溉神器,必须要引入咱们荆襄,否则将来还会有大量的百姓迁往南阳。”   “哼!”   刘表轻哼一声,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那不知异度准备如何引进?莫非,让我亲自去一趟南阳,求助南阳皇帝陛下?”   “这……”   蒯越正准备开口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主公,殿外有个自称是南阳汉庭使者鲁肃,说带着皇帝陛下的诏书前来,让您出来迎接。”   “南阳汉庭,鲁肃?”   刘表顿时一个愣怔,满目骇然。   “没错。”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此人。”   蒯越唇角微扬:“主公,南阳汉庭在此刻派人前来,必有要事,或许是一次商谈的机会,如果可能,主公应该索要高筒转车的设计图。”   “这样啊?”   刘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能确保,南阳汉庭发来的不是恶诏?”   蒯越淡笑:“主公放心,现在还不到发恶诏的时候。”   “恩。”   刘表深表赞同,轻声道:“既如此,那咱们便迎迎吧。” 第287章 陷阵营起飞!破甲神刀+神鸢连弩?   襄阳。   州牧府外。   一个面如冠玉,体貌伟岸的男子,傲立于府门前。   他头戴着进贤冠,身穿着墨色直裾,腰细玉带,脚踏方履,左手按着腰间的利剑,右手捧着皇帝诏书,在其身后,一队带刀侍卫雄赳赳气昂昂,不怒自威,霸气侧漏!   不过片刻……   吱呀—!   州牧府大门展开。   刘表携带荆州文武官员,亲自出门迎接:“荆州牧刘表,携荆州文武官员恭迎圣使!”   鲁肃奉旨而立,摆手示意刘表起身:“刘荆州平身,咱们入殿宣旨。”   刘表应声承诺,这才款款起身,恭敬地摆手做请状,旋即让开条路:“圣使请。”   鲁肃虽然是个无名小子,但却深知自己代表陛下,昂首挺胸,落落大方,迈步往州牧府,单论这气势,竟是毫不落于下风。   他前脚方才踏入州牧府的大门,后脚便有人窃窃私语:   “尔等可曾听过南阳汉庭,有个叫鲁肃的人吗?”   “没有!我只知道戏贤、荀彧、徐璆、杨彪而已。”   “莫非此人是个无名鼠辈?亦或者方才提拔?”   “有可能!不过其人架势很足,即便是新人,官职应该不低。”   “这年轻人仪表堂堂,气势凛然,必非凡俗之辈。”   “是啊,我等不可小觑!”   “……”   荆州文武跟随其后,缓缓上殿。   此刻,鲁肃端立与上首,豁然转身,面对荆州文武,朗声而言:“荆州刺史刘表接旨!”   荆州刺史?   刘表深吸口气,心里咯噔一下。   很明显!   南阳汉庭没有承认长安汉庭的诏书,在他们这里,自己依旧是刺史的职务。   不过,刘表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双方分庭抗礼,矛盾重重。   南阳汉庭甚至不会承认长安汉庭的合法性,更别提那一纸诏书?   这算是个下马威。   但没办法,刘表只能接着。   他没必要在此等小事上,斤斤计较。   自己的职权到底如何,非是一句称呼,就能盖棺定论的。   “微臣接旨。”   刘表率先躬身行个大礼。   在其身后,荆州文武官员齐齐行礼。   鲁肃展开诏书,朗声诵读:   “朕自雒阳受天明命,创南阳汉庭,正位回宫,以抗长安暴董,立志恢弘鸿业惟怀,再兴盛世大汉。”   “……”   “南阳宛城实为都会,地势雄壮、山川巩固、四方万国、道里适均,惟天意之所属,实卜筮之攸同。”   “……”   “今欲仿古制,循舆情,立南阳京畿,创建宫室,亟需奇石异木,窃听闻荆南石料丰厚,诏令刺史刘表,集百石入宫,以备甄选。”   诏书诵读完毕。   刘表整个人顿时怔在原地。   收集百石,送入皇宫,以备甄选?   这……   才南阳汉庭才刚刚建立,就打算大兴土木了?   刘表心里咯噔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印象中的南阳汉皇,可是能吊打董卓、力压南阳豪族的神人。   这怎么,才干出点成绩,就准备建造宫室,贪图享乐?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正当刘表愣怔不已时。   鲁肃阖住诏书,长舒口气:“刘荆州,还不领旨谢恩?”   刘表赶忙拱手抱拳:“微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恩。”   鲁肃将圣旨递到刘表手里,提醒道:“陛下听闻桂阳郡奇石颇多,刘荆州当速速收集,将其送往南阳汉庭,以备甄选,不得有误。”   刘表颔首点头:“这是自然,圣使放心即可。”   鲁肃安心,朝刘表一拱手:“既如此,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刘表亲自送到门口:“恭送圣使大驾。”   旋即。   刘表带着诏书,返回大殿。   他皱着眉,捻须盯着诏书良久,百思不得其解,这才开口询问:“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其下,横出蔡瑁,拱手抱拳:“陛下既要奇石,咱们给它不就是了吗?这有何难!总不能因为这点事,便与南阳汉庭撕破脸皮吧?”   “没错!”   又有张允闪出身来,朗声言道:“桂阳郡不缺的便是山石,咱们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便得罪了南阳汉皇陛下,不值得。”   这点浅显的道理,刘表自然清楚。   只不过……   他是在担心这诏书背后会有其他深意。   一旁蒯越自然清楚刘表的想法,他款款横出一步:“主公莫非以为,这会是一个恶诏?其后隐藏着南阳汉皇的毒手?”   刘表长出口气,轻声道:“近日从南阳传回消息,皇帝陛下要加强练兵,而在其周遭,只有袁术、张邈,与我刘表而已。”   “如今,皇帝陛下一纸诏书送入襄阳,却是要修建皇宫,这摆明了是个借口而已,其真实目的,或许另有他图。”   “异度啊!”   刘表抬眸望向对方:“你也应该听到了,适才那个叫鲁肃的人,喊我荆州刺史,虽然其内涵不承认长安汉庭诏书,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如果南阳汉皇练兵的目的,不是袁术、张邈,而是咱们,这一纸诏书必定会成为皇帝陛下出兵的借口,不是吗?”   蒯越不得不承认。   刘表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如今,距离粮食丰收还有数月时间,现在准备练兵,却有可能在得粮后,展开一波反打,亦或者是进攻。   而这一纸诏书偏在这时候赶来,又是以修建皇宫为由,荆襄士族不傻,皇帝如果真要修建皇宫,应该早会有动静,而不是如此突兀。   这摆明了,就是个借口而已。   至于其背后的深意,的确是耐人寻味。   不过……   蒯越却看得更开,一揖作礼道:“主公,这份诏书虽然来得诡异,但在下却以为,或许只是个考验而言,您不必太过担心。”   “考验?”   刘表皱着眉,不由好奇:“异度,何出此言?”   蒯越深吸口气,思索了片刻:“其一:襄阳易守难攻,南阳皇帝陛下的兵马虽然雄壮,但想要拿下襄阳,进而占领荆州,必损兵折将。”   “而其在颍川,依旧面对袁术、张邈两个大敌,关中董卓又虎视眈眈,在此刻将主公您树成大敌,乃不智之举。”   “南阳皇帝陛下横扫河洛,屡败董卓,又有王佐之才荀彧辅佐,自是英明神武,必不会行如此不智之举。”   刘表眉头舒展,缓缓点头:“恩,有些道理。”   “其二。”   蒯越则继续分析道:“南阳皇帝陛下如果当真要对襄阳动兵,自然应该调集兵马向邓县聚集,但时至今日,主公可曾收到调兵之情报?”   刘表摇了摇头:“确实没有。”   蒯越淡然:“荆州水路纵横,当以步军、水军为首,若是南阳皇帝陛下有强攻襄阳之兆,必然会提前打造战舰,训练水军。”   “试问:”   蒯越发出灵魂级反问:“南阳皇帝陛下,可曾如此否?”   刘表长出口气:“近来的确没有收到此类消息,莫非南阳汉庭此诏,只是试探?”   蒯越顿了顿:“虽然此诏来得诡异,但想来试探的意思居多,如果主公没有奉诏,或许南阳汉庭会分兵严防死守诸县,若是奉诏,则会将兵力集中在颍川,对付袁术、张邈。”   “恩。”   刘表颔首点头,恍然大悟地道:“有道理!”   旋即。   刘表捻须沉思片刻:“既如此,咱们依着南阳汉庭的意思,收集奇石,送往南阳皇宫,以安皇帝陛下之心,岂不相安无事?”   “主公。”   蒯越赶忙一揖,提醒道:“若是有可能,咱们应该以石料作为交换条件,让南阳皇帝陛下赐高筒转车设计图。”   “这……”   刘表皱眉,深吸口气:“异度,这怕是不太可能吧?”   蒯越轻声道:“可能性的确不高,但总得提上一嘴,如此一来,若是将来真的要翻脸,咱们总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其实,刘表自己也明白,南阳汉庭早晚会对自己下手,届时要么是服从,要么就是战斗,归根到底是看局势发展,以及权衡利弊得失。   南阳汉庭虽然岌岌可危,但毕竟是先帝嫡子,手握传国玉玺的汉室正统,自己身为汉室宗亲,更是汉臣,在政……治地位上极其不利。   这次的诏书只是试探,但下次再来份诏书,或许就未必了,或是让你割地,或是让你交出兵权,或是明升暗降等手段,那可真就太被动了。   仔细想来。   自己的确应该找点理由。   哪怕这理由,不是那么拿得出手,都是可以的。   刘表捻须,缓缓点头,轻声道:“既如此,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收集好奇石后,便亲自去一趟南阳,面见皇帝陛下。”   蒯越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虽然,南阳的皇帝陛下年幼,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个狠角色。   自己此番奉命而来,趁机提些要求,皇帝陛下俨然会将火撒在自己身上,若是将来真撕破脸皮,杀入荆襄,岂不给蒯家找麻烦?   “这个……”   蒯越犹疑片刻,祸水东引道:“主公,属下实在不适合出使南阳汉庭,这件事交给治中从事韩嵩,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德高?”   刘表虽然不喜蒯越的推脱,但却明白韩嵩的确非常合适。   他乃是荆州义阳人,老家便在南阳,乃是义阳士族。   因家族规模不大,这次必定在受害之列。   由其出使南阳汉庭,提及此事,对于旁人的伤害,的确最小:“德高,你可愿意否?”   韩嵩是个实在的本分人,他虽然明白蒯越的贼心,但却不以为意,拱手抱拳:“属下愿往南阳汉庭,觐见皇帝陛下。”   “好。”   刘表缓缓点头,铿锵道:“既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给你来负责,切记,义务尽到即可,不必强求结果如何,明白吗?”   言外之意,高筒转车的事情别放在心上,只要提上一嘴即可,至于成功与否,我不在乎,你也不必太当回事。   韩嵩神色淡然,一揖还礼:“喏。”   咱原本便是这么想的,若不是我真想去南阳瞧瞧,又岂能上你这鸟当!   听说族中有青年才俊通过了朝廷考课,被调往颍川当县长,南阳汉庭的取士之道,的确给了我们这些小士族,向上奋斗的希望。   这样的朝廷,岂能不去瞧瞧。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演武场。   刘辨将手中的两柄寰首刀,递给高顺:“士循啊,朕答应你的武器装备,绝大多数已经锻造好了,今日来便是让你试试效果。”   “毕竟,你身为陷阵营的主将,若是连兵器的性能都不了解,只怕难以真正发挥这些兵器的真实威力。”   “来!”   刘辨摆手示意其上前:“那两摞札甲,各有五十副,乃是当前各大诸侯最常见的样式,且去试试效果吧。”   高顺早听说皇帝陛下在为陷阵营锻造新兵器,因此颇为期待。   虽然,这两柄寰首刀在样式上,一模一样,但入手的这一刹那,高顺能明显感受到不同,左手的这柄寰首刀,乌黑透亮,质量极沉,绝非右手可比。   “士循。”   一旁荀彧还刻意提醒道:“你左手的寰首刀,乃是新式兵器,右手的寰首刀,乃是老式兵器,先拿旧的试试,然后再换新的对比。”   “恩。”   高顺颔首点头:“末将正有此意。”   旋即。   他缓缓走到札甲跟前,举起手中的寰首刀,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在做好准备以后,他爆喝一声,寒芒闪烁,刀锋骤然劈落。   蓬!   一声闷响。   就只见刀身停在札甲的上半层。   荀彧细细一数,轻声道:“陛下,只七札甲!”   刘辨缓缓点了点头:“还算不错,比朕预想的要好。”   高顺却是拔出寰首刀,忍不住摇头叹息:“陛下,这老式寰首刀果然差劲,即便是末将,也不过只断七札甲,若是寻常将士,能断一札甲都不错了!”   “恩。”   荀彧深以为然地捻须言道:“这老式的寰首刀,杀伤力的确有限,在战场上,往往还没杀多少人,便卷了刃,或是钝了刀尖,每年维修兵器也得花不少钱。”   身为尚书令的荀彧,考虑问题已经不再是战场效果这么简单,他会从综合成本、战场效果等多方面思考,权衡利弊。   刘辨叹口气,附和道:“是啊,兵器的维护,的确是个很大的开支,不过幸好,咱们的新式兵器出炉了。”   “士循!”   “在。”   “试试新式寰首刀。”   “喏。”   高顺应了一声,从旁拿起新式寰首刀,顿时一股寒意传入体内,同样的体积下,这柄寰首刀的质量的确更重。   单凭这一点,便让高顺深感震惊,他上下打量着刀身,光洁丝滑,熠熠生辉,尤其刀刃,薄如蝉翼,锋芒毕露。   “好刀!”   高顺轻声称赞,满怀期待。   “我倒要瞧瞧,这刀有多厉害。”   即便是一旁的荀彧,也不由地全神贯注起来。   然而……   刘辨却是极其自信,轻飘飘一摆手:“士循,试刀吧。”   高顺应声承诺,提刀面向那五十札甲,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刀锋起,寒芒闪!   “喝!”   伴随着高顺一声爆喝。   森冷的刀锋从天而降,砸出蓬的一声震响。   刹那间,荀彧目瞪口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说是荀彧了,便是高顺自己也没有想到,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无需清点,两柄寰首刀的差距显而易见。   一柄在上半层搁浅;   而另一柄,则在最下层呈现!   孰优孰劣,自是一目了然。   咕噜!   荀彧喉头滚动,惊诧不已:“没想到,这新式寰首刀竟如此厉害,一刀下去,竟劈开了数十层札甲,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但当结果呈现出来时,依旧结结实实被吓了一条:“文若,快数数断了多少札甲?”   “喏。”   荀彧忙不迭半蹲下来,细数一遍,旋即起身拱手,满目骇然:“陛下,士循这一刀,足足断了三十五层札甲。”   嘶—!   高顺心中巨震,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多……多少?”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三十五札甲!”   “三十五?”   高顺眼瞪如铃,欣喜若狂。   他猛地转身,朝皇帝陛下拱手抱拳:“陛下,陷阵营若能配备此神刀,实力必然更强,便是遇到十倍于己的敌人,末将亦丝毫无惧!”   神刀!   不得不承认。   在如今这个时代,它配得上这个字。   不过,刘辨却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喜,只是施施然摆了摆手:“寰首刀只是陷阵营兵器之一,其余兵器尽皆以此法锻造。”   “甚至……”   刘辨强调道:“陷阵营的战甲,皆是以此法锻造的甲片,其防御能力,远胜于当今世上的任何战甲,别说寻常兵器,便是这新式寰首刀都未必能破之。”   高顺惊喜万分,更受宠若惊,当即单膝跪地,铿锵而言:“末将高顺,必为大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吧。”   刘辨亲手将其搀扶起来,淡然一笑:“不过是一柄寰首刀而已,便令你如此惊诧,那下一件兵器若是出来,你又当如何?”   “陛下,您是说……”   高顺一脸的不敢置信:“还有神兵?”   刘辨缓缓点头,给荀彧打个眼色:“文若,带上来吧。”   荀彧一揖:“喏。”   旋即。   他躬身退出演武场,从一旁的木架上,取出奇巧阁造的杠杆弩。   高顺放眼望去,惊诧不已:“这莫非是……强弩?”   刘辨点点头:“没错!此乃可以连发的强弩,下面的木盒是箭匣,箭容五支,上部韛手,又称之为复弦杠杆,拨弦复位,更加省力。”   “像是这样。”   刘辨接过杠杆弩,扳动上部韛手,轻松复位弓弦,毫不费力。   与此同时,触碰下部箭匣连锁装置,一支弩箭顺利嵌入键槽,省去了士兵抽箭、装填的时间,直接进入战备状态。   嗖!   刘辨扣动扳机,弩箭呼啸而出,正中不远处的箭靶。   旋即,他快速拨动韛手,使弩弦复位,同时又有弩箭顺利嵌入箭槽,整个过程不过数息,甚至比捻弓搭箭还要快。   “这……”   身旁高顺看得是万分激动。   他揉了揉眼睛,彷佛不敢相信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数息之间,便可完成弩箭装填,如此岂非能接连杀敌,毫无间隔?”   “间隔还是有的。”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这一支箭匣只有五支箭矢,更换箭匣,便是最大的间隔,不过如果能熟练操作的话,间隔是可以明显缩短的。”   “士循。”   刘辨将杠杆弩递给高顺:“你且试试。”   高顺兴奋不已,小鸡啄米式点头:“好,多谢陛下。”   接过杠杆弩的刹那,高顺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隔空操作韛手,幻想着弩弦复位的情况,然后下部箭匣出槽,从布袋中取出新箭匣,最终迅速归位等一系列动作。   “可以了吗?”   刘辨试探性问。   “恩。”   高顺点点头:“可以。”   刘辨摆手:“这个布袋里装有五个箭匣,供你更换,那里是朕布置的模拟战场,有固定箭靶十个,其余皆是明暗活动箭靶,你去试试效果。”   高顺应声承诺。   旋即。   他摆好战斗姿势,大喊一声:“陛下,末将已经准备好了。”   刘辨铿锵下令:“开始!”   一声令下。   高顺拎着杠杆弩疾步前行,前方的固定箭靶,轻而易举便被击中,行走中,不时立起一个摆动箭靶,高顺同样可以轻易命中。   眨眼间的功夫,五支弩箭耗尽。   旋即。   他飞快卸掉箭匣,从腰间系着的布袋中,再次更换好箭匣后,继续向前急行,时刻保持着战斗状态。   嗖!嗖!嗖!   演武场上,高顺手持杠杆弩,不断穿梭在移动的箭靶中,十余个活动箭靶,还不过数十息之内,竟全部被高顺命中。   当一路穿行而过时。   对面的朱彤开始报成绩:“陛下,校尉高顺二十五箭靶全部命中,用时三百八十六息,其中更换箭匣平均用时二十息。”   毕竟是第一次使用,更换箭匣尚不太纯熟,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此前朱彤等人试兵器时,效果可没这么好过。   高顺疾步返回,兴奋不已:“陛下,此神弩好生厉害,不知其可有名字否?”   刘辨点点头:“当然有,它叫神鸢连弩!”   “神鸢连弩?”   高顺反复咀嚼,饶有兴致地点着头:“鸢者,猛禽也!神鸢连弩,的确是好个名字,配得上它强悍的战斗力。”   刘辨淡笑:“朕会命人造一千柄神鸢连弩,你的任务便是以此连弩特点,研习战法,令其不负神鸢盛名,明白吗?”   高顺拱手抱拳:“末将必不负陛下厚望。” 第288章 韩嵩震惊!南阳便是圣贤书中的大同世界!   “哦对了。”   高顺正准备告辞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赶忙折返回来,从怀中摸出帛书,双手呈于刘辨:“陛下,这是末将多年练兵的方法,以及心得体会,还有此次训练陷阵营的方案。”   刘辨接过帛书,不由惊诧:“这么快便准备妥当了?”   高顺点点头:“陛下交代的事情,自然要尽快完成,末将本想在觐见的第一时间呈报,却被朱侍卫直接带来了演武场,因此稍有贻误。”   “好!”   “很好。”   刘辨展开浏览,目光策略扫过:“士循写得非常详细,朕必定会好生研读,希望你能炼出一支真正的铁血强军。”   高顺拱手抱拳,铿锵言道:“必不负陛下厚望。”   刘辨摆摆手:“快回营去吧,从明日开始,要正式投入训练了。”   高顺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演武场。   望着高顺离开的背影,即便是荀彧,也不由地点头称赞:“果然是好将军,微臣相信,陷阵营在士循的带领下,必不负其名。”   刘辨对此更加自信,毕竟在没有神兵协助下的历史上,他就已经用辉煌的战绩,向世人证明了其能力,又何况是加强版的陷阵营。   “恩。”   刘辨极其肯定:“朕亦然也。”   荀彧一揖:“陛下,步兵交给徐荣、高顺足矣,接下来的骑兵,您是否也有想法?”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淡然笑道:“自然有!不过以如今咱们的状况来看,战马虽然足够,但缺少能领兵的将领。”   “哦?”   荀彧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陛下,有吕布、曹性、韩当等人,难道不够?”   刘辨哂笑,摇了摇头:“差之甚远。”   一支军队不光是要有主将,而要搭建起军职体系才行。   以目前刘辨麾下的这些将士,除了吕布,相对靠谱以外,没有一个让刘辨特别满意的,即便是辽西出身,精通骑射的韩当,依旧有些瑕疵。   如此,就更别提曹性、侯成等武将了,他们充其量只能是军司马、军侯等级别的将才,想要当骑兵营主将,实在是差点得有点远。   嘶—!   荀彧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能从皇帝陛下那双坚定的双眸中,感受到他对新式骑兵的规划,一定会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或许未来即便碰上西凉骁骑,亦有一战之力。   “陛下。”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微臣以为,如果将领不够,咱们可以选将,此前在考课中有很多是以兵法出仕的。”   “咱们不如……”   言至于此,荀彧声音拉得很长,饶有兴致地道:“将全军精锐及兵法出仕者聚集起来,组织一场骑术大比武,以此挑选骑兵将官,如何?”   “嘿—!”   刘辨扭头瞥了眼荀彧,淡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实不相瞒,朕是昨日方才想到此法,毕竟,以兵法出仕者,大都武艺非凡。”   “如此一来,咱们正好可以将其统统分配,该入骑兵营者,编入骑兵营,该入步兵营者,编入步兵营,对他们也算是有个交代。”   之前以经学考课出仕者,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成为各地县令,随着唐翔、鲁肃的提拔,同样有新人成功补位。   但是……   一直以来,刘辨都很少对以兵法出仕者有安排。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忙,实在顾不上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农耕已经全面进入正轨,而训练步兵的事情,同样有了妥善的安排,只剩个骑兵,自当可以全力解决。   荀彧揖了一揖:“微臣正有此议。”   “不单是他们。”   刘辨深吸口气,补充言道:“咱们还可以在各军、各县兵,甚至是屯田军中选拔,凡是精通骑术、箭术者,皆可报名参加。”   “恩。”   荀彧沉吟片刻,颔首点头:“微臣明白,这便派人飞马传令各县,张贴出告示,三日后,齐聚马场,准备大比武选将。”   “可以!”   刘辨毫不犹豫地做出肯定,旋即摆手示意道:“跟朕回文德殿,昨日正好将大比武所需要的道具记录在案,你发下告示的同时,派人将其准备齐全。”   “好。”   荀彧应一声。   旋即。   跟着皇帝陛下返回文德殿:“这其中有咱们要大比武的内容,包括骑射、过障碍、劈砍、换装等内容,如果文若有补充的,可以添加进来。”   “啊,这……”   荀彧忙不迭摇了摇头,轻声道:“微臣不精于此道,还是按照陛下的要求,进行准备吧,亦或者微臣可以寻求徐荣、吕布的帮忙,稍作添加。”   刘辨点点头:“可以,没问题!徐荣不仅精通步战,更精通骑战,你去寻求他的帮忙,或许真的可以查缺补漏。”   荀彧应声承诺:“既如此,微臣告退。”   ……   南阳,宛县。   农田碧绿,小桥流水。   一阵微风拂过,绿涛滚滚,如同置身海洋。   哒!哒!哒!   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叔父,这里便是宛城附近了。”   韩嵩对面,一个少年郎指着外面的阡陌小路,路上满面堆笑的百姓,正戴着草帽,扛着农具,朝附近的庠序赶去,准备接孩子放学回家。   他叫韩毅。   乃是韩嵩的族侄。   韩嵩放下手中书卷,举目望向窗外,稻田中依旧零星地站着辛勤劳作的百姓,他们头戴着草帽,面朝稻田,背朝天。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圆盘高高矗立,它至少有五六丈高,缓缓地转动,带着潺潺的溪水,顺着水渠,汇入农田。   近前的稻田中,一个女子直起腰来,手里抓着两条鱼,冲阡陌小路上的男子不停招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二狗哥,接回娃来,给你们炖鱼汤喝。”   “好嘞~~~”   这一幕,顿时惊掉了韩嵩的下巴。   他不禁好奇,抬手指向女子,像个山炮一样,傻乎乎张嘴便问:“佳恒,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可以从稻田里抓出鱼?”   “哦,那个呀。”   韩毅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赶忙介绍道:“是朝廷研发的一种新型稻田模式,叫做稻田鱼生态养殖。”   “以前侄儿不太相信这些东西,总感觉鱼会把秧苗全部吃掉,但在朝廷的坚持推行下,这稻田鱼生态养殖,是大获成功。”   “如今我们南阳的百姓,很多都可以吃上稻田鱼,那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好哩,才不过数月时间,您瞧见没有,那些娃娃们都胖了不少。”   正在此时,前方的道路上,一些孩子蹦蹦跳跳地赶来,嘴里还哼哼着一些歌谣。   等到孩子们近前时,韩嵩才听得清楚:   “帝临南阳,百姓安康;”   “免赋赐农,屯垦开荒。”   “稻田养鱼,水车灌溉;”   “开设学堂,教书育郎。”   “师言读书,当明志向;”   “学成文武,报效帝王。”   “帝临南阳……”   “……”   一遍遍的声音冲击着韩嵩耳膜。   他简直不敢相信。   宛城附近百姓的孩子,居然可以吟诵童谣?   而且,在韩嵩心里,这可不单单是一首童谣,更是民心的体现。   南阳皇帝陛下来此尚不足一年,便令南阳大治,民心可依,此真非常人之能也。   “佳恒,这童谣是……”   不等韩嵩问完,韩毅便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是孩子们自己编的,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首童谣,你没听过呢。”   韩嵩一脸的不敢置信:“果真?”   韩毅极其肯定:“当然!比如有一首童谣,就是专门叙说稻田养鱼的,好像是这么唱的,小鱼儿,稻田游,跃垄墙。”   “墙……”   言至于此,韩毅皱着眉,沉思良久:“墙……墙什么来着?原谅侄儿愚笨,忘记了后续,不过它是描述稻田鱼长大后,跃垄墙的画面。”   “哈哈。”   韩嵩仰天哈哈一声:“原来如此。”   韩毅兴奋不已:“叔父,请恕小侄说句公道话,虽然咱们家族深受免赋之害,但不得不承认,南阳百姓却更加富足,这才是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不是吗?”   “这……”   韩嵩蹙了蹙眉,没有接话。   韩毅却是更加的来劲,张嘴便道:“何谓大同?《礼记》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叔父!”   韩毅眼神中闪烁光芒,扫过窗外的稻田、水车、唱童谣的孺子:“以前小侄不相信陛下能得天道相助,但是现在,小侄确信无疑。”   “陛下!”   韩毅极其坚定:“便是天选之子,将来匡扶汉室,再造乾坤者,必是南阳汉庭的这位,而非董卓控制的长安傀儡。”   韩嵩虽然经历了太多的现实洗礼,但内心同样有颗大同之心,这是每个读书人心中最神圣的理想,它只会被掩埋,绝不会消失。   “听佳恒的意思……”   韩嵩试探性地询问道:“你也准备参加朝廷的考课了?”   韩毅点点头:“没错!小侄已经报名,估计再有三、五日,便能开考,我要向族兄一样,先从县令、县长开始干起,协助陛下,再造朗朗乾坤。”   “好!”   韩嵩忍不住点头称赞:“好志向,叔父支持你。”   韩毅淡笑:“多谢叔父。”   “有什么需要请教的吗?趁现在还有时间,叔父可以教你。”   “真的?”   “恩。”   “当然有!”   “……”   马车一路缓行,穿越稻田海,直奔宛城。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   终于。   抵达宛城。   韩嵩将族侄送至公车署,旋即直奔尚书台。   将来意奏明后,便随同书佐,赶往大殿。   荀彧着手安排骑兵大比武的事情,此时尚书台由鲁肃负责。   “荆州治中从事韩嵩,见过鲁尚书。”   韩嵩趋步上前,躬身行礼,一揖到底。   “原来是韩德高啊。”   “久仰久仰。”   鲁肃忙不迭起身相迎,一揖还礼:“怎么?莫非刘荆州已收集好了奇石,派你送入皇宫,以备陛下甄选?”   韩嵩没有隐瞒,连连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鲁肃急问:“奇石何在?”   “正在殿外马车中。”   “好。”   鲁肃舒口气,转身回去,便准备收拾东西:“你等我一会儿,咱们一起入宫面见陛下,争取早日定下,好让刘荆州抓紧运送。”   韩嵩皱了皱眉,心下略显犹疑:“呃……不急,鲁尚书先忙。”   鲁肃淡笑,收拾书案:“没什么忙的,等我收拾好以后,咱们便走,否则再迟上一会儿,皇宫便进不去了,只能等明日再觐见。”   “呃……这个……”   明日再觐见的话,的确有些耽误事儿。   不过……   韩嵩只要一想到面见皇帝陛下,就得张嘴问他高筒转车之事,这心里总是不得劲。   南阳皇帝陛下虽然年幼,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自己如此这般,岂不陷皇帝于不义?   该怎么办?   到底要不要觐见?   正当韩嵩犹疑不定时。   “德高,咱们走吧。”   鲁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呃……那个……”   韩嵩下意识地一拱手,轻声道:“鲁尚书,要不……在下还是不入宫觐见了吧?”   鲁肃皱眉,从对方面容上,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德高,你这是……”   韩嵩深吸口气,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但却丝毫没有头绪。   不得已之下,他决定老实交代,遵从本心:“实不相瞒,刘表命我以石料换取高筒转车的设计图纸。”   “啊?”   鲁肃顿时一愣,心神巨震。   他又岂能不知道。   高筒转车可是皇帝陛下的杀手锏,岂能因为一个石料,便将其随意公开。   而如果皇帝陛下拒绝刘表,便相当于拒绝给荆襄的百姓谋福,平时或许不会有事,可一旦事发,必会被扣上一顶不仁义的帽子。   “恩。”   韩嵩却是点点头。   俩人眼神上的交流,已然足够。   旋即,鲁肃朝韩嵩行个大礼,郑重言道:“多谢德高,实言相告。”   韩嵩深吸口气,这一瞬,他内心无比轻松,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那便有劳鲁尚书了。”   鲁肃点点头:“放心,交给在下,德高在此稍后,肃去去便回。”   当下,鲁肃拜别韩嵩,带着殿前的一车奇石,直奔皇宫。   ……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盯着龙案上的矿石,心中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这些石头哪些是铝土矿啊?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军师联盟轻声道:“第三块、六块,全都是铝土矿,辩爷派人过去开矿,反正有张辽的兵马在屯田,完全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   “好!”   刘辨点点头,长出口气:“我明日一早便安排,正好唐翔去过雒阳,对那里也比较熟悉,收集矿石的事情,交给他最好。”   “只是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水镁石、锰矿,只有把这两个全部搞到手,咱们才能制造铝合金。”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自信:“辩爷放心吧,咱们肯定会找到的,即便找不到,铝矿、铜矿都不会浪费,它们可以有别的用处。”   刘辨恩了一声:“那倒也是。”   “辩爷。”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既然已经涉及到铝合金的事情,专家的意见,咱们可以把基础工业化学的事情,也提上日常了。”   刘辨皱着眉:“化学也能行了?咱们能找到专业人才吗?”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当然!辩爷手里就有现成的。”   “哦?”   刘辨惊诧,试着询问:“我手里有现成的?”   军师联盟:“恩,有!而且忠诚度不必怀疑。”   “莫非是……”   刘辨思索片刻,一个名字浮出脑海:“太常史子眇?”   军师联盟肯定道:“没错!正是史子眇。”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古代擅长炼丹的道士,便是最早的化学家。   而史子眇作为皇帝的御用道人,非常擅长炼金术,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而且,史子眇算是他的养父,还曾在雒阳救过他一命,这份忠诚即便是张辽、刘备等人,都难以比拟,刘辨绝不会怀疑。   “可是……”   刘辨自然也有自己的顾虑:“让堂堂一个朝廷九卿,去干这种事情,怕是有些不太合适,而且史子眇的本事,可不仅仅局限在炼丹啊!”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显然早有准备:“史子眇身份特殊,这一点专家已经考虑到了,就像咱们把奇巧阁放在将作大匠属官中一样,咱们可以把基础化学,放在太常的属官。”   “至于负责人……”   军师联盟懒得废话,直接给出答案:“可以让秘书监太史通担任,此人有文化,而且痴迷炼丹,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刘辨眼神骤亮。   没错!   的确没有人比太史通更合适。   这小子当初可是兰台的秘书监,可谓博览群书。   而且,他痴迷炼丹,对此道颇有研究。   如果让史子眇来挂帅,让太史通来当负责人,的确是非常合理。   “当然。”   军师联盟补充道:“成立化学实验室,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咱们不仅要生产玻璃,从大蒜中提取广谱抗生素,以后还要生产火药等,这些全都跟化学脱不了干系。”   “老师放心。”   刘辨心念一动,直接打断:“这些道理我都明白,等明天吧,明天我便召史子眇、太史通入宫,咱们先从提炼铝合金开始。”   “好。”   军师联盟轻声道:“不仅如此,专家还准备了一些非常基础的化学知识,包括各种物品的理化性质,辩爷要全部记录下来,争取让太史通早日上首。”   “啊?”   刘辨脑袋都快大了:“又要抄书了?”   军师联盟笑笑:“恩,没办法,基础性的东西最麻烦,等把这些基础科学知识解决以后,辩爷你就轻松多了。”   呼—   不得已,刘辨长出口气,从旁取出一沓纸:“那就开始吧,别浪费时间。”   军师联盟恩了一声:“可以!”   “……”   正当刘辨奋笔疾书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刘辨提笔,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鲁尚书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鲁肃?”   朱彤拱手:“没错。”   立马要傍晚昏黄了,他居然还来。   或许是真的有事。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不多时。   鲁肃来到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微臣鲁肃,参见陛下。”   刘辨摆摆手:“子敬啊,你这么晚入宫,可是有何事否?”   “有。”   鲁肃倒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荆州方向的奇石运过来了,不知陛下现在是否要过目?”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要,速速呈上来。”   朱彤这才派人抬进来三大筐:“陛下,全都在这里了。”   刘辨腾地起身,绕过龙案,转入殿中。   朱彤一块一块的搬开。   刘辨仔仔细细的看。   忽然。   一块石头从他眼前掠过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就是这块,这就是玛瑙山开采的锰矿。”   “停!”   刘辨大手一挥,赶忙制止,指着朱彤手中的矿石:“子敬,就是这块,让刘表进贡这种石头,越多越好。”   “这块!”   鲁肃深吸口气,将其放在另外一个筐子里:“好的陛下,微臣记住了。”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刘表干事居然这么快,荆襄的臣子呢?他们难道不应该觐见吗?”   鲁肃忙不迭拱手,将韩嵩的意思表达给皇帝:“陛下,事情就是如此,如果您不答应,荆州势必将民心绑在一起,平素里还自罢了,一旦陛下准备对荆襄下手,可能对您不利。”   “恩。”   “的确如此。”   刘辨太清楚一个不舍得为百姓谋福的皇帝,会对荆襄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暗暗松了口气,更加庆幸韩嵩没有如此:“没想到,这个韩嵩居然可以为朕着想至此,实在是难得啊!”   “没错!”   鲁肃同样感慨万千:“他不仅在为陛下着想,而且回去以后,甚至要承受同僚及刘表的猜忌,可谓凶险之极。”   “这样吧。”   刘辨深吸口气,当机立断:“你回去散布消息,就说朕忙碌了一整日,没时间接待使臣,派你与韩嵩接触,全权商定此事。”   鲁肃点点头,轻声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至少可以减轻韩嵩的罪责。”   刘辨恩了一声:“没错,朕便是此意。”   鲁肃拱手:“陛下放心,交给微臣即可。” 第289章 太史慈、太史通,太史家的两个异类!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宛城,安康坊。   太史府。   这是刘辨抄了孔家获得的一处宅院,便将其赏给了前期追随而来的功臣,如今太常属官太史通便居住于此。   蓬!蓬!蓬!   屋外轻微的震动声接连响起,太史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喃喃自语道:“子义今儿个怎么回事?居然这么早便练箭。”   他抬头瞥向窗口,淡淡的光芒印入房间,虽然时间尚早,但已没必要继续睡,太史通伸个懒腰,起身洗漱,穿戴整齐后,出了卧房。   放眼望去。   此刻,内院中有个雄姿英发的少年郎,正弓拉满月,屏气凝神,双目炯炯地盯着前方八十步开外的箭靶,在箭靶的红星处,还扎着根羽翎箭。   嗖!   箭矢如星,呼啸射出。   下一秒,箭靶红心处的羽翎箭,竟被一箭射中,仿佛从中间劈开似的,当场裂为两段,摔落在箭靶下方。   太史通习以为常,面色波澜不惊。   他只是缓步走到近前,抬眸望向前方:“哦?目测怕是得有七、八十步远吧?”   太史慈点点头:“恩,八十步!”   “真好箭法。”   太史通不禁点头称赞,扭头瞥向对方:“子义,听叔父的没错,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凭你这一身的本事,将来必定可以拜将封侯。”   “恩。”   太史慈倒也不谦虚,昂首傲然道:“叔父放心,这次的骑兵大比武选将,小侄一定可以胜出,保证不给咱们太史家丢人。”   “别管他们。”   太史通似乎压根不在意家族之人,大手一挥:“他们那帮老顽固,除了整天让你学历外,还会干点什么?”   “你不过是喜欢武艺,我不过是喜欢炼丹,难道这也有错?人生路是咱们自己走,别在意别人的看法。”   太史这个姓氏,顾名思义,与司马、司空一样,是由官职演变而来。   太史负责观星、授历、祭祀等事务。   因而,这也成了太史家族的家传底蕴,人人皆要学习观星、授历,甚至明白各种祭祀中的规则、细节等。   太史通还自罢了,好歹是博览群书,只是最终走了邪道,喜欢上了炼丹而已,但太史慈则不然,他经学、历法一般,尤好弓马,且箭术精良。   这俩人已然成为东莱太史家的异类,不为族人所认可接纳,但饶是如此,二人依旧死不悔改,我行我素。   同病相怜的太史通知道那种被族人嫌弃的滋味,因此在得知太史慈赶来南阳,而且准备参加考课时,便主动将其接来居住,甚至时常鼓励,以安其心。   “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   如今的太史通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乃是南阳汉庭九卿属官,这可比兰台秘书监那芝麻小官儿强多了:   “不管你能不能成功入选,只要叔父还在宛城,这里就永远都是你的家,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叔父能养得起你。”   太史慈感动不已,拱手抱拳:“多谢叔父!叔父放心,这次骑兵大比武,小侄必定拔得头筹,不会给叔父丢人。”   “恩。”   太史通回头瞥了眼地上破烂的箭矢:“叔父相信你,否则真对不起这满地的箭矢,等你当上将军,便把你娘接过来,让她也来享享清福。”   太史慈小鸡啄米式点头:“恩,好。”   太史通摆了摆手:“别练了,先吃过早膳,然后再练,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好。”   太史慈应了一声,跟着太史通往偏殿用膳。   二人正用膳时,家仆急匆匆赶来:   “家主,皇宫派人来,说陛下召您入宫。”   “召我入宫?”   太史通顿时一愣,微微蹙眉,深感有异。   自己不过是史子眇的助手而已,何时能轮到自己面圣了?   “恩。”   然而,家仆却是极其肯定:“是何侍卫亲自赶来传陛下的口谕,现在应该去往史太常的府上了,还说必须在巳时前到皇宫。”   “这么急?”   太史通深吸口气,随意巴拉了两口,旋即起身:“子义,你慢慢吃,吃完好好练习骑射,战马吃的草料,晌午便能到了,全都是好料子,放心。”   太史慈颔首点头:“多谢叔父。”   “叔父走了。”   “好。”   简单收拾一番,换上官服。   太史通直奔皇帝行宫。   没多久。   史子眇同样赶来。   太史通赶忙迎上去,好奇询问:“道长,您可知陛下召我等入宫,所谓何事?”   史子眇摇了摇头,轻声道:“陛下圣心独裁,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安心等着便是。”   呼—   太史通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道长不知,当初下官在雒阳当兰台秘书监时,可是被陛下吓出了病,到现在只要面对陛下,总是下意识忧心。”   史子眇又何尝不知当初的事情,他哂然一笑:“你不必担心,当初陛下是为进入兰台,这才故意找你的事儿,但现在可不会如此。”   “这一点,下官岂能不知。”   “只是……”   太史通捂着心口,面色稍稍恢复道:“已经成了习惯,改不了了,待会儿入宫面圣时,道长可得替我多担待些个。”   史子眇淡笑:“放心,有我在,没事儿的。”   太史通点点头:“恩。”   不多时。   侍卫何云赶来:“史太常、太史掌故,且随末将来吧,陛下在文德殿等候。”   二人忙不迭起身,行个礼:“走。”   文德殿。   史子眇、太史通趋步上前,欠身拱手:“微臣史子眇(太史通),参见陛下。”   上首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平身吧。”   二人起身:“谢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简单寒暄两句,旋即进入正题:“实不相瞒,朕今日召二位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史子眇一揖:“不知陛下所谓何事?”   刘辨简单言道:“朕深知二位精通炼丹之道,因此想要在太常中设立一属官,以后专门从事相应炼制工作。”   “哦?”   史子眇顿时一愣,满目好奇:“陛下,莫非您也……”   刘辨知道史子眇误会了,急忙摆手打断:“朕不是要你们炼丹,而是与炼丹类似,炼制一些器皿,亦或者是琉璃等等。”   燃料等问题的解决,刘辨已经具有制造玻璃的条件,且不说琉璃制品在东汉时期,价值不菲,必将成为南阳汉庭的一项财政收入。   便是玻璃器皿之类的,同样是化学必要的工具之一,一些高腐蚀性的酸碱,必须要以玻璃器皿盛放,而有了这样颇具现代化的装备,军师联盟也能隔空指导,更加方便。   “器皿?”   史子眇、太史通俱是一愣。   毕竟,这种东西在东汉时期有啊,何须他们来炼制。   刘辨则是长出口气,轻声道:“朕明白,道家炼丹术追求的是长生不老,得到成仙,但实际上,炼丹一道绝非仅仅是如此。”   “咱们的视野要扩大,千万不能被这点东西局限了,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道,咱们应该透过现象,去追寻它的本质,发现其规律,才能真正掌握大道。”   “比如!”   刘辨试着把化学的原理,灌输给二人:“丹砂可以炼成汞,而在汞中加入硫磺,又可以变成丹砂,尔等可想过这是为何?”   太史通听得是目瞪口呆,原本怯生生的他,竟下意识脱口而出:“陛下,您说得这些,可是真的否?丹砂成汞,下官知道,但加入硫磺,却又可变成丹砂?”   果然!   真的引起了两人兴趣。   刘辨心中暗喜,淡然一笑:“太史掌故若是不信,可以回去试试。”   太史通当真动了心思,长出口气:“确实得试试。”   “此外。”   刘辨继续道:“比如说这里的矿石,为什么有些是绿色的,有些是红色的,有些是蓝色,甚至还有些是白色、混合色。”   “既然全都是石头,因何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其内部究竟蕴含着什么物质,才能令其产生这样不同的外在表现?”   “在朕而言……”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郑重言道:“所谓的炼丹术,得道成仙的道字,绝非尔等想象中那么简单。”   “它是要让我等了解世间万物的本质,只有真正掌握了其运行规律,才算是得道,才真正有可能成仙。”   “像尔等这般,一味的追求炼丹,却不明其理,即便穷尽一生,恐怕也难以得道,难以真正成仙。”   这一番话说出来,别说是太史通了,就算是史子眇本人,也不由地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在史子眇的眼中,皇帝陛下可是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的。   但是……   今日这一番话,让史子眇由衷敬佩。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的确皆有其内在的道。   若不明其道,又何以得道,不能得道,又何以成仙?   炼丹追求长生不老,这一点问题没有。   不过,你不明白万事万物的道,又怎么可能炼出长生不老的丹!   “陛下,您……”   史子眇一脸的难以置信,下意识拱手抱拳:“您今日这番话,令微臣茅塞顿开,此前我等炼丹求道,的确是狭隘了。”   “没错!”   太史通跟着附和道:“正如陛下所言,我等追求得道成仙,首先应该要了解万事万物蕴含的道,若是连这个都搞不清楚,又何谈得道成仙?”   真特么上道儿!   刘辨心中甚喜,但面上却依旧平静。   他走到一旁书架上,取出自己默写了足足三日的书:“这一本书名曰《万物道》,里面记载了大量自然界中事物的运行规律。”   “这其中便有矿石颜色成因的相关记载,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拿回去好生研究,等将其研究透彻了,朕再帮你们默写第二卷内容。”   经过很长时间相信,史子眇、太史通已经明白刘辨具有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之能,因此对于这本《万物道》的由来,二人也不会怀疑。   史子眇赶忙上前,接过书本:“多谢陛下。”   太史通更是点头哈腰:“谢陛下。”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从今日开始,设立问道馆,太史通迁任问道长丞,隶属于太常属官,专门负责探索万物道,明白吗?”   太史通眼神骤亮,心情大爽。   虽然,此前他是史子眇的助手,负责礼仪、祭祀等东西。   但实际上……   他一点不喜欢这个东西,反倒是有空,便在自家鼓捣炼丹之道。   没曾想,朝廷居然会专门设立相关机构,而且由他负责。   太史通感动不已,忙不迭谢恩:“谢陛下。”   “先别急着谢。”   刘辨摆手打断太史通,深吸口气道:“朕设立问道馆的目的,不是给你炼丹用的,而是要探索物质的本源,将其熔合重组,产生新事物的。”   太史通点头哈腰:“微臣明白。”   “这样吧。”   见太史通这么好忽悠,刘辨直接转入正题:“朕这里有一份配方,听说可以用某些矿石炼出一种硬度堪比钢铁,但质量极轻的物质,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太史通拱手:“陛下放心,微臣必竭尽全力,为陛下炼出此物。”   “恩。”   刘辨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旋即。   便将铝合金的炼制方法,转交给了太史通:“太史长丞要多与史太常沟通,才能将其炼制成功,若有不懂之处,可以入宫寻朕。”   二人齐齐拱手:“喏。”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起来:   “还真别说,太史通有点科研狂人的感觉。”   “是啊,瞧这小子那俩眼珠子,好像在放光一样。”   “或许要不了多久,铝合金就能造出来了。”   “哈哈,要事这样的话,陷阵营的铠甲,也能换成铝合金的。”   “硬度够高,而且质量还轻,简直太给力了。”   “……”   陷阵营之所以兵力少,不是高顺带兵能力差,而是陷阵营要求太高,符合条件的士卒实在太少,这才影响了他的编制。   如果,刘辨可以造出硬铝合金战甲,那么对于负重一栏的要求,自然便降下来了,如此一来,符合条件的士兵会更多,陷阵营自然就能扩编了。   美滋滋!   ……   荆州,襄阳。   州牧府。   刘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治中从事韩嵩将锰矿呈上:“主公,朝廷便是想要这种石料,在下查过了,它在桂阳郡郴县,咱们可以走水路运送,这样速度能更快些。”   “只此一种吗?”   刘表打量着这块石头。   在他而言,并没有感觉这石头有什么特殊之处,拿来做石料,甚至有些丑,完全登不得大雅之堂,由此心中更加疑惑。   “恩。”   韩嵩点点头:“正是。”   刘表深吸了口气,捻须沉思良久:“那朝廷可有要修建宫殿的迹象?”   韩嵩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没有。”   很显然!   这的确是一次试探。   刘表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他可不愿意招惹南阳皇帝陛下:“既如此,那便给朝廷进贡数十船,以安其心。”   韩嵩欠身拱手:“主公英明。”   正在这时,一旁蒯越横出一步:“德高,陛下对于高筒转车一事,是如何回复的?”   韩嵩早料到蒯越会问,因此转身面对,一揖作礼:“恐怕要让异度失望了,在下未能见到皇帝陛下,全程皆是由尚书鲁肃接待。”   “哦?”   蒯越自然不信:“这怎么可能?按照流程,你应当入宫面圣才对。”   上首刘表同样皱着眉,捻须询问:“是啊德高,你未能入宫面圣,那这块石料,又是如何选定的?”   韩嵩对答如流道:“是这样的,微臣去尚书台时,陛下忙于政务,一直没有接见,至于这块石料,听说是陛下随意选的。”   “啊,这……”   虽然,理论上全然没有问题。   甚至于陛下随意选取,也符合他们最开始的试探猜测。   但是……   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蒯越怀疑。   即便再怎么忙于政务,难道连使臣都不愿意接见?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可韩嵩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破绽,蒯越实在不能信口胡吣,冤枉与自己平级的治中从事。   刘表则捻须盯着韩嵩良久。   连他都能看出这是个坑,韩嵩又岂能看不出来。   这其中固然有韩嵩反击的可能性,但刘表同样不能随意诬陷。   “没有见到便罢了,以后还有机会。”   刘表轻飘飘一句话,便把此事压下来。   荆州需要安定。   他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韩嵩是什么原因,没有见到皇帝陛下,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德高啊。”   刘表笑盈盈抬眸望去,轻声道:“你这一趟南阳之行,可有何心得体会否?”   韩嵩一揖作礼:“惊为天人。”   “惊为天人?”   这样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刘表深感震惊的同时,饶有兴致地询问:“怎么讲?”   韩嵩深吸口气道:“主公,在下不管说什么,恐怕都难以描述那种震撼,不过有一首宛城的童谣,足以证明南阳的现状。”   “童谣?”   刘表淡然一笑:“有点意思,德高且诵来听听。”   韩嵩一揖:“喏。”   当即,他沉吟片刻,照着记忆诵读:   “帝临南阳,百姓安康;”   “免赋赐农,屯垦开荒。”   “稻田养鱼,水车灌溉;”   “开办学堂,教书育郎。”   “师言读书,当明志向;”   “学成文武,报效帝王。”   童谣便是这样,通俗易懂,画面真实。   尤其出自孩童之口,更是代表了民间最真实的一幕。   在这个神授皇权的时代中,童谣便是代表民心,更贴合谶言。   满殿文武尽皆饱读之士,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皇帝陛下定都南阳尚不足一年,便令整个南阳大治,民心可依,如此本事,便是荆州牧刘表,同样为之震撼。   “好啊!”   刘表深吸口气,感慨万千:“没想到,南阳民心竟以至此,实在令人敬佩!不过德高,这稻田养鱼是甚?我怎么从没听过?”   “主公。”   韩嵩揖了一揖,立刻解释道:“这是朝廷推行的一种全新养殖模式,乃是追求稻田、鱼和谐共存的养殖生态。”   “鱼可以食田间杂草、虫害,有利于稻田通风和光照,而鱼类的粪便可以肥田,从而促进水稻生长,提高产量。”   “在下仔细对比过了,那些听从朝廷吩咐,采用稻田鱼生态养殖的百姓,不仅可以靠卖鱼赚钱,而且田间水稻生长茁壮,远胜于寻常稻田。”   刘表万分惊诧:“哦?竟有如此功效?”   韩嵩点点头:“没错!而且朝廷为了解决耕田劳力不足的现状,发动乡村的庠序,增设孝经师一人,以《急就篇》《仓颉篇》为教材,教书育人。”   “如今,南阳宛城附近的孩童,几乎人人可识上百字,更有甚者,可以简单模仿,进行诗赋的创作,这童谣便是宛城附近的孩童首创。”   刘表愈发的感到震撼:“陛下果真非常人也。”   韩嵩深感赞同:“没错,如今正值全面农耕之际,不少百姓皆在田间地头搭建房屋,老人小孩皆会下地干活,这是真正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主公!”   韩嵩深躬一礼,朗声言道:“在下以为,咱们荆襄同样应该效仿南阳,推行稻田鱼生态养殖,发动庠序,鼓励孩童入学。”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言至于此,韩嵩神色中透着一股兴奋,彷佛久违的理想,再次涌上心头:“若是如此,要不了多久,咱们荆州便可实现圣人口中,所谓的大同世界。”   然而……   刘表起初还带着一丝兴奋。   但韩嵩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警惕,甚至小心。   很明显。   这一趟南阳之行。   韩嵩已经彻底成为南阳派。   可是,荆州未来的路,到底应当如何?   刘表却是不敢轻易下结论:“德高说得很好,南阳的确有很多经验教训,值得咱们学习,只是今年已错过时机,只能明年再行效仿了。” 第290章 骑兵大比武!三国神箭手齐聚于此!   问道馆。   太史通的确有些科学狂人的感觉。   才不过一天时间,便开始按照刘辨给的资料,准备相应的设备。   可是……   他越是准备,就越是觉得恐惧。   仅仅只是第一步,需要的设备及原料,便恐怖到令人发指。   不过好在,刘辨给出的内容详细,太史通准备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他开始专研具体的流程,对于其中的每一步,都非常仔细,同时还取出草纸,记录好自己的疑问,随时准备向皇帝陛下请教。   没办法。   古法炼铝没那么简单。   历史上,铝真正可以大规模生产,是以电解法炼制,这可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水准。   1860年拿破仑三世,邀请各国国王和贵族吃饭。   他为这些贵宾,准备了精美异常的金银餐具,却为自己准备了一套貌不惊人的铝制餐具。   归根到底,便是因为铝的冶炼非常困难,产量特别稀少。   不过……   在专家级的科研团队下,他们却攻克了这个难题。   可以在古代,没有电解法的情况下,生产炼制金属铝,而且产量相对不错,只是过程尤其复杂,单纯制备金属铝,便需要四个步骤。   (PS:作者查过了相关论文,《土法炼铝》,广東省冶金工业厅研究所,里面记录的非常详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查阅,文中不再赘述其中内容。)   虽然相对而言比较困难,但太史通若真的可以攻克这一难题,以后再遇到其余课题,称之为毛毛雨,丝毫不为过。   当然!   最主要的是。   这些设备以后要经常使用,不单单是炼铝这么简单,那些比铝活性低的金属,同样要用到类似的设备,这便是“一招通,招招通”的战略效果!   嘶—!   太史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凝视着自己记录下的疑点,不由感慨万千:“我太史通自以为精通炼丹,可跟陛下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这本《万物道》的内容实在是太精妙了,有其相助,我一定可以炼出铝来,将来得道成仙,必不在话下。”   太史通爱不释手,继续捧卷读书,仔细钻研《万物道》,对于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非得真正搞清楚不可。   正当他仔细研读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个声音。   太史通抬眸望去。   但见,有小道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太史长丞,陛下到问道馆门口了。”   太史通顿时一愣:“啊?陛下到了?”   小道点点头:“恩。”   “走!”   太史通大手一挥:“赶紧去迎接。”   “不必了,朕已经来了。”   可是,二人还没有出门,刘辨的声音便传入大殿。   太史通急忙出门迎接,欠身拱手:“微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是朕没提前打招呼,你又有何罪?”   刘辨压根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开口询问:“怎么样,设备开始准备了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需要朕协助,尽管开口。”   太史通受宠若惊:“陛下放心,设备已经在准备的过程中,原料同样已派人去采购了,想来最晚十日,炼铝的设备,便可制造完成。”   “这十日内,微臣会将整个过程全部熟悉,然后投入到炼铝的过程中,期间若有疑惑,必会前往皇宫讨教陛下。”   “恩。”   刘辨点了点头,一路跟着太史通走过后院,出了后门,直奔山林。   毕竟,这些东西非常危险,若是放在宛城县内,一旦引起火灾,便不太好了。   将其归入山林,在山洞中做实验,只要做好防火措施,不仅隐蔽性好,而且安全性,同样可以得道保障。   “还算不错。”   刘辨扫过这些设备,又听了专家级的解读,心里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下来:“你若是可以炼出铝合金,便是大功一件,朕必重重有赏。”   太史通大喜,拱手抱拳:“陛下放心,微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走了一圈,返回问道馆:“从目前的准备情况看,朕的选择是正确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项工作。”   “好好努力。”   刘辨双目炯炯,朗声言道:“等你做出成绩,朕会给你封侯,光宗耀祖,好让家乡那帮人瞧瞧,你太史通绝非庸人。”   “陛下—!”   太史通感动得一塌糊涂。   很明显。   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他的家族,更明白他经历的一切。   虽然,太史通在家族堪称是离经叛道之人,但有了皇帝的支持,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刘辨摆手打断太史通的谢恩,提醒道:“切记!只有做出成绩,才能证明自己,朕素来赏罚分明,你做出成绩,朕必然会赏!”   “多谢陛下。”   太史通心底顿时涌出一股暖流,干劲儿十足:“正好!微臣适才在研究《万物道》时,有些内容没能理解,不知陛下可能解答否?”   “可以。”   刘辨先是肯定地点点,旋即一句神转折道:“不过,要等到朕从马场回来,骑术大比武已经进入决赛,朕必须要参加。”   “这样如何?”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等朕从马场回来,你去皇宫,朕必为你解答。”   太史通大喜:“多谢陛下。”   “既如此,朕便先走了。”   “微臣恭送陛下。”   太史通亲自将皇帝送出问道馆,目送其离开。   刘辨等人则是快马加鞭,直奔马场,准备参加骑术大比武的决赛。   约莫一刻钟。   马场。   点将台上,荀彧赶忙迎上来:“陛下。”   刘辨摆手打断其行礼:“决赛名单出来了吗?”   荀彧点点头,赶忙返回座位,取过名册:“恩,已经出来了,陛下请过目。”   刘辨接过名册,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惊诧不已。   吕布!   韩当!   ……   曹性!   太史慈!   ……   孙策!   黄忠?   ……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一下子钻出这么多牛人?   孙策还自罢了,毕竟有孙坚这条线。   怎么黄忠、太史慈也冒出来了?   这一幕,别说是刘辨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跟着沸腾起来:   “卧槽!这尼玛怎么回事?太史慈、黄忠、吕布?”   “三国箭神快要集齐了,辩爷这回赚大发了。”   “黄忠原本就是南阳人,这还能理解,没想到太史慈也过来了?”   “从青州东莱郡,一路杀到南阳,你丫快横穿半个大汉了。”   “南阳汉庭的影响力,实在是太牛逼了!”   “三员悍将大比武,这回有眼福了。”   “这回不缺骑兵主将了。”   “哈哈!起飞的节奏!”   “……”   刘辨惊诧之余,抬眸望向马场,试图寻找决赛人员:“文若,决赛将士在哪?”   荀彧抬手指向不远处:“陛下,他们正在那里做最终的准备,咱们这一次的确筛选出不少将才,尤其是这俩人,箭术更加精湛。”   “哦?”   刘辨不由好奇:“哪两个?”   荀彧回答:“太史慈、黄忠!”   果然!   跟刘辨想的一模一样:“那你更看好哪个?”   荀彧捻须言道:“太史慈年轻,前途无量,但性子仍需磨练,可为大将,冲锋陷阵,但黄忠则不然。”   “此人……”   荀彧深吸口气,沉吟片刻,方才给出评价:“此人年纪虽然大了,但箭术丝毫不输小辈,最为关键的是,他深谙兵法,行事沉稳,可为统帅之才。”   “哦?”   刘辨不由好奇,试探性问道:“你可是调查过此人了?”   “没错!”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转身回到案旁,取来信笺,转呈皇帝:“陛下,这是奉孝送过来的,难以想象,南阳还隐藏着这样一员悍将。”   刘辨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上面赫然是黄忠的履历。   其十八岁在南阳展露头角,随军诛杀大盗;   二十二岁时,江夏有贼作乱,黄忠随军剿匪,立功提拔为军司马;   ……   三十岁时,鲜卑寇三边,黄忠随军作战。   三十一岁时,乌浒蛮反汉,有众数万人,黄忠随军作战,数有战功。   ……   三十四岁时,苍梧、桂阳贼造反,黄忠参战,提拔为校尉;   ……   咦?   刘辨皱了皱眉,不由好奇:“后面呢?后面怎么没有了?”   荀彧轻声道:“数年前,黄忠的独子病重,他便留在南阳照顾孩子,自此没再参军,当年黄巾肆虐南阳时,黄忠亦有卓越表现,但却拒绝了出仕。”   “还是因为孩子?”   荀彧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微臣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拖累,凭黄忠的本事,以及这些年立下的战功,绝不会输于孙坚。”   “恩。”   刘辨颔首点头:“确有可能!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孩子呢?”   荀彧叹口气:“三年前,黄忠的独子黄叙不幸去世,黄忠自此一蹶不振,花了三年时间,才逐渐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至于这次……”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乃是由县令钟繇举荐过来,初赛中便以一箭双矢的技艺,拔得头筹,力压群英。”   “而在复赛中,吕布、太史慈等人暗中较劲,接连使出一箭双矢的技艺,吕布、黄忠更是在最后一箭,于百步开外,一箭命中目标。”   “陛下。”   荀彧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这次的决赛,一定会非常精彩,据微臣所知,太史慈、吕布、黄忠,乃是呼声最高的猛将。”   “尤其是老将黄忠,居然可以在箭术上,与吕布不相上下,这三人的最终对决,必定会令陛下大饱眼福。”   当初在与吕布对战中,军师联盟在介绍吕布武艺时,便提到了辕门射戟是真实存在的,还顺带提到了太史慈的箭法极高。   刘辨实在是没有想到。   如今,吕布、太史慈、黄忠这三人,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撞在了一起,甚至要一起角逐骑兵大比武的冠军!   难得!   实在是太难得了!   刘辨满怀激动,扭头瞥向荀彧:“文若,决赛的难度可升级了吗?”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放心,已经升级了。”   原本,刘辨便是按照难度系数,给出了两种不同的比赛方案。   如果在初赛、复赛时,选手都能完成,在最终的决赛方案中,便会调整难度系数,适当的增加难度,这样才可能决出冠军。   “好!”   刘辨越来越期待了:“何时可以开始?”   荀彧轻声道:“目前正在解决战马差异性问题。”   “战马?”   “恩。”   刘辨略一沉吟:“可是因为吕布的赤菟马太快吗?”   荀彧点点头:“没错!吕布的赤菟马占优,引起别的武将不服,毕竟咱们是以完成全部马术动作的用时核算成绩。”   “吕布的赤菟马快,自然占优,初赛、复赛时,他一直名列前茅,与第二名颇有差距,赤菟马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骑术大比拼。   这战马的确是很大的影响。   尤其速度快的战马,更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刘辨试探性问道:“有何难处?”   “别的尚可。”   “不过……”   荀彧深吸口气,轻声道:“在第二关时,需要前三名一同上场,若是战马的品质太差,必然会影响到他们的发挥。”   “恩。”   刘辨深表赞同,试探性问道:“谁的战马有异议?”   荀彧一揖:“老将黄忠!”   “黄忠?”   刘辨倒是很想看看他的表现,当机立断道:“这样,将朕的赤骥,暂时交予他骑,待比赛结束后,再行归还。”   “啊?”   荀彧顿时一愣:“陛下,您这是……”   不等荀彧说完,刘辨直接打断:“没关系,你告诉黄忠,他若是能拔得头筹,朕便赏他一匹千里马,品质不会差于朕的赤骥。”   荀彧拱手:“喏。”   旋即。   他躬身退下,告诉侍从,前往传令。   不多时,侍从返回汇报。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咱们随时可以开赛。”   刘辨起身,径直走到铜锣前,拿起铜锤:“朕宣布,骑兵大比武之决赛,正式开始!”   铛—!   清脆的金鸣声响起。   旋即,下方数百参赛选手齐声呼喊:   “万岁!万岁!万岁!”   与此同时,全场二十面金鼓一起震响,将决赛的热情瞬间推到了顶点。   刘辨站在点将台最前沿,凝望着赛道起点那员小将:“那是何人?”   荀彧微笑着道:“他便是孙坚的儿子孙策,当真是一员虎将。”   “他便是孙策?”   小霸王的名号自是如雷贯耳。   没想到。   他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刘辨面前,实在令人期待:“朕倒是要瞧瞧,他的本领如何。”   荀彧极其自信:“陛下放心,能够杀入决赛者,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铛!   三通鼓毕。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   但见……   孙策猛夹马腹,急勒缰绳,坐下战马前蹄骤起,昂首一声嘶鸣,旋即如同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闯入赛道。   赛道前半段,主要是考验骑术,中半段则是劈砍等近距离马术动作,后半段才是骑射等真正考验功夫的科目。   孙策纵马前冲,以最快的速度掠过平直道,旋即速度稍减,身子随同战马倾斜出个角度,完成弯道的迂回,杀入了颇有起伏的丘陵段。   在这一阶段,孙策的速度有了明显下降,操控战马的难度随之加深,连续有两三个起伏,虽被他成功越过,但却用时颇长。   江南出身的孙策,虽然骁勇善战,但在骑术上,终究还是略逊一筹,不过他今年才16岁,知道自己哪里差,完全有时间弥补。   因此,刘辨不仅没有嫌弃,反而在庆幸,否则孙策一旦定型,想要再获得提升,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越过丘陵区,进入障碍赛道。   从只有一尺余高的绊马索开始,到中等高度的鹿角,以及最终的拒马,孙策尽皆越过,而且速度丝毫不减,足见其骑术之能。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忍不住开口称赞:“真不愧是江东猛虎的儿子,作为南方人出身,骑术能达到这般,的确已经很不错了。”   “没错!”   荀彧深吸口气,对此表示赞同:“孙策是进入决赛中,唯一长江以南的人,听说这匹乌骓马,乃是孙坚花高价,从凉州为他买回来的,专为培养他的骑术。”   呼—!   刘辨长舒口气:“文台有心了。”   荀彧颔首:“没错!”   二人正聊天时,孙策杀入了中半段。   但见……   孙策一手持马槊,一手握寰首刀,仅靠两条腿来操控战马,沿途远近距离之下的稻草人,尽皆被其戳中,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赛道两侧十余位士兵,手持沙包,冲着孙策模拟箭矢的袭杀,接连投掷而来,纵马掠过时,一道白灰出现在孙策身后。   这意味着!   在中间这段中,孙策命中一箭。   实际上,孙策已经表现得非常好了,仅仅命中了一箭而已。   若是在实战状态下,即便策马猛冲踹营,四周尽皆敌军,也未必会有这样的难度,毕竟对于两侧的模拟箭手,中间没有丝毫阻拦。   “唉—!”   刘辨叹口气,轻声道:“可惜,命中了一箭。”   荀彧捻须淡笑:“陛下,这可是最高难度了,之前只有六人,而现在却足足有十二人,便是吕布等人也说,实战都没有咱们的比试难。”   “甚好。”   刘辨丝毫不觉有异,反而对此非常满意:“朕宁肯让他们在训练中流血、流泪,也绝不愿意让他们在战场上丧命!”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用心良苦,微臣佩服。”   刘辨摆手,目光紧盯着孙策:“到后半段了,朕倒要瞧瞧,孙策骑射的本领如何。”   极目瞭望。   但见……   孙策捻弓搭箭,接连出手,前面的几个固定箭靶,被孙策轻易命中。   随之而来的移动箭靶,速度有快有慢。   孙策不慌不忙,持续捻弓搭箭。   嗖!嗖!嗖!   两箭落空,其余尽皆命中。   扑腾腾!   最后的一只雀鸟出笼,向着苍天飞去。   孙策急忙换弓,羽翎箭搭在弦上,张拉满月的同时,不断调整呼吸,瞄准雀鸟。   眼到!   心到!   手到!   嗖!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   若是在平时,别说一只方才飞起的雀鸟,就算是高空中的大雁,孙策都没有丝毫压力。   可惜,前半段接连的射箭,让孙策的臂力损耗极大。   而现在从一石弱弓,换回两石强弓,实在让孙策的臂力有些吃不消。   这一箭擦着雀鸟的身子掠过,终究没能将其射下来。   吁—!   孙策勒住战马,剑眉骤拧,骄傲的心备受打击。   要知道,在参加这次大比武前,孙策对于自己的勇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出门狩猎向来都是满载而归,人送绰号“小霸王”。   但是……   经过此次大比拼。   他真正意识到,比自己实力强的人千千万,少年仍需努力,才能不负霸王盛名。   “孙策,全程用时四百六十二息,固定靶十之十全部命中,移动靶命中十之八,背部中一箭,未命中雀鸟。”   吼!吼!吼!   吼吼—!   旷野上,响起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这是众将士在向孙策,表示着他们的敬佩与祝贺。   接下来,乃是韩当。   ……   “韩当,全程用时四百四十三息,固定靶十之十全部命中,移动靶命中十之七,背部、左肩各中一箭,未命中雀鸟。”   ……   “曹性,全程用时四百八十六息,固定靶十之十全部命中,移动靶命中十之九,背部命中两箭,前胸、左肩各中一箭,未命中雀鸟。”   ……   “陈到,全程用时四百二十八息,固定靶十之十全部命中,移动靶十之十全部命中,背部中一箭,未命中雀鸟。”   ……   “侯成……”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刘辨本以为孙策第一棒很受伤,没想到接下来出场的家伙,除了陈到表现优异外,居然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   “如此来看,孙策确实非常不错。”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禁点头称赞。   “陛下勿急。”   荀彧淡然一笑,目光掠过战场,望向下一位出战者:“接下来便是东莱太史慈出战了,或许他能射中最后那只雀鸟。”   “哦?”   刘辨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太史慈身上:“朕倒是要瞧瞧,这位东莱太史慈的箭术如何了,他到底有没有文若说得那么强。”   荀彧极其肯定:“陛下必不会失望。”   铛—!   一声清脆的锣响。   下一秒,太史慈终于动了。 第291章 吕布、黄忠、太史慈!骑射技艺大决战!   希吁吁—!   太史慈急勒缰绳,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竟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眨眼间飞奔而出。   百步的平直段顷刻间掠过,在过弯道时,太史慈的身体倾出一个令人发指的角度,与坐下战马保持超高的速度,一起飞速掠过。   “彩!”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太史慈的骑术竟然如此得精湛,甚至要比韩当、曹性,还要厉害一些。   要知道,他可不是幽、并、凉出身,按照常理而言,过弯道应该更加谨慎才对,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如此轻易掠过,而速度竟没降多少。   不可思议!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刘辨的双眸一下子被太史慈吸引,凝望着对方进入丘陵阶段,这对于战马的高速奔驰,有着致命的影响,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降低速度,否则必然会马失前蹄。   当然!   太史慈的速度下降,同样非常明显。   不过,相对于前面数位选手,还是非常快的。   刘辨固然瞧不出这其中蕴含着什么惊人的骑术,但却瞒不过军师联盟里的专家:“太史慈的骑术水平,已经达到超一流水准了。”   “哦?”   刘辨不由好奇,心念一动:“哪里能看出来?”   军师联盟仔细解释道:“这片丘陵的起伏,相对而言比较严密,而且坡度相对比较陡,按照战马的身长核算,必须要缩小每一步的步子,才能踏在点子上。”   “之前的出场武将,只有韩当、陈到相对而言,做的不错,但在其中也出现过好几次失误,导致速度下降严重。”   “不过辩爷……”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你看太史慈的操控,战马的每一步全都能踏在点子上,由此而言,速度上竟比之前选手还要快。”   “还真是。”   刘辨惊叹于太史慈的骑术,因此更加好奇:“可是老师,太史慈不是幽、并、凉出身,他的骑术怎么能这么好呢?”   军师联盟的专家解释道:“骑术不仅仅包括这点东西,太史慈只是在丘陵地区的表现,略显有优势而已,这可能跟东莱郡的地形条件有关。”   “毕竟山东半岛内,原本就是群山纵横,地形本就有些丘陵的起伏感,这一点是边郡骑手没办法比的,他们长期草原作战,一马平川。”   “有道理。”   刘辨恍然大悟,饶有兴致地点头。   与此同时,太史慈已然出了丘陵区,直杀入中半段。   他一手持斌铁枪,一手握寰首刀,双目左右忽闪,精准锁定目标的同时,依旧在提防着十二人沙包的进攻。   但见……   太史慈飞驰之间,左右手不停出招,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辗转腾挪,简直像是在马背上跳舞一样,动作豪迈中透着一股子美感。   在接连刺翻七、八个稻草人时,太史慈将手中的寰首刀掷出,隔空秒杀前方的稻草人,同时双手舞动斌铁枪,扫翻两侧稻草人时,开始提防沿途袭来的沙包。   噗!噗!噗!   太史慈不断闪躲,且接连出手,拳头一般大小的沙包,被他一个个轻易扎破,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乍舌。   “陛下。”   即便是将台上荀彧,也不由皱了皱眉:“这太史慈固然聪明,但这样算不算是犯规啊?”   刘辨哂然一笑,轻声道:“虽是骑术大比武,但咱们模拟的是战场,只要他能通过,不管用什么办法,全都可以。”   仔细想象倒也是,中半段模拟的是冲锋踹营,四周全都是敌人,近者贴身,远者丈许,你可以按照普通的方法杀敌,同样可以抛掷兵器,远程狙杀!   荀彧释然。   只要能给其余将士解释得通足矣。   这个理由,足以说服那些战场上的猛将了。   一眨眼,太史慈冲入后半段,他收起斌铁枪,换上宝雕弓,从近百步开外,便捻弓搭箭,接连将固定箭靶命中,这样可以节省一定时间。   果然!   当移动靶出现时,太史慈的双臂已经有过短暂的休息,再次接连出手,压力骤减,不仅尽皆命中,而且一箭双矢,更加节省时间。   “彩!”   刘辨眼神骤亮,再次喝彩。   太史慈没有在固定靶一箭双矢,而是在移动靶一箭双矢,明显就是在秀自己的箭术技艺,他似乎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以拔得头筹。   当然,秀箭术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这样同样可以降低双臂的压力,为即将到来的雀鸟,争取一定的缓冲!   太史慈收起自己的一石弱弓,转而换上两石强弓,一支羽翎箭抽出来,搭在弦上,调整呼吸的同时,双目紧盯着天空。   呼啦啦—!   雀鸟从牢笼逃脱,飞上天空。   可它还没飞出多高,太史慈弓拉满月,仰面朝天,简单的瞄准后,一箭呼啸,天空的雀鸟应声落地,当场一命呜呼。   吼!吼!吼!   吼吼—!   马场中的观战将士,纷纷低吼起来,为太史慈庆贺。   太史慈勒住战马,长出口气,高傲地扬着下巴,彷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太史慈,全程用时三百八十八息,固定靶十之十全部命中,移动靶十之十全部命中,身体未中一箭,且一箭命中雀鸟。”   如此亮眼的成绩,甚至连报成绩士兵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彷佛被太史慈精湛的箭术征服一样,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敬佩之色。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嗨翻了天,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   “卧槽!太史慈的箭术是真的厉害,这样的成绩,果然值得骄傲。”   “单从数据上来说,黄忠、吕布只能在时间上争取优势了。”   “是啊!其余数据全都是满分,只怕时间上,也没那么好争取。”   “大家战马的品质差不多,关键拼的还是箭术、骑术。”   “真的是大饱眼福了,比看奥运还爽!”   “奥运只是过障碍而已,哪有这个有意思!”   “我越来越期待黄忠、吕布的表现了。”   “+1”   “+2”   “+10086”   “……”   刘辨早已经迫不及待。   他扭头望向起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卒,已然到位,随时准备启程。   刘辨皱了皱眉:“黄忠今年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吧,怎么头发全都白了?”   荀彧恩的一声点点头:“是的,听说早就白了,可能是这些年愁的,寻遍天下名医却不得医治,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连亲戚朋友都不敢登门。”   “呃……”   刘辨叹口气:“世态炎凉。”   荀彧点头:“是啊!不过黄忠自己争气,此战之后,必可复出,要不了多少年,外债一定可以还完,未来依旧可期。”   刘辨试探性询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荀彧摇了摇头:“没了,就剩他一人。”   果然!   黄舞蝶是杜撰的,历史上压根没有这人。   不过,刘辨心底却多出一抹伤感,如果是真的,黄忠的生活或许还有些安慰。   如今的他,即便出山鏖战,想来内心已经不负当年的热血。   思绪飞舞间,铛的一声锣鸣。   刘辨的双目条件反射般地聚焦。   但见……   黄忠没有花里胡哨地开场,只是纵马向前飞奔。   不过,坐下的赤骥表现实在亮眼,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彷佛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轻易掠过那平直段的距离。   过弯道时,赤骥更是展现出相当大的优势,飞奔转弯,速度极快,黄忠没有太多的操作,只是夹着马腹,贴身战马,便跟着赤骥飞快过弯,毫无悬念。   但接下来的丘陵区,黄忠的速度大幅度降低,尤其跟太史慈相比,差距极大,瞬间将平直赛道、转弯赛道的优势,全部折了进去。   “唉~~~”   刘辨叹口气,甚至比赛场中的黄忠,还要揪心。   毕竟,这老头儿已经许久没有征战沙场,骑术生疏也是情有可原。   他能闯入决赛,而且声势与太史慈、吕布相平,本就已经创造了奇迹,再指望他骑术上有惊人的表现,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接下来的过障碍,虽然黄忠的速度依旧有了提升,不过绝大多的功劳在赤骥身上,黄忠自己操控战马的水平,难以体现出来。   此刻,有直播间沙雕网友的声音响起:“完蛋了,黄忠前半段跟太史慈的差距,达到了三十秒,足足半分钟啊!”   古代一息,便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如此核算下来,一息约等于现代的三秒。   黄忠在前半段,足足拉下了半分钟的时间,便是十息的差距。   高手过招,一息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何况在前半段,便足足差出了十息!   这样的差距简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下意识忧心忡忡起来,心中暗道:“黄老将军,你可千万要给力啊,不蒸馒头争口气,别让这帮小年轻给干趴下了。”   或许是听到了刘辨的声音,中半段的模拟战场中,黄忠悍然出手,百步开外,便率先使用弓箭杀敌,一箭双矢,接连秒杀四人。   “黄忠疯了吗?”   刘辨惊叹不已,眼瞪如铃。   要知道,每个武将配备的弓箭数量是一定的,是根据箭靶数量,额外增加了五支,给予一定的盈余额,提供补箭的机会。   但是……   黄忠在中半段模拟赛场中,便率先用掉了四支箭矢,若是再加上射雀鸟的那一支,他手中的箭矢,必须一次性全部命中,才能胜过太史慈。   不得不承认。   黄忠是对自己的箭术有着绝对的自信,才敢在中半段,便以箭矢袭杀开场,缩减自己前半段落下的时间差距。   刘辨双眼紧盯着黄忠,各中劈砍刺杀动作,信手拈来,身子在战马上的活动,同样非常灵活,比之太史慈当真是不逞多让。   当其冲过中半段时,直播间网友的声音再次响起:“牛逼!实在是太牛逼了!黄忠跟太史慈之间的差距,从三十秒,缩减到了六秒!”   足足拉近了二十四秒的差距!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同时对于最后半段的箭术,再次充满信心,剩下的六秒,黄忠能够弥补吗?   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速,眼瞪如铃,死死盯着黄忠。   但见,黄忠直接取出两石硬弓,抬手便是三支箭矢呼啸而出,眼前的固定箭靶,竟然全部命中,没有一个落空。   “这……这怎么可能?”   刘辨震惊到无以复加,一脸的难以置信:“一箭三矢?难不成黄忠在杀入决赛之前,居然还在保留实力?”   “看来是的。”   荀彧同样惊诧不已,深吸口气道:“初赛、复赛,微臣一直都在现场,从没有见过黄忠使用一箭三矢的技艺,这是第一次!”   实锤了!   居然真的在保存实力。   老将黄忠,的确是牛逼到炸裂啊!   如果没有绝对的自信,他焉敢如此嚣张!   别说是刘辨、荀彧了,就算是同在赛场上的太史慈,都不由地眼瞪如铃:“好一个老头,还真厉害啊!”   最后一个入场的吕布,同样得知了黄忠一箭三矢,心头升起一抹敬佩:“年近半百的老卒尚且有如此能耐,我吕布焉能落后!”   雄赳赳气昂昂!   吕布心底的战意,在这一刹那,彻底被点燃!   素有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过他却没有丝毫忌惮,反而是愈加的兴奋!   在进入到移动箭靶的时候,黄忠则改成了一箭双矢,以确保自己的命中率可以稳定提升,不会因失误而落下了下风。   嗖!嗖!嗖!   箭矢如星,呼啸飞出。   移动箭靶纷纷命中,无一例外。   呼—   刘辨暗松口气。   他是真心为黄忠捏了把汗。   与此同时,刘辨愈加期待黄忠最终的表现,双目紧盯着赛场,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按照正常节奏,选手在此刻都要稍加缓和,放松肌肉力量,才敢进入最终阶段,但黄忠确实没有丝毫犹豫,猛一夹马腹的同时,直奔向最终的点。   呼啦啦—!   雀鸟从牢笼逃脱,飞上天空。   黄忠抽出最后一支羽翎箭,捻弓搭箭,张拉满月,嗖的一声呼啸,箭矢命中雀鸟,应声落地,一命呜呼。   “彩!”   刘辨呼声高涨,心中暗问:“黄忠多长时间?”   直播间网友的声音响起:“十八分零六秒,换算下来,应该是三百六十二息,不过古代时间跟现代时间有些差距,而且我是按照命中雀鸟核算的。”   “恩。”   这一点,刘辨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他安心等待最终的结果。   不多时,报成绩士兵的声音响起:“黄忠,全程用时三百七十一息,固定靶十之十全部命中,移动靶十之十全部命中,身体未中一箭,且一箭命中雀鸟。”   果然!   的确有些差距。   这其中固然有计时的不准确性,但同样有起止时间的差异。   不过,与太史慈拉开了足足十七息的差距,足以证明黄忠在箭术上的水平,是何等高超,否则焉能将前半段的时间弥补,更令全程时间反超!   牛逼!   实在是太牛逼了!   刘辨惊叹到无以复加,黄忠的箭术在三国中,的确堪称翘楚:“黄老将军,果然是老当益壮,可为骑兵上将!”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虽然黄忠年纪大了,而且没什么太大的战绩,但经此比试后,服众肯定没有问题。”   呼—   刘辨长出口气,怀抱双拳:“接下来便是吕布了,朕倒要瞧瞧他的骑射技艺,比之黄忠、太史慈如何。”   荀彧淡笑,极其自信地道:“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谈笑间,一声清脆的锣鸣炸响。   但见……   吕布猛一夹马腹,坐下赤菟马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猛冲,平直的赛道在赤菟马的脚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短。   虽然,刘辨的赤骥已经堪称宝驹,但与赤菟马相比,依旧有不小的差距,真不愧是三国最顶级的战马,的确不可以常理度之。   如果单单是战马速度便罢,最让人为之震撼的,乃是吕布的骑术同样堪称顶尖,过弯赛道时,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在进入丘陵区阶段时,更是每一步都踏在点子上,精准到像是经过缜密核算似的,引起满场将士的一阵山呼。   这可是太史慈、黄忠比赛时,全然没有发生过的,足以证明吕布的骑射能力,已经征服了前来参赛的全体将士。   “人中吕布,马中赤菟!”   将台上,刘辨深吸口气,忍不住开口称赞:“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荀彧同样万千感慨:“没错!吕布的骑射能力,堪称翘楚,把狼骑交给他,短时间内,必可形成强悍的战力。”   “吕布!”   刘辨背着手,凝望着正在过障碍的吕布,心中盘算:“老师,吕布的个人能力的确非常突出,这狼骑咱们真的要交给他吗?”   军师联盟自然清楚刘辨的顾忌:“辩爷别急,狼骑的首选的确是吕布,狼群战术的执行,没有比吕布更适合的武将。”   “而且,通过近期郭嘉送上来的情报看,吕布对于辩爷文武并重,不论出身,唯才是举的措施,非常满意,他忠诚度应该是在缓慢的提升中。”   “接下来。”   军师联盟给出意见:“让郭嘉多多关注吕布,找个适当的时机,试探一下吕布的忠诚,然后再决定狼骑的主将。”   刘辨深吸口气,深以为然道:“好,就这么办,要不我总是不放心。”   军师联盟轻声道:“放心,我会让专家设计方案,争取不被吕布看出马脚。”   刘辨心念一动:“辛苦了。”   军师联盟:“客气。”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时,吕布同样闯入了中半段。   他如同黄忠一般,一箭双矢率先出招,百步开外,撂倒四个稻草人后,立刻换上了长短兵器,辗转腾挪之间,将沿途的稻草人全部放倒。   同时。   他猛一夹马腹,赤菟宝驹昂首嘶鸣,有如虎吼。   从两侧飞来的沙包,居然连吕布的速度都撵不上,便被轻而易举的摔在身后。   赤菟马在速度上的神威,在这一刹那,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怪不得,会有人替黄忠打抱不平。   一匹宝马对于猛将的提升,当真是显而易见的。   尤其经过对比,更加得明显。   只可惜……   这样的战马可遇不可求,否则刘辨恨不得人人一匹赤菟马,纵横沙场,岂不壮哉?   眨眼睛的功夫,吕布越过中半段,直扑向后半段。   宝雕弓握在手中,竟是同样的一箭三矢。   嗖!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   面前的固定箭靶,纷纷命中,没有一支例外。   而在前方的移动箭靶中,吕布同样没有一箭三矢,而是一箭双矢,接连出手。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看来移动靶一箭双矢,已经堪称难度之最了,否则吕布应该不会退而求其次。”   “没错!”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吕布、黄忠的箭术,的确在伯仲之间,想要真正分出高下,恐怕只能是在第三关了。”   “准备了多少?”   刘辨扭头瞥了眼荀彧:“够吗?”   荀彧恩了一声:“七百多只,应该够了!”   “好!”   刘辨对此非常满意,但目光依旧在吕布身上锁定。   此刻,他已经策马闯到最终的阶段,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   当雀鸟出笼的刹那,嗖的一声,宛如流光呼啸,雀鸟尚未能高飞,便应声摔落。   吼!吼!吼!   吼吼—!   低吼声接连不断,震天彻地。   刘辨更是长出了口气,忍不住点头称赞:“虓虎吕布,果真名不虚传。”   下一秒,报成绩士兵的声音响起:“吕布,全程用时三百五十四息,固定靶十之十全部命中,移动靶十之十全部命中,身体未中一箭,且一箭命中雀鸟。”   足足比黄忠少了十七息!   果然!   骑术+箭术的双优势,绝非那么容易便能填补的。   决赛中的吕布,依旧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远非太史慈、黄忠可比。   不过,太史慈今年才24岁,这是吕布、黄忠远远不能比的!   刘辨摆手道:“文若。”   荀彧一揖:“在。”   “宣布进入总决赛吧!”   “喏。” 第292章 骑术大比武总决赛!吕布VS黄忠VS太史慈!   “吕布、黄忠、太史慈何在?”   “末将在。”   “决赛中尔等成绩位列前三,按照规定,进入总决赛!”   荀彧亲自策马上前,为三位猛将讲解总决赛的规则,朗声道:“总决赛的赛制很简单,尔等一同上阵,各配十支箭矢,箭矢有尔等专属标记,做最终检测成绩之准。”   “那边的铁笼中有七百六十二只雀鸟,但却只有七只有特殊的花纹,身体呈黄色,伴有玄色纹路,尾部略带赤色。”   “来人!”   言至于此,荀彧大手一挥:“将虎纹鸟呈上来。”   不远处的侍卫提着笼子上前:“荀令君。”   荀彧摆手示意道:“三位将军可记清楚它的模样,七百六十二只雀鸟中,只有这七只是虎纹鸟,你们的任务便是在鸟群中找到它,并将其射下来。”   “获胜条件同样很简单,谁射下来的虎纹鸟多,谁便获胜,战术随意选择,只要不伤到同僚性命,一切皆可。”   “尔等可明白否?”   荀彧双目炯炯地扫过三人。   “喏。”   三人齐齐拱手,胸中战意再次沸腾起来。   可是,他们尚未表示出不同意见,身旁的武将却是各个震惊。   韩当皱着眉,深吸口气:“七百多只雀鸟中,只有七只是虎纹鸟,这不单是在考验箭术,更是在考验眼力啊!”   “太难了!”   小霸王孙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雀鸟的体型原本便小,与虎纹鸟长相类似,单纯靠虎纹与尾部的赤红,岂能轻易将其射下来?”   “如果他们果真可以射下来,哪怕只有一只虎纹鸟。”   “我孙策佩服!”   孙策双目炯炯,发自肺腑地感觉不可能完成。   至少,在他心里,这样的箭术,是没有人可以达到的。   “是啊!”   一旁陈到深吸了口气,细眉微蹙着:“雀鸟的干扰性太大,不仅要寻找到虎纹鸟,还要在恰当的时机射出箭矢,一旦稍有差池,是绝不可能完成的。”   “太难了!”   虽然曹性自幼弓马娴熟,但这样的难度系数,他从未接触过,更不敢想象:“恐怕便是吕布,都未必能够射中虎纹鸟!”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荀彧深吸口气,目光扫过吕布、黄忠、太史慈:“尔等可有问题吗?如果有,现在提,陛下正在将台,在下可以转述。”   “哼!”   吕布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如此难度正好,省得有人不服!”   一旁太史慈傲然道:“没错!陛下的安排甚好,此次必定可以决出高下。”   荀彧扭头瞥向老将黄忠:“黄老将军,您呢?”   黄忠拱手:“难度的确很高,不过,吕将军、太史将军既然没有意见,那黄某便只能遵从了,若技不如人,黄某绝无怨言。”   “很好!”   荀彧满意地点点头。   三人尽皆是艺高人胆大,而且各自不服,只能靠这种方式,令彼此心服:“既然如此,三位将军稍作准备,一刻钟后各自归位,总决赛立马开始。”   吕布等人齐齐拱手:“喏。”   荀彧则返回将台,奏禀皇帝:“陛下,一刻钟后,总决赛开始。”   刘辨不由好奇,试探性问:“怎么,他们没有提别的要求?”   荀彧摇头,捻须淡笑:“黄忠、吕布、太史慈尽皆以为,只有这样的难度,才能真正决出胜负,他们愿意出战。”   “好!”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为之震惊。   自古本领强者,皆有傲骨。   不得不承认。   这三人当真是傲在了骨子里,否则岂能接受这样高难度的挑战。   在日常的狩猎中,猎鸟原本就已经相当困难了,军师联盟又增加了迷惑性条件,从七百多只雀鸟中,寻找到七只虎纹鸟,将其射杀。   难度系数绝对不低于吕布的辕门射戟!   毕竟,辕门射戟的小枝虽小,但却没有障碍,更是死物,而这虎纹鸟虽然个头大,但却是活物,且隐藏在近千只雀鸟中。   恁娘的!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开始喊冤:“辩爷,你真是太坏了,咱们当初设计的,可没有达到七百只雀鸟啊。”   “恩。”   刘辨纯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心念一动:“主要有那么多雀鸟,不派上用场,岂不是浪费了?没关系的!”   “现代的箭术再牛,也没有古人的箭术强,毕竟是生死线上练出来的,何况吕布、黄忠、太史慈都没有拒绝,证明他们还是有些把握的。”   军师联盟自然表示同意:“当然可以!如果吕布、黄忠、太史慈真的可以做到,自然是最好,专家也能趁此机会,了解古代箭术的巅峰水准。”   “不过……”   军师联盟同样在担忧:“障碍物太多,难度系数直线提升,万一他们没人能射中,咱们安排的总决赛,就失去了意义。”   刘辨长出口气:“有一定的道理,但已经这样了,权当是看一场热闹,我总感觉咱们还是不要小瞧他们的好。”   “别人我不清楚。”   “但是……”   刘辨一句神转折道:“吕布能在一百五十步开外,一箭命中方天画戟上的小枝,这样的箭术射两只鸟,应该不会太难。”   “现在存在难度的点,其实也不过是障碍物太多、时机的把控,以及眼力,至于别的因素,可以忽略不计!”   “总之!”   刘辨对总决赛充满期待:“咱们拭目以待吧。”   军师联盟回应:“视觉盛宴,岂能错过。”   刘辨安心静坐等待。   没一会儿。   一刻钟悄然过去。   各方准备工作全部就绪。   荀彧迎上来,欠身拱手:“陛下,可以开始了。”   刘辨这才举目望去,吕布、黄忠、太史慈果然到位,围着铁笼,呈品字布阵。   “好。”   刘辨颔首点头,起身走上前,接过木槌,朗声喝道:“骑术大比武总决赛,现在开始!”   铛—!   一声清脆的锣鸣炸响。   将台下方,早有将士准备好,将铁笼子蓬的打开,周遭的三个士兵手持木棍,不停地敲打铁笼,惊吓雀鸟,令其振翅出笼。   哗啦啦!   数以百计的雀鸟飞出铁笼,宛如一朵顷刻间绽放的乌菊,零星点缀着两三点娇艳的金色,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吕布率先猛夹马腹,仅靠两条腿操控赤菟,双眸却在不停的左右忽闪,以锁定那一只隐藏其中的虎纹鸟,同时寻找最佳的射击点位。   与此同时,太史慈、黄忠同样动了,二人尽皆仰面朝天,寻找那一朵乌菊中点缀的金色,一手持弓,一手握箭,随时准备出手。   茫茫视野中,一点灿金忽闪而过。   黄忠急忙操控战马,寻找适合射箭点位的同时,一箭双矢,张拉满月,没有丝毫犹豫,便悍然出手,两只雀鸟应声而落。   雀鸟?   将台上的刘辨顿时一愣。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军师联盟便解释道:“黄忠这是在清理障碍,不过雀鸟密度实在太大,清理完障碍的出手时间,被严重压缩了。”   “真不知道他……”   军师联盟话音未落。   就只见……   黄忠捻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拉满月,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暗暗称赞。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出。   刘辨定睛细察,一支金灿灿的虎纹鸟应声坠地。   嘶—!   刘辨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率先射下虎纹鸟的武将,不是吕布,而是黄忠。   而且,黄忠捻弓搭箭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之前在赛道上比赛的时候,证明他在那时依旧保存着一定的实力。   难以置信!   实在是难以置信!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在如此密集的障碍物下,居然还能瞅准时机,清除障碍,一击命中,黄忠的箭术水平实在是太牛了。”   “现代的箭术水平,跟古代人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是竞技类的运动,一个却是生死场上的搏杀,果然差距很大。”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显得比较激动:“现代体育竞技弓箭类的专家,已经决定用智能化程序,来分析吕布、黄忠、太史慈的动作、力量、速度、肌肉变化等数据。”   “专家要为现代的弓箭类体育健儿们,重新制定一份锻炼计划,争取让他们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在奥运赛场上,为国争光。”   “辩爷。”   军师联盟郑重道:“你立功了。”   刘辨淡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军师联盟继续言道:“这份锻炼计划同样可以给辩爷提供,以后弓箭手的训练,就有了完备的套路,甚至骑兵、步兵、全都可以这么搞。”   刘辨眼神骤亮,饶有兴致地点头:“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陛下快瞧,吕布出手了。”   正在这时,荀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吕布?   刘辨赶忙抬眸,顺着荀彧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   吕布纵马飞驰间,接连出手,一只只雀鸟坠落在地,同样是以清楚障碍为目的,但可惜吕布耗费了足足四支箭矢,方才射下了第一只虎纹鸟。   虽然开局略差,但这并不意味着吕布的箭术不如黄忠,毕竟空中的情况如何,三个人三个视角,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只要能在这种环境下,将虎纹鸟射下来,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绝非凡俗,这次骑射大比武,充其量只能决出胜负,但却不能笼统认定箭术造诣的高低。   “咦?”   刘辨顿时一愣,抬眸望向策马飞驰,却始终没有出手的太史慈:“老师,太史慈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还不出手?”   要知道,雀鸟的飞行高度一旦达到某个程度,即便再牛逼的人,也不可能将其射下来,所以射箭的最佳时间,实际上非常少。   这也是为何,黄忠、吕布要冒着浪费箭矢的风险,也要为自己创造出最佳的射箭条件,从而趁着虎纹鸟尚未飞高时,便将其射下来。   可是……   太史慈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黄忠、吕布拼箭术时,他居然只是策马飞奔,抬眸望向高空,调整自己的方位,却迟迟没有出手的迹象。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刘辨虽然没有察觉出,太史慈此举背后的真正意图,但却瞒不过,军师联盟专家的这双慧眼:   “太史慈好聪明!”   军师联盟先是肯定了太史慈此举的正确性,旋即给出解释:“辩爷,专家猜测,太史慈是准备在外围下手,那里的可视条件好,而且障碍比较少。”   “如此一来,太史慈可以剩下一部分箭矢,在奠定优势的情况下,发动袭扰,从而让自己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小子……”   听到军师联盟的解释,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他肯定知道,自己的箭术不是黄忠、吕布的对手,只能采取这种办法获取胜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太史慈在开局便选定了策略,因此不会轻易出手,虽然只是一场骑射对抗赛,但却从侧面反应出,太史慈是个将才。”   “不过……”   军师联盟没有急于下决定:“吕布、黄忠也绝非易于之辈,太史慈能不能得逞,还得另当别论,这次的对抗赛,终于有点对抗的味了。”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太史慈此举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大的战略。   虽然,这样的战略听着有些不道德,但在战场上,便是敌人,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太史慈能依据实际情况,制定专属于自己的战略,已经证明他堪称将才!   刘辨不仅不恼,甚至还有些喜欢。   他需要的,正是这样可以随机应变的将才!   “好一个太史慈!”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心中暗道:“把自己全部的力量发挥出来吧,我倒是要开开眼界,你小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但见……   太史慈策马奔出一段距离后。   忽然,他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地扭动,与此同时,一支羽翎箭快速搭在弦上,冲着苍穹,张拉满月,调整了片刻的角度。   嗖!   一箭穿云。   虎纹鸟应声而落。   旋即。   太史慈毫不犹豫,拨马转身,冲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过去。   很显然。   太史慈早已锁定了两只虎纹鸟。   否则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快速做出反应。   毕竟,笼子里一共只有七只虎纹鸟,只要能干掉两只,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若是能干扰得手,甚至可能取得胜利,逆袭翻盘。   啧啧!   不得不承认。   太史慈这小脑袋瓜子,果然是聪明得狠呐!   此刻,即便是黄忠、吕布意识到什么,也难以阻止太史慈。   毕竟双方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啊!   何况!   太史慈压根不准备给吕布、黄忠机会。   他在奔出一段距离的同时,立刻仰面朝天,捻弓搭箭。   嗖!嗖!   接连两箭呼啸升空。   一只雀鸟,一只虎纹鸟,接连落在地上。   仅仅只用了三支箭矢,便干掉了两只虎纹鸟,单论效率,太史慈居然是第一。   希吁吁—!   果然。   太史慈在干掉了第二只虎纹鸟的时候,勒马转身,目光不再是天空中的雀鸟,而是正在寻觅虎纹鸟的黄忠、吕布!   袭扰战!   自此拉开帷幕。   此刻,黄忠策马飞奔,在一团乌黑中,发现了闪亮的金色。   他心中大喜,纵马不断调整方位,捻弓搭箭的同时,作势便要松开弓弦,将飞翔在头顶的虎纹鸟直接射翻。   可是……   嗖!   斜刺里,一支神箭呼啸而过。   黄忠耳聪目明,急忙闪避的同时,手上的箭矢下意识松开,由此导致偏了些许,竟硬生生从虎纹鸟的身侧,呼啸而过,未能命中。   “你……”   黄忠虎目圆睁,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   太史慈却是哂然淡笑:“实在抱歉,这是总决赛,在下自问箭术难以取胜,只能采取这卑劣之策应对,得罪之处,望企海涵。”   黄忠亦知规则如此,片刻的震怒后,吐口气道:“你没错!是黄某低估你了,咱们继续,能否拦得住黄某,那要看你的本事。”   太史慈淡笑:“在下必全力以赴。”   驾—!   下一秒,黄忠勒马转身,直扑向附近的吕布。   他太清楚太史慈的箭术水平了。   如果1v1,自己一定会被其干扰,甭想射下一只虎纹鸟,因此只能祸水东引,引入新敌,扰乱战局,再乱中取胜。   “子义!”   黄忠正策马狂奔时,吕布同样瞅准了机会,正在捻弓搭箭。   他朗声呼喊,铿锵言道:“快放箭!”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正全神贯注,准备射虎纹鸟的吕布,顿时一愣。   他下意识分神轻瞥,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虎纹鸟已然飞走,没了战机。   “该死!”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   浪费了一支箭矢不说,居然还跑了虎纹鸟。   他抬眸望去飞驰而来的黄忠:“黄老将军,你竟敢唬我!”   黄忠朗声道:“是,也不是!子义已经射杀两只虎纹鸟,占据绝对优势,他要袭扰你我,从而获得总决赛的胜利。”   “卑鄙!”   吕布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袭扰便袭扰,但黄老将军,你竟将其引致我处,实在是包藏祸心呐。”   “规则之内,何谈祸心?”   黄忠策马掠过,压根没把吕布的谩骂当回事:“吕将军,你南征北战多年,难不成这点道理都不懂?”   随之赶来的太史慈同样喝道:“没错!陛下此前便曾明示我等,战术可随意选择,只要不伤到同僚性命,一切皆可。”   “好!”   “真好!”   “太好了!”   吕布一连三声“好”,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彻底宣泄出来:“既然如此,那你可准备好,承受我吕布的怒火了吗?”   言至于此,吕布竟收起了宝雕弓,换上了战矛,猛一勒缰绳,冲着不远处的太史慈,毫无半点花哨地猛冲过去。   “来得好!”   太史慈丝毫无惧。   反正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双方鏖战越久,对自己越是有利,除非吕布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战败自己,否则总决赛必败无疑。   驾—!   太史慈同样收起宝雕弓,换上斌铁枪,纵马前冲的同时,厉声喝道:“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吕布到底有何能耐!”   “你一试便知!”   吕布压根懒得废话,坐下赤菟宝马如闪电般狂飙,掌中森冷战矛更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蟒,冲着太史慈面门直接撞了过去。   矛锋雄浑的暗芒,吞吐不定!   太史慈心头一紧。   面对吕布强势至极的进攻,他竟生出一种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只能强行硬憾的恐怖感觉,那矛锋上附带的血煞之气,若非吞噬过万条性命,又岂能拥有。   贼吕布!   果然厉害啊!   太史慈眼似寒星,咬牙切齿,右手倒提镔铁枪,身形竟是巍然不动。   就在矛锋即将刺至面前的时候,太史慈猛一夹马腹,急一侧身,掌中斌铁枪宛如出海的蛟龙,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扑吕布的面门。   然而……   他的动作早已被吕布洞悉。   就在太史慈出招的刹那,吕布陡然间变刺为扫,同时稍侧其身,借助腰腹力,带动身体,将单臂的力量发挥至极限。   “啊?”   当战矛变动方向的刹那。   太史慈大惊失色,抽枪而回的刹那,摆出个铁桥拦大江的防御姿势,企图拦住吕布这陡然间变幻的凶猛进攻。   铛—!   一声清脆炸响。   太史慈只感觉双臂像是撞在山峰上一样,一股浑厚的力量,不断地涌入自己体内,压制得他愣是喘不上来气来:   “哼!”   吕布冷哼一声,居高临下:“你能撑得住我这招,足以自傲了,若非陛下明言不可伤到同僚性命,你已然死在我手上。”   “现在!”   吕布倒也不浪费时间,直言道:“我给你两条路,一条去袭扰黄忠,如此一来,你还能立于不败之地,另一条便是被我打个半残,至少半年爬不起来。”   太史慈眼瞪如铃:“我……” 第293章 黄忠VS吕布!谁才是天下第一猛将?   “秒败?”   刘辨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盯着远处的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吕布真不愧是吕布啊,太史慈这样的选手,说败就败,厉害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很简单,因为吕布同样清楚太史慈的箭术水准,任由他干扰,肯定难以取胜。”   “与其被动提防,还不如主动出击,靠强大的武力镇压对手,然后双方联手,一起对付黄忠,这样才是最明智的。”   “吕布或许在兵法、谋略上相对差点,但在战场上的经验,绝对不弱,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因此才会在第一招,便出尽全力,以最短的时间,落败太史慈。”   “这样啊!”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恍然大悟:“如果真是这样,那黄忠可能真要完蛋了,他这招祸水东引,这么快就要报废了。”   “果然!”   刘辨深吸口气,看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吕布的战场经验极其丰富,随机应变的能力不输于黄忠、太史慈。”   “这次骑术大比武的总决赛,还真是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三员猛将,尤其是虓虎吕布,似乎变得更加沉稳了。”   军师联盟淡笑道:“辩爷莫非忘记了?郭嘉之前送上来的情报,自从咱们开始以考课取士后,军队大部分都开始学兵法了,吕布同样不例外。”   “恩,有这回事。”   刘辨这才想起之前的情报。   毕竟,有很多懂兵法的世家子弟进入军中,给他们这些老东西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从而被动进入到学习状态,产生良性的竞争。   优胜劣汰,乃是自然法则,军队同样如此,不思进取,便是退步,在刘辨不问出身,以军功论英雄的治军环境下,退步就等于淘汰!   这一点!   吕布太清楚了。   刘辨舒口气,暗自庆幸目前的军营氛围,如果吕布当真可以熟读兵法,未来或许真能成长为一员骁将!   刘辨越来越期待吕布的表现。   举目望去。   掠过吕布、太史慈,刘辨的目光扫过捻弓搭箭的黄忠。   黄忠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在三人中年纪最大,但是智谋与武艺却是不错。   他在祸水东引后的第一时间,便立刻投入到寻找虎纹鸟的任务上,且加快速度,与吕布、太史慈拉开一定距离。   很明显!   他自己也清楚,这样的招数只是暂时的应对策略,压根不可能长久。   因此,他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寻找到仅剩的三只虎纹鸟,然后将其射下来。   说来也真是巧了,吕布失手没能射下来的虎纹鸟,被黄忠轻易追上,捻弓搭箭的同时,以余光扫一眼吕布、太史慈,确定没有风险时。   嗖!嗖!   两只雀鸟接连落地。   嗖!   一只虎纹鸟跟着落在地上。   此刻,黄忠同样射杀两只虎纹鸟,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却没有继续寻找,而是收起宝雕弓,换上军营中提供的战矛:“子义老弟,如今你我尽皆射杀两只虎纹鸟,立于不败之地。”   “咱们何不联手,共抗吕布,只要拖延够时间,吕布仅一只虎纹鸟,必败无疑,你我必能获得总决赛的胜利。”   不远处,吕布闻言震惊,举目望去。   果然!   地上躺着一只虎纹鸟。   换言之,天空上仅剩两只虎纹鸟。   自己必须将其全部射下来,才能获得总决赛的胜利。   他心头一怔,毫不犹豫,将另外一只手强压上去,巨大的力量顺着矛杆,轰然冲向太史慈的体内,猝不及防的太史慈,身子大幅度倾斜,下意识竭尽全力格挡。   哧愣愣!   吕布早已料到太史慈的反应,当即力道微松,手腕一翻,矛锋从对方枪杆的上方,宛如灵蛇一般,窜至了下方。   若非大比武有规定,吕布肯定一矛戳死太史慈,但是现在,他只能反向用力,将太史慈手中的斌铁枪当场击飞,呼呼呼打着旋转,抛向远方。   “啊?”   太史慈震惊的刹那。   吕布接连出手,战矛从其身前掠过,极其精准的点在马鞍处,将悬在马鞍处的弓囊挑出,抛在空中,跟着反手一招横削。   蓬!   太史慈的宝雕弓当场断裂,摔落在地。   吕布抽回战矛的同时,冷声喝道:“小子,你得感谢陛下,否则你早死在本将军矛下,若是识趣儿,乖乖站在一旁,否则本将军宁肯落败,也非打你个半死。”   驾—!   言罢,吕布纵马飞驰,直扑黄忠:“黄老将军,我吕布不想让别人骂我欺负老卒,你我决战,我当让你三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扯淡!”   黄忠心底的战意同样点燃,当即抖擞精神,挺矛跃马,直扑吕布:“黄某虽悲白发,可今年不过四十三,虚长足下几岁而已,何须让招。”   “实不相瞒!”   黄忠纵马疾驰,战意汹汹:“黄某早想与你这天下第一勇武过过招了,才不过清闲了几年,这天下,竟连鼠辈也敢称雄?”   嘶—!   别说是赛场上的吕布,便是将台上观战的刘辨,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素来礼貌有加的黄忠,居然能说出这等扎心的话。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辨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战场。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嗨翻了天:   “卧槽!黄忠VS吕布?旷世大战,拉开帷幕。”   “黄忠的实力绝对是不弱的,说不定能跟吕布有得一拼。”   “现在黄忠才四十三岁,六十岁老卒能跟关羽打,还能赢不了吕布?”   “你说的是演义,真实的黄忠,谁也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但杀夏侯渊是真的,能开三石弓,也是真的。”   “黄忠敢撂狠话,一定是有真本事的。”   “……”   即便是军师联盟,同样对此极为期待:“黄忠是在用激将法,这老头儿是真想拿吕布当试金石啊,傲在了骨子里!”   “没错!”   这一点,刘辨同样有所察觉:“之前是个懂礼貌的老头,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般无礼,不是激将法,又是什么!”   “这是个不服输的老头儿啊!”   刘辨越来越兴奋,一双眼紧紧盯着战场,心潮澎湃:“此一战,就能知道黄忠的实力,比之吕布,到底如何了!”   赚翻了!   这回当真是赚翻了!   原本只是在比拼骑射技艺,没想到居然还能有额外惊喜,目睹黄忠大战吕布,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啊!   毕竟,老当益壮的黄汉升,即便是粗通三国的刘辨,都有所耳闻,各种论坛上对于黄忠武艺的猜测,更是多到爆炸。   但是……   其武艺到底如何,压根没人知晓。   毕竟,俩人从没有真正战过,那些帖子充其量只是臆测而已。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黄忠VS吕布,正式上演,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杂碎!”   吕布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掌中战矛骤然间高举,彷佛擎着一条巨龙,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冲着黄忠兜头猛劈过去:   “给我死—!”   “来得好!”   面对吕布的兜头猛劈,黄忠没有丝毫畏惧,纵马迎战,掌中战矛斜刺里窜出,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撞向吕布的兵器。   铛—!   双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这……”   吕布心头巨震。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战矛上,正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宛如滔滔大江一般,顺着矛杆,沿着双臂,汹涌澎湃地冲击着自己的身体。   吕布这才意识到,黄忠虽然顶着一头白发,但这手上的功夫,还真是不弱,尤其是膀子上的力量,比之自己,竟是不逞多让!   没有丝毫犹豫。   吕布赶忙使个巧劲儿,震开这股力量的同时,在第一时间双手持矛,将浑身的力量爆发到极致,压着黄忠的兵器,令其不得寸进分毫。   吼!吼!吼!   吼吼—!   赛场外围的将士纷纷低吼喝彩。   或许,连他们也没有想到,忽然冒出来的老头儿,武艺竟如此强悍,甚至能在第一招,便把吕布逼得用上了双手。   尤其是并州出身的猛将曹性,更是眼瞪如铃,满目骇然:“好一个黄汉升,居然如此得悍勇,我曹性佩服。”   没有人比曹性更明白吕布的恐怖,因此当这一幕出现时,没有人比他更加震惊,能够镇压并州豪杰的吕布,居然会被个老卒逼成这般模样?   “厉害!”   身旁的韩当同样见识过吕布的能耐。   当初广成关一战时,可是需要孙坚、张辽一起出手,才能与吕布战个平分秋色。   没想到!   今日随随便便一老卒,竟然在第一招,便逼得吕布双手迎战。   如此一幕,岂能不令韩当震惊:“如此年纪,竟能与吕布平分秋色,其若是再年轻两岁,恐怕吕布也绝非此人对手。”   小霸王孙策心中巨震,此前建立的信心,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来之前,他本想夺个冠军回去,好给老爹长长脸。   但不曾想……   甚至连总决赛都没闯进去,如今一老卒硬憾吕布,更是让他脸上火辣辣的疼,怎么堂堂小霸王,竟连个老卒都不如?   “该死!”   孙策咬牙切齿。   他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以后,必定要好生练武,决不可再荒废,即便不如吕布、黄忠,至少也要赶得上,那个叫太史慈的猛将。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战场上,吕布、黄忠你来我往,便是十余个回合。   双方是难分胜负,更难决高下,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人的对决令全军瞩目,更令直播间网友热血沸腾。   甚至,连军师联盟的专家,同样不肯放过:“辩爷,专家已经开始用智能化程序,来分析吕布、黄忠的数据。”   “根据反馈出来的数据看,吕布已经达到在广成关时,爆发出最大战力的80%,明显已经是全力以赴。”   “不过……”   军师联盟一句神转折:“黄忠居然可以跟得上吕布节奏,甚至能与吕布战个不相上下,足以证明他的综合数据,不输吕布。”   刘辨兴奋不已:“这回可真是赚着了!如果黄忠的实力不输吕布,是不是可以考虑把狼骑交给黄忠统帅?”   “毕竟!”   刘辨生怕专家误会,赶忙补充道:“黄忠性格沉稳,而且精通兵法,在这点软实力上,是要强过吕布的。”   军师联盟知道刘辨是从公正出发,而非自己的好恶,深感庆幸:“辩爷又有进步,不过最终如何选将,不单单是从能力上判断,还要考虑全局。”   “虽然虎骑暂时不能建军,但狼骑、豹骑功能不同,对于主将的要求同样不同,狼骑主打主将的战斗力,是处于狼群战术考虑。”   “不过……”   军师联盟立刻转移到豹骑身上:“豹骑时常要深入敌后追杀,扩大战果,因为兵力少的原因,极有可能会被对手反扑。”   “在这种情况下,其主将必须智勇双全,且随机应变能力强,有良好的指挥才能,否则就不是扩大战果,而是主动送命了。”   “专家替辩爷初步拟定的方案,是由黄忠担任豹骑主将,由吕布担任狼骑主将,等以后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再把黄忠替换下来,毕竟年纪大了,应该走统帅的路子。”   “至于后续豹骑接班人,可以考虑赵云、太史慈、马超之流,吕布如果也扛不住了,狼骑交给马超统帅,同样可以。”   呃……   刘辨尴尬不已。   赵云、马超还不知道在哪,就已经考虑到选将了。   军师联盟还真是没把天下诸侯放在眼里啊!   这是要有何等的自信,才能提前规划到这种程度?   刘辨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心中暗道:“老师,等到能把赵云、马超收入囊中,估计时代早就变了,还需要这豹骑、狼骑?”   军师联盟轻声道:“骑兵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哪怕是现代,依旧有正规编制的骑兵营,专家敢这么规划,就一定有其规划的意义,放心吧。”   刘辨暗松口气:“倒也是。”   “文若。”   旋即,刘辨扭头望向荀彧:“多少回合了?”   荀彧深吸口气:“不下三十回合了。”   “还没分出胜负?”   “恩,没有。”   “那还剩多长时间?”   “约一刻钟。”   刘辨淡笑,尴尬地摇了摇头:“看来,吕布这次没有获胜的可能了,只剩一刻钟的时间,能不能找到虎纹鸟,还是另当别论呢。”   “没错。”   荀彧点点头,捻须言道:“即便吕布能找得到虎纹鸟,有黄忠从旁干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把它射下来。”   “这样挺好。”   刘辨扭头瞥了眼荀彧,面带着微笑:“吕布天下无敌太久了,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他有一定的好处。”   荀彧自然清楚皇帝陛下话中深意,揖了一揖:“不知陛下,准备将狼骑交给何人?”   刘辨深吸口气:“哦?文若莫非有意见?”   荀彧轻声道:“倒是有些许意见。”   “说来听听。”   “喏。”   荀彧应了一声,沉吟片刻:“陛下,虽说黄忠能与吕布战个不相上下,但相对于狼骑,微臣以为他更适合豹骑。”   “或者说……”   似乎生怕皇帝误会,荀彧赶忙补充道:“豹骑这支轻骑精锐,更适合黄忠,毕竟这支兵马需要深入追杀,孤立无援,非得智勇双全者不可。”   哎呦呵。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想到,荀彧的意见竟然跟军师联盟的一模一样:“恩,你说得有道理,朕同样是这个意思,黄老将军不论是武艺,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都堪称翘楚。”   “豹骑的确更适合他!”   “不过……”   刘辨深吸口气,转而言道:“黄老将军年纪大了,要不了几年就该颐养天年了,他不能总在豹骑主将的位置上呆着,应该朝统帅的方向发展。”   “让太史慈充当他的副手,有个三五年时间,或许豹骑就能交给太史慈,让黄老将军退出来,转而担任一方统帅了。”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思虑深远,微臣不如也。”   刘辨淡笑:“继续观战吧,先决出胜负再说。”   荀彧颔首:“喏。”   此刻。   战场中。   吕布明显意识到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但短时间内,又难以战胜黄忠。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拨马转身,朝着更远处一路飞驰,企图靠着赤菟马速度上的优势,将黄忠彻底甩在身后。   不得不承认,吕布在战马、骑术上的双优势下,果真将黄忠甩开,但可惜的是,虎纹鸟早已不知踪迹,直至最终,吕布依旧没能找到。   铛—!   清脆的锣鸣响起。   骑术大比武总决赛,正式结束。   诸军将领齐聚在点将台前,静候皇帝陛下最终的颁奖仪式。   良久,荀彧走上台前,目光扫过下方的将士,朗声道:“今日,中兴元年,首届骑兵大比武正式结束。”   “经过初赛、复赛、决赛,以及总决赛层层比试,最终决出首届骑兵大比武,三位优秀骑军大将,他们分别是……”   言至于此,荀彧声音提高一个八度,朗声道:“冠军黄忠,亚军太史慈,季军吕布,请这三位将军,上点将台领奖,由陛下亲自授奖。”   咚!咚!咚!   咚咚咚—!   金鼓震天响,延绵不绝。   黄忠、太史慈、吕布依次走上点将台。   刘辨上前,将一尊战马昂首扬蹄,骑兵持矛勒马的金像,亲手递到黄忠面前:“将军箭术精湛,随机应变能力之强,令朕备受震惊呐!”   “这冠军金骑奖,将军当之无愧。”   “多谢陛下。”   黄忠接过金骑奖,备受感动:“末将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刘辨颔首点头:“朕相信你!等结束以后,去马场找太厩令唐峰,挑一匹马,权当是朕送给将军额外的礼物。”   黄忠再次拱手:“多谢陛下!”   旋即。   他走到太史慈面前,淡笑一声:“将军骑术精湛,箭法超群,总决战中战略对策,令朕大开眼界,这亚军银骑奖,将军当之无愧。”   太史慈激动不已,忙不迭接过:“末将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你比吕、黄二位将军,最大的优势不在骑射技艺,而是年轻,年轻便是你最大的优势,好好努力,朕相信你的能力。”   能得皇帝陛下的鼓励,太史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陛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恩。”   刘辨对此极其肯定:“朕岂能不信你!”   旋即。   他又来到吕布面前,深吸口气,凝望着吕布:“吕将军,可是不服?”   吕布摇了摇头:“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服不服的!以后若有机会,再赢回来便是,末将相信陛下,绝不会因一次胜负,便判定孰强孰弱。”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吕布:“虽然言语中带着不服,但将军比起之前,已经大有进步,朕很欣慰。”   “此次将军虽然只得了季军,但若能令你意识到自身不足,比你得十个冠军,还要令朕心喜。”   旋即。   刘辨将铜骑奖递给吕布:“吕将军,一个人能有多大的成就,非是取决于他的长处,而是取决于他的短处。”   “你若能克服自己思言行为上的缺陷,扬长避短,成为三军主将,指日可待,朕希望你别辜负了这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   “大大方方拿着它!”   刘辨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记住朕的话,以其为戒,时刻让自己充满斗志,待你真正补齐自己的短板,朕必能看见。”   吕布心中的怒火,就这样被刘辨压了下去。   他重重点头,伸手接过铜骑奖,铿锵言道:“多谢陛下训诫,末将必引以为戒,努力补齐自身短板,不会令陛下失望。”   刘辨淡笑,极其肯定地道:“朕相信你!”   荀彧紧跟着言道:“此次闯入决赛的八位将军,皆可获得优秀骑手铁骑奖,万望诸君能再接再厉,苦练骑射本领,来年再创辉煌。”   将台下,众军齐声山呼:   “万岁!万岁!万岁!” 第294章 吕布蜕变!新式狼骑,便交由你来统帅!   司隶,长安。   丞相府。   董卓高坐上首,神色骤变,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南阳那边以骑术大比武选将,吕布竟然只得了季军?”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董卓皱眉:“季军是何意?”   李儒赶忙解释道:“便是第三名的意思。”   “哦?”   董卓愈加好奇:“那第一、第二,又称之为什么?”   李儒顿了顿:“哦对了,第一称之为冠军,听说是为纪念冠军侯霍去病而专门设立的,第二称之为亚军,第三便是季军。”   嘶—!   董卓深吸口气,两道浓眉紧拧,心下愕然:“吕布居然只是季军?那冠军、亚军是何人?”   李儒一揖:“冠军唤作黄忠,南阳人,听说骑术一般,但箭术、武艺不亚于吕布;亚军唤作太史慈,乃是东莱人,听说骑术、箭术高超,不过仍逊于吕布。”   “哦?”   董卓愈加好奇:“听你的意思,黄忠、太史慈皆不如吕布,吕布又因何成为了季军?凭他的本事,至少也当是冠军才对。”   李儒微蹙着眉,停顿了片刻:“从获得的情报上看,是黄忠、太史慈联手,才勉强压制住了吕布,最终因时间耗尽,吕布方才落败。”   “而因黄忠在决赛中成绩优于太史慈,因此黄忠乃是冠军,而太史慈成为了亚军,吕布本领虽强,但在总决赛中落败,只能是季军。”   “听说……”   李儒欠身拱手,声音略微拉长:“弘农王创建了一支精锐骑兵,称之为豹骑,便是由黄忠挂帅,太史慈、曹性为大将,兵力仅有四百,尽皆百战精锐。”   “他们目前全部配备双马镫,以及特制马鞍,训练的科目同样五花八门,包括有骑射、丘陵、劈砍、刺杀、换装、侦察、追击、偷袭等。”   “豹骑?”   董卓总感觉有些别扭,试探性问:“那吕布的狼骑呢?”   李儒摇了摇头:“尚没有音讯。”   “哦?”   董卓愣怔:“冠军黄忠、亚军太史慈皆有安排,唯有季军吕布没有安排?弘农王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莫非仍在怀疑吕布?”   “极有可能。”   李儒对此深表赞同:“否则凭吕布的本事,早应该组建起了狼骑。”   董卓叹口气,轻哼一声:“哼,瞧见了没有?这便是背叛我董卓的下场!”   “丞相。”   其下李儒却是揖了一揖,郑重言道:“如今我等失了李傕、郭汜二位大将,虽然还有张济、樊稠、牛辅、段煨。”   “但是……”   言至于此,李儒一记神转折道:“凭他们的本事,怕是难以与弘农王的骑兵抗衡,且不说张辽、孙坚,便是这个黄忠、太史慈,也绝非易于之辈。”   董卓眉头紧皱:“文优,你什么意思,直言即可,不必拐弯抹角。”   李儒颔首,这才和盘托出:“丞相,在下以为,弘农王猜忌吕布,正是我等拉拢他的最佳时机,只要吕布能回归,咱们的骑兵才真正能形成战力。”   “这……”   董卓又何尝不知吕布的厉害。   只不过……   吕布归顺弘农王的事情,就像是他心里的一根毒刺,只要想到它,便会浑身难受,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剁成肉泥。   “丞相。”   李儒太了解董卓了。   因此,他不等董卓胡思乱想,便率先打断道:“咱们若想报仇雪恨,就必须有一支铁血强军,吕布这柄利刃,务必要抓在自己手里才行。”   “如今,天下士人皆往南阳汉庭求晋身之道,声势已经完全超过了咱们长安汉庭,咱们已然大不如前,又何必再纠结这些细节?”   “儒以为!”   李儒再次拱手,极其恳切地道:“丞相应当敞开胸襟,不计前嫌,以最大利益将吕布再次收入麾下,而且给予绝对信任,才有逆势翻盘的机会。”   呼—   董卓皱着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自然清楚近来弘农王的各种动作。   不得不承认。   势头很足,已成大患。   若是能将吕布再次收入麾下,岂不增强自己,削弱对手,两不耽误?   董卓思索良久,试探性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李儒生怕董卓拒绝:“不低于五成。”   “五成?”   董卓咀嚼片刻:“虽然有些低,不过可以试试,咱们在南阳还有多少人?”   李儒拱手:“不少于两百。”   董卓点点头:“谨慎些,如果不成功,也绝不能露出马脚。”   李儒颔首:“不知丞相可愿开出什么条件?”   “车骑将军,可否?”   “可以!”   ……   南阳,宛城。   吕布大营。   中军,大帐。   一灯如豆。   吕布皱着眉,正捧卷读书。   皇帝陛下的话让他干劲十足,只要能弥补自身的短板,将来依旧能有所作为。   南阳汉庭是个相对公平的升职环境,一切以军功计,不问出身。   即便是通过考课的学员,进入军营,同样要从基层开始干起。   这一点,让吕布非常满意。   不过……   他同样倍感压力。   毕竟,兵法、权谋可是自己的短板。   吕布只能在训练之余,努力加强自身学习。   他一边研读,一边记录,将那些不太明白的东西,找机会向徐荣请教。   正记录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吕布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出自己面前:“你是……李肃?”   李肃笑脸相迎,拱手抱拳:“都亭侯别来无恙啊。”   吕布好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肃淡笑:“自然是因为都亭侯在这里。”   “别!”   吕布当即摆手打断:“我如今可不是什么都亭侯,你还是唤我表字吧。”   李肃拒绝道:“那怎么能行,你可是丞相亲自提拔起来的中郎将、都亭侯,我李肃便是有一百个胆子,又岂敢在都亭侯面前不敬。”   “哼!”   吕布轻哼一声:“我如今只是吕布而已,不是什么都亭侯。”   李肃能感觉到吕布对自己目前的不满,他凑上前来,轻声道:“都亭侯,其实丞相一直在挂念着你,这是他给你的亲笔信。”   言罢。   李肃从怀中摸出个锦囊,亲手递了上去:“丞相知道你在这边过得不好,因此让在下转告都亭侯,只要你回长安,便提拔为你车骑将军,西凉骁骑尽皆归你指挥。”   嘶—!   吕布这才意识到,李肃是董卓派来的人。   他皱着眉,没有接信笺,冷声道:“你是董卓派来劝降的人?”   李肃赶忙纠正:“是带你回家的,咱们可不在这里受弘农王的鸟气,回去以后,你便是车骑将军,张济、樊稠等人,尽归你指挥。”   吕布坐直了身子,双眸中带着淡淡的怒色:“你是如何进来的?”   “这……”   李肃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收起锦囊的同时,轻声道:“实不相瞒,南阳有我们的人。”   吕布眸光如剑:“我是问你,如今进入我大营的?如今虽没有战事,但我吕布营外的明暗哨,可从来没有撤过。”   “你!”   吕布凝视着李肃,冷声叱问:“是如何进来的?”   李肃喉头滚动,顿感不妙:“都亭侯!”   “叫我表字!”   “奉先。”   李肃深感惶恐,轻声道:“你与丞相曾经誓为父子,怎么……”   啪!   吕布一双肉掌猛拍帅案,声音如炸雷:“本将军问你,是如何进入我大营的?若是不说,我便亲手杀了你!”   李肃吓得脸都绿了,不由打个寒蝉:“奉先,你若不答应便罢,但总不能连丞相……”   苍啷!   森冷的寒芒扫过。   吕布拔剑,横在李肃脖颈,速度之快,竟让李肃不及躲闪:“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是如何进了我吕布大营?”   “这……”   李肃冷汗狂流,怯生生道:“你营中有我方刺奸。”   吕布缓缓点了点头:“果然如此,是何人,说出来,可饶你不死!”   “我不知道。”   李肃飞快摇头,已是胆裂魂飞,惊恐不已:“我只是收到消息,让今夜子时,从大营西北处来,自然可以进入军中。”   “该死!”   吕布暗骂一声。   他心中的不安更盛:“来人!”   帐外转入侍卫:“将军。”   “给我将其捆在外面马车上,派人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喏。”   “另外!”   吕布深吸口气,厉声喝道:“今夜负责巡逻的人,全部召集回营,本将军倒是要瞧瞧,何人在吃里爬外,竟敢在我吕布眼皮底下作孽!”   侍卫拱手:“喏。”   李肃瞪大了双眼:“奉先,你……你这……这是要……干……干什么呀?”   吕布却压根不跟他废话:“来人!给我绑了,派人盯紧。”   侍卫铿锵回应:“喏。”   当即。   两个魁梧汉子上前,将李肃捆绑起来,押出营帐,拴在不远处的马车轱辘上。   “贼吕布,你不得好死!”   “你忘恩负义!”   “我李肃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吕布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去,给我把他嘴堵上!”   侍卫拱手:“喏。”   “臭小子,老实点。”   “呜呜~~~呜~~”   “……”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皇帝行宫。   刘辨正在用早膳。   忽然。   殿外闯入侍卫朱彤,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哦?”   刘辨不由皱眉:“这么早?”   朱彤颔首:“恩,说有要事觐见。”   “恩。”   刘辨点点头:“想来试探吕布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朕知道了,让他且去文德殿等候,朕随后便去。”   朱彤拱手:“喏。”   旋即。   刘辨喝光这碗羊肉羹汤,便起身离开,直奔文德殿。   不多时,刘辨赶来,郭嘉正在一旁侯着。   “陛下。”   郭嘉正准备行礼时,却被刘辨摆手打断:“奉孝不必多礼,可是试探吕布的方案定下了?”   郭嘉摇了摇头:“陛下,已经有人帮咱们试探过了。”   “哦?”   刘辨皱眉:“何人?”   郭嘉拱手:“长安董卓。”   “董卓?”   “恩。”   郭嘉点点头,朗声道:“昨夜子时初,吕布正在营中研习兵法,其同乡李肃夤夜探营,以车骑将军之位相诱,准备令其归顺长安。”   刘辨猛然坐直了身子,微蹙着眉:“竟有此事?”   郭嘉颔首:“没错。”   “结果如何?”   “遭到了吕布的严词拒绝,而且还将李肃绑在营外马车的轱辘上,整整一夜,同时他调查了营中的巡逻兵,发现了三个长安方向的刺奸。”   “哦?”   刘辨不由惊喜:“吕布真查到三个长安方向的刺奸?”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恩,没错!”   “有点意思啊!”   刘辨惊叹于吕布的手段。   若是在之前,吕布绝不会有这样的智商与能力:“这些人你们校事府可知道否?”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军中有咱们的人,这些人倒是在属下的控制中,不过李肃是如何进的宛城,微臣便不知了。”   “所以陛下……”   郭嘉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吕布若是主动前来告罪,请陛下务必将李肃交给廷尉徐璆处置,微臣私下里自会与徐璆沟通,顺藤摸瓜,争取将董卓在宛城的刺奸,一网打尽。”   “可以!”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件事动作必须要快,否则贼子必有反应时间。”   郭嘉颔首点头:“陛下放心,宛城县令满宠已经加强了城门检查力度,但有形迹可疑者,会首先将其扣押。”   “恩。”   对于郭嘉的手段,刘辨还是比较放心的:“既如此,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置。”   郭嘉一揖:“陛下放心,微臣必将其连根拔除。”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奏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吕将军有事求见,此刻正在宫外。”   刘辨淡笑:“好个吕布,来得还真是快啊!让他进来吧。”   “喏。”   朱彤应了一声,旋即躬身离开。   此刻,郭嘉同样起身,一揖作礼:“既如此,微臣同样告退。”   刘辨颔首,摆手示意其离开:“去吧。”   望着二人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这是不是意味着,吕布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八成以上。”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吕布能够拒绝长安汉庭的招降,而且主动入宫请罪,足以证明其心向辩爷。”   “如果郭嘉可以从李肃着手,把长安打入南阳的刺奸斩除大半,那么吕布的可信任程度,至少可以再提高一成。”   刘辨虽然不太清楚那剩下的一成是什么,但相对于九成的可靠性,剩下的原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是不是说……”   此刻的刘辨显得非常兴奋:“咱们的狼骑同样可以正式组建了?”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恩,可以了!”   刘辨长出口气:“我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   不多时。   吕布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罪将吕布,参见陛下。”   刘辨佯作不知缘由:“哦?你吕布何时成为罪将了?”   吕布没有遮掩,直言道:“陛下,罪将不敢撒谎,昨夜子时,罪将的同乡李肃探营,其目的是要劝降罪将,归顺长安,不过被罪将严词拒绝了。”   “哦?”   刘辨淡然一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吕布:“吕将军,你这哪里是来请罪的,分明是来请功的啊,拒绝长安,选择南阳,朕岂不该重重赏你?”   “罪将岂敢!”   吕布忙不迭拱手,诚惶诚恐:“实乃是因为罪将治军不严,这才令军中混入了长安刺奸,罪将细细想来,李肃能一路至此,必定有人暗中相助。”   “因此,罪将匆匆入宫,是想将李肃交给朝廷,以求顺藤摸瓜,揪出宛城中其余刺奸,为陛下您除害。”   “恩。”   刘辨也懒得再逗吕布,缓缓点头:“难得你有此心,放心吧,朕会将此事全权委托给廷尉徐璆,由他出手,必可在短时间内,侦破此案。”   吕布拱手抱拳:“既如此,罪将告退,待徐廷尉至军营时,便将李肃移交。”   “且慢。”   不等吕布转身离开,刘辨摆手打断:“吕将军着急什么,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朕还有些事情没跟你说。”   吕布态度极其恭敬:“陛下请讲。”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吕将军,自从你归降朕以来,已经半年有余,朕将你的狼骑全部肢解,大将各有安排,唯独你依旧孑然一身。”   “你可有怨言否?”   “没有!”   吕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陛下能饶罪将一命,罪将已经是感恩戴德,又岂敢有怨言。”   刘辨淡笑:“是没有?还是不敢呢?”   吕布惶恐,急忙摇头:“没有!”   “行了。”   刘辨大手一挥,长出口气:“其实,关于你的安排,朕是最纠结的,你吕布能征善战,是大汉的戍边功臣。”   “给的官职太小,势必会委屈了你,可若是给的官职太高,又会令文远、文台等人,心生怨言,难以服众。”   “当然!”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性子急躁,仍需磨练,更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所以这才一直拖延至此。”   吕布欠身拱手:“陛下需要顾全大局,罪将理解,绝不会有怨言。”   刘辨惊叹于吕布的转变,轻声道:“将军果然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性子更加得沉稳,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更具有高度。”   “陛下谬赞,罪将承担不起。”   “别一口一个罪将。”   “喏。”   刘辨这才神色缓和,从龙案右上角取出早已备好的书本:“行了,不跟你废话了,其实你的官职已经安排了,仍是狼骑主将。”   “不过……”   刘辨补充言道:“朕的狼骑,可与你之前的狼骑不同,编制八千人,许你设八大校尉,韩当、孙策等人,尽皆由你来统帅。”   “这是朕编撰的狼群战术,你拿回去好生研究,你们之前的战法,同样在其中记录,朕希望你能触类旁通,真正明白狼骑的凶悍之处。”   狼骑主将?   编制八千人?   吕布闻言愣怔,眼瞪如铃。   要知道,他在董卓帐下时,兵马也不过只有七、八千人而已,这相当于自己恢复了原来的职级,甚至要比在董卓帐下时,更受器重。   毕竟,董卓帐下不仅有狼骑,更有西凉骁骑,甚至还有雒阳军,自己的兵马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但在南阳这里则不然。   之前刚组建的豹骑,编制仅仅只有四百,甚至连狼骑的十分之都不到。   尚在筹备,没有组建的虎骑,编制同样不过千骑而已。   换言之,自己的狼骑才是真正的骑兵精锐。   吕布受宠若惊,一脸的难以置信:“陛下,可是末将仅仅只是季军,焉能……”   刘辨摆手打断吕布,轻声道:“总决赛的成绩只是参考,如果你觉得自己难以胜任,那便老实告诉朕,朕自会考虑旁人。”   “这……”   吕布略一沉吟,他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赶忙拱手:“陛下放心,末将必好生研究狼骑战术,绝不会辜负陛下的希望。”   刘辨点点头:“恩,朕相信你!退下吧,等过段时间,新式兵器便会补充到位,你们先拿旧兵器操练,务必要将狼骑练成一支嗷嗷叫的野狼。”   吕布拱手:“喏。”   呼—   望着吕布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老师,这回步兵、骑兵,全部安排妥当了,你们说袁术、张邈会上杆子找茬吗?”   “八成概率。”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即便袁术、张邈没有进攻,辩爷可以依据粮食的收成情况,选择是否发动战争。”   “如果粮食足够支撑军费、俸禄,还有明年的开支,即便袁术、张邈不来,咱们也可以主动找袁术的茬,逼他与辩爷一战。”   “别忘记了。”   军师联盟强调道:“你可是皇帝,要学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咱们可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战与不战,全看辩爷你的国力情况。”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希望南阳可以丰收吧!公田的田租,再加上南阳各大士族的税收,粮草应该不会太少。”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放心,从目前枣祗反应上来的情况看,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而且亩产保守可以提高20%。” 第295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亩产平均过两石!   司隶,长安。   丞相府。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董卓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眼瞪如铃:“你说什么?吕布居然拒绝了咱们的邀请,而且还将李肃献给了弘农王?”   “没……没错。”   李儒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下意识打个寒蝉。   这件事情,是他主导的。   可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素来只重利益,不重感情的吕布,居然可以为弘农王,拒绝长安汉庭的车骑将军之职。   要知道,车骑将军可是仅次于大将军及骠骑将军,而在卫将军及前、后、左、右将军之上,位次上卿,或比三公。   吕布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拒绝得了车骑将军?   最为关键的是,吕布在南阳饱受怀疑,压根不受重用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吕布竟然可以为南阳汉庭,拒绝长安汉庭如此诱人条件的招揽!   不可思议!   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到底给吕布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可以让吕布这样的人,甘心为其拒绝这般诱人的条件。   “该死!”   董卓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同样难以想象这样的结果,试探性问道:“可是弘农王开出了什么条件?”   李儒摇了摇头,皱着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条件的话,事后吕布被提拔成为狼骑主将,执掌八千狼骑精锐而已。”   没错!   这样的条件,在李儒的眼里,压根没什么诱惑力。   毕竟,当初在董卓麾下,吕布的狼骑便有八千,这相当于没有半点提升,只是从董卓,换到了弘农王而已,毫无提升。   相比较之下,车骑将军之职,它不香吗?   这分明是天差地别啊!   好不好?   李儒不敢想象,吕布到底是因何,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甘心成为弘农王手中的利刃。   “狼骑主将?”   董卓闻言,愣怔当场,一双眸子里满是骇然,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吕布竟然会因为个狼骑主将,便放弃了车骑将军之职。   这尼玛还是吕布吗?   “恩。”   然而,李儒却是重重点头,将董卓心底最后一丝质疑,彻底地击碎:“确实只是狼骑主将而已,与在丞相帐下时,一般无二。”   “可是封侯了?”   董卓明显不甘心,试探性问。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侮辱人的结果。   这岂不证明,自己远逊于弘农王吗?否则吕布焉能如此!   “没有!”   李儒再次摇头。   “确定?”   董卓不敢相信。   “恩。”   李儒极其肯定:“真的没有!”   董卓勃然大怒,当即爆了粗口:“肏!吕布贼厮,欺人太甚!”   李儒怯生生不敢言语,停顿良久后,方才宽慰道:“丞相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董卓双拳紧握,彷佛恨盼不能将空气捏碎,转而又问:“李肃交给了弘农王,咱们在南阳的刺奸,岂不要暴露了?”   “是的。”   李儒喉头滚动,艰难地点点头:“的确暴露了不少。”   董卓强忍着怒火:“死了多少人?”   “正在统计。”   李儒不敢实言相告,只能含糊其辞:“差不多有上百人了。”   董卓眼珠子一瞪,牛蛋般大小:“什么?过百人?这岂不意味着,南阳方向刺奸,被弘农王拔除大半?”   李儒缓缓点头,但实际伤亡数字,远胜于百人:“丞相勿忧,虽然损失惨重,但大多数都是较为低等的刺奸,某些单线联系的刺奸,仍在运转。”   “咱们……”   说出这样的话,李儒自己都感觉有些可笑:“应该还有机会,将刺奸组织搭建起来,您给属下一年时间,保证恢复到现在,甚至强于此前的水平。”   董卓叹口气,表情略显无奈。   经过多番的较量打击,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提升:“这件事便交给你,不过如今弘农王发展势头正猛,当务之急,是要想到制衡之法。”   “你可明白?”   “明白。”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揖了一揖道:“丞相放心,根据情报,袁术已经大概完成了对葛陂黄巾的清剿,兵力扩充至了五万人。”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待袁术休整一段时间,必会展开对颍川的再次进攻,而这一次的反扑,势必要远胜于之前。”   董卓皱着眉:“袁术?他行吗?”   李儒自然明白董卓的意思:“属下以为,应该不会太差!”   “哦?”   董卓好奇道:“怎么讲?”   李儒思索片刻,略微组织好语言:“其一,袁术扩充了兵力,但曹操却没有招兵买马,双方在兵力上差之甚远。”   “其二,弘农王的施恩令影响甚大,大量的汝南、陈留的流民,迁徙进入颍川,这对于袁术、张邈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其三,近期袁术与张邈沟通频繁,想来是在商议联合进攻,如果他们谈妥以后,必定会对颍川再次动手。”   “属下听闻,张邈提拔起来一个叫做典韦的猛将,此人善使一对短柄铁戟,曾逐虎过涧,神勇无敌,勇猛不亚于吕布。”   “当初……”   言至于此,李儒神色稍缓:“夏侯渊引兵追杀张邈时,便险些死于其手,数百精锐更是被其一人斩杀近百,若非曹操及时赶来,只怕夏侯渊这支兵马,会被其全部吃掉。”   “丞相!”   李儒郑重拱手:“袁术有兵,张邈有将,二人联手,曹操岂能阻挡?此一战,势必杀入颍川,给弘农王当头一棒。”   董卓面色毫无波澜,似乎对此不报什么希望:“但愿袁术、张邈能吸取教训,别再像上次一样,浪费了这天赐良机。”   李儒何尝不知袁术、张邈绝非人杰,但他没办法,只能依靠此二人:“丞相放心,此次袁术、张邈若能联手,夹击曹操,必有奇效。”   “行了。”   董卓大手一挥,不屑一顾:“反正他们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待我西凉骁骑练成,便是没有袁术、张邈之流相助,又有何妨。”   李儒默然,没有言语。   ……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已是丰硕的金秋。   稻子熟了,南阳沸腾了。   农民拿着官府发放的镰刀,不断在田垄间来回穿梭,到处都是人们忙碌的身影,甚至连小孩子,也都跟在大人身后,一边捡着稻穗,一边哼着童谣:   “金风吹,麦浪荡;”   “汗水淌,镰刀扬。”   “阿爷笑,胡须翘;”   “一家人,齐上场。”   “自今起,不缺粮;”   “丰收歌,满山岗。”   “……”   田垄边上。   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中,刘辨听着童谣,缓缓放下车帘,内心无比满足,彷佛孩子脸上幸福的笑容、甜美的歌声,便是对他最大的褒奖。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是满满地回忆杀:   “二十多年前,我也曾如他们一般,在农田里挥舞着镰刀。”   “我也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拾麦穗的场景。”   “原谅我泪点比较低,这一幕真的太感人了。”   “辩爷,这比你打一场胜仗,还让人感动。”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它的意义。”   “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了。”   “是啊!辩爷加油。”   “……”   穿越前,刘辨同样是农村的,家里有八亩田,种着各种果蔬,还有玉米、小麦等农作物,对于农民丰收时的喜悦,感同身受。   放下车帘的那一瞬,他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脑海里全都是幼时陪母亲在地里干活的场景,镰刀没挥舞两下,便开始喊累喊疼,母亲总是在这个时候教育他,千万要好好学习,将来别受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   可是……   如今的他大学毕业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父母,便穿越到了汉时的平行空间,成为大汉子民的皇帝:   “老师……”   刘辨的声音有些呜咽,眼泪止不住流淌:“我想我爸妈了,他们还好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孩子。”   刘辨的声音有些沙哑:“妈?”   “嗯嗯,是呢。”   “妈,你怎么会……”   “工作人员现场连线,让我占用军师联盟的号,跟你聊两句。”   “妈,我想你了,真的很想。”   “妈知道!妈也想你,你在那边要好好休息,别总是熬夜,即便再忙,也要吃饭,还有尽量别上战场了,妈每次看着都害怕,出宫的时候,千万把史阿、朱彤带在身边,多带一些侍卫,安全最重要。”   “妈~~~”   “你起开,让我跟儿子说两句!儿子,你……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家里面不需要你操心,大家都挺关心我们的!你要多咨询专家的意见,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冒险行事,要为咱们老百姓做主,当一个好皇帝,明白吗?”   “恩,我知道,爸!”   “你都说的是些什么,还是我说。”   “我还有最后一句,儿子,你跟唐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虽然跟着屏幕,但总归是我孙子啊,这也是大事,明白吗?”   “爸~~~你说什么呢,我今年才15岁,唐姬才14岁。”   “你得入乡随俗,懂不懂!”   扑哧!   刘辨尴尬地笑出声来。   车厢外,响起朱彤的声音:“陛下,荀令君回来了。”   刘辨赶忙收拾心情,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心念一动:“爸妈,我得先忙了,你们在家好好的,说不定以后我还能穿越回去,到时候再孝敬你们。”   “恩,你忙吧。”   旋即。   刘辨摆了摆手:“让文若上车。”   朱彤轻声:“喏。”   不多时。   荀彧上了马车,一揖作礼:“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落座:“今年收成情况如何?”   荀彧点点头:“非常好!从目前反馈上来的数据看,亩产皆在两石以上,甚至有些田地的亩产可以达到两石半左右。”   汉末时期的平均亩产在一石半左右,如果南阳的亩产可以达到两石,那便提高了33.3%,比起专家的预期,又要高出些许。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杂交水稻那种惊人的亩产,但相较于汉末时期的平均水平,已经是非常大的提升了。   对此结果,刘辨持肯定态度:“还算是不错的,比朕的预期稍微好上一些,证明咱们这大半年时间,没有白忙活,付出与收获成正比。”   当初专家在选择对南阳世家下手时,便是以其家族规模为主要依据的。   孔家在南阳颇有田产,家资过亿,再加上邓家、阴家等一些田地,只要能增产10%左右,便可以维持南阳汉庭的正常运转。   增产20%左右,便可以进行其余方向的开销,比如说开矿、大量更新装备、科技研发,文臣、武将年终发福利等。   而今,如果亩产当真可以达到两石,增产30%以上,南阳汉庭的运转完全可以保证,甚至即便此时跟邓家、阴家翻脸,依旧能勉强维持运转。   这意味着……   刘辨仅仅在第一年,便靠公田的收入,达到了摆脱世家,独立自主的目的,虽然只是勉强维持运转,但它的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有真正能独立自主了,咱腰杆子才能硬起来,才能真正具有话语权,能跟天下世家掰掰腕子。   当然!   刘辨不会那么冲动。   目前的他,只是有了自我做主的根基,但真正跟天下世家撕破脸皮,独自一人面对其强悍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是啊。”   荀彧感慨万千,捻须言道:“陛下,依照如今反馈的情况看,咱们应该再多盖两个粮仓,否则把粮食收上来,只怕没地方堆。”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这件事情便交给你来办,多盖两个粮仓,明年的收成一定会更多,有备无患,总好过明年再忙活。”   “陛下放心,交给微臣即可。”   粮食丰收,荀彧的干劲儿更足,他满口答应,已然当成了头等大事:“咱们可以多造一些粮仓,好迷惑长安的董卓,让他知道咱们压根不会为粮食发愁。”   “有道理。”   刘辨目光一亮,缓缓点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荀彧淡笑:“奉孝虽然拔除了绝大多数的刺奸,但长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得让他好生瞧瞧,想以粮食制衡我等,绝不可能。”   “哦对了。”   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税粮收得怎么样了?”   荀彧捻须言道:“子敬暂时还未反馈,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世家豪族多有抵触情绪,尤其是各县豪族,一年没有收成,却要面对数百,甚至上千石的税粮,心中多有怨言。”   “但请陛下安心。”   荀彧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只要邓家、阴家等世家交上税粮,其余豪族根本翻不起什么浪来。”   “哼。”   刘辨轻哼一声。   他早已料到会如此:“正常,不割他们点肉,他们永远不知道疼,得先让他们吃点苦头,否则接下来没办法出手。”   事已至此,荀彧清楚陛下的图谋,试探性问:“陛下可是要出手,将豪族荒废的土地,全部都接过来吗?”   “当然!”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以咱们目前的耕地,充其量只能勉强维持朝廷运转,日后官员越来越多,杀伐征战同样会多,这些耕地压根不够。”   “可是陛下……”   荀彧沉吟片刻,将心中顾忌,和盘托出:“如今耕地价格虽然持续暴跌,但想让豪族将土地全部贡献出来,恐怕有些艰难。”   “即便是朝廷暗中出手,恐怕也瞒不过这些豪族,一旦让他们知道是朝廷在购买耕地,恐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虽然……”   言至于此,荀彧提醒道:“陛下能以武力进行镇压,但此事一旦传到其余州郡,只怕会引起其余世家忌惮,若其联合起来,依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一点,刘辨焉能不知。   “文若放心。”   有专家级军师联盟在,刘辨自然自信满满:“朕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耕地,绝对不会有问题。”   “哦?”   荀彧不由惊诧:“陛下竟能让豪族主动交出耕地?”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能掌控‘利’这一字的精髓,自然会生出万千办法。”   “陛下英明。”   荀彧知道皇帝的性格。   既然明言有办法,自然是真有办法。   荀彧倒也不会多问,皇帝陛下如果要说,自然会说,现在不说,证明时机不到。   刘辨轻声道:“走吧,回皇宫。”   荀彧应声:“喏。”   下一秒。   马车启动,直奔宛城。   “哦对了,文若。”   “在。”   “切记让枣祗做好耕田的善后工作,等来年春耕时,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工作。”   “陛下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好!”   ……   颍川,许县。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沙盘前。   曹操正盯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袁术又往召陵增兵八千,攻打郾县的意图显而易见,不知仲德对此,如何看待?”   “八成是假的。”   程立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袁术在此时大量往召陵增兵,反倒证明他们的目的绝非郾县。”   “恩。”   曹操颔首点头,对此深表赞同:“袁术以为自己跟张邈的事情很隐秘,但实际上,早已被陛下知晓,现在便给咱们演上了。”   “哼!”   轻哼一声。   曹操压根没有把袁术当回事:“可惜啊,袁术这小子当个纨绔子,的确非常合适,但当主公,跟咱们比权谋,差距甚远。”   “仲德啊!”   曹操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我意将夏侯惇、夏侯渊调往新汲,协助曹仁驻守此县,不知你以为如何?”   袁术的真正目的绝非郾县,那么同样的道理,张邈的目标也不会是鄢陵,而能够成为他们共同目标的,只有与陈留、陈郡最近的新汲。   “可以!”   程立对此深表肯定:“不过将军,咱们必须秘密行动,昼伏夜行,隐藏行踪,否则一旦被袁术得知,只怕事情便不太好了。”   “恩。”   曹操深以为然:“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程立叹口气:“唯一可惜的是,咱们兵力不足,防守有余,却进攻不足,否则这次粉碎袁术进攻,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杀入汝南。”   曹操猛然抬头,淡然一笑:“仲德啊,有件事我一直忘记跟你说。”   程立皱眉:“哦?是何事?”   “其实,咱们的兵马远不止表面上这些人,颍川郡守李旻趁着农耕,在各地组建屯田军,我军精锐负责去训练,已得兵两万。”   “啊?”   程立顿时一愣:“果真?”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由于制定计划时,你尚且未来,因此便一直没有与你提及,还望仲德多多见谅。”   “哪里。”   程立赶忙拱手抱拳:“善战者,先善藏兵,连我都不知道,袁术一定不知道,将军您做得非常好。”   “不过……”   程立皱着眉,试探性问:“此事陛下知道否?”   曹操自然清楚程立担心什么:“放心吧,此事便是陛下授意的。”   程立暗松口气,了然于心,同时愈加好奇:“莫非,陛下早准备对袁术动手了?”   曹操点点头:“当初袁术、张邈对颍川下手后,陛下给我来了一封亲笔信,示意我暗中蓄养兵马,待朝廷命令,随时准备出击。”   “陛下果真非常人也。”   程立顿感惊诧,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知道,当初不过才开始农耕而已,便已经考虑到接下来的战略,这需要何等的规划力,才能提前部署到这种程度。   “不过将军……”   程立皱了皱眉,好奇问道:“如今正在秋收,陛下的命令,可会到吗?”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南阳丰收,平均亩产两石,再加上各大世家豪族的税粮,足够支持咱们征战了。”   “相信我!”   曹操双目炯炯:“陛下的诏令,不日必到!”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闯入帐中,欠身拱手:“将军,帐外有二人,自称是朝廷的奇巧阁刘晔,以及陷阵营高顺,说有要事求见。”   曹操皱了皱眉:“奇巧阁刘晔?”   士兵颔首:“没错!”   “快!让他们进来。”   “喏!” 第296章 攻城型弩炮、移动型弩炮!袁术能扛得住?   “末将高顺,见过曹将军。”   “在下刘晔,见过曹将军。”   高顺、刘晔进入曹营,双双行礼。   “快起来。”   曹操赶忙摆手,笑着道:“可是陛下派你们来助曹某一臂之力的?”   刘晔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这是陛下给将军写的亲笔信,将军过目。”   旋即。   刘晔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曹操。   曹操赶忙双手接过:“这……一封信而已,竟是纸装?太奢侈了吧。”   刘晔淡笑:“将军放心,陛下革新了造纸术,成本降下来许多,如今我们奇巧阁使用的,全都是这种纸张。”   “哦对了。”   刘晔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陛下知道将军文采卓著,因此让在下给将军带来一包,等他们卸完货物,便送至将军大营。”   曹操眼神骤亮:“果真?”   “恩。”   刘晔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想来足够将军用了。”   曹操欣喜若狂:“陛下待我曹操,实在是太好了!”   言罢。   他转回上首,拆开信封,取出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以及刘晔、高顺至此的目的。   放下信笺,曹操抬眸望向刘晔、高顺:“不知二位是如何进入颍川的?”   刘晔揖了一揖:“将军放心,我等是随同商队进入的颍川,陷阵营弟兄更是分成了四波,批次进入颍川,绝对不会暴露行踪。”   呼—   曹操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如此甚好,袁术若是得知南阳方向有朝廷援兵,必然会修改计划,此前我等部署,怕是会受影响。”   “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全。”   一旁程立惊叹皇帝陛下的谨慎。   这样的决定,势必是以颍川的实际情况出发,否则绝不可能以商队的身份潜入,这对于上位者而言,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品质。   曹操、程立为有这样的皇帝陛下,而感到万分庆幸。   “曹将军!”   高顺欠身拱手,补充道:“末将是陷阵营第一批进入颍川的,其余将士则会在接下来的数日内,分批次赶到,您不必担心。”   “曹某自然放心。”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旋即问道:“但不知将军麾下,有多少兵马?”   高顺拱手,倒也没有隐瞒:“八百余人。”   曹操微怔:“八百?”   一旁程立更加愣怔:“只八百人?”   “恩。”   高顺点点头,拱手抱拳:“将军放心,末将麾下虽只八百人,但尽皆精锐,配备朝廷最新研发的新式兵器,即便遇到万军,亦有一战之力。”   “新式兵器?”   曹操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不迭扭头望向刘晔:“子扬,陛下信上提及,你带人过来,是有新式的攻城器械,助我等杀入汝南,对否?”   “没错。”   刘晔颔首点头。   “哦?”   曹操来了兴趣:“不知是何兵器?”   刘晔一揖:“我等称之为弩炮,有攻城弩炮,以及旷野作战的可移动弩炮。”   “弩炮?”   曹操猛然皱眉。   显然。   他被文字上附带的狂霸之气,震慑住了。   弩便罢了,居然还加个“炮”字?   曹操自问博学多才,但也从未听过这样的兵器。   刘晔心知曹操难以理解,赶忙从怀中拿出设计简图:“既然已经聊到这里了,那在下便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两种弩炮。”   “好。”   曹操迫不及待,将帅案腾开一片地方:“还请子扬,不吝赐教。”   刘晔上前,将设计简图缓缓铺开,一个构造复杂,带着强弩样式,却大不相同的器械,呈现在程立、曹操面前。   嘶—!   曹操惊诧:“这便是弩炮?”   刘晔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是攻城型弩炮,从某种意义上说,乃是飞石车的升级版,只不过它能承受的力量更大,投掷的东西更重、更远。”   曹操试探性问:“能有多远?”   刘晔回答:“这要看抛掷物的重量,如果是用以摧毁城墙的铁球,有效射程在六百步到七百步之间,素土夯成的城墙根本承受不住。”   “六百步?”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木材,能够承受如此大的力量。”   刘晔淡笑:“看来曹将军同样考虑过革新兵器。”   “没错。”   曹操没有隐瞒,肯定地道:“目前的投石车效果不太好,曹某早有想法,革新投石车,令其发挥更大的作用,只是试尽各种材料,皆承受不住更大的力量。”   “当然。”   刘晔点点头,给出解释:“普通的木材自然不行,但陛下研制出了某种处理方式,可以令木材更加坚韧。”   “此外,将军且看,这巨大的弩身有大量的加固措施,可以令弩身有更大的承载能力,才能蓄积更多的力量,将铁球投掷而出。”   曹操盯着设计简图上的弩炮,各种细节描述的非常清楚:“原来如此,陛下真乃神人也,居然可以发明出此等神器。”   “恩。”   刘晔对此深表赞同:“陛下不愧是天选之人。”   尤其,每次他们有疑惑时,皇帝陛下总是能由浅入深,悉心指导。   这证明他们不懂的那些知识点,皇帝陛下早已经融会贯通,否则岂能指导得了他们。   “哦对了。”   感慨之余,曹操转而又问:“那如果换成石头、火油罐呢?”   刘晔极其肯定:“有效射程至少在一千步以上,不过距离如果太远的话,不好精确瞄准,因此具体的射程极限,我等尚未测试出来。”   “一千步?”   曹操喉头滚动,惊诧到神色骤变。   这样的攻击距离,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范畴。   “恩。”   但刘晔却是肯定地点点头:“至少一千步。”   曹操强行压下震惊,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那这款弩炮呢?”   刘晔随即解释道:“这是一款可移动的连发型弩炮,由上部装填特制弩箭,下部的链条乃是不断复位弓弦用所,有效射程在三百步以上。”   “三百步?”   曹操惊骇不已:“这么远?”   刘晔点点头:“三百步以上,可以射杀敌人,两百步以内,箭镞穿甲而过,若是一百步的距离,连人都能掀飞。”   “这……”   “简直不可思议。”   曹操凝视着简图上的弩炮,试着问道:“如此精密的机械,你们需要多久,可以造出来?”   刘晔轻声道:“一些关键的零部件,我等全部带过来了,但还缺少大量的支撑受力构件,如果将军能派部分人配合,三日可造一个攻城强弩,半日可造一个移动强弩。”   “这么快?”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   刘晔生怕曹操误会,赶忙解释道:“我们只带了五台攻城弩炮的零部件,五十台移动弩炮的零部件,若是将军还想多造,便不是这些时日了。”   “够了够了。”   曹操小鸡啄米式点头,兴奋不已:“五台攻城弩炮,足够了,这回咱们打袁术的城池,可就不发愁了。”   程立捻须淡笑:“在下原本还在为兵力不足而发愁,可如今来看,有两三万人,足够横扫汝南,大败袁术、张邈了。”   曹操傲然:“袁术一定会被吓死的。”   “哈哈哈哈。”   众人仰天大笑:   “没错,的确如此。”   “咦?铁球要如何解决?”   “将军放心,颍川的铁匠铺正在炼制。”   “陛下还真是思虑周全。”   ……   南阳,宛城。   驵会大厅。   一个小厮急匆匆钻入人群,将带着的木牌全部更换上去。   满厅锦衣华服的士族,纷纷围上去观瞧:   “该死!这帮家伙居然降这么多。”   “降得多有什么用,立马要交田赋了,能卖出去才怪。”   “这恁娘的,简直赔死了。”   “我家今年还需要上交六百多石粮食。”   “才六百多石,我们家得八百多!”   “行了!我一千两百石田赋,还没抱怨呢。”   “唉,最要命的是,邓家、阴家全都把田赋交了,只剩咱们这帮豪族了。”   “人家的田有收成啊,你能跟人家比吗?”   “家大业大,能扛得住!”   “……”   整个大厅中一片唏嘘。   此刻,二楼雅间。   靠窗户位置。   邓云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脑海中盘算着今日的价格:“才降了两成?”   小厮点点头:“没错,这个便是最低价,没有比这个再低的了。”   “耕田品质如何?”   “不错,乃是近河的水田。”   “居然是水田?”   “恩。”   嘶—!   邓云捻须沉思:“看来各大豪族已经非常着急了,他们想要在交田赋之前,把耕田全部处理掉,想要省下一部分田赋。”   “没错。”   小厮佩服老管家的聪明:“这是这样的,他们尽皆是如此议论,说能弥补一点,是一点,争取别亏太多。”   “老管家。”   小厮试探性问道:“咱们要出手吗?现在出手,可是比之前便宜了一多半呢。”   邓云瞥了那小厮一眼,不屑道:“着急什么!咱们邓家既然要吃,那就要敞开肚皮吃,如此高的价格,如何敞开肚皮吃?”   “啊?”   小厮愣怔:“这价格还高?”   邓云凛然淡笑:“当然!要我说,至少还得再跌一半,否则我邓云绝不出手。”   小厮惊诧道:“再跌……跌一半?那万一阴家、冯家、来家出手,该怎么办?听说他们可是准备了不少钱呢。”   “哼!”   邓云不屑一顾地轻哼:“他们这帮家伙,哪个不是盯着我邓云的动作,我若不出手,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手里准备那么多钱,又有何用?”   “放心吧。”   邓云自信满满:“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中。”   小厮一揖:“小人佩服,那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邓云思索良久,阴鸷一笑道:“听说朝廷今年亩产过两石,想来田赋的收入,已经足以弥补口赋、算赋,你速速撒出消息,就说朝廷肯定不会废除施恩令。”   耕田价格上下起伏的直接原因,便是施恩令废除与否。   这一点,邓云太清楚不过了,他只要能结合实际情况,做出合理的推断,便可达到其暗中操控耕田价格的目的。   朝廷若是不废除施恩令。   很明显!   耕田的价格必将再次走低,甚至腰斩,不是没有可能。   小厮自然明白邓云此举的意义,当即点头哈腰:“老管家放心,此事交给小人,保准在半日内,让宛城遍布这则消息。”   “恩。”   邓云颔首点头:“别浪费时间,快去吧。”   小厮拱手:“喏。”   “今日估计便这样了。”   邓云缓缓起身,正了正衣冠:“你们留在这里吧,我要回新野一趟,跟家主汇报驵会的情况,争取再要些钱,好敞开肚皮吃个够。”   小厮亲自送出房间:“老管家放心,驵会若有情况,我等飞马也会传报。”   “辛苦了。”   “哪里。”   邓云出了驵会,乘马车离开,一路直奔新野。   此刻,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一边拾掇花草,一边开口询问:“朝廷的粮食收成情况,可推断出来?”   邓同神色悠悠地点了点头:“恩,已经出来了。”   邓勋停下,抬眸询问:“如何?”   咕噜!   邓同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家主,平均亩产在两石两斗左右,若是再加上税粮,朝廷仅在南阳一地的收入,便足够支撑朝廷运转了。”   “亩产真这么高?”   邓勋一脸的不敢置信。   毕竟,自家田亩的粮产,平均只有一石五斗,两者足足差出七斗。   如果自家田地同样有这样的亩产,相当于收入多出一半,那可是数十万石粮草啊!   邓勋心痛不已,彷佛痛失了几十万石粮草。   “恩。”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朝廷又额外修建了十二个大粮仓,其中在宛城便有两个十万石的粮仓,各自有兵马驻守,应该不似假的。”   秦汉时期的粮仓,通常规模都在一、两万石左右,只有极个别重要的,才可能在十万石以上,比如秦朝咸阳仓,便是十万石级别。   同时,从朝廷中枢到地方都建有储粮仓库,一般地区的粮仓为万石一积,而且从职能分布上看,已经有了储备库、运转库、供应库的分工。   而到了汉宣帝时期,又在各地增设了常平仓,其主要运用经济价值规律调节粮价,充分发挥粮食稳定市场的作用。   朝廷既然又建了一大批粮仓,证明各地的粮仓已经填满,而在宛城建了两个十万石级别的粮仓,更加佐证了今年粮食的丰收。   “两个十万石级别的粮仓?”   即便是邓勋,也不由地为之愣怔。   “恩。”   邓同点点头,尽可能保持镇定:“一个叫宛城仓,与雒阳的京师仓意义一样,一个在堵阳附近,称之为堵阳仓,主要目的是为前线转运粮仓,乃是运转仓。”   嘶—!   邓勋愈加震撼。   这证明朝廷今年极有可能发动战争。   而对方必是豫州的袁术,亦或者是陈留的张邈。   当然,这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朝廷是真的不缺粮了。   “这岂不是说……”   邓勋喉头滚动,惊骇不已:“朝廷基本上已经实现了粮食自主,无须依仗咱们南阳世家的力量,对吗?”   “没错。”   邓同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想到,陛下仅仅只用了一年,便达到了如此程度,其若是再拿下汝南,势力必将更盛。”   南阳、汝南乃是东汉末年的两个人口大郡,以及粮产大郡,这两个郡如果全部落入朝廷手中,能发挥出怎样的作用,邓勋简直不敢想象。   这是霸业之资啊!   邓勋起身,洗尽手上污渍,转回座位,摆手示意邓同对面落座:“贤侄,让你调查的那些事情,可有了眉目?”   “没有。”   邓同倒也没有遮掩,摇了摇头:“如今朝廷的冶铸作坊进行了大的调整,不同的作坊负责不同的配件。”   “而且多出很多咱们之前没有见过的东西,想要在数百个作坊中,找到生产加工滚珠、套环的作坊,当真是难以登天。”   “哦?”   邓勋细眉微蹙:“怎么变化这么大?”   邓同轻声道:“想来这便是朝廷的防盗措施,各个作坊的冶铸水准不同,用以生产不同的零部件,而朝廷则将这些零部件统一回收,再进行拼装。”   “如此一来,即便真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短时间内,也不会影响到高筒转车,或是其余物品的生产。”   “恩,有道理。”   邓勋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陛下还真是奇思妙想,这等办法都想得到。”   邓同叹口气:“是啊,小侄追查了数十个冶铸作坊,可依旧没有查到滚珠是在何处生产,家主应该清楚此事的后果,太过频繁,一旦暴露马脚,只怕会连累到邓家。”   “所以……”   不等邓同说完,邓勋摆手打断:“我明白,你不必再言。”   邓同拱手:“实在抱歉,是小侄辜负了家主的期望。”   “没关系。”   邓勋却是没有责怪邓同的意思:“从今以后,这件事你不必追查了。”   邓同皱眉:“哦?家主这是何意?”   邓勋淡笑:“忘记告诉你,咱们邓家的匠人,已经把高筒转车临摹出来了。”   “啊?”   邓同顿时一愣:“这……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他们已经攻克了滚珠技艺的难关?”   邓勋摇摇头:“没有!”   “那怎么……”   “是这样的。”   邓勋解释道:“咱们邓家的匠人发现,只要将高筒转车缩小一号,其轴承部分以木代替,同样可以正常使用。”   “只不过……”   邓勋略显遗憾地道:“这效率上有些差距而已。”   高筒转车最早出现在唐朝时期,虽然距离汉代有个几百年的差距,但如今轮廓已经有了,邓家照猫画虎,有迹可循,将其造出来,倒也不是难事。   邓同恍然大悟:“没错,只要将转车的骨架缩小,或者减少一部分木筒,对于轴承的压力势必会减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很简单。”   邓勋捻须解释道:“咱们全都被朝廷的高筒转车蒙蔽了眼睛,只知道跟着朝廷走,却没有想过造属于自己的水车。”   “这辆高筒转车虽然相对比较小,但改变河流的运转方向足矣,再配合上水渠,汲水翻车的运送,咱们邓氏的水田,同样可以多出十余万亩。”   “虽然远不如朝廷的灌溉范围大,但能多出十余万亩水田,亩产增加个一成,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邓同一脸的难以置信:“咱们邓氏的匠人立功了。”   邓勋淡笑:“虽然不及朝廷的高筒转车,但明年咱们至少有底气了。”   “没错。”   邓同轻松下来,如释重负:“即便朝廷明年依旧不废除施恩令,但凭这一点,咱们邓家的佃户便可以保存下来。”   “家主。”   言至于此,邓同欠身拱手:“小侄建议,咱们应该尽早开始准备,如此一来,可以令邓家佃户安心,咱们与朝廷的配置,一般无二。”   自从朝廷粮食亩产过两石的消息传开后,整个南阳的百姓彻底沸腾了,既然大家都是在耕田,为何不去亩产多的地方吗?   虽然,朝廷的田赋相对较多,但一来亩产高,二来还有新式农具发放,三来还能减少口赋、算赋,总体算下来,依旧是朝廷田亩比较划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些没有耕种公田的百姓,此时早一个个眼红上了,纷纷开始打听,明年是否还会有今年这般政策,甚至有不少百姓,堵在县衙门口询问。   南阳农民的心,彻底被搅乱了!   可是……   “不必!”   邓勋毫不犹豫地拒绝,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咱们如果将高筒转车立起来,岂不告诉阴家、来家,高筒转车是可以复制的吗?”   “我邓家辛苦研制出来的东西,又岂能让阴家、来家跟着占便宜,让他们继续打朝廷冶铸作坊的注意吧。”   “哼!”   邓勋怒哼一声,眉目中遮掩不住的狞色:“这一次,我倒是要瞧瞧,阴禄这老家伙,又拿什么跟我邓家争。”   “贤侄。”邓勋扭头招呼一声。   “在。”邓同拱手。   “你虽然不必再追查,但该有的动作还要有,如今南阳邓家可是南阳世家之风向,你若是忽然没了动静,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小侄明白。” 第297章 图穷匕见!耕田收归公有,迈出第一步!   南阳,宛城。   何府门前。   何咸傲然而立,四周围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百姓:   “这鲁肃是疯了吗?居然敢来征何家的税。”   “可不是嘛,何咸可是当朝陛下的表兄,那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又如何?不得照样交税嘛?”   “我可听说,现在很多豪族,全都盯着何咸呢。”   “他们今年都没有收成,又有哪个愿意交税。”   “听你的意思,如果何咸不交税,他们都不交?”   “那肯定是的呀!难道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就搞特殊?”   “……”   议论纷纷中,何咸昂首睥睨,冷声言道:“鲁尚书,你可认得我是谁否?”   鲁肃恭敬地揖了一揖:“自然认识,您不正是陛下的表兄嘛?下官奉劝您一句,作为皇亲国戚,更是要遵守国法,缴纳税粮,别让陛下为难。”   “您说对嘛?”   鲁肃不愧是鲁肃。   面对何咸这样的皇亲国戚,竟然丝毫不让步。   甚至,他还拿出对方皇亲国戚的身份,故意反将一军,令何咸处于极度不利的位置。   三言两语,便占尽上风。   这便是朝廷的鲁尚书。   “你……”   论斗嘴,何咸哪里是鲁肃的对手。   被鲁肃反将一军,顿时令其颜面扫地,勃然大怒,张嘴便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鲁肃依旧是不卑不亢,昂首挺胸,朗声回怼:“在下鲁肃,乃是当朝尚书,你何咸虽是皇亲国戚,可照样是汉家子民。”   言外之意,你小子别拿皇亲国戚的身份来压我,我鲁肃可不吃你这一套,若是单论官职,我可是朝廷尚书,你只是平头百姓而已,了不起?   既是大汉子民,便应当尽交税的义务,绝不能推脱,总之今儿个你这田赋,我鲁肃还就是收定了,你能怎么着吧?   “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   鲁肃面对何咸,气势上竟然丝毫不弱:“你们何家在宛城有一万六千三百四十二亩耕田,应当征收八百一十七石一升税粮。”   “你交,还是不交?”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鲁肃言辞之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彷佛何咸只要敢说半个“不”字,在其身后的这帮带刀士兵,顷刻间便要执行汉律,明正典刑。   “我……”   何咸正要厉声回怼时。   吱呀—!   在其身后,何府的大门缓缓展开,从里面走出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鲁尚书这是何意?今日距离朝廷规定的截止日期,尚有三日盈余,难不成非得今日交税?”   “非也。”   鲁肃揖了一揖,郑重回道:“朝廷有令,只要在截止日期之前交齐即可,不过坊间有些传闻,说宛城何家乃是皇亲国戚,拒不交税,因此在下过来询问,只为得一准确答案。”   “既然如此……”   那美妇人朗声言道:“鲁尚书引兵赶来,乃是何意?莫非我等今日说个‘不’字,便要对我何家下手?”   “这……”   不等鲁肃开口,那美妇人声音骤然尖锐起来:“鲁肃,你好大的胆子,陛下的截止日期尚未到,你便要提前动手了吗?”   鲁肃拱手:“下官岂敢。”   美妇人言辞犀利,扭转局势时,倒也不敢穷追猛打:“坊间虽有传闻,但绝非出自我何家之口,鲁尚书应该派人查造谣者,而非上我何家来找答案。”   “至于交粮与否……”   美妇人同样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含糊其辞:“三日后,自有分晓!夫君,咱们回府吧,妾身为您炖了乌鸡汤。”   何咸淡笑:“好,咱们走。”   吱呀—!   何咸带着美妇人,转身回府,丝毫不顾及府外的鲁肃。   鲁肃却是丝毫不恼,甚至还暗松口气。   一旁带刀侍卫不由好奇:“鲁尚书,咱们……”   鲁肃淡笑:“该提的醒,已经提过了,如果何咸够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办,咱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走吧。”   “啊?”   侍卫有些气不过:“就这样走了?那尚书您在宛城的名声,怕是要臭了。”   鲁肃毫不介意:“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我若是害怕名声臭了,那陛下就更难做了,咱们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而非添堵。”   侍卫恍然大悟,拱手抱拳:“鲁尚书真乃义士也。”   “哪里。”   鲁肃摆了摆手,丝毫不把这样的称赞放在心上:“与陛下的恢弘大志比起来,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若能为陛下前驱,我鲁肃何惜贱名。”   侍卫深感敬佩:“鲁尚书高义,在下不如也。”   “此间事了,走吧,该回去了。”   “喏。”   鲁肃带人离开,何府的大门随即关上。   府内,美妇人扭头瞥向何咸:“夫君,您当真不打算交税吗?”   何咸冷声道:“今年耕田没有收成,拿什么交税?不交!”   “可是……”   美妇人微蹙着眉:“那鲁肃说得不错,您这样怕是会让陛下为难,咱们何家虽帮过陛下,但此事关乎于陛下的国政,只怕陛下不会留情。”   何咸自然清楚皇帝的性子:“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咱们这位陛下绝非凡俗可比,当初对孔家、邓家、阴家下手时,可是丝毫没有犹豫。”   “没错。”   美妇人肯定地点点头:“夫君,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何咸皱着眉:“那你是何意?”   美妇人轻声道:“妾身虽不懂什么太大的道理,但总感觉鲁尚书此来,别有深意。”   “深意?”   何咸沉吟良久,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莫非是陛下的警告?”   如今,南阳很多豪族都不愿意交税,一些人更是等着自己的动静,把宛城何家当成他们的挡箭牌,皇帝陛下是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人,便荒废了国政。   “不行!”   何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得去一趟皇宫,探探陛下究竟何意。”   ……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打量着手中的纸张,沉吟良久,心中暗问:“老师,这张纸的确是比以前白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的漂白剂研究成功了?”   古代制造纸张大都是自然日晒漂白,这样生产效率会比较第,关键跟添加漂白剂等化工原料造出的纸张,品质是不一样的。   朝廷要掌握超高的技术,就是要以超越这个时代为前提的,短时间内,他们绝对不可能复制出来才行。   因此,这才研究生产出了漂白剂,而且根据南阳地区的原料,充分进行调配,方才生产出一种在专家眼中,相对合格的纸张。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基本上算是研制成功,再经过其余数道工序,这种纸张至少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内,不可能仿制出来。”   “除了在造纸工艺上控制外,咱们还可以在文印上控制,加盖一些相对比较复杂的官印,以及骑缝章的官印,与现代合同文件防伪一样。”   “如果辩爷还担心。”   军师联盟对此非常有自信:“咱们还可以在纸张上印刷图案,利用图案中隐藏的记号来达到防伪的目的,图案越复杂,伪造的工序便越是复杂。”   “如果没有绝对的利益可图,在各种防伪手段叠加的情况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攻克,不说使用十年,使用五年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这次可以成功,等将来商业繁荣了,朝廷发行纸币便打下了基础,这段时间同样可以试探世家对于这种东西的反应。”   刘辨自然是相信军师联盟的技术水平,如果连这点东西都搞不定,那还配称之为专家级的军师团吗?   “那岂不是意味着……”   刘辨眼神骤亮,试探性问道:“咱们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将豪族的土地收归至国有,把他们彻底绑在咱们的战车上。”   “可以!”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不过辩爷,咱们还是要争取处于被动局面,如果太过主动,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恩。”   刘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放心吧,根据目前郭嘉提供的情报,南阳豪族的怨言,已经越来越大,甚至有要抱团的趋势。”   “所以!”   军师联盟强调道:“现在该是咱们出手的时候了,宛城何家是最好的突破口,咱们对何家让步,其余士族有了希望,自然就会纷纷跟进。”   “切记,土地的所有权是朝廷,这些田亩将变成公田,否则没办法享受朝廷施恩令的优惠政策,这是咱们要把握的原则。”   刘辨点点头:“老师放心,这一条,您都提醒我八百遍了!”   军师联盟笑了笑:“有这么夸张?”   刘辨极其肯定:“丝毫不夸张!老师放心,原则性问题,不管谁来,都没用,这条底线,我肯定会把持住的。”   “好!”   对于刘辨的回答,军师联盟非常满意:“切记,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人性上的缺点必须要克服。”   当了接近一年的皇帝,刘辨岂能不明白这点道理:“放心吧,我会铭记于心,时刻规整自己的思言行为。”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您的表兄何咸求见。”   刘辨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依旧淡定从容:“可是鲁尚书收税粮,收到何家头上了?”   朱彤点点头:“没错!鲁尚书态度极其强硬,甚至扬言要以依法惩治何家,何咸清楚鲁尚书的性格,因此有些坐不住了。”   “不知陛下您……”   朱彤自然清楚何咸来此的目的,试探性问道:“见?还是不见?”   刘辨巴不得何咸赶紧过来,又岂能不见,他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朕是得跟他好生聊聊,否则这件事情不好解决。”   朱彤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何咸入殿,趋步上前:“草民何咸,参见陛下。”   刘辨淡然一笑,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表兄快请起。”   何咸这才直起身子,态度依旧恭敬:“谢陛下。”   “不知表兄此来,所谓何事?”   刘辨懒得跟何咸废话,直接问道。   “这……”   此刻的何咸有些作难。   不过,皇帝陛下神色镇定,显然是早有准备。   停顿片刻,何咸这才壮着胆子,开口道:“陛下,其实在下此番入宫觐见,的确是有个紧要的事情,想要征求陛下您的意见。”   “恩。”   刘辨颔首点头:“有何事,直言便是,不必扭扭捏捏,咱们可是一家人。”   “啊对。”   何咸深表赞同,赶忙附和:“没错,咱们是一家人,既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了。”   刘辨摆手:“旦言无妨。”   “是这样的。”   何咸越来越确定,鲁肃的背后必是皇帝:“朝廷的施恩令本意是极好的,在下举双手表示赞同,即便何家上万亩耕田,今年没有多少人耕种,但此前在下绝无怨言。”   “可是陛下……”   何咸叹口气,微蹙着眉:“何家今年没有收多少粮食,此前家里的存粮,又全部送给陛下您征讨董卓了,那八百石税粮虽然不多,但对于现在的何家而言,却是救命粮啊。”   “这样啊?”   刘辨自然清楚何家的窘境。   当初,南阳各大世家豪族支持自己讨董时,何家在第一时间,便把存粮全部拿出来,只给自己留了一些日常生活所需。   本想着自己有一万多亩田,只需要劳作一年,便能全部收回来,但不曾想,朝廷的政令放出来,杀了何家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何家的耕田不是全部荒废,那点税粮能拿得出来,但他这心里总是过不去这个坎,因此是十万个不愿意交。   “表兄。”   刘辨佯作为难,沉吟片刻:“你的难处,朕能够理解,但朝廷的政令是必须要施行的,这税粮你必须要交。”   “不过……”   言至于此,刘辨一句神转折道:“朕倒是想个办法,可以保证你年年岁岁有粮食,甚至越来粮食收入会越来越多。”   果然!   皇帝陛下早有准备。   何咸兴致大涨,不由好奇:“不知陛下,有何办法?”   刘辨顿了顿,没再遮掩:“是这样的,只要何家的田能够变成公田,便可享受朝廷施恩令的优惠政策,朕可以答应你,每年从税粮中抽出一成,当作何家的收入。”   何家的田变成公田?   那岂不是说……   何咸顿时一个愣怔,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陛下,您是要将我何家的田,全部变成朝廷的公田吗?”   刘辨早已料到何咸没那么容易接受,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但言之有误,乃是朝廷与何家共有,何家每年每亩地,至少可以分得一斗粮食,这样的收入应该不低了吧?”   军师联盟查阅过了南阳的资料,亩产平均一石五斗,而他们的田租普遍在十之二左右,换言之,每年每亩田的实际收入,应该在三斗,再抛去田赋等成本,实际收入在两斗左右。   而朝廷的公田,亩产平均在两石两斗,田赋相对比较高,乃是二之一,换言之,老百姓耕种的一半,全都要归朝廷所有。   如此核算下来,朝廷每亩的田赋在一石一斗,如果分出一成给实际田亩拥有者当分红,那么便相当于每亩有一斗一升的收入。   虽然,这个收入相对于两斗略微有些低,但不需要他们去管理,提供农具、耕牛等,全部都由官府来进行过程管理,同样可以节省一大笔资金。   当然!   除此以外,最为重要的是,如今的耕田相对于何家这样的豪族而言,根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赔钱的买卖。   如今,刘辨令其扭亏为盈,而且还是长期的投入,每年都可以获得粮食,单从利益分配而言,实际上何家是不吃亏的。   “朝廷与何家共有?”   何咸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敢问陛下,这是何意?”   刘辨清楚何咸的担忧,随口解释道:“表兄不必紧张,其实这样做对你们有好处,除了能获得公田的资格外,还不必操心管理过程,全程皆有朝廷官员负责。”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如果朝廷日后碍于发展,需要占这片土地,同样会给予耕地实际拥有者一份补偿,保守估计,至少二十年的收入吧。”   何咸何尝不明白归入公田的好处,但让自己祖上传下来的耕田,变成朝廷的公田,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这尼玛与卖祖产,又有何异?   只不过,朝廷不是一次性买断而已。   何咸的内心是拒绝的。   但他同样明白,如果朝廷执意如此,要不了两三年时间,自家的耕田就只能被迫出售,反而会被邓家、阴家等世家大族吞并,到时候可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陛下。”   何咸叹口气,艰难地道:“您这是在逼我啊!”   刘辨却是一本正经:“表兄,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是要成为朝廷公田,每年享受分红,还是要守着这份祖业,最终被邓家、阴家这样的世家吞并?”   “朕别的不敢保证!”   刘辨声音洪亮,朗声言道:“你把祖业交到朕的手里,每年的分红可以保证,而且未来只会更多,或许要不了十年,便能超越你原本的耕田收入了。”   话已至此,何咸已没必要再逗留:“既如此,在下先行告辞了。”   刘辨最后嘱咐一句:“表兄,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   言外之意,截止日期若到,朕绝不姑息。   何咸颔首点头:“陛下放心,在下会仔细斟酌。”   “好,你去吧。”   “喏。”   望着何咸离开的背影,刘辨试探性地问:“老师,你说咱们这样能行吗?我怎么感觉,何咸一脸不愿意的样子?”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放心吧,像宛城何家这样的豪族,他们潜意识里一定是不愿意的,但若是反抗,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何咸不是傻子,他回去以后,一定会权衡利弊得失,归顺朝廷是保住利益的唯一办法,要不了两天,他一定会回心转意。”   “何家不是邓家,他没那个影响力,更没那个能力跟辩爷叫板,等这样的政令施行两年,何家尝到甜头,他们的抵触情绪,一定会彻底消失。”   “别忘记了。”   军师联盟提醒道:“咱们目前只是把农耕硬件提高了,软件方面,还一个没有动手呢,等把化肥也搞出来,产量继续获得提升,拿捏这帮豪族就更容易了。”   “到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军师联盟极其自信地道:“跟着朝廷有饭吃,与朝廷作对者,不仅吃不上饭,甚至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归顺朝廷,会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没有之一!”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   “好吧。”   刘辨颔首点头:“为了咱们的战略,我只能狠下心来,如果对何家心慈手软了,以后就更加难以服众了。”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农业!   永远都是强大王朝的根基。   这一点,刘辨必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绝不能被世家左右。   不仅是耕地,甚至是矿山、河流、森林,全部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这才是当家作主的真正底气,否则就只能仰人鼻息。   “放心吧。”   军师联盟再次宽慰道:“只要能打通何家,其余南阳豪族,至少可以摆平一半,至于剩下不愿意归顺者,就只能继续吃苦,等着被世家吞并了。”   刘辨试探性问道:“老师,咱们什么时候能正式对邓家下手。”   军师联盟:“这要看咱们手里有多少资本,可以对邓家、阴家等世族造成多大的伤害?如果南阳豪族能归顺一大半,咱们就更有把握了。”   “归顺一大半,能行吗?”   “放心。”   军师联盟轻声道:“搞定何咸,便完成了大半,等他们真正尝到甜头,南阳豪族必趋之若鹜,到时候说不定全部都会归顺。”   “只要咱们能在亩产上,占据绝对的优势,早晚邓家、阴家等世家大族,全都会屈服的,即便反抗,也根本反抗不起来。” 第298章 民之道、官之道、帝之道,恪守其道,天下大治!   何咸出了皇宫。   不过……   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一个人在街上逛游,脑海里不停在思考,为什么皇帝陛下要如此的残忍,甚至不惜对自己这个表兄下手。   何家祖业虽然不多,自己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但坚守祖业,将其传给自己孩子,好让何氏的传承不会断,这是他基本要做的。   可现在,就连这基本的要求,恐怕都满足不了。   何咸心乱如麻,不知应当如何。   走在宛城繁华的街道上,听着喧嚣的吆喝声,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史子眇的府邸。   当初,正是史子眇找到的他,劝他走上协助皇帝陛下的道路。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何咸清楚的记得,当他得知皇帝陛下为了何家,冒险进入宛城周旋的事情,在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可以为了皇帝陛下,付出自己的一切。   可是……   这样的付出,必须是心甘情愿,而非如此这般的胁迫。   何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鬼使神差地走到史子眇府邸的门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朝廷太常,不可能如在雒阳一般,把府邸变成自己的道场。   可即便如此。   何咸还是上前叩门。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良久。   大门展开个缝隙,从里面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阿三?”   阿三同样认识何咸,赶忙出来,面带微笑:“何家主,您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何咸叹口气:“心里不痛快,想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到这里了,史道长在家吗?”   “在。”   阿三肯定地点点头:“您找家师有事儿?”   何咸轻声道:“有些事儿,想找道长答疑解惑。”   “那进来吧。”   阿三摆手做请状:“家师这些日子,研习炼丹术又有心得,如果是这方面的事情,您可真算是来着了,他今儿个心情很好。”   “这样啊。”   若是之前,何咸自然是来问道的。   只不过今天,他心里藏着的,是别的事情:“我今日来,非是问道的。”   阿三淡笑:“不管问什么,应该都可以,家师难得好心情,你们又是不错的朋友,一起坐下聊聊,终归是好的。”   何咸想来也是,便点点头:“好。”   旋即。   跟着阿三,进入府邸。   一路穿廊过院,曲径通幽。   不多时,便赶来一处偏殿,一股淡淡的清雅窜入鼻间,让何咸稍稍放松下来。   待阿三通禀以后,何咸推门而入:“何某不请自来,叨扰道长静修了。”   史子眇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哪里!你能来贫道这里,贫道非常欢迎,适才听阿三言,何家主想请贫道答疑解惑?”   “恩。”   何咸点点头:“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史子眇捻须询问:“不知何家主,烦心何事?”   何咸蹙眉,不知该如何开口:“该如何说呢?你当初帮助过的人,如今却要你死,此事道长可能答疑解惑否?”   史子眇捻须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虽不太关心朝政,当这个太常,也不过是为了帮助皇帝。   但是……   如今宛城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相对比较清楚的。   南阳豪族面临“没有收成,却要上交田赋”的事情,各县怨念极深,而何家作为宛城的大豪族,又是皇亲国戚,势必首当其冲。   史子眇顿感不妙。   自己若是回答的不好,只怕会坏了皇帝陛下的大事。   可考虑是何咸,史子眇又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沉吟片刻。   史子眇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何家主口中之人,可是陛下否?”   何咸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正是陛下。”   史子眇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极其郑重地道:“你应该清楚贫道跟陛下的关系,即便如此,还要听贫道为你解惑吗?”   “道长还真是……”   何咸惊叹于史子眇的坦诚,思索片刻,他无奈言道:“实不相瞒,何某从没有怀疑过道长的人品,当年在雒阳时,您便是超脱世俗之外的高人。”   “而今,您虽然成为南阳汉庭的太常,但何某明白,您的志向,从来不在于此,这南阳汉庭对您而言,更像是一座牢笼。”   “可是……”   话锋一转,何咸神色忧忧:“您还是当了这个太常,归根到底,乃是因为皇帝陛下是他,否则您是绝对不会赴任的。”   “你说得没错。”   史子眇丝毫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何咸的思路:“当初贫道之所以答应当这个太常,正是因为陛下乃是史侯,若非如此,贫道早逍遥离开了。”   “不过……”   史子眇抬眸望向何咸:“贫道现在却庆幸自己当了太常,能时常追随在陛下左右,或许陛下便是贫道追求大道之关键。”   何咸皱眉:“陛下?”   史子眇点点头:“恩,正是他。”   何咸心疑,不解道:“道长,陛下对于你我这般人,可是丝毫不解的,他能给你带来什么感悟呢?”   史子眇懒得解释,只是轻笑一声:“或许我等便是太过沉寂其中,才忽视了道的本源,曲解了道法自然的真正意义。”   “啊?”   何咸有些不明白。   史子眇则是继续言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萧呵!寥呵!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强名之曰道。”   “世间万事万物皆蕴含道,草木、山川、日月、星辰,皆有其道,而人不过是自然中极小的一部分而已,集天地日月之精,而修养己身,是在下此前认为的道。”   “可是……”   史子眇反问何咸:“天地日月之精,是何物?你我可能言明?”   “这……”   何咸懵逼,摇了摇头。   史子眇轻声道:“贫道以为,天地日月之精,便是万事万物蕴含的道,若是连这些东西都搞不明白,又谈何修炼自身?”   “老庄不曾炼丹,只是一心悟道,便可成至高境界,我等此前追求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道而已,绝非真正意义上的道。”   “这不是曲解,又是什么?”   史子眇一句反问,顿时令何咸哑口无言。   在道这方面,史子眇的造诣,的确要比他高出许多:“可是,陛下从未研究过道法,又如何能给道长您这般感悟?”   言至于此,史子眇脸上满是倾佩,捻须而言:“所以贫道才说,陛下绝非凡俗,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选之人。”   “他虽然从未研究过道,但他做的每一件事,皆暗含着道,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道,绝非你我之前所求的道。”   “哦?”   何咸越感惊诧:“何以见得?”   史子眇捻须言道:“举个简单的例子,稻田鱼生态养殖,想必何家主不陌生吧?”   何咸点点头:“自然。”   “它便蕴含着真正的道。”   “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很简单。”   史子眇给出自己的解释:“如果将鱼、稻分开,那么鱼不可能如此肥美,而稻亦不可能如此茁壮,鱼稻相生,彼此成就,方是正道。”   嘶—!   何咸惊诧:“有道理。”   史子眇淡笑:“若不能悟透鱼之道、稻之道,又如何能汲取精华,彼此成就呢?鱼稻尚且如此,何况天地日月之精?”   “陛下让贫道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等修道之人,追求大道长生没有错,但首先要明白天地日月、世间万物之道,才能真正汲取其精华,修炼自身。”   何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的确有道理。”   史子眇由浅入深,继续言道:“我等修道之人,不过是修炼自身,而陛下之道,乃是要修炼一国,修炼万民。”   “这天下何以大乱?”   “归根到底,便是破坏了家国之道。”   史子眇将自己近些日子以来的感悟,和盘托出:“诚如此言,六亲不和而有孝慈,当我等提倡孝顺、和睦时,家中的子女本身已经不坦诚、不和睦了,不然是不需要这些的。”   “一人如此,一家如此,一国亦是如此。”   “汉之初,万物合道,是故帝可无为而治,百姓安居乐业,乃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可大汉历经四百年发展,并非全部的皇帝皆愿秉持道心,垂拱而治。”   “帝、官、民不守其道,是以天下大乱,阴阳相冲,方才造成今日之乱世,而纵观陛下所为,恪守帝道,拨乱反正,欲使阴阳调和,重归于大道。”   “何家主。”   史子眇躬身颔首,态度极其恭敬:“请恕贫道口无遮拦。”   何咸拱手抱拳:“道长旦言无妨。”   史子眇这才继续道:“你何家原本只是南阳一方小豪族而已,却因何太后、何将军,发展至今,成为坐拥万亩良田的大豪族,其过程如何,贫道暂且不论。”   “不过,你应该清楚,道之本质,谓之阴阳调和,你何家坐拥万亩良田,必有百姓流离失所,道之失衡,乃乱之根源。”   “贫道虽不知陛下意欲何为,但如今之南阳,已有万物合道,阴阳调和之兆,民守其道,官守其道,帝守其道,南阳岂能不太平?”   何咸默然,内心五味杂陈。   史子眇今日之言,令其茅塞顿开。   民之道;   官之道;   帝之道;   更是令何咸倍感震惊。   他开始有些理解,为何陛下要收回田亩,其真正的目的,是要民守其道,令天下再次回归平衡,阴阳调和,天下太平。   《太平经》中讲的很明白,这世界应当成为一个公平、公正的世界,人人有田种,户户有余粮,没有灾祸、没有战争。   可惜……   自己修道多年,却仅仅只得其皮毛,从未触及道之本源。   一念至此,何咸朝史子眇郑重地行个礼:“多谢道长答疑解惑。”   史子眇捻须言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既然何家主疑惑以解,那么该当如何,便自行决定吧。”   “恩。”   何咸点点头,起身拱手:“既如此,何某暂且告退。”   史子眇摆了摆手:“去吧。”   旋即。   何咸躬身离开。   ……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正奋笔疾书时。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停笔,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尚书鲁肃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鲁肃?”   朱彤点点头:“没错。”   “让他进来吧。”   “喏。”   不多时。   鲁肃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鲁肃,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子敬,你此时入宫,不知是有何事?”   鲁肃一揖作礼:“陛下,适才宛城家主何咸找到臣,言愿意将何氏田产充公,臣细想来,必是陛下与何咸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因此入宫求解。”   “哦?”   刘辨眼神骤亮,满目骇然:“何咸这么快便想清楚了?”   鲁肃皱着眉:“啊,这……”   他的确不明白整个事件的过程,因此不知如何接话。   “是这样的。”   刘辨赶忙转回话题,把将耕田收归国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换言之,此后何家的耕田将变成公田,由朝廷稻田使者枣祗统一负责管理。”   “待每年粮食收成,从朝廷获得的田赋中,划出十之一,给实际耕田持有者分红,这便是朕与何咸达成的协议。”   鲁肃心中巨震:“何咸竟然愿意将私田国有?”   不可思议!   这简直不可思议!   刘辨同样有些意想不到,但至少面上依旧镇定:“朕虽不明白何咸是怎么想明白的,不过子敬,这难道不是双赢的局面吗?”   “何家的耕田有百姓耕种,朝廷同时收回了耕田所有权,统一负责管理、规划、使用,这样才能更有利于朝廷发展。”   鲁肃缓缓点头:“的确如此,不过何咸敢于踏出这一步,依旧令臣倍感震惊,想来他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朕从没有强迫过他。”   鲁肃拱手:“陛下,如今何家既然愿意如此,想来依旧会有别人愿意如此,朝廷当以此出一份章程,方能安其心。”   “早准备好了。”   刘辨淡然一笑,起身走到旁边书架,取出军师联盟拟定的东西:“这是朕初步拟定的私田公有化方略,你拿回去好生研习。”   “还有……”   同时,刘辨将特制纸张制作的证书,递给鲁肃:“朝廷需要给各家开具,类似于契约一样的证书,这是朕设计的证书样式,以后各家凭此领取分红。”   “原来陛下早有准备?”   鲁肃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虽然预料到皇帝陛下会有应对措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已经准备到了这种程度,甚至连章程都已经提前拟好了。   随手翻开证书样式,依旧是皇帝陛下喜欢的表格,上面从双方关系、耕地性质、数量等基本信息,非常的全面。   甚至于,在后面会附有田亩的具体信息,包括位置、尺寸、品质、预计亩产等,全部有详细的记录格式。   “恩。”   事已至此,刘辨没必要再遮掩:“的确早有准备,从子敬你收税粮困难开始,朕便已经在着手考虑此事。”   “这些东西只是个草案,你拿回去好生研究,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尽管来皇宫寻朕,咱们商讨后,尽快以朝廷的名义颁布政令,予以实施。”   鲁肃欠身拱手:“喏。”   “哦对了。”   鲁肃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被刘辨摆手打断:“既然何咸已经同意,那么这件事便已经完成了大半,你要及时散布出消息,试探一下各大豪族的反应。”   鲁肃应声承诺:“臣正有此意,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肃即可。”   刘辨点点头:“恩,既如此,子敬且退下吧。”   鲁肃:“喏。”   望着鲁肃离开的背影,刘辨难掩心中的激动,心念一动:“没想到,何咸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实在是出乎意料。”   “是啊。”   即便是军师联盟,同样倍感震惊:“虽然,专家已经预料到何咸别无选择,但他能这么快答应下来,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这样最好,证明他不是被逼无奈接受,对于外界的那些豪族,就更具有说服力了,这对于咱们而言,无疑是个不错的开局。”   想要对付世家这种庞然大物,采取过激的手段,势必会炸锅,导致自己成为天下世族的大敌,不利于刘辨的发展。   因此,刘辨只能采取温和的手段,在尽量不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将世族庞大的力量压制在合理的范畴内。   可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手里没有足够的资本,是绝对办不到的!   刘辨必须要尽快吸纳豪族的资本,使自己成为足以跟世家,在资源力量上掰腕子的存在,这样才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一旦南阳豪族的田亩公有化,就相当于彻底被刘辨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这不仅砍掉了世家大族的附庸,更令自己的力量迅速壮大。   “老师。”   刘辨试探性问道:“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造势了?趁热打铁,争取在明年开春之前,吸纳足够的豪族力量。”   “可以!”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按照计划进行即可。”   刘辨大喜:“好。”   旋即。   他大声招呼:“朱彤何在?”   朱彤进入大殿:“陛下。”   “速速召郭嘉入宫,朕有紧要的事情。”   “喏。”   ……   “什么?之前关于施恩令废除的消息,是邓家派人暗中造的谣?”   “他们居然趁此机会,把手里的耕田全部卖出去了?”   “现在价格暴跌的暗中操心,还是他们?”   “卑鄙!无耻!简直可恨!”   “我李家的田不卖了!”   “我陆家的田,也不卖了!”   “我宁肯把耕田公有化,也绝不会卖给邓家、阴家。”   “没错,何咸可是皇亲国戚,陛下绝不可能坑他,咱们跟着何咸,保准没错。”   “听说朝廷已经在出具体的章程了,每年每亩不会低于一斗的收成。”   “虽然比较低,但总比贱卖给邓家、阴家要强,至少每年还有收成。”   “……”   众豪族纷纷赶往柜台,将自家售卖耕田的信息取消。   驵会展厅中,顷刻间少了一多半人,木牌上挂着的消息,已经从耕田变成了其余的售卖信息,彻底换了个风格。   二层,雅间。   靠窗位置。   邓云气得唇角肌肉不停抽搐,张嘴便骂:“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忽然生出这么多不好的消息?”   “这个……”   小厮垂头铩羽,吓得脸都绿了:“小人实在是不清楚啊,这件事至少是数月以前的事,知之者甚少,岂能露了马脚。”   “除非……”   小厮试探性猜测:“是阴家那边露了消息?”   邓云气势汹汹,双拳紧握,恨不得将空气都捏爆了:“该死!咱们前期准备了那么多,眼瞅着就要收网了,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阴家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没有,不过老管家放心,已经派人查去了。”   “该死!”   邓云一脸的不甘心,脑海中盘算着应对策略。   到底要怎样,才能挽回当前的局面。   可是……   不管他如何思考,全然没有半点头绪。   “老管家—!”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个声音。   邓云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仆人急匆匆入内,欠身拱手:“小人已经查过了,阴家那边也乱了套,听说好像是有人喝醉了酒,把当初的事情泄露了。”   “哦?”   邓云顿时一愣:“难道消息当真是从阴家这里泄露的?”   自家仆人飞快点头:“一定是这样的!听说那个仆人,可是阴禄跟前的人,自然可以接触到很多机密,那小子还骂咱们邓家贪心,谋害他们阴家。”   “岂有此理!”   啪!   邓云怒拍桌案,勃然大怒:“自己技不如人,竟然还敢骂咱邓家?阴禄这杂碎,不仅害了咱们邓家,更害了他们自己。”   “可惜,朝廷偏在这时候出手,搞了个什么私田公有化,这摆明了是在与咱们世家抗衡,南阳豪族若当真归顺了朝廷,明年受伤的便是世家了!”   “全都怪阴禄!”   邓云火冒三丈,将脾气全撒在阴禄身上:“若非他泄露了机密,此事尚有回转的余地,如今来看,反倒便宜了朝廷!”   “走!”   邓云腾地起身,大手一挥:“回新野,兹事体大,必须汇报家主!” 第299章 世家内部裂痕,私田公有化初显成效!   新野,邓家。   书房。   邓勋背着手,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望向房外,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这一次,邓勋是真的着急了,整个南阳豪族全都视邓家、阴家等世家为敌人,到处都是谩骂声、唾弃声,甚至连邓家人走在街上,都可能被人平白无故,暴打一顿。   虽然,报官之后,县尊依旧会依法惩戒行凶者,但这种事情却屡禁不止,足见南阳豪族对邓家、阴家的憎恶,达到了怎样空前的程度。   但其实……   这种情况邓勋已有预料,毕竟将各大豪族吞并以后,难免不会露出马脚,但只要耕地能到自家手上,邓勋是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   可现在,不仅耕地没有到手,甚至连自家的名声也跟着臭了,辛苦运作了数月,到头来居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简直是得不偿失。   邓勋焉能不恼?   “家主—!”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邓同。   邓勋一下子判断出来,忙不迭举目望去。   不等对方行礼,邓勋便摆手打断,急切问道:“情况如何?可调查清楚了?”   邓同点点头:“是阴禄身旁的人,吃醉了酒,泄露了当初的事情,对方甚至还辱骂了咱们邓家,说咱们不择手段,乃是卑劣的小人行径。”   其实,土地兼并这种事情,在东汉时期非常普遍,但大多是兼并一些普通百姓,他们乃是弱势群体,即便摆明了欺负你,你依旧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这次不同,邓家、阴家等世家豪族要兼并的对象,乃是南阳的各大豪族,虽然他们的力量远不如世家,但也绝非普通百姓可比。   他们一家暴动,或许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若是集体暴动,即便是邓家、阴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同样得抖上一抖。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的南阳豪族转投了朝廷,将其族内部分质量略差的土地,通过私田公有化,成为了皇帝陛下的附庸。   换言之,他们背靠的南阳汉庭的皇帝,有这样恐怖的人为其撑腰,邓家、阴家便是再有办法,恐怕也难撼其半分。   “可恶!”   邓勋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阴禄这老家伙,为何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时候出事,咱们邓家可被他害惨了。”   邓同拱手:“小侄打探到阴禄同样非常气愤,将那醉酒口失之人,打了个半死,逐出了阴家,任由其自生自灭。”   “哼!”   邓勋怒哼一声:“便宜他了!”   邓同颔首:“家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之前卖出去的耕地,已经收不回来了,听说拿着邓家耕地的人,将其献给了朝廷,变成了公田。”   “如今,南阳邓氏各家是怨声载道,他们不仅丢了大量土地,甚至也成为了各个豪族唾骂的对象,要求咱们给个说法。”   “这帮家伙……”   邓勋气得牙根直痒痒。   当初,族中这帮人知道有利可图时,便一个个如同哈巴狗一般凑上来,恨不得摇着尾巴在你面前谄媚。   但是现在,吞并各大豪族的阴某彻底败露,导致邓家的名声受损,他们不知道帮着出谋划策,却要反过来叱责族长,简直岂有此理。   族长难当!   世家大族的族长,更是如此!   他不仅要能承受得住内部的压力,还要能判断外部的环境,带领全族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不断壮大。   邓同再次感受到族长的难处。   他明明一直在为全族的命运着想,但到头来,族中人不仅不能跟族长一起承担,甚至还会落井下石,恶语伤人。   呼—   邓勋捂着心口,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已经上了年纪,身子骨越来越弱,承受不起太大的刺激。   “家主勿恼,保重身体要紧。”   邓同赶忙上前搀扶,颇为关切地道。   “我没事。”   邓勋连续深呼吸数次,勉强镇定下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旋即。   返回上首落座,呷口茶:“贤侄,朝廷那边的情况如何?”   邓同叹口气:“枣祗被提拔成为稻田使者,主管朝廷公田的屯垦事宜,如今各大豪族已经做了意向登记,等待朝廷审核以后,便可私田公有化,从明年开始交由朝廷主管。”   “哦?”   邓勋皱着眉,继续深入询问:“那田赋呢?”   邓同回答:“今年的田赋依旧要交,不过从明年开始,朝廷会从收上来的田赋中,择取十之一,给耕田的实际持有者分红,按照目前的亩产核算,每亩约能获得一斗一升。”   “一斗一升?”   邓勋捻须思索。   “恩。”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   这个数据把握得刚刚好。   粗略算下来,似乎有些亏损,但如果将杂七杂八的成本核算进去,朝廷的分润实际上,压根就没低太多,处于一个勉强可以让人接受的割肉水平。   最为关键的是,朝廷没有花一分钱,便能获得数十万亩耕田,将南阳豪族绑到朝廷的战车上,从而令皇帝陛下的实力更强。   邓勋心底不安的感觉,是越来越重。   虽然,朝廷始终没有对邓家下手,只是按部就班的发展,但这暗中的刀子,却屡屡让邓勋为之心悸,尤其是明年,必将迎来第一波的考验。   停顿片刻,邓同继续道:“根据情报,朝廷对于明年的农耕,依旧有全新的措施,可以保障亩产的稳定提高,实际收益或许不会低于一斗一升。”   “朝廷还有措施?”   邓勋皱着眉,不由愕然。   “这个……”   邓同不敢保证。   毕竟,消息的来援非是正规渠道:“具体情况不明,只是坊间有这样的传闻而已。”   邓勋却是不敢随意否认,思索良久:“咱们邓氏族人中,是否有去朝廷意向登记者?”   邓同点点头:“有!穰县、雉县、博望、育阳等,皆有邓氏族人进行了意向登记,不过大都是族中品质较差的耕地,并非全部耕地。”   “不但是咱们邓家,阴家、冯家、李家等世家,他们在各县的族人,同样有在官府做意向登记者,而且数量不少。”   “目前官府正在核查耕地信息,包括丈量土地、品质等,已经有部分县,将意向登记信息表,传回了朝廷。”   邓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噌得窜起来。   朝廷这一招,可实在是太狠了,竟然轻而易举,便将部分邓氏族人,绑在了皇帝陛下的战车上,与皇帝成为了统一战线。   这意味着……   邓氏家族已经产生了裂缝。   皇帝陛下的力量,已经开始渗入其中。   可是,如今的邓勋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他充其量只能管新野这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余邓氏各家,他无权干涉。   虽然,耕田的根本作用,就是为了生产粮食,从表面上看,似乎交给朝廷管理更加省心,而且产量不低,收入不会太差。   但是……   邓勋却深刻的明白,中间多出这么个环节,自家的命根子,就已经被攥在朝廷手上了,哪天朝廷要收拾你,会比现在容易一万倍。   “愚昧!”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邓勋怒其不争,心中愤恨。   “家主,那咱们?”   邓同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要不要派人通知,不允许他们将邓氏祖产公有化,这样或许还能挽回。”   “罢了。”   邓勋摆手打断。   他非常了解这帮人的德行。   如今的局势,已经让邓氏宗家陷入了风波,现在再派人劝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把水越搅越混。   这是邓勋不愿意看到的:“他们皆已成人,应当自己做主,咱们已经尽了义务,剩下的由他们自行决定即可,咱们不再干预。”   对于邓勋的冷处理,邓同已有预料,因此丝毫不觉得惊讶。   不过……   邓同沉吟片刻,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家主,阴家那边……咱们……”   不等说完,邓勋直接摆手打断:“贤侄,你当真觉得是醉酒导致的口误吗?”   邓同皱着眉:“家主这是何意?莫非您认为这是阴家故意而为之?可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毕竟他们现在也是受害者。”   “不!”   邓同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阴家之所以成为受害者,是因为朝廷忽然宣布私田公有化,若是没有这件事,咱们邓家便是受害者,而阴家则是受益者。”   “啊,这……”   邓同皱着眉,沉吟片刻。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果不是朝廷宣布了私田公有化,那么邓家遭千夫所指,阴家便可趁虚而入,大肆抢占耕田,成为最终的赢家。   阴禄、邓勋素有恩怨。   这一点。   乃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况且,在打压耕田价格的过程中,邓云曾经不止一次的戏耍过阴家,阴家有些积怨,想要反击乃是正常的操作。   “确有可能。”   邓同缓缓点头,试着问道:“可是家主,咱们有何证据吗?”   邓勋捻须,阴着脸:“没有证据!但除了阴家,还有谁能知道咱们当初的事情?”   暗中操控耕田价格的事情,原本便是机密中的机密。   这种事情,即便在邓家也没多少人知道,又何况是旁人。   只有阴禄这死对头,才会成天盯着邓家的动向,以最快的速度了解真相,从而想要趁机跟着沾光,多赚一点便宜。   当然!   这只是邓勋的臆测而已。   邓同试探性道:“有没有可能是陛下?毕竟,朝廷发布私田公有化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不得不令人遐想。”   “陛下?”   邓勋摇了摇头,给出自己的判断:“如果陛下早知道咱们暗中操控耕田价格,应该早对咱们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有没有可能是顾及芝儿的颜面?”   “哼!芝儿可没那么大面子。”   “倒也是。”   邓同缓缓点头,随即排除了朝廷的可能性:“如此来看,这件事确有可能是巧合,说不定陛下早开始规划私田公有化了。”   “毕竟,南阳豪族今年没有收成,田赋难以收上来,这件事陛下不可能坐视不理,现在出台如此政令,的确有其合理性。”   邓勋深以为然,捻须狞声道:“阴禄这老家伙跟我斗了几十年了,屡屡处于下风,如今出此损招,想要彻底扭转败势,才是情理之中。”   “不过……”   邓勋强压着心头怒火:“我邓家仿造出了高筒转车,明年即便会吃亏,也绝不会太差,可你阴家什么都没有,我倒是要瞧瞧,你如何撑的过去!”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军机阁。   一处巨大的沙盘前。   这是以南阳为主,辐射荆襄、汝颖、关中、河洛的超大型沙盘。   此刻,刘辨、荀彧、鲁肃、枣祗尽皆围聚在一起。   刘辨捧着枣祗绘制的简图,与沙盘一一进行对照,而枣祗则拎着跟细竹杖,在旁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陛下,虽然各大豪族上报的耕田数量不算太多,而且品质相对一般,但若将其与朝廷公田合起来看,却是令部分田亩无意间连成了片。”   “您瞧这里。”   枣祗指向宛城附近的沙盘,轻声道:“何家、朱家贡献出来的田亩,与朝廷此前开荒的田亩,以及孔家的田亩连成了一片。”   “虽然,这些耕田品质相对一般,亩产尚不足一石半,但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因为灌溉不足使然,朝廷只需增加水渠、汲水翻车,便可解决。”   “还有这里……”   “……”   枣祗兴奋不已,彷佛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别说是他,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同样难掩激动的心情:“辩爷,刚才专家把地块信息全部输入了3D智能化程序。”   “单从目前咱们掌握的土地资源来看,已经堪称一大世家了,虽然还不足以跟邓家、阴家等家族媲美,但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目前专家正在根据河流、沟渠、土地等情况,来设计全新的灌溉方案,以及种植方案,咱们除了粮食以外,同样可以规划出一片地方,种植其余农作物。”   “咦?”   刘辨不由好奇,试着问道:“如果咱们不种庄稼,要怎么按照分红给豪族呢?这些东西,在章程中有没有体现?”   军师联盟跟着道:“辩爷放心吧,章程里面有体现,如果耕田另作它用,则根据相似地块的平均亩产,以货币等方式进行补偿。”   “好。”   刘辨暗松口气:“专家考虑的还真够齐全的,这些内容果然已经全部包括进去了。”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当然!有实践经验在,这点问题自然可以考虑全面。”   刘辨惊叹:“佩服!”   “行了。”   军师联盟言归正传:“咱们说正事,专家会重新规划水利建设,争取将南阳的水网全部打通,这不仅是为灌溉,还可以保证粮道运输,节省运力。”   “甚至对于将来进攻荆州,都是有一定好处的,这一点将是咱们明年农耕工作的重点,完善南阳水利网络,为以后发展打基础。”   刘辨皱着眉,不由好奇:“老师,难道咱们明年不开荒了?”   军师联盟解释道:“根据专家的分析,目前南阳可以开荒的地越来越少了,如果继续大范围开荒,面临的问题会非常复杂。”   “比如,要消灭本地野生猛兽,适应本地毒物、野草,除草、兴修水利、改善土壤环境,研究当地种植环境,甚至要修建房屋,保证人力。”   “这些问题相对比较复杂,能不触碰,尽量不要触碰,除非南阳人口持续性暴涨,耕田已经满足不了人口需要,才可能花大功夫开荒。”   “不过……”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估计等到那个时候,时代会更进一步发展,甚至有可能发现野败,真正搞出杂交水稻。”   “总之不同的时候,应对办法是不同的,短时间内,专家会把人力、物力集中到该用的地方,而不是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好。”   刘辨心念一动:“听专家的。”   对于人力、物力的规划,以及战略层面的发展。   刘辨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在专家级别的军师联盟面前,依旧有些稚嫩。   他正处于疯狂的学习中,争取靠一个南阳郡,让自己基本上掌握一个地方的发展策略。   只要能把南阳郡的发展全盘掌握,未来应对一州,甚至一国,便有了基本的思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事不够调理,想什么就干什么。   “哦对了。”   军师联盟提醒道:“专家已经准备好了轮船的设计图纸,这种船不受流向和风向的限制,在内陆绝对是非常好用的。”   “而且专家对其进行了深入的设计,加装了很多超越时代的东西,辩爷平时可作为渡船运送物资,战时可改装成军舰作战。”   刘辨眼神骤亮:“这么厉害?是不是害怕引起荆襄刘表的怀疑?”   军师联盟给出解释:“民改军的确是一种隐藏效果,但却不是最主要的,但咱们的确可以考虑秘密训练水军了,毕竟孙坚的规划,便是荆襄、江东。”   “没问题。”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会让李仁专门负责此事,先从轮船模型开始,争取明年可以批量造出一批战舰来。”   “好。”   军师联盟应了一声:“你先处理这边的事情,等有空的时候,咱们再临摹设计图,这个略微有些复杂,可能需要一定时间。”   刘辨心念一动:“可以!农耕结束,我的时间算是富裕下来不少,现在忙起来,明年就不必赶时间了,这点道理我懂。”   “陛下!”   “陛下?”   枣祗喊了两声,刘辨这才怔回神来:“恩,你说得很不错,按照你目前的想法,争取出一份明年的农耕计划,就像咱们最开始一样。”   枣祗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会尽快完成农耕计划,上报尚书台的。”   刘辨点点头,提醒道:“切记要将人、机、物、料、法、环因素都考虑在内,而且今时不同往日,环境发生了变化,计划同样要转变。”   “恩。”   枣祗应声:“臣记下了。”   一旁鲁肃听着有些发懵,感觉像是在听天书,全然跟不上枣祗与皇帝陛下的思路,像是个傻瓜似的。   他只知道有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的事情,却不太清楚农耕生产计划,以及什么人、机、物、料、法、环之类的事情。   “子敬勿急。”   幸好,荀彧低声开导:“这些东西稍后,我会跟你讲清楚,以你的能力,短时间内掌握,绝对没有问题。”   “好。”   鲁肃这才安心,继续用心记忆。   虽然,有些东西听不太懂,但毕竟是从农耕走过来的人,对朝廷的政令有一定的理解,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有个大致的猜测。   刘辨提醒道:“水利计划要尽快提,即便入冬,该准备的东西,同样要提前准备好,这是优于农耕计划的。”   “你的着眼点要以整个南阳为主,不仅仅是为了灌溉,更要考虑到商船的行驶,粮草的运输等情况,那些沟渠的作用,全都要标记清楚。”   “这一点。”   言至于此,刘辨目光转向荀彧:“文若。”   荀彧急忙拱手:“在。”   “你要起到提醒、审查的作用,帮助完成水利计划,明白吗?”   “喏。”   荀彧暗暗惊叹。   皇帝陛下的思路已经不单单局限在农耕灌溉上,而是与军事、商业结合,这需要有何等的前瞻性,才能在这个时候,考虑到这些问题。   从现在开始打造南阳水系网,十之七八是为了粮草运输方便,是在进攻荆襄做准备啊,而且将其融入到农耕水利中,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厉害!   实在是太厉害了!   “子敬。”   随即,刘辨转向鲁肃。   “在。”   鲁肃应了一声。   “水利的事情,交给文若。”   “这样……”   刘辨轻声道:“你负责今年南阳百姓过冬的事情,那些迁徙进来的百姓,务必妥善安置,需要什么物资,尽管跟朝廷开口。”   鲁肃欠身拱手道:“喏。” 第300章 袁术、张邈结盟,阎象上中下三策对敌!   “辩爷,根据专家目前掌握的情况及资料看,汉末的小冰河时期,的确导致庄稼减产,可耕种时间缩短,这是粮产不能大幅提高的主要原因。”   “更为关键的是,这样的小冰河时期才刚刚开始,如果正常发展到三国时期,温度可能还要降得比现在更低些。”   “所以,咱们防寒保暖工程,同样要提上日程了,从生产、生活,甚至到军事等领域,全部都得考虑的全面些。”   “专家根据植物生产,百姓穿衣等各个方面,仔细研究、推测了这一年来的气温条件,发现咱们现代的某些规律,是没办法套用的。”   “不过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赶忙补充道:“气候专家组正在回顾这一年来的视频,与现代的气节特点进行对照比较,尽可能找到适合当前环境的温度变化规律。”   “毕竟,虽然是小冰河时期,但依旧有明显的春、夏、秋、冬特征,只是各个季节的时长不同,但经历的过程,是具有可参照性的。”   “太好了。”   刘辨内心狂喜:“如果能总结出小冰河时期的节气,对于老百姓耕种,就更具有科学规律的指导意义。”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不单单是在农业上,以后在军事领域,同样可以用得着,而且对于现代而言,同样是一份研究小冰河时期的重要资料。”   “你应该知道霍金吧?”   “当然知道。”   “霍金曾经预言:2032年地球又将进入冰河时代,全球变冷!而且,已经有一些证据,慢慢验证了此预言的正确性。”   “啊?”   刘辨惊诧:“果真?”   军师联盟轻声道:“是真的,所以这份资料对于现代社会而言,同样是一份非常珍贵的资料,我代气象学家感谢辩爷。”   刘辨赶忙言道:“千万别,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就行,能帮的尽量帮。”   “好。”   军师联盟声音中带着喜悦:“倒还真有一件事,气象学家专门设计了一份表格,辩爷可以交给枣祗,让他派专人每天记录,一月上交一次。”   “相当于是在汉末时期做一次实验吧,气象学家可以通过上面记录的内容,推测出当时的大概温度条件等信息。”   “可以!”   刘辨毫不犹豫:“那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ok。”   当下,刘辨取出一旁的纸张,根据军师联盟的描述,开始绘制表格。   能为自己的祖国做贡献,刘辨深感荣幸,且义不容辞。   正绘制表格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刘辨停笔,举目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鲁尚书来了。”   刘辨置笔一旁:“好,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鲁肃趋步上殿,欠身拱手:“臣鲁肃,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子敬请起,坐吧。”   鲁肃这才起身:“喏。”   “是这样的。”   刘辨一边说,一边从龙案旁取出一沓资料:“根据奉孝的汇报,今年从汝颖、关中涌入南阳不少流民。”   “这些人大都吃住在地里,只是搭个简单的草棚居住,如今尚可,但再过数月便要入冬,如此条件必然熬不过冬。”   “朝廷必须要想办法安置这批人。”   言至于此,刘辨将一沓资料递给鲁肃,轻声道:“早在两月前,朕便派人修建好了砖厂,目的便是要给他们修建房屋,以确保他们可以过冬。”   “这里面是一种新式的房屋结构,以木材做框架,砖块填充墙体,内布火道,确保冬日屋子里的温度。”   小冰河时期的冬天,别说是普通百姓,便是王公贵族人家,都可能有人被冻死,因此这防寒保暖工程,是需要持续多年的事情。   南方还自罢了,温度尚且可以。   但是北方……   必须要考虑这种内布火道的房屋建筑,否则每年冬天,都会死大量的人,刘辨其余工作做得再好,都将是水中泡影。   “朕是这样考虑的。”   刘辨言简意赅地将想法传递出去:“十里为一亭,一亭中设立三到五个村子,每个村子预计五百户人家,具体位置由你来定,以后方便官府管理。”   鲁肃深感这是一项不属于开荒的大工程,接过资料,便率先开口问道:“陛下,这部分钱还是如同开荒时,由朝廷支付吗?”   “非也。”   开荒的时候,刘辨灭掉了孔家,获得了大量的钱粮,因此可以凭此调动百姓积极性,让他们加入到开荒的大军中。   不过……   那些钱现在都花得差不多了,而今年收上来的税粮,绝大部分已经做了规划,刘辨不可能再继续铺张浪费:   “今年他们都有钱粮了,这部分钱自当由百姓自己出,朝廷充其量给一些额外的补助,这样便可以保证材料费。”   军师联盟早已核算过了,一户人家应该有五十亩田,人丁兴旺者会更多些,每亩按照一石一斗的实际收入核算,至少也能有五十五石的粮食。   按照每人每月口粮一石五斗,一年便是十五石,而以流民的形势进入南阳,基本上不会超过一家三口,如此则需存粮四十五石,至少能余粮十石。   十石粮食虽然不多,但如果朝廷再补助一些,足够搭建一个可防寒保暖的小房子,里屋卧房,外间会客兼庖厨。   “至于人工……”   刘辨按照军师联盟的部署,一点一滴地解释道:“可以发动百姓进行搬运、开挖等简单工作,以弥补人力上的不足。”   朝廷给他们盖房子,这帮流民自然会全力以赴,毕竟这种好事,一辈子他们都未必能赶上一次,岂能不欢天喜地?   鲁肃似乎已有预料,拱手抱拳:“臣明白了,陛下放心,入冬之前,臣必解决流民的过冬问题,不辜负陛下信任。”   “哦对了。”   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赶忙提醒道:“朝廷需要一批基建方面的人才,包括修路、盖房、挖渠等,你要多多留意,争取替朝廷培养一批人才出来。”   “如果人力不足用,则从戏仆射那里调用,表现突出者,将来或可成为少府属官,亦或者是将作大匠属官。”   鲁肃颔首点头:“喏。”   “既如此,你先退下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随时入宫寻朕。”   “喏。”   ……   豫州,陈郡。   辰亭外。   袁军大营。   袁术皱眉盯着牛皮地图,不知思索着什么。   在其身旁,谋士阎象阴着脸,捻须言道:“不管怎样,我总觉得曹操没那么容易上当,他越是配合咱们增兵,就越是证明他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策。”   “子像。”   袁术一脸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是臆测,总得拿出点证据来吧?咱们这一次可是联合行动,临时修改战略,此前的谋划,可就白废了。”   “这……”   阎象的确没有一点像样的证据。   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过是基于自己对曹操的了解:“属下的确没有证据,但曹操其人,主公应该是了解的,他生性多疑,且阴险狡诈。”   “这一点!”   阎象极其肯定地道:“当初在进攻郾县的时候,咱们已经领教过了,他竟然弃县城不顾,而将主力集中在唐家老宅,如此用兵,主公此前可曾见过?”   “子像。”   袁术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是现在张邈已经在引兵来的路上,难不成你一句话,便临时修改战略?”   “他可是从圉县绕了一个大圈,才进入的陈郡,途中花费了足足五日,一路小心翼翼,生怕露出破绽。”   “根据情报……”   袁术抬手指向帐外,狞声道:“今日张邈的大军便会赶到,休整一日,便要对新汲发起进攻,你让我如何跟张邈交代?”   “别忘了!”   袁术怒目圆睁,恶狠狠瞪着对方,气愤道:“当初是你提议跟张邈联手的,现在好不容易组成盟军,尚未开战,便要戏耍盟友?”   阎象赶忙拱手:“主公,属下绝非是……”   袁术瞪着眼,直接打断:“依据呢?我要的不是你的臆测,而是实实在在的依据!”   “我……”   阎象无奈叹口气:“我没有。”   袁术冷声呵斥:“没有,那就老老实实,按照计划行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阎象开口,袁术再次打断:“等张邈来了,你再把自己的顾虑说一遍,如果张邈同意返回陈留,我绝没有意见。”   阎象缓缓点头:“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如此了。”   袁术冷声道:“但这件事,你别抱太大希望,张邈此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阎象一揖:“如果张邈不同意,那咱们便只能一试了,即便落败,至少我阎象尽了全力。”   “报—!”   正在这时,帐外飘入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疾步闯入,欠身拱手:“主公,张邈已至大营前,不足一里。”   “恩。”   袁术点点头:“我知道了,下去吧。”   斥候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袁术返回上首,取下挂着的头盔,跟着道:“走吧,咱们且去迎迎。”   阎象颔首点头:“喏。”   二人出了大营。   等候片刻。   果然。   没一会儿,张邈引兵赶来。   袁术亲自相迎,满脸堆笑:“哈哈!孟卓兄,在下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咱们这次联手,一定可以拿下颍川,灭了那曹阿瞒!”   “公路兄!”   张邈拱着手,疾步上前,同样是面带微笑:“你我大军加起来,足有八万人,那曹阿瞒不过一万余人,焉能抵挡!”   “何况!”   张邈傲然言道:“我还有大将典韦在。”   自从鄢陵一战后,张邈得知典韦的战绩。   因此,他便不顾一切,破格将典韦提拔为校尉,还赏了典韦一座三进宅院,十枚马蹄金,奴仆二十人,以伺候他的家小。   不得不承认。   八厨之一的张邈,出手的确阔绰。   他素来不吝惜财帛,认为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而典韦虽然不屑于财帛,但毕竟家有老母、孺子要养活,此前逃亡了数年,害他们一直颠沛流离,这次终于能有个家,他岂能不接受。   袁术顺势望向张邈身后的魁梧汉子,暗松口气:“果然真英雄也,有如此猛将在,何愁不能攻破新汲小县。”   “走!”   袁术大手一挥,朗声道:“咱们入账一叙。”   张邈摆手做请状:“公路兄先请。”   袁术淡笑:“你我乃是同盟,地位相同,无高下之分,不如一齐入帐,如何?”   张邈拱了拱手:“既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旋即。   二人并肩而行,直奔中军。   大帐上首,张邈、袁术并排分坐。   左右两侧尽皆各自营中的虎狼猛将,各个昂首挺胸,颇有股争锋相对,暗中较劲的感觉。   袁术摆手招呼道:“子像,你再来说一次咱们的计划。”   阎象自然清楚,这是袁术给他机会:“喏。”   旋即。   阎象走到牛皮地图跟前:“张郡守,咱们这次乃是联合作战,目的是要集中双方的优势,将其发挥到最大,争取撕开颍川的口子。”   “按照此前的计划,如今你我双方皆在召陵、扶沟安置了大量的疑兵,将曹操的兵力引诱至鄢陵、郾县驻防,如今新汲县守军应该不足两千。”   “不过……”   言至于此,阎象立刻切入正题:“根据最新传回的情报,曹操再次往郾县、鄢陵调集了五百兵马,同时在颍川郡内部,发动屯田军进入二县。”   张邈缓缓点头,捻须淡笑:“看来曹操的确是中计了,如今的新汲县,必然是一座空城,咱们八万兵马秘密隐藏于此,必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孟卓兄别急。”   一旁袁术却是开口打断,轻声道:“咱们且听子像把话说完。”   张邈微蹙着眉,顿觉有异:“不知子像可还有何话要说?”   阎象拱手:“是这样的!曹操此人素来阴险狡诈,极善用兵,这一点想来张郡守同样深有体会,当初在汜水关时,曹操便展示出了惊人的天赋。”   “此外,他在雒阳时,奉命拦截吕布,更是屡设陷阱,将吕布的并州狼骑分阶段削弱,最终将其生擒在邙山脚下。”   “恩。”   张邈自然不否认曹操的能力:“这曹阿瞒的确颇善用兵,但这又如何,他不照样被咱们的假动作迷惑住了吗?”   阎象没有急于否定,而是循循善诱道:“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这个道理咱们懂,他曹操同样明白。”   “我等屡次三番往召陵增兵,而曹操屡次三番往郾县方向增兵,双方是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没爆发过半点冲突。”   “试问张郡守:”   阎象皱着眉,深躬一礼:“您觉得这正常吗?须知,我等可是屡次三番增兵,必然是主力集结于此,按照常理,曹操应该亲临郾县指挥战斗才是。”   “可是……”   阎象的声音略微拖长:“截至目前,我军传回来的消息,却始终没有曹操的影子,甚至连其麾下大将夏侯惇、夏侯渊、曹洪,都不见踪迹。”   张邈皱着眉:“先生这是何意?”   阎象一揖:“在下猜测,曹操应该是猜中了我等布局的意图,因此真正的主力其实不在郾县,更不在鄢陵,而是在新汲。”   “即便曹操没有猜中我等布局的意图,他同样可能把主力集中在新汲,然后等郾县、鄢陵撑不住时,再行驰援。”   嘶—!   张邈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曹操把主力大军集中在新汲,咱们此时的布局,刚好被曹操克制?”   “没错!”   阎象极其肯定地道:“必是如此。”   张邈皱着眉,倒也不恼,而是反问一句:“可有依据否?”   “这……”   阎象尴尬不已,摇了摇头:“暂时没有确切的依据。”   张邈恍然大悟地点头:“换言之,这不过是你的猜测,对否?”   阎象没有否定:“没错!”   张邈发出灵魂级反问:“那你如果猜错了呢?”   “这……”   阎象岂敢随意决定,只能拐弯强调道:“张郡守,曹操绝非凡俗,凡事咱们都要想到最坏的那一步,否则绝不可能杀入颍川。”   一旁袁术同样微蹙着眉:“子像言之有理,孟卓兄,咱们尽皆知晓那曹贼的厉害,因此绝不能掉以轻心。”   张邈沉吟片刻,试探性问道:“那依着先生的意思,唯今之计,如之奈何?”   阎象心喜,忙不迭拱手:“在下有上、中、下,三条计策以供选择。”   张邈颔首点头:“说来听听。”   “上策。”   阎象毫不犹豫,铿锵言道:“我等此刻应当反其道而行之,以辰亭为诱饵,却从召陵、扶沟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必可一战而胜,两面开花。”   张邈心中闪过一丝不爽:“这岂不意味着,我要引兵原路返回?这过程中又要耽搁数日,且不说颍川屯田军驰援,若是露了马脚,同样得不偿失。”   “先生啊。”   张邈一万个不愿意:“你这上策风险太高,实在是不妥当,而且一旦如此,我张邈营中将士必然心生怨言,不利于战。”   “况且!”   跟着,张邈强调道:“这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一旦判断错误,我等不仅贻误了战机,更是大涨曹贼嚣张气焰,令军心大跌,此计不可为!”   “别急。”   阎象揖了一揖,早有准备:“在下还有中策。”   张邈捻须:“直言即可。”   “郡守。”   阎象态度恭敬:“咱们可以派出一员上将,率领各自军中一支劲旅,分别赶往郾县、鄢陵攻城,以试探曹操的反应。”   “如果这两处乃是曹军主力,则快马传回消息,我军立刻杀奔新汲,犹未晚矣;”   “如果这两处非是曹军主力,则两军继续强攻,我等各自派兵驰援进攻,虽然会稍慢些,但想来应该不会大事。”   “不知郡守,以为如何?”   “这个……”   张邈深吸口气,沉吟良久。   这一条计策,虽然没有那么快见效,但却胜在稳,不管试探结果如何,他们全都有应对措施,的确是值得称赞。   不过……   张邈却没有轻易下决心,而是继续发问:“那你的下策呢?”   阎象欠身拱手:“派兵佯攻新汲,试探对方的综合实力,如果是主力大军,则立刻分兵两处,赶往其余召陵、扶沟,反之则集中兵力强攻。”   张邈皱眉,好奇问道:“如何试探?”   阎象解释道:“很简单!我等在这里,原本便有五千军马,两倍于敌,派他们仰攻新汲,以试曹贼反应。”   “若其正常迎战,没有烽火狼烟,且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则证明此处必有曹军主力坐镇,我等当立刻分兵,从其余二县下手;”   “若其立刻烽火狼烟,且疲于应付,损失惨重,则证明此处没有曹军主力坐镇,我等应当尽快集中兵力强攻。”   嘶—!   张邈闻言皱眉,举目瞥向阎象:“先生,你这上中下三策,该不会是反着说得吧?我怎么感觉,反倒是这下策最好?”   “非也!”   阎象当即否定道:“以五千兵法去进攻新汲,势必会打草惊蛇,那曹贼极善用兵,若当真是座空城,其必会做出反应。”   “届时他会如何出招,在下实在是难以猜测!”   “因此……”   阎象欠身拱手,朗声道:“在下以为,能不惊动曹操而一击得胜者,方才是上策,而中策虽然也有打草惊蛇的风险,但以在下的判断,却是成功率极高。”   “反倒是这下策……”   阎象尴尬地摇了摇头,不屑一顾道:“虽然看似比较稳,但实则风险最大,一旦暴露了意图,必会令颍川的战事愈加复杂。”   袁术扭头瞥向张邈:“我知道孟卓兄心中顾忌,但不得不说,子像的这番推论,除了没有实质性证据以外,的确是句句在理。”   “还望孟卓兄,三思!” 第301章 陷阵营迎来首战,不完整的锋矢阵如何发威?   张邈不得不承认。   阎象的分析的确非常有道理。   与此同时,他更加明白,为何阎象会在临战前,说这样一番话。   的确,他们的目的是要打胜仗,但如此一来,自己便又要引兵返回陈留,来回路上消耗粮草暂且不论,对于军心而言,同样是一种损伤。   袁术、阎象顾及自己的感受。   这一点。   张邈心知肚明。   对方既然给了自己最大的尊重,那么张邈同样应当予以尊重。   他一手捻着颌下短须,细眉微蹙着,沉思良久。   “公路兄!”   张邈扭头望向袁术,轻声道:“在下以为,子像的上策,一来风险太大,二来相对浪费时间,容易露出破绽,反被曹操占据主动。”   “至于下策……”   张邈略微停顿片刻,给出自己的观点:“的确很容易暴露我方意图,给曹操充分的反应时间,这样有些得不偿失。”   袁术揖了一揖:“所以孟卓兄的意见是……”   张邈颔首,肯定地道:“如果非要做出个选择,那我会选择中策,不急不缓,最为稳妥,咱们各自派一员上将,从郾县、鄢陵两个方向,试探性进攻。”   “好。”   袁术一口答应。   虽然,这样的结果不是阎象想要的,但终究是做出了改变,为袁术、张邈的盟军提供了更高的安全性。   “张勋何在。”   当下,袁术毫不犹豫,目光落在本方将士一侧。   “末将在。”   一个魁梧的汉子横出一步,拱手抱拳。   袁术铿锵下令:“你率领本部兵马,速速驰援召陵,负责那里的战斗,不得有误。”   张勋颔首:“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旋即。   张邈扭头望向本方队列:“吴皓何在?”   吴皓闪出身来:“末将在。”   “你率领本部兵马,驰援扶沟,负责那里的战斗,务必要试探出贼子的虚实,不得有误。”   “喏。”   吴皓、张勋齐齐转身出帐,各自引兵,准备返回。   袁术朝张邈一拱手:“孟卓兄,既然军务已经安排好,那么咱们今夜可要喝个痛快,权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张邈淡笑着,拱手还礼:“既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   与此同时。   颍川,新汲。   曹军大营。   “有点意思啊!”   曹操小眼睛闪烁精光,丝毫没有半点愤怒,反而显得有些期待:“没想到,袁术竟然有所察觉,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曹军的斥候自然发现了张袁大军中,有两支兵马离开,立刻便联想到对方有可能识破了自己的部署。   “是啊!”   即便是谋士程立,也不由地有些惊诧:“袁术或许没这个本事,但其麾下的阎象,的确是不太容易对付,想要瞒过他,有些难度。”   曹操却是冷冷哼了一声:“瞒过他的确不太容易,不过他能劝得动袁术,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在曹操的眼里,阎象的确堪称足智多谋,但身为其主公的袁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庸主,再厉害的下属,如果配上个庸主,能发挥多大作用,那便不一定了。   这次袁术的转变,才是曹操最为担心的,如果仅这一次,还自罢了,可如果以后袁术对阎象言听计从,那可就有些难对付了。   “不行!”   曹操思索良久,冷声言道:“咱们必须要让郾县、鄢陵打出主力的气势,让袁术深切意识到是阎象判断错误,否则以后的袁术,必更加难以对付。”   “有道理。”   程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是将军,咱们在郾县、鄢陵没有多少兵马,那些入驻的屯田军作战经验不足,只怕打不出主力的气势。”   “可如果咱们派夏侯惇、夏侯渊引兵驰援,必然会削弱新汲的力量,届时对方数万大军强攻新汲,只怕咱们会处于被动啊。”   这一点,曹操又何尝没有意识到。   他皱着眉,沉吟良久。   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咦?”   忽然,身旁的程立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扭头瞥向曹操:“将军,近期陷阵营兵马全部到位,在下曾亲自去其驻地看过,的确堪称精锐,若是让陷阵营分兵支援,或可打出主力的气势。”   “陷阵营?”   曹操自然清楚是高顺的部队,而且深知这是一支朝廷着重打造的精锐兵马。   但是……   曹操同样有自己的顾虑:“即便再精锐的部队,但他也只有八百人,你别忘记了,袁术在召陵本就有数千兵马,如今又派人支援,总兵力怕是不会少于七、八千人。”   “何况,陷阵营若是出马,就必须分兵前往鄢陵、郾县,换言之,他们每一路只有四百,四百人想要战败七、八千人,而且要打出万军的气势。”   “仲德。”   曹操皱着眉:“你觉得可能吗?”   程立极其肯定地道:“可能!”   “哦?”   曹操疑惑不解:“你怎得如此肯定?”   程立拱手:“将军,单凭陷阵营,自然打不出万军的气势,但若是加上屯田军造势,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嘶—!   曹操顿时明白了程立的想法:“快!传陷阵营高顺。”   帐中士卒拱手:“喏。”   旋即。   转身出帐,吩咐传令兵传令。   不多时,陷阵营高顺疾步入帐,欠身拱手:“末将高顺,拜见曹将军。”   曹操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当下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士循啊,今日唤你前来,乃是有重要作战任务与你。”   “根据最新情报,袁术、张邈分别派出一支兵马,赶往召陵、扶沟,意图从郾县、鄢陵两个方向进攻颍川。”   “但我军主力尽皆在新汲驻守,郾县、鄢陵只有乐进、曹洪驻守,其余兵马尽皆是没有作战经验的屯田兵,其若强攻,必然露馅。”   “我等商量过了。”   曹操极其郑重地道:“想要派人分兵两路,前往支援郾县、鄢陵,配合城中大军,打出主力的气势,不知将军可愿意否?”   高顺没有急于答应,而是拱手相问:“将军可知召陵、扶沟方向,各有对方多少兵马?”   曹操不敢隐瞒,老实回答:“约有七、八千人,甚至更多。”   “那我军在郾县、鄢陵方向,有多少人?”   “五百主力军,两千屯田军。”   “末将可以答应。”   高顺欠身拱手,铿锵言道:“不过有个要求。”   曹操惊喜,急问:“是何要求?”   “很简单!”   高顺倒也懒得废话,直言道:“指挥权须交给我,鄢陵、郾县方向的兵马,必须全力配合我军作战。”   “可以!”   曹操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个没问题,本将军亲自写一封命令与你,乐进、曹洪必全力配合,这点你可以放心。”   “既如此,末将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好。”   高顺丝毫不拖泥带水:“末将这便回营安排,争取晌午之前,拔营启程。”   曹操大喜:“痛快!预祝将军,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高顺一拱手:“既如此,末将告退。”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帐。   望着高顺离开的背影,程立不由好奇:“将军,您怎么不问问士循,这一仗他准备以怎样的方式,打出主力的气势?”   “不必问。”   曹操面带微笑,彷佛比高顺本人,还有信心:“你难道没瞧见士循的眼神吗?他压根就没把袁术、张邈的兵马放在眼里。”   “这……”   程立惊叹于曹操的洞察力,缓缓点头:“似乎还真是,以四百兵马面对数千之众,士循脸上没有半点骇然,反而神色如常,不以为意的模样。”   “没错!”   曹操眼神放光,充满期待:“我还真想瞧瞧,朝廷花重金打造的这支兵马,实力到底能有多强?”   程立颔首点头:“在下亦然。”   曹操返回上首落座,取来纸笔:“仲德,我写军令,你速派人给高顺送至营中,切莫耽误他行军。”   程立拱手:“将军放心,此事万急,在下岂能耽搁。”   ……   且说高顺出了中军,直奔自家营地。   回去以后,他立刻唤麾下各大军侯赶来议政。   “事情便是如此。”   高顺简单交代两句,旋即直奔主题道:“咱们的作战任务,是要兵分两路,驰援鄢陵、郾县,稍后曹将军后派人送来军令,届时全军配合我等,完成此次任务。”   “我是这样想的。”   高顺脑海中立刻构思出战略:“我亲率三百人,驰援郾县,由郝军侯率领五百人,驰援鄢陵。”   “此一战,我陷阵营需打头阵,主动出击,在最短的时间内,凿穿敌军纵深,而由城中屯田军负责造势,擂鼓助威,摇旗呐喊,城中主力挥军掩杀。”   “务必要一击而破,决不可有半分犹疑,切记咱们是陷阵营,冲锋陷阵乃是咱们的拿手好戏,此一战便教天下人知晓我陷阵威名!”   众将士齐齐拱手,铿锵言道:“喏。”   自陷阵营建军以来,他们刻苦训练,已成精锐。   且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建功,向朝廷证明自己的实力。   此一战,便是他们的扬威立名之战!   “既如此。”   高顺目光扫过众将,朗声道:“尔等各自回去准备,将铠甲兵器装车,先行出发,待军令到手后,大军随即赶上。”   众将士再次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过,军侯郝昭却留了下来,等众将离开后,他凑上前来:“将军,您真让末将独自率领五百精锐,前往鄢陵?”   “恩。”   高顺极其肯定:“怎么,你不敢?”   郝昭的确有些犹疑:“我……我心里没底,毕竟,之前末将从未离开过将军半步。”   高顺拍了拍郝昭的肩膀:“人总是要踏出这一步的,你不能总是听我的命令作战,这样永远不可能成为统帅。”   “可是……”   不等郝昭开口,高顺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你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即便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我对你很有信心!”   原本郝昭还在犹疑不定,但当他看到高顺坚定的目光时,心底陡然平静下来:   “恩!”   郝昭重重点头,拱手抱拳:“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高顺淡笑:“回去准备去吧,别耽误了行程。”   郝昭:“喏。”   陷阵营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兵器、铠甲清点,率先装车出发。   为了保证长时间行军。   火头军埋锅造饭,令众将士饱餐一顿。   马夫则为马匹更换草料,同样令其饱餐一顿,且将布袋中装满行军马粮。   晌午一到,大军随即开拔。   陷阵营将士虽是步兵,但尽皆骑马行军。   快马加鞭之下。   于次日晌午,抵达鄢陵。   乐进手持军令,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旋即了然于心。   他抬眸望向高顺,拱手抱拳:“不知高将军此番带了多少兵马?”   高顺倒也没有遮掩:“三百!”   “三百?”   乐进眼瞪如铃。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三百人?”   高顺点点头:“我军虽只有三百,但却各个精锐,能以一当十,再有将军协助,大破召陵袁兵,必不在话下。”   乐进只觉得高顺有些想当然了,冷笑一声道:“将军,或许你还不清楚召陵袁军的情况,他们广布旌旗,以为疑兵,但实际兵力,只怕不少于三、五千人。”   “若是再加上即将赶来的援兵,总兵力绝对不下于七、八千人,甚至有可能上万,你我即便加起来,不过只有八百人,再加上屯田军,充其量三千人而已。”   “打出万军的气势?”   言至于此,乐进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高顺极其肯定地道:“听我指挥,自然可以。”   乐进倒也不反对:“将军有令,我乐进自然会鼎力相助,不过咱总得提前说好,该如何行动,如何配合不是?”   “很简单。”   高顺懒得废话,直言道:“作战分成三个部分,其一陷阵;其二掩杀;其三造势!本将军负责陷阵,乐将军负责掩杀,召集鼓手、百姓,充作军士,摇旗呐喊。”   “陷阵?”   乐进自然明白高顺的战略意图。   不得不承认。   的确是非常简单。   但是,这第一步的陷阵,就让乐进嗤之以鼻:“请恕乐某无礼,将军不过只有三百精锐,即便再是善战,焉能是近万兵马的对手。”   高顺则是自信满满:“说再多也是废话,本将军不愿赘言,总之将军等着即可,若是我陷阵营破了贼子的攻势,速速挥军掩杀,休要贻误战机。”   “好。”   乐进点点头:“可以,没问题!但咱们提前说好了,如果将军破不了对方的攻势,我乐进可没有能力出城营救。”   高顺凛然:“知道我陷阵营口号是什么吗?”   乐进蹙眉:“什么?”   高顺铿锵而言:“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除非我军全部战死沙场,否则破阵的脚步,绝不会停!”   言罢。   一股凛然气势激荡。   此前多少有些不屑的乐进,在这一瞬,竟被高顺身上的气势所慑,不由肃穆起来:   “但愿陷阵营,不虚此名。”   高顺傲然,铿锵回应:   “将军放心。”   “来人。”   乐进招呼道。   “将军。”   有侍卫入帐。   “速速准备酒菜,为陷阵营的兄弟,接风洗尘。”   “喏。”   当日傍晚,陷阵营装备运抵郾县。   高顺派人清点无误,命众将士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咚!咚!咚!   沉闷且疾促的擂鼓声响彻城池。   郾县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到战备状态。   城头上,乐进举目望去。   但见……   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浪潮一般。   乐进心头巨震。   单从规模上判断,对方兵力怕是不少于八千人。   若是再加上东西两门的佯攻队伍,只怕总兵力不少于一万人。   “陷阵营高顺可到了?”   乐进不由紧张起来,试着问道。   “已经到位。”   身旁士兵拱手。   “哦?”   乐进顿时一愣,忙不迭转回内城,向下张望。   果然,三百精甲已然列阵。   他们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铠,左举双弧盾,右持寰首刀,森冷的铁甲将其包围的只剩面部,露着双眼,宛如一座人型城堡,往那里一杵,腾腾杀气,令人心悸。   “果然装备精良。”   乐进羡慕不已,感慨万千。   但是……   他依旧转下城池,找到高顺,再次确认道:“将军,外面的兵马怕是不少于八千,尔等即便装备精良,只怕想要破阵,也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无需将军操心。”   高顺内心无比坚定,双眸中闪烁着“有敌无我”的傲然气势:“陛下集合全军精锐,打造陷阵营这样的队伍,不是让我等知难而退的。”   “倒是将军你,应当按照我昨日提醒的事情,准备好掩杀,以及造势的鼓手及百姓,若是贻误了战机,小心军法伺候。”   “行!”   乐进无奈点着头:“你们也真够绝的!我倒是要瞧瞧,就凭你们这三百人,如何会是城外数千大军的对手。”   咚!咚!咚!   正在这是,城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擂鼓声。   乐进猛然皱眉:“好家伙,一点招呼不打,便开始攻城,对方来势果然够凶!”   “杀—!”   “冲啊—!”   “诛杀曹贼!”   “……”   下一秒,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乐进最后一次问:“将军,你确定要出战吗?”   高顺铿锵回答:“战!”   “好!”   乐进由衷敬佩,拱手抱拳:“尔等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儿,我乐进佩服,将军放心,陷阵营若真能破阵,我乐进必不会拖你们后腿。”   “恩。”   高顺颔首:“乐将军骁勇善战,在下早有耳闻。”   乐进退后一步,朝陷阵营再次拱手,耳中的喊杀声越来越浓,明显已经近在咫尺。   不由分说,乐进铿锵下令:“开城门!”   吱呀—!   郾县城门缓缓展开。   当乌泱泱的兵马印入高顺眼帘时。   他的内心没有半分恐惧,反而闪烁着腾腾杀气: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杀—!”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   原本只是三百人的队伍,却硬生生爆发出了三千人,甚至三万人的恐怖气势。   高顺手举寰首刀,迈开大步便往出冲。   在其身后,众将士乌泱泱跟进,没有一人面带恐惧。   乐进疾步冲上城头,凝望着城外的陷阵营。   他们虽然一窝蜂地冲了出来。   但是……   以高顺为首,整个队伍呈现阶梯布置,浑然一体,没有丝毫紊乱。   乐进同样熟读兵书,自然清楚他们布的阵法,乃是极其擅长进攻的锋矢阵。   就像是兵器最锐利的前端部分。   由主将打头阵,两侧前排的将士,以刀盾列阵,兼容防御与进攻。   而在刀盾的后方,则是两排左右的……   “咦?”   乐进顿时一愣:“没有长矛手,直接便是弓驽兵吗?我还以为高顺是个将才,没想到却也是个莽夫,是我高看他了啊!”   在乐进的眼里,弓驽兵的攻击间隔实在太大,能够跟得上冲锋,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又谈何组成强大的远程击打能力。   锋矢阵最强悍的是进攻,必须要配合长矛、刀盾,将进攻的威力发挥到最大,这样才能配合弓弩手,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可是……   高顺的列阵中,却偏偏没有长矛手!   这相当于,将进攻的一大部分任务,全然交给了刀盾兵。   但是,刀盾兵是攻防一体的兵种,需要跟敌人短兵相接,这势必会限制他们的进攻性。   以这种没有长矛手的锋矢阵冲上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对方的兵马侧向迂回包围,进而将其全部消灭在城下。   这不是进攻,而是在送死啊!   乐进长叹口气,心弦紧绷,五味杂陈。   虽然,高顺的态度有些傲慢,但毕竟属于同一战线。   高顺若死,他们的军心同样会受挫。   此刻。   乐进咬牙切齿,心中不停打鼓。   万一陷阵营当真被贼子包围,那么自己到底是要救,还是不救呢? 第302章 加强版陷阵营,吊打万军,首战告捷!   嘶—!   凝望着从城中冲出的数百精甲步兵,张勋眼瞪如铃,不由惊叹他们的勇气。   以数百精锐力量,便敢直冲我方数千大军阵营。   当真是嚣张至极!   不过……   其人尽皆精铁战甲,左手双弧盾,右手寰首刀。   这样的装备,简直堪称豪华,便是数遍袁军任何一支兵马,都没有这样的实力。   张勋乃是袁军中仅次于纪灵的猛将,身经百战,屡建奇功,对方虽然嚣张至极,但他却丝毫不敢小觑,反而极其谨慎。   “有点意思。”   张勋端坐在战马上,双目炯炯地凝视前方。   赫然发现。   在第一排的双弧盾阵后,不是长矛手,而是强弩兵!   下一秒,他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可惜啊,如此精锐兵马,却交付于一不懂军阵之人,这数百精甲是我张勋的了。”   “哈哈!”   言至于此,张勋仰天哈哈一声,铿锵下令:“传令张茂,转攻为守,尽可能拖延时间,再令程方、杨慎,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务必要将这支小队,围而歼之。”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旋即。   红绿旌旗摆动。   跟着,左右两翼有精兵冲出,迂回包抄。   与此同时,正在疯狂飞奔的兵马,放缓速度,不断朝着这支小队聚集过来。   他们俨然是要加厚纵深,变攻为守!   “不好!”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城头观战的乐进心头巨震。   袁军主将果然非同一般,即便占据绝对的优势,依旧稳如老狗,及时调整策略:“陷阵营有麻烦了,贼将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乐进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紧盯着奋勇冲杀的陷阵营,左右为难,揪心不已。   据城而守,尚且未必能够获胜,如今却还得派兵出城营救,这与寻死无异。   “该死!”   乐进心弦紧绷,暗自嚼碎:“怎么办?”   然而……   此刻的高顺却是心无旁骛,双目炯炯,扫过前方兵马。   袁军的应对策略,虽然是正确的,证明对方主将同样深谙兵法要诀。   可是,眼前的这支身穿皮甲,手持寰首刀的士兵,在高顺眼里,压根就是一堆破砖烂瓦,没有丝毫威胁。   想要靠这样的兵马,挡住陷阵营的进攻,根本没有可能!   高顺举着寰首刀,脚步不停,声嘶力竭: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滔天的杀意顷刻间激荡开来。   可迎接陷阵营的,却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犹如滂沱大雨一般,砸在陷阵营的精铁战甲之上,发出了密集的笃笃声。   在箭雨中保持冲锋态势,乃是陷阵营必练的科目之一,这样的箭雨袭杀,对于陷阵营的将士而言,压根就没有半点压力。   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杀过后,陷阵营不仅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甚至连冲锋的态势都没有丝毫滞缓,彷佛当真是淋了一场雨,那么简单。   “啊—!”   前方的袁军士兵纷纷骇然,吓得是目瞪口呆,胆裂魂飞,彷佛迎面奔来的这支铁甲小队,不是人间的步卒,而是自九幽归来的勇士。   “这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死吗?”   “太可怕了,箭矢打上去,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仗该怎么打?到底该怎么打?”   “……”   前排的袁军士兵正发懵时,在下一个瞬间,几百支弩箭自前方破空而出,发出尖锐且刺耳的啸声。   愣怔至极的袁兵,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傻了,许多士兵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攒射成了刺猬,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   更要命的是!   还没等邻近同伴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第二阵密集的射击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   这种近乎于疯狂的弩箭攻势,宛如雪崩一般,令袁军的阵列与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肉体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这种震撼别说是正在面对的袁军士兵,便是后方端坐战马上的张勋,都不由地为之一愣,一双眼珠子瞪如铜铃,里面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懵逼。   这是强弩?   什么样的强弩,竟然能连续射箭?   数息之间,便有箭矢攒射而出,眼前一幕,简直颠覆了张勋的三观。   幸好,连续五箭过后,对方有了短暂的停顿。   但也仅仅只是十余息后,便再次恢复了接连攒射的状态。   “啊,这……”   张勋吓得脸都绿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满头的冷汗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唇角的肌肉不停抽搐,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与此同时,城头上的乐进同样惊呆了,脖子下意识地伸长,瞪眼盯着陷阵营接连放箭,隔着十余步,便将贼阵撕开个口子,奋勇冲杀的一幕。   咕噜!   乐进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陷阵营将士身上,竟然装备着可以连续射箭的强弩。   怪不得高顺敢放弃长矛手,以这样的方式列阵,有如此强悍的弩兵在,单靠远程打击能力便可将锋矢阵的特点,发挥到最大。   “快!”   乐进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按计划行事,列阵,随时准备掩杀。”   传令兵应声承诺:“明白。”   旋即。   红绿旌旗闪烁。   城中兵马乌泱泱列阵。   即便是乐进本人,也毫不犹豫地转下城池,随时准备掩杀。   城头上,十面金鼓依次排开,早有鼓手双手持槌,静候着造势的军令。   “出城杀敌!”   乐进心知战机稍纵即逝。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高举寰首刀,铿锵下令。   吱呀—!   城门大展。   乐进身先士卒,冲出了城池。   乌泱泱的兵马鱼贯而出,向着前方的袁军,毫无半点花哨地莽了过去。   与此同时,咚咚咚的擂鼓声震天响起,城中的百姓不停山呼:   “杀—!”   “冲啊—!”   “诛杀袁术—!”   “……”   万千百姓齐声呼喊。   这动静当真是有千军万马一样。   此刻,原本已经懵圈的张勋,再次愣怔。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郾县城中,一定是曹操的主力大军。   阎象的判断必定是错误的。   “该死!”   张勋暗自嚼碎一声,毫不犹豫地拨马转身,慌张下令:“撤退!快,撤退!”   “来人,速速传报主公,郾县城中乃是曹军主力!”   “喏。”   叮铃铃—!   清脆的金鸣声响起。   正在左右迂回,尚没有过半的程远、杨慎急忙退军。   与陷阵营正面对决的张茂,更是吓得胆裂魂飞,毫不犹豫地退兵。   “撤!快撤!”   “这一定是曹军主力!”   “快撤退啊!撤退!”   “……”   见此一幕,陷阵营高顺再次下令:“自由猎杀!”   当下,众将士散开阵型,各自为战。   尤其是前方的刀盾兵,更是将盾牌背起,寰首刀入鞘,换上神鸢强弩,展开近乎于碾压式的单方面屠杀!   袁军士兵们在一波波箭雨的沐浴下,显得茫然失措,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直到被攒射在地。   袁军彻底崩溃!   原本齐整的攻城队列,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幸存者们只想尽快逃出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没有一人敢直面陷阵营的锋芒。   足足追杀了十余里,陷阵营方才停下来:“别追了,再追容易露出破绽。”   乐进摆手示意大军停下,大喘口气,扭头望向高顺:“陷阵营的弟兄果然厉害,身穿精甲追杀敌人,可这速度上却没落下太多。”   “佩服!”   乐进发自肺腑地言道。   “哪里。”   高顺却是极其淡然,随口解释道:“我等在日常的训练中,每日皆要负重奔袭二十里,以保证战时的速度,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嘶—!   乐进惊诧,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将军如此自信。”   高顺不敢居功,轻声道:“其实,这练兵之法中,有些源自陛下,非是高某一人之功。”   乐进更加震撼:“陛下?”   “恩。”   高顺点点头:“陛下对练兵之法,颇有心得,如今朝廷的新兵皆是以陛下下发的《练兵纪要》为准,虽不敢说各个精锐,但必定是颇有成效。”   乐进感慨万千,发自肺腑赞叹:“陛下真乃神人也。”   高顺则是摆了摆手:“走吧,回城。”   乐进颔首:“好。”   “哦对了,将军,你能不能传授我两招练兵之法?即便练不成陷阵营那般厉害,想来让我军作战实力提升,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朝廷下发的《练兵纪要》,没到你们手里吗?”   “没有啊!我可没听过。”   “好吧,我可以写两条与你。”   “多谢将军。”   “……”   ……   新汲城外。   辰亭。   袁术大营,中军大帐。   阎象盯着牛皮地图,皱眉言道:“想来目前张、吴二位将军,已经跟曹军酣战在一起了,要不了多久,便可试探出曹军的虚实。”   “恩。”   张邈肯定地点点头:“看来我等应该准备了,随时拨营起程,返回扶沟,从鄢陵、郾县两个方向,夹击曹操。”   虽然,张邈在辰亭只呆了数日,但他耳濡目染,越发的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毕竟他们数万人在这里,曹军不可能没有半点反应。   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曹操,一定会派兵侦察,然后集中兵马入驻新汲,以防被张、袁联军从此处突破,彻底打开杀入颍川的口子。   可偏偏……   曹操在新汲一直没有动静,这证明他肯定在这里有了充足的准备,只等着张、袁联军主动进攻,否则绝对不会如此。   张邈现在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按照阎象的上策实施,说不定现在已经杀入了颍川,绝不会等到现在,白白浪费粮草。   阎象忙不迭拱手道:“不管怎样,辰亭这里还是要留一支兵马的,咱们一旦将主力迁走,曹操极有可能主动进攻,拿下辰亭,顺势杀入陈郡。”   “这小子……”   言至于此,阎象眸中绽放出凛冽杀意:“素来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主动权,因此咱们绝不能给其半点可趁之机。”   “没错!”   一旁袁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肯定道:“曹阿瞒这小子,自幼机敏,想当年在雒阳时,我等总是被其戏弄,他可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咱们得防着他点。”   “恩。”   张邈怀抱双拳,眉头微蹙:“还是尔等更了解曹操为人,咱们的确应该在辰亭留些兵马,而且兵力不能太少,否则必会被其吃掉。”   袁术试探性问:“不知孟卓兄准备留多少人?”   张邈顿了顿:“三千吧,不能再多了,否则会影响到鄢陵之战。”   “好。”   袁术倒是不介意:“那我便留五千人,如此一来,至少也有八千人在此驻守,足够防守长平县,给咱们行军争取时间。”   张邈颔首点头:“没错。”   正当二人达成基本协议时。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等人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主公,张将军派人传回消息,郾县方向乃是曹军主力,总兵力不下万人。”   “恩?”   顿时,袁术一愣!   张邈一愣!   阎象更是一愣!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郾县方向会是曹军的主力。   毕竟,就在刚才,三人意见已经达成一致,新汲方向才是曹军主力,甚至已经商量好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可是……   打脸总是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尚未来得及行动,张勋的战报就已经传了过来。   阎象面皮直抽搐,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曹操的主力怎么可能在郾县?”   “是真的!”   帐中斥候却是极其确定:“根据情报,张将军方才展开攻城,曹军便派出一支全身精铁铠甲的重装步兵,他们的强弩居然可以连发,杀了我军个措手不及。”   “随即,城中的主力大军挥军掩杀,十余杆旌旗乌泱泱涌过来,喊杀声震天彻地,至少也有一万兵马!”   “什么?”   阎象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曹军主动出城决战?”   斥候点点头:“没错!而且对方的先锋极其凶悍,可以连发的强弩,杀了张将军个措手不及,否则岂能一触即溃,连营寨都被对方给夺了。”   “这……”   原本,阎象坚信郾县不可能有曹军主力。   可是现在,听完斥候的描述,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得不信。   如果郾县不是曹军主力,对方岂敢出城与张勋决战,甚至还能一举击溃,杀得张勋是落花流水,连自家营寨都被夺去。   阎象非常清楚张勋的本事。   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精通兵法、布阵的老将。   今年,在袁术征讨葛陂黄巾时,张勋立下了汗马功劳,打了不少漂亮仗,甚至在阎象的眼里,张勋的能力还在纪灵之上。   但偏偏……   就是这样一个实战能力超强的老将,却被一举击溃,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不是曹军的主力,又是什么?   袁术愣怔不已,良久才怔回神来:“莫非,曹操将主力分成了两拨,一拨在郾县驻守,一拨在新汲驻守?”   很明显。   袁术依旧选择相信阎象。   毕竟,新汲的一切明显就是曹军主力布防的样子。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三人的一致认可,没那么容易转变。   “有可能!”   阎象眼神骤亮,急忙补充道:“曹操原本便有一万老兵,如今又得屯田军过万,总兵力至少在两万开外。”   “他将一万兵马放在郾县,提防我家主公进攻,是极有可能的,毕竟我家主公今年得了不少兵马,完全可以支撑得起双线作战。”   不得不承认。   阎象的解释有点道理。   但是,他这么一说,便让张邈不乐意了:“公路兄的兵马的确非常多,但我张邈便不值得曹阿瞒重视了吗?”   “这……”   一时间,阎象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邈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别说了,等鄢陵方向的战报回来,自有分晓,新汲到底有没有曹军主力,要试过才知道。”   “张郡守言之有理。”   阎象自知语失,赶忙拱手致歉。   “啊,对。”   袁术摆手示意阎象不必多言,同时转而安抚道:“孟卓兄勿恼,不论结果如何,咱们目前依旧掌控着主动权。”   “如果,连鄢陵方向都战败了,那就只能证明曹军主力不在新汲,既然如此,咱们正好可以强攻新汲,从此撕开进入颍川的口子。”   “子像!”   袁术立刻言道:“咱们现在就分析分析,拿下新汲以后,应当如何行事,才能占据绝对的主动地位,从而将曹操一举歼而灭之。”   阎象自然清楚袁术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而且这样的方案,原本便是他们最初的方案,压根就不需要过脑,便可脱口而出:   “是这样的。”   阎象当即走到地图跟前,朗声言道:“咱们若是能拿下新汲,证明曹军主力在郾县、鄢陵驻防,自然要派精兵快速占领许县,切断二者之间的联系。”   “与此同时……”   “……”   阎象正说着。   “报—!”   忽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齐刷刷扭头望去。   但见,有斥候急匆匆闯入,神色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脱口而出道:“主公,鄢陵方向传回急报,驻守鄢陵的,乃是曹军主力,兵力不下万人。”   “果真?”   即便到现在,张邈也不敢相信。   斥候却是极其肯定:“没错!贼子主动出城作战,以精锐步兵开道,手中还有一种可连发的强弩,杀了吴将军个措手不及。”   一模一样!   甚至连作战手法都一样。   张邈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曹阿瞒果然厉害,主力明明在郾县、鄢陵,却让我等生出一种在新汲的错觉。”   牛皮地图跟前的阎象,已经完全愣在原地,俩眼珠子瞪的像个铃铛,里面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喉咙干涩到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这证明……   他当初的判断不仅完全错误了。   甚至,因为他的判断,令战机贻误,还损失了不少兵马。   虽然即便到现在,阎象依旧有些不太相信,但事实胜于雄辩,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此刻的阎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直接朝柱子一头撞过去。   没办法!   实在是太丢人了。   自己巴拉巴拉阐述半天,结果没一句是正确的。   最要命的是,还特么把两位领导说动了,险些犯下难以弥补的错误。   “公路兄!”   张邈顾不得斥责阎象,扭头瞥向袁术:“事不宜迟,咱们强攻新汲吧,只要能以最短的时间拿下新汲,鄢陵、郾县落败,亦是值得。”   原本,这两支兵马便是去试探的,虽然损失惨重一些,但只要有了结果,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彻底了结了。   接下来,就只能靠辰亭的主力,发挥作用了。   “恩。”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朗声喝道:“快!擂鼓聚将,本将军要下达作战任务。”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咚!咚!咚!   不多时,沉闷的擂鼓声响起。   袁术、张邈营中主将,以最快的速度聚集于此。   袁术目光扫过众将,倒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适才从鄢陵、郾县传回消息,曹军的主力大军,分别驻扎于这两县。”   “这意味着,咱们面前的新汲乃是一座空城,兵力绝对超不过两千人,这对我等而言,可是天赐良机!”   “现在!”   袁术声如洪钟,响彻军帐:“我命令你们,各自回营准备,半个时辰后,开赴新汲县,按照咱们最初的计划,一个时辰内,拿下新汲。”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袁术扭头言道:“孟卓兄,既然计划没变,那依旧是我负责西门、南门,由你负责东门、北门,如何?”   张邈肯定地点点头:“可以,没问题。”   “好。”   袁术大手一挥,朗声道:“尔等各自回营准备吧!”   众将士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第303章 移动型弩炮!开局一炮,吓尿袁术!   “报—!”   “郾县方向传回战报,陷阵营大破敌军。”   “好!”   ……   “报—!”   “鄢陵方向传回战报,陷阵营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太好了。”   新汲。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闻言,兴奋不已,腾得站起身来:“我就知道,陷阵营一定可以办到的,这回该轮到咱们发挥作用了。”   “仲德。”曹操扭头望向程立。   “在。”程立拱手。   “传令全军,按计划行事。”   “喏。”   郾县、鄢陵方向战败,毫无疑问,袁术、张邈会认定那里才是曹军主力,而新汲则会变成一座空城,对方试探效果达成,自然会全力以赴的进攻。   新汲县的曹军早已处于备战状态,一声令下,便迅速进入各军作战岗位,随时准备迎接张邈、袁术联军如疯狗一般的进攻。   果不其然。   还不过半个时辰,便有斥候赶来汇报,袁术、张邈的大军杀奔新汲,正在城外列阵,随时准备对新汲展开进攻。   曹操哂然淡笑,吩咐道:“仲德,传令烽火狼烟吧,给这俩家伙尝点甜头。”   程立拱手:“喏。”   下一秒。   有传令兵出营传令。   不多时,一股浓黑的狼烟升腾而起。   城外的袁术眼神骤亮,抬手指向城池:“孟卓兄快瞧,曹阿瞒放狼烟了,新汲县果然是一座空城,咱们的判断没有错。”   如果不是被城外袁术、张邈的联军所震慑,曹操岂能在还没有攻城之前,就放烽火狼烟,请求鄢陵、郾县、许县的援兵。   “没错!”   张邈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暗松口气,眉头舒展:“早知如此,咱们就该在第一时间强攻新汲,还能省下不少时间,避免不少伤亡。”   “以后啊……”   言至于此,张邈声音拖长,音调高了三分,阴阳怪气地道:“没什么凭证的臆测,是绝对不能胡乱相信的,否则便是贻误战机。”   一旁的阎象只感觉两侧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掴了两巴掌似的,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强忍着对方的嘲讽。   毕竟,是他自以为是的判断,才令张袁盟军损兵折将,甚至还耽误了数日的进攻时间,以及数千石的粮草。   阎象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随意劝谏,尤其是那些没有凭证的猜测,万一再次猜错,估摸着就不是嘲讽这么简单了。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   张邈明嘲暗讽,顿时惹得袁术不开心了。   这件事虽然有阎象背锅,但毕竟是自己的属下,而且当初自己也是同意过的。   在袁术的眼里,张邈如此这般,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高傲的四世三公的嫡次子,又岂能坐视自己的家臣被这般欺辱呢?   “孟卓兄此言差异。”   若不是顾及到同盟的颜面,袁术肯定会翻脸,不过适度的敲打,还是必须要的:“不论如何,子像终归是从大局考虑,要说错了,也是咱们错了。”   “毕竟,最终做出决定的,是你我二人。”   “不过……”   旁敲侧击到位,袁术立刻又拉了回来:“好在没有造成太过恶劣的影响,咱们依旧占据绝对的主动,只要能拿下新汲,照样是大获全胜。”   “恩。”   张邈岂能不知袁术的脾气。   高门大户出身的人,总是有这样的怪脾气。   当然,张邈倒也懒得再计较,便颔首点头:“此事你我的确有些责任,咱们还是顾眼前之战为好,齐心协力,拿下新汲。”   袁术点点头:“没错!”   一旁阎象感动不已。   袁术虽然脑瓜子有点不灵光,但的确护犊子,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袁氏旧吏,更是如此。   这是阎象一直追随袁术,从没有想过离开的原因。   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不多时。   大将纪灵飞马上前,拱手抱拳:“主公,我军列队完毕,是否展开进攻?”   袁术不假思索,铿锵下令:“进攻!”   “喏。”   纪灵应一声。   旋即勒马转身,大声呼喊:“主公有令,强攻新汲!”   咚!咚!咚!   刹那间,震天的擂鼓声响起。   乌泱泱的袁军士兵,宛如潮水一般涌向城池。   漫天的箭矢,如滂沱大雨般倾泻下来,令疯狂袭杀的袁军士兵,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但饶是如此,依旧难以阻挡袁军强攻城池的脚步。   一旁阎象紧盯着战场,适才的一拨箭雨,箭矢密度不高,证明城头兵马没有多少,从而可以推断出,新汲县中的确没有多少兵马。   “该死!”   阎象暗自嚼碎一声。   难道真是自己判断错误,曹操压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   可是,之前郾县一战,若非自己长了个心眼,袁术差点就被曹操灭掉了。   这样恐怖的对手,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阎象实在是想不通这一点。   恁娘的!   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阎象本想提醒袁术、张邈小心行事,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献计献策呢?还是乖乖呆在一旁,观战为好。   战况果然在顷刻间,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二十余架云梯搭在城下,各方将士叫嚷着,奋勇攀登,前扑后继,悍不畏死。   然而……   在如此犀利的攻势下。   城中曹军却是应对有度,指挥若定,彷佛全然没把城外袁军当回事一样。   尤其,城头架着十余架防守器械,各种杀敌招式令人眼花缭乱,即便是阎象本人,也不由得为之惊叹,深感城中主将的厉害。   “在木板上加装刀具,以铁索相连,反复杀敌?”   “还真是有点意思!”   “在滚木上加装刀具,抛射而出杀敌,回收亦可杀敌,此外还能扰乱攻城阵型!”   “好生厉害!”   “咦?”   正在此时。   城头上赫然推出一架类似于床弩的器械。   阎象定睛细察,这床弩探出来的箭镞,居然可以左右调整,且呈现出一个简单的弧度,这样的器械已经完全超出了阎象的认知范畴。   毕竟,印象中的床弩,可没有想象中这么灵活,居然可以人为地调整方向、角度,这岂不意味着其杀伤范围,又扩大了不少吗?   忽然。   阎象脑海中响起之前斥候汇报时的一幕,“曹军便派出一支全身精铁铠甲的重装步兵,他们的强弩居然可以连发,杀了我军个措手不及。”   连续射箭的强弩!   可调整方向的床弩?   这……   阎象猛然意识到不妙。   虽然,他们仅仅只有半年没有作战,但谁能想到,曹军在这半年期间,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装备革新了这么多!   正当阎象为之惊叹时。   他赫然发现。   那支隐藏在士兵中的新式床弩,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方向,而其对准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自家主公袁术。   “主公小心!”   阎象扯着嗓子呼喊:“快趴下!”   袁术顿时一愣,下意识地俯身。   与此同时。   砰!   一声巨响如惊雷。   新汲城上,一道森冷的流光越过了万千攻城的将士,冲着后方大纛旗的方向,火速飞来,从袁术战马一侧掠过,将扛军旗的士兵一箭诛杀。   那箭矢上附带的巨大力量,竟将扛旗兵直接撞出了马背,向后足足飞掠了三、四丈远,方才摔落在地,一命呜呼。   “啊?”   袁术吓得脸都绿了。   他下意识将身子沉下来,脑袋微微探出,顺势望向新汲城头:“子像,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有如此远的射程?”   要知道,他们距离城池可是有足足三百步远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下,寻常兵器的力量早就被耗尽了,但这支箭矢却能将士兵撞飞。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此刻,即便是身旁的张邈,也不由地跟着埋下了身子,隐藏在战马的脖颈后方,同时大声呼喊着:“快退!小心箭矢!”   阎象勒马转身的同时,呼喊道:“主公,这可能是曹军的新式床弩,不仅射程更远了,甚至还能调整方向,咱们得退后一段距离。”   “快退—!”   袁术大喊一声。   旋即。   有亲卫军扛盾迈出一步,将袁术挡在身后,保护起来。   而袁术则趁机拨马,转身缓缓退后,暗自咒骂:“该死的曹阿瞒,还真有不少秘密武器,不过很可惜,它们迟早都属于我!”   “纪灵何在?”袁术大喊一声。   “末将在。”   “派兵继续强攻,不要害怕!”   “喏。”   纪灵大喊一声,铿锵下令:“主公有令,继续强攻,不要害怕!”   “主公有令,继续强攻……”   “主公有令……”   此刻。   新汲城头。   曹仁眼瞅着打草惊蛇,气呼呼骂道:“臭小子,你他娘的打歪了,袁术在他旁边。”   这倒不是在骂人,而是操纵移动型弩炮的人,当真是曹仁的儿子曹泰。   当初,移动型弩炮造出来的时候,曹操便曾组织相关人试射,想要挑选一部分人,组成弩炮兵种,在此次战斗中发挥作用。   虽说弩炮与弓箭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毕竟不是同一种东西,一些箭术好的人,反而射不中三百步开外的靶子。   倒是曹仁的儿子曹泰,在十次试射中,能有两次上靶,其余虽没有上靶,但脱靶不至于太严重,充其量一两步远。   自然而然的。   曹泰便被提拔成了弩炮营队率,统帅这麾下的五十架弩炮。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曹泰的命中率又有提升,但终究不是百分之百命中,这第一箭便没能射杀袁术,反而杀了其旁边的旗兵!   眼瞅着缓步向后退走的袁术,曹仁一咬牙一跺脚:“该死!不隐藏实力了,把弩炮营全都拉上来,给我狠狠地打!”   当即,有传令兵声嘶力竭地呼喊:“弓弩手退后,给弩炮营的弟兄们让位。”   “弓弩手退后,给弩炮营的弟兄……”   “……”   与此同时。   有红绿旌旗闪烁。   刹那间,二十架弩炮被推向城墙边。   一架弩炮由一个操作手,一个装填手共同负责。   下一秒,嘶哑的弩炮机枢声响起,特制的弩矢撕扯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叫声,从新汲城头呼啸而出,劈入正徐徐后撤的盾牌阵。   砰!砰!砰!   盾牌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弩矢犹如一道道闪电刺进盾阵,将前排持盾的袁兵贯身而起,轻而易举地便撕开个缺口,露出正在徐徐后退的袁术、张邈。   “啊?”   二人惊诧不已。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   一支弩矢过后,会忽然出现这么多弩矢。   不过,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如此密集的弩矢齐发后,还不过十息,便又有一排弩矢从新汲城头呼啸而出。   那闪烁着乌光的弩矢,顺着此前撕开,尚未来得及恢复的盾墙缺口,带着涩耳的啸声冲入军阵,哀号之声竟再度暴起。   “快走!”   “快走—!”   正俯身贴在马背上,缓缓后撤的袁术吓的脸都绿了,下意识夹马勒绳,企图稍稍加快些速度,脱离对方的射程范围。   回头轻瞥的一刹。   却见,身后的亲兵被弩矢射中脖颈,在哀鸣声中跌落马下,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啊—!”   袁术惊呼出声,身子不由地打个寒蝉,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队形,当即猛一夹马腹,大声呼喊:“让开!统统给我让开!快速撤退到床弩射程范围外!”   “郡守趴下!”   正在这时,典韦的声音同样响起。   张邈猛地贴在马背上,顺势扭头望去。   但见……   典韦箭步如风,纵身跃起,掌中双铁戟冲着凌空飞来的弩矢,猛地便是一劈,双指粗细的弩矢被典韦精准命中,一戟劈成了两半,摔落在地。   “好个典韦,果然厉害!”   张邈暗自赞叹,深感当初破格提拔典韦,是何等正确的选择。   尤其现在,自己与袁术尽皆逃亡,袁术身旁的人接连战死,甚至连他本人,都被溅了一脸的血,而张邈却毫发无损,归根到底,便是有典韦在护卫自己。   这可当真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袁术愈发的眼热典韦,如果自己有典韦保护,又何惧这接连不断的弩矢,纪灵虽然悍勇,但跟典韦相比,那便是天差地别!   “可恨!”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羡慕嫉妒恨,溢于言表:“如此猛将,竟不为我所用!张邈这匹夫,如何能与我袁术相提并论,他也配有如此猛将?”   此刻。   新汲城头。   望着溃败而逃的袁军,曹仁凛然一笑,旋即高举着寰首刀,铿锵喝道:“弟兄们,袁术败了,袁术逃了,出城追杀,剿灭袁术!”   “杀—!”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   城头曹军众将士尽皆跟着呼喊,霎时间震响四野,传檄八方,令城下正在攻城的袁兵,瞬间为之一愣,下意识停下攻城的动作,齐刷刷扭头回望。   “该死!主公竟然退了?”   “主将尚且退了,我等又坚持什么?”   “赶紧退吧,攻城就是找死!”   “快退!快撤退!”   “……”   兵是将之威,将为兵之胆。   如今,连主将都溃败了,士兵又岂敢再战。   刹那间,兵败如潮水,乌泱泱退去。   曹仁内心狂喜,声嘶力竭:   “开城门!”   “追杀—!”   吱呀—!   城门大展。   早已等候多时的兵马,鱼贯而出。   这是痛打落水狗的节奏,曹操又岂能放弃。   “杀—!”   南门方向。   大将夏侯惇、夏侯渊率先杀出。   而在北门方向,曹纯、曹休的精骑,同样杀出。   他们立刻从左右方向迂回,率领麾下精骑,展开对袁术、张邈联军的切割、围猎战术,将原本已经混乱的联军,搅得更乱。   曹军骑兵尽皆装备马术三宝,经过长达半年的疯狂训练,人人皆可以骑射,且双手持矛作战,乃是真正的精锐骑兵。   东西两门,大将李典、于禁率领步兵杀出,从中间将袁术、张邈的联军,硬生生切成了两半,配合北门、南门方向的骑兵,展开了单方面的碾压。   如果从高空中俯瞰新汲,四支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面展开包围,配合东西两门的步兵,想要将围聚在城下的张、袁联军,一口吃掉。   不得不承认!   曹操的胃口的确非常大。   但面对已经丧失了战斗意志的张、袁联军,如此大的胃口,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如果,曹操当真可以吃掉这股兵力,那么对他接下来进攻汝南,必将有百益而无一害,难度系数直接从五颗星,降至两颗星!   八万联军啊!   那可足足有八万兵马!   即便不可能全部吃掉,能吃掉一半人,都堪称是巨大的胜利。   此刻,战场中,夏侯惇纵马狂飙,凝望着前方同样策马飞驰的袁军将领,根本不打半个招呼,直接猛冲上去。   “贼子,纳命来!”   曹操深知,想要吃掉这伙兵马的关键,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军负责指挥的将官铲除,尤其是那些骑马的将官,更是如此。   因此。   他没有给夏侯惇、夏侯渊、曹纯、曹休别的任务,只是让他们寻找敌军将官,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诛杀,亦或者撵出包围圈。   此刻的夏侯惇刚好撞见西门的将官,因此不打招呼,直接冲了上去,掌中的斌铁枪没有半点花哨地迎面怼了上去。   铛—!   双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炸鸣,轰然响起。   对方虽然接下了这招,但夏侯惇却是火力全开,在第一时间,便将自身的力量,爆发到了极致,压制对手的同时,反手猛地一撩。   快!   准!   狠!   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压在了对方铁枪的枪身上,哧愣愣的摩擦声响起,万千星火飞溅,枪锋顺着枪杆,冲着对方脖颈猛然刺了过去。   嗬啊—!   对方咬牙嘶吼,怒目圆睁,双手竭力格挡的同时,身子仰面朝天,顷刻间沉下去,一招铁板桥,与马背齐平。   夏侯惇眼疾手更快!   只见他双手持枪,左手实握在前,右手虚握在后,猛地一抖枪杆,巨大且诡异的力量,顺着枪身,传到了枪头。   马背上的敌将只觉得双臂好像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遭千斤巨锤猛击,五脏六腑不住地翻腾,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趁着这一眨眼的功夫,夏侯惇的下一枪已经奔雷般出手。   斌铁枪于腰间打个旋转,竟从另外一个方向,以一种极其诡异且刁钻的角度,悍然出手,精准地撞在对方头颅,砰的一声,如同西瓜般爆碎。   “贼将已死!”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曹军马步兵齐声山呼:   “贼将已死!”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   但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只要手里还拿着兵器的,便是他们的敌人,但凡撞到,必是兜头一刀,绝不姑息。   惊骇不已的袁兵眼瞅着曹军掩杀过来,吓得慌忙丢掉兵器,高举起手的同时,猛然闭上了眼睛,声嘶力竭:   “我投降了,别杀我!”   “别!杀!我!”   “……”   就像是浪潮中掠过的礁石,乌泱泱的曹军没一人对他下手,纷纷从其身侧掠过。   前方的袁军见此,一个个哪里还敢反抗,纷纷丢掉兵器,举起双手:   “我投降了,别杀我。”   “别杀我,千万别杀我啊!”   “我也投降了!”   “……”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溃败投降的情绪,宛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夏侯惇负责的包围圈中,近乎全部的袁兵丢掉兵器,举起了双手,不停呼喊着投降,战局已经彻底被他掌控,丝毫没有逆势翻盘的可能。   “曼成!”   夏侯惇厉声呼喊:“我负责警戒四方,你负责收缴俘虏。”   李典大声回应:“放心,交给我便是。”   眼前的这一幕,不单单是在夏侯惇这里发生,还有夏侯渊、于禁、曹休、曹纯等处,同样在接连不断的上演中。   新汲之战!   最终以曹操大获全胜而告终! 第304章 刘辨震惊!以少胜多便罢,还一战俘虏四万人?   “报—!”   “将军,西门方向传回情报,李典、夏侯惇将军俘虏敌军一万两千人余人,目前正在收缴俘虏,打扫战场。”   “哈哈,好!”   ……   “报—!”   “启禀将军,东门方向传回战报,夏侯渊、于禁将军俘虏敌军一万一千余人,斩杀袁术张邈麾下大将赵宠,目前正在收缴俘虏。”   “恩,非常好!”   ……   “报—!”   “将军,北门方向传回战报……”   “……”   捷报频传。   曹操喜笑颜开,捻须大笑:“哈哈,好啊,真好!没想到,此一战居然可以俘虏四万人,袁术、张邈近一半的兵力,全部被咱们俘虏。”   “这回我倒是要瞧瞧!”   言至于此,曹操已然是激动不已,恨不得从主位上跳起来:“他袁术拿什么阻挡我杀入汝南,何况咱们还有攻城型弩炮。”   其下,众文武齐齐拱手:“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尤其是程立,更是遮掩不住的笑容:“陛下让咱们杀入汝南,年底之前,将其收入囊中,想来应该没什么阻碍了。”   “袁术这回可是惨喽!”   下方的鲍信捻着胡须,啧啧叹息道:“此一战兵马损失过半,想来要不了多久,张邈也会离开,届时他麾下兵马更少,焉能守得住汝南?”   “汝南可是袁术的老巢啊!”   “啧啧~~”   鲍信兴奋不已,朗声笑道:“这次咱们攻入汝南,将其撵走,便相当于断了袁术根基,我倒是要瞧瞧,没有汝南袁氏的支持,他袁术怎么快速强大起来。”   “哈哈哈哈哈!”   满帐文武仰天大笑,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   “要我说呀!没了汝南袁氏的支持,袁术绝对活不久。”   “他能往哪里逃呢?若是往平舆方向逃窜,等于拱手把豫州让出来。”   “可他不往平舆跑,又能往哪里跑呢?”   “哈哈,豫州是咱们的了。”   “陛下正位回宫一年,收复豫州。”   “……”   的确!   从地图上判断。   袁术、张邈必然退回长平。   而接下来,他们势必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合作,还是分道扬镳。   很明显,张邈、袁术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分道扬镳乃是大概率的事情。   如此一来,袁术极有可能放弃这次行动,退回平舆。   可是……   这么一走,他就彻底陷入了死胡同里。   曹操的兵马一路追击,则完全可以将袁术的地盘,沿着陈郡、沛国一分为二。   听着众人的热议,曹操同样难掩激动的心情,他大手一挥,朗声道:“仲德,传令下去,今夜杀鸡宰羊,摆酒庆功。”   “啊?”   不等程立开口,下方鲍信却是一愣:“孟德,袁术、张邈虽然落败,但手里仍握着数万兵马,咱们不该在此时摆酒庆功,给予对手可趁之机。”   “哼!”   曹操轻哼一声,压根没把袁术、张邈放在眼里:“我就是要让袁术、张邈来攻,他若敢再来,省得我去长平找他了。”   一旁程立则是淡笑:“允诚啊,咱们摆酒庆功是真,不过诱敌来攻,同样是真,其若不敢来,那咱们便当是庆功了,若是敢来,那便顺手灭掉袁术。”   鲍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孟德果然妙计频出,令人敬佩。”   曹操笑了笑,转而瞥向程立:“仲德,你稍后去俘虏营瞧瞧,挑一些人,想办法放出去,让他们给袁术报信去。”   程立颔首点头:“将军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   辰亭。   袁术大营。   中军,大帐。   袁术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帐外。   张邈同样是眉头紧锁,满目愁容。   二人自从落败而归,便一直是这般模样,强压着心头怒火。   忽然,帘帐起,从外面转入典韦、纪灵。   袁术、张邈急忙询问:“怎么样?还有多少兵马?”   典韦拱手抱拳:“启禀郡守,我军只剩八千三百余人,尚不足万人。”   “什么?”   张邈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只剩下八千三百余人?这……这怎么可能?损失了两万兵马,这仗到底怎么打的?”   张邈心在滴血!   入陈郡时,他麾下总兵力达三万五千人,吴皓前往扶沟时,带走了五千将士,导致兵力下降至三万人,如今只剩下八千三百余人,兵力损失达到了两万余人。   即便是两万头猪,排着队让人砍,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也砍不完,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万人奇迹般消失!   恁娘的!   张邈绞尽脑汁想,也想不通曹操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与此同时,纪灵叹口气,拱手回答:“主公,我军只剩下一万四千余人。”   “啊?”   袁术深感惊诧!   他本以为自己的情况会好些,没想到更加惨烈:“怎么可能只剩下一万四千余人?咱们的总兵力,可足足有五余万人!”   纪灵垂头铩羽,轻声道:“听逃回来的士卒说,有一部分人没有回营,而是从别处离开,大部分返回汝南了。”   “所以……”   言至于此,纪灵给出肯定的回答:“主公,咱们的兵力损失惨重,归根到底是因为逃兵比较多,而非战之过。”   仔细想想,其实还挺有道理的。   袁术麾下的兵马之所以可以迅速膨张起来,是因为这半年来,征讨葛陂黄巾,收缴俘虏,因此才能不断壮大,变成五万之众。   而他们绝非真心实意归顺袁术,如今又值袁术战败,这帮士卒自然会逃之夭夭,或是返乡回家务农,或是继续落草为寇。   而张邈麾下的兵马不同。   他们大都是陈留人氏,如果不跟着张邈,想要靠两条腿走回陈留,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得被饿死,亦或者迷路,不知所踪。   因此,对于他们而言,十之七八是会回到张邈的营中,一来可以保证有口饭吃,二来是因为跟着张邈,才可能返回家乡。   是以!   张邈的兵马损失,远没有袁术想象中厉害。   此一战,袁术可谓是伤筋又挫骨,疼上加疼!   如今,两只兵马合起来,也不过只有两万余人,别说进攻颍川了,面对曹操数万大军,他们能否自保,还另当别论呢!   “主公别急。”   纪灵心知袁术震怒,赶忙劝谏道:“虽然咱们暂时只有一万四千余人,但相信还会有兵马陆续从新汲县回来的。”   “曹操的主力大军仍在郾县、鄢陵方向,新汲城中兵力即便估算错误,恐怕也不会超过三、五千人,即便他们全部出动,又能砍死多少将士。”   “不会有人回来了!”   一旁阎象轻哼一声,当场打断。   “恩?”   众人齐齐扭头望去。   却见……   阎象眉头紧锁,轻声言道:“纪将军,咱们溃败在前,敌军冲锋在后,如果有兵马能逃出来,早已经出来了,又岂能会等到现在。”   “子像这是何意?”   袁术皱着眉,扭头瞥向阎象。   “主公。”   至此危难之际,阎象不能撒谎,也不敢撒谎,只能老实回答:“咱们全都被曹贼骗了,他的主力一定是在新汲,绝非在郾县、鄢陵。”   “啊?”   袁术、张邈俱是一愣,满目骇然。   尤其是袁术,更是眼瞪如铃,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张勋、吴皓二位将军,莫非全都被曹操给骗了?”   阎象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从新汲的战局出发:“主公,曹军的总兵力,即便加上全部的屯田军,也不过只有三万人。”   “而此一战,咱们溃逃回营这么久,攻城的大军却始终没有跟上,十之七八是被曹操设计俘虏了,而想要俘虏数万人,只怕兵力同样不会太少。”   “在下以为……”   阎象思索片刻,给出个答案:“曹操在新汲的总兵力,只怕不会低于两万人。”   袁术惊诧:“两万人?”   在进攻颍川之前,袁术对曹军的实力展开过全面的估算,甚至连同颍川各县的屯田军,都没有放过,全部核算在内。   可饶是如此……   曹操的总兵力,也不过三万出头而已。   如今,绝大多数的屯田军,全部被曹操调动往前线,抛开各地留守的兵力,曹操手里的兵马应该也就不到三万人。   如果阎象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在郾县、鄢陵的守军,充其量只有五、六千人,各县的平均守军,决不会超过三千人!   但他们分明是派人试探过的,而且得出的结论出奇的一致,郾县、鄢陵守军不少于万人,如果只有一路出错,还自罢了,两路全部出错,便有些骇人听闻了。   除非……   曹军能以三千兵马,打出上万人的气势。   但这一点,说着倒是容易,想要做出来,那可当真是太难了。   尤其,张勋还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猛将,想要骗过他的那双眼睛,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旁张邈试探性问道:“你有何证据吗?”   这一次,阎象可是底气十足:“难道此次落败,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我军八万兵马,居然只回来两万人,固然有一部分逃兵,但总不至于全是逃兵吧?”   “这……”   张邈漠然不语。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尤其他自己的兵马,三万人折损两万,而这帮人若是当了逃兵,必死无疑。   但他们既然没有回来,十之八九,便是被曹操俘虏了。   以两、三千人,俘虏两万兵马?   开什么玩笑!   是何等样的精锐,才能办得到这种事情!   事出反常,即便是张邈,也不由地疑惑起来。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张邈扭头望去。   但见,负责东门作战的陈式,蓬头垢面地回到营中,当他见到袁术的这一刹那,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主公—!”   陈式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以为,再也见不到主公了。”   袁术急忙上前搀扶:“陈将军快快请起。”   陈式这才起身:“主公,是末将轻敌了,东门大军尽皆被俘虏,只有末将以及随行数人,在外派伐木时,趁机杀了监察,逃回来了。”   “哦?”   袁术顿时一愣:“东门大军尽皆被俘?”   陈式点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袁术急问:“那你可知,新汲城中有曹军多少?”   “这……”   陈式犹疑片刻,吐气开声:“具体多少,末将不太清楚,但从其营地规模判断,想来应该不会少于两万人。”   嘶—!   袁术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两万?”   张邈瞠目结舌:“你确定?”   陈式点点头:“恩,只多不少!”   “该死!”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   张邈更是心痛,缄口不言。   这证明,阎象的判断是正确的。   而他们派出试探郾县、鄢陵方向的张勋、吴皓,全都被曹操蒙骗过去。   然而,此刻的阎象没有半分洗刷冤屈的喜悦,反而变得更加忧愁,因为即便是他,也没能及时识破曹操的诡计。   这只能证明……   曹操的能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即便他识破了曹操的诡计,对方依旧有办法补救。   “你还打探到了什么?”   张邈皱着眉,抬眸望向陈式。   “这个……”   陈式思索片刻,轻声道:“他们正在准备庆功宴,拉来了二十车美酒,还有三十头羊,数百只鸡,听说全军上下皆有封赏。”   “曹阿瞒!”   袁术勃然大怒,一双铁拳紧握,唇角肌肉不停抽搐,咬牙切齿道:“我袁术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公路兄。”   一旁张邈计上心来,轻声道:“眼下倒是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我报仇雪恨。”   袁术急问:“哦?是何机会?”   张邈铿锵言道:“夜袭!”   袁术皱眉:“夜袭?”   “恩。”   张邈肯定地道:“曹贼得此大胜,摆酒设宴,乃是人之常情,咱们趁此机会,趁夜突袭,城中俘虏必然纷纷响应,届时里应外合,焉能不胜?”   嘶—!   袁术倒抽一口凉气。   他自然清楚曹操的秉性。   喝酒吃肉,吹牛打屁,好大喜功,专爱少妇。   此刻,他摆酒设宴,为自己庆祝功劳,的确是情理之中。   不过……   还没等袁术开口,便被阎象直接打断:“不可!万万不可!”   袁术皱着眉:“子像,为何不可?”   阎象拱手:“主公,此必是曹贼设下的另一个奸计,引诱我等夜袭新汲,好将我等其余兵马,一网打尽,为他杀入汝南,彻底铺平道路。”   “这……”   袁术再次犹豫了。   不得不承认。   阎象的这番言论,有些道理。   尤其,他们方才被曹操战败,此言一出,更是震慑人心。   但袁术依旧不想放弃,试着问道:“何以见得?”   阎象思索片刻:“主公,曹操庆功的确是情理之中,但凭他的精明,绝对不会在这关键时刻,令全军宿醉,给我等可趁之机。”   “此为其一。”   “其二!”   阎象继续分析道:“确实有靠俘虏伐木,制作守城器械的例子,不过我军已经毫无进攻之力,这时派人出去伐木,行迹可疑。”   “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   阎象极其肯定地道:“陈将军是曹操故意放出来的,就是想要借陈将军的口,把他们摆酒设宴的消息传给我军,引诱我等夜袭。”   “陈将军。”   旋即,阎象扭头望向陈式:“你难道就一点没有察觉出来吗?”   陈式皱着眉,思考良久:“好像……逃走的时候,的确有些太顺利了!他们的监察兵力比较少,这一点末将之前也怀疑过,但却没有细想。”   “没错!”   阎象极其肯定:“他们兵力少,便是给尔等可趁之机!”   陈式叹口气,恍然大悟:“好一个曹贼,果然卑鄙!”   “主公!”   阎象揖了一揖,肯定地道:“咱们可万万不能上当啊!如果不去夜袭,单凭咱们目前的兵力,驻守城池,游刃有余。”   “可一旦中了曹贼奸计,将手中仅剩的兵马,全部赔进去,那么咱们很可能会将汝南,甚至整个豫州,全部丢掉!”   “主公!”   阎象再次恳切道:“您可千万要三思呐!”   袁术缓缓点头:“子像言之有理,此刻的确不太适合冒险。”   “孟卓兄!”   跟着,袁术扭头瞥向张邈:“咱们已经不能再败了,还是稳妥为先,先退回长平吧。”   张邈虽然同意阎象的推论,但听到长平,却是不爽:“既然已经没办法攻入颍川,那张某便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公路兄。”   张邈拱手抱拳:“我想……休整一夜,明日便启程返回陈留了。”   袁术愣怔:“啊,这……”   他自然是非常不愿意的。   虽然,张邈手里只有八千兵马,但毕竟是一份兵力。   如果少了张邈的助力,只怕他未必能够守住长平。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挽留时。   一旁的阎象朗声言道:“张郡守的确没必要逗留,但您现在可不能走。”   张邈以为阎象是要强留自己,下意识紧张起来:“先生这是何意?”   阎象赶忙拱手:“郡守别误会了,在下没有要强留您的意思,只是您现在一走,势必会引起曹操的注意,届时其派出精骑追杀,就您这点兵马,只怕还没到陈留,就死在半路了。”   “当然!”   阎象补充道:“您有大将典韦保护,自然可以周全,可您麾下的士兵,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届时您带着数百残兵返回陈留,或许曹操会率先攻打陈留。”   “毕竟,目前的陈留,已经没有再战之兵,随便派一支强军攻杀,必然可以接连破城,甚至可能不费一兵一卒,传檄而定。”   张邈惊诧,细细想来,却发现甚有道理:“这……似乎的确不能走。”   阎象继续劝谏道:“至少要等曹操决定退兵,您才可以走!”   “退兵?”   张邈摇了摇头,只感觉不可能到来:“这怎么可能!”   阎象则是极其肯定:“郡守放心,只要你我两军精诚团结,驻守长平,不出一月,曹操必会退兵。”   “没错!”   袁术同样附和道:“咱们这次是守城,而非攻城,兵力虽少,但有城防优势,他曹阿瞒想要攻进来,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那好吧。”   张邈迫不得已,只能答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袁术暗暗松了口气:“既如此,咱们休整一夜,便退回长平吧。”   张邈点点头:“好。”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捧着从颍川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战报,不由眼神骤亮:“这……这怎么可能?两万兵马,俘虏了四万敌军?”   “老师!”   刘辨喉头滚动,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这战绩是不是有点假啊!真当袁术、张邈的联军是泥捏的?”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虽然,即便是古军事专家,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从曹操汇报的细节上判断,的确是有可能的。”   “辩爷仔细瞧。”   军师联盟详细解释道:“曹操是以骑兵为主,利用其超高的机动性,施行快速的切割、凿穿战术,同时配合大量的步兵,展开对贼子的围攻。”   “虽然,敌我双方的力量比较悬殊,但古代作战中有个极其重要的点,那就是士气,士气低迷,十万大军如菜鸡,士气高昂,三千越甲可吞吴。”   “曹操是先打掉了袁术、张邈联军的士气,然后再靠骑兵,将战乱扩大,从而将对方残存的士气全部打掉,在这种情况,的确可能俘虏四万兵马。”   “可惜!”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叹口气:“专家说,如果新汲的城池能再大一点,或许能俘虏更多,之所以只俘虏了四万人,跟城池规模,有很大的联系。”   “啊?”   刘辨震惊:“这都能联系上?”   军师联盟做出解释:“新汲属于颍川的边缘小县,根据出土资料的对比,专家猜测新汲四边城墙不会超过一千米。”   “换言之,可供同时强攻城池的兵马,不会超过两千人,按照四排兵力核算,就是八千兵马,四面城墙就是三万两千人,再加上预备队之类的,四门兵力应该只在五万人以上。”   “当然,这只是大致的推测而已,其中不少细节都是不真实的,比如说有三门是佯攻,兵力自然不可能满布。”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专家不愧是专家啊,实在是太牛了!”   军师联盟笑了笑:“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咱们还是要商议一下,该派谁当汝南太守吧,毕竟这里可是有四世三公的袁家。”   “辩爷可以杀袁术,但绝对不能连累其家族,咱们只能靠在南阳的办法,找个有铁血手段的人坐镇,然后一点点削弱它。”   刘辨急忙起身,走到一旁书架,从中找到南阳的农耕绩效考核表:“老师,要不咱们就选……” 第305章 利剑终须出鞘!狼骑、豹骑,迎来首战!   “钟繇?”   刘辨从名录表中仔细寻觅。   赫然发现。   钟繇的表现非常亮眼,而且还有举荐黄忠的功劳。   何况,此人在历史上也是当上过三公的人,单论个人能力绝对没有问题:“如果由他担任汝南太守,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钟繇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   军师联盟没有直接否定,而是给出自己的观点,以供选择:“从钟繇历史上的表现来看,把他放在汝南,去对付袁家,有些大材小用。”   “专家的建议还是想把钟繇放在司隶,去当司隶校尉,招募灾民,开荒屯垦,重建经济,为咱们以后回归雒阳打基础。”   “毕竟,历史上的钟繇在司隶地区,做出过卓越的表现,不仅有萧何一般的内政能力,甚至还有些张良的权谋纵横。”   “此外!”   跟着,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钟繇是颍川世家出身,同汝南袁氏一样,隶属于汝颖世家的范畴,虽然钟家难以与袁家媲美,但毕竟有世家的相通性。”   “专家的意见,还是想要找一个工作能力强,且心中不屑世家,或者说深感世家之祸的能人,去充当汝南太守。”   刘辨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考虑问题非常全面。   可是……   他把整个绩效考核表,已经全部浏览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或者应该这么说,虽然刘辨已经开始采取考课取士,有了科举制的萌芽,但从目前而言,真正通过考课来获得晋身之姿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   纯寒门出身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很少,而且他们尚且没有经历过南阳的农耕,直接晋身成为汝南太守,怕是难以服众。   刘辨犯了愁:“哪咱们该选谁啊?”   军师联盟随即给出意见:“其实,把尚书仆射戏贤外放,成为两千石的汝南太守,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戏志才?”   刘辨自然一下子明白了军师联盟的用意。   戏志才乃是寒门出身,而且从他的经历判断,对于世家大族没什么好感。   此外,戏志才的工作能力非常强,他在的这一年期间,为朝廷甄选出太多的人才,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没错!”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戏志才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若是把他外放到汝南当太守,那么公车署该交给谁管理呢?”   军师联盟早有想法:“辩爷别忘记了,戏志才是谁的弟子。”   刘辨恍然大悟:“司马徽?可他不是个隐士吗?”   军师联盟自然清楚这一点:“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让戏志才带着朝廷研制的纸张,以及辩爷的诏令去沟通,看看司马徽有什么条件,反正咱还有时间。”   “倒也是……”   刘辨长舒口气,心念一动:“现在曹操不过打了一次胜仗而已,距离真正占领汝南郡,还有一定的距离,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没错!”   军师联盟补充道:“如果能把司马徽搞到手,凭他在儒林的地位,咱们的教育事业或许能有更加深入的发展。”   “好!”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那就让戏志才去试试,正好最近才刚结束一次考课,想要再次组织一拨,至少得十天以后了。”   “来人!”刘辨大声呼喊。   “在。”朱彤转入殿中。   “传戏贤入宫觐见。”   “喏。”   没一会儿。   戏贤赶来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戏贤,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起来吧。”   “谢陛下。”   戏贤这才直起身子,试探性问道:“不知陛下唤臣入宫,所谓何事?”   刘辨没有遮掩,直接言道:“志才啊,这段时间让你一直负责公车署的事情,的确有些大材小用,如今考课取士步入正规,你乃是大功一件。”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轻声言道:“如今,朝廷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因此朕向着把公车署之职,移交给旁人。”   “哦?”   戏贤皱了皱眉,赶忙一揖道:“陛下,不是臣不愿意放手公车署,只是这个职位,正如您当初预料的一般,诱惑实在太多。”   “若是随意将其交给什么人,只怕会令臣好不容易建起的章程、规定,毁于一旦,因此臣打心眼里希望,还能继续在公车署干上至少两年。”   这尼玛!   的确是个操心命啊!   刘辨淡笑,摆手打断戏贤道:“朕还是换个方式问吧,如果你要卸任公车署,可否有合适的人举荐?”   “这……”   话已至此,戏贤自然明白,公车署一职,他是非卸不可了。   因此,戏贤皱眉沉思,良久后,却依旧没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   像戏贤这种完美主义者,对于人才的挑选,同样非常挑剔,但凡有任何一点不足其意,便会被他立刻否掉,这才迟迟挑不出个人选。   “想来志才没有适合的人选。”   刘辨也懒得给戏贤时间思考,直接打断。   “实在抱歉。”   戏贤欠身拱手,叹口气:“臣……”   不等戏贤开口说完,刘辨吐气开声道:“这样吧,朕说一人,如果你觉得可以,便将公车署交给此人,如果你不满意,容当后议。”   戏贤一揖:“陛下举荐,臣岂敢……”   刘辨淡笑:“没关系,朕知道你是为朝廷的考课取士得以延续,是由衷地为朝廷着想,朕绝不会怪你,放心大胆,畅所欲言即可。”   戏贤感动之至:“多谢陛下,不知陛下欲征辟何人?”   “这人你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臣认识?”   “恩。”   刘辨点点头:“乃是尊师司马徽。”   戏贤愣怔:“家……家师?”   “没错!”   刘辨淡然一笑:“不知志才,以为如何?”   戏贤毫不犹豫地点头:“若是家师能够出山,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他老人家素来闲云野鹤惯了,只怕会拒绝陛下的征辟。”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干脆一脚皮球,直接踢了回去:“那便要看志才你的本事了,朕可是将朝廷的颜面,全权交到你的手上了。”   “啊?”   戏贤顿时一愣:“陛下,这……臣不敢保证啊。”   刘辨淡笑:“朕相信你的能力!朝廷需要尊师这样的人才,不单单是考课取士,以后朝廷会深抓天下学子的教育,南阳孩童人人读书,只是开始而已。”   “尊师教了一辈子书,但也不过是私学、精庐而已,如果他能接受朕的征辟,将来天下百姓,皆能饱食,皆能读书,岂不妙哉?”   科举与教育普及。   这是永远不能分开的话题。   想要贯彻科举取士,就必须普及教育。   如今,刘辨已经把造纸、活字印刷等硬件搞定,只差关键的执行人物。   司马徽是候选人之一,即便进入朝廷,依旧需要暗中考察后,再做最终的决定,毕竟他同样具有世家背景。   在军师联盟专家的眼里,最好的候选人不是司马徽,而是远在青州的郑玄,他是寒门出身的学子,却在学问上赢得了天下士人共同的尊重。   称之为泰山北斗,绝不为过!   “这样啊……”   戏贤自然清楚自家师尊的志向,更明白如果借助朝廷的力量,必然更加容易事先,便壮着胆子答应下来:   “好吧。”   戏贤颔首点头:“臣自当竭尽全力。”   刘辨心喜:“既如此,那便趁着这一轮考课结束,赶紧出发吧!”   戏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戏贤离开的背影,刘辨心念一动,试探性问道:“老师,我记得诸葛亮应该是师从司马徽吧?司马徽如果被征辟过来,他会不会跟着过来?”   “辩爷别想太多。”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根据史料记载,诸葛珪是在189年去世的,诸葛玄在得知此事后,返回琅琊办理其后事,然后接管诸葛亮、诸葛瑾等兄妹五人。”   “虽然,史书上没有记载诸葛亮是在何时进入荆州的,但根据专家的推算,现在的诸葛亮应该还在徐州琅琊。”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这只是可能而已,至于具体情况,就未必了,毕竟辩爷正位回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会不会来到南阳,另当别论。”   “哦?”   刘辨淡笑:“如果真来南阳,那就好玩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天才儿童,值得培养,说不定,他能陪你真正横扫全球。”   刘辨铿锵道:“一定可以!”   ……   豫州,陈郡。   长平县。   城头。   袁术皱着眉,举目瞭望。   但见……   城外,马步两军,阵型分明,刀枪似麦穗,剑戟如麻林。   正中间一干大纛旗下,端坐在紫骝驹上者。   不是别人,正是曹操!   “曹阿瞒!”   袁术恨得牙根直痒痒,一双铁拳死死攥着,恨不得将空气都捏爆了:“这小子来得可真够快的,他果然是要步步紧逼,不死不休呐。”   阎象点点头,捻须言道:“这才是曹操的作风,好不容易得此大胜,又岂能不趁胜追击,扩大战果?”   “从其今日赶来的速度上看,昨天夜里,曹军必然没有宿醉,咱们若是当真冒险夜袭,只怕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   袁术深以为然,暗松口气:“子像,幸亏有你在,否则咱们必然会全军覆没,接下来,我军应当如何?”   “这……”   阎象本不想打击士气,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老实言道:“在下以为,我军应避其锋芒,采取守势,深沟高垒以拒之,消耗对方的耐心。”   “如果我军能够坚守两个月,必将迎来寒冬,届时冰封万里,曹军岂能在严寒中作战,其必不战自退,我军亦可有喘息之机。”   虽然这战法比较窝囊,但袁术同样明白目前的处境,肯定地点点头:“唯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孟卓兄!”   旋即,袁术扭头望向张邈:“不知你以为如何?”   张邈本就是不得已留于此地,对于跟曹操作战,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能不战尽量不战,是他的本意:“自然遵从公路兄之见。”   “好。”   袁术长舒口气:“纪灵何在?”   纪灵拱手:“末将在。”   “传令!高挂免战牌,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战。”   “喏。”   张邈身旁的典韦虽未开口,但这心中却暗暗鄙夷。   对方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不正是强攻的好时机?   全都是一帮被吓破卵子的家伙!   此刻。   城外大纛旗下。   曹操凝望着高悬城头的免战牌,捻须哂笑:“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阎象此战一定会采取守势,拖延战机。”   “但很可惜……”   身旁程立接上话茬,自信满满道:“袁术、张邈终究没有料到,咱们还有攻城型弩炮,似长平这样的小县,根本就不能撑得住。”   “仲德。”曹操吩咐道。   “在。”程立一揖。   “咱们的弩炮还需多久运过来?”   “大概两天!”   “好!”   曹操深吸口气,眸放凶光:“那便再让袁术、张邈喘息两日,两日后,待攻城型弩炮运抵长平,便展开强攻。”   程立欠身拱手:“喏。”   “切记!”   曹操叮嘱道:“路上务必要派重兵保护,以防从召陵、扶沟退回来的敌军突袭,若是弩炮有失,咱们绝不可能杀入汝南。”   程立拍着胸脯保证道:“将军放心,交给子和、子烈,必不会有问题。”   “恩。”   曹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转而继续道:“子孝何在。”   曹仁拱手:“末将在。”   “你速速派人去安营扎寨。”   “喏。”   “仲德、元让、妙才。”   “在。”   “你们率领一支精锐,随我好好打探一番城池。”   “喏。”   虽然,攻城型弩炮力量非常大,像长平这样的小县,压根就支撑不住,但饶是如此,依旧要选择合适的进攻点,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将军快瞧。”   正当众人围着城池打量时,程立抬手指向东门方向的一处裂痕:“那里有一处裂痕,想来城墙年久失修导致,应该可以利用。”   “还真是……”   曹操眼神骤亮,目光锁定那条裂缝:“这的确是个突破口。”   程立点点头:“将军,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操蹙眉:“仲德,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得吗?”   “这攻城弩炮虽好,但却会摧毁城墙,将来不管何人当汝南太守,必然要重新修建,耗时费力不说,却依旧是城防的薄弱点。”   嘶—!   曹操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程立一揖:“攻城型弩炮,咱们能不动用,则尽量不动用,城池一旦告破,袁术、张邈必然出逃,咱们应该想办法在路上,对其进行致命打击。”   “有道理!”   曹操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可咱们麾下的骑兵只有千余,即便再善战,只怕也难以对袁术产生致命的打击。”   “将军。”   程立自然清楚这一点:“在下听说,陛下委派吕布、黄忠,成立狼骑、豹骑精锐,其若能进入豫州协助作战,还愁消灭不了袁术?”   骑术大比武的事情,曹操自然有所耳闻。   他对于皇帝陛下新成立的豹骑、狼骑,同样深感兴趣:“好!等咱们回营以后,我立刻给陛下递奏章,请求朝廷派豹骑、狼骑出战。”   程立拱手:“如此,袁术必败无疑!”   曹操大手一挥:“走,继续侦察。”   程立:“喏。”   ……   长平县。   袁术大营。   此刻,袁术、张邈正在商议军务。   虽然目前已经高挂了免战牌,但如果曹操强行开战,他们依旧要被迫迎战。   而且,这种事情大概率会发生,因此他们不得不防。   “主公,曹操之所以没有开战,是因为攻城器械还没到。”   阎象分析完当前面临的局势,立刻转回战场本身,继续深入分析:“而依据从新汲到长平的路程看,最多三天,攻城器械必到。”   袁术皱着眉:“的确如此,子像可有何办法?”   阎象一揖:“在下以为,主公、郡守应当各自派出传令兵,让张勋、吴皓二位将军,伺机而动,争取将其攻城器械毁掉。”   “不论是采取强攻也好,突袭也罢,即便对方早有防备,咱们能拖延一日,便拖延一日,如果能牵制曹操调兵回援,咱们甚至可以趁机反打一波。”   “恩。”   袁术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有道理,不管将来哪一路得手,曹操绝无继续攻城的可能,咱们的危机便算是解除了。”   “孟卓兄。”   袁术抬眸望向张邈:“你觉得呢?早些解除危机,你也能早些返回陈留,不是?”   张邈心愿如此:“好!我会派人通知吴皓,公路兄放心便是。”   袁术淡笑:“如此甚好。”   阎象心满意足:“那咱们继续商议对策。”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等人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主公,曹操率领一支精锐,正在城外打探情况,其在东门逗留良久。”   “东门?”   袁术皱着眉,暗自揣测曹操的想法:“曹操一定是想选择主攻的城门,不过东门方向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破损吧?”   士兵拱手:“有一道裂缝。”   “裂缝?”   袁术不由惊诧:“多大的裂缝?”   士兵略一思忖,拿手比划道:“大概这么宽吧。”   袁术发出一声蔑笑:“那点缝隙,还不足以让曹操利用,我还以为有缺口呢?”   士兵回答:“长平城防每日皆有人检查,绝对没有裂缝。”   袁术点点头:“那便好,让曹操随意侦察便是,不管他选择哪一门做主攻方向,咱们做出针对性调整即可。”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虽然,临战前进行勘察,乃是极其正常的操作,袁术没有把它当回事,但它却引起了阎象的怀疑,甚至下意识紧张起来。   “子像,你怎么了?”   袁术察觉到阎象的神色变化,试探性问道。   “哦,没怎么。”   “只是……”   阎象赶忙摆手摇头。   “只是什么?”   袁术揪心,赶忙询问。   目前,阎象是他唯一能够依仗的人,对方的任何一个想法,都可能决定这场战局的走向。   阎象不敢撒谎,只得老实回答:“主公,在下有个不详的预感,曹操此举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他不在意那条裂缝,又何必长时间逗留?”   “这……”   袁术皱着眉:“难不成,子像知道曹操图谋?”   阎象摇了摇头,轻声道:“在下虽不知曹操图谋什么,但从张勋反馈回来的连发强弩,以及咱们这次遇到的超远距离强弩,足以证明曹操对装备,进行了全方位的革新。”   “恩,有道理。”   袁术只要想起当日溃败的一幕,便不由地感到心悸。   尤其当鲜血溅在他脸上时,更是将心底的恐惧,彻底爆发出来。   袁术深吸口气,努力压制翻腾而起的回忆,轻声道:“依着子像的意思,莫非曹操对攻城器械,同样进行了革新?”   阎象不敢正面作答,只能反问:“难道没有可能吗?”   如今的袁术,畏惧曹操如虎:“的确有这个可能,那不知子像,可有办法应对?”   阎象捻须沉思:“不管怎样,咱们首先得派人将裂缝弥补,至少要简单进行修复。”   “可以!”   袁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招呼道:“来人!”   大将纪灵拱手:“末将在。”   “你立刻传令长平令,命其派人对城墙进行修复,务必要赶在曹贼的攻城器械,运抵长平之前,将城墙上的全部裂缝,全部弥补起来。”   “喏。”   纪灵应一声。   旋即。   躬身离开。   袁术转而又问:“子像还有何建议?”   阎象摇摇头:“暂时没有了,待在下想到后,再行汇报,如何?”   “可以!”   袁术自然时满口答应:“子像好好想,千万要把曹贼的心思琢磨透了,长平若是再破,咱们可就当真没有去路了。”   这一点,阎象心知肚明:“主公放心,在下必定竭尽全力,保证长平不失。”   袁术重重点头:“拜托了!” 第306章 对于狼骑、豹骑而言,这不是战斗,而是演习!   戏贤怎么也没有想到。   根据郭嘉情报反馈,司马徽已经从襄阳迁徙到了南阳。   而且,就在距离襄阳不算太远的邓县郊外,过起了躬耕南阳的小日子。   最令戏贤不敢相信的是,司马徽迁入南阳已有小半年的时间,甚至还在邓县分到了田,跟普通老百姓一样,种上了稻田鱼。   只不过……   司马徽种的体量没有普通老百姓那么多,因为他还要兼职去教乡里的小盆友读书,领取朝廷每年发的五十石粮草。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吧?”   戏贤牵马走在郊外的路上,凝望着热火朝天的工地,那里正有官员负责指挥,为老百姓过冬搭建房屋。   按照郭嘉提供的情报,司马徽同样报名参加了过冬房屋的搭建,证明他有意愿在这里扎根下来,长久的生活。   但戏贤却没时间进去寻找,因为按照目前的时间点,司马徽应该在庠序教小盆友读书,还得至少半个时辰,才能放学回家。   戏贤心急如焚,可没时间等。   他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司马徽所在的庠序,还没到门前,便听到学堂中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急就奇觚与众异,罗列诸物名姓字;”   “分别部居不杂厕,用日约少诚快意。”   “……”   这是朝廷下发的蒙学教材《急就篇》,与《仓颉篇》《训纂篇》《凡将篇》《滂喜篇》合称蒙学五书,专教孩子读书识字,以及一些常识性生活问题。   戏贤满怀期待地走向窗前,讲席台前,一位松形鹤骨,气宇不凡的中年男人,正微闭着眼睛,手捏着山羊胡,随着孩子们朗朗的书声摇头晃脑。   没错!   正是司马徽!   这一瞬,戏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眼眶湿红,有泪水缓缓淌下。   虽然,二人分开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戏贤总感觉他们已有许久不曾相见,熟悉的身影中,不知为何,竟隐隐带着一丝陌生感。   这倒不是说司马徽变成什么模样,而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更显得怡然、从容,与自己脑海中那位严苛的师尊,判若两人。   “志才?”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戏贤转身望去。   但见,眼前这人,身长八尺,葛巾布袍,手持一卷书,气质极其儒雅。   戏贤稍稍愣怔半息,双眸中闪过一道光:“你是……徐庶徐元直?”   男子飞快点头:“没错!是我,认不出来了?”   “还真有点。”   戏贤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此人,啧啧称奇:“你怎么……怎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那柄从不离身的剑呢?”   “收起来了。”   老友相见,徐庶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我已经弃武从文,开始研习经学了,德操先生便是我的老师,现在我算是你师弟。”   “来!”   戏贤趁势调侃道:“唤一声师兄听听。”   徐庶倒也不恼,躬身行个礼:“徐庶见过师兄。”   “哈哈哈哈!”   旋即,二人相视,仰天一声大笑。   “何人在外喧哗?”   戏贤、徐庶赶忙转身望去:“学生戏贤(徐庶),拜见老师。”   司马徽站在窗前瞭望。   这一瞬,他脸上的愠色骤降,只是细眉微拧着,呵斥一句:“庠序重地,不得喧哗,尔等暂且退下吧。”   戏贤、徐庶这才拱手,应一声喏,旋即离开。   两人在一旁的树下对座,畅聊着往事。   遥想当年。   徐庶杀人在逃,是司马徽收留他,暂避风头,二人也是在那时候结缘。   期间,司马徽谆谆教诲,化解掉徐庶身上的戾气,引导其走向正道。   只是不曾想,徐庶竟然真的弃武从文,开始研究经学、兵法了。   “元直,以你现在的学问,已经完全不输参加考课的那些人,你怎么不去尝试参加考课,为朝廷效力呢?”   “参加考课?”   “对啊!”   “我还差得远呢,想多跟老师学两年。”   “倒也是,跟着老师的确能学很多东西,以后再参加考课,同样可以。”   “师兄,不知朝廷这考课取士,能持续多久?”   “这个……”   戏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师兄不知,但想来短时间内,不会随意废止,如今即便是三公举荐之人,同样要参与考课,而且考课难度极大,寻常人难以通过。”   “如果我猜得不错,陛下是有要废除三公征辟权的想法,只不过如今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进行过度而已。”   “以后……”   戏贤极其肯定地道:“朝廷取士的标准,想来会以考课为主,面向更广大的学子,而非仅仅只是世家子弟。”   徐庶内心狂喜:“甚好,如此甚好!我辈儿郎寒窗苦读,若是因为出身寒门,便失去报效朝廷的机会,那才真叫个窝囊。”   “元直放心。”   戏贤拍了拍徐庶肩膀:“凭咱们的出身,或许在长安汉庭没有出路,但在南阳汉庭,必能有你我一席之地。”   徐庶满怀期待,肯定地点点头:“恩。”   “志才。”   恰在此时,一旁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徽。   “老师。”   戏贤赶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司马徽摆手打断,毫无半点架子,就做在二人面前,面带着微笑:“你不在宛城好生主持考课,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戏贤倒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老师,学生不敢撒谎,此次前来,乃是奉陛下之命,征辟您入朝为官的。”   言罢。   戏贤赶忙从布袋中拿出诏令,递给司马徽:“老师,这是陛下的征辟令!还有,这是陛下托学生送给您的礼物。”   “礼物?”   司马徽顿时一愣,心下好奇:“陛下会送老朽礼物?”   戏贤淡笑,将以精致木盒装好的一沓纸,递过去:“老师,您打开瞧瞧,保准会喜欢。”   司马徽接过木盒,双手轻轻打开,洁白如雪的纸张呈现在他面前:   “这……”   “这莫非是……”   司马徽家里同样藏有不少纸张,但却没有一张纸,可以与眼前木盒中的纸张媲美:“纸张吗?”   “恩!”   戏贤肯定地点点头:“没错!陛下革新了造纸术,不仅使得纸张成本下降,而且质量大幅度提高,如今宫中的文书,尽皆采用纸张。”   “太奢侈了!”   司马徽伸手摸向纸张,那种柔顺平滑的触感,像是三、四岁稚童娇嫰的肌肤:“此等纸张应当记录圣贤书才是。”   戏贤淡笑,试探性道:“老师,您如果接受陛下的征辟,每月皆可领取部分纸张,不管您是自用也好,还是公文也罢,全都随您。”   “啊,这……”   司马徽这才想起征辟的事情,旋即怔回神来,阖上盖子,展开征辟令浏览:“公车署?那不是志才你负责的事情吗?”   戏贤点点头:“恩,的确是学生负责的,不过陛下有另外的事情委派,不得不令学生卸任公车署,这才想要寻一合适的人接任。”   司马徽捻须言道:“莫非是志才举荐?”   “非也。”   戏贤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学生岂能不知老师性情,如何敢随意举荐。”   司马徽不由惊诧:“哦?那是何人举荐?”   戏贤回答:“是陛下自己想到了您,还说老师您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若是进入朝廷,不单单负责公车署的考课,以后仍需负责天下学子的教育。”   “如今,这乡里的庠序只是开始,将来大汉子民尽皆会入学读书,但想要实现这样宏大的愿景,非得有像老师这般人辅佐不可。”   “等等!”   司马徽摆手打断,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戏贤:“你是说……大汉子民尽皆入学读书?”   戏贤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虽任重而道远,但陛下一直致力于如此!”   一旁徐庶似乎有感而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陛下想要大汉子民尽皆入学读书,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让天下子民吃得饱、穿得暖。”   “没错!”   戏贤扭头瞥了眼徐庶,会心一笑:“陛下虽然才正位回宫一年,但南阳百姓已有丰衣足食之兆,施恩令继续实行下去,要不了多久,必可实现。”   “老师!”   戏贤欠身拱手,郑重言道:“陛下鸿鹄之志,绝非此前朝局混沌之时,您虽年近半百,但依旧有一颗报国之心,不是吗?”   “不管老师您之前有何遭遇,但当今陛下绝然不同,此前便有南阳人黄忠,与您一般,皆是年近半百,但陛下却丝毫不嫌黄忠年老,反而破格提拔他为豹骑主将。”   “老师!”   戏贤态度极其恳切:“学生以为,您同样不可放弃这次机会,当趁自己尚有理想抱负时,报效朝廷,方不悔此生。”   司马徽又何尝不清楚南阳发生的一切。   甚至,他能从皇帝陛下一系列的政策中,感受到他的雄心壮志,正如戏贤所言,南阳汉庭的皇帝陛下,可绝非此前任何一个皇帝可比。   细细想来,似乎从皇帝陛下逃亡雒阳开始,他每走一步,都异常凶险,但却次次都能创造奇迹,尤其与董卓的数战,更是堪称经典。   这样的皇帝陛下,如何能不令人敬佩!   如今,陛下的征辟令就在自己手里,只要答应下来,必可入仕,帮助这位有鸿鹄之志的皇帝陛下,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老师。”   即便是一旁的徐庶,也忍不住开口劝谏:“您就答应吧。”   戏贤又添一把火:“老师,您有什么想法,尽管提,陛下一定会满足您。”   司马徽捻须沉吟片刻,回头瞥向不远处的讲堂:“为师走了,他们为之奈何?”   戏贤毫不犹豫,厉声回答:“老师放心,您若是答应,新的孝经师立刻便能赴任,教这些孩子,绰绰有余。”   “这样吧!”   司马徽瞥了眼戏贤,轻声道:“如果陛下可以答应老朽,将来在乡里之间,为孩子们新建学堂,老朽便答应入仕,接下公车署的职务。”   戏贤蹙眉:“全天下?”   司马徽点点头:“自然如此。”   “好。”   戏贤深吸口气:“学生这便返回宛城,向陛下禀告,老师敬候佳音即可。”   司马徽淡笑:“志才出息了,为师以你为傲。”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鲁肃递上来的奏章,仔细浏览,不由愕然,心中暗道:“不会吧?朝廷给与一定的补偿,都有人不愿意盖房过冬?”   “正常!”   军师联盟似乎早有预料似的,显得非常平静:“任何新事物的推行,都不是那么容易,即便他们是住窝棚的流民。”   “对于他们而言,好不容易有了点粮食,是绝对不舍得贡献出来的,不过是个冬天而已,他们此前又不是没有熬过。”   “以前死不了,那么现在,同样死不了!”   军师联盟说得非常平淡,彷佛早已经看惯了这种现象:“辩爷可以想象,是一件冬衣贵,还是盖房子贵?”   “对于他们而言,总感觉买件衣服可以解决的问题,又何必花大量的钱去盖房子,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   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习惯就好,只要咱们持续推行,以新带旧,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他们自然会修建新房入驻。”   刘辨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则笑话:天冷了,本来想买一件羽绒服,但是要一千多,然后再想想,买点感冒药才几十块钱,嗯,还是感冒药划算一点。   刘辨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笑话在此刻,居然在汉末三国时代成真了,而且还是很大一部分的共识。   这一瞬。   刘辨的心在滴血。   他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如果不是老百姓的生存难以得到保障,面对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们又岂能选择买冬衣,而不是修建新房呢?   “老师。”   刘辨试探性地问:“如果咱们按部就班,大力屯垦,需要多久,才能解决老百姓的温饱,让他们过上体面的生活?”   军师联盟自然清楚刘辨内心深处的想法:“辩爷放心,基本解决温饱,肯定没有问题,如果将来可以找到野败,甚至达到小康,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   话锋一转,军师联盟强调道:“这些过程都需要时间,你可以因为这种现象而悲痛,但千万不要太过悲伤,时代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能填补的。”   “汉末时期的基础比较差,但好在咱们目前开了个好头,只要能一步步稳扎稳打下去,老百姓的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   “恩。”   刘辨颔首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旋即。   他扭头望向下方鲁肃:“子敬,咱们尽力便好,以后机会还很多,这次他们没有报名,下次自然不会错过。”   鲁肃欠身拱手:“陛下仁爱之心,令臣佩服,且请陛下放心,在入冬之前,各县名单上的百姓,一定可以入驻新房。”   “好!”   刘辨郑重言道:“朕相信子敬的能力。”   鲁肃一揖:“既如此,臣便告退了。”   刘辨点点头:“去吧。”   鲁肃前脚刚走,朱彤后脚便进来:“陛下,豫州方向,曹将军的奏章。”   刘辨大手一挥:“速速呈上来。”   朱彤:“喏。”   接过奏章,刘辨展开浏览,顿时明白曹操来意:“曹孟德还真是机敏,现在便惦记上朕的狼骑、豹骑了。”   下方朱彤不由皱眉:“陛下,曹将军的意思是……”   刘辨淡笑:“孟德想要狼骑、豹骑入豫州协助他作战,这样能更有把握,在入冬之前,便将汝南收入囊中。”   “可是陛下。”   朱彤欠身拱手道:“狼骑、豹骑训练才三个月,他们可以出战吗?”   刘辨点点头:“既然是当兵的,那便要上战场,这没什么可说的,权当是一次考核吧,总窝在家里训练,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样……”   刘辨当机立断:“你速速召吕布、黄忠入宫,朕有重要作战任务安排。”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就再朱彤离开时,刘辨心念一动:“老师,又被专家猜中了,咱们的骑兵派上用场了。”   军师联盟淡笑:“这很正常,曹操原本的作战时间便不多,入冬前如果拿不下袁术,肯定会拖到明年,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袁术。”   “豫州是中原之腹,地形是平原,自然是骑兵为王,但凭他手里的骑兵,肯定是不够的,曹操岂能不向朝廷伸手要人。”   “这样挺好。”   军师联盟对此非常满意:“可以让曹操这样的封疆大吏,时刻感受到朝廷的绝对压制,这样对他的衷心,是有好处的。”   “恩。”   刘辨颔首点头:“我终于明白专家的用心良苦了,要通过这一点一滴的细节,让曹操的忠诚度始终维持在一个极高的程度。”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恩威并用,双管齐下,才能真正令强者心服。”   刘辨惊叹军师联盟专家的手段。   他们的任何一条意见,全都在重塑自己的三观。   以前他不懂什么叫做帝王心术、权术,但是现在,通过一系列的手段,他越来越明白,皇帝没那么好当,单纯跟人打交道这一点,就足够学一辈子。   这东西……   可是再强大的科技力量,都难以弥补的。   刘辨继续跟军师联盟沟通良久。   终于。   吕布、黄忠赶来文德殿:“末将吕布(黄忠),参见陛下。”   刘辨大手一挥:“快起来吧。”   二人这才直起身子:“谢陛下。”   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刘辨倒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今日唤尔等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战事,要交由你二人负责。”   “哦?”   黄忠皱眉,试着问道:“可是豫州?”   刘辨淡笑:“没错!正是豫州,目前孟德正在与袁术、张邈联军作战,第一仗打得非常不错,俘虏了张邈、袁术四万兵马,彻底粉碎了其进攻颍川的想法。”   “而今,虽然还有两个月方才会彻底入冬,但孟德想要尽快解决战斗,因此便希望朕派出精骑助他一臂之力。”   “朕清楚……”   刘辨目光扫过二人,轻声道:“狼骑、豹骑成立时间,尚不过三月,各种战术尚且未能演练纯熟。”   “不过,朕以为袁术、张邈的两万余人,压根就不是咱们的对手,此一战对你们而言,更像是一次实战模拟演练。”   “吕将军!”   刘辨扭头望向吕布:“尤其是你,新式狼骑的战术,完全可以在这次实践中好生体会,先拿袁术、张邈练练手,等以后与鲜卑、乌桓决战时,必可融会贯通。”   “太好了!”   吕布兴奋不已,拱手抱拳:“陛下,实不相瞒,末将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您的狼群战术实在是太过精妙,单纯靠研读战法,实在难以真正掌握精髓。”   “狼王战术还自罢了,此前末将便是此战术,但群狼战术的切割、包抄等配合战,单纯靠末将的想象,是绝对不可能融会贯通的。”   “陛下放心。”   吕布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此一战,末将必定好生体会狼群战术,争取早日将其掌握,不负陛下厚望。”   “恩。”   对于吕布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你能这样想,朕便安心了,不过切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即便张邈、袁术不足为惧,亦要全力以赴才行。”   吕布拱手,郑重言道:“陛下放心,末将必不会轻敌。”   “黄将军。”   刘辨转而望向黄忠,轻声道:“朝中诸将对你的能力,颇有微词,但朕从来都没有提过,一直非常信任你。”   “朕希望你能斩将立功,争取靠此一战,向那些口中微词之人证明,你黄忠虽年近半百,但依旧能为朝廷杀敌建功,非是小辈可比!”   黄忠又岂能不知自己是被破格提拔,此前已有很长时间,没有作战经历。   别说是皇帝陛下,便是自己军中,同样颇有微词。   皇帝陛下的这番话,令黄忠感同身受。   他拱手抱拳,铿锵回应:   “陛下且宽心。”   “此一战,末将必斩将立功,自证实力。” 第307章 曹纯惊叹!同样是骑兵,差距为何这么大呢?   豫州,陈郡。   通往长平县的路上。   一支长队,迤逦慢行,清晰的车辙漫向远方。   它们大多是由载货的马车组成,三百余辆,浩浩荡荡,非常壮观。   在其两侧皆有骑兵守护,不时有斥候飞马赶回汇报眼前情况,极其小心的样子。   队伍中部,曹纯策马缓行跟进,眉目之中带着淡淡的愠色。   因为,从他们离开新汲,过了辰亭开始,便不时有敌军前来袭扰。   虽然绝大多数都被他们击溃了,但毕竟兵力太少,不敢深入追击,以免落入对手的调虎离山计,如此一来,就更显得被动了。   最操蛋的是,曹休终究是年轻气盛,受不了对手的屡次袭扰,干脆不顾军令,率领四百精骑,前往追杀,至今未归。   “报—!”   忽然,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纯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正是我方的斥候飞马上前。   曹纯心急如焚,因此不等斥候拱手行礼,便摆手打断,开口询问:“子烈情况如何?”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面带微笑:“将军放心,曹司马已经驱散了敌军,还杀了敌军一个军司马级别的悍将,目前正引兵而回。”   呼—   曹纯长舒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能平安回来就好!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急躁,仍需要历练,等他回来以后,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叔父。”   从后方策马上前一员小将,轻声道:“子烈兄长可是您的左膀右臂,您舍得收拾他吗?何况他这次可是斩将立功了啊!”   “哼!”   曹纯瞥了眼来将,心中更怒:“左膀右臂又如何?你可是将军的嫡子,犯了错,我不照样教训你吗?何况是子烈!”   曹昂缓缓点了点头:“这倒也是,看来子烈兄长这次是难逃一劫喽。”   曹纯深谙骑战,乃是这支骑兵的统帅,同样是曹操的左膀右臂,甚至比对曹仁、曹洪,还要器重,还要得曹操信任。   而这支骑兵中的主要战将,更尽皆是曹氏亲族,平素里会负责曹操的人身安全,保护其不被敌军刺奸暗杀,而在战时更是执行一些艰巨的任务。   嗖—!   正当二人放松下来闲聊时。   忽然,天空响起嗖的一声箭响,乃是传递危险信号求救的响箭。   曹纯方才缓和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寻声望去,立刻锁定了大致方向:“不好,一定是子烈出事了。”   “该死!”   曹昂暗自嚼碎一声,下意识开口道:“叔父,咱们赶紧发兵救援吧,响箭的位置,应该距此不算太远,现在发兵还来得及。”   曹纯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急忙摆手示意队伍停下,随行的步兵立刻拔刀警戒四周,百余支强弓架设起来。   他们已经经历过十余次突袭,还能够活下来的,对于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因此反应非常迅捷,且措施极其得当。   刀盾兵在外,长矛手、弓弩手在内,以身后的攻城器械为核心,组成一个简单的防护阵,一起保护其不被贼子破坏。   “这一定是贼子的调虎离山计!”   曹纯双目炯炯地扫过四方,当即给出判断:“目前咱们连上步兵只有一千三百人,若是派人营救子烈,如何能守得住攻城器械。”   “可是……”   曹昂正要开口,却被曹纯出言喝断:“没什么可是!当初是子烈不顾军令,执意要追杀溃军的,他既然犯了错,就应当承受相应的代价。”   “子修你记住了!”   曹纯双目灼灼地盯着曹昂,冷声喝道:“不管他是大将军也好,还是普通士卒也罢,若是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做错事情的后果。”   “他虽与你我乃是同族,但我不能因为他,就不顾将军下的军令,一旦攻城器械被破坏,依照军令,相关人等尽皆得死。”   “你明白吗?!”   这一声瞪眼嘶吼!   宛如犀利的钢针,扎入曹昂的心里。   他其实清楚,曹纯非常喜欢子烈,比任何人都想救他。   但是……   身为骑兵统帅的曹纯,在此刻只能顾全大局,死守攻城器械。   他的目光虽然坚定,但内心必在滴血,只能靠这声嘶力竭的呐喊,来遮掩其内心的痛苦。   曹昂扯着嗓子呼喊:“喏!”   曹纯毫不犹豫,铿锵下令:“现在由你接替子烈的位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敌军,破坏攻城器械。”   曹昂拱手抱拳:“喏!”   旋即。   他勒马转身,来到车队的另一侧,操起掌中铁枪,严阵以待:“众将士听令,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敌军破坏攻城器械。”   众骑兵齐声回应:“喏。”   片刻后。   左前方,一骑绝尘而来。   乃是自家斥候,一路呼喊,飞马上前:   “报—!”   “将军,有情况。”   斥候神色悠悠,急忙开口汇报:“我军斥候在前方撞破敌军伏兵,其正朝我军围杀过来,兵力怕是不少于五千!”   曹纯凛然冷笑,一眼戳破对方计策:“看来敌军这次要发起强攻了,弟兄们,只要扛过这一次,剩下的路必不会再有伏兵。”   前面十余次的突袭,各种计策用尽,却依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一旦让队伍过了辰亭,那么距离长平就不远了,如此一来,曹军援兵随时可以赶来,他们将再无战机。   是以!   曹纯越来越小心,从不敢离开攻城器械半步。   果不其然,自己撒出去的斥候,撞破了对手隐藏在前方的伏兵,对方干脆破罐子破摔,准备强攻自己,破坏攻城器械。   不得不承认。   单从整个战略部署上判断,对方主将也堪称足智多谋,妙计频出,但曹纯打死不离开攻城器械半步,便令其各种妙计彻底丧失作用。   如今,是最后关头了。   曹纯势必竭尽全力,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扛下来!   “杀—!”   “冲啊—!”   乌泱泱的喊杀声在旷野震响。   前方一道黑线逐渐加深,没一会儿功夫,便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曹纯双眸紧盯着前方,额上下意识沁出一层冷汗。   这支兵马的数量,只怕远远超过了五千,甚至可能达到了七、八千人。   难不成……   是袁术、张邈在城外的兵马联合起来了?   否则,岂能有如此多的兵马!   “该死!”   曹纯暗自嚼碎一声。   虽然,这支兵马在他眼里,与乌合之众无异,但毕竟数量上占据优势,以他目前的兵马,想要守住如此发疯似的强攻,压根就不可能。   何况!   这支运输车队足足三百余辆马车,官道两两并排行走,也有接近七、八百步的长度,对方完全可以多点进攻,只要能破坏器械即可。   要知道,像这种比较精密的仪器,某些不可替代的关键部位,一旦损害,便意味着整套的弩炮失效,即便想要维修,同样需要一定时间。   “该怎么办?”   曹纯沉吟片刻,神思如电。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甚至来不及快速推演论证,便厉声喝道:“步兵守护攻城器械,骑兵随我迎战!”   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机动性与冲击力,如果将其作为步兵一般,死守器械,便相当于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殊为不智。   可是……   八百精骑即便冲出去,对于十倍于己的敌人,只怕也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毕竟,他们的可拉扯空间实在太小,而对方的目标又极其明确。   这样的战斗对于曹纯而言,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但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上去。   轰隆隆—!   马蹄声声,如黄河奔腾。   乌泱泱的骑兵冲出去,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滂沱大雨一般,砸向蜂拥而来的浪潮中,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浪花。   “冲啊—!”   “杀—!”   曹军骑兵的攻势虽然凶悍,但对方兵力实在是太多,这样的进攻压根起不到太大的滞阻,对方的速度丝毫不减,疯狂涌向车队。   “迂回!”   一波箭矢袭杀结束。   曹纯毫不犹豫地下令迂回,靠着骑兵超高的机动性,以及手中的箭矢,展开对敌军将士的强势袭杀。   这样做虽然会令敌军的冲杀更猛,相当于选择了避让,但总比强行冲杀敌阵,造成骑兵大面积伤亡要好得多。   正当曹纯引兵迂回的同时。   不远处的土丘上,大将吴皓眼神骤亮:“张将军果然厉害,跟您预测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一次,咱们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了。”   “别急!”   一旁张勋却是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战场。   虽然,曹军骑兵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的军队就能拦得住他们,彻底令其失去作用。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张勋捏着颌下一缕短须,眼睛不敢离开下方战场半息。   郾县一战的判断失误,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是何等的狡猾。   如今,接二连三的突袭失利,同样在暗示他,敌军主将绝非易于之辈。   而现在,自己的伏兵计划惨遭暴露,被迫使用战损比高的备用方案,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到底会如何应对,张勋是没有把握掌控的,因此他不敢有半分小觑,全过程仔细对待。   “张将军太过谦虚了。”   一旁的吴皓倒是比较激进,指着战场中被迫迂回的骑兵,且被早已准备好的长矛手从侧方阻挡的一幕,内心狂笑:   “你瞧!”   吴皓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他们果然想要绕后迂回,配合驻守器械的步兵,前后夹击,这一步全都在你的掌控范围。”   “我还真不信了!”   吴皓咬牙切齿,铁拳紧握:“咱们合兵一处,至少有八千人,再加上你收缴的黄巾逃兵,总兵力过万,如此岂有不胜之理。”   “那支精锐步兵在何处?”   张勋的考虑更加全面,总是能想到别的因素。   “你是说陷阵营?”   吴皓皱着眉,试探性问道。   “恩。”   张勋点点头:“他们目前在什么位置?”   吴皓拍着胸脯保证道:“张将军放心,按照你的吩咐,我派人分批次袭扰他们运输装备的车队,陷阵营即便再善战,短时间内一定赶不过来。”   张勋吃了败仗,便总结经验教训。   尤其对于那支精锐的步兵,更是多方打探,掌握其规律。   赫然发现。   对方作战虽然强悍,但兵器、装备皆是由另外的车队运输,只要别让他们的步兵穿戴上兵器、装备,那么即便动不了他们,照样可以拖延其行军速度,为大军争取时间。   其实,陷阵营完全可以穿戴上战甲行军,但这样必会大幅度降低行军速度,即便真能赶来战场,以这样一种姿态作战,同样没多大的胜率。   张勋不愧是袁术帐下,唯一精通兵法、布阵的老将。   他知道自家将士正面与陷阵营作战,绝对没有丝毫胜算,因此就转变了思路,采取袭扰战法,来拖延陷阵营的支援速度。   “斥候呢?”   张勋忧心忡忡,再次询问:“可撒出去了?尤其是我军后方,别被曹操引兵突袭了。”   吴皓有些不耐烦:“放心吧,斥候全都撒出去了,不止是我军后方,还有四周,皆有我军斥候,旦有风吹草动,必定第一时间来报。”   呼—   张勋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更专注于战场:“下令发起强攻吧,成败在此一举。”   吴皓自信满满,铿锵言道:“放心,一定没问题的。”   此刻,战场中。   曹纯接连的迂回,却遭遇成片的长矛手阻碍。   对方看似一窝蜂的冲杀,像是豁出去一样,但偏偏在大军的后方,有着列阵严谨的长矛手严防死守,彷佛给冲锋的将士,穿上了一层厚厚的装甲。   八百骑兵虽然不少,但想要冲破这样的长矛阵,估摸着与寻死无异,毕竟对方这样的列阵方式,暗含了长蛇阵的锋芒。   若是自己不顾一切的冲锋,势必会陷入胶着,对方两翼定然会如蛇头、蛇尾般席卷而来,将自己彻底围杀在阵中。   骑兵被步兵围杀?   传出去,非得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曹纯一眼识破了对方列阵中的凶机,深感对手的阴狠,他只恨手中弓箭在连日来的突袭战中,已经消耗殆尽,如今的箭矢数量,压根不足以杀出条血路。   极目瞭望!   但见……   自家的刀盾兵、长矛手、弓弩手,已经与敌军展开搏杀。   可这极长的列阵方式,削弱了阵法的纵深厚度,在刀盾兵被撕开个口子时,难以形成有效的填充,从而被敌军切入到了马车跟前。   “这上面怎么是铁球?”   “这个也是铁球,完全破坏不了。”   “那就继续找,必须要找到攻城器械。”   “快去找!”   “……”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成片的将士躺倒在地,对方俨然像是疯狗一般,不顾一切地向着马车猛冲,不停地翻找攻城器械的具体位置。   曹纯心急如焚,咬牙切齿:“走,回去,把狼烟车拉出来点燃,请求支援!”   他俨然已经放弃了从后方突袭的战略,只能被动迂回相助步兵,企图拖延足够的时间,以等待长平方向的救援。   片刻后。   狼烟滚滚,直入云霄。   土丘上,吴皓抬手指向狼烟,仰天一声狂笑:“哈哈,张将军快瞧,狼烟都升起来了,证明他们快撑不住了。”   见此一幕,张勋同样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若是真能将攻城器械毁掉,咱们回到长平,死罪必然可免。”   两路大军皆被曹操哄骗,传递了错误情报,从而导致全军战败,被俘虏了三、四万人,这样的事情便砍一百次头,都不嫌多的。   张勋自接到袁术军令时起,便开始周密部署,不停试探,截止此刻,方才能够松口气,庆幸自己能保住性命。   可是……   就在张勋放松警惕后不久。   “报—!”   忽然,西北方向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勋扭头望去。   视野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向着这边滚滚而来。   在张勋惊骇的眼神中,自家斥候飞马上前,神色惊慌,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那烟尘洪流:   “将军,大事不好了。”   “西北方向,有敌军骑兵杀过来了。”   张勋已然料到,神色中充满恐惧,但他还是尽可能保持冷静,急忙开口询问:“对方有多少兵马?引兵主将是何人?”   “不知道。”   斥候摇了摇头,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骑兵,少说也应该有六、七千人吧?”   “哦对了!”   斥候似乎响起了什么,急忙言道:“其中一杆大纛旗上,写得是个吕字!”   吴皓皱着眉,不由惊诧:“吕?这是何人?”   张勋却是恍悟:“莫非是吕布?”   吴皓愣怔:“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   “除了他,还有谁?”   “该死!”   吴皓瞪着眼,咬着牙,心中万千惊惧:“吕布的狼骑不是方才成立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杀入豫州?”   “将军!”   吴皓抬头望向张勋:“咱们该怎么办?”   张勋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还能怎么办?平原作战,骑兵为王,咱们先灭了这支兵马,然后将马车当做掩体,再与之展开周旋。”   吴皓肯定地点点头:“好!”   旋即。   他扭头吩咐传令兵:“传令!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敌军。”   传令兵拱手:“喏!”   没一会儿。   “将军有令,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敌军!”   “将军有令,以最快的……”   “……”   正在鏖战的曹纯听到声音,顿感有异。   按照正常情况,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样的命令是没必要的。   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才可能要求尽快解决战斗。   下意识的。   曹纯抬眸望向远方。   滚滚烟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过来。   而在那滚滚的烟尘中,隐约可见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硕大的“吕”字,格外显眼,提振军心。   曹纯又岂能不知,曹操邀请豹骑、狼骑入豫州,协助作战的事情,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来得竟如此迅速,且如此巧合。   这证明……   皇帝陛下在接到奏章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豹骑、狼骑精锐,出南阳,入颍川,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战场!   “弟兄们!”   曹纯一枪劈死个敌军,当即扯着嗓子呼喊:“朝廷的援兵杀来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务必要守住攻城弩炮!”   曹军士气大振,齐声呼喊:“杀—!”   虽然如此,但曹纯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狼骑、豹骑即便再是精锐,归根到底还是骑兵,一旦对方列阵转向,想要冲破这样的阻碍,同样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偷眼观瞧时。   果然!   后方的长矛手快速列阵,森冷的长矛手齐刷刷指向外面,整个战场犹如一只长条的刺猬,外部充满倒刺,内部不断蚕食。   “吕布、黄忠!”   “你们可千万要破阵啊!”   曹纯心急如焚,内心不断地祈祷。   轰隆隆—!   地动声越来越浓,彷佛就在耳畔炸响。   果然,吕布没有轻易发动冲锋,而是分兵迂回,以弓弩进行远距离的袭杀,即便是处于内层包围的曹纯,都能清楚地听到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   噗!   曹纯一枪戳死个敌军,目光趁势掠过兵海,望向外围的长矛阵,以及迂回包抄,不断以弓弩进行袭杀的精骑兵。   虽然,装备了马术三宝的骑兵,进行骑射已经不是太难的事,但外围狼骑兵的骑射技艺,不论是动作,还是力量、角度,简直是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一支接一支的箭矢袭杀,将进攻的节奏把控的刚刚好,令外围长矛手的阵列与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肉体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足足有四层厚的长矛阵,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变薄,甚至伴随着狼骑士兵的迂回,对方连弥补的空档都没有。   厉害!   好生厉害!   为什么同样是骑兵,差距竟然这么大呢? 第308章 狼群战术,大显神威,出手即是碾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吕布没有在第一时间进行突袭,而是侧向迂回,以远距离袭杀为主,其目的除了要诛杀外围的长矛手外,更重要的是对敌军展开大范围的包围。   而且,从沿途经过的狼骑士兵射箭手法来看,对方并未给予对长矛手展开集中火力射杀,而是在迂回中,逐渐削弱对手。   这样的事情听着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远远不是那般容易,毕竟敌人就在狼骑眼前,很难保证狼骑士兵不对一点展开进攻。   毕竟战马的速度是非常快的,而落入狼骑士兵第一眼的敌军士兵,有且只有那么些人,大家首选的敌人,同样是极其有限且集中的。   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是很容易造成一点爆发,导致大量箭矢浪费,不能对敌军展开有效且全方面的压制。   可是……   狼骑却没有如此。   他们在以弓箭进行压制的同时,众将士的协同配合,只有真正深谙骑战的大将才能看透,这绝对是需要战略战术配合的。   与此同时,正当两侧迂回的狼骑展开大面积包围时,此前被打开的缺口,同样迎来了狼骑的迅猛冲锋。   在箭矢如雨进行压制的同时,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支狼骑精锐,毫无半点花哨杀入了敌军后方,旋即分成左右两支,从两个方向展开强势的突袭。   “好强!”   即便是深谙骑战的曹纯,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素来有勇无谋,只知道冲锋突袭的吕布,如今竟然可以将骑战发挥到这种程度,甚至在冲入敌阵的狼骑中,曹纯竟没有发现吕布的身影。   这可完全不像是吕布的作战习惯啊!   不过……   虽然没有了吕布强悍武力的加持,但狼骑的战术却令人眼前一亮,他对于全军的压制力,绝对堪称是战略级别的。   若是按照吕布之前的打法,充其量是以一点突破为契机,将敌军战败,然后在溃逃的过程中,展开全方位的自由猎杀。   这样固然可以获胜。   但是!   却远远没有现在这般,趁着敌军尚未缓过劲儿来,便将其全面且彻底的围而歼之,更能达到歼灭其有生力量的战术效果。   噗!   曹纯一枪戳死个敌军,前方不远,便有狼骑精锐从后方突袭过来,飘扬的大纛旗上,一个斗大的“韩”字,格外引人注目。   是韩当!   曹纯一下子想起了对方。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此前皇帝陛下身旁的骑兵统帅,此刻竟然只是吕布狼骑麾下的一个校尉而已,这样的队伍战斗力焉能不强?   目光扫过“韩”字大旗,不远处乃是一杆“孙”字大旗,继续往前,则是一杆“张”字大旗,队伍另一侧,又是一杆“常”字大旗。   ……   曹纯惊叹不已!   这证明吕布帐下的各大校尉,分属于不同的方位,有着不同的作战任务,从外围的弓箭袭杀压制,再到强袭军阵,扩大伤害,每一个部分皆有其应有的作用。   人尽其力,物尽其用。   这样的相互配合,全面碾压,简直堪称神奇!   这还是那个只知道个人勇武作战的吕布吗?   要知道,当初雒阳一战时,吕布的组织能力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否则他岂能连番中计,最终被生擒在邙山脚下呢?   可这才不过数月而已,甚至还没到半年时间,吕布的骑战水平,居然可以达到这种恐怖的程度,差别之大,判若两人。   别说是直面骑兵作战的曹纯了,便是不远处土丘之上的张勋、吴皓,都不由地为之愣怔,彷佛只是一眨眼,自家过万的兵马,就这样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怎么会这样?”   吴皓瞪眼盯着战场,面色刹时变成了灰色。   “这是何战术,竟如此厉害?”   即便是精通兵法布阵的张勋,也不由地惊掉了下巴。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家联军上万兵马,面对敌军骑兵的突袭,竟然连反抗都还来不及,就已经被对方冲破了基础的建制。   那一杆杆倒下的旌旗,证明自家的将官已经被对方接连诛杀,而没有将官来指挥作战,整个军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牛逼!   张勋发自肺腑的感慨。   对方出手不仅兼顾大局,甚至发动突袭的方位,以及以最快速度打掉指挥系统的策略,都非常考究,让他提不起半点反抗的想法。   败势已定,无力回天!   “走吧。”   张勋心如死灰,叹口气:“各自逃命去吧。”   吴皓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张将军,咱们虽然处于被动,但至少还有数千兵马鏖战,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了?”   “不放弃,为之奈何?”   张勋翻身上马,举目扫过战场,冷声道:“你自己好生瞧瞧,我军旌旗倒下过半,已然失去了指挥能力,命令尚且无法传达,如何指挥作战?”   嘶—!   吴皓观察地没有那么仔细,他扭头再次瞥向战场,随风飘扬的旌旗虽有,但绝大多数都是吕布狼骑的旌旗,而非是袁术、张邈军中的旗帜。   “还真是!”   吴皓怒目圆睁,吓得七魂丢了三魄:“该死!这贼吕布出手可真狠,如此一来,我军上万兵马,不是要被其全部诛杀吧?”   “你走吗?”   张勋懒得废话:“不走的话,我走了。”   吴皓赶忙翻身上马:“走,不走等死吗?赶紧走!”   驾—!   正当张勋率领兵马下了土丘,准备逃之夭夭时。   忽然,嗖的一声穿云箭炸响。   扭头望去。   但见……   远处数骑正朝他们飞驰而来。   张勋顿时一愣,不由愕然:“好个吕布,居然想要将咱们斩草除根?哼,我倒要瞧瞧,大家皆是骑兵,你要如何追杀我!”   “弟兄们!”   张勋大手一挥,朗声喝道:“快走!”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其实,张勋的考虑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家都是骑兵,在速度上的优势,相差不会太大,除非战马在品质上,有着较大的差距,才可能会被追上,否则骑兵若走,没人能拦得住。   但偏偏……   张勋遇到的不是狼骑,而是豹骑。   豹骑的战马尽皆是精心挑选,在速度上具有超出寻常战马极大的优势。   这是豹骑、虎骑数量少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的战马,全都是千里挑一的品种。   还没一会儿,张勋便感觉有些不妙了。   四周越来越多的骑兵围聚上来,而且距离自己的队伍,是越来越近。   “张将军,他们追上来了。”   “咱们该怎么办?”   吴皓策马狂奔,追上来,大声呼喊。   “该死!”   张勋暗自嚼碎一声,心底的不安陡然间升起来。   身经百战的他,自然猜出了对方绝非狼骑,而是新组建的豹骑!   此前,他只是听说过狼骑、豹骑,但却不明白这些骑兵名字的由来,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今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两者的不同。   狼骑适合乱战;   豹骑适合追杀!   他回头瞥了眼豹骑,心知再这样下去,非得被对方追死不可。   粗略估算。   对方兵马居然只有可怜的一、两百骑。   而本方亲卫军兵力虽然不多,但若加上传令兵、斥候等,也有两、三百骑。   刹那间,张勋壮大了胆子,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对方不过只有一、两百骑,我等自当全力迎战,将其诛杀于此。”   “杀—!”   一声爆喝。   张勋毫不犹豫地勒马,徐徐降下速度。   身旁的亲卫军跟着停下,开始掉头转向,想要与豹骑决一死战。   可是……   对方来得速度实在是太快。   他们方才停下,正在掉头转向时,豹骑便已经杀到了跟前。   嗖!嗖!嗖!   一波箭矢的攒射骤然间打过来,正在转向的亲卫军,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单这一波箭矢的袭杀,便让张勋、吴皓的亲卫军,损失了二十余骑,而对方更是不答话,一波箭矢袭杀后,根本没有迂回包围的想法,当即猛冲猛打过来。   “杀—!”   一声怒吼震天响。   方才勒马转身的张勋,看得非常真切。   豹骑为首的主将,须发皆白,面带沧桑,一眼望去,只怕已是花甲之年,但其眈眈虎视,杀气腾腾,掌中一杆镔铁马槊飞刺,竟轻而易举地将自家亲卫撞飞了战马。   此人便是老将黄忠?   张勋正疑惑时,老将黄忠继续冲锋,一个猛子直接扎入了亲卫军中。   但见……   黄忠双手持槊,仅靠两条腿来操控战马,在军中不停地辗转腾挪,宛如游龙戏水一般,迅如闪电,快似罡风。   若仅仅如此还自罢了,奈何黄忠出手是又快又准,接连不断地飞刺,沿途的亲卫,或是心口,或是脖颈,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恐怖至极!   张勋正惊叹黄忠的凶悍时,其部兵马已经展开了近乎于疯狂的冲锋,自家亲卫竟接连不断的惨死,而对手则如罡风扫过,无一人伤亡。   很明显!   这支精骑兵皆是擅长骑射、追杀的高手。   他们不论是远程的弓弩,还是近程的战矛、马槊、寰首刀,各类兵器耍得是行云流水,凶悍中竟还带着一丝丝美感。   最令张勋惊诧的是,这一批骑兵出手绝对不含糊,一出手便是杀招,在超高的移速下,出手的动作是又快又狠,简直堪称暴力美学!   彷佛只是一眨眼!   张勋甚至还未来得及下令反扑,对方的骑兵就已经凿穿了自家列阵,杀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一杆马槊举过头顶,彷佛擎着一条巨龙,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骤然间怒劈而下。   “好个黄忠,果然有几分武勇!”   虽然,此刻的张勋已经是穷途末路,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坦然,既然死局已注定,那便要死个壮烈。   面对黄忠如此强悍的攻势,张勋没有丝毫畏惧,双目精光一闪,身形却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陡然间激荡开来。   “给我破!”   张勋朗目圆睁,掌中铁枪猛然一抖,迎着从头顶骤然劈落的马槊,毫无半点花哨,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铛!   槊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张勋原本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而且对方不过一老卒而已,即便其再厉害,自己应该也不会太弱,甚至可能隐隐占据上风。   但是……   当双方兵器撞在一起的刹那,张勋这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对方的力量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这感觉像是撞在一座大山上,澎湃的力量被顷刻间震碎。   “嗬啊!”   张勋咬牙嘶吼,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好像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同遭受千斤巨锤猛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喉咙一甜。   哇—!   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张将军!”   见此一幕,不远处的吴皓扯着嗓子呼喊。   可是,黄忠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趁着对方片刻的愣怔,下一招如同奔雷般悍然出手。   染血的马槊斜刺里窜出,如同出海的蛟龙,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冲着其心口位置,透甲而过,直将张勋挑在槊锋上,高高举过头顶。   “将军—!”   吴皓眼瞪如铃,歇斯底里。   但他根本来不及驰援。   因为……   不远处,一员小将接连杀敌,已经冲破阻碍,杀到了他的跟前,那杆闪烁着腾腾杀气的战矛,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吴皓脖颈。   “贼将休走。”   “东莱太史慈,来也!”   这一矛,已经凝聚了太史慈所有的气力,迅疾如电,把握的时机也堪称巧妙。   吴皓惊诧,眼瞪如铃,扭头望去,但见幽寒的矛锋迎面扑来,而他已然闪避不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矛锋,从自己脖颈窜入,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下一秒。   吴皓眼前喷出一道鲜红的汁液,不到片刻便成了灰白,身体的能量彷佛如决堤般狂泻,紧跟着视线逐渐模糊,最终成为了黑色。   战斗很快结束。   曹纯等人打扫战场,检查装备时,远处曹休引兵而回,在其身旁,乃是豹骑的另一员副将曹性,他在负责侦察时,发现了曹休,引兵驰援,将其救下。   “将军,我错了。”   曹休怯生生上前,拱手致歉。   “五十军杖,一杖都不能少!”   曹纯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这一次,我非让你长长记性不可!”   曹休拱手:“末将明白,将军放心,等回到军营时,末将必自领军杖,无需将军操心。”   曹纯大手一挥:“退下吧。”   曹休颔首:“喏。”   望着曹休离开的背影,曹纯叹口气,旋即赶忙朝曹性拱手:“曹某多谢将军的营救大恩,若是没有你,这孩子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将军不必如此。”   曹性赶忙摆手打断,轻声道:“你们姓曹,在下也姓曹,说不定数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人呢,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将军您……”   曹性自然一眼戳破了曹纯的关切,压低声音:“明明如此喜爱这孩子,却为何还要这般对他,此一战他表现得还是很不错的。”   “太鲁莽了。”   曹纯叹口气,摇了摇头:“即便表现得再勇猛,若是战死沙场,又有何意义?这次权当让他长个教训,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曹性身经百战,颔首点头:“将军放心,此子必不会太差,明年朝廷再次举办骑术大比武时,您可以让他来试试,说不定可以入选豹骑,或者是狼骑。”   “在下可以向将军保证,此子若是能在豹骑、狼骑历练两年,将来返回曹将军麾下时,必然会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曹纯不由惊诧:“哦?将军的意思,莫非朝廷明年还会举办?”   曹性点点头:“恩,应该是的。”   曹纯大喜:“好,在下一定派人前往参加。”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正是应征而来的司马徽。   “恩。”   刘辨仔细打量着司马徽。   其虽然没有想象中那般仙风道骨,但儒雅的气质却是遮掩不住的。   他忍不住点头称赞:“先生真不愧是志才的老师。”   司马徽一揖:“哪里!陛下过奖了,老朽不过是山野之人而已,能得陛下青睐,方才是得天之幸,倍感荣耀。”   “哦对了。”   刘辨摆了摆手,旋即转回正题:“你放心吧,朕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以后不仅由朝廷会从庠序开始,一直到学校,全部修建学堂。”   虽说大汉已经有了足够的教育纵深,但因为不太受重视,所以实际上荒废情况相对严重,刘辨要将其捡起来,的确没那么容易。   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是真的不多,可能整个南阳郡加起来,充其量就是数百人而已,想要将其填充入学校,没那么容易。   是以!   刘辨必须从蒙学开始抓起,一点点培养人才,将小初高的教育体系,再次缓缓搭建起来,这样才能逐层实现普及教育的初衷。   司马徽惊叹不已:“陛下果真愿意如此?”   刘辨点点头:“自然!朕可是一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   司马徽赶忙拱手致敬:“若陛下如此,臣司马徽,甘愿为朝廷教育之先锋。”   “很好!”   刘辨大喜,身子稍稍倾出一个角度:“朕是相信你的,但仅凭你一人,只怕难以支撑其朝廷的教育大业。”   “朕希望你能以自身号召力,为朝廷举荐人才,大家团结一致,才可能真正实现大汉子民人人读书的宏愿。”   司马徽拱手,郑重言道:“实不相瞒,臣正有此意。”   刘辨哦的一声惊诧:“不知德操能寻来何人相助?”   司马徽顿了顿:“荆州的庞德公、黄承彦,尽皆是臣好友,颍川的胡昭、陈纪,还有青州北海的郑玄,尽皆与某相熟。”   “你能联系到郑玄?”   刘辨听到“郑玄”两个字,不由惊诧,试着问道。   “恩。”   司马徽肯定地点点头:“可以。”   刘辨立刻补充道:“可他现在不在北海。”   司马徽再次点头:“臣知道,他不在北海,而在南阳!”   “什么?”   刘辨愣怔,惊诧到无以复加:“郑玄在南阳?”   司马徽捻须言道:“没错!两个月前,我们还见面了,他对陛下您评价甚高,如果陛下愿意征辟其入朝为官,想来其不会拒绝。”   “可是……”   刘辨自然不会放弃征辟。   但是,有个问题,他一直想不明白:“郑玄既然在南阳,而且有心报效朝廷,为何不报名参加考课?凭他的本事,必然可以高中。”   “恩。”   司马徽非常认同。   但显然。   他知道皇帝陛下不明白这帮老家伙的心思,只能解释道:“陛下,臣以为郑康成是不愿意与自己的学生争名额。”   “像我们这个年纪,原本就已经过了怀揣治国理想的信念,如今只是想办个精庐,传道授业解惑而已。”   “若非陛下征辟……”   司马徽倒也没有遮掩,轻声道:“臣将来即便终老于南阳,一辈子教孩子们读书识字,都心甘情愿。”   “这怎么能行?”   刘辨毫不犹豫地打断,当即下令道:“德操啊,你以朕的名义,征辟那些与你志同道合的大儒入朝,古今文经学者不限,凡是入朝为官者,纸张每月即可领取。”   司马徽拱手抱拳:“多谢陛下,臣会立即拟一份名单出来,交由陛下过目,若是合适,再行征辟,犹未晚矣。”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如今朝廷急需大量人才,能得德操认同者,其才华自然无疑,朕必照单全收,即便不适合教育,亦有旁处可用。”   司马徽惊叹皇帝陛下的胸怀,再次拱手:“既如此,陛下放心,臣必尽快完成征辟。”   刘辨颔首点头:“好,德操放手去做便是,朕相信你!”   司马徽感动之至:“多谢陛下信赖。” 第309章 古今文经之争?儒学专家,助辩爷一臂之力!   望着司马徽离开的背影,刘辨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当真可以把郑玄征辟入朝,那么对于教育体系的贯彻落实,有百益而无一害。   毕竟,在东汉末年时期,能够得到古今文经学者共同认可的人,屈指可数,而郑玄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堪称泰山北斗。   “老师。”   但是,刘辨依旧心有余悸,心中暗问:“咱们这样不顾一切的把古今文经学者征召入朝,按照之前的解读,岂不是要引发大战的节奏?”   值得一提的是。   太学以儒家经典为教材。   从西汉末,便出现了古文经、今文经的争斗。   今文经以当时通行的隶书书写,古文经晚出,以战国时古文字书写,同时,经文的字句,篇章及解说也有差异。   此外,古今文经对于孔子的态度,也是不同的。   今文经学认为六经皆孔子所作,视孔子为托古改制的“素王”;注重阐发经文的“微言大义”,主张通经致用;以董仲舒、何休等为代表,最重《春秋公羊传》。   今文经学视孔子为教育家、思想家,所以将五经顺序定为《诗》、《书》、《礼》、《易》、《春秋》,由浅入深;   而古文经学崇奉周公,视孔子为“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先师;偏重训诂,与现实政治问题联系较弱;以刘歆、贾逵等为代表,最重《周礼》。   古文经学视孔子为史学家,将五经顺序定为《易》、《书》、《诗》、《礼》、《春秋》,按时间顺序排列。   当然!   这些都是一些形式的不同。   而真正产生斗争的根本原本,乃是利益之争。   汉武帝所立五经博士皆为今文经学,今文经学长期垄断汉代官学,想要入朝为官,当需考核五经掌握程度,换言之今文经学便是从此垄断了汉朝官职。   而在西汉末,王莽篡权,提出“王田”的主张,要将土地收归国有,利用《周礼》关于井田制的说法,以为现论依据。   《周礼》属于古文经,古文经学的地位,因此得以提高,平帝时,又立五个古文博士,以与今文经学对抗。   随即东汉初,刘秀利用谶语巩固政权,即位后,倡今文,废古文,立今文经十四博士,再次确立今文经学在官学中的统治地位。   但是尚书令韩歆上疏,欲为古文《费氏易》、《左氏春秋》置博士,却遭博士范升反对,与韩歆等争论,并奏《左氏》错失十四事,不可采三十一事。   ……   自此,古今文经斗争不断,两派学者各种打嘴仗,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各自所学经文,成为朝廷的官学,以期获得实质性的利益。   而在汉末,古文经学家马融、郑玄兼采今、古文之说,天下各大学者同样开始博采众长,今、古文之争遂有平息之兆。   而现在!   刘辨要普及教育,要提倡科举,就难以避免会遇到相应问题,古、今文经之争必将再次浮出水面,甚至斗争远超前朝。   如此,刘辨焉能不担忧?   “辩爷放心。”   可军师联盟却是态度平淡,甚至言词之间,自信满满:“你收集的一些古今文经资料,已经有专家在研习,而且抓住了它们各自的特点。”   “专家让你不限古今文经学者的目的,就是要引起一场古今文经大战,不经历一次大的斗争,是很难确定咱们的官方教材。”   “灵帝时期有熹平石经做官方教材,而咱们同样要搞个类似的东西,不仅要兼容古今文经的精华,甚至还要彻底平息古今文经之争。”   “只有把官方教材搞定了,咱们才可能把教育按照小初高,由浅入深,逐渐普及下去,否则普及教育就是个屁!”   刘辨急问:“专家有把握吵赢这帮家伙吗?他们可是成天鼓捣这么些玩意,估摸着早就融会贯通了,现代专家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当然!”   军师联盟自然明白这一点:“专家已经料到这一点了,但选择这样,不仅是要为辩爷统一教材,更重要的是,还能帮现代专家理解古人眼中的经学。”   “至于能不能吵得赢,其实关键在于双方的气势,如果今文经气势强,古文经必然落于下乘,若古文经气势强,今文经必然落于下乘。”   “辩爷可以组织一次辩论会,由古文经、今文经派代表出战,而将郑玄、司马徽等古今文经兼修的大家,当作裁判,派人记录双方论点论据。”   “专家可以针对这些论点论据,以及郑玄、司马徽等人的专业总结、点评,进行分析,争取求同存异,由辩爷你代表皇权亲自下场,先把第一版教材搞出来。”   “同时咱们答应,一年后,或者两年后,修订一次教材,双方约定继续辩论,这样可以逐渐消耗双方,同时提倡古今文经兼修,最终将其成功糅合,彻底平息古今文经之争。”   “只要这次辩论会圆满结束,那么对于辩爷而言,不仅仅解决了教材问题,更折服了天下大儒,为普及教育算是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尼玛!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专家不愧是专家,着眼点不仅仅是知识。   这种让历代帝王头疼的问题,到了专家这里,却成了可以利用的东西,甚至是由上到下,将普及教育的问题,更加深入。   “受教了!”   刘辨悬着的心,这回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正好!现在戏志才还兼任公车署,先让司马徽征辟天下大儒,等曹操拿下汝南,戏志才走马上任,司马徽再接班。”   “哦对了。”   军师联盟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戏志才因为没有经历过农耕,所以专家给他配了一些帮手,充当郡守的属官。”   刘辨同样有此顾虑:“我也有此疑问,结果忙起来就忘记了,我现在拿笔记录,咱们一起商量一下,看配谁比较合适。”   “好。”   军师联盟应一声:“辩爷记录一下,有王景、司马朗……”   刘辨提笔开始记录。   ……   长平县。   城外。   狼骑大营。   此刻,中军大帐中,吕布正站在一幅简图面前,皱眉沉思:“这是本将军依据今日实战,画出来的狼群战术示意图。”   “虽然,此一战咱们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对手,但从我军内部的配合而言,似乎还有些不尽如人意。”   “今夜唤尔等前来,主要是想让大家畅所欲言,彼此聊聊真实的想法,毕竟这是咱们狼骑自组建以来,狼群战术的首次实战应用。”   自从吕布拿到了皇帝陛下赐予的狼群战术,每日皆在研究,甚至时常与徐荣等人探讨至深夜,对于狼群战术的掌控,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   可是……   吕布本以为数月以来的演练,狼骑已经成功掌握了狼群战术,但当实际应用时,依旧与自己想象中,差之甚远。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吕布打心眼里不服气,他发誓一定要啃下这块骨头,好让自己在南阳汉庭,真正有一席之地,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代替。   当下,大将韩当率先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既然将军让我等畅所欲言,那么韩某便先说两句,权当给大家提供个思路。”   “好。”   吕布肯定地点点头:“义公直言便是,我等必洗耳恭听。”   韩当叹口气,回想今日的作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末将以为,大家都太想表现自己,而忽视咱们各自的分工。”   “其实,末将自身也有这个毛病,当初从缺口杀进去的时候,便总想着尽快诛杀贼将,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由此导致冒险突进,身后将士难以及时跟进。”   “幸亏今日的对手阵型已乱,如果换做旁的对手,尤其是草原上擅长骑射的乌桓、鲜卑,他们是一定会抓住这个缺口,进行反打的。”   对于韩当的自我检讨,以及提出的问题,吕布同样有所触动,同时又会从皇帝陛下给出战术中,领悟到全新的东西。   “恩。”   吕布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轻声道:“这恐怕便是狼群战术中,自我须服从集体的意思,义公将军,你这一点提得非常好。”   “还有别人吗?”   吕布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旋即。   小霸王孙策横出一步,拱手抱拳:“此次强袭突阵,末将的确有些冒进,这是末将未能以全局为重,严格执行狼群战术。”   “末将深刻检讨。”   “不过……”   孙策拱手致歉后,话锋斗转:“除此以外,末将以为外围负责袭扰、射杀的队伍,同样有些问题,他们的速度太慢,围杀步兵或许可以,但若是骑兵必然失败。”   “要知道,咱们……”   “……”   有一、两个人带头反思,军帐中很快热议起来。   大家不断进行检讨与自我检讨,批评与自我批评,对于狼群战术的实战应用,有了更加深刻深刻的理解。   甚至于,大家可以针对日常训练要如何改进,同样提出了相应的意见,对接下来征讨袁术、张邈,更是进行了战术上的推演与模拟。   当然!   作为狼骑主将的吕布,是整个探讨过程中,受益最大的那一个。   毕竟,他从一开始,便是着眼于全局,而其下的每一个主将,着眼点大都是自己的分工,将之结合起来,便全都成为了吕布的养料。   “报—!”   正当狼骑个校尉热议不断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随即停止探讨,跟着扭头望去。   但见,有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曹操派人前来,有请您去中军议政。”   吕布心知一定是为明日战事,因此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本将军稍后便至。”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军帐。   吕布目光扫过众将,轻声道:“大家今日提的意见非常不错,尔等回去以后,要多思考,等本将军回来以后,再行探讨。”   众校尉齐齐拱手:“喏。”   此刻。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在听完曹纯对于战况的汇报后,不由心中巨震:“哦?真没想到,吕布如今的骑战实力,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   “不得不承认。”   即便是精通兵法、布阵的曹操,也忍不住开口称赞:“如此精妙的战术安排,便是曹某也未必能想得出来。”   一旁程立捻着颌下美须髯,思索片刻:“单从战术推进过程来看,弓箭压制、包围、强袭、穿插,应有尽有。”   “在下以为,这绝非是此前的吕布可以办到的,真不知道他在南阳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这般显著的提升。”   “哦!”   曹纯猛然想起了什么:“听说,目前狼骑在训练的狼群战术,是陛下为狼骑量身定制的作战方案,吕布乃是狼王,又称之为头狼,八大校尉乃是八大狼将,又称之为亚狼。”   “至于士兵,好像……”   曹纯努力回想在归途时,自己与曹性等人的对话:“好像称之为狼卒,整个作战方案大致分为两种,其一是以狼将为主的狼群战术,其二是以狼王为主的狼王战术。”   曹操眼神骤亮,大为震惊:“哦?竟有此事?”   曹纯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千真万确。”   “没想到。”   曹操惊叹不已:“咱们陛下不仅精通步战,更精通骑战,吕布这样的人在陛下手上,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厉害。”   “是啊!”   程立更是感慨万千:“听闻陛下有过目不忘,博闻强记之能,他似乎将朝廷藏书全部过了一遍,很多不知名的典籍张口便来。”   “稻田鱼生态系统,似乎便是从某本典籍上寻到的,还有一些冶铁铸兵之法,更是如此,陛下是真正的博览群书。”   曹操饶有兴致地点着头,感慨万千:“大汉振兴有望,说不定以后我曹操当真可以当上征西将军,为朝廷开疆拓土。”   “呃……那个……”   “将军!”   曹纯拱手抱拳,出言打断道:“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操淡笑:“子和,你跟我还客气?直言便是。”   “是这样的。”   曹纯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听豹骑的曹将军说,明年朝廷还会举办骑术大比武,末将想让子烈等人去试试,争取入选狼骑,亦或者是豹骑,历练上两、三年。”   “这是好事啊!”   曹操眼神骤亮,毫不犹豫地答应道:“不仅要让子烈去,还要让昂儿、衡儿等人一起去,多学点本事,总没坏处。”   曹纯大喜:“多谢将军。”   曹操淡笑:“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吕将军、黄将军到了。”   曹操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吧。”   士兵拱手:“喏。”   旋即。   曹操返回上首,众文武分列两旁。   吕布、黄忠入帐后,径直站向一侧,等候议政。   不多时。   众将士齐聚。   曹操正式言道:“好了,既然大家已经到了,那么咱们便开始吧!关于明日一战,本将军是这样布置的。”   “我军当以东门为主攻门,南北门为佯攻门,西门由曹纯的骑兵负责,吕将军、黄将军藏于北门外,趁其逃脱时,对袁术、张邈大军展开强攻、追杀。”   “北门?”   黄忠率先愣怔:“曹将军,按照您围三阙一的战术,我等应该在西门才对,因何要隐藏于北门外,这于情理,怕是不合。”   “表面上确实如此。”   曹操则是哂然淡笑,随口解释道:“但黄将军可能还不知道,袁术帐下有一谋士,也称得上是精通兵法,咱们这般布阵,必然会被其识破。”   “因此,西门虽然是留给袁术逃亡的,但他绝不可能走西门,而南门虽然距离陈县不远,但我能想到,对方亦然。”   “是以!”   曹操极其肯定:“本将军断定,咱们如此布阵,袁术必从北门突围,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赭丘城,然后伺机遁回汝南。”   黄忠心知曹操说得有理,只能拱手道:“将军乃是豫州主将,黄忠自然奉命。”   曹操淡笑:“将军放心,贼子定然如此。”   旋即。   他扭头瞥向一侧:“刘晔!”   刘晔拱手:“在。”   “攻城弩炮可检查过了吗?”   “放心。”   刘晔极其肯定:“全部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曹操安心,目光随即落在吕布、黄忠身上:“吕布、黄忠!”   二人拱手抱拳:“在。”   “不知陛下是否与你们提起过,此次曹某邀请狼骑、豹骑入豫州参战的目的呢?”   “恩。”   黄忠点点头:“陛下倒是简单提过一些,说是要趁着入冬之前,将袁术战败,彻底将汝南收归朝廷,不知对否?”   “确实如此。”   “不过……”   曹操接上话茬,继续解释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弩炮的威力实在太强,以素土夯成的城墙,根本承受不住其巨大的力量。”   “若是袁术、张邈屡战屡败,屡次逃脱,便意味着我军需要以弩炮进行多次攻城,如此一来,即便将汝南收回来,依旧会给下任的汝南太守造成一定麻烦。”   “是以!”   曹操最终总结道:“我等商议,邀请狼骑、豹骑出战,对袁术、张邈麾下兵马,最大限度地包围、诛杀,若是能斩杀张邈、袁术,则汝南各县,必可传檄而定。”   黄忠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如此,诛杀张邈、袁术的任务,交给我豹骑,围杀其部有生力量,则可交给吕将军的狼骑。”   曹操的目光顺势转向吕布,吕布当即拱手:“若是曹将军能提供一份长平县的详图,对于狼骑围杀袁术、张邈的任务,本将军必更有把握!”   “好。”   曹操朗声道:“仲德,记得送一份长平县详图给吕将军。”   程立拱手:“喏。”   “既如此……”   曹操目光扫过众将士:“咱们明日一早,便对长平县,展开最终的决战,诸军各自回营准备,养精蓄锐,争取一战将长平拿下。”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各主将返回营寨,准备相关事宜。   吕布则依据送来的地图,与八大校尉继续商议探讨。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漫天。   袁术、张邈急匆匆走到东门,凝望着外面架着的巨大攻城器械,刹那间眼瞪如铃,面色骤变,城头将士更是胆裂魂飞,热议不断:   “那东西是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是啊!感觉挺唬人的,就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这东西从外形看,有点像是弩,该不会是射箭的吧?”   “瞧见没有,已经组装好一个了。”   “好大啊!”   “……”   袁术惊诧不已,急忙问道:“子像,你熟读兵书,可知这是何物?”   阎象皱着眉,尴尬地摇了摇头:“实在抱歉,在下不知!”   “恩?”   袁术愣怔,扭头盯着阎象:“连你都不认识?”   阎象点点头:“的确不认识,不过主公,如果在下猜的不错,它应该源自投石车,虽然以弩的形式呈现,但终归不过是增加力量而已。”   “投石车?”   这种玩意儿袁术自然清楚,乃是目前天下最流行的一种攻城器械。   可眼前的攻城器械,明显要比投石车厉害多了:“孟卓兄,你以为呢?”   张邈满面疑惑,摇头表示不知:“不像是投石车,倒像是巨型床弩,说不定又是那种特制的弩矢,专门攻城用的?”   “该死!”   袁术隐隐感觉到不妙:“曹阿瞒果然革新了攻城器械,不管这东西叫什么,总之其威力一定要比投石车强,咱们不得不防。”   阎象拱手:“主公英明。”   可是……   袁术压根没有提防的办法,而是低声询问道:“子像,曹操在四门是如何布局的?”   阎象叹口气,自然一下子明白了袁术的想法,他虽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老实回答:“如我等所料,围三阙一,只留西门供我军逃跑,其必在城外有伏兵。”   “那北门、南门守卫力量如何?”   “兵力约有五千,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主将何人?”   “北门夏侯惇、南门夏侯渊,乃是曹军悍将。”   袁术心中的不安更盛,试探性问道:“子像,若是我等支撑不住,从南北两门突围的可能性,有多大?”   说真的,阎象从没有想过落败,在他意识里,长平县虽然不大,但支撑个把月,真的非常容易,毕竟这是守城,而非野战。   “若是突围的话……”   但袁术既然发问了,阎象就只能仔细考虑:“在下建议从北门突围,入赭丘城,而后想办法回到汝南。”   “北门?”   袁术不由皱眉:“可北门不是距离新汲更近吗?”   阎象颔首:“没错!正因为如此,曹操一定想不到,咱们会从北门突围,他必将主力集中在东门、南门,而将伏兵集中在西门,北门守备力量必然最薄。”   袁术恍然大悟:“好,如果一旦支撑不住,咱们便从北门突围。”   阎象拱手:“主公放心,长平没那么容易破!所有的城墙,我等都已经临时进行了加固,缝隙全部填充,城防非常坚固。” 第310章 袁术暴怒!这便是你口中的北门防守最弱?   “公路、孟卓?”   曹操没有想到袁术、张邈来得这么快,便策马上前,扬着脖子大声呼喊:“公路、孟卓,瞧见我军攻城弩炮了吗?”   “尔等有幸,成为它出山以来的第一个目标,待会儿我曹操,保证让你们看一出好戏,让你们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戏。”   反正攻城弩炮的组装需要时间,呆着没事儿干,跟两位故人聊聊天,倒也是应该的,权当是做临终的惜别了。   可是……   袁术、张邈却是一愣。   “弩炮?”   二人相互瞥了一眼,眉头皱得老高,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听过这种兵器。   弩便罢了,居然还要加个“炮”字?   这玩意有那么大威力?   “曹阿瞒!”   袁术自然不信这个邪,扯着嗓子愤怒回怼:“你别以为随便乱取一个名字,便能唬得住我袁术,我告诉你,我袁术可不是被吓大的。”   “而且!”   言至于此,袁术昂首嘶喊:“我袁术不怕告诉你,长平县城经过加固,已没有半条裂缝,你想要以此破城,压根没这个可能!”   “哈哈哈哈!”   曹操仰天狂笑一声,似乎全然没有把袁术放在眼里:“这一点,我曹操又岂能不知,你袁术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很可惜,别说是你这种后补的城墙,便是新筑的城墙,同样要塌,我奉劝你还是别挣扎了,若是现在投降,保住你这条命,还是有可能的。”   投降?   袁术闻言哂笑。   原来,曹操摆这么个破东西,是要吓唬自己。   归根到底,还是要让自己缴械投降的。   “哼!”   轻哼一声。   袁术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稍稍放松下来:“曹阿瞒,咱们相识至少十余年了吧?你什么性子,还能瞒得过我袁术?”   “真以为摆这么一堆破玩意,就能破了我长平县?”   “我告诉你!”   袁术昂首睥睨,冷声喝道:“就你那点鬼主意,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袁术,若是识相的话,趁早带走,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呵!”   “呵呵!”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曹操甚至懒得再跟袁术废话,而是转向张邈:“孟卓兄,你说你不在陈留好好当你的郡守,跑陈郡来作甚?挑什么人当盟友不好,偏挑他袁公路?”   “此前,我以为你堪称一代豪杰,甚至觉得能与你共襄大事,但如今来看,你这双眼啊,早不知在何时便瞎了。”   不等张邈开口,一旁阎象直接打断,提醒道:“张郡守,此乃曹贼的激将法、离间计,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恩。”   张邈颔首点头:“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冲动。”   可是,眼前这一幕被曹操看在眼里,却是直接打断:“孟卓兄,如果我曹操猜得不错,阎子像一定是在劝你,休要中我曹操的离间计,对吗?”   愣怔半晌的张邈,让曹操忍不住嗤笑:“还真被我猜中了,阎子像啊,你倒是个聪明人,可为何偏偏选择了袁术?”   “曹阿瞒,你这是何意?”   袁术闻言暴怒,正要开口怒怼时,却被阎象直接拦住:“曹孟德,你离间张郡守与我家主公不成,反倒开始离间主公与我了?”   “看来我家主公说得没错。”   阎象也不是好相与的,霸气开声,怒怼曹操:“你曹孟德果然奸诈无比,唬我等不成,便开始接连离间。”   “曹孟德,我奉劝你还是别枉费心机了,长平县虽然不大,但我军将士足有两万余人,凭你手里的兵马,根本不可能拿下来,若是识相,当尽早退兵才是。”   听到这里,曹操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一旦袁术准备突围,他们一定会走北门,毕竟阎象似乎对自己的判断,越来越坚信了。   “将军。”   正在这时,曹仁策马上前,低声道:“攻城弩炮已经组装、调试好,随时可以开战。”   曹操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也懒得再废话,旋即拨马转身,返回军阵。   袁术讥笑一声:“孟卓兄,瞧见没有,曹阿瞒没脸再说了。”   张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被人识破了奸计,自然如此。”   可是……   就在曹操返回军阵的一刹,他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城头:   “众将士听令!奉旨讨贼,攻城!”   “杀—!”   一声怒吼震天响。   但曹军将士却没有涌向城池。   只是其后方的弩炮,正有膀大腰圆的壮汉,掀开一旁马车上的苫布,露出一个个头颅般大小的铁球,将其装填在弹槽中。   “放!”   砰!砰!砰!   伴随着一声令下,爆响声接连响起。   一颗颗巨大的铁球从弹槽中飞出,宛如天降陨石一般,冲着数百步开外的长平县,迅如雷霆般迎面撞来。   呼—   似有罡风扑面,吓得众人纷纷倒吸凉气,胆裂魂飞,袁术等人更是眼瞪如铃,面色如土,下意识地战术性后仰,似乎想要躲避铁球的进攻。   但见,一只铁球从阎象头顶高速掠过,冲着其身后的门楼,轰然撞了过去,砰的一声,门楼牌匾被砸了个稀巴烂,巨大的门楼跟着一颤。   这还不算完!   铁球去势不减,竟从门楼内部突破,砰的一声巨响,直将门楼顶砸出个大洞后,旋即飞掠而过,落在城中的街道上。   “啊?”   阎象、袁术俱是一惊。   城头将士吓得齐齐委身在女墙下。   连城门楼都禁不住它砸,何况是人呢?   “瞄准点,城墙在下面。”   城外响起曹操的怒叱声。   下一秒。   砰!   一声爆响方才起。   跟着,整个城墙竟为之一颤。   不远处的女墙轰然崩塌,委身其下的士兵,竟被铁球直接撞出城墙,足足飞出十余丈后,方才摔落在地,砸成了肉泥。   “肏!”   袁术吓得直接爆了粗口。   紧跟着,他猫着腰,飞速离开外女墙,藏身在内女墙一侧。   阎象、张邈等人,以及城头的士兵,纷纷跟进,一个个齐刷刷窝在内女墙下,背靠城墙,瞪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砰!   又是一声巨响。   袁术尚未平息的惊恐,直接炸裂。   但见,他脚下的城墙顶部,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裂缝飞速向前蔓延,竟贯穿了半个城墙顶部,而其前方的女墙,裂缝竟有小指般粗细。   袁术吓得是胆裂魂飞,面色如土,眼瞪如铃,瞳孔急缩,两条腿不停打颤,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哗啦啦的冷汗淌遍全身。   一旁张邈更加夸张,整个人瘫软在地,那双手不停想要撑起身子,却一次又一次的滑倒,嘴巴的颤抖直令上下牙疯狂打架,俩眼珠子的惊惧彷佛要摆脱眼眶束缚,奋力外突。   阎象虽然早已预料到曹操会革新攻城器械,但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名曰“弩炮”的攻城器械,威力竟然这般强大。   怪不得曹操下令攻城时,麾下众将士没有动静,有此攻城器械在,他们只需要等城墙垮塌后,便可提刀猛冲,完全不必靠云梯登城作战。   曹操没有撒谎,更没有恐吓!   他是有绝对的自信啊!   阎象正犹疑间,又听砰的一声巨响,身下的城墙随之一阵猛颤,那条清晰可见的裂缝,刹那间宛如菊花盛开,朝着四面八方飞速蔓延。   最近的一条裂缝,竟然已经窜到了袁术脚下,惊得他不停扑腾,似乎想要将背后的女墙靠塌,从而逃之夭夭一样。   “该死!”   亲卫统领纪灵暗骂一声。   他终于从惊诧中,缓过劲儿来,赶忙上前护住袁术:“主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还是抓紧组织兵马,从北门方向突围吧。”   “好主意!”   袁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快点头同意:“这弩炮太厉害了,咱们必须抓紧走,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孟卓兄!”   言至于此,袁术扭头瞥向张邈:“你速速回去整军,率领麾下精锐,从北门方向突围吧,一刻钟后,我在那里等你!”   “好!”   张邈忙不迭点头:“典韦!典韦何在?”   典韦迈步走来:“末将在。”   张邈吓了一跳,赶忙招呼道:“快趴下啊,你想死吗?”   典韦瞥一眼城外,浑不在意地道:“如此大的铁球,岂能砸中人,郡守放心,末将无碍。”   张邈惊叹:“典将军果真豪杰也,有你保护,没人能伤得了我,咱们走。”   典韦颔首点头:“走!”   旋即。   袁术、张邈等人齐齐下城。   城头将士同样尾随,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东门。   而就在袁术等人下城的那一刹那,砰的一声巨响,再次响起,抬眸望去,内城墙上,一条裂缝已经贯穿,彷佛随时会崩塌一样。   “主公!”   纪灵拱手抱拳:“别犹豫了,快走。”   袁术点头,脚步匆匆:“走—!”   此刻。   北门方向。   砰砰的巨响声在耳畔回荡,夏侯惇倍感舒畅,彷佛每一次暴击,全都令他心情愉悦,心底莫名有种复仇的快感。   “士循,你猜袁术要多久才到?”   夏侯惇双眸中闪烁淡淡的兴奋,扭头瞥向身后全副武装的高顺。   “应该快了吧?”   高顺奉命在北门驻守,要在第一时间打掉袁术、张邈突围兵马的精气神,让他们即便冲出去了,也是充满惊惧与惶恐的状态。   “你们在郾县、鄢陵的战绩太强。”   夏侯惇眉目中带着一丝疑惑,压低声音道:“说实在的,本将军有些不太相信,以三百精锐步兵,便可战败袁术麾下数千兵马?”   “你爱信不信。”   高顺压根就不关心夏侯惇相信与否。   “所以……”   夏侯惇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高顺:“你们陷阵营接下来可要好好表现,好让我等瞧瞧,是否如文谦战报中那么厉害。”   高顺则是极其冷淡:“我们陷阵营在任何时候,皆会全力以赴,不会因为谁而好好表现,至于是否如文谦战报中描述,你自己判断即可。”   “真行!”   夏侯惇有些不爽高顺的孤傲,冷声言道:“反正袁术、张邈一旦从城中杀出来,必然会是他们最强的战力,能否给他们当头棒喝,可全靠你们了。”   “军令如此,我高顺自当遵从。”   “不过……”   高顺抬眸瞥向夏侯惇,直接怼了回去:“曹将军将北门交给阁下驻守,证明他在用人上,还差点水准!”   夏侯惇勃然大怒:“高顺,你这是何意?”   高顺依旧冷酷:“将军连这点话都听不懂,还好意思为北门主将?”   “你……”   正当夏侯惇准备张嘴怒骂时,北门口吱呀一声响,顿时将夏侯惇拽了回去。   他眸光一凛,盯着城门:“袁术、张邈要出来了,本将军不跟你吵,咱们各自分工明确,可千万别拖彼此的后腿。”   高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军亦然。”   夏侯惇被噎得说不出话:“行!你可真行,我倒要瞧瞧,你们陷阵营到底有何本事。”   吱呀—!   此刻,长平北门彻底展开。   一骑绝尘当先,乌泱泱的兵马鱼贯随后。   “杀—!”   夏侯惇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随即,大军分左右两翼,迂回包抄,企图将鱼贯而出的兵马,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陷阵营高顺铿锵喝道: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杀—!”   当下,陷阵营以高顺为中心,前排将士一字排开,左举双弧盾,右持寰首刀,宛如一堵钢铁铸成的城墙般,横在敌军面前。   突然发生的一幕,令最先冲出来的猛将顿吃一惊,尤其是陷阵营一身的精铁战甲,以及后方架起的数百支强弩,更是令其为之一愣。   “不好!”   只一眼,便吓得梁纲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下意识急勒缰绳。   希吁吁—!   坐下战马前蹄骤起,昂首一声嘶鸣。   但可惜,因为冲得太猛,距离又不算太远。   此刻得梁纲已经进入神鸢强弩射程,一排箭矢打过去,其下战马的腹部,便如雨打沙滩般扎满了弩矢。   战马吃痛,嘶鸣更胜!   痛苦的情绪随着声音赫然激荡,顿时令随后杀出来的士卒心神巨震。   当梁纲战马轰然倒地的刹那,钢铁城墙随之呈现,陷阵营不动如山,可腾腾杀气,却令数十步开外的敌军,心惊胆颤。   袁军精锐又如何?   再强悍的精锐,在加强版陷阵营面前,根本就是个屁。   那一声“杀”,如惊雷,似海啸,震响四野,传檄八方,直令冲杀而来的敌军精锐,心神俱碎,斗志全无,一个个呆若木鸡,恨盼不能临阵倒戈,缴械投降。   “冲出去!”   “否则全都得死在这里。”   大将纪灵反应不可谓不迅速。   他这一声吼,顿时将全军将士心底的恐惧震碎,一个个如同恶狼般,操起手中的兵器,嗷嗷叫地往前冲。   “冲!”   “杀啊—!”   可迎接他们的,乃是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御,以及密密麻麻,接连不断的箭雨,整个过程,就没有多少士兵,可以冲到陷阵营十步之内。   引兵迂回包围的夏侯惇,顿吃一惊:“这便是可以五连发的神鸢强弩?果然厉害,怪不得陷阵营能够以少胜多。”   “弟兄们!”   夏侯惇心中狂喜,信心倍增,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将袁术、张邈给我围杀在北门,决不准漏掉一个!”   “随我杀!”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方才出门的袁术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子像,不是说北门是曹军防守力量最薄弱的吗?怎会如此强悍?”   阎象惊诧于此,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主公,北门如此,南门防卫力量必将更强,想必眼前这支兵马,便是战败张将军、吴将军的陷阵营。”   “不过,他们兵马非常少,根本不可能形成有效包围,我军若是强行突围,必能闯过去,您就放心吧。”   “该死!”   事已至此,袁术别无选择。   他大声呼喊:“纪灵,给我冲出去!”   纪灵手持战矛,抖擞精神:“主公放心,交给末将!”   “众将士听令。”   “随我杀!”   纪灵策马奔出。   不过……   他没有直扑陷阵营,而是左侧迂回,直奔两侧包抄过来的敌军。   毕竟,这些士兵没穿精铁战甲,更没可以连发的强弩,突围起来更加容易。   夏侯惇似乎也没有想到,纪灵竟然直接舍弃了正面突围,朝自己驻守的左右翼杀过来了,对方明显是瞧不起自己啊!   “来得好!”   夏侯惇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操起铁枪,猛一夹马腹,率领亲卫军将士,冲着纪灵便扑了上去。   数十步开外时,夏侯惇陡然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手里的镔铁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纪灵的脖颈。   不过……   纪灵好歹是袁术帐下第一猛将,又岂是那么容易战败的。   他双手持矛,迎着夏侯惇刺来的铁枪,毫无半点花哨地强磕上去,铛的一声清脆,双方兵器在空中相撞,擦出万千火花。   纪灵没着急突围,而是与夏侯惇缠斗在一起,同时大声呼喊:“陈、桥二位将军,速速保护主公突围,我来缠住夏侯老贼。”   陈式、桥蕤(ruí)二人齐声呼喊:“喏。”   旋即。   他们一左一右,护着袁术,沿着左侧城墙,开始猛冲夏侯惇的包围圈。   夏侯惇本想甩开纪灵,回援军阵,奈何纪灵不停纠缠,令他难以离开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军阵,被袁军迅猛冲杀。   “该死!”   夏侯惇暗骂一声。   虽然,他知道城外还有狼骑精锐埋伏,但若就这样被对方冲出去了,难以对其建制产生巨大的破坏作用,这便失去了围杀的意义。   正当夏侯惇想要请求支援时,陷阵营一支小队已然迂回过来,虽然只有五十人,但当他们冲入阵中,以神鸢强弩远距离火力压制时,战场局势总算是稳定下来。   此刻,夏侯惇心里即便再不服,也不由地暗自羞愧,要知道陷阵营只有半营兵力,四百将士而已,高顺却敢分出五十人驰援于他。   这是冒着自己任务失败的风险,而要保住大局啊!   一时间,夏侯惇心生感动。   没了后顾之忧,他更能全身心投入战斗。   “杂碎!”   夏侯惇咬牙咒骂,怒火中烧,浑身力量爆发到极致,接连出手与纪灵硬刚,愣是将刚开始的劣势,一点点扭转了回来。   “哼!”   夏侯惇一枪压制住纪灵,瞪眼呵斥道:“就凭你们,还想从我北门逃走?没门!”   纪灵咬牙硬撑,双臂力量全开:“夏侯老匹夫,我纪灵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铛—!   纪灵猛一用劲,磕开夏侯惇铁枪,帐中战矛抡出一道如月寒芒,从另外一个方向,冲着夏侯惇腰眼要害,直扑上去:   “给我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交手十余个回合。   虽然,纪灵被夏侯惇暂时压制着,但夏侯惇同样难以将其诛杀。   双方陷入了持久的胶着战中。   然而……   正当正面、左侧陷入鏖战中时。   城门洞中,典韦手持双铁戟,一双虎目观察着局势。   良久后。   他朗声言道:“郡守,您千万要跟紧我,那支精铁步兵各个精锐,一旦速度慢了,您怕是就出不来了。”   “放心!”   张邈赶忙答应道:“我骑着战马,一定能跟得上你,咱们从哪边突围?”   典韦毫不犹豫:“右边!”   “可是,右侧与东门相近,曹操的兵马若是支援过来……”   “郡守放心,有典某在,一千人来,一千人死。”   “好!”   张邈能从典韦身上,感受到那股有敌无我的气势。   他不再赘言,干脆郑重点头:“将军放心,我绝不会掉队。”   典韦瞅准机会,朗声喝道:“走!”   下一秒。   他脚踏诡异步伐,宛如游龙般,在军中窜出。   张邈大吃一惊,赶忙策马扬蹄跟上。   出了城门洞。   典韦迅速转向右侧,他的速度竟然更快,宛如一头狂奔的猛虎般,毫无半点花哨地扎入了迎面袭来的兵马中。   “陈留典韦在此。”   “挡我者,死!” 第311章 典韦暴走!加强版陷阵营亦不能挡!   嗖!嗖!嗖!   一波箭矢冲着健步如飞的典韦,宛如死亡巨浪般攒射而来,可典韦却浑然不惧,掌中两柄铁戟飞快左右撩拨,挥舞不停,竟是将所有箭支尽数挡下。   与此同时,他脚踏诡异步伐,速度丝毫不减,彷佛一堵墙似的,直接扎入迎面围杀来的兵马中,戟锋狂舞,寒芒伴随着鲜血,不停飞溅。   “杀—!”   一声怒吼震天响。   典韦双铁戟舞动如风,眼似寒星,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围杀的士兵,轻而易举便撕开个口子,作势便要强冲而出。   张邈虽然知道典韦作战凶猛,宛如猛虎下山,但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典韦的实力竟然已经凶悍到了这种程度。   夏侯惇从右侧包围而来的悍卒,在典韦的面前,竟然没有一合之敌,甚至有些人连兵器都没来得及刺出,便被典韦劈死在地。   在典韦的带领下,自家亲卫军各个信心暴涨,原本龟缩在后,不敢冲锋的士兵,此刻竟然也迈开大步,跟着典韦一起厮杀。   “郡守速走!”   典韦撕开个口子后,却没有率先冲出去,而是立刻转向,朝着围杀而来的兵马,再次猛扑过去,企图给张邈营造最适合突围的环境。   “典将军小心!”   张邈嘴上喊着典韦小心,但他这手上脚上的动作不停,急勒缰绳的同时,猛一夹马腹,冲着典韦撕开的开口,宛如雷霆般悍然奔出。   乌泱泱的亲卫军随之突围,只有约莫百人跟着典韦的脚步,继续扩大缺口,直到绝大多数人全部杀出去,方才有转道的想法。   可是……   正当典韦抬眸望向自家队伍时。   身穿精铁战甲,手持神鸢强弩的陷阵营,已然从正面支援而来,他们一路飞奔,远距离弩矢袭杀,顷刻间便放倒十余个亲卫。   “该死!”   典韦心道不妙。   若是照这样下去,张邈那怂货压根就走不了太远。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消灭这支小队的陷阵营,否则之前的努力必然白费。   典韦一双虎目快速扫过战场,这支小队兵力虽然不多,仅有五十人,但却敢兵分两路,一路直扑杀出重围的张邈,一路直扑悍然杀敌的自己。   不得不承认。   这是极其正确的作战套路。   但是……   典韦却丝毫不把陷阵营放在眼里,这点兵马想要拦住他的脚步,完全没有可能。   他脑海中粗略推演破敌之策,跟着双膝微弯,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弹射而出,冲着迎面奔来的陷阵营士兵,直扑过去。   果不其然。   陷阵营快速操起神鸢强弩,齐刷刷瞄准典韦。   然而这一次,典韦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而是在第一时间,便快速的迂回,利用超高的移动速度,不断迫近这支小队。   嗖!嗖!嗖!   一波弩矢的袭杀攒射而来,至少有八成的弩矢被典韦摔在身后,没射中典韦,倒是射杀了不少随之而来的亲卫,但仍有一些弩矢,正朝着典韦飞射而来。   可这些弩矢的数量不过三、五支,而且分得比较散,典韦是浑然不惧,掌中双铁戟奔雷般出手,竟快如闪电。   铛—!   一声清脆炸响。   典韦虽然劈落了弩矢,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支弩箭上附带的恐怖力量,恐怕在三十步内,箭镞能穿甲而过,夺人性命。   它虽不如寻常弩机那般,有着七、八十步远的有效射程,但能持续射箭的优势,简直是中距离杀敌的神器。   典韦双目圆睁,丝毫不敢小觑。   在劈落弩矢的刹那,他毫不犹豫再次变换方向,Z字形反向冲锋的刹那,一波提前预判典韦的弩矢,被他直接甩在身侧。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典韦快速逼近陷阵营,眨眼间的功夫,便拉近到五步远,眼前的陷阵士卒收起神鸢强弩,飞快拔刀迎战,倒是显得不畏强敌,迎难而上。   但实力上的差距摆在那里,压根不是靠悍不畏死,就可以弥补的,最为关键的是,典韦深知此次突围的意义,他可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   铛!   刀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陷阵营不愧是最精锐的步兵,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刀横削,但却让典韦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实力上的强横,这样的士兵再配以如此装备,不横扫袁术、张邈才怪!   即便是典韦本人,也不敢有丝毫小觑。   他左手戟拦住对方的寰首刀进攻,右手戟随即从天劈落,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劈头盖脸便是一戟爆杀!   蓬!   金鸣爆响。   陷阵营士兵的精铁头盔,竟被硬生生砸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身穿数十斤重战甲的士兵,被典韦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砸倒在地,荡起一阵烟尘。   这是陷阵营自组建以来,第一次有人倒在地上,典韦的凶悍固然震慑人心,但却更令陷阵营愤怒,身旁士卒不退反进,齐刷刷围了上来。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杀—!”   这样一句简单的口号,被陷阵营这股二十余人的队伍喊出来,竟然有种两百人,甚至两千人的恐怖气势。   即便是凶悍至极的典韦,也不由地被这股气势所摄,他乃是兖州游侠出身,最敬重的便是不怕死的汉子。   在典韦的眼睛,战场上只有那些不怕死的士兵,才配活着,其余人终究不过是蝼蚁而已,再多也没有丝毫意义。   与此同时,典韦同样意识到,想要快速扫平这样的兵马,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会战至一兵一卒,与你决战到底。   果不其然!   陷阵营这帮士兵冲上来,没有着急进攻,而是从背上取下双弧盾,顷刻间转变成能攻能守的刀盾兵,欲采取围而不战的拖延战术,等待大队兵马的驰援。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应对策略,极其明智。   一旦让对方完成包围,其后果便是典韦都不敢想象。   虽然,典韦身旁还有一些亲卫相随,但凭他们的战斗力,压根不够这帮家伙砍的,拖延下去,必死无疑。   “快走!”   典韦毫不犹豫地下令,同时急速穿插,切入战场,一戟横削,铛的一声,砸在意图实施包围的陷阵营士兵的双弧盾上。   若是寻常刀盾兵,必然会被典韦巨大的力量直接砸翻在地,但陷阵营士兵却仅仅只是向后滑出丈许,便止住了退势。   然而……   陷阵营士兵承受暴击后,没有展开反击,而是继续以手中双弧盾,采取守势,缓步逼近,这是高顺教给他们,猎杀实力强横对手的办法:   保存实力+拖延时间+纠缠对手+等待援兵!   典韦真的很想跟这样的对手过过招。   但可惜!   今日的他实在是没时间浪费,不得已之下,只能舍弃陷阵营士兵,直扑即将被围杀的张邈而去,健步如飞,眨眼便至。   典韦悍然出手,一戟劈在双弧盾上,压制对手的同时,另一戟从另外一个方向,冲着陷阵营兜头猛劈,速度之快,竟令对手的寰首刀都来不及防御。   蓬!   精铁头盔向内凹陷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侧身准备横刀格挡的陷阵营士兵,竟被一戟直接劈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典韦脚步不停,纵身越过陷阵营士兵,同时将右手铁戟收入腰间,快速摸出小戟,冲着转身过来,尚未来得及防御的陷阵营士兵,悍然出手。   噗!   小戟正中面门,陷阵营士兵应声而倒。   其余兵马随之举盾防御,转向围杀狂奔而来的典韦。   典韦吸引了陷阵营的注意力,顿时令张邈有了向外突围的可能,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忙纵马,狂飙而出:   “快走,跟上!”   乌泱泱的亲卫顺着缺口鱼贯而出。   即便是从东侧赶来的援兵,都已经来不及填补空缺。   “将军!”   程立指着酣战不停的典韦,朗声道:“那人便是险些一招秒杀妙才的猛将典韦,此人现在是张邈的亲卫军统领。”   “好一员虎将!”   曹操眼神骤亮,顿时心生爱才之意:“居然连陷阵营都奈何他不得,果然悍勇,看来想要抓住此人,非得吕布出手不可了。”   “传令!”   曹操毫不犹豫,铿锵言道:“放过张邈、袁术精锐,给我集中力量,打他的后续兵马,能俘虏多少便俘虏多少。”   南阳、颍川丰收,如今的曹操可是不缺粮草,缺的是有作战经验的士兵,这帮家伙虽是败军,但曹操有信心将其带成精锐。   何况!   此一战后,袁术若死,豫州无主,正是自己横扫豫州之时,若是没有足够的兵马,焉能在最短时间内,占领豫州各郡。   程立自然明白曹操的想法,应声承诺,旋即摆手示意:“传令吧!”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旋即。   有红绿旌旗闪烁。   这是早已推演过的战术安排。   高顺、夏侯惇心领神会,开始转变战术。   典韦感觉最是明显,原本意欲围杀自己的陷阵营,大幅度减少,转而对后续突围的兵马下手,这摆明了是放弃自己的节奏。   趁此机会!   典韦快速猛冲,杀出条血路,带着亲卫军将士,追赶张邈而去,至于后续的兵马,就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别犹豫,快走!”   典韦猛一招手,率领亲卫军快速离开。   当张邈、袁术的兵马相继突围后,曹操引兵赶来,经过一番厮杀后,将后续兵马包围,以强大的武力镇压,逼迫其投降: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众将士齐声呼喊,顿时令围困其中的兵马胆裂魂飞,不敢再战,纷纷丢下自己的兵器,高举双手,表示归降。   目光扫过正在收缴俘虏的战场,程立揖了一揖,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将军,此一战,咱们至少俘虏了七、八千人。”   “恩。”   曹操对此深表满意,捻须淡笑:“以这点兵力围杀袁术、张邈联军,已经非常不错了,前方有吕布、黄忠在,张邈、袁术一定跑不了。”   程立颔首点头,深以为然地道:“袁术八成要死了,但张邈有典韦保护,想杀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典韦的确堪称虎将。”   “不过……”   曹操话锋斗转,却是自信满满:“狼骑、豹骑又有哪一个是易于之辈,何况豹骑练的便是追杀敌酋的本事,单凭一个典韦而已,能拦得住豹骑?”   程立点点头:“那倒也是。”   二人正闲聊时。   不远处,陷阵营高顺却是盯着地上的尸体,久久不能平静。   曹操见此,疾步上前,试图安慰道:“士循别伤心,他们各个都是英雄,虽死无憾。”   高顺面色肃穆,缓缓点头:“死了足足十一人,这是我陷阵营自组建以来,最大的败笔,而且还没能拦阻其人,此乃顺之过也。”   “哪里!”   曹操惊叹高顺的超高标准要求,轻声道:“典韦堪称当世虎将,陷阵营面对他,能有如此战绩,已经证明你等实力。”   “将军!”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忽然指着地上的尸体:“铁……铁牛他……他刚才……刚才动了一下。”   高顺顿时一愣:“铁牛?”   士兵点点头:“恩。”   高顺疾步上前,寻见铁牛,目光扫过其身体各处,急忙摘下他破损的头盔,其头部竟没有受伤的痕迹,就更别提血渍了。   “铁牛!”   “李铁牛!”   “给老子醒醒!”   高顺轻且快地轻拍李铁牛的脸颊。   良久后。   李铁牛眼皮微微抽动,缓缓睁开一个缝隙:“将……将军,小人……小人头疼!”   高顺大喜,暗松口气:“你小子命真大,躺着别动,过段时间送你回南阳,好生修养。”   “士循,这是……”   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头盔裂成这般模样,人竟然还能活过来?   高顺却是将头盔递给曹操:“将军,这是陛下设计的头盔,里面添加了一层软衬,可以缓冲力量,从而保护将士头颅。”   “还真是!”   曹操倒过头盔,望着镶嵌内部的软衬+护网的结构,不由惊诧:“陛下还真是奇思妙想,如此一来,便可抵挡绝大多数的力道,最大限度地保护将士。”   “没错!”   程立一脸的不敢置信:“陷阵营全身铠甲,只有面部,及头部相对薄弱,面部反应最是灵敏,不易受伤,因此典韦只能对头部下手。”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对于头盔同样进行了革新,即便面对钝器的暴击,同样具有一定的防护作用。”   “厉害啊!”   程立发自肺腑的称赞。   “快!”   高顺毫不犹豫,指挥身旁将士:“检查他们的头颅,还有没有没受伤的?他们很可能只是昏迷而已,还没有战死。”   陷阵营士兵应一声喏,赶忙开始检查:   “这里有一个!”   “这里也有一个。”   “还有一个!”   “……”   仔细检查,十一个人中,只有一人面部中戟而亡,其余人皆是头盔受损,两人头部出血,其余人尽皆没有外伤,而是陷入昏迷。   呼—   高顺倍感庆幸,仰天长舒口气:“多亏了陛下,是陛下救了他们啊!”   曹操捧着陷阵营将士的头盔,不由感慨万千:“若是我军每个将士皆能有此装备,必可挽救成百上千将士的性命。”   典韦是何等力量!   连他都不能一击爆杀,何况是旁人?   ……   且说张邈、袁术逃离长平县城。   一路疯狂逃窜,方才摆脱了身后追兵。   来到一片茂林处。   袁术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蜂蜜水!有没有带着蜂蜜水?渴死我了。”   “主公!”   早有亲卫军士兵递上个水囊:“您的蜂蜜水已经被小人遗失在战场了,这是小人自己的水囊,您若是不嫌弃的话……”   “滚开!”   袁术一把甩开亲卫军士兵:“我袁术岂能喝这种水,立刻给我去找蜂蜜,我要喝蜂蜜水。”   阎象摆手示意其退下,转而言道:“主公勿忧,再往前不远,便到赭丘城了,只要进了城池,要多少蜂蜜水,便有多少蜂蜜水。”   “是啊主公!”   又有大将纪灵拱手抱拳:“咱们再忍一忍,到了赭丘城,便安全了。”   袁术叹口气:“子像,你说西门的伏兵若是得知我等走了北门,会不会立刻赶来追杀?”   “自然!”   阎象极其肯定:“所以主公,咱们没时间停留了,应当速速赶往赭丘城,那里是丘陵区,不利于骑兵奔驰。”   “该死!”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当真是一口气都不让咱们喘,赶紧走吧,速速进入赭丘城,然后派人联络袁胤,让他引兵前来接应。”   阎象拱手:“喏。”   “纪将军,速速整军,咱们该赶路了。”   “喏。”   没一会儿。   袁术大军继续赶路。   行不多远,与张邈大军汇合。   双方合兵一处,总兵力竟还有八千有余。   袁术回头瞥一眼队伍,羡慕嫉妒恨道:“孟卓兄真乃得天之幸,竟有典韦这般猛将护卫,你麾下兵马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呐。”   “公路兄,难道不是?”   张邈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表面谦虚,但内心却极其满足:“你部大将纪灵同样堪称猛将,居然可以跟夏侯惇,战个不相下上。”   “我可听说!”   言至于此,张邈拐弯抹角道:“夏侯兄弟是曹操麾下猛将,尤其是夏侯惇,当年更是为师报仇,于闹市杀人遁走,与我部悍将典韦,极其相似。”   夏侯惇是为师报仇,于闹市杀人遁走;   而典韦则是为友报仇,于闹市杀人遁走。   张邈以此类比,表面上是在称赞纪灵勇武与典韦不相上下,但袁术岂能不知,典韦曾经差点秒杀夏侯渊。   而夏侯渊的武艺与夏侯惇乃是伯仲之间,典韦可以秒杀夏侯渊,自然可以秒杀夏侯惇,反观纪灵却与之不相上下,比之典韦,自然便落了下乘。   袁术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恨不得抡起两巴掌扇死张邈,但为大局计,他只能暂时忍气吞声,等到了赭丘城再说不迟。   “呵呵!”   袁术苦笑两声,旋即缄口不言。   “公路兄!”   然而,张邈却是趁机开口,叹口气道:“前面不远便是赭丘城了,你我终究需要分别,还望公路兄能给些粮草,供我部兵马回陈留。”   “好说。”   袁术表面上答应着,但内心却在不停吐槽:“哼!还想要粮草?等到了赭丘城,我让你连人带将,全都姓袁!”   张邈拱手抱拳,面带微笑:“既如此,那便多谢公路兄了,等我回了陈留,咱们依旧是同盟,我负责威胁鄢陵,必牵制曹操一部分兵力,缓解你部压力。”   “须知!”   张邈凑近,强调道:“如今你我皆是南阳汉庭之大敌,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公路兄,想来应该是明白的,对吗?”   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明白谁啊!   张邈同样非易于之辈,袁术那点花花肠子,压根就瞒不住他,因此在临别之际,故意暗示袁术,告诉他当以大局为重,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否则咱们全都得死。   “自然明白。”   袁术略显尴尬地应一声:“孟卓兄放心,等回到赭丘城后,我一定给你备足回陈留的粮草,待你返回陈留,务必要威胁颍川鄢陵。”   “放心。”   张邈拍着胸脯保证道:“你袁公路若是败了,我张邈也活不久,这点道理,我又岂能不明白,咱们这次虽然落败,但只要精诚团结,仍有回旋余地。”   “恩。”   袁术点点头:“一定如此。”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一骑绝尘而来:   “报—!”   空气中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袁术抬眸望去。   乃是自家斥候飞马赶来,而其在身后,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朝着他们席卷过来,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斗大的“吕”字,格外显眼。   嘶—!   袁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这莫非是……” 第312章 典韦,往哪走?   “吕布?”   既是骑兵,又是“吕”姓主将,除了狼骑以外,袁术想不到别人。   可是,曹军的伏兵不应该在西门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北门,而且还是赭丘城附近。   这尼玛不科学啊!   袁术喉头滚动,心中的骇然瞬间飙升到了极点:“子像,这到底怎么回事?吕布的狼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身旁不远的阎象早瞪大了双眼,唇角肌肉不停抽搐,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北门方向没有遇到曹军伏兵,反而撞上了吕布的狼骑!   更要命的是,还是在他们即将赶到赭丘城时,才撞上了吕布,非是在从长平到赭丘城中间的这段路上。   这会是巧合吗?   虽然,阎象不断在暗示自己,但再怎么暗示,聪明的智商依旧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这绝非是巧合,一定是早有预谋。   换言之。   自己被曹操耍了!   对方故意摆出迷魂阵,让自己上钩,然而却在北门方向设下伏兵,就在他们即将以为自己要脱离险境时,再施以致命打击。   阴险!   太阴险了!   “我……”   阎象哑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瞪眼盯着前方,滚滚的烟尘洪流,正高速向这里逼近。   阎象顾不了那么多,赶忙劝谏道:“主公,咱们快走,只要进入赭丘城,即便是吕布,也奈何你我不得。”   “纪灵将军!”阎象扯着嗓子呼喊。   “在。”纪灵大声回应。   “你速速引兵,尽可能拖延吕布的狼骑,给主公入城,争取时间。”   “喏。”   旋即。   阎象扭头瞥向张邈,恳求道:“张郡守,您适才也说过了,咱们俩家,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如今吕布狼骑就在眼前,自当派典将军引兵拖延时间才是。”   呃……   张邈忽然有种吃了颗苍蝇屎的感觉,那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他说那番话的目的,是想让袁术别动歪脑筋,但不曾想,竟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个坑。   这要是把典韦派出去迎战吕布,能不能回得来暂且先不论,自己的安全又由何人保护?   “孟卓兄,你这是……”   袁术见张邈犹疑不定,心中顿时不悦,正要开口怒怼时,却被阎象直接打断:“张郡守,纪灵将军虽然悍勇,但绝非吕布对手,我等若败,狼骑必乘胜追击,届时你可能活否?”   阎象太清楚袁术的脾气了,如果不加以制止,其必破口大骂,这样反而会坏了大事,白白让吕布的狼骑捡个便宜。   如今,赭丘城就在眼前,只需要稍加抵挡,必能入城,阎象绝不允许在这最重要的关头,发生意外,因此只能抢断。   张邈又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干脆也不再犹豫,铿锵言道:“典韦何在?”   典韦横出一步:“末将在。”   “命你引兵协助纪灵将军,务必要拦住狼骑,为我等进入赭丘城,争取时间。”   “喏。”   典韦毫不犹豫,勒马转身,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来,迎战狼骑。”   众将士敬佩典韦神勇,只要有他在,士气便在:   “杀—!”   这一声震天彻地的嘶吼,足以证明其士气,是何等高昂。   可是,吕布麾下狼骑的速度实在太快,纪灵方才引兵接战,尚未正式拉开,便被一波箭雨强行压制,左右两支精骑趁势迂回包抄。   典韦看得极其真切,狼骑虽然是一波箭雨打过来,但对方的箭矢非是铺天盖地漫射过来,而是以封锁其左右路径的精准压制为主,射杀为辅。   当初他在杀人后逃亡时,于山林中狩猎猛虎,便曾使用过这种方法,来逼迫猛虎的走位,从而将其强行引导至提前布好的陷阱。   显然!   狼骑是把纪灵当成了猎物,靠着精准的箭矢袭杀,来限制对方走位,从而可以令左右两翼的骑兵,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对猎物的包围。   典韦狩猎过猛虎,更虐杀过狼群,此刻吕布麾下狼骑的战术,与狼群狩猎时,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比狼群作战的分工,还要精细。   毕竟,这是数千兵马的猎杀,绝非是数十只狼群的猎杀那么简单,能够将狼群猎杀战术,运用到实战中去。   典韦终于明白,吕布帐下的骑兵因何会称之为狼骑!   不得不承认,吕布这厮对于狼群猎杀战术的运用,简直令人惊叹,他这头狼王确实有些能力,若是照这般打下去,纪灵非得被活活玩死不可。   不过……   更令典韦惊诧的是。   他自己尚未来得及驰援,吕布帐下的狼骑,竟朝着他也杀了过来,而且从对方的走位上判断,是想要切割、穿插,分而歼之。   “哼!”   典韦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好个贼吕布,胃口还真大!可惜你偏偏碰上了我典韦,此等战术压根就拦不住我!”   趁着狼骑方才有围杀征兆,尚未赶来时,典韦毫不犹豫,一声令下:“速速散开!别让狼骑包围了。”   与此同时,典韦虎目扫过前方狼骑,一杆“常”字大旗下,手持战矛的汉子必是其主将,只要灭掉他,这一路骑兵就算是废了。   希吁吁—!   当下,典韦急勒缰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狂奔。   典韦将身子贴在马背上,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动作。   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铁戟,双目凝视着前方正在捻弓搭箭的狼骑士兵,竟再次猛夹马腹,毫无半点顾忌地狂冲过去。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间攒射而来,典韦虎目圆睁,掌中铁戟宛如雷霆,挥舞不停,竟是将迎面袭来的所有箭矢,尽数挡下。   的确!   典韦不善骑战。   但这样强度的进攻,还难不倒他。   他纵马直扑“常”字大纛旗,单手擎着铁戟,迎着对方刺过来的矛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铛的一声清脆,竟是将对手的兵器,飞速倒崩回去!   紧跟着,一抹寒光乍然闪现!   “死!”   典韦手中的铁戟,鬼魅般地划过空气,宛如彗星掠过,常姓狼将根本来不及反应,悲惨地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被典韦直接斩下。   反手!   又是一道寒芒乍现。   常字大纛旗竟被典韦直接砍倒,先声夺人之下,狼骑将士大骇。   典韦趁势猛冲,一手抓缰绳,一手握铁戟,左右撩拨,不停收割身旁狼骑士兵的性命,直从队伍的一头,凿穿到了另外一头。   吼!吼!吼!   随即,战场中响起一阵低沉的嘶吼。   在典韦的带领下,张邈麾下的残兵败将,一个个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士气骤然间飙升到极致,操起长矛,竟冲着狼骑直冲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远处指挥作战的吕布为之一愣,自家狼将竟被贼子一招秒杀,甚至连大纛旗都被斩断。   “该死!”   吕布暗骂一声,心道不妙。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传令!停止围猎,展开狼王战术。”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旋即。   红绿旌旗闪烁。   众狼骑闻讯而动,立刻变化战术。   群狼战术擅长围猎对手,但如果对手的强大超乎想象,则须立刻转入至狼王战术,虽然不能最大限度的剿灭对手有生力量,但却可以避免自身更大的损失。   狼骑是新组建的队伍,吕布绝对不允许它出现太大的伤亡,而是要在保证战败对手的前提下,尽可能保存自己的实力。   驾—!   赤菟马如一团烈火般飞驰而来。   与此同时,其余七狼将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立刻放弃围猎,率领本部兵马,进入到狼王战术的角色中,展开以吕布为核心的协同作战。   韩当、孙策等狼将同样惊叹于对手的凶悍,当即目光扫过战场,飞速判断局势,结合自己的战术分工,以最快的速度,归入相应方位:   “恶狼营,跟我走!”   “天狼营的弟兄,快跟上!”   “山狼营,随我穿插!”   “……”   此刻,吕布绰矛在手,靠着赤菟马强悍的机动性,迅速切入到战场中,直扑向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典韦。   但见……   对方身材魁梧,宛如一座移动的碉堡,单从身形上判断,的确堪称一员虎将,但其一手握缰绳,一手持铁戟,两条腿拼命夹着马腹的模样,明显是个不精骑术的猛汉而已。   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杀死自己的部下?   吕布心中惊骇,纵马直扑上去,大声呼喊:“尔等闪开,看我斩他!”   呼啦啦—   一条通往典韦的路,快速呈现。   吕布猛一夹赤菟,速度再次飙升三成,宛如一道赤红色的闪电般,狂飙而至:   “贼子,纳命来!”   惊雷般的吼声响起。   吕布掌中战矛顷刻间举过头顶,宛如擎着一条巨龙,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冲着下方典韦,作势便是一招劈山断河!   呼—!   尖锐的啸声炸响。   似有罡风扑面袭来,腾腾的杀气骤然间罩向典韦。   典韦能明显感受到吕布矛锋中的恐怖威势,但他却浑然不惧,而是抡起右手的染血铁戟,一招海底捞月,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寒芒,冲着怒劈而下的矛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矛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典韦本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经很强悍了,可当双方兵器相撞的这一刹那,他才知道眼前这个身形矫健的男人,膀子上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嗬啊—!”   典韦咬牙嘶吼,单臂接近全力撑着。   但四方随之而来的狼将,正在不断围杀过来,一旦令其完成包围,自己即便再是善战,依旧不可能逃得出去。   当下,典韦不敢有丝毫犹豫,力贯臂膀,猛然用力,铛的一声清脆,架开了吕布的战矛,同时拨马转身,企图逃离狼将组成的包围圈。   “好个莽汉,反应还真快。”   吕布眼神骤亮,不由暗自惊叹。   虽然,狼将已经开始合围,动作明显,但能在第一时间,便做出正确选择的人,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毕竟,当初的吕布最擅长的,便是狼王战术,对于这种战术下敌将的应对措施,他是了如指掌,典韦的反应绝对堪称明智!   只不过……   对方的骑术实在太差,压根就入不了吕布法眼。   他纵马迎战上去,掌中战矛冲着策马遁走的典韦,再次怒劈上去,这一次的力量更大,竟让战马上的典韦,都不由地膀子一沉。   铛!   典韦架开吕布战矛的同时,潜藏心底的怒火彻底翻腾起来,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飞身下马,张嘴便骂:   “贼吕布,欺人太甚!”   典韦双脚落地的刹那,顿觉无比放松,彷佛解开了束缚,恢复至巅峰一样,甚至连自信心都暴涨了一大截子!   吕布本以为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犀利的矛锋宛如出海的蛟龙,打着旋转,直冲典韦的面门扎了过去。   可下一秒……   典韦身形一晃,在矛锋刺中他的前一秒,骤然间消失在原地,从另外一个方向,冲着一招落空的吕布,猛然扑了上去。   “好快!”   即便是素来骁勇善战的吕布,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从没有见过一人,单靠双腿的速度,便可堪比战马,尤其对方双戟一齐出动,直接将威势拉满,腾腾的杀气罩向吕布,竟让他有种直面生死的感觉。   对!   没错!   不是错觉,而是感觉。   吕布飞快拔回战矛,格挡住典韦右手铁戟的同时,其左手铁戟同样凌空劈落,但这一戟非是冲着吕布,而是冲着吕布坐下的战马。   这尼玛绝对是个高手!   毕竟,吕布目标相对战马要小,而且其灵活程度,大幅度强过战马,如果典韦进攻吕布,十之八九会被躲闪,可如果进攻战马,骑术不精者,必受其害。   庆幸的是!   吕布的骑术堪称一绝。   他身形陡转的同时,单靠两条腿来操控战马,凶悍如虎的赤菟竟乖乖听从号令,奇迹般地向前奔出些许,精准且及时的逼开了典韦的进攻。   典韦神色悠然大变。   他没敢再进攻,脚踏诡异步伐,身子悠然向侧后方飞掠,企图闪避在吕布的视野盲区,再伺机发动下一次进攻。   然而……   精通骑战的吕布已然识破了典韦的想法,趁着其向侧后方飞掠的同时,掌中战矛飞速掠过后方,铛的一声清脆,与典韦的铁戟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赤菟马的后蹄抬起个令人发指的高度,竟冲着典韦的胸膛,发起了近乎致命的进攻,作势便要将典韦一蹄子踹飞。   “啊!”   典韦大吃一惊,两条粗壮有力的腿,猛一蹬地面,整个人灵巧无比,好似缩地成寸般,瞬间飘然后掠了数丈,赤菟马迅猛的蹄劲,瞬间落空。   “该死!”   典韦咬牙暗骂。   一个吕布已经够难缠的了,偏偏四周又有大量的骑兵围杀过来,不断吞噬着本方将士,似乎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要成为光杆司令了。   双方力量实在太过悬殊,压根没有一战的可能,自己若是被吕布纠缠住,别说是杀敌了,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另当别论呢。   以余光瞥一眼赭丘城方向,典韦原本以为,张邈、袁术一定快要入城,但不曾想,他们正被一支精骑追杀,性命堪忧。   典韦哪里还有再战之意,当下拔腿便走,宛如一阵罡风,骤然奔出数丈,速度比之战马,竟是不逞多让。   最令吕布震惊的是,典韦没有从尚未合围的缺口强行军,而是反向直扑自家的骑兵阵营,似乎想要强行凿开个口子,杀将而出。   这一幕,虽然看着有些愚蠢,但深谙骑战的吕布,却是暗自钦佩。   毕竟,自己坐下的可是赤菟马,对方单纯靠两条腿,想要甩开赤菟马,压根是不可能的,他只能选择薄弱点,强行突阵,靠着战马群来阻挡吕布对自己的追杀。   最为重要的是,典韦反向冲锋,不走寻常路,顿时令吕布的狼王战术,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可能面临彻底失效的窘境。   “有点意思。”   吕布对眼前这个步将,充满了好奇。   对方的力量惊人,作战意识极强,而且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杀招,若不是碰上自己,便是韩当、孙策这样的猛将,恐怕都拦不住他。   “让开!”   吕布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全都让开!”   与其让典韦大杀四方,还不如让开条路,让他遁走。   只要他出了包围圈,自己的赤菟马,便又能派上用场,追杀典韦,毫无半点压力。   呼啦!   狼骑队伍让开条路。   吕布策马直追的同时,厉声呼喊:“众将士听令,此贼交给我,尔等速速猎杀贼军,继续施行狼群战术。”   传令兵闻言,隔着老远,便开始舞动旌旗,传达命令。   正在狂奔的典韦,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他强行混迹于狼骑中,迟早会被对方一点点耗死在这里。   这一点,典韦太清楚不过了。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干脆跃出狼骑,冲着不远处的河流,急速狂奔,只要能进入泥泞区,甚至进入河水中,吕布的战马便彻底失去了效力。   届时!   贼吕布若是敢追过来。   哼!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呼—!   典韦向前奔出数丈,回首一支小戟,直扑吕布而去。   吕布眼疾手更快,掌中战矛猛然横扫,轻而易举地磕开典韦小戟。   不过……   他的速度因此骤降三分。   而典韦趁此机会,继续向前奔出数丈。   “好个莽汉。”   吕布自然明白典韦以此拖延的目的。   他纵马狂追上去。   可方才接近对手,一支小戟立刻扎向面门,再次接近对手,又有小戟扎向面门。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典韦终于杀到一条河流旁,脚下的泥泞飞溅,却让他安心至极,因为这里的条件,简直就是战马的噩梦。   回首,凝望。   吕布勒马停在不远处,没有深入追击。   显然!   他同样明白这种地形,对于骑兵的不友善。   当初在雒阳时,他便吃了大亏,这一次绝不可能再上当。   可是,吕布没有杀进来,却不代表典韦可以逃脱,因为河对岸,同样有一支骑兵,正快速赶来,将其道路彻底堵死。   “该死!”   典韦暗骂一声,心中大恨。   河岸上,吕布却是扯着嗓子呼喊:“来将可否通名?”   典韦手持双铁戟:“吾乃陈留典韦是也!”   “典韦?”   吕布自然对这人有些耳闻:“难不成,便是当初险些一招秒杀夏侯渊,又与刘关张三人缠斗,力保陈留郡守张邈不死的典韦否?”   “没错!”   典韦朗声喝道:“正是本将军。”   吕布拱手:“在下吕布。”   “我知道。”   即便落于死地,典韦依旧傲然:“你便是天下第一勇武吕布,我承认你很强,但我典韦不惧你,你若是没有赤菟,未必会是我的对手!”   “有可能!”   吕布没有否认。   毕竟,典韦的步战能力,他是亲眼所见:“典将军,如今张邈必死,你又何必为他继续卖命,而今陛下于南阳正位回宫,正是需要良将之时,将军若能归顺,拜将封侯绝不在话下。”   “少扯淡!”   典韦毫不犹豫地拒绝,直接怼了回去:“尔等若是能抓得住我典韦,再行劝降不迟!”   言罢。   典韦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入河中,趁着对岸的骑兵还没过来,飞速向前游了过去。   可他才刚一上岸,乌泱泱的骑兵已然接近。   典韦不敢有丝毫不犹豫,撒腿便跑,依旧沿着河岸。   河对岸,吕布扯着嗓子呼喊:“黄将军,抓活的。”   黄忠隔空回话:“放心,交给我!”   “弟兄们!”   黄忠大手一挥,朗声喝道:“给我追,抓活的。”   豹骑将士齐声呼喊:“喏!”   旋即。   十余个骑兵向前飞窜,快速掠过典韦,拦在前方。   与此同时,一张大网张开,冲着典韦兜头罩去。   “可恶!”   典韦正准备舞动铁戟,将其拨开时。   嗖!嗖!   两支神箭凌空袭来,正中两支铁戟,发出锵锵两声清脆,同时,大网罩向典韦,麻绳圈跟着套了上去。 第313章 软实力绑架大儒,为辩爷效力?   汝南,汝阳。   袁氏祖宅。   前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背着手,在殿中缓慢地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殿外,像是在等什么消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叫袁翀(chōng)。   汝南袁氏的掌门人。   袁术之所以可以在豫州强、豫州横,全都是他在背后默默支持,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只希望袁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令袁氏更进一步。   只可惜……   如今败报接连传达,让他整个人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袁术若是战死,那么汝南袁氏在豫州的声势能量,必将暴跌,甚至面临崩盘。   当然,碍于袁氏在士林中的地位,即便是南阳汉庭的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公然对袁氏下死手,但一定会让袁氏在豫州的影响力,迅速降低。   袁翀焉能不急!   “家主。”   一旁中年男子劝谏道:“您别太着急,那曹操即便再善战,想要在短时间内,攻克拥兵两万的长平县,也绝没有这种可能。”   中年男子唤作袁宸,乃是老族长身旁的管家。   给袁术提供钱粮、部曲,全部都要经此人之手。   毫不客气地说,汝南袁氏中,袁翀是掌门人,袁宸便是副掌门。   “子栋啊!”   袁翀叹口气,依旧是神色悠悠的模样:“公路的性子你应该了解,若是一切顺风顺水,我等自然不必担心,可一旦战况吃紧,他便没那么冷静了。”   “恩。”   这一点,袁宸自然清楚:“但从目前反馈的消息来看,公路对子像言听计从,想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子像!”   袁翀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扭头瞥一眼袁宸:“子像的确是精通兵法、布阵,但那曹操更非易与之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袁宸细眉微蹙,总感觉自家家主有些危言耸听,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但这种话,他又不能乱说,只能强振袁家气势:   “那曹操虽然机警,有些智谋,但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他从小跟本初、公路一起长大,这点事情,我还是明白的。”   “如今,曹操深得南阳皇帝陛下信任,令其主管颍川军务,麾下数万兵马,更是狂得没边,虽然打过两次胜仗,但也只是险胜而已,不值得一提。”   没错。   四月的那一战,曹操的确是险胜。   若不是袁术轻敌冒进的话,可能那一次,就已经杀入了颍川。   但是……   这一次作战,跟上一次有本质区别。   袁翀毫不犹豫地打断:“险胜?上一次是险胜,那这一次呢?张邈与公路联手,接近十万大军,甚至双方还进行了试探,不照样落败了?”   “这个……”   袁宸不情愿地点点头:“这一次败得的确非常彻底,但子像是识破了曹操计策的,证明他与曹操的智谋,应当是伯仲之间。”   “所以家主,有子像辅佐公路,想来坚守到入冬,必然没什么问题,您就别瞎担心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为将士们筹备冬衣吧。”   “家主—!”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袁翀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仆从急匆匆奔入殿中,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殿外,吐气开声道:   “长平方向传来最新消息。”   “如何?”   “公子他……他……”   “他怎么样了?”   “他与张邈被豹骑斩杀,大将纪灵被狼骑诛杀,典韦被豹骑生擒。”   “啊?”   袁翀惊呼出声。   整个人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面色如土,七魂丢了三魄。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情况不会太好,但却不敢相信,竟然是全军覆没。   甚至连主将张邈、袁术,都没能逃得过魔掌!   恐怖至极!   简直是恐怖至极!   “这……这怎么可能?”   一旁袁宸搀扶住老族长,瞪眼叱问:“二人即便落败,至少也有两万兵马,两万兵马守不住个长平县?”   “不……不是长平。”   “是赭丘城!”   家仆声音有些颤抖,彷佛生怕惹恼了家主似的。   但他同样明白,这种事情压根就瞒不住,因此只能老实回答:“听说南阳汉庭革新了攻城器械,竟然可以摧毁城墙。”   “公子是不得已,才从北门突围,想要尽快转到赭丘城,从这里绕道返回汝南,不曾想,却在即将赶到赭丘城时,遭遇伏兵,全军覆没。”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袁翀、袁宸雷了个外焦里嫩,酥脆金黄。   尤其是老族长袁翀,更是眼瞪如铃,满目惊骇:“你说什么?南阳汉庭居然有种可以摧毁城墙的器械?”   “这……”   袁翀喉头滚动,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家仆却是极其肯定:“小人反复确认了三次,答案一模一样,想来不是假的。”   袁翀的身子不停打颤,眼神中满是大写加粗式的懵逼:“连城墙都挡不住曹军,公路如何能挡?完蛋了,汝南袁氏要彻底完了!”   “家主!”   一旁袁宸却是不甘心,赶忙拱手道:“家主,袁家在各地尚有数千部曲,若是大家团结起来,未必不能与曹操一战。”   “混账东西!”   袁翀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想让汝南袁氏绝脉吗?公路的八万雄兵,都拦不住曹操,咱们不过数千部曲,焉能一战?”   “我告诉你!”   言至于此,袁翀态度坚定,铿锵喝道:“从现在开始,汝南各袁家不得与南阳汉庭作对,否则若被抄家灭门,休怪老朽不客气!”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袁宸开口,袁翀直接打断:“识时务者为俊杰,公路已经战死了,唯今之计,首在保住袁氏传承,你明白吗?”   “南阳汉庭的那位,巴不得你冲动造反,如此一来,他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对咱们下手,诚如杀南阳孔家一样,毫不留情!”   袁宸强压下怒火:“可是家主,难道公路就白死了吗?”   袁翀缓缓坐在上首,稍稍平复心情,阴鸷自语道:“汝南是咱们袁氏的汝南,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子栋!”   袁翀抬眸瞥向对方,冷声道:“切记!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冲动,斗争的方式有很多,咱们未必要南阳汉庭来硬的。”   嘶—!   袁宸惊诧,倒吸一口凉气:“家主的意思是……”   袁翀思索片刻:“只要耕地、百姓在咱们手上控制着,不管谁当汝南太守,对于咱们袁家而言,结果都是一样,公路的仇以后慢慢报,有他们求咱的时候。”   袁宸皱着眉:“可是家主,南阳的情况咱们是了解过的,一旦汝南归入南阳汉庭,施恩令便覆盖到了这里,咱们怕是抢不过官家。”   “哼!”   袁翀不以为意地道:“不就是稻田鱼生态系统,还有高筒转车吗?忘记告诉你了,咱们袁氏的匠人,已经造出了高筒转车,虽然个头小了一些,但官家有的,咱们也有。”   “你去联络周家、何家、陈家、殷家等家主,就说我袁家也造出了高筒转车,现在免费分享给他们。”   袁宸自然明白家主深意,拱手抱拳:“家主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袁翀缓缓点头:“切记要把利害关系言明,咱们汝南绝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南阳。”   袁宸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他前脚方才离开,后脚便有家仆赶至,疾步上殿:“家主,南阳方向有消息传回。”   袁翀皱着眉,大手一挥:“有何消息,直言便是。”   家仆拱手:“南阳汉庭征辟郑玄入朝,而且还有襄阳的庞德公、黄承彦,鲁国孔融,泰山羊衜、山阳檀敷、范阳卢植等大儒,听说是要重新核定五经内容。”   “哦?”   袁翀顿时来了精神,身子猛地直起:“重新核定五经内容?”   家仆极其肯定:“没错。”   嘶—!   袁翀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南阳汉庭如此这般,一定是要规范考课取士标准,咱们袁家以《孟氏易》为传承,岂能落于人后。”   袁翀太清楚成功入选教科书的意义了。   如此一来,便相当于给精通《孟氏易》的袁家,打通了入仕南阳汉庭的渠道,这对于整个家族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   尤其,现在的南阳汉庭发展势头正猛,将来未必不能赢得了长安汉庭,如果此时能打通入仕渠道,那么未来的袁家在南阳汉庭,依旧会有绝对的影响力。   “袁涣不是在南阳汉庭吗?”   袁翀自然一下子想到了,这位袁氏的青年才俊:“我亲自去找他的宗族,务必要让他为咱们袁氏,出一份力。”   “家主。”   家仆赶忙言道:“咱们大可不必如此。”   袁翀哦的一声惊诧:“你这是何意?”   家仆解释道:“因为朝廷已经下达诏令,天下学子皆可入南阳,以家学上报朝廷,待朝廷核准后,可派人入朝参与此事。”   嘶—!   袁翀一脸的不敢置信:“果真如此?”   家仆点点头:“没错。”   袁翀皱眉:“召天下大儒入南阳?南阳皇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见家主陷入沉思良久,家仆试着问道:“家主,咱们袁家要派人去吗?”   “派!”   袁翀毫不犹豫,极其肯定:“一定要派,让袁钦去,同时派人给长安送信,如果兄长能有更好的人选,当速速派往南阳。”   家仆一揖:“喏。”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目光扫过呈送上来的经书,一双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内心忍不住吐槽:“卧槽!居然有这么多?”   随手捡起一卷书,刘辨粗略扫过:“《春秋公羊传》《春秋左氏传》《春秋谷粱传》,不会这样吧?一个《春秋》居然搞出三个传?”   “这才哪到哪……”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春秋》在经学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因为它是孔子亲著,其中蕴含着微言大义。”   “正因如此,自战国时,就相继有一批专门诠释《春秋》的教材出现,这些教材就被称作传,其实应该有五种,《公羊》《谷粱》《左氏》《邹氏》《夹氏》。”   “但可惜……”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略带着遗憾:“汉初时,《邹氏传》无师,《夹氏传》无书,于是就失去了传承,剩下的《公羊》《谷粱》《左氏》,又称之为《春秋》三传。”   刘辨简直懵逼了:“靠,它们有什么区别吗?还搞这么多?”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当然有!《公羊》《谷粱》二传,在战国时,本来是口耳相传,汉初时,以当时所通行的隶书录于简帛,因此它们是今文经。”   “而《左氏传》,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写本,是以六国古文字写成,汉初时被张苍献于朝廷,因此它是古文经。”   咦?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好奇:“老师,既然春秋有三个版本的传,那关羽读的是哪个版本?我还真挺好奇这个的。”   “专家……”   刘辨试着问道:“有知道的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当然!根据《三国志·关羽传》裴注引《江表传》中记载:羽好《左氏传》,讽诵略皆上口。证明他读的是《春秋左氏传》。”   “这么说……”   刘辨半开玩笑地道:“关羽还算是古文经学者喽?”   军师联盟回答:“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的,其实读《春秋左氏传》的人很多,远不止关羽一人,比如曹魏的李典,他也喜欢这部书。”   “原来如此。”   刘辨一卷卷展开,让军师联盟截图保存资料。   与此同时,他自己同样在思考道:“老师,这些资料内容太过庞杂,而且有很多是现代社会中已经失传的,专家能够快速掌握其精髓吗?”   “放心。”   军师联盟明显早有准备:“专家已经在研究内容,而且辩爷你是后手出招,等他们把问题的焦点呈现出来以后,专家才会对症下药,进行糅合与梳理。”   “何谓经学?简而言之,就是一种作为国家思想的儒学!它起源于西汉,流传于魏晋隋唐,变革于两宋元明,复兴于清,直至五四前后,方始消亡。”   “专家是站在数千年华夏文明的巅峰,来审视这一场辩论会,因此对于其中的争论点,十之七八,会有个比较好的解读与糅合。”   呼—   刘辨暗松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军师联盟:“不过辩爷,对于那些争论点,咱们可不能一次性全部解决掉,应该留给他们下次辩论一个理由。”   “如此一来,咱们相当于以这样一种方式,把汉末天下的大儒,全部绑在了辩爷你的战车上,这可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啊!”   刘辨细眉微蹙,似乎有些明白专家的想法了:“难道,专家想靠这帮大儒,推进一下咱们的教育体系纵深?”   “没错。”   军师联盟惊叹于刘辨的进步,感慨道:“辩爷最近的进步非常明显,已经有了一些帝王权术的影子,咱们继续努力。”   “恩。”   其实刘辨自己,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上位者的思考方式,与普通老百姓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儒学经典在上位者的眼里,同样不过是工具而已。   对于上位者而言,不仅要学习它里面的内容,更要能以其为己用:“接触的多了,思维自然会有些转变,否则我也太笨了。”   “咱们继续吧。”   “好。”   军师联盟应一声,继续道:“辩爷应该清楚,像郑玄这样的人,麾下弟子都是按照千余来核算的,即便剔除掉著录弟子,至少也能有数百。”   “如果能把他们利用起来,以后各个庠序学校,孝经师肯定不会少了,这对于咱们普及教育,是有很大裨益的,可以弥补孝经师不足的现状。”   “最为关键的是,郑玄还精通《九章算术》,他麾下的弟子,一定有长于此道的,咱们的基础数学,就可以在庠序阶段展开了。”   刘辨听着感觉挺有道理,可疑问又来了:“老师,他们同样是弟子,还要跟郑玄学习,现在让他们去教书,岂不荒废了他们的学业?”   “不会!”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学生会有寒暑假,尤其是小冰河时期的寒假,会相对而言较长,可以让郑玄每年在这个时候,对麾下弟子集体教学。”   “甚至,郑玄、司马徽等人,一同对他们进行教学,可以把朝廷最新的一些东西加进去,甚至是辩爷你的意志,一点点灌输给他们。”   刘辨眼神骤亮,精芒绽放:“还真是个好办法,这样的话,可以把基础物理、化学之类的东西,慢慢装填进去,从而渗透到各个庠序学校。”   “没错!”   军师联盟顺势接过话茬:“如果这项计划可以顺利施行,可能要不了十年,全国都会有新式学堂,咱们普及教育的难度系数,会大幅度降低。”   “干!”   刘辨毫不犹豫,当机立断:“不管能不能成,总得试一下!只要考课在朝廷手中攥着,汉末经学的各大流派,就得围着咱们转。”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刘辨干劲儿十足:“那咱们继续吧,今天非得把这些东西捋顺不可。”   军师联盟:“好。”   “……”   “刘歆所争立的《古文尚书》《古逸礼》《左传》等经书被称作古文经,对古文经进行阐释的理论,就叫做古文经学。”   “……”   “其后刘歆和王莽结成了政治联盟,王莽也是古文学家,在王莽的支持下,古文学有了短暂的辉煌,《毛诗》《逸礼》《古文尚书》《左传》等古文经都被立于学官。”   “……”   “等到东汉末年,今文派公羊学大师何休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粱废疾》三书,捍卫公羊学,对今文谷粱学和古文左氏学进行抨击。”   “古文学大师郑玄著《针膏肓》《起废疾》《发墨守》三书进行反驳,这场论战,最终以郑玄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   刘辨依照各世家递上来的家学,听着专家对于这段历史的介绍,内心终于把汉朝时期,古今文经对抗的始末,有了更加精准的了解与解读。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探讨时。   “捷报—!”   “豫州捷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置笔一旁,抬眸望去。   但见,荀彧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陛下,豫州方向捷报,袁术、张邈被豹骑斩杀,狼骑诛杀纪灵,张邈部将典韦被生擒。”   “哦?”   刘辨早已料到袁术、张邈会死,但却没有想到,居然可以生擒典韦?   他眼神骤亮,身子猛然坐直,下意识开口询问:“生擒了典韦?”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是豹骑生擒了典韦,这是战报,陛下且请过目。”   “呈上来。”   刘辨大手一挥,接过战报,展开浏览:“竟然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如今曹操可以引兵杀入汝南,在年底之前,将其收归朝廷?”   “可以!”   荀彧欠身拱手:“根据送回来的情报,曹操已经拿下了陈县,收服了陈郡,如今派大将曹仁驻守陈郡,其余兵马,杀入汝南。”   “唯一可惜的是……”   言至于此,荀彧略显遗憾地道:“沛国暂时由沛国相袁忠负责,他是汝南袁氏子弟,应该会稍作抵抗。”   “不过陛下放心,此一战我等大获全胜,即便曹操不发兵,沛王、梁王、鲁王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许在年底之前,能够收回沛国、梁国,甚至还有鲁国。”   这三个郡国的国相虽然是袁氏门生故吏,但毕竟是由刘姓诸侯王做主,以前他们便错过了从龙之功,现在又岂敢不表衷心?   这一点,刘辨自然早有预料,因此他懒得多管,而是转问陈留:“那陈留呢?”   荀彧略显遗憾的摇了摇头:“曹操在鄢陵的兵马少,陈留被刘岱派人占领了,如今乃是兖州别驾从事王肱主事。”   “哦?”   刘辨眉头一紧:“典韦家人呢?可派人营救了?”   荀彧拱手:“陛下放心,曹操已有安排。” 第314章 董卓震惊!被迫革新城墙夯筑工艺!   豫州,沛国。   铚县。   袁忠府邸。   书房中,袁忠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卷,往木箱中装填。   如今,袁术战败,曹操大获全胜。   这意味着……   袁氏一族在豫州的基本盘,已经彻底崩塌了。   自己如果不赶紧走,很可能会被沛王刘曜杀了祭天,送给弘农王当礼物。   “快!把它抬到马车上。”   袁忠将木箱装满,大手一挥,吩咐仆从。   “喏。”   仆从们赶忙上手,将木箱抬出书房。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雍容妇人赶来,身后还跟着个年轻小厮:“夫君,家里派人来了,要不你先停一下?”   “家里?”   袁忠顿时一愣。   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少年郎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叔父,小侄袁默,奉家主之命赶来,这是家主给您的亲笔信。”   “亲笔信?”   袁忠细眉微蹙,不由好奇。   家主这时候来亲笔信,难不成除了本初外,有别的去处?   一念至此,袁忠接过锦囊,拆开,取出绢信,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愁容骤消,长舒口气:   “夫人。”   “恩?”   “你出去告诉仆人,不必收拾了,咱们不走了。”   “不走了?”   “恩,不走了,你先去吩咐吧,有空时,再与你详谈。”   “好。”   送走夫人。   袁忠摆手示意袁默一旁落座:“贤侄啊,家主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这的确是一次,进入南阳汉庭的好机会。”   对于汝南袁氏而言,其在长安汉庭的力量,已经堪称根深蒂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对于南阳汉庭而言,却始终只有一个袁涣。   这非是南阳汉庭在故意打压,而是袁氏中年骨干力量,全部在长安汉庭从政,而青年力量又有些青黄不接,难以通过考课。   是以!   汝南袁氏只能另想他法,进入到南阳汉庭的体系中,争取为汝南袁氏开枝散叶,而跟着沛王一起归顺南阳汉庭,便是最好的办法。   即便袁忠不可能再当沛国相,按照寻常的处置方案,也应该会是郡守府属官,即便再差,也应该是一县县令。   “除此以外。”   袁忠试探性询问道:“家主可还有别的叮嘱否?”   袁默颔首点头:“有!”   袁忠摆手:“旦言无妨。”   “是这样的。”   袁默恭敬地揖了一揖:“家主让叔父别多想,冀州那里自成体系,不必叔父操心,叔父当尽心竭力在南阳为政,站稳脚跟。”   袁忠捻须点头,佩服家主的深谋远虑:“的确应该先站稳脚跟,单靠曜卿一人,只怕难以把咱们袁家撑起来。”   “贤侄。”   “在。”   “劳烦你回去以后,告诉家主,我袁忠一定不会辜负家族的期望。”   “喏。”   旋即。   袁忠亲自将族侄送出府邸,目送其离开。   回府跟夫人提及此事后,没过多久,沛王府的人便到了。   不过,袁忠已然吃了定心丸,自然是毫无畏惧,赶往了沛王府。   沛王府。   前殿。   袁忠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袁忠,参见沛王。”   上首刘曜摆了摆手,示意其平身:“袁相是要离开沛国吗?”   袁忠佯作不知,皱眉发问:“不知沛王,何出此言?”   刘曜淡笑:“你买了两辆马车,六个大箱子,该不会是为收拾府邸吧?”   袁忠哂然一笑,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实不相瞒,臣是有些东西要送回汝阳老家,因此这才买了马车、箱子。”   “哦?”   刘曜显然不信。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袁术落败后送!   这种事情,便是哄鬼,鬼都不信,何况自己。   刘曜双目灼灼地盯着对方,彷佛要透过他这身皮囊,看穿其本质似的:“听袁相的意思,是不准备离开沛国喽?”   袁忠极其肯定地道:“当然!臣乃朝廷钦命的沛国相,自然深耕沛国,为百姓做事。”   “很好!”   既然袁忠一口否定,且毫不犹豫,刘曜干脆换个问法:“既然如此,那孤问你,如今袁术被杀,汝南即将收归南阳,咱们沛国应当如何?”   袁忠赶忙一揖作礼:“此乃沛王您独断之事,臣岂敢胡言,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臣袁忠必誓死追随。”   刘曜又吃一惊,细眉微蹙,不敢相信:“果真?”   袁忠的回答却是极其肯定:“当然!臣可以对天起誓,若是胡言乱语,必天打五雷轰。”   “好!”   刘曜总感觉今日的袁忠与往常不同。   但不得不承认。   今日对方的表现,令刘曜非常满意,不住点头:“既如此,不如便由你代孤走一趟南阳,将孤的信笺及贡品,献给南阳皇帝陛下,如何?”   袁忠立刻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刘曜只觉得自己判断错误,缓缓点头:“很好!既如此,明日便启程吧,东西呢,孤已经准备好了,你将其平安送至南阳即可。”   袁忠:“喏。”   ……   司隶,长安。   丞相府。   啪!   董卓怒拍桌案,眼瞪如铃:“什么?张邈、袁术的联军,足足八万余人,还不到半个月,便全军覆没了?”   “这怎么可能!”   董卓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气势汹汹道:“即便是八万头猪,排着队让曹操砍,曹操也得砍上个把月,怎么可能不到半月,便全军覆没了。”   “文优!”   董卓瞪眼盯着李儒:“你的情报会不会有问题?”   李儒赶忙一揖:“丞相,这情报的确有些诡异,但儒已经反复确认过了,绝对不会有错,至于袁术、张邈因何落败,关键在于弘农王革新了装备。”   “哦?”   董卓不由惊诧:“革新了装备?”   李儒点点头:“没错。”   “是何装备?”   “听说足足有三种,分别是可五连发的强弩,可调整方向且射程达三百步以上的弩炮,以及装填铁球,可破坏城防的弩炮。”   “啊?”   董卓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可破坏城防的弩炮?”   李儒再次点头确认:“没错,袁术、张邈原本已经退守长平,但却因城墙被弩炮摧毁,这才不得已强行突围,最终在即将赶往赭丘城时,全军覆没。”   嘶—!   董卓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莫非长平县年久失修?”   李儒摇了摇头:“临战前,袁术派人加固了城墙,将全部的缝隙弥补,城墙堪称坚固。”   董卓冷哼:“既然坚固,如何可破?文优,你莫非在信口胡吣?”   李儒赶忙拱手:“儒岂敢诓骗丞相,只是这种弩炮,在南阳乃是绝对的机密,即便在曹军内部,依旧是由专人负责,儒对其全然不知。”   “该死!”   董卓暗自嚼碎一声,心底的怒火骤然腾起:“可能打听到此物,是由何人发明吗?”   李儒一揖:“听说……乃是弘农王。”   董卓惊诧,眼瞪如铃:“何人?”   李儒表情尴尬:“弘……弘农王。”   “弘农王?”   “恩。”   “这……这怎么可能?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多少攻城器械吧,怎么可能发明出这种东西?”   “儒听闻。”   李儒赶忙一揖,轻声道:“弘农王有过目不忘,博闻强记之能,其是在浏览皇宫藏书时,偶然所得,因此便将其默写了出来。”   嘶—!   董卓愈加震惊:“过目不忘?文优,你曾为弘农王之师,可曾知道他有此能耐?”   李儒摇头,眉头紧皱:“丞相,儒的授课,弘农王很少来,印象中也就一、两次而已,他是否能过目不忘,儒实在不知。”   “不过……”   言至于此,李儒赶忙补充:“依着儒对弘农王的了解,其若当真有过目不忘之能,想必定会在先帝面前炫耀,何太后必大肆吹捧。”   “然而,皇宫中根本没有过此类传闻,所以儒以为,此消息极有可能,是弘农王故意放出来,干扰我等判断的。”   “至于其目的……”   李儒声音略微拖长,在脑海中反复确认后,方才言道:“是想让我们集中精力,去寻找古籍中的记载,而忽略革新装备,寻找破解之法。”   相处了这么久,李儒对于董卓的脾气秉性,已经掌握到了空前的程度。   因此,他这三言两语下来,立刻便转移了董卓的注意力,不再纠结于长平之战,而是转移到了破解之法上:   “有道理。”   董卓皱着眉,思索片刻:“如果古籍中当真有此神器,朝廷那些官员又岂能不知,如今忽然冒出来,必然是弘农王迷惑我等的诡计。”   “文优果然聪慧。”   董卓发自肺腑地赞叹一声,旋即转而询问:“既如此,文优可有办法破解?”   李儒皱着眉,轻声道:“儒倒是找有司了解过,对付这种弩炮,只能靠加固城防,革新城墙的夯筑工艺。”   “具体说说。”   “喏。”   李儒应一声:“最初的城墙,皆为纯净的夯土,夯打亦不够密实,墙身的坚固性较差,在飞石车发明以后,此类城墙便被淘汰,诚如今时。”   “而在其淘汰以后,便是对城墙的夯筑工艺,进行了革新,将原本纯净的夯土中,添加灰色胶泥,且增厚墙体,分层夯实,自此飞石车便难以发挥功效。”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猜测道:“所以这次,咱们同样需要革新夯筑工艺,对否?”   李儒拱手:“丞相英明。”   “革新!”   董卓毫不犹豫,铿锵而言:“必须革新,城池是咱们最后一道防线,必须要革新,传令有司,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革新夯筑工艺,令城墙更加坚实。”   “不仅要革新夯筑工艺,咱们同样要革新兵器,绝不能比弘农王差,就从投石车开始,咱们也发明个……”   “哦对。”   董卓这才想起其名字:“弩炮!”   李儒拱手:“丞相英明。”   “文优,朝廷要革新工艺,你那里也不能闲着,继续往南阳派刺奸,务必要得到弩炮的设计图,明白吗?”   “丞相放心,儒必竭尽全力。”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必须做到!”   “这……好吧。”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听完郭嘉的汇报,刘辨哂然淡笑,心中暗赞:“专家不愧是专家,没想到沛王、梁王、鲁王还真派使者出发了。”   “正常。”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淡定:“咱们这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以雷霆手段,诛灭袁术,豫州其余郡国,自然闻风而向,何况他们大都还是汉室宗亲。”   “倒也是。”   刘辨怡然自得,满心欢喜。   这相当于,半个月内,便扫平了豫州。   虽然,这种方法不够彻底,而且会有些后遗症,但对于来年的春耕,能有足够时间安排,甚至做出统筹与管理,这一点却是极好的。   “陛下。”   此刻,荀彧欠身拱手:“汝南或许再有半月,便可彻底扫平,不知您对豫州的人事,可有何安排否?”   刘辨又岂能不知荀彧的话中含义:“文若是想问陈国、沛国、梁国和鲁国吧?”   荀彧淡笑,点点头:“陛下英明,臣确是此意。”   刘辨早有准备,对答如流道:“陈国被长安废了,但在朕这里,依旧是陈国,如今陈王在皇宫当卫尉,暂时还是别回去了,不如让骆俊继续当陈国相。”   荀彧神色淡然:“理当如此,方不负陈王。”   “至于剩下的。”   刘辨声音略微拉长,佯作思考片刻,轻声道:“莫不如暂且不动,以示朝廷恩典,安抚民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很明显!   刘辨若是把沛国相、鲁国相、梁国相全部罢黜,一定会被长安汉庭的李儒抓住把柄,然后造谣自己小肚鸡肠,难容旧朝士人。   这对于以后有归顺自己想法的诸侯,乃是个不利消息,甚至可能因此,跟自己火拼,届时浪费时间鏖战,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刘辨绝不可能授之以柄,让李儒有机可趁,这样相当于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对于自己的发展壮大,有极其大的危害。   荀彧暗松口气,欠身拱手:“陛下英明。”   一旁郭嘉则提醒道:“陛下,这些人毕竟是袁氏门生故吏,而今袁术为陛下所杀,汝南袁氏虽然暂时比较安静,但其心如何,我等完全不知。”   “在下以为……”   言至于此,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即便暂时留下他们,也务必要在明年春耕前,将其全部更换成自己人,如此一来,可保明年豫州农耕,免受其害。”   郭嘉不愧是郭嘉。   居然跟军师联盟的想法完全一致。   刘辨扭头瞥向郭嘉,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知朕者,奉孝也!袁忠、陈逸、赵琰三人,朕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呆在国相的位置上。”   没办法!   这些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   对于刘辨的农耕国政,有着极其大的阻碍。   刘辨不会冒着农耕失败的风险,去冒险任用他们当郡守。   荀彧似乎对此也有预料,神色淡然道:“那不知陛下准备以何种理由,将其裁撤,亦或者降职、平调旁处?”   刘辨阴鸷一笑:“很简单!文若要让他们上报明年的农耕计划,如果连续被打回去三次,那便降职处分。”   “端朕的碗,须服朕管!南阳官员的规矩,他们同样需要遵守,朕乃一视同仁,若是能力不行,自当退位让贤。”   “文若。”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这样的理由,可充分否?”   荀彧颔首点头:“充分倒是充分,不过陛下,若是他们全都完成了呢?毕竟,不论是袁忠也好,陈逸也罢,他们的能力还是不必怀疑的。”   “那便另寻借口,朕只有一个要求,要让外界心服口服,让长安挑不出刺儿来。”   “这……臣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恩。”   刘辨点点头:“自己想办法最好,朕只是给尔等提供一个思路,至于过程如何,朕不会操心,那是你们发挥的余地。”   荀彧、郭嘉齐齐拱手:“喏。”   “好了。”   刘辨大手一挥,转而言道:“关于豫州的事情,便商议至此,现在咱们来聊聊这帮大儒,听说他们已经自觉分成了数个派系?”   郭嘉哂然笑道:“没错,的确如此,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古文经一派,今文经一派,至于其内部,大致是按照五经划分。”   自古便是文人相轻。   他们虽然没有行伍那样直接,以拳头大小、软硬绝高下,但拿嘴皮子斗争起来,绝对不比行伍们决斗要弱。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在内部产生了小团体,等以后在辩论会相遇,保准会是一场空前的大决战。   “有没有……”   刘辨试探性询问道:“深得古文经、今文经儒生,共同尊敬,亦或者至今没有选择抱团的儒生?”   “有!”   郭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北海郑玄,他与范阳卢植乃是师兄弟,同出马融门下,但确也深得今文经学者的敬重。”   “在目前进入南阳的大儒中,郑玄是受拜访次数最多,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司马徽的儒学泰斗。”   “恩。”   跟专家预料的一样。   郑玄在儒林中,地位绝对是超然的:“你且继续,还有谁?”   郭嘉一揖:“其次便是司马徽,他精通古今文经学问,而且汝颖、荆襄士族尽皆拜访,甚至连一些益州士族,同样会去拜访。”   “陛下放心。”   言至于此,郭嘉赶忙补充道:“司马徽没有透露过半点消息,他们只是在聊古今文经,探讨经学相关学问。”   司马徽毕竟是发起者,而且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征辟大儒入朝为官,在这帮儒生中,自然会有超然的地位。   这是司马徽能位列人气第二的直接原因,否则凭他闲云野鹤的性子,只怕能进入前五,都算是上天垂怜了。   “除了司马徽、郑玄以外呢?”   这俩人是刘辨意料之中的,甚至已经成为内定的裁判。   但这远远不够,刘辨还需要一些有分量人,来巩固权威的地位。   “这个……”   郭嘉皱着眉,沉思片刻,眸光骤亮:“许慎之子许冲,古今文经兼修,甚得家学真传,不过他算是郑玄弟子,因此名声不显。”   “许冲!”   刘辨暗自思忖时,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说文解字》便是许慎主编的,而且经学大师马融,对许慎极其推崇,曾公开表示过,对于五经的研究,没人比得过许慎。”   “他之所以能被古今文经学者,共同尊重,乃是因为在《说文解字》中,虽多采用古文经说,但亦有今文经,两者有了一定的融合。”   “原来是他呀!”   刘辨这才想起了许慎。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辩爷,这个许慎可以用,《说文解字》是东汉时期的字典,专家可以对其进行优化,争取让它变成一部合格的工具书。”   “以后在庠序阶段,《说文解字》必然会是初学者必备的书籍,就像是现代社会,小学生手里的字典,是一个道理。”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转而言道:“许冲?朕记住了,此人要重点关注,他上报的是哪本书来着?”   荀彧拱手:“《春秋公羊传》”   刘辨皱着眉:“哦?不是《说文解字》吗?”   “这……”   这次考核的是经学,许冲自然不可能上报《说文解字》。   不过,荀彧却是听懂了刘辨的话中深意:“陛下放心,臣可以代为转达,让许冲上报《说文解字》与朝廷。”   “恩。”   刘辨点点头:“很好!除了许冲,可还有旁人否?”   郭嘉一揖:“太尉杨彪。”   “杨彪?”   刘辨皱着眉:“他们家不是世代研习《欧阳尚书》吗?难不成,也是古今文经兼修?”   郭嘉摇头:“非也!弘农杨氏的确是世代研习《欧阳尚书》,但关西孔子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而且他又位列三公,自然拜访的人便多了。”   “杨彪!”   刘辨反复喃喃着这个名字。   自从杨彪成为朝廷的吉祥物以后,自己还真是没把他当回事呢?   这老家伙倒也有耐心,居然不声不响的能熬住:“奉孝提及此人,莫非觉得朝廷应该派个有分量的人坐镇?”   郭嘉欠身拱手,倒也不敢隐瞒:“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单靠郑玄、司马徽,怕是镇不住这帮家伙,但若有杨太尉坐镇,情况必然不同。”   “可是……”   刘辨同样有所顾忌:“他是今文经学派,难免有失偏颇。”   一旁荀彧拱手:“除了杨彪外,陛下还可委派卢植,此人是古文经学派,且身份地位,绝不输杨太尉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卢植?”   即便是刘辨,亦耳熟能详。   跟卢尚书相比,杨彪简直就是个弟弟。 第315章 司徒卢植,正式上线!恶来典韦,何去何从?   “辩爷,郭嘉、荀彧的建议是值得参考的,咱们选择评委团的目的,是要平衡古今文经学者的力量,郑玄、司马徽固然是兼修,但有卢植、杨彪这样的人,同样可以。”   刘辨又岂能不知,军师联盟一直强调评委团的选择标准,便是要平衡各方力量,既然这样的话,增加一部分非古今兼修,但颇具盛名的人,亦是可以考虑。   杨彪!   弘农杨氏,关西孔子。   不论是其出身,还是在士林中的地位,都是超然的。   卢植!   范阳卢氏,马融弟子,郑玄同门。   与太傅袁隗一起为录尚书事,辅政少帝刘辨。   黄巾造反时,朝廷三大主力之一,功勋卓著,文武兼修。   若不是其被董卓罢黜,离开朝廷,避世隐居,又岂能轮得到杨彪位列三公。   刘辨沉思良久,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兹事体大,不容有失,不如先传召二人入宫,朕过一遍眼,然后再做决定。”   郭嘉、荀彧一揖:“理当如此。”   “朱彤何在?”   “在。”   “速速传召杨彪、卢植入宫。”   “喏。”   待朱彤离开后。   刘辨简单跟荀彧、郭嘉聊两句后,便放其离开,各自回府工作。   如今,司马徽、戏贤已经开始交接工作,要不了多久,便要各自上任。   再有一个半月,便要正式进入隆冬,年底之前,工作进度仍需抓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卢植、杨彪齐齐入宫。   二人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杨彪(卢植),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平身,目光旋即落在眼前这位略显生疏,却又有一丝熟悉的面孔上。   但见,其人面容略显清瘦,两道剑眉倒拔冲天,一双朗目炯炯有神,带着一丝生人勿近的孤傲之气,虽是简单的皂巾束发,缎面长袍,依旧难掩其儒雅气质。   “卢爱卿。”   “臣在。”   “你难道不知朕携玉玺在南阳正位回宫了吗?”   “这……”   卢植心头微震,怯怯垂首,羞愧不已。   刘辨则是开口暴击:“莫非,你已经忘记朕了?”   卢植惶恐,赶忙深躬一礼:“陛下,老臣……老臣岂敢呐!”   “还是说……”   刘辨完全不给卢植喘息之机,继续言辞暴击:“爱卿你瞧不上朕,觉得朕难以振兴汉室,这才宁肯避世隐居,也不愿来南阳寻朕。”   卢植干脆跪倒在地,俯首谢罪:“陛下,老臣愧对先帝嘱托,望陛下治罪。”   刘辨缓缓起身,绕过龙案,转入殿中,亲自将卢植搀扶起来:“卢爱卿,这些日子以来,朕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陛下—!”   这一瞬,卢植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老臣知罪,望陛下责罚!”   刘辨眼眶同样有些红润:“朕自当要责罚你!从今以后,你便是朝廷的司徒了,朕再也不允许你离开朕半步,听到没有?”   卢植感激涕淋,深躬一礼:“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信赖?”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就凭你是卢植!凭你是大汉的功臣!彼时的朕,不能当家作主,虽知爱卿忠义,但亦无能为力。”   “可现在!”   言至于此,刘辨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朕可以亲政做主,不受任何人束缚,似爱卿这样德才兼备的忠臣,又岂能荒废于山野。”   此时此刻,卢植已然是涕泪横流,感动不已:“老臣必为朝廷效死命,绝不辜负陛下对老臣的信任。”   刘辨大喜,郑重点头:“很好!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何谓司徒?   《左传·昭公十七年》中记载:我高祖少皞(hào)擎之立也,风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祝鸠氏,司徒也。   而在《周礼》中对司徒的记载,称其为地官,司徒的职权在于,掌管人民土地以及相关事项,诸如推行教化,征发赋役等等。   虽然,司徒具有大司徒、小司徒之分,但其相同之处,在于皆掌教化民众,受天子之命教化安定民众。   普及教育,便是教化民众!   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然,郑玄、司马徽在士林地位很高,经学造诣首屈一指,但毕竟缺少为官经验,让他们干具体事情还行,但是统领教化民众之事,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然而卢植不同!   其一:他原本便是汉末时代鸿儒,在士林界颇有地位,即便是郑玄,也得尊称他为师兄,司马徽得称其为前辈;   其二:卢植深谙朝政体系,具有尚书、录尚书事等为官从政经验,已经有资格位列三公,帮助皇帝分担一部分压力。   综上所述,将卢植提拔为司徒,正合时宜。   旋即。   刘辨返回上首落座,待卢植平复心情后,方才直奔主题:“想必二位已然明白,朕今日唤汝等前来,是为何事。”   杨彪揖了一揖:“如果臣猜得不错,应该是为古今文经之事。”   刘辨颔首,点了点头:“没错!自朕正位回宫以来,参与公车署考课者不计其数,为朝廷甄选了大量人才,否则朝廷难有今日光景。”   “不过,经学一事,素来有多种流派,不同问题,会有不同解读,难以产生标准答案,更别提答案的公信力。”   “正因如此。”   简单交代一下背景,刘辨顺势引入正题:“才有了朕征兆天下大儒入京,咱们趁着这个冬日,好好辩上一次,求同存异,出一份公认的经学模板。”   “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理当如此!”   卢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拱手抱拳:“陛下,臣这些日子,虽然避世隐居,但同样没有闲着,而是博览群书,研习经学。”   “臣与康成皆乃大儒马融门下,康成古今兼修,至今已然大成,臣耽误了数年,虽稍有落后,但亦觉古今兼修,方才是儒学正道。”   马融原本便是古今兼修的鸿儒大家,郑玄一心向学,同样是古今兼修的集大成者,更是创出了郑学,扬名天下。   卢植深受这二人的影响,自然不再偏执于古文经学,而是要博采众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才能真正成为儒学大家。   紧跟着,杨彪同样一揖作礼:“陛下,我弘农杨氏虽然世代研习《欧阳尚书》,但臣幼时,家父便教导臣,须博采众长,方能领悟经学要义。”   “是以,臣自幼便是以《欧阳尚书》为主,当年与卢公等人攥写《东观汉记》时,更是深受其影响,兼学古今文经。”   熹平年间,杨彪因博学多闻,被公车征为议郎,在其任内,曾与马日磾(dī)、蔡邕、卢植、韩说等共同续写《东观汉记》。   马日磾、卢植皆师承马融,马日磾更是马融的族孙,绝大多数经学皆承自马融,自然是古今文经兼修的鸿儒。   蔡邕、韩说、杨彪虽是今文经学者,但其人皆属于博学多闻,汲取百家之言的智者,在儒学造诣上,虽不如郑玄、司马徽乃是集大成者,但亦有融合古文经之兆。   是以!   在这种古今文经已有融合之兆的环境下,刘辨想要集合古今文经精华,出一版官方版的教材,可操作性极强。   “太好了!”   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甚至,将刘辨心中最后一点顾虑,都打消了:“既如此,那么数日后的辩论会,便由二位爱卿,以及司马徽、郑玄为评审。”   “咱们要将五经内容,逐篇进行辩论,将古今文经学派对于其中内容,有争议的地方,能解决的,当庭解决,不能解决的,全部记录下来,求同存异。”   卢植皱了皱眉,心下大骇:“陛下,五经内容极其庞杂,只怕这项工作会耗时费力,非得数月,甚至逾年不可为。”   “恩。”   刘辨早有预料,点点头:“所以,咱们的第一步,是要求同存异,快速寻找有争议的点,然后将共同点摘出,出一份五经初版,以供天下学子求读。”   “今年解决不了的争议点,待来年得空时,亦或者后年,大家再次齐聚,继续辩论,以求解决争议,将其纳入官方教材,形成第二版。”   “朕相信!”   言至于此,刘辨难掩兴奋之情,铿锵言道:“古有愚公,日复一日,可以移山开路;今有众卿,年复一年,必可融合古今!”   卢植能从皇帝陛下的话中,感受到他融合古今文经的决心,不由为之惊叹,当年那个行为轻挑的少帝,莫非是其故意装出来的?   也许!   眼前这位年少的皇帝,当真可以再次振兴汉室,开创盛世太平。   一念至此,卢植当即拱手抱拳:“臣卢植,必不负陛下厚望。”   毕竟,如今的他可是司徒,掌管教化民众,这融合古今,令天下儒生共成一体,乃是他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杨彪虽是太尉,但同为当世鸿儒的他,自然要鼎力相助:“陛下放心,臣杨彪必全力相助卢公,完成融合古今之大业。”   “恩。”   对于二人回答,刘辨非常满意。   最后一点疑虑打消,这件事自然可以提上日程。   跟着,刘辨从龙案右上角,取出一沓资料,递给卢植:“卢卿,此乃朕拟的古今文经辩论会之纲要,你拿回去好生研究一下,争取早日展开辩论。”   卢植双手接过一沓纸版资料,心中万千感慨:“陛下放心,臣必好生研读。”   望着二人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   “普及教育迈出关键一步,希望大汉子民也能享受与现代一样的义务教育,感受各种考试带来的精神摧残。”   “汉末时期,古今文经的确有了融合的征兆,辩爷以国家力量催促,必然可以彻底解决这一终端,贯彻落实科举制。”   “这辩论会如果持续个十来年,这帮大儒就得跟辩爷绑定十来年,又是软刀子割肉策略,给军师联盟专家点赞!”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数百大儒下场撕逼的一幕了,肯定要比行伍真刀真枪干仗,更加的刺激!哇咔咔.jpg”   “……”   正当直播间热议不停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狼骑、豹骑、陷阵营,从豫州凯旋而归,目前吕布、黄忠、高顺已至宫外。”   “快!”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让他们进来,朕要接见他们。”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三员铮铮虎将入殿,趋步上前:“末将吕布(黄忠、高顺),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平身:“快起来吧。”   三人这才起身:“谢陛下。”   简单寒暄两句后,刘辨直奔主题:“尔等在豫州的战事,孟德在奏章里,跟朕说过了,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一仗打得非常出彩。”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轻声言道:“朕还是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感悟,从此次与袁术、张邈的决战中,尔等到底学到了什么?”   吕布颇有心得,因此毫不犹豫,率先拱手:“陛下,此战狼骑虽然大胜,但末将却感触极深,对于您给的狼群战术,同样有了全新的体会。”   “此次对方绝大多数乃是步卒,我狼骑占尽优势,虽然大胜,但暴露出末将对狼群战术的细节处理,仍有很大问题。”   “比如说在迂回、压制、切割……”   “……”   巴拉巴拉。   吕布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足足一刻钟。   刘辨虽然听得有些迷糊,但从吕布较真的眼神中,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此战,是发乎于心的学到了东西。   即便不必专家提醒,刘辨也清楚地知道,经过此战后,吕布的骑战水平,必将再次提升,未来若是杀到北疆草原,必将成为一柄锋锐的宝剑。   “吕将军能有此心得体会,朕心甚慰。”   刘辨没有对其具体过程点评,只是面带微笑地道:“理论再强,亦需要结合实际,能真正将其威能发挥出来,才算是将狼群战术,内化成你自己的战术。”   “或许,这一次将军的心得体会,依旧不是非常完善,但这辽阔的中原,便是狼骑的练兵场,必可助将军真正掌握狼骑战术。”   吕布兴奋不已,拱手抱拳:“陛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跟着,黄忠、高顺尽皆聊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这三支方才成立的兵马,皆是首战告捷,但与自己理想中的状态,仍有差距。   黄忠的情况稍好一些,麾下兵马不过四百人,且精挑细选,犯的错误比较少,豹骑战术完成度比较高,斩首能力极其突出。   陷阵营依据神鸢强弩,而革新的锋矢阵,效果同样非常好,只是在遇到强敌,亦或者是突发状况时,这支队伍的应变能力,协作能力,仍有待于提高。   “不错。”   刘辨目光扫过三人,满意地点点头:“尔等皆能意识到自己在此战中的优缺点,而且还能提出针对性的改进策略,这一点比你们打十次胜仗,还要让朕高兴。”   “这样吧!”   言至于此,刘辨大手一挥,轻声道:“尔等回去以后,各自将自己在豫州作战时的过程,写一份简报出来,内容至少要包括过程、优缺点、如何改进、下一步计划等。”   对于主将而言,写作战简报乃是必修课,现代社会的军队中,这是最最最基础的东西,是每一个指挥官,皆要掌握的基础技能。   刘辨将其挪到了这里,不单单是要让他们上奏章,更是起一个督促他们反思、总结,最终得以升华的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每一次的作战简报,便是他们从军以来的作战经验,这对于他们的成长,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三人齐齐拱手:“喏。”   “陛下。”   正当三人准备起身离开时,高顺欠身拱手,面色略显犹疑:“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够成全。”   “哦?”   刘辨皱了皱眉,不由好奇。   在他眼里,高顺素来是个清奇寡欲的人,若非必要,不会提什么要求才对:“士循有何想法,不妨直言,若是合理要求,朕自会考量。”   高顺深吸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方才拱手抱拳:“陛下,豹骑俘虏的典韦,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其步战能力超强,正适合陷阵营。”   “末将……”   言至于此,高顺已然豁出去了,声音铿锵道:“末将想要将其吸纳入陷阵营,如此一来,陷阵营实力必将更强。”   “典韦?”   刘辨眉头微蹙,不由惊诧:“你想要典韦?”   别说是刘辨本人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不由地沸腾起来:   “高顺眼光还真是够毒的,居然一眼就相中了典韦。”   “典韦步战无敌,为人又比较忠义,能不被相中才怪。”   “还真别说,如果典韦加入陷阵营的话,陷阵营实力必将暴涨。”   “可高顺能hold住典韦吗?凭他的本事,应该不是典韦对手。”   “这可真是的狮子大开口啊!”   “典韦必须是亲卫军统领!”   “……”   高顺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末将想要典韦,成为末将副手,提拔其为军司马,有他在陷阵营,冲锋陷阵更有保障。”   刘辨皱着眉,深吸口气:“他现在何处?”   高顺拱手:“我等临行前,曹将军将其扣下了,说是要收其为猛将,弥补麾下战将不足的问题,还说待汝南战事结束,自会与陛下奏报。”   很明显!   高顺没有抢过曹操,因此就想借皇帝的手,把典韦收入麾下,成为陷阵营的一员。   刘辨不得不承认,高顺还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毕竟,曹操将来可是三军统帅,单靠他曹氏宗族的将领,肯定是不行的,自己不可能不给曹操增添猛将,丰富其战力。   “士循之意,朕已知晓。”   “这样如何……”   刘辨思索片刻,轻声言道:“你给朕些时间,好好斟酌一下,典韦此人,朕亦有所耳闻,对于他的任命,朕需要祥加思考,再做定夺。”   高顺自知如此要求,必会让皇帝陛下为难,因此倒也不急,拱手承诺后,旋即与吕布、黄忠,离开文德殿。   待其走后,刘辨心念一动,试着沟通道:“老师,对于典韦这种情况,咱们可有什么建议吗?”   军师联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引导式提问:“辩爷别急,你不妨先说说你自己的考虑,对于典韦到底是怎样规划的。”   “好!”   刘辨应了一声,停顿片刻,组织好思路后,方才心道:“其实最开始,我是想让典韦当亲卫军统领的,与朱彤、何云、史阿一样,保护我的安全。”   “可是后来,我又感觉有些可惜,毕竟身为亲卫军,难有上阵杀敌的机会,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员大将?”   “如果能将其下放到军队,不论是对于陷阵营,还是对曹操而言,全都会是一大助力,对于军队的提升,更是有极其显著的作用。”   “这么算下来……”   刘辨吐口气,将心中的疑惑,彻底抛出:“似乎把典韦下放到军队的性价比,会更高点,比呆在朝廷要强十倍、百倍。”   “辩爷,你错了。”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不管在任何时候,你自身的安全,才是最最最重要的,这就是天大的事。”   “此外,把典韦留在身边的性价比,丝毫不弱于下放给曹操,亦或者是陷阵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咱们仔细核算一下。”   军师联盟立刻答疑解惑道:“把典韦下放给曹操,曹操同样是把他当作亲卫军,虽然他就在战场,但真正杀敌的机会并不多,前提是曹操别乱搞。”   “没错。”   刘辨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老曹这臭毛病如果不改,典韦跟着他,可能还是要战死沙场,这怎么能行?”   “不行!”   刘辨极其干脆,态度非常强硬:“这绝对不行!”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否了曹操以后,咱们再看陷阵营,高顺能不能压得住典韦,另当别论,咱们单论其价值如何。”   “陷阵营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有素,这只是其战斗力之一,但绝非是其决定性因素,在专家而言,陷阵营战斗力的强悍,在于主将高顺精通练兵、布阵。”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高顺可以将精锐步兵,通过训练、阵法配合,发挥出堪比战将的实力,而如果对方原本便是一员虎将,这些阵法对其而言,只会成为束缚。”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总结道:“专家的意见非常简单,典韦个人勇武极强,将其握在自己手里,保护自身安全最重要,不给陷阵营,更不给曹操!” 第316章 古今辩论!战斗力爆表的孔融!   夜。   风微凉。   驿馆,二层。   一灯如豆。   此刻,卢植正伏案研究皇帝陛下赐予的辩论会资料,已经整整一个时辰。   他越是研习资料,就越是对其中蕴含的规则,大为震惊。   “妙哉!妙哉!”   卢植捻须缓缓点头,饶有兴致地道:“若是以此法辩论经学,双方各有发言机会,绝非是简单在气势上胜过对手即可。”   卢植年过半百,当初在雒阳时,见过儒生因各执己见,而引发争论,往往气势更强者,会占据上风,完全不给对手开口反驳的机会。   实际上,卢植非常讨厌这种人,在他眼里,辩论应该是良性的,是学术、思想上的交流,而非是一种争斗。   但现在的风气已经完全变了,丝毫没有春秋战国时期,那种本应该是思想上的雄辩,而非是气势上的雄辩。   “赶紧记下来!”   卢植读到兴奋处,急忙提笔记录下关键点。   正在这时,屋外走来一个少年郎,捧来一碗羹汤,递到卢植面前:“父亲,这到底是什么呀?您都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了。”   “这是陛下写的辩论会章程。”   卢植记录完毕,置笔一旁,嗅到羹汤的美味,忍不住小呷一口:“哦对了,过些天古今文经的儒生,即将展开辩论,还缺一些记录员,你可以去试试。”   “记录员?”   卢毓皱了皱眉,好奇问:“这是何意?”   卢植淡笑,放下羹碗:“就是主记的意思,不过会有很多人,届时汇总整理,可以形成文书,呈报于陛下。”   “你应该清楚,这些天在南阳聚集的,可全都是士林界的鸿儒,他们各有自己对于经学的理解,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卢毓飞快点头:“如此甚好,权当是聆听大儒的授课了。”   卢植很满意儿子的心态,轻声道:“自然可以,不过首要是记录大儒言词,其次才是聆听授课,你可明白?”   卢毓自然晓得这道理:“父亲放心,毓儿明白。”   卢植长出口气,捻须言道:“陛下对于融合古今的态度,真乃旷古罕见,或许要不了三五时间,天下便不会再有古文经、今文经之分,而会统称为儒生。”   卢毓凝视着自己父亲,不由皱眉:“父亲,您今日从皇宫回来,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卢植浅笑:“哦?变得如何了?”   “恩……”   卢毓皱着眉,沉思良久:“变得更有斗志,更有精气神了,反正比您离开雒阳,隐居上谷时,状态好太多了。”   “有吗?”   卢植故意反问。   但实际上,连他自己都感觉有明显变化。   因为,他真切的知道,自己那颗死去的心,又活过来了。   现在的他,有了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卢植只希望自己能多活两年,可以等到理想实现的那一日。   “恩。”   卢毓极其肯定:“一定有,而且非常明显,真好奇陛下到底跟您说了什么,当初家族里不少人劝您,可您依旧不顾一切,选择避世隐居。”   卢植扭头瞥向窗外,面带喜色,似是在回忆今日皇宫中发生的事情,轻声道:“陛下说,古有愚公,日复一日,可以移山开路;今有众卿,年复一年,必可融合古今!”   “啊?”   卢毓自然明白其中深意:“陛下当真如此说?”   卢植郑重点头:“今年只是开始,以求同存异为基准,先筛选出古今文经对于章句共同的理解,摒除其异,得出初版五经教材。”   “以后每年,皆会组织大儒,对于争议处,进行反复辩论、探讨,以求正确理解圣人言,从而一次次革新朝廷教材,以供考课取士标准。”   卢毓内心狂喜:“若当真如此,真乃莘莘学子之幸。”   卢植点点头:“为父能以残年余力,为家国天下、莘莘学子计,此生足矣。”   卢毓拱手:“父亲放心,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见证古今融合,汉室振兴。”   “但愿如此。”   卢植心中有了期许,更有干劲。   当下,他喝光了羹汤,再次提起笔来:“今夜,必须将其研习透彻,明日开始,便要将儒生归类,安排第一轮辩论了。”   卢毓将汤碗收起来,旋即返回坐下:“父亲,毓儿帮您。”   卢植浅笑:“好!”   经过一整夜的研究,卢植父子终于掌握了辩论会的全部流程。   次日清晨,二人立刻分工,寻找各方大儒帮忙。   从投票选举辩手开始,一直到最终确定名单,花费了整整三日。   卢植带着最终成果,入宫觐见皇帝陛下,约定在五日后,于皇宫玉堂殿展开首次辩论,而且皇帝陛下亲临,以证明对此事的重视。   玉堂殿!   乃是皇宫中学士待诏之所。   它与金马殿一样,乃是皇帝召见学士的地方。   后世常以“玉堂金马”并用,表示饱学之士平步青云。   皇帝将辩论会放在宫内,且放在玉堂殿,而且会亲临现场,足以证明他对于天下儒生,是何等的重视。   消息一经传出,于南阳汇集的古今文经学者全部疯狂,尤其是那些当选为辩手的儒生,更是倍感荣幸。   虽然,他们只有五天的准备期,但却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研读经书,以求能在玉堂殿中,表现得更加亮眼。   宛城北门。   鸿宾楼。   二层,客房。   孔融捧着一卷书,仔细阅读,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口中喃喃自语,非常认真的模样。   一旁好友祢衡则是哂然一笑,不屑道:“文举,你何至于此?读书乃修行,当夜以继日,一如饮啖,这不是你跟我说得吗?”   “怎么现在?”   祢衡仔细打量着孔融,感觉面前男子有些生疏:“你还是我认识的孔文举吗?”   孔融瞥了祢衡一眼,冷声道:“此事于我孔融而言,意义非同凡响,不容有失,古文经那边各个如狼似虎,我岂能轻敌?”   祢衡蹙眉,试探性:“你是说二辩桓睿?”   孔融点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嗐!”   祢衡则压根不把桓睿放在眼里:“若是其曾祖复生,还自罢了,文举你或许不是对手,但是桓睿何人?教书匠而已,何足道哉!”   “可惜啊!”   祢衡摇头叹息:“我祢衡没有当选辩手,否则一定当堂杀他个片甲不留,古文经那帮老东西,我压根不放在眼里。”   “要不……”   言至于此,祢衡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闪烁着光,凝视着孔融:“你把二辩的位置让给我如何?我保证不会丢你的脸!”   呃……   孔融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瞥了眼兴冲冲的祢衡,一脸不屑的表情:“正平,你是否想太多了?即便我不当二辩辩手,也不可能轮到你上场,你只有三票,其中还有我一票,你自己一票。”   没办法!   祢衡这张臭嘴,实在得罪了不少人。   聚集在南阳的大儒,几乎有八成,全都被他损过。   单论经学造诣,祢衡自然是有资格当辩手的,但他这人际关系,可着实太差了,压根就不可能选得上。   “哼!”   可祢衡全然不知道反思,而是冷哼一声,独自发着闷火:“这帮顽固的家伙,没一个真正识真英雄的,这段时间以来,我祢衡展示的辩才,难道还不够?”   “简直岂有此理!”   祢衡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久久不平。   “你还是有人欣赏的。”   孔融闻听此言,哂笑一声,提醒道:“你是三票,除了你我外,还有旁人投了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会是谁呢?”   祢衡皱着眉,努力回想近日的友善者。   可是……   足足半晌,愣是一点思绪都没有。   不过,孔融倒是因此得了片刻的安静,能够好生研习,为即将到来的辩论,做最终准备。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辩论之日来临。   皇帝行宫,玉堂殿。   刘辨身穿九龙袍,头戴珠帘冠,端坐于大殿上首。   在其下方,卢植、杨彪、郑玄、司马徽并排而座,乃是首次辩论会的评委团。   殿中左右两侧,各式古今文经的辩手,一个个尽皆是高冠博带,锦衣华服,跪坐一侧,庄严肃穆,不苟言笑。   实际上。   双方虽然没有发声,但在眼神上,已经有了长达至少一刻钟的对撞,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彷佛一声令下,便要下场开撕。   大殿两侧,数以百计的儒生落座于辩手后方。   第一排主要是记录员,每两个人,负责跟踪一员辩手,以免贻误、错记,而跪坐其后者,尽皆是列席旁听的儒生。   “没想到,咱们陛下竟如此年轻俊朗,眉目之中似有股浩然正气,怪不得南阳在陛下的治理下,颇有股大同世界之兆。”   “是啊,纵观当今天下,唯有南阳可称太平,陛下自己尚且在这狭小行宫中居住,居然愿意花钱给老百姓盖房,实在是难得呐!”   “以前我还不相信陛下乃天选之人,但是现在,我深信不疑,只有陛下,才能真正振兴汉室,再造盛世乾坤。”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陛下自入南阳,才不过一年时间,便有丰衣足食之兆,五岁稚童皆能诵诗,此即是中兴也。”   “听说陛下已经成功收回了不少耕田,而且南阳豪族皆大欢喜,此既是托古改制,我以为陛下是偏向咱们古文经的。”   “陛下在雒阳时,得上天眷顾,断桥助阵,又携玉玺于南阳正位回宫,这些不正是咱们今文经所倡之事吗?陛下必是偏向咱们今文经的。”   “……”   正当殿中鸿儒学者窃窃私语时。   司徒卢植起身,转向刘辨,欠身拱手:“陛下,时辰已到。”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摆手吩咐:“既如此,便开始吧。”   司徒卢植颔首:“喏。”   旋即。   他转身面向众儒生,朗声言道:“自武帝罢黜百家,设立太学与五经博士起,经学日渐兴盛,后有刘歆立《古文尚书》《古逸礼》《左传》,经学遂分古今。”   “……”   “两百年来,古、今文经内斗不断,各执己见,各成流派,难成一统,不利教化民众,经国治世,终难大用。”   “……”   “是以,陛下征召天下鸿儒至南阳,开辩论,研经学,意在求同存异,融合古今,万望诸生各抒己见,明辨圣人本意。”   “……”   卢植在宣读开场白时,刘辨的注意力则在最终的名单上。   他皱着眉,目光扫过下方辩手。   但见……   今文经学派中,二辩辩手孔融,正襟危坐,神态庄严肃穆。   “他便是孔融?”   对于这个小学时期,便有耳闻的名人,刘辨期待已久。   但当真正见过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总感觉面前端坐的男子,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出入甚大。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从位置上判断,他便是孔融,能够从数百今文经学者中脱颖而出,足以证明他在士林,还是挺有地位的。”   “那肯定的。”   刘辨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作为孔子的第二十世孙,这可是他纵横官场的法宝,岂能不好好研读,如果我有这么个祖宗,肯定抱得死死的。”   “咦?”   忽然,刘辨注意到孔融的眼神,始终在注意对面的二辩辩手。   他低头轻瞥一眼名单,不由好奇:“老师,你们知道这个桓睿,是个什么身份吗?”   军师联盟立刻言道:“卢植递上来的资料,有桓睿的简介,他是东汉经学大师桓谭的嫡系后人,著作有《新论》二十九篇。”   “桓谭以反对谶纬神学,敢于上书指出皇帝听纳谶记是错误,而闻名天下,要知道光武帝刘秀可是大力提倡图谶的,桓谭这是在跟皇帝对着干。”   “不对呀!”   听着军师联盟的解释,刘辨皱起了眉头:“老师,这图谶不是王莽最先提倡的吗?他可是正经八百的古文经学者,怎么桓谭作为古文经学者,会反对这个呢?”   “辩爷听的还挺仔细的。”   军师联盟随即给出解释道:“的确,谶纬最早是身为古文学家的王莽所提倡的,但后世的古文学家,却大多对其持反对态度。”   “究其原因,是古、今文的治学方法不同了。”   “今文经学的一个鲜明特征,就是附会,如果以客观的眼光看《春秋》,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微言大义,那些所谓的书法,不过是记述过程中的用词不同而已,可今文学家却硬要给它们安上各种大义。”   “但是,他们真正的意图,其实不是去解释《春秋》这本书,而是借此机会,阐述自己的政治理想,以此干预朝政而已。”   “比如何休的‘衰乱世、升平世、太平世’,如果以实际历史看,那是何等的荒谬绝伦,但何休在乎的,本就不是历史,他只是借历史的皮,来包裹自己的思想罢了。”   “古文经则不然,对于他们而言,五经是史书,只是在记录历史而已,这就是著名的六经皆史,那句话的来由。”   “古文经学力求还原一个真实的历史,因此他们对今文学那种附会绝不认同,对于掺杂其中的谶纬、灾异之说深恶痛绝。”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王莽出自政治目的而提倡谶纬之后,东汉的古文学家,反而坚决反对谶纬的根本原因。”   刘辨恍然大悟,饶有兴致地点头:“原来如此。”   军师联盟随即提醒道:“辩爷,待会儿,你可能会听到孔融一系列,以尊王为核心的,解读《春秋》的微言大义,保证让你打开眼界。”   “哦?”   刘辨有些期待:“那我还真想听听了。”   军师联盟:“专家同样非常期待。”   简单的开场白后,双方一辩进行陈述观点。   紧跟着,便进入了二辩的环节。   此刻。   孔融站起身来,趋步转入大殿,深躬作礼。   对于今文经学者而言,“尊王”是他们的核心思想,因此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会对皇帝陛下,保持绝对的尊重。   旋即。   孔融进入辩论环节:“统者,始也,总系之辞。夫王者,始受命改制,布政施教于天下,自公侯至于庶人,自山川至于草木昆虫,莫不一一系于正月,故云政教之始。”   “……”   尼玛!   刘辨不得不承认。   孔融的雄辩能力堪称一绝,上场便是一大段的引经据典,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其口才,拍案叫绝。   “《春秋》曰: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征舒!”   “在座诸位皆乃大儒,自然清楚杀人者,乃是楚庄王,按照常理,《春秋》当称之其爵号楚子,可为何称之为楚人呢?”   言至于此,孔融朝天一拱手,朗声道:“这其中,便有圣人之微言大义,其故意写楚人,而非楚子,其意在贬之也。”   “毕竟,礼乐征伐,当自天子出,楚庄王岂有私自讨罪之权,他侵犯了天子权威,属于僭越,因此必须要贬之!”   呃……   别说是寻常人了,便是上首的刘辨,听到这里,都不由地佩服这帮人的脑洞。   这明明就是在陈述一个事情而已,居然还能从里面找到这么多道理!   还真别说,即便是胡搅蛮缠,还真特么有道理,让你无法反驳。   如果非要这么解释的话,的确是在尊王,对皇权的统治,有着积极的意义。   跟着,孔融继续道:“再者,《春秋》曰:三月,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   “孔圣人因何会用一个假字呢?”   “假者,借也!”   “究其根本!”   孔融声音再次洪亮起来,义正言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所有的土地皆是天子的,郑国、鲁国有何权力,私自进行交换?”   “是以,《春秋》用假字,其暗含了对天子的恭敬,同时也是表示对郑、鲁两国的贬斥,此乃诸侯之不予专地。”   “……”   刘辨再一次惊为天人。   好家伙!   这尼玛便是把刹车踩断,都不可能联想到啊。   一个“假”字,居然可以蕴含这么多意思,还解释的如此清新脱俗?   刘辨恨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学历史专业,否则现在也不必听得如此费劲儿,若不是军师联盟提前打了预防针,自己可能真要说服了。   这忽悠能力,简直堪称一绝。   叮—!   忽然,铜锣声响起。   太尉杨彪提醒道:“请注意你的用时。”   孔融自然清楚,这是时间将尽的警告:“多谢杨公提醒。”   旋即。   他不在赘言,而是进入到总结状态:“是以,何大家在《春秋公羊传》中是这般注解,异辞者,见恩有厚薄,义有深浅,时恩衰义缺,将以理人伦,序人类,因制治乱之法。”   “自黄巾造反、董卓祸京以来,天下大乱,此即为书中‘衰乱世’也,因此,须‘当内其国而外诸夏,先详内而后治外’。”   “这一点,从陛下在南阳所施仁政方略上,便足见其威能。”   恩?   刘辨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   自己在南阳干的事情,居然还暗含了今文经学的治国策略?   这尼玛,可得好好听听不可。   当即,刘辨全神贯注,洗耳恭听。   “陛下先施恩典于民,然后推行教化,暂时对南阳四周郡县予以忽略,此即为‘当内其国而外诸夏,先详内而后治外’。”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待南阳彻底王化以后,陛下此方略,必将向四周郡县,乃至整个大汉神州推行,此即为书中之‘升平世’。”   “而至于此,陛下当‘内诸夏而外夷狄’,继续向鲜卑、乌桓、南蛮等夷狄推行王化,此时,整个天下已经皆服王化,便没有了夷狄、华夏之分,天下自然大同!”   牛逼!   太牛逼了!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愣怔。   因为,孔融的治国方略,还真跟军师联盟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不成自己的方略,当真暗含了今文经学的治国思想? 第317章 古今辩论!桓睿硬刚,针锋相对!   “卧槽!”   刘辨不禁心念一动,暗暗发问:“老师,孔融说得似乎还蛮有道理的,我是不是已经被他给忽悠住了?”   “怎么说呢?”   军师联盟企图用更简单的语言,来给刘辨解释:“单从目前的发展道路上来看,孔融说得的确没有错,毕竟比较空洞。”   “啊?这……”   刘辨有些不能理解:“怎么讲?”   军师联盟轻声道:“孔融的逻辑思维是对的,但他把一切功劳,皆归于王化,简而言之,就是因为施行了王化,南阳成了大同世界,因此治了乱世。”   “而接下来,辩爷你应该把王化推行于华夏神州,因而进入了‘升平世’,最后辩爷你把王化推行到了天下,使得夷狄服于王化,因而进入‘太平世’,实现大同。”   “而这最关键的问题是……”   旋即,军师联盟转向重点,发出灵魂级反问:“何谓王化?这其实是一个泛泛的概念,单从字面意思,就是王的教化。”   “而教化是什么呢?它是把政教风化、教育感化、环境影响等有形和无形的手段,综合运用起来,既有皇帝的宣谕,又有各级官员耳提面命和行为引导等。”   “应该这么说,辩爷你在南阳的一切政令,全都是王化的外在表现,包括施恩令、庠序、稻田鱼、高筒转车,全都属于王化。”   “只不过,辩爷你的王化,起到了正面作用,从而使得百姓有了大同世界之征兆,因此孔融强行以今文经治国理念糅合,才有了现在的论辩。”   “可如果换做别人,他的政令同样属于王化,但如果没有起到好作用,甚至起到的是反作用的话,那么孔融就是另外一种解释了。”   “别忘了。”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今文经擅长的就是微言大义,他能从一个字,衍生出一个道理,甚至以此道理长篇大论,说得你晕头转向。”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想了想。   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的专家提醒,可能自己真的要被孔融给忽悠了。   当然,即便这样,刘辨还是有些疑惑:“不过老师,孔融说到的‘衰乱世’‘升平世’‘太平世’,貌似还挺有道理的。”   军师联盟淡笑一声:“应该这么说,如果以辩爷为起点,的确是正确的,因为目前正是乱世,而辩爷的政治目标,是匡扶汉室,开疆拓土,正合时宜。”   “但是,今文经的起点,可不是辩爷时代,而是孔子那个年代的历史进行,而春秋时期是什么样子?礼乐征伐自家臣出,这是一个从治到乱的过程,与现在的描述,完全相反。”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再次提醒道:“这辩论赛的根本,就是挑有利于自己的说,但你一定要能发现,他最真实的意图是什么,他的漏洞又是什么。”   呃……   刘辨彻底懵逼了。   凭他掌握的古今文经知识,还达不到这种水平:“这不是要为难死我么,幸亏有专家在,否则我得被这帮儒生忽悠个半死,真不知道那些穿越众,是怎么活到大结局的。”   刘辨清楚得明白!   现在这帮今文经大儒,可以靠这种方式拍你的马屁,而他以后,就能以这种方式,各种挑你的刺儿,以此逼迫你做出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到时候,今天搞个谶纬,明天搞个微言大义,说你有失德行,应该下罪己诏,否则就要民不聊生,一旦天下有变,你就是罪魁祸首。   呵呵!   你二大爷!   劳资才不上你的当。   一念至此,刘辨长舒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今文经的确是胡搅蛮缠,太过扯淡,看来还是古文经更好一点。”   “辩爷千万别这么想。”   军师联盟赶忙提醒道,郑重道:“古今文经各有优缺点,如果专家猜得不错,桓睿这个老东西,也绝非易于之辈,等会儿轮到他辩论,你仔细听就对了。”   “反正切记一点,咱们今天是带耳朵来了,评审交给郑玄、司马徽等人,你千万不能随意开口,否则被这帮家伙抓住一点,非得搞出一大堆东西不可。”   “好!”   刘辨赶忙应一声:“老师放心,我肯定不会轻易开口。”   军师联盟:“这就对了!专业人干专业事,有卢植、郑玄在,这帮家伙绝对蹦跶不起来,你安心等最终的结果就好。”   刘辨长出口气,心下稍安。   他终于明白!   为何专家要挑选镇得住场面的评委团了。   某些事情,即便你知道答案,也不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卢植、郑玄等人,自然会在儒生内部,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解决。   而自己充其量只需要应对卢植、郑玄等四人,难度系数自然要比面对数百儒生,而且还是各执己见的儒生,要小得多。   接下来。   刘辨安心听着辩论。   良久后,终于到了古文经的二辩桓睿。   这是个年纪不输卢植的老者,目测至少有花甲之龄,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气宇不凡,怪不得孔融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对手。   刘辨静下心来,洗耳恭听。   不过……   这一次,桓睿没有引经据典,而是直接开始引战。   他的目光掠过孔融,落在其身旁的边让身上,冷声言道:“既然足下以谶纬、灾异言事,那么桓某自当以此还之。”   “《春秋》一书记载灾异142次,何休竟引申阐发了138条,甚至连《春秋》中非是灾异之处,亦以灾异惯之,简直岂有此理。”   嘶—!   整个玉堂殿儒生尽皆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似乎全都没有想到,桓睿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把辩论的气氛,退向了高潮。   甚至,连上首的刘辨,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桓睿居然敢说出“岂有此理”,这等锋利的言辞。   刹那间,满殿儒生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桓睿身上,对方二辩孔融,甚至腾得一下,便站起身来,作势便要开口回怼。   但可惜……   “孔文举!”   却被太尉杨彪当庭喝断:“你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桓子明的时间,在此期间,你不得插话,若有违反,剥夺辩论资格。”   孔融强忍着怒火,缓缓坐回原位,但那双眸子里迸射出的凶芒,已然如同利剑一般,将桓睿这老家伙,来回戳了百八十遍。   但似乎,即便这样,依旧难消孔融之心头大恨,毕竟他最精通的,便是《春秋公羊传》,而何大家的《春秋公羊传解诂》,更是深得孔融推崇。   桓睿直呼何休大名,本就已经不恭敬,而又骂出“岂有此理”,这样的污言秽语,这等于是在辱骂孔融的偶像。   孔融焉能不怒!   但怒归怒,按照规则,孔融不得发言,这可把他着实给逼坏了。   若是敢让他开口,孔融能把桓睿祖宗十八代,全都招呼一遍。   然而……   桓睿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彷佛全然不惧似的。   待孔融怀恨于心,不甘落座时,他才摆出论点,当庭反驳:“譬如昭公五年,《春秋》记载曰:戊辰,叔弓帅师败莒师于濆泉。”   “此事何其简单,不过是说莒国的叛徒牟夷,带着三座城投奔鲁国,而鲁昭公不在国内,由鲁国人接受了牟夷,莒国则兴兵攻打鲁国,后被鲁国在濆(pēn)泉击败,如是而已。”   “濆泉,地名也。”   “可是……”   话锋斗转,桓睿义正言辞,声音洪亮:“何休如何解释?他说:此时鲁昭公不在国内,大臣擅自接受别国叛徒,甚至因此兴兵打仗,致使天怒人怨。”   “鲁国的老百姓尽皆在抱怨,致使这怨气郁结,结果竟在战场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喷泉,‘欲以明天与人相报应之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在《春秋左氏传》中,则是记载作蚡泉,蚡泉者,地名也,非是什么微言大义,更非上天对我等的警告,仅此而已。”   “此外……”   桓睿继续道:“《春秋》中记载:鲁隐公十六年正月,宋国接连发生两件怪事,一是天上落下了五块陨石,二是有六只鹢(yì)鸟,倒着飞过宋国国都。”   “可何休如何解释?”   “石者,阴德之象也,鹢者,品德耿介之鸟也!石头自天陨落,鹢鸟倒飞,便预示着宋襄公要败亡了吗?”   “而宋襄公此人,不听子鱼耿介之言,刚愎自用,第五年被楚国抓获,第六年彻底落败,这就是‘五石六鹢’的象征意义?”   “依在下之见,这不过是断章取义的附会之言罢了,强行将其糅合在一起解释,是否有些危言耸听,强词夺理?”   “陨石自古便有,鹢鸟倒飞,不过狂风而已,怎么偏在宋襄公这里,竟具有如此深刻的意义,甚至都关系到了前途命运?”   “哼!”   轻哼一声。   鄙夷的暴击,彰显至极。   刘辨听得也着实有些道理,暗自与军师联盟沟通:“这桓睿还行,至少没那么多弯弯绕,他的确是在叙事,寻求历史的真相,这一点值得表扬。”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非常有耐心:“桓睿敢于当庭疯刺今文经,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等这老东西露出尖牙利爪,恐怕也不逊于孔融分毫。”   “恩。”   刘辨心念一动:“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冲动。”   军师联盟心满意足:“很好!一定要沉住气,现在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半而已。”   刘辨内心淡笑:“不到最后,绝不轻易下结论,更不会胡言乱语。”   军师联盟:“没错,正是如此。”   果不其然!   桓睿接下来的言辞,一个比一个凶。   他从灾异、谶纬开始喷击,甚至又转到了微言大义,短短半刻钟时间,便把今文经学者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然而……   就在锣声响起不久。   他立刻转入到总结性的言辞:“适才孔文举口中的王化政策,实是避重就轻,含糊其辞,根本没有落在要点上。”   “陛下的施恩令内容是何?正是废除了口赋、算赋,减轻了百姓压力,而在《周礼》中,朝廷这两样税,只对闲民收,与陛下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者,陛下方才在前不久,宣布了私田公有化的政令,这一点同样与《周礼》中的均田契合,却略有不同,这便是托古改制的成功典范。”   “若非陛下以古文经学治国,南阳焉能有今日之兆,百姓岂能有今日之富足,陛下若是能坚持托古改制,振兴汉室,必不在话下。”   尼玛!   刘辨再吃一惊。   今天,他算是彻底刷新了,不要脸的底线。   孔融把自己的成果,强行说成了今文经学的治国典范,而桓睿更是把私田公有化的政令,跟托古改制联系在一起。   这一瞬,桓睿直接把刘辨对古文经的好印象,彻底灭杀在了萌芽中,孔融是够不要脸的,但你桓睿,有过之而无不及。   幸亏刘辨早有心理准备,否则今天过去,自己非得被这俩人,忽悠的三观崩塌不可,反正全都是他们的道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对的。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试探性问:“感觉怎么样?”   刘辨不假思索:“太不要脸!”   “哈哈!”   军师联盟大笑不止:“看来你已经不需要专家给你解释了,这俩人在逻辑思维上,全都没有问题,只不过全都是倒推的,站不住脚跟,换个地方、换个人,立刻就不行了。”   “毕竟,他不可能有稻田鱼,更不可能想到以废除口赋、算赋为契机,铺垫接下来,耕田收归国有的一系列套路。”   “这东西看似简单,但只要一步踏错,必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这些就成了失败的例子,便需要换个说辞了。”   刘辨啧啧叹息,感慨万千:“这帮家伙的嘴啊,还真是难对付的狠呐!”   军师联盟淡笑:“辩爷别急,咱们慢慢来,早晚把他们全部降伏。”   刘辨颔首,态度坚硬:“必须搞定这帮家伙!”   “其实……”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轻声道:“如果客观的看,不论是古文经也好,今文经也罢,全都有他们的优点。”   “今文学主张大一统,主张尊王,主张树立君主的绝对权威,这对于皇权而言,是大有裨益的,咱们应该接纳。”   “而且,在选官制度上,今文学主张利用辩论、察举等方法进行选拔,相对于古文学鼓吹世卿制,主张官员世袭而言,进步了不止一点。”   “不过,今文学主张山泽无禁,盐铁皆归于民,而古文学则主张山泽皆收归官有,他人不得利用,更不得私自开采,古文经更有优势。”   “……”   “总之……”   军师联盟进行最终的总结道:“古今文经的优势,是在政治上,要求时刻要加强君主的权威,这对于辩爷是有益的。”   “而古文经的优势,是在经济上,今文经隐隐有种自由经济的影子,而古文学则主张完全垄断,尤其是盐铁、耕田、山川等生产资料。”   “所以,古今文经的糅合,其实是非常有门道的,绝不是随随便便开两次辩论会,就能成功解决的,而是需要站在更高点,对他们进行引导。”   牛逼!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军师联盟站在五千年的历史上,自然可以站得更高,这一点,我可就全拜托你们了。”   军师联盟淡笑:“放心吧,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   豫州,汝南。   平舆县。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站在沙盘面前,望着已经更换标签的地图,心满意足地笑了:“瞧瞧,沛国、梁国、鲁国全部归顺,咱们相当于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扫平了豫州。”   “是啊。”   “这太不可思议了。”   程立感慨万千,眼神中全都是光:“不过将军,咱们可万万不能轻敌啊,昨日从南阳传回消息,长安那便又有动作了。”   “哼!”   曹操似乎早有预料,不屑地哼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给刘岱、陶谦、刘繇升官了,而且还瓜分了咱们的地盘,对吗?”   “对!”   程立发出一声蔑笑:“一切皆如将军预料,刘岱、陶谦、刘繇变成了州牧,而且刘岱帐下万潜,被提拔为颍川郡守,郭兴、周泽则被提拔为鲁郡、粱郡郡守。”   “至于陶谦,其部战将曹豹,被提拔成沛郡郡守,刘繇麾下大将张英,被提拔为汝南郡郡守,咱们豫州彻底被瓜分了。”   曹操压根没把董卓当回事,大手一挥:“老套路,不值得一提,不论是刘岱、刘繇,还是陶谦,岂敢轻易进攻咱们。”   “陛下手里的玉玺,代表的是汉室正统,从来只能是咱们打人,别人岂敢对咱们动手,否则下场只能与袁术、张邈一样。”   程立傲然道:“那倒是真的,何况咱们目前可是真正的兵强马壮,即便剔除掉屯田军,依旧有六、七万人。”   “是啊。”   曹操感动不已,不住点头:“咱们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只要有这六七万人,咱们将来的路,必将越来越长。”   程立:“……”   二人正畅想未来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新上任的汝南太守戏贤到了,目前正在营外,不知将军……”   “戏贤?”   曹操自然知道戏贤乃是尚书仆射出身。   虽然,目前他被外派给汝南,而且只是个郡守。   但曹操深刻的明白,不论是荀彧,还是戏贤,亦或者郭嘉,前途不可限量。   “没错,正是!”   “该死!”   曹操暗自嚼碎一声,脚步匆匆:“你怎么才来汇报?仲德,速速召集全军将士,让他们速速赶来中军听旨。”   程立拱手:“喏。”   旋即。   二人出了军帐,疾步相迎:“哈哈,阁下莫非便是戏志才否?”   戏贤一揖,面带喜色:“正是在下。”   曹操大手一挥:“走,回营。”   “好!”   戏贤进入帐中,稍稍等候。   没一会儿。   各军将士齐齐赶来军帐。   戏贤这才展开诏书,朗声道道:“曹操及其属众将士接旨。”   众将士当即拱手抱拳:“喏。”   “朕闻有功当赏,有罪必罚,今奋武将军曹操,奉旨讨贼,连战连捷,扬我国威,以安社稷,朕甚嘉之,擢其为武卫将军,其余所部官兵,尽皆有赏。”   “臣曹操领旨。”   将圣旨递到曹操手里,戏贤欠身拱手:“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前后不过一月时间,便扫平了整个豫州,真乃功勋卓著啊。”   “哪里!”   曹操赶忙还了一礼,笑着道:“全都是朝廷陷阵营、狼骑、豹骑,还有奇巧阁的功劳,我曹操当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将军何必如此谦虚。”   戏贤又岂能不知作战过程,由衷称赞道:“新汲一战、长平一战,虽然有朝廷兵马相助,但可全都是将军自己的计谋。”   新汲县时,曹操将计就计,识破了对手的试探之策,这才得以继续在新汲作战,从而一举俘虏了袁术、张邈四万兵马。   长平一战时,曹操精准预测了阎象退兵的路线,从而才能提前设伏,在进入赭丘城之前,便将其诛杀殆尽。   这些可不是那些冷冰冰的器械,能带来的功劳,它熬炼的,可全都是曹操的指挥,以及其统筹安排的本领。   很明显!   曹操配得上这次升迁,而且当之无愧:“哦对了,志才如今可是汝南太守,想来应该就落在这平舆了吧?”   “恩。”   戏贤点点头:“暂时不走了,以后咱们可得相互配合啊。”   曹操拱手:“我曹操可得靠你们支持呐!”   戏贤淡笑:“放心,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好!”   曹操大喜,试着邀请道:“既如此,今夜便别走了,我曹操为你接风洗尘,咱们好好聊它个畅快,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戏贤对曹操同样非常欣赏,岂会拒绝这样的要求:“不过在开始之前,还有件事情需要告诉将军。”   “何事?”   “典韦得送入南阳,如何安排,陛下自有决断。”   “好!我会亲自上书陛下。” 第318章 陛下是博古通今的经学大师?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翻阅着卢植递上来的辩论会资料。   不得不承认。   郑玄、司马徽、卢植、杨彪的组合,实在是太厉害了。   尤其是郑玄,不愧号称古今文经的集大成者。   对于古今文经中的一些争议点,他们自己便完美的解决了,压根不需要刘辨出手。   而对于那些尚且没法处理的争议点,军师联盟的专家,已经展开研讨,而且要结合刘辨自身的发展,给出合理化的解释。   “辩爷,专家对于前天辩论会的争议点,已经进行讨论,最终汇合后,得出一套理论的古今融合意见,趁着现在有空,赶紧记录下吧。”   军师联盟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强了!   按照卢植提供的辩论会进程表,当日的辩论会资料,夜里进行整理,然后次日由评审团给出意见,第三天才能递到皇帝龙案前。   而就在第三天,军师联盟就已经针对里面的内容,进行了分析、探讨、整理、融合等多个流程,比机器还要强大。   “好!”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从旁边取出纸笔,开始修改、记录:“老师,咱们开始吧,争取在入夜之前,全部搞定。”   “放心。”   军师联盟自信满满:“今天内容不是很多,而且绝大多数,都已经被郑玄、司马徽等人解决了,留出来的争议点,不是很多。”   “干!”   “开始吧。”   “……”   刘辨奋笔疾书。   果不其然。   才不过一个时辰,便将争议点解决掉了八成。   他随即安排朱彤招卢植、郑玄入宫,准备将处理好的资料,返还给他。   当刘辨写完最后一个字,大喘了口气时,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把一半的东西交给卢植,像是挤牛奶一样,慢慢挤。”   “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树立辩爷的威信,还能成功把这帮大儒栓在南阳,至少在未来的三五年之内,他们不可能离开。”   “放心吧。”   刘辨故意拿起一页纸,得意洋洋道:“我已经把它分开了,这部分内容暂时存起来,等过段时间,或者明年再给他们。”   军师联盟淡笑:“恩,我们已经看到了!等会儿卢植、郑玄来了以后,千万记得跟他们提一提普及教育的事情。”   “目前豫州同样成功王化,咱们的师资、官员力量严重匮乏,必须要郑玄等人鼎力相助,才能满足明年的基础需求。”   豫州乃是中原之腹,地域辽阔,人口众多,而且沛国、鲁国、梁国是投降派,管理难度大幅度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明年的春耕开启,势必会进入到官员、师资力量紧缺的局面,因此现在提前解决,乃是必须要考虑到的。   “幸亏老师提醒。”   刘辨这才想起此事,赶忙提笔在一旁记下:“行了,待会儿把这些事情,一并解决掉,今年的任务,基本就算是结束了。”   万事开头难!   这一年的路程有多么辛苦,只有自己清楚。   因为要跟荀彧、戏志才等人磨合,甚至要把现代化的管理手段融合进去,因此很多事情,都是刘辨扶着荀彧等人过来的。   不过现在,磨合期基本上已经过去,等到明年时,便是大规模的复制,充其量只是依据不同情况,稍微做出调整而已。   南阳汉庭自此走上正规,进入到良性循环中,刘辨有种即将要熬出头的幸福感,彷佛接下来的每段日子,都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畅想着幸福生活良久。   吱呀—!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卢植、郑玄,已经到了。”   刘辨这才坐直了身子,摆手示意道:“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卢植、郑玄趋步上殿,躬身行礼:“臣卢植(郑玄),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起来吧。”   二人这才直起身子,却见皇帝将手中的一沓资料递上来:“卢卿,尔等递上来的辩论会资料,朕已经仔细看过了,其中有一些是朕的意见,仅供参考。”   “啊?”   卢植似乎没有想到,皇帝陛下居然会提意见?   顿时,他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虽说皇帝陛下在治国上,很有一套,而且深得民心,但论经学水平,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肚子里又能有多少墨水呢?   万一皇帝陛下胡乱指点,岂不是以皇权干涉经学吗?   如此一来,这辩论会势必会失去其应有的意义。   虽说,卢植已经接过了资料,但其面容微微蹙眉,手上的动作略显犹疑,这些微表情、行为,证明卢植是有顾忌的。   如今的刘辨早已非一年前的刘辨,对于卢植这种外在表现,他自然一下子明白了,对方会产生这种微表情、行为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   “卢卿放心。”   无须军师联盟提醒,刘辨立刻补充道:“关于争议点的处置内容,只是朕的一些意见而已,是让你们拿回去探讨的,如有不合适之处,咱们再行研究便是。”   “尔等别忘记了。”   言至于此,刘辨自然要给自己增加一些公信力:“朕幼时同样博览群书,虽未必比得过你们二位,但朕自问,绝不输常人。”   卢植吃了定心丸,这才暗舒口气,颔首点头:“陛下放心,等回去以后,臣立刻召集评审团成员,对陛下的内容展开讨论,争取早日将结果呈报陛下。”   “有异议,便呈报,若无异议,尔等自行解决即可。”   “喏。”   “好了。”   刘辨解决完辩论会争议点事情,转而进入正题:“卢卿、郑老,今日朕唤你们二人前来,实际上还有一事,需要你们帮助,尤其是郑老您。”   “老臣?”   郑玄神色略显诧异。   他似乎没有想到,皇帝陛下居然有求于自己。   当下,郑玄心中惶恐,赶忙拱手:“陛下旦言无妨,您是君,老朽是臣,老臣若能办到,必全力以赴,不负陛下厚望。”   “好。”   对于郑玄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   因此,他倒也懒得再废话,便直奔主题道:“郑老应该清楚,朝廷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战败了袁术,攻克了汝南,成功收复豫州。”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依旧非常多,归纳下来,目前急需要解决的,便是基层官员不足,以及庠序的孝经师不足。”   “基层官员的问题,自有公车署司马徽在主理,按照现在的进度,已经提前储备了一些官员,以防不测。”   “可这孝经师……”   刘辨蹙眉哈气,摇头叹息:“短时间内,朕实在是找不到太多人,令豫州百姓与南阳百姓一样,可以入学读书。”   “迫不得已,朕只能请郑老出面,您门下及门弟子有近千人,若是他们愿意为天下百姓读书知礼而奉献,朕必照单全收。”   表面上,郑玄门下有数万弟子,但著名弟子只是挂名而已,实际上有些连郑玄自己都是不清楚的,而及门弟子却是郑玄亲自授课的。   这部分人虽然只有不足千人,但对于目前的刘辨而言,已经足够用了,他甚至可以储备一部分孝经师,等到必要时,再行委派。   郑玄眉目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如今被朝廷征辟入朝,已经无暇旁顾门内子弟,若是平常,可能要将其遣散,只留一部分随身伺候、提点。   但是现在……   皇帝陛下平白送来一条出路,这对于郑玄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深躬一礼:“陛下放心,老臣必将朝廷之意转达门内弟子,其若愿意下庠序教书,老臣必将名册呈报陛下。”   “好!”   刘辨颔首点头,轻声道:“按照目前的安排,庠序每年须从春耕时开始授课,入冬前半月结束,其余时间,郑老可以将其召回南阳,言传身教,两不耽误。”   郑玄本以为自己与弟子之间的师生情,即将要以遗憾结束,但不曾想,皇帝陛下思虑甚是周全,竟然仍然可以维持他们的师生关系。   霎时间,郑玄感激涕淋,躬身便是一记大礼:“老臣谢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郑老快起来,是朕应该谢你才对。”   郑玄这才直起身子:“陛下放心,老臣必尽快将名册呈报陛下。”   “恩。”   刘辨颔首点头:“在明年开春前,咱们首版的教材必须出来,就让南阳、豫州的子民,从庠序开始,学习这份新版教材。”   卢植、郑玄齐齐拱手:“喏。”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郑老,朕听闻你精通《九章算术》,只是不知你麾下弟子,可曾跟着学过?”   “学过。”   郑玄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只是他们接触的尚且不太深而已,只能算一些百以内的算术,倒是有一部分人精熟,陛下若有用,老臣可代为举荐。”   “不必!”   刘辨内心狂喜,摆手打断道:“朕希望在学五经时,孩子们也能接触一些基础的《九章算术》,在他们学成时,可以完成百以内算术即可。”   “郑老,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劳烦你得空时,将你平时传授《九章算术》的经验,汇编成册,难度不必太高,够庠序学子用即可。”   融合古今文经学,在刘辨这里,充其量只是有了一门语文课罢了,小学阶段,至少也要掌握一定的数学基础。   而郑玄原本便精通《九章算术》,现在其下弟子大都懂些皮毛,但传授这帮孩子,已经足够用了,刘辨又岂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如此一来,幼小阶段的内容,基本得以满足,等铺平这两个阶段后,再继续朝更高阶段进发,将物理、化学等知识,全部纳入中高学教育课程。   这节奏……   简直堪称完美!   郑玄自然是满口答应,这对于他而言,压根没什么难度。   等出了皇宫,趁着天色尚明,卢植立刻召集杨彪、司马徽,展开对皇帝反馈的研讨。   原本,卢植对皇帝陛下的反馈,没报太大希望,但当他们一一审视过时,顿时惊为天人。   “妙哉!妙哉!”   卢植双目炯炯地扫过争议处的解答,眼神中闪烁精芒。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连郑玄、司马徽、杨彪与自己,都难以平衡的问题,到了自家陛下的手上,尚不足一日,便有了令自己都为之惊叹的答案。   “康成!”   卢植赶忙招呼一声,将纸张递过去:“你瞧瞧陛下的回答,如何?”   郑玄从卢植诧异的表情中,感受到皇帝陛下定有高论,心下好奇,接过纸张,仔细浏览。   嘶—!   即便是古今文经的集大成者郑玄,都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双目圆睁,惊骇不已,急忙坐下,反复研读。   如此一幕,顿时引起了杨彪、司马徽的好奇。   二人齐齐上前,目光落在郑玄书案的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都是皇帝陛下对争议处的解读。   “这……”   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因为,他们从皇帝陛下的解读中,感受到了全新的解题思路,而且顷刻间,便被其解题思路抓住,彻底吸引进去了。   司马徽手捻着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着头:“妙哉!没想到对于这一条争议,竟然还能以这般方式解读,实在是大妙!”   “最为关键的是。”   正在阅读的郑玄,跟着接上话茬:“陛下可以将古今文经内容,有机的结合在一起,而且不失偏颇,相辅相成。”   “厉害啊!”   郑玄发自肺腑地感慨,由衷称赞:“老朽自认为博古通今,已然大成,但不曾想,与陛下相较,仍有一定差距。”   “岂止是你,我等亦然。”   卢植眼神中写满了惊诧,捧着纸张,感慨万千:“说真的,卢某此前觉得陛下有博闻强记之能,实乃以讹传讹的谣言,但今日来看,此言绝非谣言。”   “否则,你我等人尽皆研习经学数十年,岂能比不过陛下,他毕竟才十五岁,即便过了今年,也才十六岁而已。”   十五岁!   即便打娘胎里开始读经,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六年。   可眼前这帮经学大家,各个都是研究了二十年起步的鸿儒,像是杨彪这样的世家豪族,更是自幼开始读经,博采众长,亦不过如此。   但皇帝陛下呢?   才十五岁,尚不足十六。   便已经学通古今,且有融合古今之兆。   若是没有博闻强记之能,在座众鸿儒都不会相信。   “太妙了!”   “实在是太妙了!”   司马徽随手拿起一份,仔细阅读后,便被皇帝陛下的解释征服:“陛下的切入点,简直堪称绝妙,古今文经论据更是相得益彰。”   “可惜……”   一旁杨彪皱着眉,叹口气:“还有十余个争议点没有处理掉,否则咱们首次辩论会主题,便可圆满结束了。”   “这才是正常的。”   对面的司马徽轻声道:“如果陛下只用一日,便可把争议点全部解决,那才真不正常,老朽简直要怀疑,陛下是不是圣人转世了呢。”   “这倒也是。”   卢植瞥了眼司马徽,面带微笑:“如果当真如此,陛下即便不是圣人转世,亦会是生而知之的圣者,可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文先切莫遗憾。”   郑玄放下手中纸张,扭头瞥向杨彪:“今年只是第一年而已,以后每年都会举办辩论会,以革新教材,现在解决不了的争议,以后再解决便是了。”   “恩。”   “那倒是。”   杨彪点了点头,转而言道:“正好!明日又要辩论了,咱们将上次辩论的内容,分发给辩手,权当是做一次回馈,征得众人同意后,便可编纂成册,呈报陛下。”   “可以。”   卢植率先回应:“我同意。”   郑玄颔首:“老朽附议。”   司马徽:“附议。”   “好!”   卢植大喜,当即决定道:“既如此,咱们今日整理好后,明日先做反馈、总结,然后再进行辩论。”   次日清晨。   玉堂殿。   刘辨身为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能每次都参加。   因此,从第二次开始,便是由四位评审主持,而他只是最终瞅一眼资料即可。   大殿之中,古文经大儒桓睿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目光瞟过对座孔融,哂然淡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孔文举一定会强攻我。”   “伯修。”   “在。”   桓睿从书案下方递过一封绢信:“这是老朽连夜写的新论据,上次是我,这次轮到你了,咱们古文经能否崛起,此一战极其关键。”   卫廖欠身拱手道:“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当下。   卫廖接过绢信,私下展开,仔细浏览,忍不住惊叹:“桓老果然厉害,此番论据,真可谓是滴水不漏啊!”   桓睿哂然一笑,不以为意地道:“是否滴水不漏,暂且不知,但对付孔文举、边文礼,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俩家伙……”   言至于此,桓睿轻哼一声:“虽然博览群书,但还是太过稚嫩,想当年我研习经学时,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跟我斗?”   桓睿眸子里闪过一丝凶芒:“他们拿什么跟我斗!”   卫廖淡笑:“这次咱们古文经,必然占据优势。”   “那是自然。”   与此同时,孔融双目灼灼地扫视对面,尤其是古文经桓睿,更是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杀死,凶戾至极。   在其身后,祢衡淡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文举,你放心吧,对于上次的问题,你就用我跟你说的论据,保证令其哑口无言。”   孔融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这一次,我孔融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一定要让桓睿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经学大家。”   “恩。”   祢衡太相信孔融的才华了,拍了拍其肩膀:“放心吧,之前的那个问题,一旦再抛出来,如此论据,必教其甘拜下风。”   话音刚落。   便有一少年郎赶来,递上一份提前抄录好的纸张:“文举,这是上次辩论会后,评审团给出的反馈意见,您若有疑问,可以提出来。”   “好。”   孔融接过纸张,铺在桌案上,仔细浏览。   他时而点头,时而称赞,感慨万千。   忽然。   一个争辩点引起了他的注意:“恩?这是……”   祢衡同样发现了端倪:“文举,这不是咱们上次的争辩点吗?没想到评审团居然给出了处置意见?而且竟是毫无破绽。”   “会是郑老吗?”   祢衡下意识开口询问:“这其中还有古文经学的影子。”   孔融摇了摇头:“绝不是郑老!他不可能会是这种切入点,而且这样的论据,与他平时的言行习惯,颇为不符。”   “还真是!”   祢衡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除了郑老以外,难道还有别人有这样的本事?莫非是司马德操?不可能吧,他的今文经造诣,可没这么深。”   嘶—!   孔融皱着眉,猛吸一口凉气。   他试着抬眸望向对方。   赫然发现。   桓睿、卫廖同样是一幅惊诧的模样,很显然,他们同样没有料到,令他们双方辩论了至少一个时辰的论点,就这样被解开了?   “会是何人呢?”   孔融皱眉沉思,良久却没有答案。   这份注解的思路是全新的,不仅融合了古文经,更融合今文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甚至论点论据,都令人难以挑剔。   至少,在孔融对儒林中人的印象中,还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出这样近乎于完美的答案,连擅长挑刺的自己,都无从下手。   “文举你瞧。”   在其身旁,祢衡指着另外一条:“这不是咱们昨日方才探讨过的问题吗?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解读。”   “厉害啊!”   祢衡惊诧到无以复加:“我祢衡这辈子没有服过什么人,你孔文举算是一个,而在今日,能给出此答案者,真乃旷世奇才。”   “我祢衡佩服!”   祢衡发自肺腑地称赞。   与此同时,玉堂殿中儒生尽皆热议起来:   “会是谁呢?我觉得像是郑老。”   “绝不可能是郑老,我了解郑老!”   “可除了郑老,还有谁能学通古今,有此造诣?”   “别急,等评委团到了,自然会知晓。”   “来了来了,评委团来了。”   “郑老来了!”   “……” 第319章 鲁肃的现代平台经济学头脑!   “敢问郑老。”   孔融是个胆大的人,当庭站起,拱手抱拳,开口询问:“关于这份争议点的回复内容,除了评审团外,可还有旁人否?”   对面的桓睿同样站起身来,揖了一揖:“是啊,我等同样有此疑惑,似乎上面的某些注解内容,不似出自评审团之手。”   儒林界就这么大,泰斗级的人物又是大家争相学习的对象,因此对于郑玄、司马徽、卢植、杨彪等人的思绪、喜好,其实大家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正是因为如此。   孔融、桓睿等人,方才对此回复提出异议。   与此同时,满殿的儒生尽皆附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是啊,对此争议点的处置,一定另有旁人。”   “此人到底是谁?居然可以插手到评审团?”   “我们有权利知道是何人!”   “此乃大家,望评审团详之。”   “……”   对于满殿儒生的反应,卢植等人早有预料。   果不其然,引起了热议。   卢植作为司徒,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咱们暂且不论出自何人之手,单以其内容讨论,不知尔等可能接受否?”   “孔文举?”   卢植的目光率先落在孔融身上,试探性问:“你是今文经学者选出来的二辩,以善辩闻名天下,不知你觉得此等解释,可满意否?”   孔融拿起纸张,眼珠子再次上下翻滚,肯定地点点头:“此人切入点奇特,而且论点论据很足,在下佩服。”   “好。”   旋即,卢植扭头瞥向对面的桓睿,轻声道:“那不知子明,以为如何?”   桓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此人博学多闻,今古文道造诣极深,单从此注释上看,足见其闳通博大,无所不包,老朽佩服!”   “善!”   卢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   他的目光扫过玉堂殿众儒生,开口问道:“尔等以为如何?”   众儒生没有犹豫,齐声回答:“极佳。”   既然已经获得了全部儒生的认可,卢植自然没必要在遮掩,当即朝天一拱手,朗声道:   “此注释乃是陛下看过我等辩论争议后,以其经学修养,自行批注论证。”   “啊?”   顿时,满殿儒生哗然一片。   他们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注释竟出自皇帝陛下之手!   “这……这怎么可能?陛下今年才多大啊?”   “不敢相信,毕竟这般年纪,竟能学通古今!”   “我穷尽半生时间,尚且一知半解,陛下不过十五,却可融会贯通!”   “听闻陛下有博闻强记之能,看来此言非虚。”   “陛下不愧为天选之子,在下佩服。”   “陛下之学,古今并重,相得益彰,甚至不输郑老。”   “……”   行伍之人比的是拳头。   经学之士论的是才华。   见此一幕,卢植真切地明白,皇帝陛下的才学,已然将这满殿的儒生征服,他对争议点的注释,得到了古今文经学者的一致认可。   虽然,首日辩论的争议点,没有全部处理完,但即便如此,依旧让卢植看到了融合古今的可能性,在皇帝陛下的推动下,当真有可能糅合百家之学,融成一家之言。   一念至此,卢植干劲十足,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既如此,此份争议全票通过,咱们立刻进入今日议题。”   “子家。”卢植扭头瞥向儿子。   “在。”卢毓一揖。   “把东西收起来,派人编纂成册,呈于陛下。”   “喏。”   ……   接下来的日子。   玉堂殿每隔三日一次辩论。   刘辨同样在第三日,将军师联盟的注释返回给卢植。   荀彧照例在制定明年的农耕进度计划,只是因为多了豫州的五个郡,因此工作量加大,难度系数稍有提高;   而太史通依旧在实践铝合金的冶炼,目前已经可以成功制取金属铝,但其余稀有金属,仍在摸索之中;   韩暨则按照要求,培养可以熟练掌握灌钢法的铁匠,以期可以熟练控制渗碳量,从而具备大批量获取高碳钢、中碳钢、低碳钢的水准。   同时,韩暨开始收集南阳的水文资料,为长流推广水排,以及水库建造技术,做一些提前的准备工作。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便迎来了寒冬时节。   北风凛冽,大雪纷飞。   刘辨身穿厚厚的冬衣,外罩貂绒大氅,手里捧着炭火手炉,凝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那一缕缕炊烟彷佛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带给人丝丝暖意。   “子敬。”   “在。”   刘辨放下车帘,回头望向鲁肃:“那些没有购买房屋的百姓,可有人受冻而死吗?”   鲁肃一揖,极其郑重地道:“陛下放心,他们已经做了保暖措施,而且石炭价格因供应量充足,维持在一个较低水准,老百姓皆能用得起。”   “冶铸作坊出的炉子,可以购买,亦可以租用,还有冬衣价格只有一百余钱,老百姓皆能负担得起。”   “很好。”   对于鲁肃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   这一圈走下来,更是让刘辨看到了鲁肃内政以外的才能。   毕竟,石炭价格、火炉、冬衣等物品,全都是当下时节的紧俏货,在南阳以外的价格是大幅度攀升,而在南阳却能维持在一个合理水平。   寻常人焉能有这样的能力?   刘辨下令返回宛城,途中闭目养神时,便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我感觉鲁肃是有一定的经济学头脑的,至少懂得供求与价格的关系。”   “目前咱们的陶瓷、玻璃全都在实验当中,明年可能就要面世,以缓解咱们财政上带来的压力,还真需要一个专门负责商业的人。”   “自我感觉……”   在听完鲁肃的汇报以后,刘辨越来越确定鲁肃具有一定的商才:“鲁肃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农业、商业,咱们全都得抓。”   “可以!”   停顿片刻后,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实际上,专家同样有这样的考虑,而且在史料记载中,鲁肃筹粮便内涵一定的经济学原理。”   “哦?”   刘辨完全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不由好奇:“鲁肃筹粮是什么事情?”   军师联盟简单介绍道:“其实很简单,鲁肃、周瑜是好朋友,某次鲁肃借粮给周瑜后,周瑜粮食周转开,准备还粮时,便被鲁肃拒绝了。”   “拒绝?”   刘辨愈加好奇:“鲁肃傻吗?送回粮草来,居然不要?”   军师联盟:“他当然不傻,而是问周瑜借了两百兵马,去附近大户家借粮食,大户自然要给些面子,便纷纷慷慨解囊。”   “当然,他们可不是看在鲁肃的面子上,鲁肃压根也没那么大面子,而是看在这支兵马背靠的孙策,这才同意借粮食给鲁肃。”   “在把粮食借回来以后,鲁肃又在自己家的仓库,堆了五个山一样的大粮食垛,那些要账的来,便可以随便拉走,积累自己的信誉。”   “同时,他继续到处筹借粮草,甚至派兵扮作土匪,抢劫那些运走粮食的人,以此逼迫大户把粮食储存到鲁肃这里。”   “而鲁肃除了在家里留几垛,准备随时给债主们少量直取外,剩下的粮食,全部拿去支援周瑜打仗了。”   呃……   刘辨面色有些尴尬,心中暗道:“鲁肃派人扮作土匪,抢劫那些从他这里运走粮食的人,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手段的确有些不太光明。”   “不过……”   话锋一转,军师联盟却是极其肯定道:“辩爷仔细想象,鲁肃的这种套路,跟共享单车、银行、支付宝之类的平台经济,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鲁肃实际上干的就是平台的工作,他靠着随时可以拉走粮草,不断积累自己的信誉,同时以周瑜、孙策作保,吸纳大户的粮草,然后反哺周瑜、孙策。”   咦?   刘辨恍然大悟,不由惊诧:“好像还真是这样的,鲁肃这小子可真特么聪明,平台经济的思想,至少领先现在一千八百年啊!”   军师联盟淡笑道:“没错,所以你考虑得很对,鲁肃是有一定商才的,而且绝非是糜家、甄家、孔家这样的商贾可比,俩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辩爷的想法很不错,荀彧主理内政、农事等,而鲁肃可以辅助荀彧的同时,专注于商业领域的发展。”   “等以后辩爷的实力发展壮大了,商业繁荣了,开钱庄、做股票、发银票,全都可以交给鲁肃做,而且其接受能力,一定不会差,甚至比寻常商贾,更容易接受。”   “因为!”   军师联盟强调道:“寻常商贾是真商贾,太过于盘算利润得失,缺少战略眼光,但鲁肃不是商贾出身,因而更会从战略角度考虑问题。”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暗松口气:“的确很有道理!”   军师联盟:“是辩爷你自己的想法好,专家只是顺着你的思路,帮你策划一下,不过的确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恩。”   刘辨心中暗道:“必须提上日程,这世道干啥都要钱,没钱可不行,商业繁荣计划完全可以交给鲁肃,我这就跟他聊聊。”   军师联盟:“可以。”   旋即。   刘辨睁开眼睛,略微停顿片刻,开口道:“子敬啊!”   鲁肃一揖作礼:“陛下。”   “经过此事后,你对于南阳附近的商贾,应该很有了解才对,是吗?”   “恩,算是比较了解,包括南阳内地,以及外来商队,臣几乎全都有过了解,否则不可能将物品价格打压下来。”   “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把冬衣的价格打下来的?须知外方的冬衣价格,都是比较贵的。”   “很简单!”   鲁肃揖了一揖,随口解释道:“早在三个月前,臣便派人散出了消息,朝廷要帮助数万将士采购冬衣,缺口极大。”   “那些嗅到机会的商贾们,自然会多方打听,趁此机会,臣便派人散布消息,以坚定他们的信心,让他们感觉有利可图。”   “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各方商贾尽皆从外界拉来冬衣,仅是他们,便有至少数十万件,甚至数百万件冬衣,再加上南阳内部商贾,保守估计在五百万件以上。”   刘辨顿吃一惊:“五百万件?”   鲁肃点点头:“恩,因为大家都知道南阳百姓有钱了,因此全都想狠狠赚上一笔,结果等到入冬时,臣去采购冬衣时,便将价格打压下来。”   “与此同时,臣将朝廷采购东西价格私下公布,商贾数量又多,卖价便始终没有上去,直至现在,各大商贾的库存,依旧很多。”   牛逼!   实在是太牛逼了!   虽然,这手段有点卑鄙,但不得不承认,效果绝佳。   至少目前南阳百姓,全都可以买得起冬衣,烧得起石炭,即便风雪再大,想来今年是不会冻死人了。   刘辨越来越确信,鲁肃不仅是有些商才,而且商才绝佳,极具战略眼光,那些小商贾在鲁肃这里,永远都只有被拿捏的份儿。   “好啊!”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感慨万千:“子敬,你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鲁肃一揖作礼:“哪里!陛下不嫌臣手段卑劣,臣便心满意足了。”   刘辨淡笑:“商场如战场,它虽然没有硝烟,但却比战场更加残酷,你为南阳百姓谋福,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数万将士冬衣问题,朕夸奖你还来不及,岂会怪你。”   “陛下,您……”   鲁肃有些吃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素来施行仁政的皇帝陛下,居然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子敬不必再言。”   刘辨却是直接打断,干脆懒得废话,直奔主题:“朕相信,子敬是因为知道朝廷的财政,相对比较困难,这才想到这种办法,对吗?”   “恩。”   鲁肃点点头,轻声道:“文若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臣是想着分担他的压力,这才不得已如此为之,所幸陛下没有怪罪。”   这一年来,刘辨在南阳虽然有很大的成果,但同样花费了不少钱,几乎是把财政全部透支空了,每一枚铜板,全都花在了刀刃上。   是以!   在这种情况下,鲁肃才会想办法,以最少的资金办最大的事。   刘辨感动的同时,朗声言道:“子敬啊,其实朕同样意识到了朝廷财政紧张,因此也一直在想办法,缓解明年的财政压力。”   “哦?”   鲁肃从皇帝陛下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话外弦音,试探性问:“陛下可是已经找到了生财之道?”   “恩。”   刘辨没有废话,直接肯定地点点头:“找到了。”   鲁肃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   “不过……”   刘辨身子坐直,微微向前倾:“目前还缺一个合适的人,来负责此事。”   鲁肃惊诧,喉头滚动:“陛下,您该不会是想让臣……来负责此事吧?”   刘辨点点头:“没错!正有此意。”   鲁肃赶忙拱手:“陛下,臣实在是……”   不等鲁肃说完,刘辨当即摆手打断:“子敬,农事乃国之根本,但它充其量只能让百姓吃饱饭,而想让百姓富足起来,必须要重商政。”   “当然!”   刘辨强调道:“朕不会让你亲自下场,去负责组建商队啊什么的,这样没有意义,你鲁肃的本事,不必做此等事情。”   “朕要你做的,是要用办法,把朝廷生产的东西,让商贾们把它们卖出去,让货物尽可能快的流通起来,以缓解朝廷的财政压力。”   鲁肃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意思,试着问道:“那不知陛下,准备了何物?”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子敬可听过琉璃否?”   鲁肃皱眉:“琉璃?”   “恩。”   “听过!”   鲁肃肯定地点点头:“而且价格似乎不菲。”   刘辨淡笑:“朝廷已经可以造出琉璃,而且品质极佳,只是如今方才通过实验阶段,尚未投产运行,明年开春,必可批量生产。”   “甚至!”   刘辨再次强调道:“朕改良的造纸术,同样可以望市场上,少量投放,以缓解朝廷财政上的压力。”   “这……”   鲁肃思索良久,肯定地点点头:“好!臣可以答应。”   刘辨淡笑:“朕就知道,子敬你绝对不会辜负朕的希望,从明年开始,你便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商政上来。”   “至于文若……”   刘辨总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荀彧。   鲁肃才提拔起来半年,便要把他的左膀右臂斩断了。   虽然,还有唐翔可以帮忙,但双方在能力上的差距,可是相当大的:“就只能暂时先委屈他了,等以后再弥补吧。”   可怜的荀彧!   好日子没过两天,就又要996了。   吱呀—!   忽然,马车停下。   外面响起朱彤的声音:“陛下,皇宫到了。”   刘辨恩了一声:“走吧,下车。”   鲁肃先行下车,刘辨随后。   拜别皇帝后,鲁肃便径直返回尚书台。   而刘辨则直奔皇宫,迎面走来何云:“陛下,荀令君已经等候多时矣。”   刘辨叹口气,反正迟早要说,不如早说:“让他去暖阁,提前把炭火烤上。”   朱彤拱手:“喏。”   文德殿相对比较大,即便生上炭火,短时间内也难以有温度。   而暖阁比较小,两个炭火盆,便可保持温暖。   因此,入冬以后,刘辨便将办公地点,暂时迁移到了暖阁。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刘辨直奔暖阁。   果不其然。   荀彧已经在等候。   见皇帝赶来,荀彧作势便要起身,却被刘辨摆手制止:“文若不必多礼,有何事,不妨直言,等解决了你的事情,朕同样有话要讲。”   荀彧当即明白,皇帝一定也有事,赶忙拱手道:“臣之事不甚重要,不如先讲陛下之事,然后再处理臣之事。”   “不必。”   正好刘辨也需要考虑一下,该如何开口,便直接拒绝道:“你说你的便是。”   荀彧深知皇帝的性格,因此也没再废话,直入主题:“是这样的,明年农耕计划已经修订完毕,沛国相袁忠、梁国相赵琰、鲁国相陈逸因屡次出错,已经降职。”   “如今,需要陛下对这三个郡国,重新委派国相,以主持明年的政务,在年底之前,将各郡国农耕计划上报尚书台。”   “这么快?”   刘辨本以为袁忠、陈逸等人,还能多坚持坚持,至少也坚持到年底。   可没曾向,还未到年底,便已经支持不住刘辨的工作压力:“是否起长安那边的注意?”   荀彧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想来瞒不了多久。”   “陶谦、刘岱、刘繇的反应如何?”   “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那便好。”   刘辨暗松口气,转而言道:“既如此,那便委派司马朗为梁国相,王景为沛国相,袁涣为鲁国相,让他们去主持工作。”   “陛下。”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您将袁涣派往鲁国为相,可是有要试探他的意思?”   刘辨点点头,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没错!袁涣的政务能力的确不错,但毕竟是袁家人,与寻常世家子弟不同,自当要多多考验一番。”   “如果袁涣归顺了山阳郡守袁遗,充其量不过丢个鲁国,朕还不算心疼,可如果将其培养起来复叛,那便得不偿失了。”   荀彧颔首点头:“陛下思虑深远,臣佩服之至。”   刘辨询问:“可还有别的事否?”   “没有。”   荀彧摇了摇头,试探性问:“不知陛下,可有何事?”   刘辨舒口气,神色缓和下来:“文若,想来你也应该清楚,咱们南阳今年的财政压力,到底有多大?及至如今,只怕是收支平衡。”   “而现在,咱们又多了豫州需要管理,要花钱的地方,一定会更多,若是继续照着今年这样干,只怕咱们坚持不了太久,国库便要空虚了。”   “是啊。”   荀彧愁眉不展。   显然。   他有同样的困惑:“咱们明年面临的压力,的确很大,只是不知陛下此言,可是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有!”   刘辨毫不犹豫,肯定地点点头:“只不过需要一个能力出众之人负责。”   荀彧皱眉,试探性问:“陛下可是想让子敬负责?”   “恩。”   刘辨点点头:“没错,因此来征求你的意见。”   荀彧拱手:“臣全力支持,绝无怨言!” 第320章 校事府人员扩编,力保冬节祭天大典!   刘辨是真的没有想到。   荀彧的回答是如此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毕竟,这便意味着,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找的帮手,立刻又要旁飞,顾不上自己。   即便是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本领的刘辨,此刻也不由地为之惊诧。   他面上闪过一丝惊喜,试探性地问道:“文若,你当真没有半点怨言?子敬可是你亲自找来当助手的,但现在朕却要将其另作他用。”   “陛下。”   荀彧却是神色淡然,脸上的确没有半点不悦。   他只是揖了一揖,便真切答道:“朝廷的财政状况,除了您以外,只怕没人比臣更清楚,若不另寻出路,明年咱们能走多远,犹未可知。”   “此事乃当务之急,重中之重,这一点,臣岂能不知,子敬与我皆乃朝臣,自当为陛下分忧,陛下有此安排,是着眼于朝廷大局考虑。”   “臣!”   言至于此,荀彧深躬一礼,态度坚决:“又岂能唯计己身,而不顾陛下之虑?陛下放心便是,臣是发自肺腑,绝无怨言。”   以前的刘辨只觉得荀彧才能出众,工作能力极强,而且兢兢业业,非常努力,但是现在,荀彧顾全大局,不顾己身,全心全意为朝廷计,让刘辨更加感动。   “善!”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字。   刘辨懒得说那些让人肉麻的话,他缓缓落座,当即言道:“文若放心,如今公车署的备选官员中,有一部分能力极强者,明年必可脱颖而出,届时朕必将其调入尚书台。”   南阳汉庭自建立以来,影响力越来越大,如今大汉神州百姓,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前来参加考课的学子,越来越多。   刘辨在名单中的确发现了不少名人,只是他们缺少政绩,没办法破格提拔,因此只能在公车署中备选,待有空缺时,再行安排。   明年的豫州将会是个大熔炉,官员的淘汰率必然会炸裂,届时朝廷备选的官员,必能有用武之地。   如此一来,只需要一年时间,便又可以提拔一部分官员入朝,来让整个国家机构运转更加和谐、稳定。   发展迅速有发展迅速的好处,但同样有发展迅速的隐患,能够及时有效的发现隐患,且提前准备,针对性下猛药,夯实基础,必可消除隐患。   荀彧深感皇帝陛下对自己的重视,揖了一揖:“臣谢陛下挂念,若陛下无事,臣便告辞回府,准备诏书调令了。”   “恩。”   刘辨摆手示意其离开:“文若自去便是。”   荀彧躬身一揖:“喏。”   望着荀彧离开的背影,刘辨心下稍安,开心不已,心中暗道:“老师,我终于明白曹操为何要把荀彧放在首席了。”   “荀彧可不单单是能力出众,最重要的是,他能时刻以大局为重,以皇帝为重,总是提前把工作做到位,这样的属下简直比稀世珍宝,还让人喜欢。”   “没错!”   军师联盟对此同样表示赞同:“天下有才能的人多了,但能做到荀彧这样,时刻为老板考虑的,的确非常少。”   “纵观三国历史中,荀彧也堪称是打工王级别了,如果不是最后那点事情,荀彧、曹操的组合,必定传为佳话。”   “不过这一世,辩爷与荀彧的组合,可谓是相得益彰,完全可以避免历史上的悲剧,将其打造成官员典范,组个传世级君臣cp,亦是有可能的。”   传世级君臣cp?   有点意思。   单从年纪上分析,自己完全可以让荀彧干到退休。   而且以征战全球为目标的话,是不存在什么残忍的帝王权术的。   君臣和谐相处,共创大业,打造盛世王朝,自然可以成为传世级的君臣cp!   “但愿如此吧。”   刘辨对此同样非常向往。   不过……   现在的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空想,转而询问道:“老师,有没有那种经济类的启蒙书,鲁肃虽然有些经济头脑,但毕竟是萌芽,还不够专业。”   “我想趁着现在刚开始,给他恶补上一些知识点,说不定以后能更加专业,更加具有战略眼光,这样的话对咱们发展,有百益而无一害。”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有!”   刘辨惊喜:“哦?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恩,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而且专家还在原文的基础上,加入了很多现代化,完善了很多理论,配以案例说明,通俗易懂。”   “太好了!”   刘辨惊叹于军师联盟的详尽准备,立刻取来纸笔:“那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肯定道:“好!《国富论》。”   刘辨皱眉:“《国富论》?”   军师联盟:“放心,跟你想象中不同,是专家自编的。”   “哦,明白。”   刘辨提笔狂书,速度飞快。   ……   没一会儿。   吱呀—!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郭嘉有事求见。”   刘辨蹙眉:“奉孝?”   “正是。”   “让他进来吧。”   “喏。”   刘辨置笔一旁,将《国富论》收起。   片刻后,郭嘉趋步上殿,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起来吧。”   郭嘉这才起身,转入下首席位落座。   刘辨很直接,没有废话:“奉孝此来,可是有事否?”   “有!”   郭嘉稍稍暖和一下身子,当即开口道:“陛下,再过两月,便是中兴元年的首个冬节,按照礼仪章程,是要举行祭天大典的。”   “不知咱们……”   不等郭嘉说完,刘辨肯定地道:“过!一定要过!而且要举行祭天大典,向天下人展示,我朝今年取得了何等样的成绩!”   “这……”   郭嘉似有难言之隐,思索片刻后,终于还是言道:“陛下,文若与臣商议过此事,今年从外界迁入不少流民,而校事府方才组建不久,能力有限,只怕会比较危险。”   “奉孝是在担心董卓?”   刘辨微蹙着眉,轻声言道。   “恩。”   郭嘉点点头:“自从上次,臣奉命将我军中刺奸斩杀大半后,长安方面便不停在派人往南阳渗透,为保南阳百姓可以平安过冬,子敬又招来大量商贾。”   “臣近期连续抓了五、六个刺奸,揪出至少十七、八个联络点,证明长安方向始终没有过松懈,甚至在不断加速派人。”   “而且!”   郭嘉揖了一揖,郑重言道:“根据臣分析,长安方向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这次冬节祭天大典,若是陛下遭到刺杀,反而会引起难以挽回的后果。”   这一点,刘辨自然清楚。   可祭天大典的目的,不仅仅是要祈福,更重要的是,安定民心,增强百姓对自己的信心以及归属感。   若是因为害怕被刺杀,便放弃举办祭天大典,岂不在气势上逊于长安?让董卓、李儒,甚至是天下诸侯耻笑?   尤其,今年是刘辨正位回宫的第一年,第一个冬节祭天大典,如果在这种事情上怂了,对于南阳汉庭的士气而言,绝对是个打击。   刘辨抬眸望向郭嘉,正准备开口时,却见郭嘉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半分担忧自己执意要开祭天大典的意思。   很明显!   郭嘉应该也明白祭天大典对于南阳的重要性,他一定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可他却还是赶来劝谏自己。   “奉孝。”   刘辨大概猜出了郭嘉的想法,干脆直奔主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了,别这样拐弯抹角,毫无意义。”   “这……”   郭嘉神色微怔,但也仅是片刻,便烟消云散。   他点点头,叹口气,旋即直奔主题:“好吧!是臣多虑了,既如此,那臣便直言了。”   果然,这小子是个心思沉重之人,刘辨淡笑:“直言即可。”   郭嘉不假思索,当即言道:“陛下,臣虽然已经把校事府的架子搭建起来,但内部人员严重不足,由此导致力不从心,布防缺漏。”   “长安方向派出一个代号为夜枭的刺奸,此人心思缜密,做事极其小心,臣的两次计划,全部被其破坏,最终功亏一篑。”   “哦?”   刘辨惊诧,一脸的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坏你郭奉孝的事情?”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臣确实败了,因此痛定思痛,决心加强校事府的力量,以策南阳万全,力保祭天大典,得以顺利进行。”   刘辨从郭嘉眼神中,感受到了那股不服输的气劲。   当即,他点了点头,肯定道:“你有何要求,尽管提,朕尽量满足你。”   郭嘉早有准备,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陛下,此乃臣拟定的一份名单,乃是在平素里的刺奸行动中,仔细考验过的人,完全可以信任。”   “臣希望可以将这些人纳入校事府,完善刺奸体系,协助臣,更好的完成校事府工作,争取打一次漂亮的翻身仗。”   刘辨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密密麻麻至少有数百个姓名,呈现在眼前:“这么多?居然还有一些在职的官员?”   “恩。”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有些人是之前,有过一些接触,通过与之详聊,臣发现其有天赋,因此便提前记录在册,暗中观察、考验。”   力保冬节祭天大典乃是大事,而且这些名单中,大都是一些贼曹之类的官职,不会影响到各县的正常运转。   显然!   这份名单是郭嘉仔细筛选过的。   刘辨沉吟片刻,扭头瞥向郭嘉,轻声道:“这份名单,你可曾与文若商讨过?”   郭嘉摇头,直言道:“暂时没有,若得陛下首肯,再与文若商讨不迟。”   “好!”   “朕同意。”   完善校事府刺奸体系,同样是大事。   毕竟,伴随着刘辨实力的提升,校事府管辖范围越大,纵深扎的就越广越深,迟早都需要扩大规模,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早晚都需要扩编,刘辨以为不如早些扩编,提前准备要好:“你自去与文若商议,在不影响各县基础运转的情况,人员随你调配。”   “而且,从明年开始,你的着眼点将不局限于南阳,而是要扩充到豫州,甚至周边地区,在平时要多留意,吸纳人才的同时,完善刺奸体系。”   “明白吗?”   郭嘉内心狂喜,赶忙一揖:“多谢陛下鼎力支持,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颔首点头:“去吧,早些准备,争取将这伙刺奸,一网打尽,力保冬节祭天大典!”   然而,郭嘉却是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言道:“陛下,臣还有一件事,需要陛下协助。”   “哦?”   刘辨皱眉:“何事?”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随着入冬以来,南阳各处百姓不甚出门,刺奸们同样隐匿行踪,这样不利于将其抓捕归案。”   “在下以为,陛下当从现在开始,便命有司进入到冬节祭天大典的准备期,令南阳进入到准备阶段,营造欢愉盛世之状。”   “总之……”   言至于此,郭嘉眸子里闪烁着淡淡阴鸷,彷佛已经进入与夜枭的对决中:“南阳必须要动起来,动静越大越好,只有咱们动,他们才会跟着动。”   刘辨能感受到郭嘉心底汹汹的战意,当即点点头:“可以,没问题,朕稍后便召史子眇入宫,一定让南阳的这个冬天,彻底热闹起来。”   郭嘉大喜:“多谢陛下,既如此,臣便告辞。”   刘辨颔首点头,目送郭嘉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吼吼!我还记得去年的祭天大典,辩爷逃出雒阳城的一幕。”   “我也记得一清二楚,现在还保存着那个时候的视频。”   “那场面是真的大,文武百官全部参加,比电视剧上演得牛逼多了。”   “废话!群演不是钱啊?能跟真实的比?”   “而且这次主角是咱辩爷!嘻嘻.jpg”   “楼上是花痴妹子吧?”   “……”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专家忽然有一个想法,可以让目前的团队变得更具有凝聚力与归属感。”   “哦?”   刘辨皱了皱眉,不由好奇:“什么主意?”   军师联盟轻声道:“按照汉朝的礼仪风俗,冬节这天全国都要放假,祭天大典后,辩爷完全可以搞一次年终总结大会。”   “授予麾下的将士、文臣一些荣誉,比如说骑术大比武时的金骑奖、银骑奖、铜骑奖,这次就换成金牌县令、银牌县令等。”   “这不仅可以给官员荣誉感,而且还能激励他们明年更加卖命,最重要的是,这些县令、县长之类的回南阳,肯定会引起轰动,郭嘉要的不就是这个?”   嘶—!   刘辨惊诧,倒吸一口凉气。   对啊!只要这帮县令、将军返回南阳,一定引起轰动。   到时候隐藏在暗处的刺奸,又岂能销声匿迹?   他们一定有动作,肯定会被郭嘉抓住机会,趁机一网打尽。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妙计啊!   刘辨毫不犹豫:“可以!应该如此,张辽、曹操、刘备、孙坚等人,是应该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他们可是跟自己一路闯过来的。”   “尤其今年,曹操表现相当不错,两次作战,两次粉碎了袁术、张邈进攻颍川的野心,给点嘉奖,鼓励一下,也是应该的。”   “来人!”   当下,刘辨朗声招呼。   吱呀—!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有何吩咐?”   刘辨吩咐道:“速速召史子眇入宫。”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没过多久,史子眇趋步上前,一揖作礼:“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史太常,知道朕今日唤你前来,所谓何事吗?”   史子眇试着回答:“想必是为冬节祭天大典,对否?”   “没错!”   刘辨肯定地道:“正是祭天大典。”   史子眇一揖:“陛下放心,臣已经在作相关准备,必不会耽误大事。”   刘辨摇了摇头,轻声道:“非也,朕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陛下是……”   “今年的祭天大典,朕想加点东西,因此特与你来商议。”   “这……”   史子眇急问:“不知陛下想加些什么?”   刘辨停顿片刻,轻声道:“正常祭天大典以后,朕要开一次庆功盛宴,以表彰今年以来,为朝廷立下功劳的官员,包括县令、将军、文臣等,时间会相对比较长。”   史子眇又岂能不知皇帝陛下的意思:“既如此,就只能调整祭天大典时间,亦或者庆功宴的时间。”   “这样如何?”   史子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个计划,轻声道:“臣回去以后,尽快将冬节祭天大典的流程,呈报于陛下,争取早日定下来,再行准备。”   刘辨颔首点头:“可以,没问题。”   ……   司隶,长安。   丞相府。   两盆炭火燃烧着,偏殿之中,温暖如春。   董卓手里捧着温热的手炉,轻声道:“不得不承认,南阳那边还真能造出一些好东西,这手炉还自罢了,不生烟的石炭,我还是第一次见。”   “是啊。”   即便是李儒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南阳那边称之为无烟石炭,乃是专供弘农王,以及各大世家豪族使用,寻常百姓用不起。”   “不过他们可以租用炉子。”   李儒一边介绍,一边环顾这座偏殿,轻声道:“似这般大小的偏殿,有两个炉子即可,寻常百姓家里,一个炉子足以过冬。”   董卓捧着手炉,享受着刘辨带来的过冬神器,却还是凛然冷笑:“没想到,弘农王思虑的还挺周全,如今南阳怕是真正做到民心依附了吧?”   “恩。”   李儒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其实自南阳丰收时,民心便已然归附,只是经过这个冬天,怕是更加如此。”   “嘁!”   董卓脸上闪过一抹阴狠,转而进入主题:“今年是弘农王登基的第一年,这冬节祭天大典想来必要举行,不知可有消息否?”   “丞相放心。”   李儒这次可是信心满满,郑重行了一礼:“夜枭已经成功潜入南阳,而且截至目前为止,我方刺奸损失大幅度降低,此尽皆其功。”   董卓急问:“目前南阳有多少人?”   李儒:“三百余人。”   “太少了!”   董卓怒火噌得一下窜上来:“三百人怎么可能动得了弘农王,他们的亲卫军可各个都是精锐,这小子惜命得狠呐!”   “不行!”   董卓立刻吩咐道:“给夜枭传令,务必让他多多召集人手,此前王方未能用到的人手,全部交由他调动,即便杀不死弘农王,也得给我破坏其祭天大典。”   “这……”   李儒心有余悸,轻声道:“丞相,这样怕不太好吧?夜枭毕竟才刚到不久,如果把咱们在南阳的全部势力交给他,一旦落败,只怕三五年内,不可能再建。”   “而且,如今已然进入隆冬,老百姓皆不愿意远行,若是出现兵马调动,哪怕只是三五人的队伍往南阳聚积,同样会引起对方怀疑。”   “如此一来,反而有可能暴露夜枭的身份,连累我等近期的部署,这样反倒有些得不偿失了。”   “儒以为……”   李儒揖了一揖,朗声道:“咱们还是选择相信夜枭为好,毕竟他与弘农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定会在能力范围内,全力以赴的。”   “这……”   董卓沉吟片刻。   正当他准备答应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丞相,从南阳方向传回消息,弘农王准备大办冬节祭天大典,目前正在采购相应物品。”   “哦?”   董卓不由惊诧:“采购物品?”   侍卫点头:“没错!包括各种绸缎布料、瓜果鲜蔬,以及木材、石料等,如今南阳附近的商贾闻风而动,已经开始准备了。”   嘶—!   董卓惊喜。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只要有商业活动,隐藏三、五人入城,简直易如反掌。   董卓面露喜色,扭头瞥向李儒:“文优,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李儒心知董卓杀心骤起,赶忙一揖作礼:“丞相,属下建议给夜枭凑五百人即可,咱们总得留点势力,以防万一。”   董卓缓缓点头:“可以!告诉夜枭,想要给自家兄弟报仇,这是唯一的机会,让他好生珍惜,此事若成,拜将封侯,亦有可能。”   李儒拱手:“喏。” 第321章 老狐狸袁隗,冬节祭天大典便是弘农王末日!   长安,袁府。   偏殿中。   无烟石炭上爬满了灰,却难掩其体内赤红的热量。   袁基将温热的手炉放置一旁,褪下貂绒大氅,跪坐在蒲团上,随手抓起一抔黍稷梗,丢到炭火盆中,冒起一缕青烟。   他抬起湿润、红肿的眸子,望向前方的灵牌,“袁术”两个大字,格外显眼,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刀,狠狠地戳在他心里。   虽然,袁基已然预料到袁术可能会落败,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被曹操战败,被黄忠斩杀。   那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血浓于水!   已经整整两个月过去了,袁基始终没有恢复过来,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这里陪着自己的亲弟弟,不时喃喃两句:   “公路啊,你死得好惨呐。”   “是兄长害了你,是兄长的错。”   “你我幼年丧父……”   “公路啊……”   “……”   正在这时。   吱呀!   门被推开,一股凉风涌入。   但再刺骨的寒风,都没让袁基打半个哆嗦。   因为,他的心早已经凉透,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没了知觉。   一道悠长的影子拉长,缓步走到袁基身后,随即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士纪,还在怨我没有让你去南阳吗?”   袁基缓缓摇了摇头,抽泣一声,再次为炭火中加了一把黍稷梗:“小侄明白,叔父也是为袁家大局考虑,方才如此。”   “那便好。”   袁隗褪去貂绒大氅,上前抓起一抔黍稷梗,丢入炭火盆中,轻声道:“切记,身为家主,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袁家至于危险之地。”   袁基颔首点头,这样的话,他听了不下一百遍了,但这一次,他真的不能忍受,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   “叔父教训的是。”   这句话从袁基嘴里冒出来,显得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袁隗听得出那股子不服气的暗劲儿,不过他不在乎,毕竟死的袁术,是袁基的亲弟弟,血浓于水,如此这般,乃是情理之中。   “放心吧。”   袁隗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带着一丝硬气:“董卓已经派咱们的人潜入南阳,代号夜枭,让他出面,利用董卓的力量,报仇雪恨。”   “夜枭?”   袁基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咱们的人?”   袁隗肯定地点点头:“恩,放心吧,我已经给你四叔写信,让他暗中相助夜枭,南阳的冬节祭天大典,必是弘农王的祭日。”   嘶—!   袁基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似乎不敢相信。   自己的叔父竟然已经在操控一切,他没有认命,而是选择理智的方式报仇。   “夜枭何人?他能行吗?”   袁基思绪一下子转回来,开口询问。   “你应该能猜得到。”   袁隗的目光落在袁基身上。   “我能猜到?”   袁基皱着眉,思索片刻:“难道是……”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袁基脑海中。   没错!   这个人与自己一样,与弘农王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感受。   袁隗颔首,缓缓起身:“恩,所以你放心吧,公路的仇一定会报,即便杀不死弘农王,咱们也得铩铩他的锐气!”   虽然,袁隗打心眼里希望弘农王死,但他自然清楚,弘农王身旁亲卫众多,而且各个武艺精湛,行事极其小心,难以下手。   若是真让袁基出手,一旦失败,便给了弘农王理由,可以对汝南袁家动手,因此袁隗只能借刀杀人,利用董卓来达到诛杀弘农王的目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夜枭失败了,也有董卓来抗雷,与他们袁家没什么关系,弘农王只能把火撒在董卓身上,绝不会拿袁家动刀。   袁家在南阳汉庭的势力虽小,但这两颗小火苗,袁隗是一定要保下来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绝对不会放弃。   不管在任何时候,袁家必须立于不败之地,这是袁隗行事的原则!   袁基赶忙一揖:“叔父,小侄错了,不该对您……”   “罢了。”   不等袁基说完,袁隗摆手打断,全不在意:“你们兄弟情深,我能理解,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眼睛要往前看,明白吗?”   袁基点点头:“侄儿明白,叔父放心。”   袁隗缓缓转身,丢下一句话:“给你两天时间,振作起来,公路虽然没了,但本初尚在,咱们自当助他一臂之力。”   袁基颔首:“叔父放心。”   旋即。   袁隗迈步离开。   苍老的背影显得异常厚重可靠。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将手中的《国富论》递给鲁肃,轻声道:“子敬,这本书你拿回去仔细研读,里面的内容包含了荀子、管子、范蠡等人的思想,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国富论》?”   鲁肃接过书籍,不由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卷书又是陛下默写的古籍?”   刘辨对此早有预见,因此极其淡定地回答:“是朕默写的,但却是摘自很多卷书,算得上是集合了皇宫藏书的精华。”   “当然!”   言至于此,刘辨随口补充道:“这书名是朕起的,寄予了朕对你的期望,而且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等你将此书研习透彻,朕得空时,再写不迟。”   鲁肃随手翻开两页,上书:   “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臧其余。”   ……   “裕民则民富,民富则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则出实百倍。”   ……   鲁肃知道。   这一段出自《荀子·富国》   又翻过两页,上书着:   “国有十年之蓄,而民不足于食,皆以其技能望君之禄也;”   ……   “谷贵则万物必贱,谷贱则万物必贵。”   ……   而这一段,则出自《管子·国蓄》   最令鲁肃感到震惊的是,在书的注解栏中,还有皇帝陛下对于其中描述的解读,甚至有些地方,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足以证明,皇帝陛下对于商政,有自己独到的解读,甚至对于商政,有他自己的一套策略体系,绝非是一时兴起。   鲁肃感到心安。   毕竟,古往今来都是重农抑商,商贾的地位相对比较低,而自己如果从事商政,即便能够跻身朝廷中枢,这身份地位同样不会太高。   可是……   当鲁肃看到皇帝陛下的注解时,他彻底打消了疑虑,若不是对此感兴趣,甚至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岂能为之加注?   当下,鲁肃没有丝毫犹豫,拱手抱拳:“陛下放心,臣必好生研读,不负陛下厚望。”   刘辨淡然点点头:“恩,里面的部分内容,可能有些晦涩难懂,如果子敬遇到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完全可以入宫寻朕,咱们相互探讨。”   鲁肃再次感受到陛下对商政的重视,心中更加笃定:“多谢陛下。”   刘辨旋即起身,走到一旁的木架,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镜子:“子敬,这便是咱们生产出来的琉璃,光洁清澈,宛如湖面。”   “这是琉璃?”   鲁肃不由愣怔,眼瞪如铃,盯着那面圆镜中的自己。   他印象中的琉璃,可达不到这样纯净的程度,上面花花绿绿的,甚至看不清面容,与此刻皇帝陛下手中的镜子,完全就是两种东西。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以前家里全都使用铜镜,如果有了它,便可取而代之,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定非常喜欢。”   “当然!”   言至于此,刘辨赶忙补充道:“制造琉璃的工艺,咱们已经攻克了,以后想要什么模样,便有什么模样,你印象中的那种,亦不是问题。”   鲁肃太清楚琉璃的价值了。   如果当真可以售卖这种东西,朝廷的财政压力,一定可以缓解,甚至获得额外的收入,同样是有可能的。   “陛下放心。”   鲁肃信心满满道:“臣必竭尽全力,为朝廷开源,缓解财政压力。”   刘辨点点头:“恩!朕从未怀疑过子敬的能力,除了琉璃外,你还可以贩卖一部分纸张,这东西目前只有咱们有,你要充分调研市场,制定一个合理的价格。”   鲁肃拱手:“喏。”   “好了。”   刘辨叹口气,摆手道:“子敬去吧,近来大量商贾涌入宛城,你们身上的担子非常大,朕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鲁肃也的确比较忙:“正好,奉孝约我在鸿宾楼会面,时辰降至,臣也该离开了。”   刘辨恩了一声:“好,且去忙吧。”   鲁肃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议论纷纷:   “哈哈!鲁肃刚才的表情太逗了,差点没笑死我。”   “那双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不过还好,总算是比较镇定。”   “之前唐姬妹子见到镜子的时候才逗,我特么做成表情包了。”   “玻璃挣钱、纸张挣钱,没想到我天天接触的东西,在这个时代,还能赚大钱。”   “如果我有机器猫,我要叫他小叮当,竹蜻蜓和时光隧道,能去汉末的地方,拿镜子换古董,拿古董换钞票,Ang Ang Ang,小叮当帮我实现暴富的愿望。”   “……”   呵呵!   军师联盟不在的时候,24k沙雕网友还真不少。   刘辨处理完事情,便离开暖阁,直奔内宫,准备好生享受这难得的空闲时光。   且说鲁肃离开皇宫,旋即乘坐马车,赶来北门鸿宾楼。   直上三层,东侧雅间。   果然!   郭嘉、史子眇已经在座。   鲁肃急忙迎上去,拱手致歉:“实在抱歉,在下有事耽搁了。”   郭嘉颔首淡笑:“没关系,我等也是刚到。”   鲁肃坐在蒲团上:“奉孝,你找我们,究竟所谓何事?”   史子眇捻须,皱眉道:“是啊,近期流程尚在完善中,我等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二位莫急。”   郭嘉赶忙摆手打断,直奔主题:“且听在下细细说来,其实是这么回事,原本陛下对于冬节祭天大典,是没有那么多事情。”   “而是在下提议……”   “……”   当下,郭嘉便把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祭天大典意义非凡,必须保证安全,因此咱们务必要在祭天大典开始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是以,如今大张旗鼓地采购东西,只是顺带而已,陛下真正的目的,是要让隐匿行踪的贼子动起来,好露出马脚。”   鲁肃、史子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郭嘉揖了一揖:“还望二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史子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义不容辞,奉孝旦有吩咐,随时派人通知贫道即可。”   鲁肃同样颔首:“陛下安危乃头等大事,在下必全力相助。”   “很好!”   郭嘉满意的点点头。   旋即。   他从一旁布袋中,取出一份图纸,平铺在案上:“这是宛城的平面示意图,四面城墙,六个城门,城中驿馆、酒肆共计一百零六处,仓库二十三座,赌坊七处,内闾四处。”   “城门防务由城门校尉负责,宛城令满宠协助,城中各可藏匿处,在下已派人定点监察,每日汇报,每两日一轮班。”   “……”   郭嘉将其在宛城中的部署,简单叙述一遍。   鲁肃不由感慨:“奉孝的部署可谓是滴水不漏,此前居然会有两次失败?”   郭嘉淡笑,耸了耸肩:“校事府扩编了人员,这次是之前的三倍,方才能勉强覆盖全城,若当真再次碰到夜枭,一定不会让他逃脱。”   鲁肃点点头:“定然如此。”   “好了。”   郭嘉倒也懒得再废话,朗声道:“现在由我介绍目前的策略,希望二位仔细聆听,若有不足之处,可以指出,咱们再行修改。”   二人简单回应:“好。”   郭嘉轻声道:“隆冬时节,各方业务停摆,只有商贾仍在往来宛城,这是他们目前进出宛城的主要方式。”   “由于此前,在下诛杀了宛城大部分的刺奸,因此城中刺奸数量严重不足,这个夜枭是近期方才出现,想来是新调任而来。”   “如果在下猜的不错,此人一定是为冬节祭天大典而来,眼前商队的往来,为其提供了绝佳的聚众机会,其必不会放过。”   “因此!”   郭嘉在进入关键阶段时,声音中带着一丝阴鸷:“咱们便从这里入手,寻找潜伏在商队中的刺奸,然后顺藤摸瓜,揪出其背后的夜枭。”   “城门口处是由宛城令满宠负责,此前我们一直有联手,他的职责早已清楚,尔等可以安心,其若发现刺奸,会立刻抓捕,以免露出破绽。”   由于郭嘉、满宠联手多时,他们已经成为敌军刺奸明面上的对手,既然已经失去了神秘,那么再藏着掖着,反而会露出破绽。   而且,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如果城中没有加强盘查力度,一定会引起隐匿在暗处的刺奸怀疑,因此郭嘉干脆把满宠摆在台面上,直接暴漏给对手。   对于郭嘉而言,真正的杀手锏,是自己扩充了两倍的人员力量,以及鲁肃、史子眇这两个操控终端的参与。   “子敬!”   “在。”   “听文若说,如今由你来负责朝廷的商政,对吗?”   “恩。”   “甚好。”   郭嘉满意地点点头,暗松口气:“你对于南阳内部以及周边商贾比较熟悉,朝廷负责采购的东西,全部要你来负责。”   “这是一份在下设计的记录表。”   跟着,郭嘉再次从布袋中,摸出一张纸,递给鲁肃:“子敬暂时派人以此表记录,方便每日的情报核对。”   鲁肃接过纸张,上面赫然有商货、人数、马车、入库等相关信息,很明显是了解过自己之前采购冬衣的方式,才有的这份表格。   “好!”   鲁肃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奉孝放心,每入库一批商货,在下都会详细记录、备案,绝对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郭嘉颔首点头。   他自然清楚鲁肃的能力。   “此外。”   随即,郭嘉扭头瞥向史子眇:“史太常可以时常带人演练一下流程,一来证明朝廷非常器重此次祭天大典,二来同样要告诉刺奸,咱们当日的行动路线。”   “恩?”   史子眇微怔:“奉孝,你这是要……”   郭嘉淡笑:“放心,如果在冬节即将到来时,还没有将其一网打尽,咱们临时转道便是,在下不敢拿陛下的性命开玩笑。”   史子眇这才安心,肯定地点点头:“放心,贫道必全力配合。”   郭嘉一拱手:“既如此,便拜托二位了。”   “奉孝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   各方进入到有序的工作当中。   每日皆有情报送往校事府,大量的人员在不断筛选有用信息。   “宛城西门,巳时三刻有商队入城,共计十二辆马车,申时两刻入西北库,仅有十辆马车的货,次日出城时,乃是十二辆空车。”   “可查到在哪家驿馆下榻否?”   “天禄、福寿,皆有可能。”   “可派人盯着?”   “已派。”   ……   “宛城北门,午时一刻有商队入城,共计十一辆马车,三十二人,酉时两刻入东南库,十一辆马车齐全,次日出城,依旧是三十二人。”   “有何问题吗?”   “行踪诡异,存在中途换人嫌疑。”   “可派人盯梢?”   “已派。”   ……   “宛城东门……”   “……”   ……   此刻。   校事府正殿。   郭嘉靠在炭火旁,微闭着眼睛,感受着温热如细浪般扑来,轻声道:“如此说来,这十余日,对方始终没有动静?”   “没有!”   对面的男子点点头,轻声道:“那帮家伙每日只是吃喝,一直呆在驿馆中,像是没有接到命令似的。”   “在下抓住的刺奸,经过严刑拷打,同样可以佐证这一点,他们只是按照命令进入宛城,需要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男子名叫满宠,宛城县令。   如今,他是协助郭嘉,最得力的选手。   “夜枭?”   郭嘉试探性问道。   “恩!”   满宠应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郭嘉:“这是在下根据贼子的口供,临摹出来的夜枭图案。”   郭嘉接过图案,从另一侧取出一张纸,稍做对比,竟有八分相似,只是局部稍有不同。   显然!   他们得到的情报不假。   满宠皱着眉,叹口气道:“这个夜枭行事非常谨慎,他似乎有些信不过新来的这批人,感觉不像是从长安方面来的人。”   “恩。”   郭嘉点点头。   他同样有这种感受:“的确如此,若是长安方向的人,不会对董卓潜伏这么久的刺奸,如此得视而不见。”   “当然!”   郭嘉补充道:“对方亦有可能是谨慎,属于非常谨慎小心的那种。”   满宠颔首,缓慢点头:“应该是属于小心谨慎之人,否则不可能初来乍到,便成为长安方向刺奸的领头人。”   “只是……”   满宠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为何他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呢?这一点实在是不符合常理,令人心疑!”   郭嘉吐口气,神思如电:“想要刺杀陛下,单凭夜枭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他这是跟咱们比耐心,同时也是在试探这帮人,是否已经暴露。”   “恩,有道理。”   满宠似有所悟,肯定地点点头:“不过,他等待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若是照这样下去,咱们安排的人,怕是要不足用了。”   “别急。”   郭嘉依旧保持冷静:“夜枭一定是在等待,等彻底有把握的时候,才会逐渐开始联络,现在就是一场狩猎,比的就是双方耐心。”   “伯宁。”郭嘉扭头望去。   “在。”满宠一揖。   郭嘉思索片刻,吩咐道:“咱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应该是足够的,你派人告诉史子眇,过两天停止演练,告诉鲁肃,抓紧采购,不必再拖延。”   满宠皱着眉:“可是,目前距离冬节庆典,可还有半个月呢。”   郭嘉淡然:“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县令、将军要入城了,别让他们添乱,如果夜枭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找个机会,将其全部诛杀!”   满宠拱手抱拳:“喏。”   郭嘉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鸷:“我还真不信了,你能忍耐到何时?” 第322章 曹、孙、刘,汉末三巨头首聚!   凛冽的北风拂过宛城上空,带走的是阴霾,带不走的是满城的笑语欢声。   刘备身穿加绒的冬衣,披着貂绒大氅,牵马走在宛城的街上,望着满城络绎不绝的百姓,感受着冬日中罕见的车水马龙,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   虽然,仅仅只有半年不曾来过这里,但却像是穿越了时空,抵达了圣贤书中的大同世界,看到了数十年后,大汉繁荣昌盛的样子。   “善!”   万千感受汇聚成一个字。   刘备柔和的目光扫过川流的人群,心中倍感汉室振兴有望,捻须言道:“此宜我大汉之繁盛之状。”   “翼德!”   刘备扭头瞥向旁边的男子,内心彷佛备受鼓舞似的:“咱们新野明年也得努力了,争取冬节时,亦有宛城之繁华万一。”   “恩。”   张飞肯定地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咱们今年收回了不少良田,而且提前架好了高筒转车,明年定可赶上宛城。”   “走吧。”   刘备大手一挥,目光望向街口的四层高楼:“再往前不远,便是咱们要下榻的驿馆了,听说南阳不少县令,还有张辽、曹操等将军,同样来了。”   张飞眼神中闪烁着期冀:“曹操方才被陛下提拔为武卫将军,今年的两战打得极其亮眼,我想他一定会是最闪耀的那个。”   “可惜……”   一念至此,张飞心中略显落寞:“咱们还没有机会上战场,否则绝不会比曹操表现差。”   刘备又岂能不知张飞的心思:“行了,明年让你参加骑术大比武,还不成吗?若是能选得上,去历练两年也挺好的。”   “果真?”   张飞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哥,你同意我去参加骑术大比武了?”   刘备点点头:“此前新野政务繁忙,需要你来协助,如今军队有云长在管,政务有机伯助我,朝廷又派来不少能吏,大哥忙得过来。”   “狼骑、豹骑乃英雄所聚之地,你若是能入选,便给我好生学习,等以后回归时,便由你来组建一支骑兵。”   张飞内心狂喜,忙不迭拍胸脯作保:“大哥放心,我一定当选狼骑主将,不给大哥丢人,吕布也配当狼王?”   “哼!”   张飞心底的战意,在这一瞬,汹汹燃烧起来:“那得先问我张飞答不答应,我坐下这匹乌骓马,答不答应!”   刘备笑笑:“人家可是飞将。”   “飞将?”   张飞压根不以为意,傲然道:“那又如何?我灭的就是他飞将!”   刘备捻须,仰天哈哈一声:“好好好,你厉害,行了吧。”   张飞眉头一拧:“大哥,你以为我是在玩笑否?”   刘备摇头:“没有。”   “我说得是真的。”   张飞一本正经,朗声言道:“打我三岁起,父亲便抱着我在战马上耍,七岁时,我便可策马飞奔,十二岁时,弓马娴熟,左右乡里无人能敌!”   “大哥,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我的骑术如何,你应该清楚,今年的骑术大比武是因为我没参加,才被黄忠、吕布拔得头筹,若有我在,又岂能轮得到他们。”   刘备笑着:“你呀……”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多时,便来到驿馆外。   “刘皇叔?”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刘备皱着眉,转身望去。   但见……   其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眉目中满是英雄气,脚步稳重厚实,必定是行伍出身的将军,而其声音虽然洪亮,但却带有一定的南方口音。   “阁下莫非是……”   刘备赶忙一揖还礼,试探性问道:“江东猛虎孙文台?”   孙坚淡笑,颔首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刘备再次一礼:“久仰久仰。”   “哪里。”   孙坚忙不迭摆手:“刘皇叔的大名,才真是如雷贯耳啊,此前没有遇着,今日咱们可是得好生喝上两杯,陛下的琉璃酒杯,那可是珍贵得很呐。”   刘备惊诧:“琉璃酒杯?”   孙坚点点头:“我昨日拿的是虎樽,今日试试蟒樽,听说这个手感更好。”   “蟒樽?虎樽?”   一旁张飞嗜酒如命,听到琉璃酒杯时,就已经钩了馋虫了,又听到“虎樽”“蟒樽”这等新奇玩意,更是期盼不已。   他翘首望向驿馆内,心俨然已经跑进去了,似乎想要瞧瞧,以琉璃装的酒,那是个什么滋味,还有“虎樽”“蟒樽”,到底是何模样。   “走走走!”   孙坚、刘备并肩而行:“豫州的曹操昨夜也到了,这小子以为自己酒量还不错,三樽下肚便爬不起来了。”   “哦?这怎么可能,才三樽?”   “朝廷这酒,唤作醉仙酿,清澈如水,性烈如火。”   “世上竟还有此等酒?”   “那必须是当然的。”   “……”   二人一边聊,一边走入驿馆。   首层乃是工作区,有负责人在登记相关信息,安排住宿。   二层便是餐区,乃是由宫廷御厨王易的徒弟们操刀,自助式餐饮模式。   三层往上便是住宿区,以供非宛城附近的县令、将军们住宿。   即将到用膳时间,朝廷各大将军、县令尽皆赶来此处,甚至还有荀彧、鲁肃,同样过来凑热闹,跟大家一起分享节日的喜悦。   “大哥,已经办理好入住了。”   张飞急匆匆奔来,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咱们在三层,我看过了,被褥是全新的,房间里正好有两张榻,各种洗漱用品,全都备齐了。”   “如厕不必出去,自家屋子里便能解决,只要踩踩踏板,水流便可将其冲走,方便极了,旁边便能洗漱,有个叫水龙头的东西,一扭便可出水,而且还是热水,简直太神奇了。”   “还有……”   “……”   张飞像是个初入城市的山炮一样,对什么都非常好奇,眼睛里闪烁着精芒:“真不愧是天子脚下,若是以后咱们新野,也能如此,便好了。”   刘备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嫌弃的表情,似乎在说:“不好意思,这人我可不认识,我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直到一旁孙坚凑上来,笑着道:“昨日的我与翼德一模一样,别说咱们,就算是那些见过世面的世家大族,也不比咱们强多少。”   “连文台你都是第一次见?”   刘备在新野待了大半年时间,没见过繁盛的宛城,倒是情有可原。   可你孙文台自从雒阳回来,就再没出去过,怎么也跟个山炮似的,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哪曾想……   孙坚还当真恩了一声,点点头:“没错,这是我第一次见,听说此乃匠人按照陛下的设计图纸,建造出来的新式建筑。”   “整个宛城,仅此一处。”   “连陛下自己都没享受过一次。”   言至于此,孙坚脸上浮现出一抹敬佩之色:“陛下说,咱们是朝廷的功臣,若是没有咱们兢兢业业一整年,便没有南阳的今天,所以好东西应该由咱们享用。”   一时间,刘备、张飞尽皆默然。   得陛下如此,夫复何求!   “文台—!”   “呦,孟德?”   “哈哈哈!”   刘备听到声音,转身望去。   与此同时,曹操的目光同样落在他身上,旋即疾步上前:“文台老兄,这位可是刘皇叔?”   孙坚佩服曹操的眼力,肯定地点点头:“孟德好眼力,没错,此人便是刘皇叔。”   曹操一拱手:“久仰久仰。”   “哪里!”   刘备赶忙还礼:“武卫将军曹孟德,才是如雷贯耳。”   孙坚皱着眉,心中暗道:“这话听着好生耳熟。”   “哈哈哈!”   三巨头首次相聚,气氛欢愉:   “走走走,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可别,此酒甚烈,曹某可享受不起。”   “冬节将至,少喝点可以。”   “没错,酒能助兴,孟德切莫扫兴。”   “既如此,那便少喝些。”   “……”   *****   宛城外,西北角。   赤云道观。   一个身穿杏黄道袍,手持佛尘的男子,穿廊过院,在走到一处偏殿时,他左右偷瞄一眼,确定没有人尾随后,方才转入,且迅速关上殿门。   可是……   在进入偏殿后,他却直奔书架,将书架上的陶罐猛地扭动半周,哧愣愣的声音随即响起,一旁书架向内转过,赫然出现一道暗门。   那道人飞快转入密室,疾步迎上去,朝着上首一个身穿淡蓝色襜褕,以皂巾束发的男子,躬身便是一礼:   “夜枭首领。”   夜枭摆手打断那道人,直接开口询问:“游行路线确定下来了吗?果真走得是这一条?还有没有变动?”   史子眇近期带人演练祭天流程,相当于将游行路线宣告给了外人,如此粗心之事,郭嘉怎么可能放任如此。   是以!   夜枭一直都不敢相信,始终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只有最终路线确定,他们的计划才能做更进一步的安排,否则过早的布局,只会让他们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放心!”   道人肯定地点点头:“没有变动!已经确定了,就走这一条,今天才下的通知,让我们确定好人员,提前预留出冬节的时间。”   “太好了!”   夜枭心中振奋,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咱们混在队伍里的人,是否已经通过了官府最终的检验?有没有露出破绽?”   “首领放心。”   道人极其肯定地道:“他们全都是南阳老人了,在这里活了十来年,那郭嘉、满宠便是再聪明,也绝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呼—   这一刹那,夜枭长出了口气。   他仰起脖颈,努力控制着泪水,心底的仇恨在这一瞬,再也压制不住,宛如沸水般剧烈,脑海中浮现出兄长的模样,心中暗暗发狠:   “放心!”   “我一定替你报仇!”   强行压制着心头恨意,夜枭眸光一凛,腾腾杀气外露:“距离冬节还剩三天时间,郭嘉、满宠一直没有动静,证明咱们的人没有暴露。”   “明日清晨,你便派人将信号撒出去,告诉他们在赤云道观集合,咱们进行最终的战略部署,争取能一击而中,诛杀妖皇!”   “另外!”   夜枭从怀中摸出一封绢布,递给道长:“你带着人,明日将这家人,全部带到赤云道观,妖皇身旁亲卫众多,若是没有猛将,不可能将其诛杀。”   “哦?”   道长接过绢布,展开浏览,上面赫然是三个头像:“他们是……”   夜枭吐口气,轻声道:“……”   *****   校事府。   郭嘉披头散发,脚踏木屐,皱着眉,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咕噜噜灌了口酒,眼神中没有半分醉意,反倒显得更加清醒,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凶芒。   距离冬节祭天大典还剩两日,如果这个时候对方还没有动静,那么郭嘉就必须要转变策略了,采用别的办法力保祭天大典安全。   “奉孝。”   一旁荀彧气愤地夺过他的酒壶:“咱们可没有时间了,该动手就动手吧,越临近冬节,宛城越是热闹,咱们就越是难以下手。”   “我可不想在冬节祭天大典来临前,让宛城迎来一场杀戮,这样可就太晦气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文若,你还不了解我吗?”   如今,朝堂内部纷乱不已,可主管此事的郭嘉,却依旧云淡风轻:“我说今日会出结果,便一定是今日,若正午前没有消息,咱们晌午便修改策略,可否?”   荀彧气呼呼道:“你以为我愿意修改策略?这伙贼子若是不能根除,咱们始终不得安生,你郭奉孝若有本事,便将其给我连根拔出。”   “好!”   郭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答应你,此次一定将长安方面的刺奸,全部拔出,让您老以后睡觉能安生些,可好?”   荀彧自然清楚郭嘉的本事,这小子敢如此肯定,一定是有依仗的:“你莫非已有眉目?”   郭嘉摇头,轻声道:“对方一直在隐匿,丝毫没有动静。”   “那你怎么……”   “哼!”   不等荀彧说完,郭嘉轻哼一声,自信满满道:“夜枭越是没有动静,就越是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对方的目标一定是祭天大典。”   “而在昨日,我命史子眇宣布路线确定,等于是给夜枭撒下了饵,如今还剩两天的准备时间,他焉能没有任何动作?”   “放心吧。”   郭嘉摆手是以荀彧安静:“城内有伯宁在,肯定不会有问题!”   荀彧皱着眉:“那你怎么还是这般发愁的模样?”   郭嘉淡笑:“有一点,我还没有想清楚。”   “哦?”   荀彧好奇,试探性问:“哪一点?”   郭嘉背着手,再次皱了皱眉:“这个夜枭到底是何人?”   荀彧惊诧于郭嘉的提问:“难道不是长安方向的人?”   郭嘉先点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是,却又不太是。”   “啊?”   荀彧听得有些发懵:“你这是何逻辑?”   郭嘉轻声道:“他自进入南阳以来,行为习惯中似乎不太信任长安刺奸,而且抛弃那些暴露点非常干脆,其中甚至有很多根本没有暴露的。”   “而且,自从其掌控长安刺奸以来,便彻底进入静默,没有丝毫动静,彷佛全然是为了冬节祭天大典准备,而漠不关心其余诸事。”   “比如……”   郭嘉举例子道:“长安刺奸一直在试图打入咱们的冶铁作坊,以及朝廷的奇巧阁,寻找弩炮的秘密,甚至还时常关注高筒转车,联络对陛下有怨言的南阳世家豪族。”   “如果这个夜枭是长安方向派来,且要长期扎根下来,这些事情绝不可能断,即便是静默期,也绝不会拖这么久。”   “这只能证明,对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为董卓搭建情报体系,而其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冬节祭天大典。”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头:“目的性很强,的确令人心疑。”   郭嘉继续道:“如果仅仅只是这般,还自罢了,最让我震惊的是,此次这么多商队带人入宛,长安方向是如何办到的?”   “须知有很大一部分商贾,是来自于汝颖,甚至有一小部分,来自于南阳本地,这些可跟长安,没有太大的关系。”   嘶—!   荀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汝颖商贾暗助长安?”   郭嘉缓缓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荀彧急问:“可查过商贾背后的势力了?”   “恩。”   郭嘉点点头:“查过了。”   荀彧皱眉:“有何发现?”   “势力庞杂,绝非来自一家,亦或者两家,像是巧合。”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所以我说的是‘像巧合’,而非‘是巧合’。”   “莫非……”   荀彧皱着眉,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莫非你怀疑是袁家?”   郭嘉淡笑,点点头:“知我者,文若也!势力如此庞杂,表面上没有线索,但恰恰证明了对方的实力,已经大到不可估量。”   “试问!”   郭嘉发出灵魂级反问:“汝颖地区,哪家势力可以大到这种程度呢?袁家、陈家而已。”   荀彧皱着眉:“可是,袁家会助董卓?”   郭嘉摇头:“袁隗岂能瞧得上董卓,我猜这是袁家在利用董卓,只是到底是何人?可以甘心成为董卓、袁隗的爪牙,而且非要置陛下于死地呢?”   要知道,袁隗虽然是长安汉庭的上公太傅,但因为诸侯讨董的事情,两人现在是水火不相容,拔刀便要溅血的程度。   董卓不可能与袁隗合作,更不会甘心与其合作,若是知道此人背后有袁家的势力,甚至可能会弃之不用,这才是董卓的性格。   “有道理。”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个夜枭极有可能表面是董卓的人,但实际上,却是袁家的人,否则岂能会有如此微妙的关系。”   郭嘉淡笑:“巧了,文若与我,不谋而合,但何人才会如此?对方又是如何取得董卓的信任,甘心将长安刺奸,交给他来指挥呢?”   荀彧皱眉:“这……的确是个问题!”   “奉孝—!”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喊。   是满宠!   郭嘉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转身,举目望去。   果不其然!   满宠急匆匆闯入殿中,脸上难以遮掩的惊喜。   他甚至顾不及的拱手行礼,便吐气开声道:“发信号了!夜枭发信号了!”   郭嘉脸上却是非常平静:“在哪?”   满宠回答:“赤云!”   “赤云?”   郭嘉皱了皱眉,旋即转向一旁的地图。   上面是宛城附近的详图,包括山川、村镇、城池、桥梁等,应有尽有。   郭嘉仔细寻觅,赫然在宛城的西北方,发现了赤云道观:“史子眇的游行队伍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道士。”   “怪不得,史子眇连续数日的演练,没有发现半个可疑人物,原来他们便藏身在队伍里,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郭嘉有些懊悔!   虽然,这些人全都是本地人,在南阳生活了数年,但不代表就不可能发展成长安刺奸,毕竟皇帝陛下在南阳,也得罪了不少人。   从表面上看,似乎已经斩草除根,但实际上会留下些什么根须,也不一定,毕竟那些人可是在南阳盘桓了百年之久。   “奉孝。”   满宠朗声道:“咱们何时行动?”   郭嘉摆手打断:“不急!给他们一点集合的时间,现在是咱们占有主动权,消灭他们轻而易举,关键是如何才能悄无声息。”   荀彧急忙附和,补充道:“对,能别引起轰动,就别引起轰动,最好能在夜里行动,派人冲进去,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别听文若的。”   郭嘉毫不犹豫地打断:“我还有很多疑惑没解开,咱们能留两个活口,就留两个活口,最好能生擒夜枭。”   满宠拱手抱拳:“放心,我也好奇,此人到底是谁。”   郭嘉淡笑:“别急,抓住他,便知道了!”   “报—!”   正在这时,又有传报声飘入大殿。   郭嘉扭头望去。   但见,校事府走卒匆匆入殿,递上一枚竹简信:“宛城外来的消息。”   郭嘉接过竹简信,凑近观瞧,不由愕然。   嘶—!   倒抽一口凉气,郭嘉蹙眉:“我可能知道夜枭是何人了。”   荀彧、满宠愣怔,急问:“何人?” 第323章 典母慷慨赴义:逆贼!奸贼!恶贼!纳命来!   嘶—!   刘辨惊诧,眼瞪如铃,不可思议地道:“广陵郡守张超?”   虽然,张邈死于黄忠之手,自己与张超便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张超杀自己有绝对充分的理由,但即便如此,依旧令刘辨深感震惊。   郭嘉极其冷静地分析道:“陛下,臣此前的注意力集中在袁隗、董卓身上,忽略了张邈的弟弟张超,同样有刺杀陛下的动机。”   “张邈战死后,兖州刺史刘岱趁机杀入陈留,张超、臧洪等人自此销声匿迹,了无踪影,其很有可能逃亡长安,投靠董卓。”   不得不承认。   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刘辨皱着眉:“你且继续!”   “陛下。”   郭嘉揖了一揖,此前的分析判断,脱口而出:“根据长时间以来的接触,臣发现自从夜枭进入南阳以来,长安方向的刺奸,便彻底进入了静默,蛰伏待机。”   “如果夜枭是董卓派来,想要长期扎根在南阳的刺奸,是绝对不会如此行事的,毕竟,此时对于他们而言,更是探索南阳秘密的绝佳时机。”   这一点,刘辨倒是非常同意。   毕竟,大雪冰封,劳作基本上处于停摆状态。   甚至连冶铸作坊都处于半停工状态,因为没有太大的劳作需求。   而在这个时候,由于人员相对比较分散,监管难度加大,是非常有利于长安刺奸行动,从而获取某些关键设备的情报。   可对方偏偏在这个时候,进入了蛰伏待机状态,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尤其是对于新上任的刺奸首领,又岂能放弃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   即便……   诛杀自己,才是最大的功劳。   但因此停止南阳刺奸行动,可能性依旧是微乎其微。   此事董卓不会答应,李儒更不会答应。   夜枭的目的,从一开始,便只有一个,那便是冬节祭天大典。   如此来看,夜枭与董卓的关系的确没那么大。   “此外!”   见皇帝陛下没有反对,郭嘉继续分析道:“此次夹带刺奸入南阳的商队,有很大一部分,乃是汝颖地区的商贾,只有一小部分,来自南阳。”   “虽说商贾的来源比较庞杂,但恰恰证明了对方势力的强大,依据臣及子敬反馈的消息,其幕后的黑手,极大可能是袁家。”   袁家?   再次浮现出了袁家!   刘辨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这些商贾中,可有袁家的商贾?”   郭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恩。”   刘辨点点头:“那便是了,如此行为,很符合袁隗的行事作风,不管任何有风险的事情,他总是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如果里面出现袁家的商贾,反倒会让刘辨怀疑,是不是郭嘉分析错了,如今没有袁家的商贾,恰恰使得袁家的嫌疑更大。   “可是……”   刘辨皱着眉,反问:“即便如此,你又如何断定,夜枭乃是张超?”   郭嘉急忙递上走卒送来的情报:“就在今晨,校事府负责监察典韦家人的间风,通过走卒送来情报,典韦的母亲、妻儿被陌生人接到了赤云道观。”   “典韦?”   “赤云道观?”   刘辨顿时一愣。   他岂能不知,典韦是张邈的部下,而且张邈待典韦极好,又是送房子、送钱、送奴仆,这才将典韦成功收入麾下。   而其归顺朝廷,尚处于考验期的他,目前在唐瑁的执金吾中任职,冬节祭天大典时必会担任沿途的治安工作。   如果在这个时候,夜枭挟持了典韦的母亲、妻儿,逼迫其对皇帝陛下动手,尚且未归心的典韦,或许真有可能倒戈,反助夜枭一臂之力。   刘辨急问:“目前典韦是何情况?”   郭嘉揖了一揖:“正在监视中,尚且不知其母、妻儿之事,不过想来,很快便会知晓,陛下不是想将其收入虎贲军吗?”   “如果典韦能通过这次考验,那么臣等不会反对,但如果他不能通过考验,臣希望陛下收起爱才之念,当断则断。”   虽然,刘辨略微有些不舍,但他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可以!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此事便交给奉孝了。”   对于上位者而言,忠心才是第一位的,能力始终是第二位的,即便能力再强,如果不够忠心,那是打死都不能用的。   郭嘉拱手:“陛下放心,冬节之前,必将此祸贼子,连根拔除。”   刘辨颔首点头:“可以。”   正当郭嘉躬身行礼,准备离开时。   军师联盟的声音赫然响起:“辩爷,让郭嘉务必活捉夜枭,如果他真的是广陵郡守张超,或许可以解开讨伐董卓的秘密。”   “且慢!”   刘辨急忙摆手制止郭嘉。   “陛下可还有吩咐?”   郭嘉停下脚步,转身回来。   “活捉夜枭!”   刘辨没有废话,铿锵下令。   “喏。”   郭嘉颔首点头。   实际上。   他比皇帝陛下还想活捉此人。   毕竟,夜枭掌握着董卓在南阳绝大部分的刺奸信息,只要抓住了夜枭,必定可以将这伙刺奸连根拔出,从而彻底安定内部。   当郭嘉等人离开暖阁时,刘辨心念一动,开口问道:“老师,讨伐董卓的事情,专家不是都已经解读过了吗?”   “是解读过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不过,其过程绝大多数都只是专家根据史料的推理分析,并不是直接史料证明。”   “在学术界,这种情况称之为阴谋论,即便分析的再有道理,终归是空中楼阁,没有实际证据佐证。”   刘辨恍然大悟:“所以专家是想生擒张超,然后了解他们北上发起讨董,是否真的与袁家有关,对吗?”   “这只是其一。”   “哦?”   刘辨皱眉:“其二是什么?”   军师联盟跟着道:“其二,此事既然牵扯到了袁家,如果能找到切实的证据,而非推理,辩爷对汝南袁家就能以谋反罪下手了。”   “正如年初对孔家一样,只要理由充分,证据确凿,就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动,不会破坏世家游戏圈的规则。”   “这对于戏贤、司马朗等人在豫州展开工作,有百益而无一害,毕竟汝南袁家的耕地,可绝非是孔家可比的。”   “朝廷如果能将袁家的耕地等资源收回来,就完全可以跟汝南其余世家掰腕子了,至少可以省去一年多,积攒耕地资源的过渡期。”   当初刘辨回归南阳时,正是因为手上有了孔家的资源,刘辨才能快速完成对南阳豪族的釜底抽薪,从而为耕田私有转公有,打下铺垫,顺利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因为刘辨手上有一定量的资源,如果手头没有充足的资源,是很难对南阳豪族产生釜底抽薪作用的。   同样的道理!   想要成功复制南阳的路,关键就在于,如何让戏志才等郡守,手上握有一定的耕田资源,反之,他们只能走颍川郡守李旻的路。   但汝南绝非颍川,颍川虽然世家林立,但各家资源相差不多,处于一个健康可控的范围,但汝南与南阳一样,是存在巨头的。   汝南袁氏、陈氏≥南阳邓氏、阴氏   他们的存在,是会威胁到朝廷在汝南的掌控力,因此刘辨必须像是削弱邓家、阴家一样,削弱袁家、陈家。   如果刘辨可以通过张超,揪出背后黑手袁家,便能以谋反罪灭门,将其资源收归国有,不仅可以震慑豫州世家,甚至还一步跨越了,积攒耕地资源的过渡期。   “辩爷。”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次袁隗主动递刀子,咱们可千万不能放弃,务必要追查到底,以真凭实据坐实袁家谋反的罪证。”   刘辨心底的战意汹汹燃烧起来:“老师放心,这种机会既然到了眼皮子底下,咱就绝不能轻易放弃,有郭嘉、满宠在,一定可以坐实袁家的罪名。”   军师联盟:“好,那咱们就等结果吧。”   刘辨颔首点头:“恩。”   ……   “典大哥,准备回家吗?”   “恩,回家。”   “今儿个发了年终赏钱,不准备去鸿宾楼聚聚吗?哥儿几个全去,准备喝点。”   “这样啊?”   典韦思索片刻,点点头:“好吧,等我先回趟家,然后再来鸿宾楼,咱们不醉不归。”   同僚士兵纷纷拱手:“既如此,酉时末,戌时初,咱们鸿宾楼碰面。”   典韦大喜:“好!”   与众人拜别后,典韦直奔肉铺,买了些肉,等冬节祭天大典结束后,可以回家吃顿好的,又去布店,割了五尺花布,想要给妻儿添件新衣裳。   可是……   典韦方才出了城池,尚未走多远,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敢问足下可是典韦,典将军否?”   “你是……”   典韦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对方。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与对方素不相识。   而对方虽然穿着一身道袍,但其手部虎口有老茧,明显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而其身上的道袍似乎有些不合身,肩部略宽,显得有些塌。   道士从典韦疑惑的眼神中,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遂赶忙行个礼,解释道:   “是这样的,尊夫人在赤云道观为将军做法祈福,可能会比较晚结束,因此家师派贫道前来,邀您前往道观,待法事结束后,携夫人一同回家。”   道场祈福?   他们全家可没人信这个啊!   典韦疑心更重,皱眉盯着道士,同时将右手的肉,转向左手,空出一只手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道士急忙从袖中拿出一枚发簪:“瞧我这记性,尊夫人怕将军不相信,因此特意将此发簪交给贫道,说看到发簪,将军自然便信了。”   还真是自己妻子的发簪!   典韦吃了一惊。   不过,他没有相信,反倒更加担心。   逃亡的日子过得多了,别的本事没涨多少,但对危险的敏锐,要远超于常人。   如果真是自己妻子的真实意愿,完全可以让儿子过来,又何必劳烦一个假道人?   这其中必有蹊跷!   如果不是母亲、妻儿在对方手上,典韦真恨不得现在便杀了此人。   “那好,走吧。”   典韦暂时答应下来,跟着道士往赤云道观赶去。   没一会儿。   便来到赤云道观中。   穿廊过院,最终来到一处偏殿。   吱呀—!   道士推门而入:“请进。”   典韦迈步进入殿中,四下打量无人:“我妻儿呢?”   “典将军!”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典韦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身穿墨色襜褕的男子,从屏风后转出:“典将军,别来无恙啊!”   典韦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张孟高?你怎么在这儿?”   张超吐口气:“自然是来报仇的。”   “报仇?”   典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莫非……”   张超点点头:“没错!我要在冬节祭天大典上动手,杀了那妖皇,不知典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否?”   “我妻儿、母亲何在?”   “你若是答应,自然可以见到。”   “我若是拒绝呢?”   “拒绝?”   张超皱着眉,不敢置信地道:“典将军,我家兄长待你不薄,你不会这么快,便把他忘记了吧?当初若非我家兄长,你能当得上亲卫军统领?”   典韦倒也没有否认:“张郡守对我的确不错,因此到最后一刻,我典韦都在拼死保护他,这份恩情,我典韦已经报答过了。”   “可现在……”   典韦没有丝毫犹豫,铿锵言道:“我典韦效忠于南阳皇帝陛下,是执金吾唐瑁帐下军侯,与尔等没有任何干系。”   “奉劝你们一句,如果将来在战场上碰到了,我典韦依旧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南阳皇帝陛下,才是天选之子,才是汉室正统!”   张超早已做好应对准备:“难道,你愿意为那妖皇,牺牲自己的妻儿老小吗?别忘了,令堂、尊夫人、令郎,可在我的手上!”   呼啦!   当下,从内殿两侧冲出来数十个刀斧手,至少两排弓弩瞄准典韦。   与此同时,典韦身旁的道士同样拔剑在手,怒指着他:“典将军,我知道你很是厉害,但你不过一人而已,即便再强,又能奈我等何?”   “奉劝你一句,最好乖乖配好,尊夫人、令郎还能活命,若胆敢耍花招,我敢保证,尊夫人、令郎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典韦丝毫不慌,只是冷声言道:“我要先确保他们还活着。”   张超给身旁道士打个眼色:“带上来!”   道士应声承诺,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   两人带着典韦的妻儿、母亲,出现在偏殿中:   “儿啊—!”   “夫君!”   “爹—!”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典韦深吸口气,尽可能压制怒火:“娘,您没事儿吧?”   老母亲艰难地点点头,泪眼婆娑的样子:“娘没事,不过儿啊,陛下是个能让老百姓吃饱饭的好皇帝,你可不能干糊涂事儿啊!”   “老东西!”   张超勃然大怒,苍啷一声,拔剑在手,当即怒怼回去:“你说什么呢!再敢胡言乱语,我必杀了你!”   老母亲瞪眼盯着对方:“老身今年五十七了,这辈子早活够了,有种你便杀了我,看你拿什么威胁我儿子!”   “祖母—!”   “娘!”   身旁两人赶忙拉扯,却被老母亲像是母鸡护雏一样,保护在身后:“尔等逆贼!奸贼!恶贼!老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呀—!”   典母奋力一甩,将儿媳、孙子推向后方,跟着一头撞向张超,可她还碰到张超分毫,便被其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心肺,当场一命呜呼!   “娘—!!!”   这一声怒吼。   宛如惊雷炸响,更似狂涛拍岸。   典韦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身子一晃,铁拳出击,只听咔擦的骨裂声,身旁道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典韦一拳砸塌了面门,宛如出膛炮弹般倒飞出去。   而在那道士飞出去的刹那,典韦夺其长剑后,立刻向前方抛掷,森冷的剑锋闪烁着寒芒,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顷刻间砸在距离妻子最近的贼子身上:   “满儿—!”   “保护你娘!”   话音刚落,典韦纵身飞扑,宛如一道流光闪过,竟将从两侧呼啸而来的箭矢尽数闪避,起身之时,典韦一手掐住敌人脖颈,一手擒住其握刀手腕。   咔擦!   脖颈扭断,当场身亡。   典韦力灌臂膀,将手上敌人掷出,砸倒一片悍卒,跟着箭步猛冲,反手一刀,再杀一人,夺其兵器,遂成双刀。   与此同时,典韦的儿子典满,按照平时父亲教自己的功夫,一拳砸在身旁士兵小腹,疼得对手哀嚎出声,跟着飞起一脚,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母亲快走!”   典满年纪虽然不大,但典韦生怕自己不在时,家里发生意外,便自幼开始传授儿子武艺,时至今日,已有三年之久。   时间虽不长,但好在基因遗传不错,典满天生神力,小拳头抡起来,杀伤力惊人,不仅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甚至还能兼顾自己的母亲。   此刻。   他那一双不大的手抓住母亲的胳膊,踱步窜入屏风后方,作势便要向着内院冲去,气得张超龇牙咧嘴,厉声咒骂:   “快!抓住那小犊子,否则咱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张超太清楚典韦的战斗力了,若是不能一击必杀,就凭他们这点兵力,压根就不可能拦得住这头猛虎。   因此,他没有带人围攻典韦,而是在第一时间,直扑内院,非要抓住典满这小子不可,否则等待他的,必将是一条绝路!   “该死!”   张超嚼碎一声。   他简直不敢相信,才不过两个多月而已,兄长的老部下居然就彻底倒向了弘农王,甚至连他妻儿老小的性命都不顾了。   要知道,张超对于典韦这一环节,至始至终就没有想过会失败,一来是因为兄长的恩情,二来又有典母、妻儿为质。   可谁能想到!   偏偏就是在这个环节出了问题,若是今夜不能秘密诛杀典韦,那么对于冬节祭天大典的行动,必然会产生致命的影响。   可他这一走不要紧,顿时触动了典韦内心的禁脔,他脚步更快,手中双刀好似追命绳索,一步杀一人,断肢残臂随着鲜血四下横飞,场面恐怖到了极点。   典韦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非同小可,劈头盖脸就是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将身前士兵的脑袋,如西瓜般爆开,红的、黄的、白的,脑浆子四下飞溅!   “挡我者死—!”   腾腾的杀气伴随着声波,实质化地向外冲去,偏殿中近百的士兵,齐齐被典韦迸发出来的恐怖气势所摄,吓得胆裂魂飞,不敢轻易上前。   而典韦呢?   健步如飞,双刀溅血。   愣是从殿门口,直接杀到了屏风处,留下满地的尸体。   “张超贼厮,休伤吾儿!”   ……   此刻。   赤云道观前殿。   县令满宠带队冲杀进来,扯着嗓子呼喊:“据可靠情报,赤云道观私藏谋逆要犯,但凡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众县兵齐声呼喊:“喏。”   旋即。   乌泱泱闯入道观,展开发疯一般的强攻。   随之进来的郭嘉轻声道:“伯宁,你别忘了陛下的旨意,千万要活捉夜枭,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明白吗?”   满宠点点头:“放心吧,临出发前,就已经交代过了!不过,如果典韦若是投靠了张超,只怕咱们这点人,难以抵抗得了。”   “别担心。”   郭嘉岂能不知典韦的战斗力强悍:“陈王刘宠已经在引兵来的路上,他们可是人手一把神鸢强弩,保证出不了问题。”   “如此甚好。”   满宠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报—!”   正在这时,从内院方向传来悠悠一声奏报。   满宠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县尊,内院方向不时有打斗声传来,里面可能有人在战斗。”   “哦?”   满宠惊喜,一脸的不敢置信:“莫非典韦没有投靠张超?”   郭嘉颔首点头:“极有可能!”   “快!”   满宠当机立断,铿锵下令:“速速救援,不得有误。”   士兵拱手:“喏。”   “弟兄们,随我救援!”   “杀—!” 第324章 围炉夜话!曹、孙、刘畅谈理想、抱负!   噗!噗!噗!   典韦疾风般闯入内院,怒目圆睁,掌中双刀不停挥舞,瞬息之间便砍翻了数名冲上来,企图阻挡自己的刺奸,直看得张超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本以为自家几个身手不错的刺奸,至少可以跟典韦缠斗片刻,可谁能想到,典韦像是疯子一样,出手果断迅速,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一招便要你命。   那十余个精锐刺奸竟没能扛过片刻,或是被爆头,或是被刺穿胸膛,或是被斩断脖颈,总之尽皆要害,顷刻间身死,无一合之敌。   更要命的是!   赤云道观的内院非常大,里面有花圃、园林、菜圃,以及道士休息的房间等,而且与后山只有一墙之隔。   夜幕之下,想要抓住两人,的确是有些难度,尤其典满这小鳖犊子东西,在内院是不停窜梭,专挑那些崎岖难行的路走,数十个人愣是没能将其抓住。   不过……   张超还是一眼识破了这小子的企图,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快!你们几个,把通往后山的路,给我堵死,老子要来个瓮中捉鳖!”   “喏。”   当下,便有五、六人脱离追捕,直扑向通往后山的那座小门。   一般道观全都是建在人迹相对罕至的山林,赤云道观亦是如此,一旦被典满窜入山林,夜幕之下,便是有千八百人,都未必能抓得住。   当然,典满有此能力,还是得益于当年随同父亲逃亡时,总是走山林小路有关,只要能进入山林,典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保护母亲。   但可惜……   这样的计划,伴随着张超的命令,已然胎死腹中。   “该死!”   委身于假山后的典满,暗自嚼碎一声,他大口喘着粗气,抬眸望向自己的母亲:“娘,您还能坚持吗?”   母亲吐口气,稍稍舒缓,压低声音道:“放心,自从跟了你爹以后,虽没享过几天福,但却涨了不少脚力,能跟得上。”   “好!”   典满点点头。   年纪不大的他,已然展露出一些男子汉气概,至此危难之际,更是结合此前逃亡经验,迅速做出判断,指向不远处的庖厨:   “娘!咱们去那里。”   “好。”   典满半蹲下来,手掌在地上摸索,抓起两颗大小合适的石块,同时双眸望向外方的火把,待其掠过片刻,奋力外奔:   “走!”   母子二人如疾风般窜出,瞬间暴露在前后敌人的视野下。   典满眼疾手快,两颗石块飞出,距离最近的两个道人,被其硬生生砸翻在地。   “他们要去庖厨,快拦住他们。”   “小鳖犊子力量很大,大家不可轻敌。”   “过来!拦住他们!”   “一起上!”   “……”   蓬!   庖厨门撞开。   典满母子成功转入。   小典满将烧火棍递给母亲防身,自己拎起两柄菜刀,藏在站在门口,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彷佛已经做好了,与之决一死战的准备。   “哈哈哈!”   张超仰天一声狂笑,眼神中杀意毕露:“居然敢往庖厨里躲,这回我倒是要瞧瞧,你们往哪里走,给我冲进去抓人!”   一众刺奸拎着兵器涌过去:“喏。”   “不好。”   见此一幕,典韦心头巨震。   庖厨虽然比较隐蔽,但毕竟锁死了自己的路。   原本想要直扑张超的典韦,不得已之下,只能舍弃,转向庖厨方向,奋力狂杀:“满儿,守住房门,爹这就过来救你!”   在十数丈外,典韦陡然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雷霆怒吼,手里双刀在空中狂舞,不停收割着沿途刺奸的性命,像是头人型凶兽般,不要命地奋力前冲。   呼—!   典韦一刀劈飞个士兵,正要箭步猛冲时,七、八支战矛冲着他,上中下三路点来,彷佛作势便要将典韦的冲杀之路封死,然后扎成个马蜂窝。   说时迟,那时快!   但见,典韦大幅度侧身的同时,右手寰首刀从下到上,大力猛挥,一道如月的寒芒乍现,竟是将飞刺而来的战矛,统统拨开。   下一秒!   典韦抡起左手刀,贴着矛杆,向前猛冲,一招简单的横削,从面前三人脖颈掠过,鲜红的汁液飞溅,宛如喷泉。   与此同时,典韦脚踏鬼魅般的步伐,右手刀再度抡出一个恐怖的弧度,将面前的两人,瞬间扫飞出去,继续向前狂突。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张超瞪着不断突进,即将杀到庖厨跟前的典韦,气得是咬牙切齿,怒火涛涛,若是再这样下去,非得被典韦一人打破防不可。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内院中可是住着上百精锐兵马,居然愣是拦不住一个典韦,被他接连诛杀,几乎快要全军覆没。   当然!   张超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历史上的典韦一人面对张绣麾下精锐,愣是杀得对手不敢寸进,单凭他手里这点兵马,还真不一定够典韦砍的。   张超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呼喊:“赶紧给我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典满给我抓住,否则咱们全都得死!”   众刺奸嗷一嗓子呼喊:“杀—!”   当下,便冲着庖厨门冲了过去。   蓬!蓬!蓬!   巨大的锤子砸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声震响,咯吱吱的声音,证明庖厨的门板,已然处于崩坏的边缘,坚持不了太久。   “没错!”   张超扯着嗓子呼喊,狞声道:“就是这样,给我把门撞开,冲进去,活捉那小家伙,千万别害了他性命!”   “报—!”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超忙不迭望去。   但见,一个刺奸急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首领,大事不好了,官兵冲进来了,前面快扛不住了。”   “什么?”   张超顿时一愣:“官兵?”   刺奸点点头,眼神惊惧:“恩,至少有七、八百人,而且各个精锐,咱们根本挡不住,快要全军覆没了。”   “该死!”   张超心道不妙。   他虽不知道事情如何败露,但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不放弃。   当下,张超铿锵下令:“你速速回去,告诉洪首领,让他务必坚持住,我这里处理完,立刻带兵打回去支援。”   刺奸拱手抱拳:“喏。”   旋即。   转身离开。   望着刺奸离开的背影,张超猛一招手:“走!”   身旁男子急问:“首领,咱们去哪里?”   张超冷声道:“事情败露,难以挽回,不走若何?让臧洪在前面扛着,咱们速速离开,越快越好,否则就来不及了。”   “喏。”   当下,男子陪着张超,作势便往后门方向走去。   可还没到跟前,就看到院墙外有火光,凶戾的声音跟着响起:“快,堵住后门,绝不能放一人出来。”   “该死!”   最后的希望被泯灭。   张超毫不犹豫地折返回身,同时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小东西,逼迫典韦带头冲锋,杀出一条血路。”   “快!”   张超大声呼喊。   当即带人猛攻庖厨。   蓬!   门扉洞开。   拎着两柄菜刀的典满,出现在面前。   他心头一阵,一柄菜刀随手掷出,噗的一声,正中门口手持巨锤男子的面门,对方瞪眼倒下,甚至连脚还没抬起来。   “来呀!”   典满从旁边木盆中,又拿起一柄菜刀,瞪眼怒指着外面士兵,扯着嗓子怒吼:“你满爷的飞刀可不是吃素的!”   片刻的愣怔后,张超厉声呼喊:“庖厨菜刀不过两、三柄而已,莫要害怕,给我冲进去,活捉这厮!”   “冲—!”   一声令下。   手持长矛的刺奸纷纷探头复出,可迎接他们的,正是一柄又一柄菜刀,连续斩杀四人后,方才没了动静。   张超狂喜,瞥一眼尚在数十步开外的典韦,怒指着庖厨门口,声嘶力竭:“快,冲进去,活捉此贼,你们几个,给我拦住典韦。”   “杀—!”   兵分两拨。   一波直扑典韦,一波直扑庖厨。   这一刹,典韦心底的禁脔彻底爆开,他像是一头发狂的雄狮,抡起两柄寰首刀,不顾一切地猛冲猛打起来:   “挡我者,死—!”   “死—!”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典韦接连斩杀数人,但却难以全心迎战!   猛冲猛打之间,被敌人一矛戳中左侧肩胛,鲜红的汁液渗出衣襟,但典韦却顾不得疼,一刀劈断矛杆,另一刀爆杀贼寇,旋即继续猛冲!   噗!   又是一矛刺中右腿。   典韦斩断矛杆,刀劈贼寇,继续猛冲。   噗!   再有一枪,戳中小腹。   ……   典韦牺牲了防御,全力猛冲。   不过片刻,便缩短了十余步远,斩杀至少十七、八个精锐,吓得远处的张超急忙躲闪,生怕惹怒了这尊杀神,再掉头灭掉自己。   “满儿!”   “爹—!”   声音近在咫尺。   典韦忍痛,奋力猛冲。   双刀已然卷刃,杀伤力大幅下降,他便夺敌战矛,充作兵器,继续向前狂杀,眈眈虎视,杀气腾腾,直吓得敌人胆裂魂飞,只敢提防,不敢进攻。   终于!   典韦一矛戳死个士兵,杀到了庖厨门口,另一矛冲着敌人后心猛地扎了过去,再度将其诛杀,方才立定门口,直面贼军:   “满儿,保护你娘!”   “爹—!”   当望着父亲坚实而又血渍斑斑的背影时,一路狂杀都没哭的典满,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他不敢想象父亲到底是怎样,一路冲杀过来的,但这身上的每一处伤,全都是为营救他们母子而承受的。   父亲是爱着自己的!   自始自终,都在以他的方式,爱着自己!   尤其是今天,他终于感受到平素里严苛至极,残暴无情,动辄抬手便要打自己的父亲,到底为什么会是那般模样!   他真的好像扑上去,替父亲把血渍擦干,拿起兵器,与父亲并肩作战,将这帮阴谋造反的贼厮,一个不剩的全部诛杀。   可是……   他清楚父亲的性子,更明白此时的局面。   自己即便冲上去,也未必能帮到父亲,反而会让父亲分心。   因此,典满强压下心头的想法,操起地上的战矛,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护在母亲的身前,时刻不敢松懈。   与此同时,内院外响起一阵浓郁的喊杀声,一支支火把从后方包围过来,典韦看得真切,那是宛城县兵的军服。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活捉夜枭!”   “杀—!”   乌泱泱的兵马冲进来。   一支支火把将内院照个透亮。   可典韦依旧不敢挪动,只能坚守着庖厨门,保护妻儿。   索性县兵数量很足,以绝对的优势,接连诛杀,逼迫贼子投降。   张超眼瞅着败局已定,抬手横剑,便要自刎谢罪。   嗖!   一支神箭呼啸而来。   正中剑锋,打断了张超自刎的动作。   “陛下有旨,活捉张超,给我围上去。”   十余个兵马冲锋的同时,张超身旁的男子拔剑,冲着其心肺,便要猛扎上去:“张郡守,对不住了!”   顿时,郭嘉震惊!   满宠震惊!   刘宠更加震惊!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   张超自杀不成,身旁人居然还要补刀?   虽然,刘宠快速捻弓搭箭,但对方距离太近,压根就不可能赶得上:“该死!来不及了!”   却在这时,张超身旁男子豁然倒地,其后心处,一支断矛矗立。   放眼望去。   典韦浑身是血,立在庖厨门口,手上抛掷的动作,尚未收起。   陈王刘宠惊骇不已,眼瞪如铃:“这么多人,难道全都是他杀的?”   一旁郭嘉更是惊诧到了极点:“可能是吧。”   他终于明白。   为何皇帝陛下想要将典韦,收入虎贲军,充当护卫。   眼前的战绩,足以证明皇帝陛下的眼光,是何等的正确。   幸好,此人还活着,而且完美通过了考验。   “快!”   郭嘉摆手吩咐道:“救人,找王太医!”   满宠颔首点头:“放心,交给我。”   ……   宛城外的赤云道观,已然杀成了一片。   可是……   城中的驿馆,气氛依旧祥和太平。   三层客房,灯火通明。   曹、孙、刘三人秉烛夜谈,已然引为知己。   曹操吃醉,小眼睛强撑着一条缝,拍着胸脯道:“我曹操平生之愿,是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   “你们知道吗?”   曹操眯眼扫过刘备、孙坚,哂然一笑:“就在一年前,曹某还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   “但就是这一年的时间,我从都尉干到了武卫将军,接连获得提拔,如今麾下兵马足足有八万人余人!”   “八万!!!”   曹操声音加重,强调道:“即便择其精锐,罢退庸卒,至少也能得五、六万兵马,将来驰骋中原,必不在话下。”   “孟德今年的表现,的确出彩!”   即便是一旁的孙坚,都不由地开口称赞:“倒是我,自从雒阳回来以后,就再没出去过,每日便是练兵、练兵、练兵,都快愁死我了!”   “若是照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孟德你超过了,届时你可别嫌弃我孙坚,只是个练兵将军。”   “文台多虑了。”   不等曹操回答,一旁刘备便开口言道:“陛下没有动你,一定有没有动你的理由,而且现在朝廷开始造船。”   “我想少则两年,多则三年,荆楚、江东,必有你孙文台用武之地,届时东征西讨,自然可以建功立业。”   “倒是我……”   言至于此,刘备遗憾地摇了摇头:“仅仅只是一个县令,兵不过两千,将不过关、张,估摸着三、五年之内,是不可能翻得了身。”   “届时,尔等可莫要笑话我刘备,这辈子只可能是个县令,别无一番用处,将来再聚在一起,还能与我把酒言欢,秉烛夜谈,诚如此刻。”   “你?”   曹操、孙坚齐齐鄙夷。   二人哂然一笑,各自摇头,显然不信。   尤其是曹操,更是凑上前来:“玄德啊,你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叔,虽然只是个县令,但明眼人皆知是暂时的。”   “陛下将你放在新野当县令,必然有其深意,何况今年下来,你新野是仅次于宛城的县,估摸着年关一过,必会提拔,至少也是一郡之首。”   孙坚肯定地点点头:“豫州的郡守已经定了,难保玄德不会是南阳郡守,这可相当于是之前的司隶校尉啊!”   “玄德!”   言至于此,孙坚醉醺醺一拱手:“等你当上南阳郡守,可别忘记,今日与你开怀畅饮者,唤作孙坚、曹操!”   “啊对!”   曹操更是拍了拍刘备的肩膀,轻声道:“玄德啊,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虽然起点低些,但毕竟是汉室宗亲,将来拜将封侯,根本不在话下,说不定能得个万户侯呢!”   “孟德切莫玩笑。”   刘备赶忙摆手打断,偷着乐道:“备可没那么大野心,吾只愿恢复祖上之荣耀,能得个陆城侯,便心满意足了。”   “有点意思。”   曹操嘿嘿一笑:“我愿做征西将军,你愿当陆城侯,那文台你呢?”   二人齐刷刷扭头瞥向孙坚:“没错,文台,你的志向呢?”   孙坚仰着脖子,舒口气:“你说我啊?”   刘备点头:“恩,你是何志向?”   孙坚咕噜灌了口酒,轻声道:“我孙坚征战半生,早已封侯拜将,所以你们想的东西,绝非我之所求。”   “恩。”   曹操缓缓点头:“跟你比起来,我曹操的确没什么经验,你应当有更重要的目标,值得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有!”   孙坚肯定地点点头,转过身来时,眼神中闪烁着精芒:“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自己指挥作战,没人干涉,真正当家作主。”   “然后在我晚年时,可以将这辈子的作战经验,全部总结下来,写一本兵书,连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孙坚兵法》。”   曹操、刘备惊诧:“《孙坚兵法》?”   “怎么……”   曹操试探性道:“莫非你祖上乃是孙武?否则执着于兵法作甚?”   孙坚飞快地点着头:“没错!自家祖母曾言,吴郡富春县的孙家,是从齐国迁徙而来,乃是真正的孙武后人。”   “我之所以苦练武艺,南征北战,就是想证明我孙坚,乃是孙武后人,武圣后人,将来若是能出一部兵书,天下人自然知晓。”   “试想,春秋时有孙武,著《孙子兵法》,战国时有孙膑,著《孙膑兵法》,强汉时有孙坚,又著《孙坚兵法》,一脉传承,将门世家,好不威风。”   虽说,战国时期的孙姓大都有迁徙,而且的确有孙武后人,迁徙到了长江以南,但恰好就是孙坚着一家子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当然!   这种事情在东汉时,非常普遍。   毕竟,东汉极其讲究出身,一个高贵的出身,等于成功的一半。   甚至连曹操都说,自己是汉初曹参的后人。   但实际上,事实是否如此,连曹操自己都说不清楚。   “文台兄!”   不过,曹操还是非常佩服孙坚的。   对于寒门出身的他而言,这样的举动,可是有利于全族未来的:“你比我与玄德的境界,都要高出一大截子。”   “我曹操信你,一定可以著出《孙坚兵法》,等你这本书出来,可一定要送我一本,我曹操必定拜读。”   刘备赶忙插一嘴:“我也要,记得送我一本!”   孙坚哂笑,或许连他自己都不信:“你们知道吗?自打我参军以来,全都是在别人的指挥下作战,压根就没有一次,可以自己当家作主。”   “当年,若非张温不听吾之劝谏,我大汉又岂有今日之祸,董卓老贼窃据汉庭,为祸天下,简直岂有此理!”   “哦不!”   言至于此,孙坚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打断:“有一次是独立作战,投靠陛下以后,陛下派我突袭轘辕关,虽然这一仗比较小,但却是我除剿贼以外,真正意义上的一战。”   “当日我临危独断,杀人稳定军心,而后快速逼近轘辕关,身先士卒,猛攻城关,杀得那叫一个过瘾!”   刘备缓缓点头,轻声道:“江东猛虎,果然名不虚传,你以亲身经历书写兵书,必可与祖上齐名,恢复你孙氏荣光。”   “……”   曹、孙、刘三人秉烛夜谈,畅聊至深夜,关系越来越融洽。 第325章 张超、臧洪的中二气质,被刘辨拿捏死了!   宛城,县衙。   监牢中。   阴寒的空气里,夹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哗啦啦的脚链声从幽寒的深处,逐渐走到跟前。   郭嘉盯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不准备跟他浪费时间,而是直击其内心道:“广陵郡守张孟高!”   “说实话……”   郭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我多少有些可怜你,明明也是在为别人报仇,却不曾想,到头来竟还要被人灭口。”   今夜张超自杀时发生的事情,郭嘉可是亲眼所见,他自然一下子猜到了袁家,毕竟只有除掉张超,才可能彻底保护袁家。   不得不承认。   袁隗这条老狐狸,当真是心狠手辣。   不过,行凶者没能得逞,倒是给了郭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这便是你的举主,当年征辟你为田曹掾的人。”   张超缓缓抬头,散乱的头发遮掩不住那双饱含凶芒的眸子:“此事与袁公没有任何干系,是我私自做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张超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却冰霜如刀,阴狠至极:“想让我牵连袁家,指正袁公才是背后主谋,从而将汝南袁氏铲除,对吗?”   “做梦!”   最后的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张超牙缝中挤出来的,那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更将其对南阳汉庭的愤怒,展示的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郭嘉同样意识到,袁家一定早已给张超打过预防针,一旦失败以后,很可能要如死士那样,杀身成仁,不可泄露半个字。   是以!   在南阳境内,这才没有一个袁家人,有且只是袁家的死士,与张超、臧洪而已,他们原本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进入南阳的。   若当真是如此这般,还真不太好牵连到袁家,即便郭嘉当真知道是袁家主谋,但如果张超咬死不认,这样的理由是不足以说服天下人的。   何谓铁证?   其一:便是人证;   其二:便是物证!   满宠搜遍整个赤云道观,都没有找到一件与袁家有关的东西,甚至各种文书资料中,都没有半点袁家的影子。   没办法!   郭嘉只能从人证方面入手,企图通过袁家杀人灭口的切入点,来攻克张超,从而让他站出来指认袁家,才是此次冬节祭天大典刺杀的主谋。   但可惜,张超那句话传递出的信息,已经表明了他是绝对不会出卖袁隗的,他一人要将责任全部揽下来。   当然!   即便如此,郭嘉同样不会放弃:“袁家到底有没有参与此次刺杀行动,绝非你一句不认,就能泯灭的,我们还有其他途径。”   “比如臧洪,他此前可是你帐下的功曹,张邈战死以后,便随你进入长安,最终又成功潜入南阳,我不信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此外……”   郭嘉一双眼紧盯着张超,生怕错过半个破案的细节。   说到臧洪时,张超神色丝毫没有变幻,证明在张超的潜意识里,至少证明臧洪是不可能泄密的,亦或者对方压根就不知道袁家的存在。   是以!   郭嘉没有过多深入的了解,而是草草提及,便直接转入下个例子:“还有从汝颖方向潜入的那么多商贾。”   “虽然,他们成色比较庞杂,但这恰恰证明了其背后势力的雄厚实力,恐怕在整个汝颖地区,能有这般实力者,仅袁家而已。”   言至于此,张超散乱的头发下,眉头微微一蹙,唇角肌肉下意识的抽搐,眼神略显游离,虽然他竭尽全力克制,但依旧暴露了破绽。   从张超的反应来看,这部分内容,应该是由袁家人操控的,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调查方向,不过郭嘉没有沾沾自喜。   毕竟,张超很可能是因为了解内容不够清楚,这才下意识产生了担忧心里,想从张超这里获取证据,只怕当真有些困难。   “我想!”   郭嘉继续试探道:“这部分的事情,应该便是由准备杀你灭口的那个人负责的,对吗?如今他已经死了,你就以为我们找不到罪证,对否?”   此刻,张超喉头滚动,下意识紧张起来。   很明显!   郭嘉戳中了张超的软肋:“忘记告诉你,朝廷派尚书鲁肃,专门负责商政,此次进入南阳的商队,尽在我等的掌控之中。”   “虽然这种事情查起来,可能真有些浪费时间,但只要肯查,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揪出此事背后的元凶首恶。”   言至于此,张超仍在尽皆全力克制自己,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乃是出于本能,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克服的。   而张超的各种外在反应,已经向郭嘉证明,他压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更别提控制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而接下来……   郭嘉才真正进入到攻心环节:“袁绥是你在广陵时的五官掾,我想他此刻应该就在汝颖,负责这件事情,你觉得他能跑得了吗?”   张超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下意识打个寒蝉,这动作幅度虽然极小,但却难以逃过郭嘉的眼睛,不管张超承不承认,郭嘉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呼—   张超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尽可能抵挡来自郭嘉的心理攻势,以免露出马脚:   “郭嘉,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如果要查,你自己去查便是。”   “我当然要查!”   郭嘉才不管张超如何,更进一步地试探:“你死了兄长,袁家死了个嫡次子,想来长安的那位同样不会甘心,从旁协助是一定的。”   “如果单纯让你一人出力,只怕你自己也不会同意,袁术帐下的谋士袁胤,想来应该会协助袁绥,亦或者是由袁绥协助袁胤,对否?”   张超缓缓闭上眼睛,努力不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即便如此,依旧被郭嘉拿捏得死死的,获得了自己的有效判断。   “张郡守。”   郭嘉不屑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蔑视:“在下不得不告诉你,虽然你竭尽全力在掩饰,但你的心理素质,当真是漏洞百出,非常拙劣。”   “你……”   张超正准备开口怒骂时,却被郭嘉直接打断:“哦对了,谢谢你的配合,我已经掌握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你爱说不说,我郭嘉不稀罕。”   “来人。”   “在。”   “将其打入监牢,给我好生伺候着,别害了性命。”   “喏。”   当郭嘉出了监牢时,恰好撞上从押送臧洪回来的满宠。   满宠摆手示意狱卒将其送入监牢,旋即开口问道:“如何?”   郭嘉淡笑:“张超是不打算开口了,但我已经找到了破案的方向。”   满宠惊诧不已:“哦?是何方向?”   “很简单。”   郭嘉直接给出答案:“张超、臧洪负责南阳,袁绥、袁胤负责汝颖,咱们必须连夜行动,让子敬顺着商贾调查,让子秋、志才协同配合,同时寻找袁绥、袁胤的踪迹。”   “好!”   满宠点点头,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咱们何时入宫,向陛下禀告,是否要将张超、臧洪押入皇宫?”   “明日一早吧。”   郭嘉早有想法,轻声道:“陛下命咱们活捉张超,定然是有要亲审此贼,也许陛下有办法让他甘心开口。”   满宠自知当今的皇帝陛下是个奇人,因此同样有些期盼:“但愿如此,这样的话,才算是真正的铁证如山。”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盯着郭嘉递上来的奏章,上面详细描写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以及他是如何审理张超,获得相关信息的。   “老师。”   刘辨将奏章合起来,心念一动:“你们当初对郭嘉的分析还真挺对的,从这份奏章上看,他对人心的把控,的确远超常人。”   “张超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在郭嘉的眼里,却像是全部老实回答了一样,看来他的判断是没错的,袁绥、袁胤一定在汝颖,他们分工非常明确。”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恩,这件事情交给郭嘉、满宠足够了,咱们还是赶紧把张超召入皇宫,详细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吧。”   “虽然,郭嘉没能让张超开口,但说不定,咱们能以讨董之战为切口,转变张超对于袁家的态度,只要他能转变态度,就离开口不远了。”   “哦?”   刘辨不由惊诧:“专家有这个把握吗?”   军师联盟:“还得通过张超,来了解一下,当年他是如何走上讨董之路的,如果这个过程与专家预测一样,咱们倒是可以试一下。”   “好!”   刘辨立刻答应下来,转而招呼道:“朱彤何在?”   朱彤推门而入:“末将在。”   “立刻带张超、臧洪入宫,朕有事询问。”   “陛下,二人正在梳洗,稍后必到。”   “恩。”   虽然张超是罪犯,但一幅脏兮兮的模样,依旧不能随意入宫,否则会污了皇帝陛下的眼,至少要洗漱干净,换身没有血腥味的衣服。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刘辨又与军师联盟沟通许久,从问题、着眼点等多个方面,进行了探讨,以期能够获取最多最准确的信息。   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   在朱彤等人的护送下,张超、臧洪来到皇宫。   不过,二人却始终昂着脑袋,明显是一幅悍不畏死的模样。   “逆贼,见到陛下……”   朱彤正准备对张超、臧洪下手,却被刘辨摆手打断:“无妨,朕毕竟杀了他的兄长,他有些怨言也是人之常情,朕不会怪他。”   这一瞬,刘辨清楚地看到张超神色诧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出说这般话来,言辞之间竟是这般的宽容大度。   然而……   给刘辨的印象却是,郭嘉奏报上的分析果然很准,这小子心里的想法,总是会通过某些微表情,真实的体验出来。   而在直播间的另一头,早有十余位微表情、行为学专家,正在观看直播,他们会通过张超细微的表情变化,来协助刘辨,攻克张超。   “你便是广陵郡守张超?”   刘辨瞥了眼下方的张超,正声问道。   “没错,正是我!”   张超倒也没有废话,点点头。   从对方的口气中,刘辨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子恨意,不过刘辨不在意,毕竟自己杀了对方的兄长,如果这样都不会憎恨,反倒要让人心疑了。   “你放心。”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朕召你入宫,不是因为你要刺杀朕的事情,而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当年你是如何踏上讨董之路的。”   “不管怎样,你们当初能走上这条路,足以证明你是大汉的忠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朕从来没怀疑你的忠心。”   “包括令兄张邈!”   当最后一句从刘辨口中冒出来,张超脸上的惊诧更盛,两道眉毛发生明显的微蹙动作,眼神中的骇然,更是毫无遮掩。   “陛下果真认为我等是忠臣?”   没想到,张超竟然主动开口询问。   这一点比起郭嘉而言,可是要强上一百倍。   毕竟,张超在潜意识里,是把郭嘉当作敌人的,但此时此刻,刘辨在张超的眼里,已经脱离了敌人,这种简单且是纯对立的概念。   “当然!”   打铁须趁热。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便给出了答案:“不管讨董的过程表现如何,是你们率先提出讨董,单凭这一点,便是大汉的功臣,朕绝不会否认。”   呼—   张超长出了口气,然后朝着刘辨郑重拱手行礼:“罪臣张超,愧对陛下,此番即便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还真是个感性的人啊!   怪不得。   容易被袁隗利用,当真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   虽然,张超还没有说当年的事,但刘辨已经有了种强烈的预感,此事与军师联盟专家的猜测,相差绝不会太大。   自己不过才三言两语而已,张超就已经是这般模样,如果当年袁隗派去的人随便一忽悠,这小子岂不是要上天的节奏?   张超彻底放下防备,轻声道:“陛下想知道当年的事,那臣便一五一十,全部告知陛下,绝不会有半句隐瞒。”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二位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聊。”   张超、臧洪一揖作礼:“喏。”   旋即。   端坐在下首位置,叹口气,直奔主题:“其实最开始,罪臣并未想过讨董,只是子源他突然某日来寻罪臣,提到了此事。”   “哦?”   刘辨佯作不知,扭头瞥向臧洪:“可是这样否?”   一旁臧洪赶忙揖了一揖,点了点头道:“罪臣乃是广陵五功曹,当年与袁绥一样,皆在广陵,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大概是在永汉元年的十月末,太傅掾袁迪遁回乡里,袁绥便邀请我与袁迪共同赴宴,期间便谈到了当时的雒阳。”   “袁迪正是因为董卓的暴政,方才遁回乡里,还扬言当今天下的志士仁人,尽皆对董贼恨之入骨,若是其年轻二十岁,自当号召天下英雄,清君侧,诛暴董。”   一切都非常附和逻辑。   但特么……   刘辨疑心顿生,皱眉询问:“既如此,那此事怎么会最终落在了你身上?”   臧洪却是昂首铿锵:“圣人云:义,人之正路也,舍正路而不由,哀哉!奸臣董卓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我辈志士仁人,自当奋起!”   呃……   刘辨听得尴尬病都快犯了。   怎么感觉臧洪身上,有股子浓厚的中二气息呢?   袁迪这老头子不走的路,你拿起来就走,一点都不考虑原因吗?   即便袁迪不走,也应该是由袁绥走啊。   这恁娘的!   人家俩人明显是在给你下套啊!   似乎见刘辨的表情有些诧异,张超赶忙补充道:“陛下,子源素有‘义’名,当年他辞官归乡,正是因为得罪了权贵,这才不得已归乡。”   “是罪臣当上广陵郡守时,才征辟其于乡野,成为我广陵郡的五功曹,在他任职期间,广陵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颇有盛名。”   言至于此,张超再次拱手:“罪臣最信任的属官,便是子源了。”   刘辨只能呵呵了,这俩人一样的感性,一样的容易被人忽悠:“那袁绥呢?他当时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臧洪是五功曹;   袁绥可是五官掾啊!   既然臧洪可以站出来,那怎么能少得了袁绥。   虽说,袁绥是广陵袁氏出身,但毕竟是袁家人,声势与影响力,岂是小小的臧洪可比。   如果当初袁绥能够主动提议讨董,那么臧洪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臧洪却是理由十足:“酒至半途,袁绥家中忽然有事,便急匆匆走了,后来才知,他父亲旧疾复发,需要卧榻静养。”   这可真是一个……   让人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啊!   毕竟,大汉以孝治国,别说是臧洪了,就算是皇帝陛下,也绝对不能阻止人尽孝,时间一旦拖长,对方自然赶不上讨董这趟列车。   但不得不承认,如此一来,从外界来看,讨董就跟袁家没什么了,而这一切,全都是臧洪、张超二人的功劳。   袁隗这老东西……   还真是把袁家人,从这件事中,摘了个一干二净。   只可惜,你丫的行为终究是有漏洞的,否则岂能被史学家们,分析到这般程度。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刚才微表情、行为学专家分析,这俩人没有撒谎,而且历史学家也印证过了,填补了一部分历史的空白,咱们的推论目前是站得住脚的。”   “哦?”   刘辨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老师,难不成历史上的张超、臧洪,真的这么中二,人家说啥是啥?”   “张超不知道,但臧洪有点。”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三国志》中有明确的记载:(盟军)乃设坛场,方共盟誓,诸州郡更相让,莫敢当,咸共推洪。”   “关东盟军设坛盟誓的时候,各路诸侯都互相推让,不肯上坛领誓,于是共推臧洪上坛。臧洪毫不推辞,升坛歃血盟誓,还发表了演讲。”   “要知道,枪打出头鸟,连袁术、袁绍等人都不敢站出来,但偏偏,臧洪就敢站出来,这的确堪称义举,但同样证明其太过中二。”   “从适才辩爷与他们对话中,同样印证了史书上的内容,虽然后世对臧洪的评价很高,但他的中二气息,同样是真是存在的。”   有道理!   太有道理了!   原来,透过史书上的文字,还可以分析出人物的性格。   专家级的军师团,果然厉害的不像样子。   “辩爷。”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提醒道:“咱们可以试着提出疑惑,慢慢引导二人思路,按照这俩人的性格,说不定可以瓦解他们对袁隗的信任。”   “好,我试试。”   刘辨立刻答应下来,转而望向臧洪、张超,皱眉言道:“二位,你们当时不在雒阳城,对于雒阳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太了解。”   “恩?”   二人顿时一愣,好奇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刘辨摆手,轻声道:“这样,朕从朕的角度出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董卓入京以后的行动,你二人可愿意听否?”   张超、臧洪拱手抱拳:“陛下旦言无妨,我等必洗耳恭听。”   “好!”   刘辨点点头,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道:   “从光熹元年的八月二十五日,大将军何进要求母后同意他诛杀全体中常侍开始,一直到八月二十八日,朕回宫,大赦天下,改元为昭宁时,不过才短短四天而已。”   “再从八月二十九日,董卓入京吞并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军队开始,一直到九月一日,董卓废朕帝位结束,也才仅仅过去了三天!”   “试问:”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二人,发出灵魂级反问:“董卓为何一入京,便能号令群臣百官,废朕帝位,另立陈留王协呢?”   “啊,这……”   张超、臧洪二人顺着刘辨的思路,果然被问了个七荤八素:“或许是因为董卓的兵马多,文武百官被他的气势所摄,遂不敢反抗?”   呵呵!   刘辨笑了。   这笑容有些僵硬,非常尴尬。 第326章 唐瑁:我不管,明年你必须怀上龙种!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张超、臧洪是不明真相的受害者,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二人竟然天真到了这种程度。   刘辨没有正面回答张超、臧洪的问题,而是停顿了片刻,方才给出一个尽可能具有公信力的回答:   “当初朕在邙山时,董卓前来救驾,所率领的兵马,的确不算少,但绝对没有超过五千骑兵,其屯驻于显阳苑时,据报只有五千兵马。”   五千?   张超、臧洪明显吓了一跳。   这样的兵力显然是没什么震慑力的。   更要命的是,刘辨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大将军何进战死以后,西园八校尉的兵马几乎全部集中在袁术、袁绍手中,单纯这部分兵力,便有数万人,而且尽皆精兵。”   “后来,鲍信、张辽、胡母班等人招募兵马而回,同样曾与袁绍有过沟通,希望可以由他率领兵马,诛杀暴董,稳定雒阳。”   “尔等若是不信……”   刘辨扭头瞥向张超、臧洪,面色极其淡然:“朕可以召回鲍信,由他亲自跟你们说说,当年在雒阳时的具体情况。”   “鲍信?”   张超、臧洪二人自然对他有些了解。   毕竟,当初他们同属于延津方面的盟军诸侯。   而在那个时候,鲍信便表现出了对袁绍的极度不满,宁肯把宝压在,名不见经传的曹操身上,也拒绝相信袁绍这个颇负盛名的盟主。   此前他们还有些不太理解,曹操、袁绍地位相差悬殊,这种摆明了是送分题,鲍信居然还能选错?   但现在来看,对方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而从整个讨董过程来看,鲍信的选择可谓是极其正确的。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朗声道:“如今的他,依旧与孟德在一起,此前与张邈、袁术的大决战,便是由鲍信、曹操一起做的。”   “他之所以厌恶袁绍,正是因为袁绍没有听取他的意见,反而是将兵权丢给了董卓后,逃离了雒阳,招募兵马,再行反董。”   “哼!”   言至于此,刘辨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缓缓摇头:“当时的雒阳城,袁家能掌控的兵力,再加上执金吾丁原的兵马,消灭一个董卓,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谁能想到,袁家一系列的诡异的操作,竟然令事情的走向,发展到了这种程度,而不明真相的关东诸侯,居然会推举袁绍当盟主。”   “可笑!”   “可悲!”   “可叹呐!”   这一连三击,顿时将刘辨心中的怨怒,顷刻间传递给了张超、臧洪,而他们此刻已然被刘辨的理由动摇了信念,忽然闯入这样的思想,的确堪称是重拳出击。   从二人犹疑不定的表情中,刘辨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上当受骗的羞愧感,这足以证明,他们已经对袁绍产生了质疑。   趁此机会,刘辨再添把火,势必要将其潜藏的疑心,彻底激发出来:“尔等可知,这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扯淡主意,最先是由何人提出来的吗?”   张超皱着眉:“不是大将军何进吗?”   刘辨哂笑:“没错,世人只会骂大将军何进是个蠢货,但又岂能想到,当初是他的幕僚袁绍,给他提出的这个意见。”   “啊?”   张超、臧洪彻底愣怔:“这……这怎么可能?”   臧洪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召四方猛将入京的主意,竟是袁绍首倡?”   刘辨淡然,缓缓点着头:“尔等若是不相信,朕可以召曹操入宫,当年他与袁绍、袁术,皆是大将军府的幕僚,对于此事了如指掌。”   鲍信、曹操便是最大的人证,只要把他们俩摆出来,袁绍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污点,以及不抵抗的政策,是绝对洗不掉的。   果然!   刘辨连续两个人证,直戳袁绍犯下的罪行,顿时令张超、臧洪懵逼了。   二人如坐针毡,如芒刺被,如鲠在喉,上当受骗的感觉是益发强烈。   袁绍作为一个手握数万精兵的人,居然只是跟董卓对峙一下,便遁出雒阳,逃到渤海,最终反被提拔为渤海太守。   “这……”   张超、臧洪虽然有些中二气息,但人并不傻,否则他们不可能两次破坏郭嘉的围捕计划,虽然绝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校事府人手不足导致,但能找到突破点,足见二人之能。   显然!   这时的张超、臧洪,已经彻底对袁绍失望。   但刘辨同样明白,若因此联系到袁隗、袁基,还是有些不太现实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绍在袁家的地位是很尴尬的,作为庶出的兄长,即便他再有贤名,同样只能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刘辨则是继续软刀子扎心,逐渐深入:“其实,朕此前同样想不通,为何袁家四世三公,会纵容董卓这样奸贼,祸乱朝纲。”   “曾几何时,在朕的心里,四世三公的袁家,乃是大汉的忠臣,是朕可以绝对信赖之人,临危之际,是愿意为朕两肋插刀之人。”   “但是现在……”   刘辨的目光忽然变得阴鸷起来,冷声言道:“自从朕正位回宫以来,才真正明白袁家不作为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超、臧洪为之一愣,下意识开口询问:“是什么?”   刘辨双目炯炯,王霸之气,赫然激荡:“因为,袁家想要成为真正权倾朝野,甚至更进一步,取而代之。”   “不!”   张超毫不犹豫地否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袁公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大汉的忠臣,至始至终,都是如此。”   一旁臧洪同样感觉不可思议,但相对比张超更有智慧:“陛下言之有误,如果袁公想要权倾朝野,将董卓诛杀,足以办到,又何至于纵容董卓。”   “毕竟,外戚、阉宦已然亡尽,只剩奸臣当道,除之便是功臣,凭袁公在庙堂中的声势,自然可以权倾朝野,又何必多此一举?”   “没错。”   张超立刻附和道:“袁公如此这般,纯属多此一举。”   刘辨目光扫过二人,只觉可笑至极:“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朕有爱妃,便有外戚,有母后在,便有何氏的遗产可以继承,袁家岂能随心所欲?”   “但陈留王协不同,他在朝中没什么太大的背景,若是朕被废掉,改立陈留王协,便非常容易掌控,这才是真正的权倾朝野。”   “当然!”   言至于此,刘辨冷声言道:“在董卓没有展露出太大的残暴之前,袁家将其诛杀,势必会引起天下人的非议。”   “而如果让董卓坏事做尽后,袁家再号召天下诸侯清君侧、诛暴董,那么等于是窃取了董卓的成果,为自己做嫁衣。”   嘶—!   张超、臧洪俱是一愣,猛吸一口凉气。   他们互瞥一眼,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的话非常有道理,除了没有切实存在的证据外,的确将一个阴谋家描述的淋漓尽致。   甚至,在某个时刻,张超、臧洪真切的以为,皇帝陛下口中的话,便是当时宫廷政变,董卓祸京的真相。   尤其是中二气息严重的臧洪,更是愁眉苦脸,冷汗狂流,彷佛在这一刹那,他此前树立起来的三观,轰然崩塌,连渣都不剩。   “朕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些凭空的臆测,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你们皆乃饱学之士,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回去好好想想,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刘辨没有继续强攻,因为效果已经足够,再强攻下去,味道就会彻底转变,给人一种故意诬陷的感觉,见好就收,拿捏有度,才是王道。   朱彤摆手做请状:“二位,请吧。”   张超、臧洪这才起身离席,朝着皇帝陛下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   张超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旋即,他立刻折回,再次躬身一礼:“陛下,此次行动的确与袁公没有关系,是在下与袁胤商议好的,我们尽皆死了兄长,因此悲愤不已,铸下大错。”   “袁胤、袁绥在汝颖安排死士进入南阳,而在南阳,则是由在下与臧洪负责,至于袁公到底有没有参与,只能抓住袁胤求证。”   刘辨惊叹于张超的坦白,开口问道:“那你可知袁胤、袁绥身在何处,尔等是以何种方式沟通交流?”   张超没有遮掩,当即回答道:“此前准备刺杀罪臣者,乃是袁家的死士,罪臣与袁绥、袁胤之间的沟通,基本是通过他来做的。”   “而他则是有专门的商贾渠道,来联系汝颖方面的袁绥、袁胤,好像走的是一家名为天宝的商队,他们不是袁家的商队,但与袁家有密切的联系。”   “这是罪臣知道的全部了。”   言罢,张超再次躬身一礼,轻声道:“罪臣告辞。”   刘辨长出口气,绽出一抹淡笑:“你且放心,朕一定找到真相,绝不会冤枉了袁家。”   张超点头:“罪臣相信陛下,更相信袁公是清白的。”   “甚好!”   刘辨自然清楚张超的意思:“朕可以保证,如果是朕冤枉了袁隗,朕一定亲自跟他道歉,并且还袁家一个清白。”   张超再次拱手:“多谢陛下。”   旋即。   躬身离开。   望着张超、臧洪离开的背影,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你这次的表现非常好,尤其是最后没有乘胜追击,更是甚得专家的称赞。”   刘辨淡然一笑,很平静地道:“我接受你们的教导,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如果这点东西都掌握不好,那未免也太笨了。”   “张超毕竟是袁氏的门生故吏,他对袁家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怎么可能让我三言两语,就成功摧毁,这需要一个过程。”   “若不是从袁绍这个点切入的好,而且还有曹操、鲍信两个人证在,是不可能轻易打开张超、臧洪心扉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乘胜追击,那么我最开始的设定,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反而会让张超、臧洪反感,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军师联盟耐心地听完刘辨分析,忍不住夸赞道:“辩爷分析的内容,与咱们心理学家分析的内容,相似度达到了90%,非常不错。”   刘辨颔首点头:“有进步才是对的!现在线索非常明确了,只要能抓住袁胤、袁绥,咱们就成功了一半。”   “袁胤乃是汝阳人,只要他能落网,夷灭三族的情况下,袁氏在汝南的根基,基本上就宣告破灭了。”   军师联盟颇为赞同,倒也没有废话:“没错,是这个思路,只要干掉了汝南袁家,陈家之类的世家豪族,根本扛不住咱们的软刀子进攻。”   “干!”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何况,咱还有确凿的证据在手,怕个卵子。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铿锵言道:“来人。”   朱彤从殿外转入:“陛下。”   “你速去告知奉孝,让他协同子敬,查一家名为天宝的商队,务必要将袁绥、袁胤缉拿。”   “喏。”   ……   校事府。   郭嘉翻阅着从鲁肃那里移交过来的资料,经过他缜密的分析,从既有的两百余支商队中,抽出了三十余支嫌疑较大的商队:   “伯宁。”   郭嘉将名册递给满宠:“咱们暂时便按照这上面的商贾查吧,多派点人手,至少在开春之前,将袁绥、袁胤揪出来,绳之以法。”   “这么多?”   满宠展开名册浏览,顿时眼瞪如铃,大吃一惊:“奉孝,我们县衙兵力就很么点,若是全部派出去,宛城又当如何?”   “不行!”   毫不犹豫,满宠摇了摇头,否定道:“最多十支商队,不能再多了。”   郭嘉长叹口气,轻声道:“你以为我不愿意减少调查难度?这三十二支商队,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嫌疑最大,必须全部覆盖。”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满宠开口,郭嘉直接怼了回去:“此事关系到陛下的大业,咱们必须要将其攻克,你放心吧,子秋、志才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他们会协助你的。”   “可我……”   满宠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三十二支商贾队伍,就凭他手里的人,是压根不可能办到的。   即便有李旻、戏贤配合调查,如此大跨度的作战,成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一旦打草惊蛇,反而是得不偿失。   “你放心。”   郭嘉则是尽可能向其保证道:“等你带队离开以后,我会继续审张超、臧洪的,三天内,必令其开口,然后派人送情报与你。”   “好吧。”   满宠不得已,只能答应下来:“我尽量。”   郭嘉立刻打断:“不是尽量,而是必须办到。”   满宠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好,我一定将袁胤缉拿归案。”   正当满宠转身准备离开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郭嘉抬眸望去。   但见,皇帝的侍卫朱彤急匆匆闯入,脸上闪过一丝庆幸,忙不迭拱手:“幸亏你们没走,陛下让末将转告二位,张超与袁胤是通过一支叫做天宝的商队沟通的。”   “天宝?”   郭嘉、满宠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朱彤:“莫非,陛下已经撬开张超的嘴了?”   虽然他们有过这样的期许,但却从来没有报过太大的希望。   可谁能想到……   张超、臧洪入宫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皇帝陛下攻克,主动交代了这样关键的信息!   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恩。”   朱彤肯定地点点头:“没错,陛下已经成功拿下张超,是张超主动将天宝商队的事情,告诉陛下的,二位放心即可。”   “太好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满宠。   能从两百余支商队中,挑选出三十二支,已经是难上加难。   而陛下直接给他精准定位到了一支,对于满宠而言,这简直就是天降的福音:“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袁胤、袁绥,缉拿归案。”   “拿着这个。”   郭嘉赶忙从一沓资料中,抽取出天宝商队的资料:“回去好生研究,争取一击而中,将袁绥、袁胤抓起来,同时派人告知志才,让他提防袁家。”   一旦袁绥、袁胤落网,消息势必会传到袁家,到时候袁家极有可能会采取过激的手段,因此不得不提前提防。   “放心吧。”   这一次,满宠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道:“保证不会出半点纰漏。”   郭嘉点点头:“好,我在宛城,等你的好消息。”   旋即。   满宠大手一挥,丢下两个字“走了”,便迈步离开。   望着满宠离开的背影,郭嘉舒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朱侍卫,你有时间吗?”   朱彤似乎已经猜到了郭嘉的想法:“怎么,想知道陛下是如何拿下张超的?”   郭嘉点点头,倒也没有遮掩:“当然!还望朱侍卫能实言相告。”   朱彤淡笑,轻声道:“可以,今天下值以后,你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如何?”   郭嘉欣然答应,揖了一揖:“既如此,咱们一言为定!”   朱彤拱手:“一言为定。”   ……   皇宫。   椒房殿。   唐姬端坐在刘辨为她打造的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那个美丽动人的自己,从一盒发簪中挑选出最心仪的,插在上面:   “昕若,怎么样,好看吗?”   “恩,这套装扮可真适合您,特别衬托您的气质。”   “陛下应该快回来了吧?”   “应该还得半个时辰。”   “……”   二人正聊着时,镜子里反衬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唐姬急忙转身望去,眼里闪着光:“父亲,您怎么来了?”   唐瑁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女儿:“我的乖女儿啊,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唐姬嘟着嘴:“爹—!”   “你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爹。”   “嘻嘻,别生气。”   “呸!”   唐瑁嚼碎一声,急忙改口:“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唐姬却是环住父亲的臂膀,柔声细语道:“爹,陛下说了,现在应该以事业为重,等到朝廷彻底安定下来,女儿把身体调理好了,再考虑孩子的问题。”   唐瑁瞪眼盯着女儿:“你身子不是挺好的吗?来之前,我就已经问过王太医了,他说你没问题的,别拿这事来搪塞我!”   “爹—!”   唐姬搀扶着父亲到旁边坐下:“女儿身子虽然调理好了,但陛下不一直在忙吗?如今朝廷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女儿可不能拖累陛下。”   “哎呦,我的傻女儿呦!”   唐瑁气得是捶胸顿足,赶忙转变女儿思路道:“你怀上孩子以后,陛下难道就非得围着你转,非得围着孩子转,这怎么能叫拖累呢?”   “往小了说,你这是在帮助皇家延续香火,往大了说,你这是在稳定朝廷文武官员的心,先帝十二岁登基,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件事,到头来居然只有俩,你还不抓点紧?”   “我可告诉你!”   唐瑁气呼呼指着女儿道:“你如果再不怀上陛下的子嗣,保不准朝廷大臣会参奏你一本,罢黜了你的皇后位。”   “而且,南阳阴家已经开始培养自家的女儿,他们就想等着朝廷开始选妃,想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你怎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唐姬峨眉微蹙:“爹,你别吓唬女儿,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朝臣管?”   唐瑁摇摇头,吐口气道:“皇帝的家事,那便是国事,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而且,如今朝廷有了太尉、司徒在,要不了两年,他们一定会劝陛下选妃。”   “我的傻女儿啊!”   唐瑁怒其不争地盯着女儿:“到时候,你都已经过了二八妙龄,如何能与那些女子争宠,还不赶紧趁着陛下只属于你一人时,为陛下诞下皇子?”   “今年怀上陛下子嗣,万一是个女孩,你还能来得及再怀,一旦错过这两年,等陛下身旁的女人多了,各个比你漂亮,你拿什么跟别人争?”   唐姬心中有些惶恐:“父亲,女儿……”   唐瑁却是毫不犹豫地打断,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管!明年,你必须怀上龙种,这是任务,听到没有!” 第327章 冬节祭天大典!中兴剑,赐功臣,天罡名臣录!   夜。   寒风呼啸。   皇宫,椒房殿。   刘辨阖起书,心念一动,习惯性关上直播间。   明日还需要参加祭天大典,今天必须早些休息,否则第二天肯定爬不起来。   刘辨起身走进内殿,来到暖榻,方才钻到被子里,一只小手便踅摸过来,搂住了刘辨的腰身,趁势贴到跟前。   “皇后,你……你这是何为?”   刘辨的身体像是触电般一阵微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唐姬的不怀好意:“咱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等朝政彻底稳定以后,再谈子嗣的事情。”   “可是……”   唐姬爬起来,眨着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孩子是臣妾在怀,出生以后,同样是由臣妾照顾,丝毫不耽误陛下处理朝政啊。”   刘辨惊诧于唐姬忽然的转变,哂然一笑:“今日可是国丈来过了?”   唐姬倒也没有遮掩,点了点头:“恩,来过了。”   刘辨握住唐姬的柔荑:“跟朕说说,除此以外,国丈还你说了什么?”   “说就说!”   其实,唐姬同样想要个孩子。   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像她这样的年纪,有些已经是孩子娘了。   而她身为皇后,住在这椒房殿中,肩负着为皇家生儿育女的艰巨任务,到现在却连孩子都没有怀上,以后必会有流言蜚语。   因此,唐姬对于这次交心的谈话,可谓期盼已久,父亲白昼的那番话,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而已,并非决定性作用。   “好。”   刘辨深感糊弄不住了,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次谈话:“咱们是得好好聊聊,否则再这样下去,朕的皇后非得出事儿不可。”   “说吧。”   刘辨坐定,双眸盯着一本正经的唐姬。   却见,唐姬峨眉微蹙,面容略带着一丝愠色:“陛下可知,这椒房殿意义何在?”   刘辨强忍着没笑喷出来,显而易见,对于今夜的谈话,唐姬必是经过一番缜密思考的,否则不可能会以“椒房殿”为切入点。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朕非常清楚椒房殿的意义,而且同样非常肯定,咱们以后一定会多子多孙的,但绝非是现在。”   “为何不能是现在?”   唐姬蛾眉皱得更高,心中疑惑更盛:“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个不是二八妙龄前怀孕生子,凭什么他们可以,臣妾却不行?”   “而且,若是再等两年,朝政彻底稳定下来,满朝的文武大臣,一定会劝陛下选妃子,届时臣妾已是人老珠黄,如何与她们争宠?”   “家父曾言,南阳阴家已经开始为选妃做准备,她们不论是身世,还是样貌、品行,皆不输于臣妾,臣妾实在是……”   话音未落,刘辨已然明白唐姬此举的真实原因,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你是朕的皇后,是随朕从雒阳皇宫中,一路扶持,走过来的皇后。”   “这一点!”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不论天下哪个女人,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你即便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朕,朕此生绝不会辜负你。”   刹那间。   唐姬安静下来,一颗不安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刘辨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唐姬,伸手将她散落的秀发拨回,柔声细语道:“其实朕明白国丈的想法,更懂皇后的忧心,但朕有自己的考虑。”   唐姬试探性问:“陛下有何考虑?”   刘辨将皇后拥入怀,盖好被子:“父皇于建宁元年正式登基,那时候他才十二岁,而在熹平五年,才有了朕,这期间足足八年!”   “八年时间,父皇不是没有孩子,而是大都早夭,甚至害怕到将朕送往宫外,由史道长负责养大,才最终回到宫里。”   “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如你我这般年纪者,的确已有不少人诞下子嗣,但相对于早夭者,能够活下来的,乃是少数。”   “皇后难道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十月怀胎诞下的皇子,就那样死在自己的眼前,却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吗?”   唐姬峨眉微蹙,摇着脑袋:“太残忍了,臣妾可不想。”   刘辨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对了!朕同样不想。”   “可是……”   唐姬眨了眨眼:“陛下总得给臣妾一个时间吧,咱们何时能要子嗣?若是太晚,即便臣妾答应,朝中大臣都不可能答应。”   “唔……”   刘辨思索片刻,太早不好,太晚同样不可以,干脆给出个折中的年纪:“至少应该在十八岁以后,最好能在二十岁。”   汉朝时是没有周岁概念的,一出生便是一岁,刘辨口中的十八岁,仔细核算下来,充其量也只是十七而已。   可是!   唐姬却是惊诧不已:“啊!十八?这怎么可以?父亲不会答应,朝中大臣更不会答应。”   刘辨安抚道:“你放心,这是朕的家事,朕绝不会屈服于他们,朕要为皇后的身体着想,他们的意见充其量只是参考。”   “为臣妾的身子考虑?”   “可是……”   唐姬疑惑不解,试探性问:“王太医说臣妾的身体很好啊。”   刘辨哂笑,丝毫没把王宣当回事:“他懂个屁!王宣在皇宫已有二十余年,如果他当真擅长此道,又岂会有那么多皇子早夭?”   “这倒也是。”   如此理由,唐姬自然信服。   刘辨则是继续道:“其实,万事万物皆有其生长规律,草木如此,动物如此,人类亦然,只有到了最佳的生育年龄,才能诞下最健康的子嗣。”   “过早、过晚,皆易早夭,此有违人道,纵观天下生儿育女之例,女子在二十岁以后,生出的孩子成活率最高。”   “朕如此……”   刘辨极其诚恳地道:“是为皇后、皇子的健康考虑,更是在为朕的身体考虑,父皇年仅三十四岁,便驾崩了,便是遭此祸害,想来皇后不愿朕,重蹈覆辙吧?”   唐姬颔首点头:“恩,臣妾不该如此,还望陛下见谅。”   刘辨淡笑:“朕也有错,一心忙于政务,未能与皇后早些敞开心扉,你放心吧,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是朕唯一的皇后。”   唐姬依偎得更紧:“陛下~~~”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南阳宛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刘辨按照祭天大典流程,身穿冕服,头戴冕冠,带着文武百官,从宛城开始游行,至伏牛山祭台处,正式开始祭天。   约莫花了两个时辰,整个祭天大典仪式方才走完,待刘辨率领文武百官返回到皇宫时,已经是晌午过后的未时。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坐两旁。   “众位爱卿,今日应该是朕自正位回宫以来,满朝文武聚得最齐的一次,孟德、文远,还有仲德、公台,全都回来了。”   刘辨的目光从殿中曹操、张辽等人身上扫过,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满朝文武同样喜笑颜开,这是他们难得一次,面见皇帝陛下的机会。   “南阳今年的发展,尔等与朕,有目共睹,不仅大获丰收,而且连战连捷,尤其是孟德,两战两捷,兵力扩充了近四倍,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此外,还有……”   “……”   刘辨从军事、内政、朝廷官员等多个方面,回顾了今年以来的成果,满殿文武尽皆功臣,一个个与有荣焉。   刘辨倒也懒得再废话,朗声言道:“考虑到今年的丰硕成果,朕与文若、子敬等人商议,决定给予今年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官员,一定的奖励,以资鼓励。”   “彩!”   满殿文武齐齐鼓掌喝彩。   刘辨摆手示意安静,给荀彧打个眼色:“文若,便由你来宣读吧。”   荀彧应声承诺,旋即起身到台前,面对满朝文武。   他从一旁拿起一卷帛书,展开浏览,朗声言道:“武力既弘,计略周备,质忠性一,守执节义,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奋强突固,无坚不陷。”   “张辽以弱冠之龄,奉令统御师旅,戍守河洛,屯田安民,以防董卓,有勇有谋,得令朕高枕无忧矣。”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呼啦!   满殿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张辽身上。   但见张辽,双目圆睁,满是惊诧。   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率先获得恩赏的,不是今年表现最突出的曹操,而是他这个方才二十一的戍边小将。   “文远!”   刘辨摆手示意他上前,目光中充满了对张辽的肯定。   要知道,张辽可是第一个投靠他的历史名将,而且在讨董之战期间,屡建奇功,尤其是京师仓一战,更是直接让董卓下定退兵长安的决心。   “快去啊,文远!”   一旁的谋士陈宫拽了拽他的衣裳,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陛下给赐给你中兴宝剑,还不赶紧上去?”   “哦!”   张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绕过长安,趋步上前:“末将张辽,必为朝廷、为陛下,效死命!”   刘辨从一旁拿起中兴宝剑,展示给满朝文武,朗声道:“此剑唤作中兴剑,与朝廷的年号一样,寓意大汉中兴,希望尔等皆能以此为使命,为大汉中兴而奋斗终身。”   众朝臣齐声山呼:“吾皇万岁,大汉中兴!”   旋即。   刘辨将中兴剑递给张辽:“文远,接剑!”   张辽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宝剑:“谢陛下赐剑,末将张辽,必为朝廷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以报陛下知遇大恩。”   刘辨亲手将张辽搀扶起来:“文远快快请起。”   张辽起身后,苍啷一声,将宝剑拔出,森冷的寒芒如同一道韶光,扫过满朝的文武,剑身上的松纹清晰可见,只一眼便知是剑中极品。   下方一些行伍出身的猛将,纷纷被中兴剑吸引,露出贪婪的神色,下意识脱口而出,忍不住开口称赞:“好剑!”   距离更近的张辽,更是能清楚地看到,在剑身的下部,镂刻着“中兴”二字,而转过剑身时,在其背后更是有“天威”二字。   这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威星”,代表着他率领八百精骑,突袭京师仓一战,逼迫董卓不得不退出河洛的骄人战绩。   收剑还鞘。   张辽再次拱手谢恩,方才退回原位。   跟着,荀彧再次拿出一卷帛书,展开浏览:“勇挚刚毅,孤微发迹,导温戮卓,有忠壮之烈,讨逆雄气,志存中夏,再战暴董,有猛虎之勇。”   “孙坚纵横沙场二十余年,屡建奇功,实乃汉之忠勇猛将,讨董之初,横跨大半个神州,令朕心生感动。”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不需要皇帝陛下的示意,孙坚已然站起身来,绕过食案,转入殿中,拱手抱拳:“末将孙坚,谢陛下赐剑。”   刘辨接过宝剑,递给孙坚:“文台,你别心急,安心给朕练兵,早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到时候可别令朕失望。”   孙坚内心狂喜,单膝跪地,铿锵言道:“陛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接过中兴剑,孙坚学着张辽的模样,拔剑与众臣示意。   赫然发现。   其剑身“中兴”二字的背后,乃是“天猛”二字,与其江东猛虎的称号,相得益彰,更是皇帝陛下对他的期许。   紧跟着,荀彧再次捧出帛书,展开诵读:“其有命世之才,忧国家之危败,愍(mǐn)百姓之苦毒,率义兵为天下诛残贼,领孤军为诸侯作表率,功高德广,可谓无二。”   “曹操,乱世之英雄也,赫以霆震,奉义辞以伐叛,张邈、袁术虽众,而操制胜于庙算,兵机智算,殆难与敌!”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终于轮到曹操了,曹操长出口气,彷佛安下心来,起身离席,单膝跪地谢恩,拔剑视之,赫然发现,“天魁”二字。   魁者,首也。   这一瞬。   曹操倍感荣宠,自己竟得皇帝陛下如此信任,当下发誓,即便穷尽此生之能,亦要襄助陛下,振兴汉室,再造乾坤!   接下来。   天贵星刘备;   “弘雅信义,雄姿杰出,王室之胄,英才盖世……”   “刘备自领新野县以来……”   天机星荀彧;   “忠正密谋,抚宁内外,王佐之器,不负盛名……”   “荀彧自任尚书令起……”   ……   此次年终的总结大会圆满结束,不仅嘉奖了张辽、孙坚、曹操、刘备、荀彧外,更激励了满朝文武的斗志,让他们对朝廷的未来,充满希望!   ……   豫州,颍川。   舞阳县。   某处。   袁胤皱着眉,背着手,站在窗口,凝望着远方的天空,呼呼的狂风,吹散了头顶的阴霾,露出灿烂的太阳光芒。   “今日便是冬节祭天大典了,不知道南阳那里究竟怎样,怎么袁家的死士,可排上了用场否,弘农王那颗首级,是否还在?”   从后方上前一步,袁绥同样站在窗前,凝望着远方的天空,但他却是一副愁容,总是感觉今日这气氛有些不太对:   “兄长,也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已经现在这般时候了,如果南阳那边果真有动静,想来也该传到这里了。”   “但是……”   袁绥扭头瞥了眼袁胤,愁眉不展:“到现在,咱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即便商队已经进不去了,但南阳那边应该会有消息送出来才对。”   “这……”   不得不承认。   袁绥的担忧非常有道理,而且一下子,便说到了袁胤的心坎上。   他皱着眉,沉思良久,试探性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绥停顿片刻:“家主早有命令,绝不能暴露咱们袁家,绥以为,咱们还是暂时离开舞阳要好,如果事情顺利,自会有消息传来,如果不顺,咱们不至于暴露袁家。”   “有道理!”   袁胤肯定地点点头,急问:“天宝商队呢?”   袁绥轻声道:“已经解散了。”   “好!”   袁胤这才安下心来,当机立断:“咱们走吧,回汝南,一切当以稳妥为先。”   袁绥欠身拱手:“喏。”   二人急匆匆转身,出了房门,便要往下方走。   可是……   他们才下半截楼梯,门口便有官兵冲进来:“快点,包围这家驿馆,给我进去搜,绝不能走了朝廷要犯。”   众官兵齐声呼喊:“喏。”   呼啦—!   至少有数十个官兵,鱼贯而入。   方才走到一半的袁胤,当即意识到不妙:“不好,咱们一定是暴露了,赶紧上去,跳窗走。”   袁绥点点头:“好。”   哒!哒!哒!   疾促的脚步声响起。   下方传来官兵的声音:   “他们在那儿,赶紧走!”   “快追!给我抓住他们。”   “……”   袁胤急忙返回房间:“绥弟,快走。”   袁绥却是堵住门,厉声喝道:“兄长走,快走,你绝对不能出事。”   袁胤心知袁绥准备牺牲掉自己,因此也不敢迟疑,当即走到窗前,探头向外张望,自家的马匹正在外面的柱子上拴着,只要跳下去,必可逃生。   不敢有丝毫犹豫。   袁胤一咬牙一跺脚,当即越过窗棱,从二层纵身跳下,可他还没来得及其身,便见一个人冲他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   旋即。   对方一摆手:“给我拿下!”   身旁将士大喝一声:“喏。”   当下,便有七、八个壮汉,齐刷刷朝袁胤扑了上去。   当袁胤被控制时,满宠上前,瞥了眼战马,抬头望向窗户,冷声道:“这点东西,都是我满宠玩剩下的,尔等还想跟我斗?”   袁胤咬牙嘶吼,气得直瞪眼珠子:“你这杂碎,我可是汝南袁家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没错!”   满宠昂首睥睨对方,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抓的就是你,汝南袁家人袁胤!”   这一瞬!   方才还在扑腾的袁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没了动静。   他知道,南阳的事情一定失败了。   而且,对方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将自己抓获,一定是有人泄露了秘密。   但知道天宝商队这条线的,只有张超,以及袁家的死士袁祢。   袁家死士自然不会泄密。   那么……   泄密者,只有张超!   蓬!   恰在此时,楼上传出一声爆响。   不多时,从二楼窗口处,探出一大堆脑袋。   满宠抬眸望去:“抓住了吗?”   楼上县兵:“上官放心,只是趁破点皮,没伤到性命。”   满宠大喜:“很好,走,回府。”   县兵:“喏。”   当队伍将袁胤、袁绥押入囚车,颍川郡守李旻来到跟前:“伯宁,已经抓住了?”   满宠点点头,恩了一声:“放心吧,已经抓住了,南阳那边可有消息了吗?”   李旻极其肯定地道:“伯宁安心,方才接到情报,冬节祭天大典已经顺利完成,陛下正应该在开年终总结会议。”   “可惜啊!”   李旻叹口气,心向往之:“若是不是有事耽搁了,我非得去凑凑热闹不可。”   满宠扭头瞥了眼对方,同样一脸遗憾:“谁说不是呢?听说今年陛下专门打造了一批绝世宝剑,每一柄皆能削铁如泥,谓之中兴剑。”   “能够得此宝剑者,尽皆是有过重大贡献之人,虽然我等位卑言轻,但总是想亲眼见证一下这等场面。”   “放心。”   李旻拍了拍满宠的肩膀,极其肯定地道:“凭你满伯宁的才华,中兴剑早晚可以得到,反正经此一日,我李旻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满宠赶忙拱手:“郡守说得哪里话,在下不过是掌握了大量情报而已,若非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天宝商队,他们这俩人,可能已经跑了。”   “这回……”   满宠淡笑,朗声言道:“你可是立下大功了,陛下对此事极其重视,相信提拔你入朝为官,必然不会太晚。”   李旻只是笑了笑,朝满宠拱手还礼:“但愿能托你吉言,若当真去了南阳宛城,我李旻一定请你喝酒,咱们好好聊聊。”   满宠点点头:“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我在宛城等你的美酒。”   李旻捻须,仰天哈哈一声:“好好,一言为定。” 第328章 证据链彻底打通,汝南、广陵袁氏,灭顶之灾!   校事府。   正殿。   郭嘉正在整理相关证据时,殿外满宠气势汹汹地闯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席位上,张嘴便骂:   “简直岂有此理,袁胤死不认罪,袁绥这厮却极力揽罪,一旦在朝堂上,张超反水改口,陛下反倒会成为笑话。”   “奉孝!”   满宠扭头望向郭嘉:“若是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公开审理袁家,咱们不能置陛下的声望与不顾啊。”   袁绥属于广陵袁氏;   袁胤属于汝南袁氏;   虽然,两者尽皆是袁家人,但在百余年前,就已经脱离了关系,即便夷灭袁绥三族,亦牵扯不到汝南袁家。   而袁胤死咬着自己只是过来探望朋友,没有参与过刺杀活动,摆明了就是要弃车保帅,不能牵连到袁氏掌门人袁隗。   虽然,天宝商队的商贾成员,已经指认了死在宛城的死士,乃是他们当初队伍中的成员之一,但因为死士没有任何袁氏的标签,因此没办法牵连到了汝南袁家。   这里存在一个证据链的断档!   唯一的突破口张超,还是袁家的门生故吏。   虽然,皇帝陛下从张超的口中,得知了天宝商队,但那是私下里,想怎么说都成,可一旦公开审理,那便是要定罪的。   张超会不会临时反水,改口与袁家没有丝毫关系,谁都拿捏不准,而若是不能牵连到汝南袁家,这次的行动,便失去了其应有的意义。   甚至反过来,凭着汝南袁氏在士林中积攒的声望,他们还会凭此反咬皇帝陛下一口,将其置入诬陷大汉忠良的尴尬境地。   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个责任,满宠承担不起,郭嘉同样承担不起。   不过……   郭嘉却是丝毫不慌,转而询问道:“从舞阳回来的路上,袁胤、袁绥可有过接触?”   满宠摇了摇头,轻声道:“当然没有,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奉孝放心便是。”   “很好。”   郭嘉满意地点点头,当机立断:“你立刻派人将袁绥,与张超、臧洪关押在一起,顺便告诉臧洪,有什么问题,抓紧时间问。”   “恩?”   满宠皱着眉,他难以理解郭嘉此举背后的深层次意义:“奉孝,你这是何意?”   郭嘉却只是摆了摆手:“你速去安排吧,明日便要朝议了,咱们没时间耽搁,这是最后的机会,等有空时,我再跟你解释。”   “好。”   满宠无奈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听你的,我这便去安排。”   郭嘉淡笑:“你可以呆在那里听一会儿,或许就不必我跟你解释了。”   满宠虽不明其意,但还是恩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旋即。   他疾步离开,带人将袁绥押往张超、臧洪处。   没一会儿,便来到监牢。   臧洪见到袁绥,同样是一脸惊诧:“子安?”   袁绥则是怒目圆睁,恶狠狠瞪着臧洪,张嘴便扣了一顶帽子:“叛徒!”   “少废话!”   当狱卒将牢门打开,满宠一脚便将其踹进去:“进去吧你!”   与此同时,他抬眸望向臧洪、张超:“人已经带来了,有什么话,趁现在问,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旋即。   满宠大手一挥:“我们走。”   没有丝毫的犹豫,满宠转身离开,绕过一个弯,消失不见。   不过,他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绕个大圈,在黑幕的遮掩下,藏身在距离其监牢不远的石柱背后,安心静听。   良久后,果然有声音响起:   “你们这俩个叛徒,我袁绥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哼!子安,你们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少废话,叛徒就是叛徒!”   “怎么,你还想要动手?”   “我打得就是你!”   “肏!找死!”   “……”   叮铃咣铛,拳打脚踢。   足足大半晌的功夫,方才没了动静。   满宠尴尬地摇了摇头。   士大夫?   圣贤书?   全都是狗一样的东西!   在这种环境下,早把圣人的道理,抛之脑后了。   满宠才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不过……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   忽然,臧洪的声音响起:“子安,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赘言,如今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否则我死不瞑目。”   袁绥有些累了,同样已经准备好赴死,倒也没什么再隐瞒的:“你问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绝不会有隐瞒。”   “好。”   臧洪吐口气,沉吟了片刻,方才言道:“我臧洪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便是与郡守一起,首倡讨董,组成联盟。”   “不过,我一直有个好奇,当初真正提议者,可是太傅掾袁迪与子安你啊,令尊怎么就忽然旧疾复发了呢?否则咱们可以一起行事。”   讨董?   满宠皱眉,停下脚步,复又聆听起来。   难不成,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否则,奉孝因何让我来听。   “我如何知晓?”   袁绥叹口气,声音中同样有一丝疑惑:“此前,家父身子一直都是挺好的,可自从叔父住进来以后,就开始慢慢变不好了。”   “我还一直在好奇,甚至私下里与家父说,这位从雒阳逃回来的叔父,是不是个瘟神,否则岂会让家父,身子愈发不好。”   “可家父却是严厉的呵斥我,还说叔父乃是位通晓大义之人,让我时常去请教,我自当遵循父命,前往请教学问。”   “不得不承认。”   袁绥深吸口气,言辞中满是敬佩:“袁迪叔父的确是个通晓大义之人,他将自己逃离雒阳的事情,跟我讲了很多,我深受感动。”   臧洪听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急忙问道:“那当初,你是如何会将我引荐给袁迪的?”   袁绥抬眸瞥了眼臧洪,细眉微蹙着:“不是我要把你引荐给家叔,而是家叔想要让我引荐你们相识,还说你是臧中郎的儿子,同样是一位通晓大义之人。”   “这……”   臧洪一脸的不敢置信,内心如同遭受雷霆暴击一般。   他越来越感觉,皇帝陛下说得没错,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这怎么可能?”   袁绥肯定地点点头:“我跟家叔提起过你,他对你非常感兴趣,因此希望我代为引荐,我这才找个机会,把咱们聚在一起。”   臧洪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森冷的寒意让他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虽然没有切实存在的证据,但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那一日的对话中,袁迪先是聊到了自己的父亲臧旻,夸赞其乃是高义之人,然后又各种夸赞自己,继承了父亲的忠义,甚至还将此前自己辞官归乡的事情联系起来。   直到现在,臧洪都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知己,但却从来不敢相信,对方是要引诱自己,为接下来的讨董做出铺垫。   张邈素有“八厨”美誉,天下人全都会给点面子,尤其在兖州,更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自己下手,带动张超,又鼓动张邈,从而得以快速掀起一场风暴!   阴险!   实在是太阴险了!   而直到盟军组建,最终要盟誓的时候,不是袁绍歃血为盟,而是把自己推上去,这种诡异而不合常理的举动,竟然没引起自己的怀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首倡者的缘故。   呵呵!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旁的张超虽始终没有插嘴,但他的思绪,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太傅掾袁迪可是上公太傅袁隗的属官,对方如此举动的背后,若是没有袁隗的授意,才当真是奇哉怪也。   而自己当初,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袁迪是太傅掾的原因,这非常信任的,将广陵诸事交给了袁迪处理,毕竟自己也是深受袁隗大恩。   这一刹,张超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当然,他不会埋怨袁绥。   因为从对方的描述中,袁绥同样不明真相。   他只是袁隗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良久。   监牢中没有动静。   满宠没再停留,而是悄然离开,回到了校事府,将监牢中的事情,全然告诉了郭嘉。   郭嘉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吐气开声:“没问题了,这回肯定没问题了。”   满宠则是一脸的懵逼:“奉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没问题了?”   “是这样的。”   当下,郭嘉倒也没有隐瞒,将朱彤告诉他的事情,转述给了满宠:“我估计,张超、臧洪二人对袁家的忠诚,已然崩塌。”   “原来竟是这样!”   满宠肯定地点点头,自信满满道:“臧洪素有义士之美誉,如今得知自己竟然成为别人实现阴谋的棋子,又岂能甘心?”   “而张超深受其蛊惑,北上寻觅兄长,利用其八厨的身份,广邀天下英雄豪杰讨董,最终却是在实现袁家自己的野心。”   “哼!”   满宠不屑地哼了一声:“此事别说了张超、臧洪了,便是搁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不可能受得了。”   “不过……”   满宠长出口气,话锋斗转道:“此事咱们是不是再试探一二,毕竟涉及到陛下的声誉,咱们绝对不可小视。”   “不可!”   郭嘉急忙摆手拒绝,平心静气道:“张超这样的人,只宜点到为止,绝不可能乘胜追击,诚如陛下一样,否则必会起到反作用。”   “倒也是。”   满宠深谙审讯之道,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咱们把袁绥与他们关在一起,若是伴有强烈的目的性,反而会触动张超的禁脔。”   郭嘉淡笑:“正是如此。”   满宠拱手感慨:“在下佩服。”   郭嘉摇摇头:“此非嘉之功,乃陛下之功。”   满宠颔首:“确实如此,不知奉孝何时准备入宫,求见陛下?”   郭嘉沉吟片刻:“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毕竟,咱们的手只能伸到汝南袁氏,而动不了广陵袁氏,此事涉及到袁迪,还得陛下亲自做主。”   满宠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言罢。   郭嘉简单收拾一番,便直奔皇帝行宫。   此刻,刘辨正在暖阁读书,但那只是表象而已,实际却是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凭郭嘉的本事,一定可以解决南阳的问题。”   “不过,袁绥出身广陵袁氏,想要夷灭三族,咱们的手怕是伸不到那里,那可是陶谦的地盘,之前董卓还提拔他为徐州牧。”   “虽然从历史走向上看,陶谦是属于汉臣的,忠于汉室的,但他到底是忠于南阳,还是忠于长安,这就有些拿捏不准了。”   “我倒是可以给他下诏书,命其抓捕广陵袁氏,夷灭其三族,但如果对方不照办的话,一来打草惊蛇,二来还折了皇家颜面。”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根据专家对于陶谦的分析,他在晚年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那股子狠劲儿。”   “按照目前陶谦的处境来看,他更想的是自保,而非创建大业,虽然长安提拔陶谦为徐州牧,但实际上威胁更大的是辩爷你。”   “有道理。”   刘辨缓缓点着头。   这一点,他非常赞同。   毕竟,董卓远在关中的长安窝着,想要支援中原的徐州,非得跨越张辽这个障碍不可,难度系数不可谓不高。   更为致命的是,曹操目前拥兵八万,分别屯驻在鲁国、沛国,对于徐州的威胁可谓最大,这一点至关重要。   “按照专家的智能化模型。”   军师联盟紧跟着给出专家的数据化分析结果:“辩爷你一纸诏书发往徐州,陶谦接诏,夷灭广陵袁氏的概率有72.3%,放纵的概率只有27.6%。”   “虽然,这个数据有一定的风险,但还是值得咱们尝试一下,若是成功了,对于辩爷接下来收复徐州,大有裨益,即便失败了,对于收复徐州,同样打下了基础。”   刘辨豁然开朗。   的确。   如果陶谦接了自己的诏书,就等于已经承认了自己是皇帝,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徐州乃是南阳汉庭的疆土,而非长安之疆域,这等于是变相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退一万步讲,即便陶谦不接自己的诏书,就凭他的实力,岂是曹操的对手,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八万精兵杀奔徐州,徐州照样会是自己的。   虽然,很可能会让广陵袁氏苟延残喘,最终有漏网之鱼,但跟广袤的徐州大地比起来,一个小小的广陵袁氏,又算得了什么。   “干!”   “必须干!”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心念一动,继续言道:“陶谦这人明年就六十岁了,这时候的他虽然表面上懦弱,但骨子里还是有些血性的。”   “咱们派去传诏书的人,肯定得给陶谦施压,但却还不能激怒对手,不如再让鲁肃走一趟如何?他有手段,识时务,而且分量也比较足。”   军师联盟跟着道:“可以!辩爷挑中的人,正好是专家给出的三个候选人之一,证明辩爷的用人方略,有了比较大的进步。”   “恩。”   刘辨倒也不客气:“我感觉自己,也有不小的进步。”   这一刹那,直播间网友立刻炸锅,七嘴八舌起来:   “卧槽!辩爷的能力与脸皮的厚度,是成正比例增长的。”   “说得没错,这就叫能力越大,脸皮越厚吧?”   “哈哈!楼上这是什么神逻辑,不应该是脸皮越厚,能力越大吗?狗头.jpg”   “我劝天公重抖擞,天公冲你吼三吼:傻×!”   “来人!将直播间24k纯沙雕,统统收掉!”   “……”   听着直播间沙雕网友的声音,刘辨也能跟着笑笑。   但没过多久,殿外悠悠一声奏报,便打断了这片刻的轻松惬意:   “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淡然一笑:“看来他已经搞定了袁胤、袁绥,让他进来吧,正好朕有事找他。”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典。   不多时,郭嘉进入暖阁,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袁胤、袁绥认罪伏法了吗?”   郭嘉摇了摇头:“没有。”   “哦?”   刘辨皱着眉:“铁证如山,他们竟然不认罪?”   郭嘉赶忙解释道:“非也,袁绥认罪,但袁胤死不认罪,他们想让广陵袁氏认罪伏法,从而保住汝南袁氏之根基。”   “恩。”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注意,没想到广陵袁氏居然肯为汝南袁氏牺牲,这一点还真是出乎朕之意料。”   毕竟,两支袁氏在百余年前,就已经分成了两支,虽然是一脉同宗,但实际上两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不是袁迪是太傅掾的身份,很可能两支袁氏都很难有交集,在这种情况下,广陵袁氏居然可以为汝南袁氏牺牲。   不得不承认。   袁隗这老东西对于袁家人的洗脑工作,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甚至远超于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甚至南阳内部的邓家,都不可能办得到。   毕竟,私田公有化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邓家人,归附了皇权,证明他们绝非铁板一块。   而现在,袁家人的表现,却打破了刘辨对袁家的判断,怪不得汝南袁家,可以成为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能力,即便是弘农杨氏,同样办不到,是以汝南袁家的声势在汉末,是远远超过杨家的,即便他们同为四世三公!   “那你此番前来……”   既然没有搞定袁胤、袁绥,刘辨不知郭嘉入宫何意。   “哦。”   郭嘉赶忙一揖,解释道:“臣将袁绥与张超、臧洪关在一起,他们聊到了讨伐董卓之事,臧洪、张超似乎已经了解到了真相。”   “臣以为……”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目前的张超已经对袁氏的忠诚,产生了怀疑,如果咱们这个时候,让他指正袁胤、袁绥,应该不成问题。”   刘辨又岂能不知郭嘉擅长谋心,他对于人心的把控,甚至不输于现代专家的智能化程序,对方既然敢入宫觐见,足以证明其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奉孝既如此说,朕自然相信。”   刘辨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即做出决断:“这样吧,明日朝议时,便公开审理袁家,此事由你来主导,廷尉徐璆负责定罪。”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朗声言道:“咱们得先派人提前赶往徐州,等这边公开审理结束,不会耽误徐州那边的事情。”   郭嘉岂能不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放心,臣回去以后,便派人誊抄一份证据,提前给到……”   “子敬!”   “好。”   郭嘉颔首点头,旋即起身拱手:“既如此,臣先回去准备了。”   “且慢!”   刘辨摆手示意郭嘉停下,吩咐道:“袁绥虽然是死罪,但毕竟涉及到另外的案件,此人与臧洪、张超暂时还不能死,全给朕关押好,明白吗?”   即便能给汝南、广陵袁氏定下死罪,但刘辨的手,可灭不了袁隗这条老狐狸,而且又有袁绍雄踞河北,与袁家的争斗,还远远没到可以结束的时候。   此次冬节祭天大典,充其量只是袁家递上了刀子,但想要彻底将其消灭,非得将当年袁隗如何布局,导致天下大乱的事情,公之于众不可。   郭嘉已然明白当年雒阳的事情,自然知晓皇帝陛下此举的深意,他深躬一礼:“陛下放心,袁绥、张超、臧洪会活得很好。”   “而且,臣会派人盯着他们,旦有当年的消息,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呈报于陛下过目,陛下安心即可。”   “很好!”   刘辨非常满意郭嘉的对话,最终提醒道:“你出宫以后,顺便告诉子敬,即便夷灭广陵袁氏三族,也务必要将袁迪扣住,他可是极其关键的人物。”   “哦对了。”   郭嘉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一揖:“陛下,袁绥提到了他的父亲,想来此人也是本案的关键,是否同样将其扣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一并扣留,不得有误。”   郭嘉拱手:“喏!” 第329章 文武百官震惊!证据确凿,袁家密谋造反?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这是冬节祭天大典之后的第一次朝议,刘辨便为满朝文武,准备了一份足以震惊天下的深水炸弹。   刘辨端坐于上首,头戴十二旒冕冠,其下文武百官分列。   伴随着一阵钟鼓齐鸣,廷议正式开始。   刘辨将文武官员上报的事情,简单处置完毕后,旋即转入正题:“诸位爱卿,冬节祭天大典虽然已经结束了,但仍有一件事情尚未处理。”   “实际上,这次冬节祭天大典充满了凶险,若非校事府郭嘉与宛城令满宠,以及鲁尚书、史太常等人的倾力合作,是不可能揪出隐藏在南阳,近五百人的作乱分子。”   “啊?”   刹那间,满殿文武大臣纷纷骇然,跟着七嘴八舌的私语起来:   “咱们南阳宛城竟然藏着这么多作乱分子?”   “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天呐!这怎么可能啊?”   “难不成是长安方向派来的?”   “一定是长安派来的,这还用想吗?”   “我之前听说赤云道观出事,或许与此事有关?”   “……”   听着满朝文武的议论,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道:“诸位不必胡乱猜测,因为这件事截至昨日,已经真相大白。”   “奉孝。”刘辨摆手示意。   “喏。”   郭嘉应声承诺,旋即横出一步,转身面朝文武百官。   而他更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震惊全场:“准确的说,这是一场袁氏门生故吏,精心策划的一场刺杀行动。”   “袁氏门生故吏?”   一旁的太尉杨彪闻言,如雷轰电掣般愣在原地。   他似乎对这几个字,有着近乎于绝对的信任,因此不敢相信其会刺杀当今陛下:“奉孝,这话可不能胡说,要有绝对的证据。”   同为世家大族出身的杨彪,是不可能相信袁隗会犯这种错误的,即便是要面临站队选择,那依旧是世家大族做出的选择,绝不敢逾越红线,这是潜规则。   诚如自己,被董卓罢黜以后,便选择来南阳汉庭,侍奉南阳的皇帝陛下,其实最开始,他只是想过来撞撞运气,不曾想竟被直接提拔成太尉。   虽然,这个太尉没有太大的权力,更像是个摆设,但杨彪却在南阳汉庭这里,看到了振兴汉室的希望,因此希望儿子杨修,同样侍奉南阳皇帝陛下。   这便是选择!   倘若当初南阳汉庭的皇帝陛下,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杨彪便会毫不犹豫地让杨修,回到长安汉庭的怀抱,这样的权衡利弊,做出抉择,非常正常。   但是……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作为世家大族的掌门人,是绝对不会干出逾越红线的事情,毕竟他们是臣,君臣纲义摆在那里,不容侵犯!   司徒卢植同样惊得是目瞪口呆,但此事敢拿到朝堂上说,就一定是经过了皇帝陛下的允许,证明皇帝陛下准备对汝南袁氏动手了。   没有人比卢植更明白汝南袁氏,在士林之中有何等恐怖的能量,这一刀砍下去非常容易,能不能承受得起后果,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   皇帝陛下的脸上,却没有因为郭嘉脱口而出的“袁氏门生故吏”,而有半分异动,亦或者阻止,便更加印证了卢植的猜测。   卢植自然清楚面前这位少年天子,有着怎样的雷霆手段,但这时对汝南袁家下手,除非是有可以说服天下人的铁证,否则必将引起一阵风暴。   甚至,在南阳汉庭内部,便有不少是袁家人,尤其在新归附的豫州基层,更是有不少的袁氏门生故吏。   这一刀若是砍得没有水平,南阳汉庭必将迎来一场巨震,甚至会引发全天下诸侯,对于南阳汉庭的声讨。   噗通!   噗通!   卢植心跳得很快,整个人紧张到不行。   然而,不等皇帝陛下开口,郭嘉便极其肯定地道:“校事府自然是掌握了绝对的证据,方才敢将此事拿在朝堂上说。”   “陛下!”   郭嘉倒也懒得废话,当即转身面对皇帝陛下:“臣请求宣人犯张超、臧洪入殿。”   刘辨点点头:“可以!”   “宣人犯张超、臧洪入殿—!”   “宣人犯……”   “……”   声音一波波传出去。   不多时。   张超、臧洪转入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罪臣张超(臧洪),参见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二人这才直起身子:“多谢陛下。”   一旁郭嘉轻声道:“孟高、子源,将你们此次在南阳的经过,跟大家说说吧。”   张超颔首点头:“喏!是这样的……”   当下,张超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仔细地叙述一遍:“总之,是由在下与子源,负责南阳,而由袁绥、袁胤,负责汝颖商队。”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早已经沸燃。   这已经不单纯是袁氏门生故吏的事情,更涉及到了袁绥、袁胤,这样的袁氏子弟,而且不止一家袁氏,而是足足两家。   虽然,有张超、臧洪这样的袁氏门生故吏指正,但饶是如此,依旧引起满朝文武,巨大的轰动,以及私下的议论。   寻常人不敢站出来质疑,但卢植瞥一眼皇帝,却见皇帝颔首点头,摆明了是让他站出来,将满朝文武的疑惑说出,以免草草结案,再引起巨大的震动。   这一瞬!   卢植清楚地感受到皇帝陛下的心智,当即便站出身来,代为质疑道:“奉孝,虽然你已经有了人证,但难保他们不存在诬陷。”   “至少在我个人而言,是绝对不会相信,袁家的两位子弟,会干出密谋犯上的事情,虽说袁隗身在长安,但我相信,他对大汉、对陛下是忠诚的。”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立刻附和道:   “没错!我也相信袁公!”   “保准不他们是有私仇,这才陷害袁家。”   “说得对,我不相信袁家子弟,能做出此等世家。”   “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是绝对做不会谋逆的。”   “……”   果不其然!   有人带头以后,一下子拉出这么多人。   如果这些证据尚且摆不平他们,又谈和摆平天下人的非议。   刘辨对此非常满意,卢植质疑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如此一来,先安定朝廷内部,才能逐渐安定四方官员,才不会引起更大的震动。   郭嘉同样明白皇帝陛下的深意,转而再次拱手:“陛下,请允许臣请出接下来的物证,因为会有冬节前的尸体,冒犯之意,还望陛下海涵。”   刘辨大手一挥:“可以。”   “请出物证—!”   “……”   伴随着声音传递出去。   典韦等虎贲军将士,抬着两个棺材,走上殿来。   棺材外皮上,布满了露珠,那是因为里面全都是冰雪,得以让尸体保存的更久。   而在队伍的身后,乃是天宝商队中,当初指认死士的证人。   “诸位!”   郭嘉转身面对众朝臣,朗声言道:“这些尸体是在冬节前两天,孟高、子源准备行动时,我等提前将其诛杀存放,乃是袁家在南阳安排的死士。”   “我手上的。”   紧跟着,郭嘉将手中的文字资料举起来:“乃是前段时间,出入宛城的商贾资料表,是由宛城城门校尉负责登记,最终在鲁尚书处汇总。”   “而这两位,便是天宝商队的成员。”   “来!”   郭嘉摆手示意二人,轻声道:“你们具体说说,棺材中的这两人,是何时进入你们商队,又是何时离开?”   虽然,天宝商队的二人略显紧张,但他们还是将全过程,一五一十地合盘托出,与资料上的记录,全部吻合。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已成铁证,便证明了此事与袁绥,有着分不开的联系,至少已经坐实了袁绥的罪名。   此事一出,满殿文武再次沸燃,声势比起之前更盛:   “没想到啊,这件事竟然还真有袁家人参与。”   “愚蠢的袁胤、袁绥,连累了袁公,坏了袁家的名声。”   “袁术是咎由自取,袁家岂能因为他,便犯上作乱,简直岂有此理!”   “袁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我还是不信,袁胤会做出这等事情。”   “是啊,袁胤可是袁公从子,袁术从弟啊!”   “……”   果然!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不信。   想要摧毁一个人的信任,的确难于登天。   一旁卢植再次站出来:“根据这二人的描述,充其量只能确定袁绥的罪过,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袁胤参与了此次谋逆。”   “没错!”   紧跟着,太尉杨彪同样站出来:“即便有了人证、物证,但只能证明袁绥真实参与谋逆,但不可能证明袁胤深陷其中。”   “张超其人极有可能是为拉袁胤下水,难道不存在污蔑的可能吗?这种可能性,是没有办法排除的!”   虽然,郭嘉一直在努力避免,但满朝文武不是傻子,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证据链上,缺失的那重要一环。   呼—   郭嘉叹口气,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瞥向张超,希望从他这里获取最终的证据:“孟高、子源,你们可是在诬告否?”   张超抬眸环顾四周,满朝文武那种鄙夷憎恨的眼神,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剑,戳中他的心,但张超不觉得痛,只觉得他们非常可怜。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还全都被袁家营造的忠义良臣的形象哄骗,而他自己,已经看清楚了袁家伪忠的外皮下,蕴藏着怎样的野心。   张超决定好好给他们上一课,当即欠身拱手,不卑不亢道:“陛下,罪臣请求与袁绥、袁胤当庭对峙。”   刘辨求之不得,爽快答应:“可以,奉孝—!”   郭嘉暗暗松了口气:“喏。”   “宣袁绥、袁胤上殿!”   “宣袁绥……”   “……”   伴随着声音一遍遍传出去。   不多时,袁绥、袁胤被押上文德殿。   二人似乎已经懒得挣扎,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尤其是袁绥,彷佛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不过,袁胤可是第一次见到张超,心中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先声夺人,张嘴便骂:   “张孟高,你因何要诬陷我袁胤,到底居心何在?你好歹也是我袁氏的门生故吏,岂能作此背信弃义之事!”   不得不承认。   袁胤这番话是花了一定心思的。   他提醒了张超袁氏门生故吏的身份,更着重点到了诬陷,摆明了就是要告诉张超,认下诬陷的罪名,保住袁家。   只可惜……   此时的张超已经不是彼时的张超。   他非常厌恶袁家这种,随意摆弄人生死,维护自身尊大的模样。   当即,张超扭头瞥向袁胤,张嘴叱问:“你敢当着我的面,发下毒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参与过谋逆犯上的事情吗?”   “我……我……”   此言一出,袁胤当即意识到,张超是绝对不会因为袁氏门生故吏的身份,便保下袁家的,他已经彻底与袁家决裂:   “我如何不敢!”   袁胤仔细思考了全部过程。   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来往的信笺全部焚毁。   既然没有人证、物证在,就不是铁证,即便得罪神明,也绝不能连累汝南袁家。   不得已之下,袁胤只能装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伸起自己的左手:“我袁胤对天起誓,绝对没有参与过冬节祭天大典的谋逆行动,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古代人对于誓言,可是非常笃信的,认为这是人与神明之间的约定,寻常人可能不知道会不会撒谎,但绝对瞒不过神明。   袁胤既然敢于文德殿,当着满朝文武立下如此毒誓,证明他的确没有参与过谋逆之举,这种逻辑对于刘辨不成立,但对于满朝文武而言,不仅成立,而且可信度极高。   当下,满朝文武纷纷释然,一个个长出口气,彷佛守住了自己内心的纯净之地:   “我就说嘛!张超一定是在诬陷袁家,这人已经疯了!”   “没错!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袁绥本就是张超的部下,他已经证明了是自己干的,张超竟然还敢狡辩。”   “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袁公当真是瞎了眼,当初居然举荐了这种人。”   “……”   袁胤眼瞅着局势在己,心中狂喜,傲然睥睨道:“张超,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袁胤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来诬陷。”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懵逼了:   “卧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袁胤的不要脸指数,已经远超城墙了。”   “他现在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已经下载了,待会儿再把打脸的下载下来,偷笑.jpg”   “袁胤!我特么画个圈圈诅咒你!狗头.jpg”   “真尼玛不要个碧莲!”   “袁胤:脸值几个钱,卖给你丫!”   “啊噗—!我特么吐血了。”   “……”   此刻,别说是直播间网友,即便是刘辨,也不由地有些心慌,毕竟袁胤可是把神明都搬出来了,一旦张超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只怕不是诬陷,也要变成诬陷了。   不过……   当他瞥向张超时,却见其神色淡然,不慌不忙,那双眸子里,甚至有种鄙夷对手,充满藐视的感觉。   显然!   张超有着绝对的自信。   袁胤一定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握着。   张超利用神明来逼迫袁胤,恐怕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试探袁胤。   如果袁胤内心还有一点良知在的话,或许张超还愿意保下袁家;可如果袁胤一点良知都没有,那可真就触犯了张超的底线。   答案显而易见。   袁胤没有通过张超的考验!   而对方张牙舞爪的表演,在张超的心里,恐怕跟个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刘辨趁势添了一把火:“你且放心,如果孟高果真有真凭实据,不必神明出手,朕保证让你不得好死。”   “你……”   方才得意洋洋,以为占据上风的袁胤,此刻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脸色难堪极了。   他心底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脏话愣是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里可是南阳汉庭,朝廷之上敢对皇帝陛下无礼,照样是死罪。   袁胤只能将怒火强压下来,拱手一礼:“陛下言之有理,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得拿出真凭实据,而非靠两瓣嘴,随意诬陷。”   “陛下!”   此刻,袁胤已经笃定,张超不可能有真凭实据,当即反向要求:“如果张超拿不出证据,便是在诬蔑,当着陛下的面诬蔑,更是罪加一等。”   “你放心。”   刘辨当即保证道:“如果孟高当真是诬蔑,朕同样会让他,不得好死。”   袁胤拱手:“陛下英明。”   “那么现在……”   刘辨摆手示意让袁胤闭嘴,扭头瞥向张超:“孟高,你是否有真凭实据,证明袁胤参与了此次冬节祭天大典的行刺之事。”   呼啦!   刹那间,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张超身上,似乎期待着他的回答。   但见,张超郑重拱手,躬身便是一礼:“陛下,臣这里有一份与袁胤的来往书信,其内容是约定事成之后,要如何接应自己出南阳。”   “因彼时袁家死士尚未随同商队,赶来南阳,因此这封书信便保存了下来,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派人从豫州州牧府中,寻找袁胤的书信,与之比对。”   当下,张超掀开自己的外衫,露出里面的红色中衣,朝着腰部位置,猛地一扯,哧啦一声响,一封绢信出现在张超手中。   “啊?”   一旁的袁胤又惊又惧,眉头紧皱,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奋力外突,满头的冷汗哗啦一下淌出,整个人如筛糠般乱颤不止:   “你……你竟然……”   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   袁胤急忙改口,当即厉声呵斥道:“我没有,这封信是张超派人模仿我的笔迹,我袁胤从没有写过这封信。”   然而……   刘辨才不管那么多,转而瞥向郭嘉:“奉孝,你那里可有袁胤的字迹否?”   郭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陛下,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必定可以取回其字迹。”   “不必!”   身旁的荀彧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陛下,为了制定豫州的农耕进度计划表,戏志才派人送来大量豫州原始资料,其中便有袁胤书写的内容。”   “很好!”   刘辨毫不犹豫,当即言道:“既如此,文若速速取回,当庭比对。”   荀彧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张超前身,双手呈上信笺:“还请陛下过目。”   刘辨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哼!袁胤,你想法还是不错的嘛,但可惜,永远不可能实现了,朕答应的事情,一定帮你实现。”   此刻。   袁胤已然是胆裂魂飞,面色如土,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彷佛七魂丢了三魄似的,只剩下半具行尸走肉。   如此一幕,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满朝的文武大臣,一个个惊骇不已,更怒不可揭:   “四世三公的袁家,怎么能生出袁胤这么个败类。”   “他可是袁公的从子,耳提面命,竟然还是这般愚蠢!”   “汝南袁氏有这样的家伙在,简直有辱袁家的列祖列宗!”   “唉,袁公一辈子的忠臣贤名,可就全都毁在你小子的手上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袁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   当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时。   荀彧带着一些书信,回到文德殿。   众臣立刻拿出来与之比对,每一个字,皆能找到原型,堪称一模一样。   最终,刘辨将信笺丢到袁胤面前,冷声言道:“袁胤,你还有何话说?”   袁胤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这全都是我的错,跟长安的袁公没有一点关系,还望陛下明察!”   “是我自己想要为从兄报仇,这才勾结了袁绥,唆使他令张超投靠董卓,以刺奸的身份潜入南阳,想要在冬节祭天大典上,诛杀陛下。”   “罪臣袁胤,愿意认罪伏法!”   言罢,袁胤翻身跪倒在地,一颗硕大的脑袋磕在地上:“还望陛下看着我袁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过我汝南袁氏宗族!”   “陛下—!”   “哼!”   好不容易递上来的刀子,刘辨岂能错过。   当下,他毫不犹豫,怒哼一声,直接怼了回去:“如果认错管用,还要律法做什么!今日是你袁家,明日若再出个什么家,朕的威严何在?”   “来人!”   “在。”   “将袁胤给朕拉出去,五马分尸,按律夷其三族!”   “喏。”   这一刹,刘辨浑身帝王之气,展露无遗。   他目光扫过众文武,朗声喝道:“袁家四世三公的确不假,祖上乃汉室忠良亦是不假,但尔等尽皆饱读之士,难道仅凭名声断人?”   “大奸似忠,大伪似真,透过表象,方可直窥其质!诚如王莽,血淋淋的例子,难道还不足以惊醒众卿?”   满殿文武齐齐躬身,诚惶诚恐。   皇帝陛下此言,当真是羞煞满朝文武! 第330章 汝南袁氏,根基尽毁!气得袁隗吐了血!   豫州,汝南,汝阳。   袁氏老宅外。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鲍信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大门紧闭的庄园,冷声发问:“戏郡守,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整个袁氏庄园,已经被我军包围了。”   “有!”   戏志才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此前陛下派人叮嘱过,要盯着袁家的动向,就在袁胤从舞阳被抓开始,袁家调集了大量的部曲,可能准备誓死抵抗。”   “哦?”   鲍信皱了皱眉,不由好奇发问:“有多少兵马?”   戏志才粗略估算后:“不少于三千人吧!”   “三千人?”   即便是鲍信,也不由地吃了一惊:“怪不得孟德让我多带些人过来,看来袁氏庄园还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哦对了。”   提到曹操,戏志才眉头微蹙,顿感好奇:“怎么孟德不来,反而派你过来了?难不成是怕得罪袁家?”   “这倒不是……”   鲍信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孟德与本初、公路等人皆有一丝交情,在战场上时,他们可以刀兵相见,但这种事情,他不太好面对。”   “可我鲍信与袁家没有丝毫关系,即便最终抓住袁家人,也能秉公执法,不会徇私舞弊,所以孟德让我过来,代为执行。”   戏志才了然于心,同样给予理解。   毕竟,曹家同样是豫州豪族,而且是相对比较大的那一种,他们与袁家可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与袁绍、袁术的交情,难免不会心生怜悯。   “不管谁来执行,我只看结果。”   戏志才倒也不会纠结执行人,而是直接给出任务:“陛下有言在先,斩草务须除根,否则必贻害无穷,允诚应该明白吧?”   “放心。”   鲍信自知其后果,拍着胸脯保证道:“袁氏庄园虽有三千兵马,但在我等眼里,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不值得一提。”   “弟兄们!”   当下,鲍信毫不犹豫地策马向前一步,苍啷一声,拔剑出鞘:“陛下有旨,汝南袁氏子孙袁胤,密谋造反,证据确凿,夷灭三族,不得有误。”   “杀—!”   剑指庄园,一声令下。   但见,乌泱泱的曹军宛如潮水一般,涌向庄园,蓬的一声巨响,攻城型弩炮直接砸在庄园的青砖白瓦墙上,一个巨大的缺口顿时显现。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一波箭矢破空袭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后,朝着下方庄园,宛如倾盆大雨般罩了上去,哀嚎声随之惊起。   还没等袁氏庄园的部曲反应过来,第二阵密集的箭雨袭杀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   虽说袁家的部曲数量不少,但全都是此前袁术挑剩下的,战斗力原本便堪忧,如今又碰到曹操麾下的精锐,自然是一触即溃,毫无还手之力。   数轮箭雨下去,袁家愣是连一波像模像样的还击都办不到,只有零星百余箭矢从庄园内飞出来,甚至连自家将士身上的皮甲都扎不破。   “哼!”   鲍信轻哼一声,眉目之中充满不屑。   原本,他还稍稍对庄园内的三千兵马,有些忌惮,生怕难以啃下这样的硬骨头,但现在,他不再有丝毫不犹豫,当即铿锵下令:   “冲锋!”   “给我发起总攻!”   随着一声令下,顷刻金鼓震天。   前方原本保持谨慎前行的刀盾兵,闻鼓神色骤变,纷纷从谨慎防御状,变作凶猛冲锋状,左举藤牌盾,右擎寰首刀,大步流星,口中嘶吼,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高门大院岂能与城墙相提并论,在这帮精锐步兵眼里,袁家的庄园压根就是形同虚设,甚至不需要梯子,便被他们轻易翻跃了墙头,毫无滞阻地冲了进去。   接下来,便是摧枯拉朽,毫无悬念式的屠杀,外围的兵马在不断缩小包围圈,以保证袁氏族人不会有一人漏网。   “戏郡守。”   见大局已定,鲍信扭头瞥向戏志才:“估摸着再有一刻钟,便可将袁家屠尽,届时我军负责打扫战场,尔等负责搜寻,鲍某会留一支兵马保护,其余人便带回军营了。”   戏志才颔首点头:“多谢将军。”   鲍信拱手:“戏郡守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   ……   徐州,彭城。   州牧府。   一个身材略显清瘦,眼窝有些深,略显忧愁的双眸中,竟带着一丝阴狠的男子,正捻须端坐在上首。   他叫陶谦。   乃是徐州州牧。   而在大殿的下方两侧,尽皆是徐州的文臣武将,一个个脸上同样写满了愤慨,但同时又充满了无奈。   “使君。”   牛皮地图跟前,一员虎背熊腰的汉子朝陶谦拱手一礼:“目前便是这样,曹军两万精锐驻扎在鲁国,其余兵马分驻在沛国,已然对徐州形成了合围态势。”   “虽然,鲁国、沛国的部分兵力,极有可能是应对刘岱、刘繇二位兄弟,但我徐州同样不可掉以轻心。”   “因此!”   言至于此,那汉子故意强调道:“末将以为,咱们应当抓紧招募兵马,以防万一,若是迟上半步,想来明年怕是难逃一劫。”   “曹将军切莫危言耸听。”   不等陶谦给出最终的答案,下方横出一个高冠博带的男子:“南阳皇帝陛下素来施行的是仁政,又岂能随意对我等下手。”   “你这般大肆招兵买马,非是要保护徐州,反倒给了对方进攻徐州的理由,势必会引来曹军的铁骑,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使君!”   言至于此,男子转向陶谦,深躬一礼道:“在下此前曾去过南阳,果真如同传言那般,推行王道教化,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乃是真正的大同世界。”   “可长安又如何呢?”   男子哂然一笑,脸上写满了极致的嘲讽:“自从董卓退入关中以来,持续招兵买马,不断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长安与南阳相较,当真是驽马之于麒麟,莹虫之于皓月,寒鸦之于鸾凤,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长安皇帝陛下乃是董卓傀儡,废帝另立,帝位不正,岂能得上天眷顾,而南阳皇帝陛下,乃是汉室正统,自有神明眷顾。”   “使君乃是汉臣,迟早要面临抉择,如今南阳皇帝陛下的声势正旺,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归顺南阳皇帝陛下,也好让徐州百姓过上那般富庶的日子。”   “赵昱!”   陶谦尚未开口,一旁的曹豹已然按耐不住怒火,扯着嗓子怼了回去:“你好歹也是徐州名士,岂能说出这般不忠不义之言?”   赵昱丝毫没有被曹豹的气势所摄,反而昂首挺胸,愤怒回怼:“何谓不忠?南阳皇帝陛下乃是先帝嫡子,如今又携玉玺正位回宫,他才是真正的汉室正统。”   “我等归顺南阳皇帝陛下,才是真正的大忠大义,难不成你要举全州之力,与南阳皇帝陛下的铁骑相抗衡?”   “你可知!”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赵昱不过儒生而已,竟敢直面曹豹虎威,却丝毫不落下风:“曹军手中有攻城弩炮在手,我等城墙在其面前,弱如累卵,你难道要与这般威武之师为敌,而置徐州百姓于不顾?”   “我……”   曹豹正要开口怒怼时。   啪!   忽然一声震响。   但见,上首陶谦怒拍桌案,一双眸中满是怒火,原本枯槁一般近乎于濒死的老者,此刻竟然像是头愤怒的苍狮。   曹豹、赵昱齐齐欠身拱手,闭口不言,良久后,方才感到那股强势的威压消散,气氛稍稍有了点缓和。   曹豹怯生生抬头,想要瞥一眼上首陶谦的神态,却见那双干涸的双眸中,带着愠色,正凝视着自己,身子下意识打个寒蝉:   “末将……”   曹豹方才开口,便被陶谦打断:“曹都尉,张邈、袁术八万大军,尚且不是曹操的对手,你需要多少兵马,才能打得过曹军?”   “这……”   “啊,这……”   曹豹哪里敢打保票,怯生生不敢回答。   他扪心自问,那种可以摧毁城墙的弩炮,简直太无敌了,这等于把他们的城防地利优势,彻底地摆平了。   至于旷野作战,徐州乃是平原地势,素以骑兵为王,而自家兵马中,虽有一部分骑兵,但也绝非是豹骑、狼骑的对手。   让曹豹引兵跟这样的对手作战,十之七八会是一条死路,即便节节抵抗,恐怕也撑不过一年半载。   “曹都尉!”   这可把陶谦给惹怒了:“你若没本事与南阳抗衡,那便少说两句,莫非你要让徐州全民皆兵,奋起反抗吗?”   曹豹垂头铩羽,岂敢再言。   转而。   陶谦扭头瞥向赵昱:“元达,你曾经去过一次南阳,可有什么门路联系到南阳皇帝吗?”   赵昱皱着眉,缓缓摇头:“这……属下确实没什么门路。”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陶谦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使君,南阳汉庭派使者前来,说是带着皇帝陛下的诏书。”   南阳汉庭?   诏书?   陶谦心下狂喜。   他正愁没有门路拜会,不曾想,对方就已经主动上门了,只要自己接了南阳皇帝陛下的诏书,自然就是南阳皇帝陛下的人了。   “快!”   没有丝毫犹豫,陶谦腾得起身,绕过长安,转入殿中,大手一挥:“诸君且随我,出府迎接陛下诏书。”   呼啦!   满殿文武齐齐跟在陶谦身后,疾步赶往府外,准备迎接诏书。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府门缓缓展开,陶谦疾步出迎,恭敬地朝鲁肃一揖作礼:“臣徐州刺史陶谦,恭迎天使。”   徐州刺史?   要知道,长安的董卓可是提拔陶谦为徐州牧的,他没有自称徐州牧,而是自称徐州刺史,就已经证明了亲近之意。   虽然,这对于鲁肃而言,是一个不错的开局,但想让陶谦对广陵袁家动手,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条件。   因此,鲁肃没有丝毫庆幸,依旧如同寻常一般心态:“陶使君快起来吧,陛下诏书在此,咱们不妨入殿宣读。”   陶谦颔首点头:“甚好。”   旋即。   他躬身让出一条路,让鲁肃先行。   鲁肃代表的可是皇家颜面,因此当仁不让,迈步而行。   陶谦趋步跟在后方,徐州文武官员,方才尾随进入正殿,纷纷排列齐整,等候宣读。   鲁肃转身面对徐州文武,展开诏书,朗声诵读:“汝南、广陵袁氏,世受皇恩,甚得先帝厚爱,然其不思还报,族中子孙袁胤、袁绥,意图于冬节祭天大典行谋逆之举,证据确凿。”   “袁氏枉顾皇恩,不知悔改,其罪当夷三族,朕仍念宽容之心,不忍诛之,然国法难容,民恨难消,罪不可赦,朕忍痛诛之,以正国法。”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鲁肃持诏书的手停在空中,良久,陶谦竟不敢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别说是陶谦,便是满殿的文臣武将,同样惊骇不已,纷纷欠着身,不敢抬头。   尤其是徐州名士赵昱,他原本以为门路来了,但不曾想,南阳皇帝陛下递上来的,居然是要夷灭广陵袁氏三族的诏书。   虽然,广陵袁氏在整个徐州士族中,能量不算是太大,但他背靠着汝南袁氏的庇佑,在徐州同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有如此背景的世家豪族动手,便是借陶谦一万个胆子,他也绝对是不敢的,南阳皇帝陛下不是给他门路,而是递给他一把刀子啊!   “陶使君,接旨吧。”   鲁肃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柄巨锤般,狠狠砸在了陶谦心坎。   他是又惊又惧,胆裂魂飞,试图想要伸手,但胳膊却似铅水灌注,愣是探不出分毫。   “这……”   陶谦的声音有些颤抖,缓缓抬头时,额上布满细汗:“天使,袁家世代忠良,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啊?”   “哼!”   幸亏鲁肃早有准备。   他立刻从旁边的布袋中,取出提前备好的证据:“这是张超、臧洪、袁绥的口供,他亲口承认,自己要在冬节祭天大典上行谋逆之举,这还有假?”   “啊?”   陶谦顿时一愣,不敢置信地接过罪证,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上面竟还有袁绥的签字画押,以及张超、臧洪的诸多证据。   虽说,这些罪证不能保证袁胤参与其中,但却已经坐实了袁绥的罪证,按照律法而言,必须要将以袁绥为核心的袁氏三族,统统诛杀。   不得不承认。   的确是证据确凿。   而且,袁绥供认不讳,已成铁证。   对方摆明了,已经接受了谋逆带来的夷灭三族的后果。   鲁肃盯着良久没有反应的陶谦,再次将诏书递到跟前:“怎么,陶使君莫非要因为广陵袁氏,便要违抗陛下旨意吗?”   “臣岂敢!”   陶谦急忙躬身行礼。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接过诏书:“臣陶谦,接旨。”   鲁肃淡笑,转而言道:“陶使君不必忧心,此乃陛下亲下的诏书,即便袁氏怀恨,自有陛下担着,与你又有何干?”   虽然动手的是陶谦,但毕竟是皇帝公开下的诏书,即便引起天下人的不满,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陶谦责任实际上不大。   “老臣……”   饶是如此,陶谦依旧口干舌燥,不知应当如何。   鲁肃倒也不管那么多,转而言道:“既然陶使君已经接下诏书,那不知何时派兵往广陵,鲁某还等着向陛下复命呢。”   “这……”   陶谦思索片刻,轻声道:“明日一早出发。”   鲁肃肯定地点点头:“可以!我等你。”   言罢。   鲁肃迈步离开,毫不犹豫。   望着鲁肃消失的背影,陶谦手持诏书,目光扫过众臣:“尔等,何人愿意引兵赶往广陵?”   众人沉默,纷纷低头不语。   良久,赵昱横出一步,拱手抱拳:“使君,属下愿意。”   陶谦眼神骤亮:“元达无惧否?”   赵昱铿锵:“吾持天子诏,何惧之有!”   “好!”   陶谦感慨万千,亲手将诏书递给赵昱:“既如此,明日一早,便由你亲率兵马,赶往广陵行刑。”   “使君!”   赵昱接过诏书,却是欠身拱手:“既然已经决定,拖延至明日,只怕不好,属下愿意今日引兵赶往广陵,好让天子知道我徐州之心意。”   陶谦大为震动,不住点头:“好!我便许你五千丹阳兵,直奔广陵。”   赵昱拱手:“喏。”   “带上天使一起。”   “使君放心。”   ……   司隶,长安。   太傅府。   偏殿。   袁隗正捧卷读书时,右眼皮条件反射般的狂跳,不管他如何眨眼,却总是难以恢复。   或许是太过劳累,袁隗放下书卷,闭目养神,企图缓解疲劳。   但不知为何,这心底莫名其妙的惶恐起来,而且越来越重。   殿外一股穿堂的凉风吹进来,不由地让袁隗打个寒蝉。   “士纪吗?”   袁隗微闭着眼睛,缓缓开口:“可是南阳方向有消息传来了?”   良久。   没有声音响起。   袁隗顿感不妙,忙不迭睁开眼睛,举目望去。   但见,袁基垂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身子在下意识的颤抖,彷佛在竭力隐藏什么。   “是不是南阳方向不顺利?”   “没有得手?”   袁隗试着开口询问,脸上没有半分惊诧。   因为,如果南阳皇帝陛下当真死了,压根不需要情报,也会震动长安。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实际上!   袁隗就已经意识到,冬节祭天大典的行动,很可能已经失败了。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袁隗从不会因此而沮丧。   毕竟数年的布局,尚且没能成功,又何至于是这临时起意呢?   “没得手便没得手,不妨事的。”   袁隗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   他来到袁基的跟前,轻声道:“你别伤心,以后报仇的机会很多,本初发展的非常不错,已经成功当上了冀州牧,实力更强。”   “只要你能振作起来,咱们叔侄一起帮助本初,要不了两年,便能发展壮大,孰胜孰败,犹未可知,此事得慢慢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隗压根就不关心此次刺杀的成败如何,他之所以会这样,只是想让袁基振作起来,不再沉溺于悲伤。   因此,即便失败的消息传过来,袁隗依旧能保持绝对的冷静,甚至脸上没有半点忧愁,反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抬起头来。”   袁隗站在袁基面前,双手搭在对方肩上,一双干涸的眸子里,迸发出怒其不争的怨愤,声音陡然间锋锐:   “我平时是如何教育你的?身为一家之主,必须要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有大将之风,瞧瞧你这模样,将来如何继承这家主之位?”   “快点!”   袁隗猛一晃袁基的身体:“抬起头来,把眼泪擦掉,胜败乃兵家常事,死两个人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叔父—!”   袁基这才直起身子,抬眸望向袁隗:“死两个人,当真不算什么吗?即便他是我等亲人,亦是如此?”   袁隗以为袁基还是在说袁术,心中一团火噌得窜上来,朗声道:“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出了什么后果,就该自己承担。”   “生死,亦然!”   袁隗凝视着对方,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别说是公路,就算是你,是本初,是咱们袁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该有这样的觉悟。”   “恩!”   袁基咬着牙,肯定地点点头:“叔父能这样想,侄儿就放心了!”   袁隗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没反应过来,照例在说教:“这人呐,不管在何时,总是得往前看,不能一味的沉寂在悲痛中,明白吗?”   “侄儿明白。”   袁基内心稍安,旋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叔父,这是从汝南送回来的信笺,冬节祭天大典的刺杀失败,袁绥、袁胤、张超、臧洪被抓,汝南、广陵袁氏,惨遭夷灭三族。”   轰隆—!   这一刹,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袁隗雷成个黑炭,干涸的双目圆睁,瞳孔极具放大,里面写满了惊惧与惶恐,内心的炸雷更是接连不断。   “这……”   袁隗喉头滚动,浑身冷汗哗啦啦淌遍全身。   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惊恐,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住递上来的书信:“汝南、广陵袁氏,竟被皇帝夷灭三族。”   袁基恩的一声点点头,语气尽可能保持平缓,不带有半点刺激性言语:“事情败露,张超叛变,拿出与胤弟的来往书信,牵连到了汝南袁氏。”   袁隗心急,忙不迭取出信笺,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嗓子眼里,当即张嘴怒骂:   “张超匹夫,害我全族!”   “胤儿—!”   这一声仰天长啸。   彷佛能将整个屋顶掀飞,声音直入九霄,震惊天地。   袁隗满腔的怒气,不停地冲击自己的五脏六腑,噗的一声,喷出一口四十年的老血。   跟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倒在了袁基的怀里。   “叔父—!”   “叔父—!”   “您醒醒啊,叔父!”   “医匠,快进来,别愣怔!”   “叔父醒醒,您不是说,袁家人当有此觉悟吗?”   “叔父—!” 第331章 袁隗的动作被刘辨拿捏死死的?   司隶,长安。   丞相府。   啪!   董卓怒拍桌案,眼瞪如铃,怒发冲冠:“可恶的张超、袁胤,竟敢联起手来骗我,简直岂有此理。”   “文优!”   “在。”   “咱们在南阳还有多少刺奸?”   “这个……”   李儒皱着眉,摇了摇头:“已经不多了。”   董卓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怒叱道:“你不是还保留了一些,没有全部交给张超吗?”   李儒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有些线是交织的,那郭嘉顺藤摸瓜,大肆搜捕,又抓了一部分刺奸,目前来看,估摸着损失殆尽了。”   “该死!”   董卓咬牙切齿,曲掌成拳,恨不得将空气都握爆:“咱们一年多的辛苦,竟就这般毁于一旦,这全都怪张超、袁胤。”   “不!”   董卓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袁胤、张超岂敢如此,他们背后真正的主谋,乃是太傅袁隗!”   “老匹夫!”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董卓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俨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一次,我非砸碎他不可!”   李儒赶忙拱手:“丞相息怒,丞相且息怒!”   董卓怒眼圆睁,瞪着李儒:“怎么?文优你,一点都不生气?南阳方向的刺奸,可是你日夜辛苦,才一点点安插进去的。”   “如今,南阳政务即将趋于稳定,朝廷组织日益完善,你若再想打入如此多的刺奸,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李儒神色镇定,缓缓点头:“确实如此。”   董卓因此更加好奇:“那你怎的是如此表情?”   “因为……”   李儒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此事牵连到了袁家,而且弘农王竟敢将袁胤三族诛灭。”   “丞相!”   李儒洋洋得意,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这等于是把汝南袁家推给了咱们,咱们完全可以跟袁隗合作,利用袁家在大汉的声望,好好反击南阳一次。”   嘶—!   董卓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怒色骤消,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好奇:“跟袁隗合作,反击南阳?”   “没错!”   李儒极其肯定地道:“丞相,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在他们眼里,袁家世代忠良,是不可能干出谋逆犯上之举的。”   “不管弘农王手里的证据是不是铁证,咱们完全可以让袁隗,以袁氏掌门人的身份,号召全天下的袁氏故吏,冲南阳皇帝陛下讨个说法。”   “甚至……”   李儒声音拖长,阴险的计策一条接着一条:“咱们还可以暗中散布流言,就说南阳皇帝,是因为与袁术在鲁阳时结怨,因此故意捏造谋逆事实,以此诬陷袁家。”   “豫州、徐州可是有不少袁氏的门生故吏,尤其是方才平定的豫州,几乎在各大郡县,皆有袁氏门生故吏,他们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加之,前段时间,弘农王罢黜了袁忠、陈逸的国相,换上了自家提拔起来的人,各中韵味便更加让人信服了。”   “……”   董卓越听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想听。   对于李儒提出来的计策,他恨盼不得马上施行,因此急问:“袁隗会跟咱们合作吗?这老匹夫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丞相放心。”   李儒极其肯定地道:“袁胤乃是袁隗从子,其同样在夷三族的范围内,换言之,袁隗在南阳那里,已经相当于是个死人了。”   “何况,汝南袁氏乃是袁隗的根基,如今根基都被人挖掉了,他即便再能忍,只怕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言至于此,李儒深躬一礼,自信满满地道:“与丞相合作,乃是袁隗目前唯一可走的路,而且我想,这老家伙目前能依靠的,也只有丞相您了!”   “恩。”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有道理!没想到,弘农王竟还帮了咱们如此大一个忙,他这一招可是昏招啊!”   李儒淡笑,轻声道:“终究是太年轻了,好不容易掌权,就敢妄开杀戒,若我是弘农王,就当不知道袁胤的存在,只需灭了张超、臧洪全族即可。”   “至于袁家……”   李儒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等以后有了足够的实力,再行整饬,亦不晚矣,他这般胡作非为,怕是会让豫州的发展受挫。”   “不过,弘农王如此这般,倒是给咱们一个可趁之机,否则一旦弘农王站稳脚跟,咱们再想与之抗衡,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南阳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弘农王将南阳的发展模式,成功复制到豫州,就相当于多出了至少两三个,甚至更多的南阳,那样的实力可当真是太恐怖了。   如今,弘农王既然走了一步昏招,李儒就绝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非得掣肘豫州的发展不可,否则不等他们练好兵,就要被弘农王横扫天下了。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丞相,从太傅府传回情报,袁隗因收到袁胤被夷灭三族的消息,悲愤之极,吐血昏厥。”   “哦?”   董卓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双眸中闪烁淡淡的喜悦:“这老匹夫竟然吐血昏厥了?他怎么没被弘农王气死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   狂浪的笑声响起。   董卓是发自肺腑地开怀狂笑,毫不遮掩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啊!真好!不管怎样,弘农王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李儒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揖了一揖道:“丞相,咱们不如趁此机会,去太傅府探视,现在聊合作之事,袁隗必不会拒绝。”   “恩。”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袁隗老匹夫正在气头上,肯定恨不得把弘农王生撕了,咱们现在去探视,时机确实刚好。”   “走!”   没有丝毫犹豫。   董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大手一挥:“来人,备马,我要去太傅府。”   府中侍从欠身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准备马车、礼品等。   ……   太傅府。   偏殿。   无烟石炭上爬满了灰,却难掩其体内赤红的热量。   袁隗跪坐在蒲团上,身旁是温热的手炉,以及褪下的貂绒大氅,他随手抓起一抔黍稷梗,丢到炭火盆中,冒起一缕青烟。   抬起哭到湿润、红肿的眸子,望向前方的灵牌,“袁胤”两个大字,格外显眼,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刀,狠狠地戳在他心里。   袁隗怎么也不敢相信,南阳皇帝陛下居然敢如此行事,要夷灭汝南袁氏全族,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丝毫不给活路啊。   那可是自己的族人!   血浓于水的族人!   袁隗心绞痛,从他苏醒到现在,始终没有恢复过来,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凝望着面前的灵牌,不时喃喃自语:   “胤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是我害死了你。”   “胤儿啊—!”   “……”   正在这时。   吱呀!   门被推开,一股凉风涌入。   可再刺骨的寒风,都没让袁隗打半个哆嗦。   因为,他的心早已经凉透,整个人如行尸走肉,全然没了知觉。   一道悠长的影子拉长,缓步走到袁隗身后。   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只是双方角色互换,竟显得是这般讽刺。   “叔父。”   随即,袁基跪坐下来,为炭火中加了一把黍稷梗,跟着轻声言道:“丞相董卓前来拜访,您若是不想见,小侄便去回绝了他。”   “不必了。”   袁隗抽泣一声,挥袖拭去眼角泪水:“董卓此来不是嘲笑咱们的,而是要与我袁家合作,即便今日不见,明日其必定复来。”   “可是叔父,您……”   不等袁基开口说完,袁隗已然摆手打断:“没关系的,还记得叔父说过的话吗?身为一家之主,必须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有大将风度。”   “汝南袁氏已然遭受大难,逝者已逝,一味的沉寂在悲痛中,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我袁隗焉能如此!”   “扶我起来。”   袁隗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不管怎样,咱们还得借助董卓的力量,让本初快速壮大起来。”   望着眼前似乎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的亲人,袁基的心益发的疼痛:“叔父,不差于这一时半会儿,您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啊!”   “没必要!”   袁隗强撑着身子起来,扭头瞥向袁基,郑重道:“我的身子如何,自己清楚,这点打击,还杀不死我,你放心便是。”   “叔父—!”   “走吧。”   袁隗大手一挥:“头前带路。”   二人出了偏殿,一路直奔前厅。   当袁隗出现在董卓、李儒眼前时,即便是他们,也不由地暗中敬佩。   李儒更是发自肺腑地暗暗赞叹:“袁隗这老家伙,果然非常人也,怪不得他是袁氏族长,这份忍耐力非常人能及啊。”   董卓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一脸的不敢置信:“妖孽啊!死了全家还能出来会客,够狠,我董卓自愧不如!”   “袁公!”   “次阳。”   李儒、董卓纷纷打招呼。   袁隗只是简单地摆了摆手,随即分宾主落座。   三人简单寒暄两句,无外乎是节哀顺变之类的话,约莫一刻钟后,方才由李儒切入主题: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在下与丞相皆不相信袁氏的子孙,可以干出此等谋逆犯上之举,此定是弘农王故意捏造,构陷袁家。”   “袁公!”   李儒揖了一揖,故意挑火道:“咱们世代忠臣贤名,可绝不能毁在弘农王的手里,您必须要想点办法,才能挽回贤名。”   “没错!”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跟着附和道:“如果次阳有什么需要我董卓办的,尽管言语,董某必定竭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我想……”   言至于此,董卓强调道:“陛下是非常相信袁公忠诚的,次阳如果有什么请求,陛下必定会答应,尽管提便是。”   呼—   袁隗暗松口气。   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没有丝毫犹豫,袁隗紧跟着道:“我袁家自然是忠诚的,不论是陛下也好,还是弘农王也罢,他们全都有皇室血脉,我袁家子弟岂敢谋逆犯上。”   “弘农王诬陷我袁家子弟谋逆造反,其背后势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老朽虽然暂时还不太清楚,但相信日后必有分晓。”   “至于要求陛下……”   袁隗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袁某虽是上公太傅,但毕竟是臣子,作为臣子岂敢要求陛下,此乃大不敬也。”   “当然!”   这样好的机会,袁隗自然不会放弃。   不过,他才不会主动要求,这样显得他们袁家有挟持皇权之意,如此一来,岂不是变得跟董卓一样了?   这是袁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是以,袁隗只能委婉的提醒一句:“陛下自己会如何,那便是陛下的权力了,袁某相信,陛下一定会为我袁家做主的。”   李儒心中暗骂一声“奸诈”,即便承受了灭族之痛,袁隗竟然还能保持这般冷静,始终将自己孤立在事件之外,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何等冷血之人。   “那是自然!”   但可惜,李儒终究还是答应了一句。   毕竟,需要限制弘农王的,是以董卓为首的西凉集团。   而对于袁隗而言,逝者已逝,报仇的意义没那么大,不管是南阳胜也好,长安赢也罢,袁家始终不会倒下。   “袁公放心。”   李儒拍着胸脯保证道:“关于这件事,我等势必奏明陛下,想来要不了多久,陛下的声音必会传达至天下。”   袁隗颔首,依旧保持冷静:“若当真如此,老朽死也能瞑目了。”   李儒揖了一揖:“袁公,您是不是也该对天下的袁氏门生故吏发声,响应陛下的号召,如此一来,才能最大限度的给予弘农王压力,还袁氏一个清白。”   袁隗当即意识到,这是李儒给他挖的坑,因为一旦如此,就相当于把袁氏及门生故吏,全部绑架在了他们的战车上。   但是……   袁隗可不愿意如此。   其一:因为这件事原本便是真实存在的,一旦深究起来,反而更会坏了袁家的名声,弘农王既然公然下诏诛杀袁氏,那么在其内部显然已经达成了一致。   这证明,弘农王一定掌握了铁证,才能说服南阳汉庭的官员!   虽然,袁家有太多的门生故吏,但他们首要忠诚于的,乃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在绝对的铁证面前,只会让袁氏,更加得被动。   其二:在袁隗的心里,南阳之于长安,此刻占据极大的优势,未来极有可能,会是南阳皇帝陛下,真正一统天下。   如果这件事情发酵得太狠,导致袁氏门生故吏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极有可能危及到,袁家在南阳汉庭布下的“幼苗”。   如此一来,袁氏面临的,将不仅仅是广陵、汝南两支覆灭,极有可能是全族性质的覆灭,这样的结果,袁隗是承受不起的。   袁隗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公道自在人心,我袁隗岂能利用自己的声望,来逼迫门生故吏行事,我袁家的清白迟早会昭雪,但绝非是逼迫使然。”   言外之意,你们可以随便折腾,甚至把长安皇帝陛下,也拉过来摇旗呐喊,但若想把我袁隗拉下水,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儒尚未开口,身旁的董卓已然按耐不住。   老子是在帮你报仇啊,你这老匹夫居然还敢端架子?!   “次阳!”   董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怒,张嘴便要怒怼袁隗。   不过,就在他才张开嘴,还没开始怒怼时,便被李儒打断:“袁公如此这般,在下倒也可以理解,您这是真正为袁家考虑!”   “佩服!”   李儒欠身拱手。   “哪里。”   袁隗心知李儒是聪明人,因此压根不理董卓。   只要李儒能听得懂,就足够了。   如今,是董卓要借袁家的事情,给南阳施加压力,因此袁隗是占据主动权的。   他只有极力压制流言蜚语,才能逼迫董卓,把好处真正给到袁绍。   毕竟,目前的董卓是孤家寡人,他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拉拢袁家的机会,尤其目前,袁绍在冀州发展的还不错。   这可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即便董卓不屑,李儒同样不会放弃:“袁公,如今令侄袁绍雄踞河北,丞相准备表奏他为冀州牧,同时加封车骑将军之职。”   “哦?”   袁隗这才扭头瞥向董卓:“丞相果真有此意否?”   这件事,在来之前,董卓便跟李儒商议过了,因此他倒也没有犹豫,点点头:“没错!本相正有此意。”   “此外,幽州牧刘虞已经许久没有进贡,陛下怀疑他有僭越之心,因此想让令侄袁绍,引兵强攻幽州,替朝廷平叛,灭杀刘虞。”   袁隗颔首点头,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拒绝:“陛下诏书,想来本初不会拒绝。”   董卓吐口气,轻声道:“如此甚好。”   接下来。   袁隗、董卓复又聊了许久,方才离开太傅府。   袁基有些不理解:“叔父,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为何要拒绝呢?侄儿有些不明白,您不是一直想要报仇吗?”   “那也得能报得了才行。”   袁隗撒一把黍稷梗在火盆中,轻声道:“南阳皇帝陛下敢于下诏,证明其内部已然认可了此事,其必然掌握了铁证。”   “此事若没有闹大,还自罢了,可一旦闹大,闹到了南阳皇帝陛下的御前,对方将铁证展示出来,我袁家便彻底败了!”   “我料定!”   袁隗皱着眉,长出口气:“南阳皇帝陛下已经做好咱们闹事的准备,他甚至会借此机会,将豫州官员大换血。”   “汝南袁氏可以倒下,广陵袁氏同样可以倒下,但是陈郡袁氏、沛国袁氏,天下袁氏,绝对不能倒下!”   “范雎被人陷害,历经十年,方才报仇雪恨!我袁家同样要有耐心些,在长安、南阳没有决出胜负之前,绝不可轻易做出抉择。”   袁基缓缓点头,试着问:“那不知,何时才能决出胜负?”   袁隗撒一把黍稷梗,燃起一团青烟:“本初若败,则长安必败,本初若胜,则南阳必败,咱们拭目以待吧!”   此刻。   马车上,董卓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当即爆发,张嘴便骂:“真是条老狐狸,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李儒赶忙揖了一揖,安慰道:“丞相消消气,袁隗老贼混迹官场数十年,想来对于咱们此行的目的,他是心知肚明。”   “其人不愿意参合进来,归根到底,还是对咱们长安没有信心,袁家在南阳已经撒下不少的族人,他们不愿意牵连。”   “我想!”   李儒长出口气,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这同样是弘农王敢于如此放肆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袁家人入仕,就是为了给袁隗增加一份忌惮。”   “此子虽然年轻,但在下不得不承认,其心智极高,思维缜密,对于世家大族的想法,掌握得非常到位。”   董卓皱眉,急问:“文优,你这是何意?莫非咱们这次行动,很可能会失败?”   李儒不敢撒谎,郑重回答:“缺少了袁隗的帮忙,效果必然大打折扣,而弘农王手握袁家犯罪铁证,已然打通了朝廷内部,南阳汉庭怕是难以撼动。”   “该死!”   董卓咬牙切齿,愤恨之急:“照你这么说,弘农王绝非是鲁莽,更非昏招,而是牢牢地掌控着局势,因此有恃无恐?”   “没错!”   李儒极其肯定地道:“弘农王吃准了袁隗,绝对不敢把事情闹大,甚至已经做好了事情闹大以后,该如何应对。”   董卓皱眉:“文优,你确定?他今年才不过十六岁!”   李儒颔首点头:“此事等咱们把流言散播出去,自会见分晓,不过丞相,咱们别抱太大希望,还是应当鼎力相助袁绍,令其快速成势,早日与弘农王决一胜负。”   “而咱们……”   李儒双眸闪烁冰冷的寒芒,阴鸷道:“则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即可。”   董卓叹口气:“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如此了。” 第332章 曹豹非草包,臧霸会爆炸!徐州没想象中容易!   且说李儒、董卓乘马车返回丞相府。   府中早有东曹掾魏瞻焦急等候,见董卓、李儒回来,便慌忙迎了上去:“丞相,祸事了。”   董卓现在最不想听的,便是“祸事”这两个字,因此眉头一拧,有愠色浮于面上:“发生了何事?”   魏瞻何尝不知董卓脾气,但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方才从徐州传回消息,陶谦接了弘农王的诏书,夷灭袁绥三族。”   嘶—!   正疾行回府的董卓,脚步一顿,扭过头来,一脸诧异:“你说什么?”   魏瞻欠身拱手,又重复一遍:“陶谦接了弘农王的诏书,夷灭袁绥三族!”   李儒赶忙上前搀扶:“丞相息怒,保住身体要紧。”   董卓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头晕目眩,停顿良久,方才缓过神来:“陶谦这老匹夫,难不成要归顺弘农王了?”   当年随张温征战沙场时,自己也曾与陶谦同帐为将,其人虽不如孙坚悍勇,但同样堪称一员骁将,本以为凭借这段时光,可以牢牢拴住陶谦,不曾想竟还是投了弘农王。   董卓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孙坚、陶谦这二人,就像两根钢针,扎在他心坎上,明明应该跟自己亲近,到头来却全都选择了年幼的弘农王。   难不成……   自己当真不如那孺子?   “文优!”   怒火中烧,董卓扭头瞥向李儒,双眸中腾腾杀气毕露:“你不是已经收买了徐州官吏吗?怎会发生此等事情,那些人难道没有阻止?”   “这……”   李儒同样吃了一惊。   但他不好给出回答,毕竟还没有了解透彻事情的始末。   按照常理,南阳朝廷的动作,应该没有这么快才对,毕竟徐州、南阳相隔了半个大汉,即便快马加鞭,没有两、三天时间,也不能抵达。   “儒会尽快调查。”   不得已之下,李儒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但他非常清楚,这样的回答,难以让董卓满意,因此急忙转移视线道:“不过丞相,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弘农王必是在给袁家判罪的同时,就已经派人赶往了徐州。”   “否则,咱们不可能才收到夷灭汝南袁氏的消息,跟着便又收到夷灭广陵袁氏的消息,两者之间的时差实在太短。”   董卓的注意力果然转移,缓缓点着头:“有道理!弘农王还真是胆大,竟敢在没有判罪的情况下,便率先对广陵袁氏下手!”   “文优。”   “在。”   董卓强压怒火,尽可能保持冷静:“徐州绝对不能这般轻易,便拱手送给弘农王,否则其连跨三州,咱们便是联合袁绍,都难以抗衡。”   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放心便是,儒必小心应对,绝不会让徐州安生,这里不同于南阳,咱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徐州高层。”   董卓冷声道:“具体如何操作,由你来定,总之徐州绝不可轻易落在弘农王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儒颔首:“喏。”   “哦对了。”   董卓摆手吩咐道:“袁绍的事情,要抓紧落实,他才当上冀州牧不久,发展实在是太慢,指着他制衡弘农王,怕是有点难。”   “丞相放心。”   李儒极其肯定地道:“今日诏书便会发出,先挑起刘虞、袁绍的战争,帮助其平定幽州,然后再进军青州、并州。”   “恩。”   董卓肯定地点点头:“不仅是袁绍,咱们也必须要抓紧了,听说陇西的马腾、韩遂势力很强,想办法将其收入朝廷,高官厚禄,拜将封侯皆可。”   李儒应声承诺:“此事交给儒即可,丞相放心。”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手持鲁肃递上来的奏章,眉头微蹙,心中喃喃自语:“赵昱?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呢?他是徐州名士?”   “对的。”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据《后汉书》中记载:(徐州)别驾从事赵昱,知名士也,而以忠直见疏。”   “从鲁肃的奏章内容上看,这个赵昱对于辩爷你,是非常亲近的,徐州鞭长莫及,咱们应该予以提拔,以观后效。”   “恩。”   刘辨颔首点头,心中暗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次要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对付陶谦?”   “他虽然接了咱们的诏书,也按照要求夷灭了袁绥三族,但如果徐州不在朝廷的控制下,我这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军师联盟有意培养刘辨的政务能力,因此没有直接给出意见,而是试探性问道:“那辩爷可有自己的想法?”   “有!”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心声道:“第一种办法,就是效仿当初汉灵帝对董卓的招数,给他在朝廷找个官职,明升暗降,把徐州的权力收回来。”   “不过,从目前陶谦的声望地位来看,至少也得是个九卿,才够资格,而目前的九卿官职中,只剩下少府、大司农、太仆、大鸿胪等。”   “从我个人的意愿来讲,要给就给个太仆当当,掌管宫廷的车马,以及畜牧事务,要不就是少府,掌管皇室的钱财等。”   “至于第二种办法……”   刘辨思索了片刻,方才心念道:“考虑到陶谦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到了安享晚年的岁数,我的意思不行封个侯,光宗耀祖,再给些食邑,让他颐养天年算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徐州也算是和平收归朝廷,但其内部运转方式,依旧跟刘辨不太一样,刘辨是不会设置州牧的,因此陶谦的职权必须要削!   可以怎样的方式削,就是一个非常考验水准的问题,一旦削不好,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甚至给长安那边造谣生事的由头。   “辩爷的确进步很大。”   军师联盟首先给予了肯定与鼓励:“明升暗降,的确是个常用的削权方式,而且相对容易让人接受,不过不管哪一个官职,都不太适合陶谦。”   “他已经过了热血奋斗的那个年纪,如今接了辩爷你的诏书,实际上更希望能安享晚年,所以军师联盟的专家倾向于第二个。”   “历史上的陶谦,曾遣使进京朝贡,获拜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而这个溧阳,隶属于丹阳郡,应该就是陶谦的祖籍,这是荣誉的象征,没有食邑。”   “这么说……”   刘辨试探性地问道:“专家的意思,是给陶谦一个有食邑的爵位,让他荣归故里,颐养天年,从而彻底把徐州交到朝廷手里?”   “没错。”   军师联盟随即言道:“专家是这个意思,但不是现在。”   刘辨蹙眉:“那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辩爷有没有注意到鲁肃的奏章中,事关徐州官吏的描述。”   “徐州官吏?”   “恩。”   “有什么问题吗?”   “都尉曹豹明知不敌,却是主战派,甚至还曾想过要大肆招兵买马,与朝廷对抗。”   嘶—!   刘辨倒吸一口凉气,忙又仔细梳理一遍奏章。   果然,鲁肃在奏章的描述中,提到了此事,只是因为一笔带过,被自己忽略了。   “曹豹?”   刘辨对他还是有很深印象的:“莫非就是演义中,那个成为吕布岳丈,最终却被张飞杀掉的草包?”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正是此人,不过这个曹豹,可未必是个草包,毕竟陶谦的三万丹阳兵,可是由他率领的。”   “按照专家的研究,曹姓在徐州乃是大姓,这个曹豹极有可能有士人背影,陶谦能把三万丹阳兵给他统帅,也能证明他有一定的军事才能。”   “此外,鲁肃没有提到另外一个重要的人,那便是在琅琊驻扎的臧霸,他虽然名义上属于陶谦的骑都尉,但实际上自成一体,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陶谦现在就下岗了,朝廷的人接手徐州,只怕会让各个不稳定的因素爆发,此前和平解放徐州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所以……”   军师联盟解释道:“专家的想法,暂时还不能让陶谦卸任徐州刺史,有陶谦在,不论是曹豹也好,还是臧霸也好,还能相对稳定存在。”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这只是徐州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而已,估计董卓、袁绍之类的,也一定不会坐视咱们顺利壮大。”   “徐州的内外环境压力,的确要比我想象中大得多,现在把陶谦从徐州刺史的位置上扒下来,的确可能会坏事。”   “尤其还有三万丹阳兵!”   刘辨皱着眉,思索良久。   即便是他,也明白丹阳兵的悍勇。   这是陶谦能够坐稳徐州的保障,在整个兵卒历史上,丹阳兵都堪称翘楚。   刘辨大致明白了军师联盟的想法,具体情况当具体分析,不能套用常规模式:“所以专家的意思是平稳过渡中,把徐州内部的权力收回来?”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从目前的描述上看,徐州内部最不稳定的因素,是来自于军界的臧霸、曹豹。”   “所以,想要稳定徐州,成功将徐州的军政大权收回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军权问题,辩爷必须派个有能力的猛将,引兵进入徐州。”   刘辨皱着眉,缓缓点头:“有道理!不过该派谁呢?主将如果选择不好,很可能会起到反作用,毕竟现在是敏感期。”   “辩爷考虑的很对。”   军师联盟惊叹于刘辨的敏锐,欣喜道:“根据军师联盟专家的梳理,以目前我军中的人员情况看,最好派徐荣、程普进入徐州。”   “徐荣、程普?”   刘辨不由感到好奇:“为什么是他们俩?”   军师联盟解释道:“其一:徐荣出身于北军,时常出现在对羌胡的作战中,陶谦此前曾追随张温,征讨过北宫伯玉,二人可能相熟。”   “其二:徐荣、程普尽皆幽州人士,将来咱们势必要北上,与袁绍决一死战,这一次将决定大汉真正的归属问题。”   “徐荣、程普将来会是征讨幽州,最合适的人选,提前让他们进入角色,终归是必要的,积攒力量是其一,相互磨合是其二。”   “可是……”   刘辨皱着眉,略微感到可惜:“徐荣已经是帅才了,再把程普配给他,是不是有些多余,要知道程普各方面的能力,同样是不错的。”   军师联盟继续道:“徐荣主管步军,程普主管海军。”   刘辨惊诧:“海军?”   “恩。”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好不容易近海了,自然要提上日程,以后沿海的各郡,全都可以交给徐荣、程普负责,比如东莱、渤海、辽西、辽东等。”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行,就这样安排,我现在就传唤二人入宫。”   军师联盟:“可以。”   “来人。”   刘辨放下奏章,朗声喊道。   吱呀—!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有何吩咐?”   刘辨轻声道:“速速传召徐荣、程普入宫,朕有要事安排。”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暖阁。   约莫半个时辰后。   徐荣、程普来到暖阁,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徐荣(程普),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起来吧,别拘谨。”   二人这才起身落座:“喏。”   刘辨目光转向下首徐荣,轻声道:“徐将军,让你为朝廷练了一年的兵,可有怨言否?须知你有数十年的作战经验,可比曹操、张辽等人,资格老多了。”   “甚至,连吕布都成为了狼骑主将,孙策、陈到、太史慈等人,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因为骑射本领,提拔为了校尉。”   “末将岂敢。”   徐荣赶忙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末将非常清楚,陛下是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之所以一直没有启用我等,绝非是不信任我等,而是没有合适的职位。”   “没错!”   对于徐荣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肯定地点点头:“你们二人与寻常武将不同,尤其是徐将军你,乃是北军出身,精通各种战法,当年为了对付你,可是让朕好生头疼。”   “如今你弃暗投明,朕同样一直在为你寻找好机会,只可惜始终没有个令朕满意的地方,秉着宁缺毋滥的想法,这才将尔等雪藏至今。”   “不过现在好了。”   刘辨冲二人绽出一抹淡笑:“徐州刺史陶谦有意归顺朝廷,朕意将你们二人派往徐州,帮助朝廷完成徐州军权的过渡。”   “陶谦?”   徐荣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敢问陛下,可是丹阳人陶恭祖否?”   刘辨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徐将军莫非认识?”   “恩。”   徐荣捻须颔首,轻声道:“当初随张温将军征讨北宫伯玉时,末将乃是步兵司马,曾与陶恭祖一起担任右翼的协防工作。”   “在一次作战中,陶恭祖引兵冲杀,深陷敌军的包围,还是末将引兵赶来支援,才救了他的性命,我们因此熟络。”   刘辨惊喜:“竟有此事?”   徐荣肯定道:“有是有,只是回朝以后,我等便断了联系。”   专家不愧是专家,预测的还真准!   有了这层关系,至少陶谦对徐荣、程普的抵触,会大幅度减少。   这对于徐荣、程普将来的行事,有百益而无一害。   “没关系。”   刘辨强压下兴奋的心情:“这一次,朕让你们再续前缘,尔等率领精兵五千,以威胁兖州为由,入驻徐州。”   “不过,你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要威胁兖州,而是要严防臧霸、曹豹暴动,争取将徐州的军权收归朝廷,收入你们手中。”   徐荣不惊骇然:“这……”   刘辨摆手:“徐将军切莫多想,根据可靠情报,曹豹乃是主战派,其在明知不敌朝廷的情况下,却依旧想着作战,极有可能已经投靠了长安。”   “至于臧霸……”   刘辨皱了皱眉,长出口气:“此人虽然隶属于陶谦,不过乃是独立的存在,如今他们驻扎在琅琊开阳,表面上是扼守徐州北大门,可一旦暴动,必令徐州全境陷入威胁。”   “冬节已过,要不了数月,便会开春,跟着便要拉开春耕的序幕,若是徐州内部不安定,咱们前期规划的再好,只怕终将会是徒劳。”   言至于此,刘辨极其郑重地道:“此事意义重大,还望徐将军能重视起来,不要让这两个不安定因素,影响了朝廷在徐州的战略。”   徐荣欠身拱手:“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会盯死曹豹、臧霸。”   刘辨点点头:“很好,朕相信将军的能力,必不负朕之厚望。”   “呃……那个……”   一旁程普虽然稳重,但眼瞅着任务分布完了,却还没轮到他,心下略急:“敢问陛下,末将是全力协助徐将军,还是……”   “程将军稍安勿躁。”   刘辨安顿好徐荣的任务以后,旋即转向程普:“你与徐将军从严格意义上讲,确实是搭档性质,不过你二人的分属工作不同。”   程普欠身拱手:“还望陛下明言。”   刘辨轻声道:“在徐州军权收回来之前,你们应当齐心协力配合,共保徐州,不过在军权收回来以后,由徐将军负责步军,程将军负责组建海军。”   “海军?”   程普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   刘辨却是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徐州靠海,琅琊更有当年秦始皇出海的旧港,正适合组建海军,将来沿海方向的郡县,便交由程将军、徐将军共同负责,海陆共进,何人能挡?”   “这……”   程普实在是不敢相信。   自己在徐州的最终任务,竟然是组建海军。   见程普犹疑不定,刘辨试探性问:“怎么,将军莫非不愿意?”   程普赶忙拱手:“非也!末将愿意,不过陛下,海军组建绝非易事,耗资甚大,末将只是担心,三、五年之内,难以成军。”   “钱的事情,不必将军操心。”   虽然,目前南阳汉庭的财务状况令人担忧,但如今玻璃、造纸已经成功,鲁肃又负责了商政,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   还愁组建不了海军?   刘辨自信满满:“朕会帮你规划好一切,你只需要负责招募海军、训练海军,在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即可,剩下的造船、军备,自有朝廷帮你解决。”   程普大喜,颔首点头:“若是如此,末将保证,不出三年,海军必成!”   刘辨心满意足:“有将军此言,朕便安心了。”   “既如此……”   刘辨长出口气,目光扫过二人,吩咐道:“你们便各自回营准备,明日一早,便引兵赶往徐州。”   二人齐齐拱手:“喏。”   ……   徐州,广陵。   太守府。   夜。   一灯如豆。   摇曳的烛火旁,赵昱捧着一碗酒,已然微醺:“子敬,我赵昱打心眼里希望,我们徐州可以变成第二个南阳。”   “陛下命你留下来,帮助徐州各大国相、郡守,可真是太好了,有你的帮助,我相信明年的徐州,必然会大变模样。”   “来!”   赵昱郑重道:“咱们干了这一碗,从今以来,还希望子敬能够多多帮扶。”   鲁肃捧起面前的一碗酒,轻声道:“元达,你如今可是朝廷任命的广陵郡守了,陛下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你可千万不能让陛下失望啊。”   “赵某自然全力以赴。”   “不过……”   话锋一转,赵昱咧嘴淡笑:“在下会不会令陛下失望,非是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子敬,若是子敬能多多助我,自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哈哈!”   鲁肃仰天哈哈一声,捻须淡笑:“你啊,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我,放心吧,我鲁肃必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你是琅琊人,我是下邳东城人,咱们尽皆徐州人氏,自然希望徐州可以更好,明日我便要赶回彭城了,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哈哈哈!”   赵昱心情大爽,举酒相邀:“赵某求之不得,来,咱们干了这碗。”   鲁肃点点头:“干!”   旋即。   二人一仰脖子,酒倒碗干,好不畅快。   “说真的,你敢亲率兵马,夷灭袁绥三族,实在出乎在下预料。”   “吾手持天子诏,何惧袁家匹夫!不过子敬,那个袁迪……”   “已经秘密押送南阳了,咱们不必过问。”   “……” 第333章 袁忠!汝南袁氏的背叛者?   “公华老弟,怎么是你啊?”   彭城外,陶谦出郭相迎,隔着老远便认出徐荣,便赶忙迎了上去。   徐荣同样是满脸堆笑,主动迎上去,紧紧握着陶谦的手,感慨万千道:“恭祖兄,士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PS:《尔雅·释草》:木谓之华,草谓之荣!没有找到徐荣表字,因此自取表字为公华,与荣大意相符,符合时代取字标准。)   “有五、六年了吧?”   陶谦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握着徐荣的手不撒开,两行热泪,已然夺眶而出:“公华,你怎么不来徐州找我呢?”   “我……”   徐荣吐口气,无奈言道:“这些年一直在打仗,我哪里有空啊,若不是陛下命我前来在徐州驻军,与孟德协防刘岱,互成犄角,我压根不知你竟在徐州啊。”   闻听此言,陶谦毫不犹豫地转向南阳方向,冲天便是深躬一礼:“老臣陶谦,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将吾老友送来啊!”   “恭祖兄。”   徐荣也是感动不已,忙不迭把陶谦搀扶起来:“别这样,徐州百官还在看着呢,你我如此这般,有失体统呐!”   “走走走!”   陶谦转过身子,换个手拽着徐荣,彷佛生怕他从身旁溜走一样:“老兄我命人备下酒宴,专为尔等接风洗尘,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徐荣不住地点着头:“求之不得,太好了!”   “德谋—!”   “在。”   “老兄我今日放纵一回,队伍便交给你了,可否?”   “你放心喝,有我在,没问题的。”   “好。”   一旁陶谦竟也朝程普颔首:“多谢将军。”   程普急忙还一礼:“岂敢,这是末将分内之事,何必言谢?”   当下,徐荣、陶谦执手进入城池。   徐州文武紧随其后。   刺史府。   陶谦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坐两旁。   他亲自举起酒爵,相邀众人:“来来来,大家都把酒爵端起来,为徐荣、程普二位将军,以及鲁肃尚书留守徐州,干了这爵酒。”   徐州文武齐齐举起酒爵:“干!”   一仰脖子,酒到爵干。   好不畅快!   三爵、五爵下肚,酒宴气氛愈加欢愉。   整个推进过程,甚至要比徐荣想象中,还要顺利。   徐荣可是幽州玄菟郡人,这种苦寒之地下,饮酒如同喝水,面对众人的敬酒,他是来者不拒,接连狂饮。   没一会儿功夫,便将酒宴的气氛,推向高潮。   陶谦又是一盏下肚,老脸泛着红光,俨然已经吃醉。   徐荣生怕误事,趁着陶谦还能言语,赶忙言道:“恭祖兄,老弟我可是要常驻徐州的,将来不免要与徐州将士协作,何不趁此机会,为我介绍一二。”   “唉—”   叹口气,陶谦赶忙言道:“幸亏公华老弟提醒,否则老兄险些误了正事。”   “来!”   当下,陶谦放下酒爵,把手一挥,指向下方一个身材矫健的男子:“公华老弟,老兄给你介绍一下,此人唤作曹豹,乃是我徐州的都尉。”   “末将曹豹,见过徐将军。”   “久仰久仰!”   徐荣冲曹豹一拱手,面上显得非常恭敬,但内心却在吐槽:“此人便是都尉曹豹?虽不是骨瘦如柴,但也难与猛将挂钩,手上虎口甚至没有太多老茧,证明其很少修武。”   “恭祖兄好歹也是一员沙场宿将,怎么会提拔此人当都尉呢?难不成,此人是个儒将,靠的是无双的智慧,而非勇武?”   “恩!”   徐荣暗暗给出判断:“或许是吧。”   跟着,陶谦继续介绍,但凡军中将校,皆没有错过。   “这位唤作张闿!”   陶谦指着眼前这位男子,捻须傲然道:“他可是青徐有名的游侠,武艺精湛,在老兄我征讨徐州黄巾时,此人夜闯黄巾营地,诛杀黄巾渠帅,一战成名。”   张闿赶忙拱手抱拳:“末将张闿,见过徐将军。”   “哦?”   徐荣不由惊诧,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打量着对方。   但见此人,身材矫健,面容刚毅,眸似寒星,右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老茧,整个人带着股煞气,若非杀人无数,难有这般凛冽气质。   “恩。”   徐荣点点头:“有点意思。”   陶谦淡笑:“此人绝对是一员猛将。”   徐荣深表赞同:“能得恭祖兄赞赏,必然非同凡响。”   “哈哈!”   陶谦捻须淡笑:“那是自然。”   徐荣双眸扫过下方文武:“恭祖兄,听说你帐下有个叫臧霸的骑都尉,此人能征善战,麾下猛将如云,怎么不见此人前来?”   “这个……”   陶谦神色略显不悦,但还是吐口气,解释道:“既然是公华老弟相问,那老兄便直言相告了,臧霸此人如今在琅琊驻防,他虽隶属我徐州,却是独立的存在。”   “老兄我只负责提供些粮草,若徐州有战事,臧霸其人自会参与,若没有战事,我等便是这般关系,互不干涉。”   嘶—!   徐荣惊诧。   他简直不敢相信,在陶谦的治理下,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知道,当初征讨北宫伯玉时,陶谦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甚至能与江东猛虎不相上下,他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不等徐荣开口询问,陶谦自己便开始解释道:“公华老弟,征战多年,老兄我已不复当年悍勇,讨伐黄巾时,旧疾时常复发,可朝廷军令在,又不得不执行。”   “难得有这么一员虎将替我征讨黄巾,我便有些放纵了,可谁能想到,他在征讨黄巾时,实力迅速膨张,已经非我能掌控。”   “彼时黄巾之乱方平,老兄我实在是不愿再生事端,因此便与臧霸达成协议,依旧由他驻守琅琊,由我提供粮草,双方互不干涉,共卫徐州百姓。”   “索性!”   陶谦补充一句,强调道:“这么多年来,我等相安无事,倒也证明臧霸其人,应该只想着自保,并没有太大野心。”   “原来是这样。”   徐荣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果然!   正如皇帝陛下所言,臧霸、曹豹的确是两个不安定因素。   曹豹还自罢了,至少是在陶谦的掌控下,但臧霸其人,明显自带生人勿近的光环,想要将这伙兵马收编,只怕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徐荣没有再继续深入询问,即便陶谦不会怀疑,只怕满殿的徐州文武,也会心生不满,来日方长,他倒也不是太急。   “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对!喝酒!”   ……   沛国,相县。   县府偏殿。   袁忠跪坐在蒲团上,随手拾起一抔黍稷梗,丢在炭火盆中。   他虽然是汝南袁氏出身,很荣幸的是,不在袁胤的三族之内,因此得以幸免。   不过……   身为汝南袁氏族人,遭受此劫难,依旧非常令人痛心。   最近这段时间,袁忠一直没恢复过来,整日里在偏殿中,以泪洗面。   回想起当初家族对自己的栽培,他便总感觉对不起老族长袁隗。   尤其现在,自己被南阳皇帝陛下撸成了县令,手上资源更少,影响力更小。   原本,袁忠想过要辞官,然后利用袁家人的身份,掀起一股狂风巨浪,逼迫皇帝陛下,还汝南袁氏一个清白。   可还没等他开始施行,一封来自长安的信,便彻底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错!   这封信正是来自太仆袁基。   袁忠握着手中的绢布,虽然他不理解老族长袁隗忍辱负重的决定,但作为自己的恩人,他依旧会坚定不移的执行。   吱呀—!   正在这时,殿门展开,一股凉风吹入。   袁忠顺势将绢信塞入怀中,跟着拾起一抔黍稷梗,丢入炭火盆:“夫人,我没事的,你放心便是,待会儿便回去休息。”   雍容女子走上前来,冲着灵牌行礼,跪坐下来,丢一抔黍稷梗在火盆:“夫君,一个自称袁氏门生故吏者求见。”   “恩?”   袁忠皱了皱眉,扭头瞥向女子:“袁氏的门生故吏?”   雍容女子颔首点头:“恩,目前正在前厅。”   “他叫什么,你可知晓?”   “妾身不知。”   雍容女子摇了摇头,轻声道:“那人只道自己是个有良知的袁氏门生故吏,并未通名,夫君若是不愿见,妾身让他走便是了。”   “不必。”   袁忠吐口气,沉思良久:“对方必定是为我袁家而来,我身为袁氏子孙,又岂有不见的道理,必须要见!”   言罢。   袁忠站起身来,冲灵牌行个礼,便躬身离开。   随即,直奔前厅。   果不其然。   一个男子正在前厅等候,对方穿一袭墨色的襜褕,外罩素缟,腰细麻绳,以皂巾束发,明显是在为汝南袁氏,披麻戴孝。   “正甫兄—!”   见着袁忠来到前厅,男子疾步迎了上来,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汝南袁氏遭受此大难,你身为袁氏子孙,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啊!”   “你是……”   袁忠打量着对方。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眼前这个人,是他不认识的人。   不过,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有袁忠不认识的门生故吏,倒也实属正常!   “在下只是袁氏门生故吏中,很不起眼的一人。”   “不过……”   话锋一转,男子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拍着胸脯,铿锵言道:“在下相信,袁氏的门生故吏,必定如在下一般,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   “汝南袁氏,世代忠良,又岂能干出那种谋逆犯上的举动,南阳的皇帝陛下,根本就是为了打压袁氏,这才故意捏造事实,来诬陷袁家!”   “正甫!”   男子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言道:“在下身为一个有良知的门生故吏,肯请您出面,号召汝颖、青徐地区的袁氏子弟,以及门生故吏,向南阳皇帝陛下讨个公道。”   嘶—!   袁忠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紧张起来。   果然,正如太仆袁基信中所言,一定会有人劝自己反抗。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于汝南袁氏而言,这必将是灭顶之灾。   袁忠没有答应,而是亲手将其搀扶起来:“你先起来吧,此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必将是灭顶之灾。”   “正甫兄!”   男子却是不依不饶,皱着眉:“此事过去已有旬月,在下一直在联络各方人员,如今已有不少人答应,只差汝南袁氏的直系子孙了。”   “你一定要相信在下,在下绝对没有鲁莽行事,南阳皇帝陛下若敢对我等下手,必将惹怒全天下的门生故吏!”   袁忠依旧保持冷静,扶着对方到一旁坐下:“可袁某还不知道阁下姓名。”   男子不得已,只能欠身拱手:“在下秦浩,表字子瀚!”   袁忠皱眉:“秦浩?”   “恩。”   秦浩点点头:“没错,正是。”   袁忠打量着对方,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多,但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字:“不知是我袁家哪位叔伯,提携的阁下?”   秦浩不假思索:“是长安的袁太傅,只是在下有些不太争气,一辈子也没能继续向上,可不管怎样,在下同样是袁氏的门生故吏。”   “子瀚兄能够如此,袁某大为感动。”   “不过……”   袁忠长出了口气,转而言道:“你是从何而来?如今召集了多少人?近期在汝颖地区的流言,是否与尔等有关?你总得跟我说清楚。”   “好!”   秦浩肯定地点点头:“在下是从兖州过来的,如今召集了至少百十人,一些是从兖州过来的,一些是在汝颖方向发展的。”   “至于近期的流言,的确与我等有些关系,而且即便是老百姓,也相信袁氏对朝廷是忠诚的,我等若是能由袁氏子弟率领,必可上达天听,让陛下还袁家一个公道。”   袁忠始终保持镇定,继续询问:“说说尔等有什么计划?”   秦浩大喜,赶忙言道:“是这样的,我等准备……”   约莫一刻钟左右,秦浩方才将整个计划描述一遍。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思维缜密,而且颇有组织,可操作性非常强。   但是……   越是这样,反倒越是让袁忠怀疑。   这样一个具有组织力的人,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呢?   袁忠甚至感觉,对方的能力还在他之上,至少不会输于他。   如果此人当真是袁氏的门生故吏,袁家又怎么可能不着重培养呢?   如今,对方在这样一个时机跳出来,从表面上看,的确像是袁氏的门生故吏,但其越是屡次强调率领袁氏子弟,就越是让袁忠感到不安。   “尔等计划非常详细。”   袁忠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轻声道:“但请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此事毕竟不是小事,一旦决定,势必要生死相随。”   “可以!”   秦浩倒也没有犹豫,朝袁忠拱手抱拳:“在下相信,每一个袁家子弟,都不会接受这种诬蔑,不惜一切代价,替袁家争取清白,才是我等应尽的义务。”   言罢。   秦浩起身离席,叹口气:“既如此,在下暂且告辞,等过些日子再来不迟。”   袁忠赶忙摆手打断:“且慢!”   秦浩停下脚步:“怎么?正甫兄,还有别的吩咐?”   “我要如何联系你?”   “这个……”   秦浩沉吟片刻,终于还是言道:“五日后,我会再来。”   袁忠心知对方有顾忌,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亲自将其送出府外。   袁忠返回偏殿,跪坐在灵牌面前,从怀中取出袁基的书信:“族兄,果然被您猜中了,董卓派人煽风点火,想要借此闹事。”   “我该怎么办?”   袁忠握着袁基的书信,内心五味杂陈。   没错!   袁忠已然识破对方的身份。   乃是董卓安插在豫州方向的刺奸,故意煽风点火,想要利用袁家的事情,来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从而掣肘南阳皇帝的发展。   虽然对方披麻戴孝,表面上痛彻心扉,但在他们的心里,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袁家人的死活,否则岂能制定出那般凶险的计划。   “该死!”   袁忠咬牙切齿,心中暗暗祈祷:“袁氏的列祖列宗,你们谁能告诉我,不孝子忠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袁忠将写好的信笺,交给自家仆从,叮嘱道:“你速速赶往南阳,务必将此信,亲手交给棘阳令袁涣,明白嘛?”   家仆将信揣入怀中,肯定地点点头:“家主放心,交给小人便是。”   袁忠恩了一声:“快去吧!”   家仆拱手:“喏。”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端坐上首,手持着信笺,不由惊诧:“你是说,这封信是由相县令袁忠,递给棘阳令袁涣,又从棘阳令袁涣那里送到了你校事府?”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而且陛下,袁忠的帛书是分两层的,最上面一层是给董卓的刺奸看的,下面一层才是给袁涣看的。”   “董卓的刺奸在看过上层信笺内容后,确定袁忠是在联络袁涣,这才彻底相信袁忠会答应他们的计划,因此才未阻拦。”   “也同样因此,袁涣在看到下层信笺内容时,才能将信笺成功给到校事府,给咱们充足的时间准备。”   “陛下!”   郭嘉揖了一揖,饶有兴致地道:“这个袁忠可不简单呐!他宁肯背上袁氏叛徒的骂名,也要保住袁家,也要向陛下表忠心,必定是想更进一步。”   说真的。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没有想到。   袁忠居然会出卖董卓,向自己这个诛杀袁氏近半数族人的皇帝表衷心。   如此反常的举动,可着实令刘辨吓了一跳。   虽然,这封信蕴含着一定的道理,但实在是让人感到惊悚!   刘辨深吸口气,思索片刻,试着问道:“奉孝是何意思?”   郭嘉倒也没有遮掩,当即给出答案:“消灭董卓刺奸,然后权当此事没发生过。”   “哦?”   刘辨皱了皱眉:“那袁忠呢?要不要提拔?”   郭嘉摇头:“不可提拔,这是对袁忠的保护,更是对陛下您,最有利的措施。”   “恩!”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   如果刘辨提拔了袁忠,就相当于告诉了董卓,是袁忠泄露了机密。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激怒董卓,但依旧不会让袁隗受到损害,充其量只是让袁忠背上叛徒的骂名而已,意义不是很大。   可反过来讲,因为刘辨提拔了袁忠,相当于让袁氏在南阳汉庭的力量,获得了实质性的加强,恐怕这才是袁隗真正的目的。   而如果不提拔袁忠,权当是校事府的刺奸,发现了贼子的踪迹,然后顺藤摸瓜,将其全部消灭,这样就可以保护袁忠。   甚至,因为没有提拔袁忠,从而以某种方式,暂时遏制了袁氏在南阳汉庭的发展,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反而对皇帝更加有利。   牛逼!   郭嘉这人的确牛逼!   刘辨将信笺递给郭嘉,当机立断道:“既如此,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处理,切记要将其一网打尽,不要露出马脚。”   郭嘉揖了一揖,朗声道:“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便是,保证不连累到袁忠,更不会让董卓的刺奸,察觉出半点异常。”   “很好!”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   对于郭嘉的办事能力,刘辨还是非常信任的:“趁此机会,可以将校事府的刺奸,向外扩张到豫州、徐州。”   郭嘉顿了顿,终于还是言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刘辨轻声道:“朕知道你有何顾虑,如果发现不错的人,尽管上报,朕会酌情考虑,将其纳入校事府。”   郭嘉大喜,赶忙揖了一揖:“多谢陛下!”   以前,刘辨对于这种神秘的机构,有些不太感冒。   但经历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忽然发现它大有裨益,是非常重要的机构。   因此,即便目前官员不足,刘辨依旧不会放弃对校事府的发展,甚至反而会更加重视。   毕竟,敌人是狡猾的,他们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哦对了。”   正当郭嘉准备离开时,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书案上取下一本书:“这是朕写的情报体系搭建,以及常用的情报传递方式等,你拿回去,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郭嘉双手接过书卷:“多谢陛下赐书,臣必好生研读。”   刘辨摆手:“下去吧!” 第334章 卢植震惊!造纸术+活字印刷,推行教化之神器也!   沛国,相县。   县府正殿。   五日后,秦浩复来,入殿拱手行礼:“不知正甫兄,可曾想好,是否要为袁家蒙冤奋起,我辈志士仁人已然整装待发,随时听候号令。”   秦浩早已见过袁忠写给袁涣的信笺内容,因此对于这次邀请,他有近乎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才说得如此的慷慨激昂。   可是……   这压根不是袁忠的本意,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向南阳皇帝陛下表忠心,然后借此功劳,爬得再高一点。   毕竟,袁氏子孙在南阳汉庭的力量太薄弱了,即便顶着家族叛徒的骂名,他也必须要爬得更高,让袁氏族人在南阳汉庭占据一席之地。   “子瀚兄。”   袁忠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写信给陈郡出身的袁家子弟商议,但时至今日,尚未有回信,咱们可否再等等消息。”   “在下虽然是汝南袁氏子孙,但毕竟位卑言轻,难以与陈郡同族兄弟相提并论,若是能多找些袁氏子弟,或许效果会更好些。”   “恩。”   秦浩点点头,面带微笑地道:“正甫兄如此想,在下大为感动,那咱们便再等上一两日,且有曜卿兄消息时,再议不迟。”   “等等。”   秦浩方才站起身来,尚未行礼告辞,便被袁忠挥手打断:“袁某未曾提过是曜卿兄长,你又是如何知晓?”   “呃……这个……”   秦浩急中生智,随口给出解释:“如今在南阳汉庭的袁家子弟,仅有正甫兄与曜卿兄二人而已,在下细细想来,正甫兄必是寻其商议,因此这才试探一二。”   “原来如此。”   袁忠缓缓点着头,可这心里却是更加笃定。   眼前这位男子,必是董卓派来的刺奸,绝非真正的袁家子弟。   “没错!”   袁忠倒也懒得遮掩,尽可能安抚对方:“在下正是给曜卿兄长写信,希望他能帮忙拿个主意,咱们要么不做,既然要做,就必须声势浩大。”   秦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再次拱手:“正甫兄明智,既如此,在下暂且告辞,等过两日,再来拜访。”   “好!”   袁忠颔首点头,亲自将其送出县府,方才返回自家。   且说秦浩离开县府不久,立刻有小厮迎了上来,神色紧张道:“秦首领,大事不好了。”   秦浩走向马车,皱了皱眉:“发生了何事?”   小厮赶忙掀开车帘:“咱们在汝南安插的人,被校事府给抓了。”   “恩?”   秦浩不由震惊,上马车的动作猛地一顿:“校事府?”   小厮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一定是校事府。”   “该死!”   秦浩暗自嚼碎一声,皱眉紧蹙:“校事府这么快便渗透到南阳了嘛?郭嘉此贼的动作还真是迅速。”   小厮试探性道:“秦首领,你说会不会是袁忠泄的密?”   秦浩摇摇头:“应该不会,他若是泄密,就不该是别人遭殃,而是我遭殃了,速速返回,莫要迟疑。”   小厮应声承诺,旋即策马扬蹄,离开相县。   而在其离开的背后,一个男子从侧方消失,隐入了巷道。   相县郊外。   茶肆。   等待的两日中,噩耗接连不断。   秦浩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家刺奸竟然接连落网,每一次对方都是精确打击,分毫不差。   短短两天时间,汝南方向的刺奸便被清除过半,他们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首领,会不会是袁忠?”   “应该不会!”   秦浩依旧非常笃定:“我想校事府一定是抓到了活口,然后迅速侦破,从而找到下一个突破口,以雷霆手段再次出击。”   “可是……”   “绝不可能是袁忠!”   秦浩摆手打断,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可是袁氏子弟,咱们可是在为袁氏子孙卖命,他绝不可能出卖咱们,否则必会背上袁氏叛徒的罪名。”   “速速切断与汝南刺奸的联系,绝对不能让其蔓延至沛国,否则咱们在这里的辛苦部署,同样会保不住。”   话音刚落。   外面响起个声音:“来碗茶水。”   秦浩慌忙起身:“客官稍后,这便过来。”   此刻的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拎着水壶走出来,但见两个健壮汉子,身穿锦衣,桌案上摆着两柄剑,明显非比寻常。   秦浩将烹好的茶水斟满,笑脸相迎,递了过去,试探性问:“二位应该是外乡人吧?我在这里已经数月有余,还未见过你们这般打扮者。”   “恩!”   锦衣男子淡笑着,点点头:“我们是奉命前来抓叛乱者,听说这相县有长安方向的刺奸,其首领非常狡猾,极善伪装。”   “哦?”   秦浩心中虽然巨震,但面上依旧冷静:“竟有此事?我等平头百姓,可从未听过,官家最好将他们全部缉拿,保卫我沛国百姓平安呐。”   “当然,这不是来了嘛?”   锦衣男子扭头瞥了眼掌柜,轻声道:“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带你走?”   秦浩神色骤变,抬手便要泼水,但他动作才起,便被锦衣男子打断,蓬的一声,水壶跌落一旁,滚烫的开水咕嘟咕嘟淌出。   秦浩急忙转身,快速从袖中滑出一枚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入口中,可锦衣男子动作更快,直接将其放倒在地,同样一枚丹药,塞入口中,以茶水咕噜噜灌下。   “哼!想要服毒自尽?”   “别做梦了!”   “老林,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放心吧。”   ……   司隶,长安。   丞相府。   董卓瞪眼盯着下方李儒,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文优,已经过去这么久,汝南方向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便要开春了,汝南的百姓对于此事,便要忘却了,你难道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嘛?”   李儒神色忧忧,赶忙一礼:“丞相,弘农王明显早已预料到咱们会如此,因此命校事府秘密介入汝南,打了我等个措手不及。”   “属下在汝南安排的刺奸,损失过半,甚至蔓延到了沛国、陈郡等地,原本袁忠、袁涣便要答应起事了,可谁能想到,竟出了此等事情。”   “该死!”   李儒暗骂一声,咬牙切齿。   董卓瞪着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弘农王即便早有准备,怎么可能在这么段的时间内,便达到如此效果?是不是咱们内部出了告密者,或者是袁忠、袁涣泄密?”   “这……”   李儒皱着眉,摇了摇头:“或许是内部出了告密者,但绝不可能是袁忠、袁涣,毕竟他们是袁家子弟,一旦如此行事,必定会背上袁氏叛徒的骂名。”   “况且,如果当真是袁氏告密,如此重大的功劳,弘农王又岂能视而不见,其必趁此机会提拔二人,从而激怒丞相,对袁隗动手。”   “但偏偏……”   李儒极其确定,拱手行礼:“弘农王没有这般行事。”   董卓皱眉,缓缓点着头:“有道理!难道当真是自家出了泄密者?”   李儒怯生生道:“此事乃是属下审查有误,还望丞相责罚。”   “罢了。”   董卓大手一挥,心中虽然愤怒,但却没有责罚李儒。   毕竟,李儒是他目前唯一能依仗的智囊,他岂敢随意责罚:“汝南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但是徐州的事情,务必谨慎行事,不得再有纰漏。”   李儒暗暗松了口气:“喏。”   董卓怒气冲冲:“袁家人自己都不想复仇,我等干着急,又有何用?袁隗老匹夫,还真咽得下这口恶气啊!”   “这……”   李儒本想开口纠正,但终究还是没有张嘴,只是含糊其辞道:“或许,袁隗已经老了,懒得再跟弘农王斗了,他只想保全族人性命。”   董卓暗骂:“灭族之仇,竟也能忍,怂!”   ……   太傅府。   袁隗捧着信笺,发出悠悠一声长叹:“倘使我袁氏子孙,皆能如正甫这般,不管这世道如何变幻,必定会立于不败之地。”   “是啊。”   一旁的袁基捻须点头。   即便是他,在接到袁涣信笺的时候,也不由为之一愣:“正甫不愧其表字,宁肯顶着袁氏叛徒的称号,依旧要为袁家在南阳汉庭的势力而奋斗。”   “佩服!”   袁基发自肺腑地感慨,转而言道:“叔父,袁忠此前便是沛国相,如今有了这等功劳,只怕应该能更进一步吧?”   袁隗摇了摇头,神色不定:“未必,虽然正甫以此种方式向弘农王表衷心,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县令,充其量能官复原职,便不错了。”   “而且,即便官复原职,也不会很快兑现,否则世人会联想到正甫此前被贬成县令之事,刻意将其联想成打压袁氏。”   “如此岂非不打自招?”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脑海中不断推演:“弘农王在南阳素以公正、仁爱出名,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快提拔正甫的。”   “不过,正甫非常聪明,他显然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因此故意将信笺,以这种方式,由曜卿递给校事府郭嘉。”   “如果我猜的不错,即便皇帝陛下不提拔正甫,也必会提拔曜卿,甚至过段时间,他们皆会受到提拔。”   袁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真是难为正甫、曜卿了,南阳汉庭明显忌惮咱们袁家,他们却能以这种方式,获得提拔,为袁家开出条路。”   袁隗感动不已:“是啊,不枉我曾教导过正甫。”   袁基颔首:“叔父为了袁家,可真是操碎了心呐。”   袁隗吐口气:“这便是身为族长的职责,首要保证全族得以延续,尤其乱世之中,更是如此,其次才是光宗耀祖,你可明白?”   袁基郑重点头:“叔父放心,小侄记住了。”   袁隗轻声道:“咱们也得准备好,承受董卓的雷霆暴怒了。”   袁基淡然:“董卓要借助咱们袁家的力量,岂敢对我等下毒手,充其量只是呵斥而已。”   “家主—!”   “家主—!”   正在这时,偏殿外响起个声音。   袁隗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闯入殿中,揖了一揖:“家主,从汝南方向传回消息,董卓安插在汝南的刺奸,被弘农王一举歼灭了。”   “恩。”   袁隗没有丝毫震惊,彷佛这一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还有呢?”   侍从愣了半晌,没明白家主的意思:“还……还有什么?”   袁隗蹙眉:“弘农王没有提拔曜卿吗?”   “啊?”   侍从有些发懵:“小人没收到消息啊!”   袁隗不会天真的以为是遗漏,他霎时紧张起来:“那正甫呢?”   侍从摇了摇头:“也没有啊!”   “这怎么可能?”   袁隗一脸的不敢置信,急问:“校事府是如何缉拿长安刺奸的?”   侍从将信笺递上来:“家主,且过目。”   袁隗展开浏览,嘶的倒抽一口凉气:“不是从相县开始,而是从汝南开始,三天的时间蔓延到相县!”   “这……”   袁基自然清楚这两种方式的区别:“家主,莫非弘农王是在保护正甫、曜卿?不想让他们背上叛徒的罪名?”   “确实如此。”   “不过……”   袁隗神色忧忧,眉头紧蹙:“弘农王如此行事,放弃借刀杀人的计策,明显已经料到董卓拿咱们没有办法,而他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压制袁氏。”   “该死!”   袁隗咬牙切齿,心痛难当。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竟如此行事:“我还当真是小瞧了弘农王,只怕从今以后,咱们袁氏在南阳汉庭,只能靠政绩说话了。”   “即便咱们将董卓刺奸的情报拱手相送,可此人却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是吃准了我不会放弃南阳汉庭,这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袁基皱着眉,阴鸷地道:“难以想象,历代帝王都对世家豪族百般拉拢,甚至光武帝也不例外,可谁能想到,弘农王竟对我等,如此的不屑!”   袁隗紧握着拳,强压着怒火:“连光武帝都需要仰仗世家,才能坐得稳帝位,我还真不信了,弘农王能压制得住这股力量?”   “叔父,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让我好生想想。”   “……”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捧着最新编纂成册的书籍,仔细翻阅着,满意地点点头:“不管怎样,咱们的初稿已经出来了,便将其作为庠序的教材。”   虽然,此事在冬日即将结束时,终于完成,但毕竟为时已晚,卢植面容上带着一丝愧疚,朝皇帝陛下一揖:   “但是陛下,如今朝廷的势力扩展到了豫州、徐州,只怕现在誊抄,同样有些来不及了,南阳尚且可以保证,但豫州、徐州只怕会延迟。”   然而……   刘辨却是丝毫不慌,摆了摆手:“卢卿放心,朕自有办法可以完成,你还是按照此前的计划,务必要让徐州、豫州各地的庠序,至少有一个孝经师!”   卢植欠身拱手:“陛下放心,人员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只是这教材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   “三日!”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三日后,朕会把孝经师的教材准备好,届时你派人来皇宫玉堂殿领取便是,保证人手一套教材,至于多出来的,则由书商购买售卖!”   “啊?”   卢植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   虽然,这教材仅仅只是初版而已,但内容涉及很多,绝非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   即便是手抄,没有个把月,也休想完成。   皇帝陛下怎么可能在三日之内,便将教材全部解决。   要知道,这可足足有上千册之多啊!   “陛下,您……”   卢植凝视着皇帝,整个人完全懵了。   “卢卿随朕走一趟,便知道了。”   当下,刘辨缓缓起身,绕过龙案,转入殿中。   他朝卢植摆了摆手,示意其跟上。   出了暖阁,一路西行。   不多时。   二人便赶来天禄阁。   这天禄阁原本是汉朝皇宫的藏书地,但在南阳皇帝行宫,却成为了刘辨刊印书册的地方。   二人走入殿中,早有侍从迎上来:“臣穆青,参见陛下。”   刘辨将手中的书籍递给对方:“三千册,需要多久?”   穆青接过书籍,展开浏览,大致判断了数量,以及备好的活字模具:“三日即可。”   卢植一愣:“三千册,三日便可完成?”   穆青颔首点头:“卢司徒勿急,下官专管天禄阁的刊印,用的乃是陛下研发的活字印刷,一日千册,决不再话下。”   “活字印刷?”   卢植完全懵逼了:“这是……”   不等穆青解释,刘辨摆手道:“带卢司徒参观一下便知,何必浪费口舌!”   穆青淡笑,揖了一揖:“喏!”   旋即。   他摆手做请状:“卢司徒,咱们这边请。”   刘辨、卢植跟着穆青的脚步,径直转入内院。   放眼望去。   两侧的房间全部打通。   里面一个个排满了木箱,上面竟然是以《说文解字》进行排列的,赫然是包含了里面的全部字体,而且一个个木楔子非常小,恐怕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这……这是……”   眼前一幕实在是太壮观了。   卢植惊诧不已,双目中写满了骇然。   “来人!”   穆青则是招呼一声,将手中的书卷交给来者:“速速将其分下去,每人负责五页,三日内完成千册,不得有误。”   “喏。”   卢植尚未从惊诧中赚回来。   但见……   那人带着书卷进入正堂,飞快将其拆解,按照页码进行分发。   随即,两侧廊檐下的小格子里,各个负责人立刻根据书籍内容,开始排列活字。   他们动作非常迅速,明显对于每个字的位置,记得非常清楚。   卢植疾步上前,望着那个木盒中,如同纸张一般大小的盒子,里面是按照顺序,将每个活字填充进去。   然后,将那早已经裁剪好的纸张,覆盖其上,以滚轮从纸张上滚过,一页纸上的内容,还不过数息,便已经完成。   卢植拿起来印刷好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而且每个字都是以标准的隶书书写,甚至间距都保持的非常好。   “怪不得。”   卢植恍然大悟,扭头望向皇帝陛下,眼神放光:“陛下让我等将内容,誊抄在这样的方格子里,原来竟是为了方便刊印?”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尔等只需要将初版母书,按照格式誊抄下来,剩下的看印版教材,便可以依照这样的模子,成功刊印。”   “这回卢卿该相信,朕可以在三日内,完成庠序教材的刊印了吧?以后咱们大汉庠序的教材,尽皆要以此为标准,才能广泛推广下去。”   卢植眼神骤亮,此刻的心里早已经掀起了巨浪滔天:“陛下革新了造纸术,又研发了这活字印刷,对于推行教化,当真是旷古之功啊!”   刘辨则是淡笑一声,轻声道:“天下大乱之根源,在于人心丧乱,因此欲安天下,先取人心;而人心之本,在于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   “如何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自然是要推行王道教化,造纸术、活字印刷,乃是推行教化的基础,这都解决不了,如何推行王道教化!”   虽然,皇帝陛下说得是稀疏平常,言词之间,压根没把造纸术、活字印刷当回事,但卢植却深切的明白,这一切具有怎样的伟大意义!   卢植深受感动,更加确信,眼前的皇帝陛下,才是真正可以匡扶天下,再造乾坤的帝王,他终于在晚年时,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陛下放心!”   卢植毫不犹豫地深躬一礼,发自肺腑道:“臣必定竭尽全力,帮助陛下,推行王道教化,收拾民心,再造朗朗乾坤盛世。”   刘辨亲手将卢植搀扶起来:“当然!朕的眼光是绝对不会错的,有尔等真心实意为教化天下百姓的忠臣协助朕,不出十年,天下必然大治!”   卢植的目光扫过这天禄阁忙碌的身影,倍感振奋,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陛下,臣已安心,这便告辞,回去准备其余事情了。”   刘辨点点头:“去吧,记得三日后派人来玉堂殿领取教材。”   卢植拱手:“喏。”   望着卢植转身离开的背影,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哈哈!瞧见没有,卢植整个人都傻了。”   “这种跨时代的东西,不傻才怪呢。”   “卢植打了鸡血,中小学肯定没问题了。”   “希望大汉百姓能跟咱们一样,享受到九年制义务教育。”   “考试!必须要考试!摧残死他们!”   “……” 第335章 少年天才班计划!小诸葛,往哪里走?   “没个三、五年时间,是不可能推进到初高中阶段的。”   “庠序相当于是幼儿园、小学的水准!”   “考试是必须的,否则不便宜这帮家伙了?”   “不经历摧残,怎么可能涅槃重生。”   “……”   这些天,直播间里全都是关于庠序的讨论。   刘辨对于网友的各种奇葩想法,还真有些受不了,这简直就是对大汉子民的隔空暴击啊!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还非常有道理,甚至连军师联盟都表示赞同。   “辩爷,考试是一定要考试的,这不仅对于他们是一个督促,更是要将考课取士的理念,融入到其中,有利于咱们下一步的发展。”   “考虑到大汉百姓的文化程度,咱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会停留在庠序阶段,甚至五年之内,未必能发展到学校程度。”   “所以咱们……”   “……”   军师联盟将当前教育普及的状况,以及未来发展的趋势简单叙述一遍后:“但是辩爷,咱们推行教育普及、科举,是针对寻常百姓的。”   “而那些世家的孩子,可能早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咱们必须要把他们的教育也抓起来,将来才能跟得上辩爷的节奏。”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   目前南阳汉庭的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三、五年就是一个巨大的变化,靠着普及教育来弥补人才缺失,压根就不赶趟。   从某种意义上说,普及教育充其量只能提高中层的数量,是解决不了高端人才需求的,高端的人才永远都是“天赋+努力”的1%。   “专家有什么建议吗?”   刘辨细眉微蹙,试探性问。   “有。”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目前辩爷已经普及了庠序,不妨给孝经师一个任务,让他们挖掘当地的天才儿童,送入朝廷,组成一个少年天才班,由郑玄、司马徽等人亲自传授。”   “比如,目前可能还在琅琊的诸葛亮、诸葛瑾,他们的年纪大概在十五岁以下,正是可塑性非常强的时候。”   “寻常的庠序教学,是肯定满足不了他们需求的,咱们只能开设少年天才班,将这帮家伙提前锁定在辩爷这里,耳提面命,传授知识。”   “估摸着等他们可以成才的时候,大汉已经完成了统一,新生代的力量,就要逐渐取代那些老家伙,继续跟着辩爷奋斗了。”   诸葛亮?   刘辨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不由地闪亮。   虽然,诸葛亮作为智慧的化身,被老罗加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这个名字对于熟读三国的每一人,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必须的。”   刘辨毫不犹豫地同意,甚至还补充言道:“咱们不仅仅要通过孝经师,来挖掘这些人才,还要昭告天下,让全天下的少年天才,加入到南阳。”   “经过这次辩论会,朝廷已经收集到了不下万册书,咱们完全可以搞个图书馆,就打出读万卷书的旗号,来吸引这帮家伙,入南阳求学。”   军师联盟笑了笑:“辩爷还挺有想法的嘛。”   刘辨浅笑一声:“我也是听直播间网友的意见,感觉还挺有道理的,可以施行。”   军师联盟对此非常肯定:“完全可以!在这个时代,书籍对于士人而言,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朝廷打出万卷藏书的旗号,肯定没问题。”   “好!”   刘辨大喜:“既如此,那我就召集卢植等人入宫,宣布少年天才班计划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充满肯定:“没问题。”   “来人!”   刘辨大声呼喊。   吱呀—!   朱彤推门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刘辨轻声道:“速速召集卢植、郑玄、司马徽入宫,朕有要事相商。”   朱彤拱手:“喏。”   没一会儿。   卢植、司马徽、郑玄入宫,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起来吧。”   旋即。   他拿起装订成册的书籍,朝众人展示道:“这便是咱们辛苦辩论了一整个冬日的结果,截至今日,总算是有完成初版教材的装订。”   “从明日开始,各个庠序的孝经师,便要赶往徐州、豫州、南阳各地,正式开始今年推行教化的工作。”   “不过……”   刘辨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昨日朕忽然有个想法,庠序对应的大概便是蒙学阶段,这对于寻常人家的孩子,自然足够了。”   “但不排除还有很多非常聪明的孩子,他们年纪虽然不大,但领悟能力强,咱们初版的教材,对于他们而言,便有些不太适应了。”   “朕是这样想的,让各地的孝经师挖掘天下间,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来南阳,组成一个少年天才班,由诸位与朕亲自传授他们知识。”   “少年天才班?”   殿中卢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眼神中闪烁光亮,缓缓点头:“听着有点意思啊!的确,咱们的初版教材相对简单,只适合十岁以下的孩子。”   “没错!”   又有郑玄跟着附和道:“朝廷目前主要开办的是庠序,尚未拓展到学校,对于这天下间的天才儿童,的确有些不太适应。”   “既然辩论会结束了,我等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为朝廷培养一些天赋异禀的童子郎,倒也是应该的。”   言至于此,郑玄欠身拱手,郑重言道:“臣附议。”   一旁司马徽缓缓点头:“臣同样附议。”   “很好!”   既然朝廷有这么多能人在,自然要利用起来,否则就是资源浪费。   如此一来,还能为朝廷培养新生代的力量。   毕竟,这些年轻人,才可能真正陪着皇帝陛下,走完大汉的伟大振兴之路:“尔等既然全部同意,那么明日一早,便将此事分布下去。”   “如果当真遇到了天赋异禀的童子郎,年龄在十五岁以下者,只要他们举荐一人入朝,便可得朝廷赏钱一千贯,而且上不封顶。”   “或者,经过他们的培养,在每年放假考试时,取得优异成绩,次年开春时,可以通过少年天才班的考核,亦可得钱一千贯。”   郑玄皱着眉:“少年天才班,亦需要考核?”   刘辨肯定地道:“那是自然,否则空口无凭,如何判定是少年天才?”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敢问陛下,可是如公车署那般考核?”   “当然!”   考试的形式,必须要贯彻下去:“但是题目,可能会比那个稍微简单一些,毕竟只是甄选有潜力的少年天才,而非是为朝廷选官。”   呼—   郑玄暗松口气,缓缓点头:“如此,倒是极好。”   司马徽接替了戏志才的工作,对于考核的优点,非常清楚:“臣对考核极为赞同。”   卢植作为朝廷司徒,推行教化的主管,更加赞同:“以考课取士,同时将其融入到日常的推行教化中,长久施行,于推行教化有利,臣自然鼎力支持。”   刘辨内心虽然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既如此,尔等便各自返回,将此事公布于众弟子,权当是额外的任务了。”   众人欠身拱手:“喏。”   次日清晨。   郑玄等人的弟子,领到初版教材后,便各自奔赴岗位。   豫州、徐州报名开荒的工作,同样结束,朝廷下发的农具,已然到了百姓手中。   南阳汉庭从上到下,都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新春的到来。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冬去春来。   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在朝廷统一的安排下,中原大地迎来了火爆的农耕热潮。   今年显然比去年更加有序、条理,有了南阳成功的经验,豫州、徐州百姓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各大豪族迎来空前暴击,南阳世家亦是如此。   望着一架架立起的高筒转车,直播间网友彻底沸腾起来:   “靠!谁说古人不聪明的?这还不聪明?简直牛逼大发了,好吗?”   “虽然没有掌握滚珠轴承的核心技术,但已经令高筒转车,提前了数百年啊!”   “辩爷这算是引起蝴蝶效应了吗?简直太牛逼了也!”   “尼玛!邓家、阴家可以仿造出高筒转车,现在又在学稻田鱼技术,估计别人也行。”   “咱们展露了这么多高科技,被邓家学会便罢了,被董卓、袁绍学会,可咋办呢?”   “他们肯定在学的,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没错!董卓肯定会学的,说不定已经掌握了马术三宝。”   “……”   听着直播间网友的议论,刘辨眼神中透着惊喜,捻须淡笑:“没想到,邓家早有了准备,怪不得他一点都不着急。”   “岂止是邓家……”   对面的荀彧细眉微蹙着,神色略微有些不爽:“南阳还有阴家,同样仿造出了高筒转车,豫州的情况更加严重,各大世家尽皆立起了高筒转车。”   “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早已经仿造出了高筒转车,只不过一直没有拿出来,就是想要杀朝廷个措手不及,好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   “此外,南阳很多世家已经开始效仿陛下的稻田鱼生态养殖,甚至距离较近的荆襄,同样在效仿学习,目前建造了大量的稻田鱼生态养殖区。”   “哼!”   刘辨则是轻哼一声,放下车帘,轻声道:“可惜啊,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朝廷在提高粮产方面,到底有多少招数。”   “不过是小小的高筒转车、稻田鱼而已,朕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他们虽然能够仿造出高筒转车,但绝对想不到,咱们今年的杀手锏是化肥。”   在开春之前,化肥一直是绝对的机密,只有零星的几个高层知晓,甚至下方的县令等人,都不知有化肥的存在。   不过……   毕竟没有经过实验,荀彧对此依旧保持怀疑态度:“陛下,这东西当真可以提高粮产吗?若是最终失败,只怕老百姓不会买账啊!”   化肥是朝廷研发出来的,有一定的成本在其中,刘辨不可能免费给老百姓使用,可一旦收费使用,老百姓的接受程度便不高了。   因此,对于化肥这部分东西,刘辨给出了公田强制使用,亩产若是不能提高五成,田赋不变,若是亩产提高五成以上,田赋增加一成,若是亩产因此降低,朝廷给予补贴。   因为有朝廷替他们兜底,才能彻底解决老百姓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放心使用化肥,从而将这杀手锏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文若,你即便不相信太史通,也要相信朕!”   刘辨却是极其自信,拍着胸脯跟荀彧保证道:“你放心便是,亩产提高五成,只是保守估计而已,若是朕猜得不错,提高七成,甚至翻倍,亦有可能。”   “哦?”   荀彧惊诧,一脸的难以置信:“果真可以翻倍?”   刘辨停顿片刻:“朕只能说有可能,毕竟化肥是第一次正式使用,虽然太史通已经做过数次实验,但具体情况如何,犹未可知。”   虽然刘辨没有把话说死,但荀彧太了解皇帝陛下的性子:“陛下既然如此肯定,相信它肯定不会有问题。”   “您放心便是。”   荀彧郑重拱手一礼:“待到需要施肥的节点,每一片公田,必定全部施肥,目前枣祗正在安排相关人员,大批量制造化肥,以保证至少豫州的供应。”   毕竟,徐州还没有出现一个高筒转车,朝廷的高筒转车,在徐州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技术优势,对于百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   刘辨却是高标准要求,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既然豫州世家能够仿造的出来,那么徐州世家同样可以。”   “咱们不可心存侥幸,既然要保持绝对的优势,就必须将任何一种可能性,全部抹杀,徐州的化肥同样不可少。”   “文若!”   刘辨态度非常坚决:“你且告诉枣祗,哪怕多加人,也务必要赶在第一个节点前,将所需要的化肥,全部准备齐全,此乃命令。”   荀彧深感皇帝陛下的决心之坚定,拱手抱拳道:“陛下放心,臣必助枣祗一臂之力。”   刘辨恩了一声,转而问道:“目前督察队已经出发了,各地官员的更换情况,如何?”   荀彧轻声道:“根据目前反馈回来的情报看,豫州、徐州相对严重些,不过好在,咱们前期准备工作完善,预备官员充足,暂时不影响农耕大业。”   “很好!”   刘辨暗松口气,再次叮嘱一声:“切记!当前工作的核心便是农耕,任何人、任何事,都必须要以农耕为重,为农耕让路!”   荀彧铿锵回应:“喏。”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照例在摆弄着他的花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还好咱们仿造出了高筒转车,否则今年必定会损失惨重。”   “不过,阴禄那老家伙如此沉得住气,还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可惜了来家,这次咱们新野,损失最惨重的,便是他们家。”   一旁邓同吐口气,缓缓点头:“是啊,来家没有高筒转车,导致大量佃户归入朝廷公田,即便他们现在开始仿造,同样来不及了。”   “是啊!”   邓勋持续翻着花盆的土,轻声道:“听说来家十余万亩良田没人耕种,而朝廷又只是在秋收以后,才会增添私田公有化,保守估计,来家今年至少损失七、八千石粮草。”   邓同揖了一揖:“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如果朝廷今年的政令保持不变,依旧每亩五升田赋,来家损失接近七千六百石粮草。”   “七千六百石?”   邓勋哂然淡笑,饶有兴致地道:“虽然,这点粮草对于来家而言,不是什么太大的损失,但也足够让来家肉疼一阵了。”   “幸好咱们提前有准备,只要今年咱们的粮产能跟朝廷的公田保持一致,或者略微胜过朝廷,从此以后,咱们邓家便算是安定了。”   “子睦。”   邓勋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望向邓同:“你说……朝廷还会有别的策略吗?”   邓同皱着眉,思索良久:“应该不会有了吧?从咱们目前掌握的情报看,朝廷今年没有太大的保障举措。”   “恩。”   邓勋安下心来:“如此甚好!朝廷也该收手了,他们在南阳的公田数量,已经能与咱们邓家媲美,堪称第二大世家了。”   “是啊。”   邓同深以为然地道:“咱们邓家历经百年,方才积攒了这么些家资,陛下不过来南阳一年而已,竟掌握了如此多的耕田,其手段果然高超。”   “若仅仅如此,还自罢了,更令人震惊的是,如今绝大多数的南阳豪族,已经归附了皇帝陛下,皇权在南阳可谓扎根极深呐。”   邓勋低下头,继续拾掇自己的花草:“老朽不求邓家能壮大,只要能保住老祖宗的基业,便足够了。”   “家主放心。”   邓同欠身拱手,极其肯定地道:“咱们一定可以!”   邓勋淡笑:“但愿如此。”   “哦对了。”   邓同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家主,如今朝廷准备开设少年天才班,要求年龄在十五岁以下,小侄想让犬子去试试。”   “芝儿?”   邓勋皱了皱眉。   “恩。”   邓同颔首点头:“听说是由陛下、郑老、司马德操等人,亲自传道授业,芝儿今年正好十四岁,尚且符合陛下少年天才班的要求。”   “小侄以为,邓家在朝廷的势力固然重要,不过如此机会,实在是难得,而且是由陛下亲自传教,将来也可谓是天子门生。”   邓勋皱眉,沉吟片刻,肯定地道:“去!一定要去试试,芝儿还年轻,现在当上将军,固然是可喜可贺,但却耗尽了他的潜力。”   “如果他有幸可以选入少年天才班,将来便是天子门生,即便不能出将入相,必定可以得到重用,远胜于此。”   “我想……”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猜测道:“即便芝儿真去了天才少年班,将来接手鸳鸯军者,十之七八会是从鸳鸯军内部选拔,邓鹏、邓佚将会是首选。”   “他们二人虽然只是邓家的旁系,而且出身贫寒,但毕竟是邓家人,若是他们能够接手鸳鸯军,对于我邓家而言,同样是不错的消息。”   仔细想想还真是!   像鸳鸯军这种特殊作战方式的部队,如果由外人接手,极有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而如果从内部选择副手接任,则可以完美避免这个问题,使鸳鸯军始终处于强悍战斗力的状态。   自己尚且能够意识到,何况是皇帝陛下?   邓同心里最后的疑虑打消,当即拱手抱拳:“既如此,小侄便命犬子报名参加天才班了,希望他可以成为天子门生,为咱们邓家争光添彩。”   “好!”   邓勋对此非常赞同,捻须言道:“芝儿年纪尚小,本身就该以学业为主,如今有这么多名家指点,还能成为天子门生,自然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你告诉芝儿,家族将全力支持他,需要什么,尽管言语便是,老朽便是花巨资,也一定帮他解决。”   邓同感动不已,欠身拱手:“小侄替犬子,谢过家主。”   邓勋捻须淡笑:“既是一家人,又何必言谢,还是芝儿自己争气,去年咱们邓家报名考课那么多人,也不过只有六人成功入选。”   “目前职位最高一人唤作……唤作什么来者?”   邓勋皱着眉,沉吟良久,总想不起名字。   “邓宁!”   邓同提醒道。   “没错!”   邓勋点点头:“正是邓宁,他似乎分配在狼骑,目前被提拔了什长,对吧?”   邓同笑笑:“家主记性真好,没错,宁儿正是狼骑的什长,是在韩当的恶狼营中。”   “恩。”   邓勋捻须言道:“冬节之前,邓宁的父亲还跑来找我商议,想要给宁儿找个武艺师傅,希望家族能够帮忙。”   “一个小小的什长,家族尚且没有放弃帮扶,何况是令郎芝儿,有何需求,尽管言语,家族必全力以赴。” 第336章 陛下才学远胜于吾,吾从而师之,有何不可!   琅琊国,阳都县。   春风拂面。   一个身穿墨色襜褕的男子,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神情木讷,眼神呆滞,彷佛是行尸走肉,与周遭的繁华,格格不入。   一件本就纤细的襜褕,穿在他的身上,竟有些塌肩,脸颊上的颧骨外凸明显,眼窝极深,面色暗黄,隐隐带着股病态。   “王叔,老三样。”   男子递过去一个竹木编成的框,对街边卖小吃的中年男人,有气无力地道:“这是昨日的饭钱,今日补上。”   “不急。”   中年男人收起五铢钱,开始把提前备好的饭食往框里装。   他一边装,还一边言语:“诸葛大郎,是不是又守了一夜的灵?令尊都已经去世两年了,你们也该恢复过来了。”   “你如此还自罢了,但你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他们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禁不住这么折腾。”   没错。   眼前这位身材消瘦到病态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琅琊诸葛家的大郎诸葛瑾。   两年前,其父诸葛珪于泰山郡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这一年诸葛瑾十五岁!   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父亲,只剩下五个可怜的孩子,诸葛一家顿时陷入了绝境。   身为长兄的诸葛瑾,自然承担起照顾全家的职责,直至叔父诸葛玄返回,才勉强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如今正值守孝期间。   “王叔不必担心,昨夜守灵,仅我一人,没有弟弟妹妹。”   诸葛瑾接过装满饭食的篮筐,冲中年男子颔首一礼,便要离开,可他尚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中年男子出言打断:   “诸葛大郎且慢。”   “王叔有事?”   “恩。”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面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吞吐言道:“那个……从明天开始,我这小摊可能要搬到城外了。”   诸葛瑾微微蹙眉,不由好奇:“王叔,您这是……”   中年男子淡笑,轻声道:“朝廷不是正在组织百姓开荒吗?大家兴致很高,城里人变得少了,所以我这小摊也得挪到城外了。”   “不过,诸葛大郎放心,即便搬出城外,距离城池也不会太远,你若还喜欢王叔做的饭,多走两步,也就到了。”   诸葛瑾回头望向街道川流不息的百姓。   仔细辨别……   寻常农家的百姓,几乎少了一多半,街上做生意的小商贩,比之昨日,似乎也少了许多,街道上往来的人群,大都是跑腿的小二,以及城中的富家子弟。   “我家今年的耕地,有一多半都没租出去。”   “听说朝廷有高筒转车,可以保证灌溉。”   “你们可千万别闹事,新上任的县令,可是个狠角色。”   “可不是嘛!竟把那个闹事的李家公子,打了个半死。”   “听说他们都签署了农耕生产责任书,还要考核呢,若是完不成,就要降职。”   “农耕生产责任书?莫非这件事是真的?”   “……”   听着周遭人的议论,诸葛瑾这才感受到阳都县的变化。   他转过身来,双目愣怔地盯着中年男人:“王叔,咱们阳都县换县令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恩,就在三天前,好像考核不合格,就地免职,第二天,新县令便上任了,听说是从南阳直接派过来的,雷厉风行,果然不一样。”   “你瞧瞧……”   言至于此,中年男子指着街上的百姓,轻声道:“这城中哪还有农家的百姓?他们全都被拉到城外开荒去了。”   “所以,诸葛大郎啊,不是王叔不想在城里,是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把摊位挪到城外,距离新开办的庠序不远。”   “每天都有孩子去那里上学,人比较多,生意肯定比在城里强,你也知道,我这摊位原本便是给入城卖货的人提供早膳的,有钱人家不吃我的东西。”   诸葛瑾皱了皱眉:“庠序?”   中年男子点头:“没错,朝廷给乡里、村落配备了孝经师,专门教授十岁以下的孩子,老百姓也全都忙着开荒,顾不上照料,便将其送入这里,读书识字。”   “有点意思。”   诸葛瑾干涸昏暗的眼神中,绽放出一丝亮光。   中年男子轻声道:“诸葛大郎,你们家二郎、三郎似乎也能上学,你完全可以把他们送到庠序,这样也好让他们学点东西。”   诸葛瑾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二郎、三郎自幼读书,庠序的东西,他们怕是早已学过了,那里不适合他们。”   “哎呦—!”   中年男子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有些惊喜:“那感情好啊,昨日庠序发布公告,年纪在十五岁以下者,若是通过朝廷考核,可为天子门生呢。”   “大郎!”   中年男子兴奋不已:“你完全可以让二郎、三郎试试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通过孝经师的初审,不仅路费全免,而且还能拿一百贯赏钱呢。”   然而……   诸葛瑾对此却不怎么感兴趣。   他只是摆了摆手,丢下一句“再议”后,便提着篮子离开了。   可还没等诸葛瑾走多远,街边的书肆,响起个声音:“由朝廷主办,大儒卢植、司马徽、郑玄等人主持,初版的最新五经教材,已经到店。”   “此书乃是朝廷考课取士,五经之标准,内含卢植、司马徽、郑玄等大儒,还有当朝陛下的批注,纸版书籍,物美价廉。”   “……”   咦?   诸葛瑾猛然一顿。   他虽然守孝已有两年,但卢植、司马徽、郑玄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此等样的人物,即便是他,也仅仅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   难以想象,当代顶尖的鸿儒学者,竟然可以齐聚一堂,共同对五经进行批注,而且还是纸版的书籍,简直堪称无价之宝啊。   下意识的。   诸葛瑾停下脚步,扭头望向书肆,还不过两息,便有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面带微笑,主动迎上来:   “这不是诸葛家的大郎吗?进去瞧瞧如何,朝廷今年新刊印的书籍,虽然仅仅只是初稿,但却获得了众多大儒的认可。”   “整个徐州目前不到五百套,咱们琅琊只有不到五十套,在阳都县,只有我家的书肆有三套,一旦卖完,可能就绝版了。”   “要知道,朝廷每年都会举行辩论会,召集全天下的古今文经学者,齐聚玉堂殿,展开至少四个月的讨论,才能出这一版。”   “……”   听着书肆掌柜舌绽莲花式的介绍,诸葛瑾鬼使神差地进入书肆,将篮子放在一旁,拿起全新装订好的《春秋鸿儒传》,缓缓抚摸纸张表面,感受柔顺肌肤般的触感。   单凭这纸张质量,都堪称是无价之宝,又何况它是集合了全天下大儒的精华,融通古今之精益,汇编而成。   随手翻开两页,上面果然有司马徽的注解,其内容明显融合古今要义,是站在一个极其客观的角度,去解读《春秋》的。   “妙哉!”   诸葛瑾眼神放光,不由开口称赞。   跟着,他又随手翻过两页,这次乃是鸿儒郑玄的批注,同样融合了古今文经的精华要义,而且对于《春秋》的剖析,比自己的理解,更加深刻。   “太妙了!”   诸葛瑾爱不释手,啧啧称奇。   继续翻阅,乃是一个署名为刘辨的批注,这不正是南阳的皇帝陛下吗?   诸葛瑾虽然守孝了两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亦知晓,南阳的皇帝陛下乃是先帝嫡子,当初被董卓废掉的那位。   按照年纪推算,估摸着还没自己大,居然就敢跟郑玄、司马徽、卢植等人一起为经史子集批注?简直是胆大妄为!   可是……   当诸葛瑾读到一半时,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当今皇帝陛下对于古今文经学者,素有争议处的批注,简直堪称完美。   不仅切入点奇特,甚至其中还蕴含着古今文经的核心思想,而能将其完美融合,且不偏不倚的注释,诸葛瑾自问博学多才,也是自愧不如。   “不拘泥古今,堪称匠心独妙!”   “这……”   诸葛瑾双眸绽放精芒,一下子便被吸引进去,满脸皆是大写加粗式的不敢置信:“这当真是陛下的注释?”   正当诸葛瑾准备继续翻阅时,却被书肆掌柜摆手打断,夺回《春秋鸿儒传》,将其阖上,放归原处:   “诸葛大郎,休怪在下小气,这套书是初版,内容原本便不是很多,你若就这样翻下去,我可就卖不了了。”   “你若真心喜欢,那便买下它,价格呢,倒也不算太贵,五百贯钱,单纯这纸张,都不止五百贯,何况内容是众大儒一起修订的。”   “五百贯?”   诸葛瑾吃了一惊。   这样的价格的确要比自己想象中,便宜了太多。   毕竟,这样的纸张质量,远胜于市面上流行的纸张,别说五百贯,便是七百、八百贯,都有人抢着买。   “没错!”   书肆掌柜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听说陛下革新了造纸术,不仅让造纸的成本下降,甚至纸张质量大幅度提升。”   “这书的价格,非是我私自制定,而是朝廷统一的价格,如果再抛去运输等各种成本,其实压根就不赚钱。”   “好!”   诸葛瑾毫不犹豫,飞快点头:“这书给我留一套,我现在便回家取钱。”   书肆掌柜大喜,拍着胸脯保证道:“诸葛大郎放心便是,你既然亲自开口,这书我给你留着,保证不卖给旁人。”   诸葛瑾拎起蓝框,疾步奔回自家府邸。   恰好,迎面撞上了二郎诸葛亮:“兄长,你又去买早膳了?”   诸葛瑾将蓝框塞给弟弟:“叔父何在?”   诸葛亮回头望向内院:“应该在偏殿吧。”   “好。”   诸葛瑾疾步奔向内院,径直赶往偏殿。   果不其然。   自家叔父诸葛玄,正在灵牌前跪坐,神色悠悠:“是大郎回来了吗?”   诸葛瑾舒口气,缓步上前,同样跪坐下来:“恩,回来了。”   诸葛玄拭去泪水,抓一抔黍稷梗,丢入炭火盆中:“以后别再熬夜守灵了,你身子若是垮了,令尊在天之灵,必会忧心。”   “叔父放心,侄儿以后不会了。”   “好!去用早膳吧。”   “叔父!”   正当诸葛玄欲起身离开时,诸葛瑾开口打断,起身拱手:“叔父,如今朝廷集合郑玄、司马徽、卢植等大儒,一起为五经作注,全套纸版书籍不过五百贯。”   “恩?”   诸葛玄顿时一个愣怔:“你说什么?纸版书籍,才不过五百贯?”   诸葛瑾点点头:“没错!不仅纸张质感极好,而且内容集合多位鸿儒,每一条注解皆融合古今文经精华,真乃旷古奇书也。”   “侄儿想……”   诸葛瑾深吸口气,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道:“侄儿想置办一套,供二弟、三弟,还有两位妹妹一起学习。”   “可以。”   诸葛玄毫不犹豫地表示同意:“你们这个年纪,原本就该在读书,这种机会又岂能放弃,让书肆掌柜把书送来吧,账房直接支钱即可。”   诸葛瑾心下大喜:“多谢叔父,侄儿这便去办。”   “别急,先用……”   早膳两个字尚未出口,诸葛瑾便已离开偏殿,消失在视野中:“这孩子跟他爹一模一样,简直是个书痴。”   诸葛玄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怜惜,他回头瞥向灵牌,发自肺腑道:“兄长放心,这些孩子,我一定亲手将其培养成才。”   “昨日朝廷下发了公告,将召集天下的少年英才,齐聚南阳,由郑玄、司马徽、卢植,以及皇帝陛下亲自授课,这可是天赐良机。”   “虽然,孩子们的守孝期还没有结束,但我还是想带着他们迁徙往南阳,抓住这次机会,争取让二郎、三郎进入少年天才班。”   “当然!”   诸葛玄吐口气,继续言道:“此外,还有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如今朝廷派兵马入驻徐州,表面上是要协防刘岱,但实际上的目标,必是臧霸。”   “如果我猜的不错,极有可能在今年,或明年,琅琊便会发生大战,万一伤害到孩子们,便得不偿失了。”   ……   河内,温县。   司马家。   司马懿捧着家兄的来信,仔细阅读完后,哂然一笑:“天才少年班?卢植、司马徽、郑玄还自罢了,他们尽皆是当世的鸿儒学者。”   “可南阳皇帝陛下,又算得了什么?”   司马懿放下来信,不屑地摇了摇头,全然没把皇帝陛下放在眼里:“他年纪比我大不了两岁,凭什么当我司马懿的老师?”   “就是!”   对面的少年郎司马孚傲然言道:“二哥天资聪颖,精通百家学说,四五十岁的学者尚且不敢小觑二哥,何况是南阳皇帝陛下。”   “二哥!”   一旁的司马馗手捧着《春秋鸿儒传》,眼神骤亮。   他抬眸望向对面的司马懿:“如果说,南阳的皇帝陛下,可以解决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能心服否?”   司马懿瞥向四弟司马馗,笑了笑:“四弟,你开什么玩笑,二哥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南阳皇帝陛下能解决的了?”   “就是!”   司马孚凑到跟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司马馗:“四弟,你是再说前段时间,二哥跟讲席辩论的那个问题吗?”   “恩!”   司马馗点点头:“没错!正是那个问题。”   司马孚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讥笑:“那个问题连讲席都解决不了,何况是南阳皇帝陛下,据说连郑老都对那个问题,避之不谈,恐怕这世上无人能解。”   “没错!”   司马懿肯定地点点头:“古今文经对这一点,有着全然不同,且近乎于相反的解释,郑老致力于作注,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而何休其人的注解,压根就是一派胡言,连我司马懿都能找出漏洞,何况是天下鸿儒,想要解决这样的问题,除非孔老夫子在世,亲自作解。”   司马馗却是将《春秋鸿儒传》递到跟前:“二哥,你不信自己看,这是大哥派人给你捎回来的书籍,里面有皇帝陛下的注解。”   “哦?”   司马懿一愣。   司马孚更是一愣。   二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书籍上。   良久后,竟是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双目中满是不可思议。   司马懿愣怔良久,难以置信地道:“这样注解,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司马孚则是惊为天人,不住地点头称赞:“岂止有一定道理,它以一种独特的角度,切入问题根源,融合古今文经要义,若非饱读鸿儒,岂能作注?”   “拿来!”   司马懿夺过《春秋鸿儒传》,仔细阅读良久。   即便他按照注解的思想,反复去思考,想要找出其中漏洞,但偏偏,怎么都没办法反驳,简直是无懈可击。   哗啦啦!   司马懿翻阅下一个问题。   再次找到了皇帝陛下的注解:“二哥,这不是你之前对《春秋》的注解吗?似乎比其皇帝陛下的注解,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这……”   司马懿一脸的难以置信,盯着书籍上的字,久久不能平静。   要知道,司马懿做的注解,可是当今天下,古今文经存在争议的点,他素来引以为豪,感觉自己掌握了古今文经的要义。   但是现在!   就在此时!   司马懿的注解,在皇帝陛下的注解面前,竟然显得如此的幼稚,彷佛一个是在九天之上的宏论,而一个则是在九地之下的自嘲。   两者实乃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三弟,笔墨伺候。”   司马懿一下子投入其中,神色骤变。   “喏。”   司马孚应声,忙不迭将笔墨推到司马懿面前,将竹简书整齐排开:“二哥,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誊抄。”   “好。”   司马懿提笔,将皇帝陛下的注解誊抄下来,递给司马馗:“四弟,你将这些注解的原文找出来,以及相关人的注解,整理归档。”   司马馗心知自家二哥不服输的劲儿,已经涌上来了,当下颔首点头:“放心,交给弟弟便是,保证一篇不差,全部备好。”   “辛苦了。”   司马懿表示感谢后,旋即继续誊抄。   两个时辰!   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   司马懿才将南阳皇帝陛下的注解,全部誊抄完一遍。   而此刻,司马馗、司马孚同样将具有相同注解的名家,全部找了出来。   司马馗不由惊叹:“二哥,你仔细瞧瞧,皇帝陛下做的注解,全都是古今文经学派中,那些素有争议的点。”   “而皇帝陛下的注解,又是融合了古今文经学派的精华,可谓集合两家之所长,堪称是无懈可击啊!”   “太不可思议了!”   司马馗手捧着《春秋鸿儒传》,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色:“如果不是精通古今文经的鸿儒学者,岂能达到这种程度。”   “二哥!”   司马馗极其郑重地道:“如果弟弟没有猜错的话,南阳的皇帝陛下,在儒学造诣上,丝毫不逊色于卢植、司马徽等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错!”   即便是一旁的司马孚,也不由得感慨道:“四弟言之有理,皇帝陛下做的注,某些甚至连郑老都要避讳,不敢轻易尝试。”   “可是陛下的批注,却尽皆融合古今文经的精华,可以令天下鸿儒学者心服口服,怪不得这套教材,会是考课取士的标准。”   “二哥!”   司马孚长出口气,不情愿地承认道:“跟南阳的皇帝陛下相比,你还真不是对手,他当你的讲席,绰绰有余。”   “恩!”   司马馗点点头:“听说南阳皇帝陛下自幼,便有过目不忘,博闻强记之能,而且他读过朝廷数万卷藏书,年纪虽小,但却精通百家。”   “这一点,从皇帝陛下出的考课题目,便可见端倪,从经史子集,到格物、算术、汉律、花鸟鱼虫等,尽皆有之,若非精通百家所长,焉能如此?”   司马懿捧着《春秋鸿儒传》良久,终于吐口气,义正言辞道:“走,回家,收拾行李,明日启程赶往南阳,报名少年天才班!”   “啊?”   司马馗、司马孚齐齐一愣:“二哥,你这便决定了?”   司马懿昂首:“陛下才学远胜于吾,吾从而师之,有何不可!年长却无才学,吾鄙之;年幼却精百家,吾敬之!”   “哈哈,走,回家。”   “你们陪我一起。”   “恩!” 第337章 考课取士仅一年,大汉考生就内卷起来了?   沛国,谯县。   曹家老宅。   书房中。   曹操跪坐一旁,双目微阖,手捻短须,缓缓点了点头:“恩,虽不算出类拔萃,但经学、兵法、武艺勉强过关,可以去试试。”   “真的?”   少年郎惊诧,一双朗目发着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父亲,这么说,儿可以报名参加朝廷的少年天才班了?”   “可以去试试。”   曹操扭头瞥向儿子,肯定地点点头。   “太好了。”   曹昂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父亲放心,昂儿必不会给父亲丢人,一定考上天才少年班,做天子门生,为曹家争光。”   “昂儿。”   曹操缓缓起身,举步到儿子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你且记住!这天下有才者如同漫天繁星,璀璨者更不计其数。”   “父亲不求你能考上少年天才班,做天子门生,只愿你能全力以赴,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即可,哪怕考不上,亦要知晓自己差在哪里。”   “你有信心是好事,但千万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咱们权当是去做一次测评,检验一下这些年来的学习成果。”   曹昂自然清楚父亲的深意,他肯定地点点头,绽出一抹淡笑:“父亲放心,昂儿没那么脆弱,您不必担心。”   “好!”   对于儿子的回答,曹操非常满意:“真不愧是我曹操的儿子!你且过来。”   曹昂跟着父亲,走到一旁书架:“父亲,您这是要……”   曹操从书架上取出一沓书:“这是朝廷今年出版的五经教材,里面有卢植、郑玄、司马徽以及陛下等人的批注。”   “啊,这……”   曹昂盯着父亲手中的书,一脸的不敢置信:“父亲,这书不是已经卖断货了吗?您这里竟然还有?”   曹操笑了笑,轻声道:“这是父亲在冬节祭天大典后,离开南阳之前,跟陛下提及之事,就是害怕买不到,希望陛下送一套给父亲。”   “这一套便是陛下送的,原本父亲想自己留着读的,现在将它送给你,切记要好生研读,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   “去了南阳以后,记得带上祖父的亲笔信,去拜访桓睿老爷子,让他帮你找个有实力的经学大儒辅导辅导,价钱你不必管,父亲自会解决。”   曹昂双手接过书籍,郑重点头:“多谢父亲!不过……”   曹操皱了皱眉:“恩?你还有何事吗?”   曹昂挑眉:“父亲,您能让昂儿瞧瞧陛下赐给您的中兴剑吗?听说那可是一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而且父亲您可是天魁。”   “臭小子!”   曹操亲昵地瞥了眼儿子:“早盯上这柄剑了吧?”   曹昂飞快点头:“儿做梦都想摸一摸它。”   “好吧。”   曹操长出口气,答应下来:“念在你即将要踏上征程的份儿上,父亲便让你好生瞧瞧,权当是为你壮行了。”   曹昂内心狂喜,不禁有些得寸进尺:“父亲,既然是为儿壮行,您不妨将此中兴剑转赠给孩儿,孩儿保证考入少年天才班,以报答父亲,如何?”   曹操小眼珠子一瞪,是毫不客气:“滚—!”   曹昂赶忙拱手:“父亲勿恼,孩儿不过玩笑而已。”   “臭小子,父亲什么都能给你,但唯独这中兴剑不能。”   “恩,我知道!这柄剑寄予了陛下对父亲的期望。”   “没错!魁者,首也,陛下是希望……”   “父亲做他的第一臣!孩儿知道,您都说了八百遍了。”   “臭小子,滚—!”   “……”   ……   南阳郡,宛城外。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沙盘前,孙坚傲然而立,目光扫过南阳全新的水系网络:“目前朝廷正在打造全新战舰,将来咱们的目标必是荆州。”   “这是尚书台按照最新的水系网络,打造的全新沙盘,每一条河流的情况,全部都记录在案,包括水深、河宽等,咱们必须尽快熟悉,明白吗?”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孙坚摆手示意黄盖:“公覆,将河流的资料表发下去。”   黄盖颔首点头:“喏。”   “尔等将来尽皆会成为独领一军的统帅,对于河流、水势等资料,务必烂熟于心,这水军可不单单是乘船作战,这么简单,它可比陆战复杂多了。”   “河流、水势、风向等,只是最基础的功夫,朝廷下发的《水战手册》上,更全都是基础性的知识,你们务必要尽快掌握。”   “过段时间……”   “……”   孙坚处理完军务,遣散各营将领,长舒口气,返回上首坐下休息。   片刻后,帐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报—!”   孙坚睁开眼,抬眸望去。   当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时。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进入两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   孙坚的疲惫一扫而空,彷佛一下来了精神,腾得起身,绕过帅案,便迎了上去:“权儿,我的权儿终于来喽。”   “哎呦,父亲,你弄疼权儿了。”   孙权只感觉自己的双臂,像是被两只大钳子钳住一样,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孙坚已经许久没见过次子孙权,激动到没有控制好力气。   听到孙权喊疼,便赶忙把他放下来,半蹲在儿子面前,改捏他的小脸蛋:“又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啊。”   “父亲—!”   孙权赶忙撒开父亲的手,揉了揉脸颊:“权儿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这次过来是要参加天才少年班考核的。”   “哈哈!”   孙坚仰天哈哈一声,兴奋地不停点头:“父亲岂能不知,这少年天才班还是父亲给你报的名哩,你兄长过了年纪,不能参加,你可不能错过。”   “是啊权弟!”   一旁的雄姿少年满脸的羡慕:“朝廷规定,年纪必须在十五岁以下,才有资格报名,可兄长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兄长放心。”   孙权昂着小脑袋,信心满满地道:“你那份儿,权弟帮你上了,从今以后,你好生当你的狼将,我好生做我的天子门生,咱们孙氏一门三杰,必可传为佳话。”   “哈哈哈!”   孙坚、孙策仰天一声狂笑:“臭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少年天才班,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你能考得上吗?”   孙权则是拍着小胸脯保证道:“父亲放心,权儿自幼研习经学、兵法,还跟兄长习武,一个小小的少年天才班,必难不倒权儿。”   “恩。”   孙坚点点头:“父亲对你有信心,趁着还有些时间,你就呆在父亲营里,好生研习经学,有什么不懂的,便记下来,父亲会帮你找宛城的大儒辅导。”   “宛城的大儒?”   孙权皱着眉,明显不太相信:“父亲能请得动吗?”   孙坚面带微笑:“你不懂!自从朝廷以考课取士以来,宛城来了不少大儒学者,他们有些为了生计,便会帮助应考者辅导经学。”   “父亲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这人可是参加过玉堂殿辩论的大儒,一个时辰便要两千钱,你可得好生学啊。”   孙权闻言愣怔,唇角肌肉不停抽搐:“还……还能这样?”   孙坚捻须,点点头:“唉,其实父亲也不想这样,但很多世家豪族的子弟,都在请大儒帮忙辅导,父亲若是不请,怕咱们被比下去啊。”   “你刚到南阳还不清楚,邓家、阴家、冯家等全都是军功世家出身,他们经学原本就差,可一个个家里不缺钱,都是花大价钱请人辅导。”   “不止是经学,还有兵法、汉律、算术、格物、天文、历法等,朝廷的考题内容极多,谁能答的全面且准确,便占有优势。”   “权儿啊,你……”   “停!”   孙权赶忙摆手打断,原本自信满满的神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愁容,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愁容!   “怎么了?”孙策问。   “经学、兵法、汉律、算术、格物、天文、历法?”   从经学开始,直到天文、历法结束,孙权的声音从坚定,变得益发犹疑,彷佛将自己原本的自信,在顷刻间击成了粉碎。   “没错!”   可孙坚却是很淡定地点了点头:“否则你以为,天才少年班,是那么容易考上的?全都是名家指点,还能成为天子门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考上的?”   呃……   孙权懵了,脑袋有点晕。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少年天才班的考核范围,竟然如此的广泛。   一旁孙策咧嘴笑了笑:“怎么,害怕了?”   孙权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兄长,你不是说,天才班考核与公车署考核相似吗?那你是如何通过考核的?”   “自然是兵法!”   孙策傲然扬了扬下巴:“我们的考核,只需要挑选自己擅长的领域作答,但你们的考核却是全方位的,各个领域难度虽低,但每个领域皆计入成绩。”   嘶—!   孙权惊诧,眼瞪如铃:“各个领域,皆计入成绩?”   孙策点了点头:“没错!”   孙权完全愣住了:“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人能在十五岁之前,掌握这么多知识!”   然而,孙策却是极其肯定:“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还记得兄长的好友舒县周郎吗?当初他参加考课时,便答出了六个领域的题目。”   “虽然,目前周郎还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但只要朝廷的任命下来,绝非兄长可以比拟,恐怕将会是三军主将,否则便是两千石大员。”   “回去接你之前,兄长与周郎把酒夜谈,他恨自己为何早生了两年,否则便能参加少年天才班的选拔。”   “权弟!”   孙策拍了拍孙权的肩膀,郑重道:“千万别把这天下英才想得太过简单了,你比起周郎,可能唯一占优势的,便是年龄。”   ……   宛城,驿馆。   一个扎着皂巾的少年郎,正提笔伏案,不知书写着什么。   他皱着眉,托着腮,额头冒汗,口干舌燥。   他叫庞统。   荆州襄阳人士。   听说南阳汉庭要成立少年天才班,便在叔父庞德公的引荐下,赶来南阳宛城。   如今,庞德公花重金,从南阳商贩中买到了一部分公车署考题,想让侄儿庞统试试。   原本自信满满的少年英才庞统,还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做不下去了,保持托腮沉思的动作,愣是一个时辰,未曾便过。   “感觉怎么样?”   在其面前,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正躬着身子,盯着庞统面前,那卷空空如也的竹简书,试着问道:“是否感觉难以下笔?”   男子便是庞德公。   襄阳名士,庞统叔父。   “叔父!”   庞统抬起头,一脸错愕地凝视着对方:“这当真是公车署出过的考题吗?居然还有弩炮的受力分析?”   “单凭这样一个简单的示意图,便能分析得出弩炮的受力情况?可我连弩炮是何模样,都不清楚呢!”   “还有这一题!”   庞统翻过两页,找到困扰他至少半个时辰的题目:“假设河流流速是每息一丈,要从北岸的渡口甲,杀奔南岸,在不考虑风速的影响下,战舰的速度需要达到多少?”   “小侄明白,此题必定是在考核水战策略,但朝廷中的将军,当真有人能核算出来吗?皇帝陛下当真可以核算出来?”   “还有这道题……”   庞统又连续翻了两页,指着上面的题目:“今有人共买物,每人出八钱,则盈余三钱;人出七钱,不足四钱,问人数、物价各几何?”   “呵呵!”   庞统一脸的不敢置信:“朝廷取士竟然会考核商贾之道?”   然而,庞德公却是极其淡定:“为何不会考?你可知在尚书台,专门有人在负责商政,去年冬天,南阳物价平稳,便是由此人暗中操纵。”   “若非如此,南阳百姓岂能安然过冬,百姓因何会称赞陛下仁德?商贾之道虽然在儒生眼里,乃是下流贱业,但在陛下眼里,却是稳定天下之利器。”   “汉宣帝时,朝廷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常平仓,其目的便是要稳定地方粮价,保证民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亦为商贾之道。”   “陛下以考课取士,目的是要为朝廷甄选各方人才,经学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像是兵法、格物、算术,尽皆要有。”   “你当真以为,少年天才班,有那么容易?”   庞德公知道自己的侄儿,天资聪明,颇有才学。   但是……   也正是因为如此,庞统恃才傲物,从来不把同龄人放在眼里。   这次北上参加少年天才班选拔,更是扬言要拿第一,为荆襄庞家争光添彩。   太狂妄了!   是以,庞德公这才提前给族侄庞统,以这样的方式,打个预防针:“当今陛下虽然年少,但却过目不忘,博闻强记,览遍万卷藏书,才能有今日之功。”   “贤侄啊,这少年天才班,绝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陛下的能耐,更远超你的想象,想要考上这少年天才班,你非得下大苦功不可。”   “经学!”   庞德公缓缓直起身子,吐口气:“在陛下的眼里,从来都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它只是治理天下的基础而已。”   此刻,庞统面上的戾气骤然消失,逐渐平静下来,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考题上时,已然变得柔和起来。   彷佛……   这一道道题目背后,是一座座需要自己攀登的高峰。   庞统平心静气,轻声言道:“叔父,这些题目有答案吗?”   庞德公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有答案,但却在公车署内部,即便叔父与德操先生相熟,也不会替你出面,还望你能理解。”   “恩。”   庞统自然明白自家叔父的性子:“侄儿明白,叔父是不想让德操先生为难,不过叔父,侄儿还是想让您想想办法,帮侄儿攻破这些难题。”   “可以!”   庞德公肯定地点点头:“襄阳的黄承彦精通墨家学说,对于格物有一定的理解,弩炮的受力分析,叔父可以找他帮忙。”   “还有水战之法的问题……”   “……”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捧着司马徽递上来的考生名单,一双眼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诸葛亮!   司马懿!   庞统!   ……   曹昂!   孙权!   陆议!   (PS:陆逊,本名陆议。)   ……   郝昭!   邓芝!   ……   王粲!   魏延!   ……   虽然有很多陌生的名字,但只要找到这些名字,便让刘辨顷刻间热血沸腾起来。   此刻,不仅仅是刘辨自己,还有直播间网友,也跟着嗨翻了天:   “雾草!诸葛亮、司马懿、庞统?这可是三国最顶尖的人才啊。”   “他们现在没有一个超过十五岁,可塑性非常强,只要好好培养,一定比历史上更牛!”   “这尼玛是加强版三国群英了吧?辩爷带着他们,二十年后,肯定能横扫全球。”   “额滴神!辩爷这回赚大发了,全都是牛人啊!”   “天才培养计划,正式上线,飞起!”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为之一愣:“没想到,才两个月的时间,竟然网罗到这么多少年英才!”   “孙权今年才十岁,陆逊今年才九岁,诸葛亮今年才十一岁,司马懿、庞统才十三岁,没想到魏延才十二岁!”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们可是大汉崛起的人才储备库,军师联盟会根据他们考试的答案,针对性做出提升。”   “太好了!”   刘辨内心狂喜,点赞军师联盟的专家:“有专家进行针对性提升,只怕等孙权长大了,张辽都未必是他对手了。”   “陛下!”   “陛下?”   当听到司马徽的声音时,刘辨方才怔回神来:“德操,朕没事,你继续说。”   司马徽这才开口道:“臣不得不提醒陛下,由于公车署考课,施行已有一年有余,宛城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的考题。”   “臣仔细核对过了,市面上的很多考题,十之七八的题目,是正确的,只是答案五花八门,只有十之一二的答案,是正确的。”   “此外,不少经学儒生在南阳谋生,便是以给人补课为由,赚取高昂的佣钱,少则三、五百,多则一、两千。”   “虽然他们当中一部分人,乃是迫不得已如此,但此事对于陛下考课取士,有百害而无一益,必须严惩,不可姑息!”   “哦?”   刘辨不由惊诧。   这尼玛才开始施行一年多,大汉子民就有内卷之兆了:“居然有儒生以补课为生?”   司马徽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不在少数,甚至有些是参加过玉堂殿辩论会的儒生,简直有辱斯文,陛下当针对此,严加惩戒才是。”   “考课取士,以成绩排名,真正的目的是要为朝廷甄选人才,而不是选拔一些善于考课之人入朝,若不加严惩,长此以往,很难再甄选出真正的英才。”   哎呦呵!   刘辨愈加震惊!   真不敢相信,司马徽居然有这般见识。   的确,考课取士如果被资本绑架,产生严重的内卷,是不可能甄选出真正的智者。   直播间网友闻听此言,更是纷纷点赞,大肆褒奖:   “司马徽牛逼,不愧是大汉有名的教育家。”   “虽然只是萌芽,但的确应该打击。”   “教育绝对不能被资本绑架!”   “我尼玛!深受其害啊,孩子各种补习班,上课老师都不教的。”   “每年补课费都得花一大堆,简直太尼玛坑爹了!”   “趁现在才是萌芽,应该把这些始作俑者,全部消灭!”   “辩爷,干他们,一定要重拳出击!”   “不要给他们活路,全部消灭。”   “朝廷要的是人才,不是考试机器。”   “……”   刘辨同样深受教育资本化的毒害,自然满口答应:“德操言之有理,此事决不可纵容,你放心便是,朕会命满宠严查,有胆敢公开售卖考课资料者,必将严惩不贷。”   司马徽眼神骤亮,当即拱手抱拳:“陛下英明。”   “少年天才班考课需要准备的东西,可置办齐全了吗?”   “陛下放心,所有物资皆以上报,五日内必可置办齐全。”   “非常好!既如此,便将考课定在七日后吧。”   “喏!” 第338章 少年天才班成立,周瑜空降鸳鸯军主将!   宛城,云麓坊,路旁驿馆。   “快!冲上去,全部缉拿。”   “大家跟上!”   “……”   宁化坊,路旁驿馆。   “奉旨缉拿,一个不剩。”   “给我上!”   “……”   满宠根据郭嘉的情报,引兵赶来,精准打击。   将组织经学大儒授课的商贾,统统抓捕,一个不剩。   不过半天时间,宛城内各大教培机构的负责人,便被满宠全部缉拿。   此刻,县衙。   满宠高坐上首,其下一干商贾,怯生生立于殿中。   宛城令满宠酷吏的凶名,由来已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他冰冷的眸子扫过众商贾时,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彷佛已然把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有些商贾,壮胆言道:“敢问县尊,我等犯了何罪?您因何要缉拿我等?烦请您给个说法,否则我等难以心服!”   众商贾纷纷附和:   “没错!我等难以心服。”   “我等犯了何罪?竟至于此!”   “此不公也!”   “……”   然而……   面对堂下众商贾之喧嚣,满宠只一声冷哼,腾腾杀意毕露:“尔等私自组织考生、大儒,针对朝廷考课培训,此乃蓄意毁坏朝廷考课章程,难道不应该抓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商贾壮胆言道:“朝廷考课,不正希望考生作答准备、全面?我等实是为朝廷培养俊才,岂是蓄意破坏朝廷考课章程?”   “没错!”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所谓商者,买卖也!若无买,何来卖?我等存在,不过是解决考生、大儒之需,赚取微薄的佣金而已。”   “此事与驵会中的牲口、耕田、租房等买卖,本质一般无二,难不成驵会亦坏了朝廷之章程否?朝廷是否要取缔驵会?”   “县尊素以公平公正,而闻名天下,我等不求宽恕,只望县尊能秉持公正,明断是非,否则我等难以心服!”   有两人带头说理,身后的这帮商贾气势更盛,七嘴八舌起来:   “没错!必须要秉持公正,否则我等难以心服。”   “说得对,我们干的事情,与驵会一般无二。”   “他们既能相安无事,我等因何成了破坏朝廷考课的贼子!”   “我等不服!”   “不服!”   “……”   顷刻间,商贾纷纷叫嚷起来。   但此事在满宠而言,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这些商贾比起那些泼皮无赖、插科打诨者,算是有素质多了。   是以,满宠浑然不惧,啪的一声惊堂木震响,满殿商贾尽皆肃静,鸦雀无声。   “商贾素奸,果然不假!”   满宠气势更盛,声音虽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配合他凛冽的眼神,浩然的正气,顷刻间便将满殿商贾,压制得喘不上气。   随即!   他从怀中取出郭嘉的情报,展开浏览一番,复又抬眸扫过众商贾,眸光似剑,杀气腾腾,好不瘆人:   “尔等哪个是张德?”满宠冷声发问。   “小人便是!”适才叫嚷的最凶者,便是此人。   “哼!”   满宠冷哼一声,朗目上下扫过对方,霸气开声:“驵会者,中间商也,买卖双方可自由议价,驵会不会干涉,只赚佣钱。”   “然尔等何为?”   “租赁场地,买断大儒,私自定价,虚假宣传,欲意操控市场,也敢说与驵会一般无二?简直岂有此理!”   “张德!”   满宠凛冽的目光落在其人身上:“你可知我,因何唤你?”   张德摇了摇头,欠身拱手:“小人不知。”   满宠怒目盯着其人,恨意狂飙:“你有愧‘德’字,不该唤做张德,而应称之不德、缺德、无德、劣德!”   满宠德声音越来越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利剑,直戳人心,直骂的张德是垂头铩羽,面容失光,哑口无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岂止是他,满殿商贾尽皆眼突面红,满目羞愧,因为不止张德如此,他们亦然,满宠表面是骂张德,实则满殿商贾,尽在其列。   “商本无罪,但前提……”   “绝不能破坏朝廷之大业!”   旋即,满宠停止怒骂,转而望向满殿商贾,冷声说教:“朝廷以考课取士,意在为朝廷选拔真正的人才,而非死记硬背之伪才也。”   “尔等以卑劣手段,窃取朝廷公车署考题,然后寻经学才士作答,以高价售卖,表面上卖的是考题,但实际上与卖官鬻爵,又有何异?”   “往小了说,尔等是在破坏朝廷考课章程,往大了说,便是在挖朝廷的根基,若不将尔等绳之以法,长此以往,朝廷考课取士,将再难言公平!”   言至于此,满殿的商贾尽皆缄口不言,一个个羞愧到不敢抬头,怯生生颤抖不已,已然意识到他们触犯了皇帝逆鳞。   卖官鬻爵!   这是何等大的罪名,竟然安在了他们头上。   满宠朝天一拱手,铿锵喝道:“此乃当今陛下亲令,尔等以朝廷考课谋私利,蓄意破坏考课公平性,实乃罪大恶极,务必严惩不贷。”   “尔等众人,皆乃此罪,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本县宣判,没收全部所得,处罚五万钱,为首者处以有期监禁三年!”   话音刚落,满殿的商贾尽皆哗然,一个个又惊又惧,吓得胆裂魂飞,神色骤变:   “县尊,我等赚取利益,尚不足五万钱,如何认罚?”   “我等知罪,还望朝廷法外开恩!”   “三年监禁?小人从不知有此处罚!”   “我等愿意倾所有,换取生路,还望朝廷法外开恩。”   “……”   虽然,满宠知道处罚有些重,但不以重典开道,只怕难震妖邪之风。   朝廷考课取士乃是国策,绝对不容法外分子,有半分觊觎之心。   既然要罚,便罚到倾家荡产,无人再敢绑架教培!   “来人!”   满宠心如铁石,不予理会,铿锵喝道:“将这伙商贾,收监入狱,不得有误。”   殿中县兵拱手回应:“喏。”   下一秒,殿中声音震响,久久不散:   “求县尊法外开恩呐!”   “我等知罪,求县尊法外开恩!”   “……”   ……   数日后。   少年天才班考课,于公车署举办。   数百通过初选的少年英才,进入署内,按名入座。   笔墨纸砚,早已齐备,前后左右,更有数人监考,以正公平。   在司马徽宣读完考场纪律后,每人一份试卷,分发到手,考试正式开始。   东北角上,诸葛亮拿到试卷,并未着急落笔作答,而是将考卷内容粗略扫过。   果然!   正如传言一般,经学、兵法、格物、天文、地理花鸟鱼虫等,尽皆有之,甚至还有医道、农道相关内容,简直是包罗万象,令人兴奋。   “少年天才班,果然名不虚传。”   诸葛亮扫过试卷,发自肺腑感慨。   此刻,他额头已然冒汗,内心不由惶恐。   吸气!   呼气!   ……   诸葛亮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内心安慰道:“我今年不过十一岁,或许明年还有机会,把能做的,会做的,全部做完便好,尽自己最大努力即可。”   “没错!”   诸葛亮暗自点头:“尽力便好,何必强求!”   一念至此,诸葛亮心态得以平和,提笔蘸墨,开始读题审题,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答案,一一书写于卷面之上。   距离其不远处,十三岁的司马懿已然开始奋笔狂书,经学题目是他早已接触过的,作答起来压根没有什么难度。   而兵法要略更是其主攻的题目之一,答起来如同行云流水般畅快,没有丝毫滞阻,还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将两大题目全部解决。   不过……   当碰到机械的受力分析时,司马懿便懵了,完全不知该如何下笔。   又碰到两支兵马的行军追击问题时,司马懿苦思冥想,各种推演,依旧难以动笔。   他脑袋只有一个疑问,在现实作战中,怎么可能存在如此追击问题,若是他为三军主将,一定会采取别的办法,岂能傻乎乎的追击。   “恩。”   沉思良久,司马懿最终判定:“这题出的有问题!”   举起手来!   早有监考官迎上来:“汝何事?”   司马懿指着试卷上的题目:“此题大谬!”   监考官冷笑一声:“你若不懂,空着便好,不丢人。”   司马懿暴怒:“你……”   “咆哮考场者,罢黜考课资格。”   “我忍!”   ……   众考生见此一幕,哪敢再提意见,一个个低头书写,苦思冥想。   考场中部,庞统接连攻略数题。   虽然,这些题目与公车署考题不同,但本质一般无二,庞统奋笔狂书,轻而易举,便将水战渡河问题,一举攻破!   呼—   他长出口气,抬眸扫过四方,众考生伏案书写,一个个愁眉不展,甚至有考生冷汗狂流,浸透了后背,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   旋即。   庞统不敢浪费时间,继续攻略题目。   锥型列阵,首一人,次二人,再次三人,依次排列,共计九十九列,问有多少军士?   庞统开始在草纸画简图,约莫画到三十三列,草纸不足,心中甚急。   “这……”   庞统暗道不妙,自己必定是不得其法,否则岂能如此。   诚如之前的公车署考题,看似复杂,可若掌握方法,亦不过如此。   自己必定是不得其法,需好生研究对是。   当下,庞统屏气凝神,再次审题,寻找其内在规律。   良久后。   庞统眼神骤亮。   若是将首列之人,归入末列,则合计百人;   再将次列二人,归入次末列,又合计百人;   而将再次列三人,归入再次末列,依旧是百人;   ……   嘶—!   庞统猛然坐直,咧嘴一笑,已然明白其意。   当下于心中核算,首尾合列,则为百人,以此推算,则至四九,只余一列,此列五十人,共计四千九百五十人。   “妙哉!”   庞统提笔落字,心中甚喜。   又有西南角,最年幼者陆议持笔狂书,皱眉沉思。   其中不少内容,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不过……   他却丝毫不恼,反而有些兴奋。   这份试卷让他意识到,世间不仅有经学,亦有格物、算术、兵法等饱含深意。   他写的非常慢,但却极其认真,每一次作答,都是经过反复斟酌,才有的答案,虽然不一定正确,但却是他这般年纪,能答的最好程度。   而在距离陆议不远处,孙权皱着眉,提笔托腮,愁眉苦脸,俩眼珠子盯着试卷,竟是久久不能下笔。   瞥一眼距离其不远的陆议,对方的笔杆不停抖动,孙权这心里更加难受,同为少年英才,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这世上……   果真有人能把这种题目做出来?   年幼的孙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此刻的他内心世界是崩溃的!   主考官司马徽望着满座的少年才俊,捻须淡笑,甚为满意,他们每一个都将成为汉室朝廷的英才,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   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过去。   少年天才班的考核结束。   试卷收起来,交由司马徽、郑玄、卢植等人批阅,最终呈报皇帝陛下。   此刻,皇帝行宫,文德殿。   刘辨手持奏章,上面按照试题内容、考生姓名,制作成表格,对于各科目的得分率,可谓是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一次炸开了锅:   “雾草!孙权、曹昂只在经学、兵法上得分,其余方面全都是空白,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熬过那两个时辰的,度秒如年吧?”   “孙权内心独白:对不起,这些题目,把他们分开,我全都认识,合起来就不认识了,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诸葛亮可以啊,分明才十一岁,居然在六个领域拿到了分数,虽然不是满分,但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小诸葛的确可以,格物方面总分二十分,居然能拿到十四分,已然过了及格线,兵法中的水战、陆战,也拿到了十八分的高分!”   “庞统有点意思哈,这成绩居然比小诸葛还厉害,在八个领域拿到了分数,其中两个领域是满分,简直出乎意料。”   “尼玛!司马懿也挺不错的,经学拿了满分,兵法也是满分,只比小诸葛长两岁,居然在这两方面强过诸葛,我读的是假三国吗?”   “你别忘记了,现在的诸葛还没有投靠名师,就已经能这么优秀,司马懿的家学环境那么好,也没比小诸葛厉害多少啊!”   “……”   众网友议论纷纷。   良久后。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想起:“辩爷,专家已经把表格全部输入到智能化程序中,这是他们的基础信息。”   “从目前反馈的情况来看,这些少年天才的优势在经学、兵法、汉律、地理等,而弱项在于格物、几何、数列、农耕、畜牧等方面。”   “此外,能够答出五项以上者……”   “……”   听着军师联盟对于成绩表格的分析,从整体到局部,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的非常清楚,毫不客气地说,专家通过这张表,就已经成功掌握了学生的大致情况。   “没错!”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的确如专家分析的一样,这样梳理下来,感觉把这帮天才的大致能力,已经掌握到位,如果再配合试卷,完全可以进行针对性加强。”   “辩爷。”   军师联盟跟着言道:“这一次,专家不想复制现代的应试教育模式,想要试试以兴趣为导向的教育模式。”   “毕竟,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咱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培养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全才,而应该在他们感兴趣,及擅长的领域,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刘辨皱了皱眉:“意思是……学分制?像是大学一样,搞些必修课,选修课,修够学分,才能毕业?”   “可以!”   军师联盟对此表示肯定:“不过,辩爷一定要严卡毕业关,每一个科目,都要有能拿得出手的毕业成果,才能允许毕业。”   呃……   专家这是意有所指啊!   不过,刘辨作为其中之一,自然是深有体会。   他非常明白,那种混日子的大学,还不如没有!   少年天才班以后可是天子门生,如果没点真本事,可就是给皇帝丢人了。   也因此,即便军师联盟不提醒严卡毕业关,刘辨同样会这么做。   否则这帮人以后非打着天子名声的旗号,干尽坏事不可,这绝非刘辨所愿!   刘辨心念一动:“老师,虽然我是大学毕业,但对于课程的设计等,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有劳专家设计一款东汉版的学分制。”   “放心!”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答应:“专家已经在做这件事了,保证设计出科学的学分制,然后还会为辩爷打造一套素质教育课程。”   “争取让汉末的这帮少年天才,一点点开拓视野,将物理、化学、生物等知识,融入到其中,为以后人才强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刘辨颔首点头:“那便麻烦专家了。”   军师联盟:“不客气,这对于现代教育改革,同样是个不错的窗口。”   “陛下!”   此刻,下方司马徽揖了一揖,轻声道:“如今各考生成绩已经出来,不知陛下的少年天才班,准备接收多少人?”   “这个……”   刘辨沉吟了片刻,目光在名单上扫过。   前三十名,几乎全都是历史名人,而在后三十名中,出现了一些刘辨不清楚,甚至连军师联盟的专家,都没听过的名字。   刘辨原本想把曹昂、孙权全部接纳进来,可仔细一看,曹昂在百名开外,孙权在七十四,实在是不能太过偏颇。   孙权还自罢了,如今才十岁而已,以后还有机会可以考,但是曹昂已经十五岁,错过这次机会,就只能跟少年天才班永别了。   没办法。   刘辨只能尽可能保证公平,因此大手一挥:“便则取前三十名吧。”   司马徽颔首点头:“喏!不过陛下,第二十九名乃是邓芝,他若是进入少年天才班的话,这鸳鸯军必须要另择主将才是。”   “没错!”   刘辨缓缓点头,思索片刻:“鸳鸯军乃是一支强军,邓芝进入少年班深造,固然是好事,但也绝对不能荒废了这支兵马。”   “该选何人呢?”   正当刘辨陷入沉思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不妨让周瑜先去当鸳鸯军主将吧,咱们长时间闲置他,也不是办法。”   “反正鸳鸯军的主战场是在南方,历史上周瑜的主战场,同样在南方,由他率领鸳鸯军,肯定能有所建树。”   “而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目前鸳鸯军的副将是邓鹏、邓佚,两个全都是邓家人,若是没什么本事的人成为主将,估计压制不住他们。”   “有道理!”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当即朗声言道:“朕决定,派周瑜去当鸳鸯军主将,他的考课成绩出类拔萃,必能胜任!”   “来人。”   刘辨大喊一声。   吱呀—!   朱彤推门而进,欠身拱手:“陛下有何吩咐?”   刘辨铿锵道:“速召周瑜入宫。”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司马徽等人也带着名单,离开文德殿。   没一会儿,周瑜满怀激动地来到文德殿,欠身拱手道:“臣周瑜,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目光落在这位雄姿英发的才子身上,缓缓点头:“果然仪表不凡。”   周瑜拱手:“陛下谬赞,瑜受之有愧。”   刘辨淡然一笑,转而言道:“你在考课中成绩名列前茅,却被朕闲置了数月有余,不知可有怨言否?”   “岂敢!”   周瑜诚惶诚恐,忙不迭一揖:“臣相信,陛下此举定有深意。”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不必惶恐,其实朕早想对你安排,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去处,因此这才不得已闲置。”   “不过现在,鸳鸯军的邓芝,考上了少年班,这鸳鸯军主将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朕思来想去,派你去当主将,再合适不过。”   “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这……”   周瑜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陛下,朝廷不是规定,即便通过兵法考核,入仕者同样要从基层做起吗?臣直接成为鸳鸯军主将,只怕会引起别人非议吧?”   刘辨又惊又喜:“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朕相信,没人比你更适合当主将,鸳鸯军中的两个副将,皆是邓家人,他们一定不会服你,所以你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立威。”   周瑜这才明白皇帝深意,当即拱手抱拳:“陛下放心,臣必不负厚望!” 第339章 周瑜:不服便打到你服,可敢应战?   鸳鸯军驻地。   中军大帐。   邓鹏坐在上首的主帅正位,翘着二郎腿,嘴咧成了荷花,一双朗目中满是欣喜,得意洋洋地打量着帐中的一切,彷佛这里已然属于他自己。   “啧啧—!”   邓鹏感受着鸳鸯军主将的派头,幻想着自己率领鸳鸯军冲锋陷阵,一脚踩着敌酋尸体,仰天狂笑的一幕。   这滋味……   别提有多爽了。   更爽的是,这种幻想,不久必将实现。   因为,自家公子成功考入少年天才班,去当天子门生了,鸳鸯军必然要重新选拔主将,作为此前邓芝的副手,邓鹏自然是最佳人选。   至于邓佚?   话都说不利索,还当主将?   呵呵!   说不定命令都还没下完,战机便被贻误了。   这种人,冲锋陷阵自然是一把好手,但当主将,压根就不够格!   他拿什么跟自己比?   凭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必然会选自己当主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   可是,正当邓鹏暗自庆贺时。   忽然……   “报—!”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邓鹏举目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校尉,大事不好了。”   邓鹏猛一皱眉,大手一挥,厉声呵斥:“瞧你那怂样,休要惊慌,有何事,直言即可。”   士兵这才大喘口气,拱手抱拳:“校尉,听说上面派来个人,要当咱鸳鸯军的主将。”   “啊?”   邓鹏噌得站起身来,俩眼珠子一瞪,牛蛋般大小:“你说什么?上面派来个人,要当咱鸳鸯军的主将?”   “没错!”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听说是个年方十七的小将,是通过朝廷考课,以兵法、经学入仕,之前没有任何实战经验。”   “胡闹!”   “简直是胡闹!”   邓鹏气得咬牙切齿,唇角肌肉不停抽搐:“不是说,即便是朝廷考课入仕者,依旧要从底层开始做起吗?怎么可能当上鸳鸯军主将?!”   “莫非……”   一念至此,邓鹏已然开始胡思乱想:“此人在朝廷有门路?或者买通了什么人?这才当上的鸳鸯军主将?”   “不是!”   士兵摇了摇头,极其肯定地道:“是陛下亲自提拔起来的,小道消息说,陛下对此人非常器重,还说邓将军能当好鸳鸯军主将,他同样可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扯淡!”   邓鹏显然不会认同,心底的怒火汹汹燃烧起来:“咱家将军可是能考上天才班的雄才,岂是什么鱼鳖虾蟹可比的!”   “不管他是不是陛下钦命的鸳鸯军主将,我邓鹏就是不服,就是不认,爱咋地咋地,谁又能奈我何?”   恰在此时,帐外闯入三人。   这三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朱彤、周瑜、邓佚。   朱彤身为皇帝陛下的近卫,手持皇帝陛下的诏书,瞪着上首邓鹏,厉声喝道:“你便是鸳鸯军左校尉邓鹏?”   邓鹏心中虽然不爽,但又岂敢忤逆皇命,加之邓佚不停给他打着眼色,这便忍气吞声,暂时认下,拱手还礼:“正是末将。”   朱彤双眸闪烁凶芒,瞥了眼手中的诏书:“你是不认识陛下的诏书吗?还不赶紧滚下来,列队听旨?”   “嘁!”   邓鹏强压着怒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列在周瑜左后方,与邓佚同列,稍稍欠身拱手,等候宣读诏书。   眼瞅着这一幕,正中傲立的周瑜自然明白,对方便是邓芝的心腹爱将邓鹏,而自己空降成鸳鸯军主将,在对方眼里,等于抢了他的主将位,自然难以相容。   此人在军中地位极高,乃是左校尉,若是不能令其心服口服,只怕这鸳鸯军主将的位置,自己是不可能坐踏实的。   “周将军。”朱彤态度恭敬。   “在。”周瑜拱手。   “左右校尉皆至,咱们宣读陛下诏书吧。”   “恩。”   旋即。   朱彤展开诏书,朗声诵读:“鸳鸯军主将邓芝,年方二七,博学多才,于中兴二年春三月癸丑,考入少年天才班深造,是以鸳鸯军主将空缺。”   “朕闻欲治军者,必先选将,置将不善,一败涂地!舒县人周瑜,精通兵法,腹有良谋,擅长统兵,朕甚嘉之,擢其为鸳鸯军主将。”   周瑜双手接过诏书:“臣周瑜接旨。”   邓佚、邓鹏齐声回应:“末将邓鹏(邓佚),接旨。”   朱彤吐口气,拍了拍周瑜肩膀:“将军,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周瑜淡笑,颔首点头:“将军放心,末将自有应对办法。”   朱彤恩了一声:“既如此,在下告辞。”   周瑜亲自送出军营,目送其策马离开后,方才返回军帐。   可就在周瑜踏入军帐的那一瞬,却见邓鹏坐于主位,一双虎目恶狠狠瞪着自己,那眼神恨盼不能将自己杀了。   而在其身旁,邓佚皱着眉,似乎在劝阻,见着自己返回军帐,便主动迎上来:“周将军,左……左校尉……他……他……不是……”   不等邓佚说完,周瑜摆手打断,冲其淡笑一声,颔首点头,表示自己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必再赘言。   旋即。   周瑜径直来到邓鹏跟前,冷声言道:“本将军念在你怀念邓芝的份上,可以饶恕你一次,但你若不让出主位,休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哼!”   邓鹏压根没把周瑜当回事,上下打量着了半晌,发出一声讥笑:“就凭你?也配当我鸳鸯军的主将?简直是不自量力!”   “别以为有陛下的诏书,你便是鸳鸯军主将了,我告诉你,本校尉第一个不服,鸳鸯军自上而下,尽皆沙场悍卒,他们必然不服!”   “简单!”   周瑜似乎浑不在意,一个箭步,噌得便窜到邓鹏面前,虎拳斜刺里探出,极其精准地扼住了邓鹏的衣襟。   邓鹏也是一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出手竟然这般迅速,自己尚且未反应过来,便被其抓住了衣襟,夺得了先机!   “卑鄙!竟敢偷袭!”   邓鹏大骂一声,反手摁住周瑜手腕,跟着猛劲儿一拧,作势便要将周瑜的胳膊拧成麻花,好给对方个下马威。   可谁曾想!   对面这个身材略显清瘦的俏郎君,居然还是个练家子,邓鹏竭尽全力的一拧,对方竟是纹丝不动,甚至还唇角微扬地发出一声讥笑:   “仅仅如此?”   那不屑的语气搭配着这声讥笑,杀伤力堪称爆表,直惹得邓鹏怒火涛涛,心底的狠意宛如火山喷发般,激扬而起。   “杂碎,滚……”   话音未落,就只见周瑜一个过肩猛摔,竟将邓鹏从主位上直接拽起,在空中划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弧线,蓬的一声,猛摔在地。   这还不算完!   下一刻,周瑜果断飞起一脚,踹在邓鹏小腹,巨大的力量竟将其如踢足球那般,足足滑出数丈远,方才停下。   虽然,周瑜一击得手,占据上风,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适才那一脚踹得太狠,他这双绸缎面的方头履撞在对方皮甲上,硌得他大脚趾头生疼。   但饶是如此,周瑜依旧站如劲松,睥睨盯着地下的邓鹏,主将的派头必须拿捏死,否则一次镇不住,则次次镇不住。   咳咳!   邓鹏接连咳嗽两声,手捂着小腹,咬牙切齿,他压根没想到,对方才到军营,便对自己痛下打手,丝毫不给半点脸面。   “肏!”   邓鹏气得直接爆了粗口,当即虎拳猛砸地面,借助臂膀上的力量,从地上爬跃然而起,恍若一股罡风,直扑周瑜。   可是……   邓鹏的铁拳尚未挥出,一道森冷的寒芒,已然停在他脖颈,距离那颗硕大的喉结,竟不足半寸,彷佛再往前半步,剑锋便会穿喉而过,死于非命。   咕噜!   邓鹏喉头滚动,心中大惊。   他同样自幼习武,剑术超群,但与周瑜相比,似乎还要弱上一大截子,对方的速度太快,竟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杀至跟前。   “有陛下诏书在此,不管你服与不服,我周瑜皆是鸳鸯军主将,单凭你此前之举,本将军便是将你当场斩杀,信不信,陛下连问都不会问!”   周瑜眸光锐利,腾腾杀气毕露,将邓鹏笼罩其中,彷佛对方胆敢擅动,必是一剑穿喉,直接秒杀。   “将军,息怒!”   一旁邓佚急忙劝阻:“左校尉他……他……他其实……其实……没……没有……没有恶意的,您……您千万……别……”   嗡!   不等邓佚说完,周瑜已然收剑还鞘,旋即转回上首落座:“本将军知道你不服,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实战经验而已。”   “那好!”   周瑜倒也懒得废话,当即给出解决办法:“咱们不如比试一场,本将军若是输了,自愿上书皇帝陛下,将鸳鸯军主将的位置让给你,如何?”   邓鹏不由惊诧:“你此言当真?”   周瑜铿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邓鹏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你说怎么比?我邓鹏接招便是了,刚才是我轻敌,咱们若是正式决斗,我未必会输给你。”   “哼!”   周瑜轻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对邓鹏的鄙视:“左校尉,你若是鸳鸯军的主将,就只是跟人决斗?这是鸳鸯军主将该干的事情?”   邓鹏嘴皮子没有周瑜溜,干脆也不废话,大手一挥:“那你说,怎么比!”   周瑜淡笑:“很简单!鸳鸯军以鸳鸯阵出名,身为鸳鸯军主将,自然要比排兵布阵,这才是鸳鸯军主将该干的事情。”   “哈哈!”   邓鹏仰天一声狂笑:“就凭你,想跟我比鸳鸯阵?你要知道,我从一开始,便在鸳鸯军,大小数十战,从未落下,鸳鸯阵早已融入我的血液,你居然要跟我比鸳鸯阵?”   周瑜却是神色淡然,不以为意地道:“若不能以你最擅长的击败你,我周瑜何以成为鸳鸯军主将?”   “好!”   邓鹏心情大爽,感觉必胜无疑:“具体如何比,你定,我邓鹏可不想让别人说我欺负你,如此这般,胜之不武。”   “不愧是邓家人,有点格局。”   周瑜随口称赞一声,转而言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便定了,你我各从军中挑选一百健卒,于五日后,校场展开对决,谁能战到最后,谁便获胜。”   “如此简单?”   邓鹏有些不敢相信。   他以为,对方至少会在规则上,让自己保持优势,但不曾想,对方竟能力求公平。   “没错!”   周瑜点了点头,没有附加任何条件。   “好!”   邓鹏大手一挥,朗声道:“我答应你,咱们五日后,于校场一决高下!”   周瑜淡笑,颔首点头:“一言为定。”   邓鹏昂首睥睨:“哼!我邓鹏会让你知道,实战与兵书,哪个厉害!”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罕见的没有拾掇他的花圃,而是与邓同面对而座,喜笑颜开:“我就知道,芝儿一定可以的,虽然只是第二十九名,但亦是咱们邓氏全族的骄傲。”   呼—   邓同暗松了口气,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小侄简直不敢相信,芝儿竟然真的考上了,幸亏老族长花大价钱为芝儿恶补,否则只怕他难以功成!”   “多谢家主!”   言至于此,邓同深躬一礼,表示感谢。   邓勋却是摆手示意起身:“贤侄何必言谢,这是老朽身为族长应该做的,要我说,还是芝儿自己够努力,否则岂能考入这少年天才班。”   “这回好了。”   邓勋暗暗松了口气:“芝儿成为天子门生,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咱们邓氏一族,必将再次迎来振兴,光宗耀祖啊!”   “而且,老朽冥冥之中有个感觉,当今皇帝陛下的功业,必将远超光武,甚至是汉武,咱们邓家的权势同样会迎来更大的发展。”   邓同捻须淡笑,缓缓点头:“实不相瞒,侄儿亦有同感!而且,侄儿以为,皇帝陛下开办少年天才班,实际上便是在为将来打算。”   “毕竟,如今的皇帝陛下,也不过仅有十六岁,他的野心一定比当年的光武帝、汉武帝更大,前途更广!”   邓勋激动不已:“希望这次,咱们邓家能多出两个将军。”   邓同对此极其肯定:“鸳鸯军若落入邓鹏手中,自然可以多出两个将军。”   “哈哈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随即响起。   可下一秒,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二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邓勋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仆从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家主,宛城方向传回消息,皇帝陛下命周瑜接替鸳鸯军主将。”   “恩?”   邓勋、邓同俱是一愣:“周瑜?”   家仆点点头:“没错。”   邓勋急问:“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因何可以接替鸳鸯军?”   “这个……”   家仆尚且不知,但邓同却是早有印象:“家主,此人乃是庐江舒县人,去年参加公车署考课时,据说此人答出六道题,只是经学、兵法更胜一筹。”   “哦?”   邓勋顿时一愣。   他自然清楚,朝廷的考课难度是何等的高:“这人竟然答出六道题目?”   邓同点了点头,极其肯定:“没错!此人的确答出六道题目,不过自此以后,便没有了消息,朝廷同样没有对其安置。”   “没想到!”   邓同眼神中充满了惊诧,吐口气道:“朝廷不是忘记了他,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职位而已。”   “可是……”   邓勋心中愤恨:“为何会是鸳鸯军?”   邓同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家主别担心,邓鹏生性刚烈,即便此人进入鸳鸯军,日子同样不会好过,或许要不了多久,此人便干不下去,自己辞官了。”   通过考课入仕的官员,这一年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大部分人乃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他们通常受不了朝廷的制度,干不了许久便辞官回乡了。   是以!   邓同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以为在邓鹏的刁难下,周瑜会跟寻常的世家子弟一样,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而选择辞官归降。   “有可能!”   邓勋颔首点头,当即言道:“贤侄,这件事便交由你来办吧。”   邓同一揖:“喏。”   “呃……那个……”   正在这时,身旁的家仆补充言道:“家主,根据宛城传回的消息,据说左校尉邓鹏已经与新上任的周瑜发生了冲突,二人约定五日后校场决战。”   “哦?”   邓勋愣怔,抬眸望去:“竟有此事?”   家仆点点头:“确有此事。”   邓同急问:“那你可知,他们比的是什么吗?”   “知道。”   家仆极其肯定地道:“他们约定各自率领一百精锐,在校场以鸳鸯阵一决胜负,若是周瑜落败,则亲自上书皇帝陛下,退位让贤。”   嘶—!   邓勋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周瑜很有自信嘛,居然敢与邓鹏以鸳鸯阵一决胜负,须知邓鹏可是鸳鸯军的左校尉,可谓身经百战。”   “没错!”   邓同不敢有丝毫小觑对手,冷静分析道:“对方胆敢如此,必有依仗,邓鹏虽身经百战,但却生性鲁莽,有芝儿在,尚且能约束他,芝儿不在,只怕他必会轻敌误事。”   “不行!”   邓同皱着眉,当机立断:“必须要让芝儿联系邓鹏,暗中给予支持,否则其必败无疑,周瑜此人绝不会如想象中那么简单。”   邓勋捻须言道:“陛下素来有识人之明,戏贤、郭嘉、荀彧、张辽,尽皆如此,如今破格提拔周瑜,想来亦然。”   “贤侄言之有理,此一战必不能轻敌。”   邓勋虽然这么说着,但内心却是另外一个想法:“不过,朝廷宁肯派周瑜当鸳鸯军主将,亦不从内部提拔将官,恐怕不单是因为周瑜的能力出众。”   “家主的意思……”   “陛下还是在提防咱们邓家。”   “有可能!”   “该死!”   邓勋暗自嚼碎一声,心中不免愤恨:“陛下定是见我邓家仿造出了高筒转车,不能将我邓氏耕田收归公有,因此这才对鸳鸯军下手,以瓦解我邓家在军中力量。”   邓同叹口气,轻声道:“咱们这位陛下虽然年轻,但这手段,可着实老辣,如今芝儿进入少年天才班,给足了咱们希望,可反手便又让我等绝望。”   “贤侄别急。”   邓勋摆手打断,安慰道:“鸳鸯军一战,胜负尚且未知,若是邓鹏获胜,咱们依旧会有希望,况且如今咱们仿造出高筒转车,算是彻底保住了邓氏基业。”   “报—!”   话音刚落,亭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   邓勋皱着眉,举目望去。   但见,自家仆从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家主,宛城方向传回消息,朝廷命全部公田,使用一种叫做化肥的东西。”   “而且扬言,若是亩产不能增收五成,不会增加田赋,若是亩产增收五成,则田赋只增加一成,若亩产因此降低,则由朝廷给予补偿。”   嘶—!   邓勋惊诧,眼瞪如铃:“亩产增收五成?”   家仆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五成!”   “这……”   邓勋一脸的不敢置信:“若是亩产增收五成,便是亩产三石三斗,这样的亩产,便是邓家最好的水田,都不可能达到。”   即便是灌溉充足的水田,最高亩产也不过两石七斗,通常情况下,会有两石五斗,如果朝廷的亩产当真可以增加五成,对于老百姓将有致命的诱惑力。   “化肥?”   邓勋心急如焚:“可能搞到化肥否?”   家仆轻声道:“宛城附近的田亩,已经在施肥中,派人盗取些许,毫无问题。”   邓勋毫不犹豫,当即做出决断:“立刻派人找些化肥回来,召集族中擅长农耕者,务必要研究出此物是如何制取。”   家仆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邓勋依旧处于震撼中,皱眉沉思,忧心忡忡:“陛下藏得可真深啊,竟然直到现在才放出来,怪不得咱们把高筒转车立起来时,朝廷丝毫不慌,原来陛下早有应对之策。”   “是啊!”   邓同深感震惊,长叹口气:“去年是稻田鱼、高筒转车,今年又有了化肥,看来陛下削弱世家之心,从来没有停过。” 第340章 刘辨授课首秀!这帮三国少年天才,太厉害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按照此法施肥即可。”   “保证庄稼长得好!”   “……”   望着在稻田忙碌的枣祗,刘辨深感心疼。   明明是朝廷尊贵的千石官员,竟然成天泥里来,土里去,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尤其是脚上那双方头履,三天两头便要换一双。   春耕之前,枣祗在忙碌着制定全年的农耕计划,等到春耕开始,又要安排春耕新农具、新材料的培训、使用,等到把庄稼种好,又要忙碌着野败的寻找。   枣祗这一年到头,只有在入冬以后,才能好生休息,但即便这样,他已经需要做总结、想规划,为来年的农政打基础。   不得不承认。   枣祗的确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官员。   刘辨放下车帘,叹口气:“每年此时都是子敬最忙碌的时候,咱们南阳若是没有子敬,只怕不会这么快稳定下来。”   “是啊。”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短髯,同样感慨万千:“虽然,臣总览朝廷政务,但在农政这一块,还是以子敬为主,即便彻底放手,亦不会出大事。”   “此乃臣之幸也。”   这是荀彧发自肺腑的感慨。   “亦是朕之幸也。”   刘辨跟着点了点头,长出口气,转而又问:“如今宛城已经开始施肥,要不了多久南阳、豫州、徐州同样会开始施肥,这段时间切记要跟踪好。”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   “恩。”   刘辨自然相信荀彧的责任心:“有文若在,朕自然安心,如今各州郡的官员可还稳定否?”   荀彧颔首点头:“恩,已经稳定下来了,很大一部分官员,已经适应了咱们南阳的管理方式,开始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比如广陵的郡守赵昱,最开始时,总是不适应朝廷的督察队,两次全都是踩节点完成,但是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办法,上次节点时,提前了两天。”   “须知!”   荀彧强调道:“这可是郡守级别的生产责任书,能够提前两天完成,实属不易,其在徐州的成绩,堪称出彩。”   “还有因表现出色而接连提拔的张昭,他目前已经是下邳国的国相,只是方才当上国相,仍有些不太适应。”   “依据臣的判断,此人只需要熟悉一段时间,必然可以干得更好,未来或许凭借政绩,跻身入中枢,亦有可能。”   那必须是当然的!   张昭可是历史上的江东大管家。   别说一个小小的下邳国,就算是整个徐州,在张昭手上都照样玩得转。   不过,刘辨自然从荀彧的口中,听出了其话外弦音,淡笑一声:“若张昭表现的确亮眼,朕可以考虑,将其调入尚书台。”   荀彧欠身拱手:“多谢陛下体恤微臣。”   刘辨轻声道:“当然!朝廷的规矩不能破,还是要以政绩为导向,否则难以让群臣心服,在基层锻炼的经历,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陛下放心。”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臣明白该怎么做。”   刘辨点点头:“很好!回宛城吧,晌午后,还需要给少年天才班授课,这可是朕第一次给他们授课,得提前准备一番。”   “哦?”   荀彧不由好奇,半开玩笑地道:“陛下今日要给天才班授课?如果不是政务繁忙,臣还真想去听上一听。”   呃……   刘辨只能呵呵了,连王佐之才都要过来听?   他赶忙摆摆手,轻声道:“文若乃是王佐之才,而且自身知识早已自成体系,朕的授课于你而言,没太大益处,不来也罢。”   荀彧则是一本正经:“臣是当真感兴趣的,陛下的某些思想,对臣影响甚大,有时候臣总是在想,陛下的这些思想是从何处而来?”   “可惜,董卓迁都长安时,导致皇宫藏书折损过半,虽然有些书籍被咱们运送回南阳,但似乎鲜有陛下的思想。”   废话!   能让你找到才怪。   如果皇宫藏书没有损失,我至于找这么个理由?   刘辨也懒得多解释,只是随口应付道:“其实有些时候,当你读书达到一定量时,思想自然会得以升华,甚至触类旁通,融合出全新的东西。”   “这可能便是博采众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意义,只有真正能融会贯通时,才会形成自己的学说,再不分彼此。”   简而言之。   自己虽然读了很多书,但这些书里未必有自己的思想,它可能是读书破万卷之后,思想融会贯通的一种产物。   你若问自己,它究竟是从哪里来,便是我自己也难以给出一个准备的答案,因为这种思想融合百家,难分彼此,乃是我自己的思想。   寻常言辞难以忽悠住荀彧,刘辨只能想些带有哲学思想的拗口句子,暂时把荀彧忽悠住,至于以后如何,另当别论。   果不其然!   荀彧的确有些发懵,因为他从皇帝陛下的话里,是找不到漏洞的。   就是那种非常有道理,但却难以找到依据的感觉,彷佛飘荡在云朵之上的建筑,的确是真实存在,但却难寻其根。   沉吟良久,即便是荀彧本人,最终也不得不以一句,“陛下果真神人也”,而宣告此次对话的终结。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嗨翻了天:   “雾草!辩爷现在可以啊,居然敢忽悠荀彧了。”   “这逼让你装的,实在是无可挑剔啊。”   “堂堂王佐之才的荀彧,在辩爷这里翻船了。”   “哈哈,我要笑死了,这尼玛荀彧都信?”   “拜托楼上,千万不要带入上帝视角,你如果是荀彧,估计早被忽悠瘸了。”   “同意+1”   “+2”   “+10086”   “……”   刘辨闭目养神,听着直播间沙雕网友的对话。   即便早已练就皮笑肉不笑的本事,也不由地心神一紧。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返回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径直入宫,早有何云准备好实验材料,递上来:“陛下,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还请您过目。”   “恩。”   刘辨颔首点头,摆手示意其放在龙案上:“没错,全都在,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朕稍后自会去玉堂殿,给天才班授课。”   玉堂殿在冬天会成为大儒辩论的场地,不过在平时,便是少年天才班的授课地,郑玄、卢植、司马徽等人,全都会去那里授课,可谓两不耽误。   何云、朱彤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   此刻。   玉堂殿。   少年天才们早早进入座位,等待皇帝陛下亲临,为他们上第一堂课。   当然,绝大多数的学子,还是属于满怀期待的那一类,但仍有不少学子,是带着疑惑,甚至是质疑,而来的。   没办法!   少年天才班的那次考试,实在是把他们折腾坏了。   即便他们已经成功被录取,但众人私下里议论,没有一个人,可以将试卷内容全部完成,绝大多数的考生,都只完成三个考题。   而在他们经过打听以后,才真正知道,为了保证绝对的公平,所有的题目是皇帝陛下一人所出,没有第二人插手,甚至在考核当天,司马徽才刚拿上试卷。   那些差点将众天才考生折磨死的题目,竟然出自一人之手,而且年纪居然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不得不令人怀疑,这些题目到底是不是胡乱出的。   当然!   在众考生私下里的沟通中,大家又能被彼此说服,证明那些丧心病狂的题目,是真实存在且有正确答案的。   靠!   越是这样,他们便越是崩溃。   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约莫过了一刻钟,皇帝陛下终于来了。   “起立!”   “臣等参见陛下。”   “坐下吧。”   刘辨摆手示意众考生落座,他柔和的目光扫过众人,面带微笑地道:“朕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朕。”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直接否定:“朕暂且不打算告诉你们,朕希望通过在往后的交流学习中,尔等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因为,即便朕今日告诉你们答案,在你们不明其理的情况下,要不了多久,你们便会将其忘得一干二净。”   “但如果尔等能带着问题,来上朕的课,自己去寻找答案,去主动摸索,那么这一份试卷的内容,可能当真会影响你们一辈子。”   刹那间!   满殿学子眉目中的愁容骤消,一个个脸上的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和,彷佛被刘辨三言两语,便化成了绕指柔一般。   “好了。”   刘辨吐口气,转而言道:“咱们开始今日的课程,朕会通过一个又一个的小实验,发散你们的思维,引导你们感受到力的存在。”   “这是一块铁球,这是由弹力牛筋制作而成的秤,将铁球放置在秤上,我们可以发现,牛筋被拉长了,这便是力。”   “而将铁球放置在桌案上,虽然静止不动,亦是由一股向上的力,将其拖住,而如果将其放在空中,自由坠落,亦是由一股力将其拽了下来。”   旋即。   刘辨转身在黑板上,画出铁球的圆,辅之以箭头式的力学标志。   课堂中,众学子终于开始感受到,什么是受力分析。   而且根据皇帝陛下的解释,他们同样真切地感受到了力的存在,即便它压根摸不到,也看不到,但它的确真实存在。   “咱们继续看这个实验。”   跟着,刘辨取来一个特质的玻璃杯,然后将煮熟的鸡蛋剥皮,点燃一张纸,丢进玻璃杯,等火一熄,刘辨立刻把鸡蛋扣在瓶口,然后将手拿开。   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众天才学子的注视下,剥皮的鸡蛋蓬的一声,进入到了杯子里,彷佛像是被一个力量,硬生生给推进去的一样。   “这……”   “这怎么可能?”   “鸡蛋是怎么进去的?”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满殿的学子立刻沸腾起来,不少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彷佛全然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一股力量,将鸡蛋硬生生推了进去。   “有没有哪位同学,可以发表一下感言?”   刘辨举手示意,目光扫过满殿学子,试着问道。   呼啦!   七八只小手举起来。   刘辨毫不犹豫地指向诸葛亮:“那便由诸葛亮同学,起立回答。”   诸葛亮起身,细眉微蹙,给出自己的解释:“显然!鸡蛋之所以能进入琉璃瓶中,一定与瓶子里的那团火有一定的关系。”   “《说文解字》中对火的解释,乃是一个毁字,想来这团火一定是毁掉了什么东西,这才导致会有外部的力量,将其推进瓶中,亦或者是内部的力量,将其拉入瓶中。”   “而在瓶中,凭我等肉眼,着实难以发现任何东西,学生细细想来,只怕是这瓶中的静风被火焚尽,瓶外的风欲补充,这才将鸡蛋推入瓶中。”   古代是没有空气概念的,在他们眼里,只有气、风的概念,诸葛亮显然是把瓶里的空气,称之为静风。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有些道理,但却是曲解,而非正解。   不过,如今的诸葛亮年仅十岁,便可观察得如此仔细,甚至能够联想到燃烧空气,外部空气欲填充,将鸡蛋推入瓶中,这简直不可思议。   “可还有补充的吗?”   刘辨的目光扫过学子,试着问道。   良久。   没有人举手回答。   显然,他们都比较同意诸葛亮的答案。   但刘辨同样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继续给出问题:“想要验证诸葛亮的答案是否正确,首先要解决的,便是静风的燃烧,是否真的焚掉了某种物质。”   “咱们来看下一个实验。”   紧跟着,刘辨开始准备第三个实验。   将一根蜡烛至于盘中固定,盘中加入适量的水,点燃蜡烛,以玻璃杯罩住蜡烛,烛火熄灭后,杯子里的水位缓慢上升。   “还……还真有东西被烧掉了啊?”   “小诸葛年纪不大,这本事不小,有点意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   刘辨依旧没有给出答案,而是举手示意,目光扫过众人:“有人说一下,在这个实验中,你们又有什么全新的发现吗?”   哗啦!   这次足足举起一半的手。   众学子的积极性,可谓是非常的高。   刘辨的目光落在陆议身上,轻声言道:“这次便由陆议来回答一次,告诉在座的同学,你看到了什么,有何感触?”   陆议站起身来,毫不怯场道:“事实证明,火的确燃灭了部分静风,但从水位高度判断,却未能将静风全部燃灭。”   “可这样是不合理的,明明琉璃杯中仍存在静风,火竟然熄灭了,须知若是没有琉璃杯,这火必然不可能熄灭。”   “所以,学生猜测,这火焰应该只是燃烧静风中的一部分,但却不能将其全部燃烧,而在燃烧掉那部分之后,若是得不到补充,火焰便会自行熄灭。”   刘辨眼神骤亮,不由万千感慨。   他的确没有想到。   汉末的这帮天才学者,思维发散的能力竟然这般强悍。   要知道,对于他们而言,风便是风,水便是水,这是自然界中存在的物质,但却不可能细化到风里面有什么,水里面又有什么,这种程度。   然而……   年仅九岁的陆议却联想到了。   仅仅通过这样的简单试验,便能达到这种程度。   刘辨扪心自问,自己上学的时候,估摸着连陆议百分之一的聪明都达不到,九岁的自己,才上小学三年级,刚刚脱离“1+1=2”的稚嫩阶段。   这可当真是……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   跟陆逊、诸葛亮这样的天才相比,自己小时候简直是不堪回首,如今腆着脸在这里授课,如果不是有这具十六岁的身体,估摸着他早呆不下去了。   此刻,别说是刘辨自己了,就算是直播间网友,都不由地万分惊诧:   “卧槽!是那个沙雕说古人愚蠢的,站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他。”   “这帮家伙的平均年龄不超过14岁,居然可以观察的这么仔细,联想的如此丰富。”   “虽然有些解读是不对的,但已然证明了古人的智慧。”   “现在给他们开化,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有这帮家伙在,科技飞升,指日可待。”   “以前的我不相信天赋,但是现在,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天赋真实存在,且不可忽略!”   “三国天才们,请收下我的膝盖!”   “……”   感受着这帮天才学者的领悟能力,刘辨硬着头皮,按照提前准备的课程,一个又一个小实验,引导他们感受物理的魅力。   起初刘辨只是想多准备一点实验,通过这种生动的演绎,让他们感受力量的存在,结果这可倒好,不仅懂得了力量,更接触到了其余问题。   不得不承认。   专家涉及的课程的确不错。   但即便是联盟里的专家,都感觉有些小觑这帮家伙了:“辩爷,今天的课程太过基础了,看来专家得适度的提高一下难度。”   “我感觉也是。”   下了课,刘辨从玉堂殿出来,整个人就已经是发懵的状态:“他们的领悟能力、思维发散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老师,咱们必须要加强一点难度了,什么牛顿三大定律,先给他们上上,再拿复杂的受力分析图镇镇场子。”   “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等把他们先教会了,可能我自己就得疯掉,他们可是整个汉末时代中,最聪明的一批人了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已经堪称之最了,专家正在修订方略,辩爷放心便是。”   刘辨恩了一声:“好!辛苦专家了。”   ……   且说刘辨下了课,返回文德殿后。   少年天才班的学子们,同样离开了玉堂殿。   当邓芝出了皇宫时,迎面正好走来父亲邓同:“父亲,您怎么在这里?”   邓同面带着微笑,柔声细语道:“来宛城办些事,因此顺道过来瞧瞧你,怎么样,少年天才班的课,可有收获否?”   “当然有。”   邓芝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当今陛下真乃神人也,他就像是个全知全能者一般,带领我等一起做实验,从中感受到一些此前难以想象的东西。”   “哦?”   邓同来了兴趣:“可以跟父亲说说吗?”   邓芝颔首:“当然可以!”   “走,上车,咱们详聊。”   “好的。”   “……”   当下,邓芝父子上了马车,直奔城中的鸿宾楼而去。   简单用过晚膳,邓同了解了儿子在学习状况后,旋即直奔主题:“芝儿,其实父亲此来,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邓芝淡笑,彷佛早有预料一般:“想必父亲,乃是为了邓鹏与周瑜决战之事而来,对否?”   邓同点点头:“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芝儿你,怪不得你能进入少年天才班。”   邓芝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父亲,这是我推演模拟的一种鸳鸯军战法,你将其转交给邓鹏,我也很想知道,这位能取而代之的周郎,实力到底如何。”   “太好了。”   邓同赶忙将书信收起来,揣入怀中:“你可是鸳鸯军主将,大小战事不下百起,你设计出来的阵法,必然是最适合的。”   “父亲相信,那个叫周瑜的家伙,一定破不了你的阵法,毕竟他只有五天的时间准备,能熟悉鸳鸯阵都不错了,又何谈破阵!”   邓芝却是一本正经:“父亲莫要小觑了周郎,此人才华横溢,不仅精通兵法,腹有良谋,更能得陛下赞赏,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此人既敢大放厥词,势必有过人之处,切记,告诉邓鹏,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此人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父亲从未小觑过任何人,至于邓鹏,他素来听你的,只要有你亲笔信在,他必然不敢放肆。”   “时辰不早了,父亲也该回去了,你保重。”   “好!父亲放心,孩儿必好生学习,不给家族丢人。”   “芝儿,你已经很优秀了,不必太过强求。”   “……” 第341章 鸳鸯阵竟被周瑜玩出了新高度?   童子郎苑。   这是为少年天才班的学子,提供住宿的地方。   每日授课结束,他们便在此处休息、用膳、生活,所有的费用皆由朝廷一力承担,乃是响当当的公费生。   晚膳结束后,诸葛亮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将手洗尽,便急匆匆奔了出来,追上前面那个比自己尚且矮半头的少年。   “陆议!”   诸葛亮追上去,朝对方拱手行礼。   “诸葛二郎?”   陆议皱眉,转过身来,一揖还礼:“你找我,可是有事?”   诸葛亮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在下对陆同学的发言很感兴趣,在这静风中的确应该存在一种可以燃烧的东西,以及不能燃烧的东西。”   “在下想要邀请陆同学与亮一起,继续探索这种现象,比如说这种可燃烧的静风有多少,它又有何特点等,不知陆同学可愿意否?”   陆议肯定地点点头,满面微笑:“实不相瞒,在下亦有继续研究之意,若能与诸葛二郎一起,自然是极好的。”   “既如此……”   诸葛亮兴奋不已,当即邀请道:“咱们不妨趁着天色尚早,且去藏书阁寻些史料,或许能从里面找到些线索。”   “入夜之前,咱们再将彼此的史料分享,相互探讨一番,争取能有些收获,然后再一起制定实验策略,如何?”   陆议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诸葛亮同样欣喜:“走吧,陆同学!”   “诸葛二郎以后别叫我陆同学了。”   “那叫什么?”   “阿议吧,家里人都这么唤我。”   “好吧!那你以后唤我阿亮即可。”   “恩,好。”   “……”   二人随即出了童子郎苑,直奔藏书阁。   这里藏书过万卷,而且对童子郎以及卢植等人,免费开放。   当诸葛亮、陆议来到藏书阁时,读书区方向,已经有两个身影,正在安静的阅读。   “是司马懿兄弟。”   诸葛亮压低声音,望向读书区某个身影。   他对此人印象颇深。   在考试结束以后,便是此人对题目质疑颇大,但到最后,亦是此人最佩服皇帝陛下。   诸葛亮是当真没有想到,司马懿兄弟竟然比他们来得还早,而且看样子,已经读了许久,毕竟身旁摞了不少的书籍。   “恩。”   陆议颔首点头,眼神中充满敬佩:“阿亮,我发誓在毕业之前,要将藏书阁内的每本书,至少全部读一遍。”   诸葛亮拍了拍胸膛:“咱们一起。”   陆议淡笑:“好,走吧。”   旋即。   二人直奔藏书阁内部,开始搜寻自己想要的书籍,各自搬了一摞到读书区,找个光亮充足的地方,开始仔细阅读。   “《万物道》?”   诸葛亮从书架上寻到此书,不由皱了皱眉。   他随手翻开两页,才阅读了没一小会儿,便被其中内容深刻的吸引。   世间万物皆有其道,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江河湖泊,日月星辰,尽皆如此。   人何以会生老病死?   ……   日何以东升西落?   ……   星何以忽明忽暗?   ……   火何以焚毁万物?   ……   “有点意思。”   诸葛亮眼神骤亮,翻至末页。   赫然发现。   两个熟悉的字眼跃然其上:“这本书竟然是陛下书写?怪不得如此引人入镜,说不定里面便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诸葛亮将《万物道》放在最上层,抱着一摞书,来到读书区,研好墨水,铺开朝廷下发的笔记本,开启疯狂“阅读+笔记”的模式。   ……   数日后。   刘辨处理完相关政务。   司马徽前来报送最新考课入选名单后,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公开藏书阁,万卷藏书随意借阅,可着实是英明之举啊!”   “哦?”   刘辨放下考课名单,不由好奇,抬眸望向司马徽:“德操这是何意?莫非藏书阁已经被这帮童子郎占据了?”   “算是吧。”   司马徽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带微笑地道:“昨日负责管理藏书阁的秘书监,找到了老朽,说实在是撵不走这帮孩子,难以闭阁。”   “哈哈!”   虽然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但却让司马徽异常欣喜:“还是老朽亲自去了一趟藏书阁,才勉强将他们全部撵走。”   “首期三十位童子郎,全都在藏书阁读书,兵法、经学、算术等,他们读的内容庞杂,有些甚至连老朽都不太擅长。”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成为振兴汉室的希望,老臣不知还能活多久,真希望可以见到他们各个成才。”   刘辨颔首淡笑:“德操放心,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亲眼见证他们为汉室的伟大振兴而努力,朕对你非常有信心。”   “哈哈!”   司马徽仰天一声笑:“但愿如此吧。”   刘辨淡然一笑,旋即转回正题:“这个叫诸葛瑾的,应该是诸葛亮的兄长吧?”   司马徽颔首点头:“没错!还有诸葛玄,是诸葛亮的叔父,他们全都通过了考课,只是三郎诸葛均,在少年天才班的考课中,是五十六名,没能入选。”   “恩。”   刘辨对此颇为满意。   历史上的诸葛家,素来喜欢均衡之道。   而其在这个时代中,却能将诸葛瑾、诸葛亮全都归顺在南阳麾下,足以证明,他们对南阳新朝的信心,已经远胜于长安旧朝。   “可有空缺否?”   刘辨试探性问道。   “有!”   司马徽肯定地点点头:“汝南新蔡、陈国阳夏等地缺少县令,按照荀令君给出的意见,将此二人安排到这两地为县令。”   “好,可以!”   刘辨对此非常满意,轻声道:“诸葛一家尽皆人杰,需要好生培养,尽快安排他们赴任,争取早日做出政绩,给予提拔。”   司马徽拱手:“喏,既如此,老臣暂且告退。”   刘辨恩了一声:“去吧。”   旋即。   司马徽躬身离开大殿。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这回辩爷应该放心了吧?咱们放在藏书阁里,那些物理、化学、算术、几何的书籍,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让他们自己在书里领悟,然后辩爷在课堂上引导,这样可以事半功倍,让这帮天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基础教育的普及,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刘辨欣喜,心念一动:“恩,现在我是彻底放心了,如果经过一两年的学习,这帮三国智囊,也算是加强版的群英了吧?”   “这对于以后横扫全球,也算是打下了人才基础,等明年开始的时候,再往里添加一些新的内容,难度稍微高点,慢慢让他们自己成长起来。”   军师联盟笑着道:“没错!双管齐下,相辅相成,如此一来,拔尖的人才有了,中层力量靠‘科举+教育’的推行,人才方面,基本上就不必发愁了。”   “至于大汉的人口,如今辩爷废除了口赋、算赋,统治领域内的百姓,自然敢生孩子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人口就会进入暴涨阶段,十余年后,正好赶得上攻略全球。”   这节奏……   简直被军师联盟拿捏死死的。   只要安心渡过这前三年的稳定期,接下来就是横扫天下了。   刘辨正满心欢喜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今日是周瑜、邓鹏定下的决战之日,您是否要去观战?”   “自然要去!”   当刘辨听说周瑜、邓鹏要决战时,便对此充满期待。   因此,他提前告诉朱彤,要提醒自己。   如今决战之日已到,自然要前往观战:“朕还真想瞧瞧,周瑜到底有何本事,竟敢以鸳鸯军,与邓鹏展开对决。”   “备车!”   刘辨毫不犹豫,腾地起身。   朱彤拱手:“喏。”   旋即。   二人出宫,直奔鸳鸯军。   约莫半个时辰。   便抵达鸳鸯军驻地。   刘辨方才下车,便有披坚执锐的将官迎上来:“末将谭雄,恭迎陛下。”   刘辨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健壮的汉子,不由好奇:“哦?你如何知晓朕今日会来?”   谭雄欠身拱手,老实回答:“非是末将知晓,而是周将军有预料,因此让末将在此等候,若是时辰将至,陛下却未赶来,末将自行回营准备即可。”   “好一个周郎!”   刘辨面带微笑,称赞一声。   旋即。   他转而瞥向谭雄,轻声言道:“你在军中是何职务?”   谭雄拱手:“什长。”   “什长?”   “恩。”   “那你与周郎如何相识?”   “末将是通过考课,进入的鸳鸯军,周将军数日前选将时,挑中了末将。”   “哦?”   刘辨惊喜,试着问道:“那你今日,同样会参加决斗喽?”   谭雄颔首点头:“没错。”   刘辨笑笑,称赞道:“能挑中你,证明周郎的眼光还不错嘛,你以为你们这次胜率如何?”   谭雄皱着眉,面色有些难堪:“这个……”   “怎么?”   刘辨打量着对方:“你对周郎没有信心?”   谭雄拱手:“周将军固然兵法超群,只是他选择的士兵,大都是些新兵,作战经验极少,而左校尉麾下尽皆百战老卒,实力相差悬殊。”   “新兵?”   刘辨越加震惊:“周郎选择的,竟然全都是新兵?”   谭雄点点头:“恩!除末将外,还有三个通过考课进入鸳鸯军的,他们目前是伍长,其次便是鸳鸯军自入南阳以来,招募的新兵,总计百人。”   “有点意思。”   刘辨没有丝毫小觑周瑜的意思,反而对此越来越感兴趣。   他吐口气,眼神中充满期冀:“朕倒是要瞧瞧,周郎率领新兵,如何敌得过鸳鸯老卒,走,去校场观战。”   谭雄拱手抱拳:“喏。”   此刻。   鸳鸯军校场。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刘辨来到点将台,居高临下,双方正在做最终的准备。   二人似乎得知了皇帝陛下赶来,纷纷从校场赶来:“臣周瑜(邓鹏),参见陛下。”   刘辨颔首点头:“恩,起来吧。”   二人拱手:“谢陛下。”   邓鹏似乎有些尴尬,脸色略显为难:“陛下,末将……”   刘辨摆手打断,冷声言道:“既然周郎答应了,朕自然支持,不过此事仅能出现一次,否则你卷铺盖回家便是!”   “不服从命令的将军,即便他再善战,朕皆容不得他,不管他出身在什么样的大家族,尽皆如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邓鹏欠身拱手:“末将知罪,不管此次决战结果如何,末将……”   话音未落,刘辨再次打断:“周郎乃真君子,既然答应,又岂能反悔,若是此战周郎当真落败,那便证明是朕瞎了眼,鸳鸯军便交由你来统帅。”   “啊,这……”   “恩?”   邓鹏赶忙拱手:“末将明白,多谢陛下。”   刘辨转而瞥向周瑜:“周将军,你意下如何?”   周瑜拱手:“理当如此,末将求之不得。”   “好!”   见周瑜如此自信,刘辨更加期待,旋即大手一挥:“既如此,尔等各自回去准备,依照此前计划,展开对决即可,朕为尔等公证,绝不偏颇。”   邓鹏、周瑜齐齐拱手:“喏。”   没一会儿。   两支军队从准备区,进入校场,展开各自的布阵。   刘辨起身凝望,眉头微蹙,心中暗道:“老师,周瑜的布阵感觉有点不同寻常啊,好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鸳鸯阵。”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古军事专家说,周瑜的布阵从某种意义上说,乃是能攻能守的鹤翼阵,只是鹤翼阵的每个部位,是一个个小型的鸳鸯阵。”   “这让专家想起了诸葛亮发明的八卦阵,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八卦阵就是一个以八卦布阵的复合阵,内涵多种阵法,可以通过主将的调配,进行多种应对方式。”   “哦?”   刘辨兴致立刻高涨,瞪眼盯着下方战场:“这么说,周瑜的布阵也是一种,相对比较简单的复合阵法?”   “恩。”   军师联盟对此极其肯定:“鹤翼阵就像是白鹤展翅一样,正面中部力量厚实,两翼可以舒展,进行防御、包围等战术。”   “而周瑜将鸳鸯阵的作战单元,有机的融合到了鹤翼阵中,更能发挥出鸳鸯阵能攻善守的特点,简直堪称天才啊!”   “专家猜测……”   军师联盟轻声言道:“周瑜在这闲置的三个月内,同样没有闲着,他一定是研究过鸳鸯阵的战法,这才敢以鸳鸯阵跟邓鹏对决。”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大笑。   他终于明白,周瑜为何敢这样大胆。   此一战,还真是让刘辨大开眼界,能够见识到周瑜真正的本事:“希望邓鹏别败的太快,否则他这数百次的战斗经验,还真就是喂狗了。”   咚!咚!咚!   咚咚—!   下一秒,沉闷的擂鼓声响起。   但见,周瑜摆动红绿旌旗,队伍整体朝着对方缓慢推进。   刘辨原本以为邓鹏会一窝蜂涌上来,却不曾想,在擂鼓声结束的刹那,周瑜队伍向前推进时,邓鹏的兵马同样开始变幻。   中间速度猛然加快,向前猛冲,左右两翼则向内迂回,小型鸳鸯阵立刻变成三才阵,主防御的在外,主进攻者在内,颇有些锋矢阵的感觉。   “哎呦,有点意思。”   经过军师联盟专家的调教,刘辨的军事能力已然达到了某种高度。   虽然,他还有些摸不准邓鹏的具体阵法,但俨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战略意图,这是要确保两翼安全,与周瑜正面硬刚的节奏啊。   不得不承认。   邓鹏的策略是非常正确的。   毕竟,他的优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以强悍的老兵正面硬刚这些新兵。   孰胜孰败,自然是可以预见的。   “这回周郎碰到硬茬了。”   刘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由调侃两句。   邓鹏表现的越是优秀,就越是能试出周瑜真正的本事。   刘辨举目望向周瑜。   但见……   其人保持镇定,没有丝毫慌乱,在见到邓鹏变阵的同时,周瑜果断摇晃红绿旌旗,提前进行变动。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邓鹏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但他对于这阵法的操作细节,明显不到家。”   “哦?”   刘辨愣怔:“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解释道:“他变阵变得太早了,应该先卖个破绽给周瑜,等到关键时刻再变阵,这样效果会更好,可以打周瑜个措手不及。”   “但邓鹏明显操之过急,变阵不仅有点早,而且给了周瑜充分的反应时间,足以证明他对阵法的理解不够深刻。”   “能摆出这种阵法,也能变得了阵,但是在细节操作上,还是差距太大,这只能证明这阵法绝非出自邓鹏之手,很有可能是邓芝。”   “唉~~”   军师联盟叹口气:“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掉了,否则周瑜肯定不会好受,但是现在,邓鹏恐怕要遭殃了。”   刘辨的目光聚焦在校场上。   但见……   周瑜快速做出调整,将中部的力量左右划分,归拢到了左右两翼,鹤翼阵不是鹤翼阵,竟直接转变成了二龙出水阵,采取左右夹击之势,对邓鹏的两翼展开强攻。   “周瑜果然厉害!”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不承认。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对于阵法的演练,达到了纯熟的程度:“老师快瞧,左右两翼的鸳鸯军,已经在拉弓箭了。”   “靠!”   刘辨眼睁睁看着一波箭雨,就这样打向了邓鹏的左右两翼与中部的结合部,而非是直接进攻左右两翼:   “这判断力……”   刘辨惊诧不已,暗自称赞:“简直太厉害了。”   邓鹏的左右两翼是防御阵型,即便一波箭雨打过去,依旧起不到太大的伤害,反而会浪费这一波进攻。   而周瑜直接打左右两翼与中部力量的结合处,一来伤害可以最大化,二来可以压制邓鹏的变阵,简直是一举两得。   最为关键的是,周瑜出手的时机非常好,变阵与进攻一同进行,相辅相成,丝毫不给邓鹏反应的时间。   很明显!   在阵法这个方面,周瑜对于邓鹏,简直就是碾压!   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即便,邓鹏已经意识到不妙,想要将两翼的防御阵,首尾相连,组成个小型圆阵御敌,但这样一来,就已经处于被动状态。   毕竟,圆阵除了善守以外,在进攻能力上,简直堪称弱鸡,周瑜只需要慢慢消耗对手,就可以一点点破其防御,将其吞灭。   然而……   刘辨还是把战事想的简单了一点。   就在邓鹏下令变阵时,他原本的进攻位,力量削减严重,而周瑜似乎在这里集中的全都是精锐兵马,趁势突进,让自己的兵马,成功卡在了圆阵的内部。   这相当于将一颗钉子,彻底楔入了圆阵内部,周瑜只需要缓缓调兵支援,逐渐加深力量,便可一点突破,彻底破了邓鹏的圆阵!   这尼玛!   当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刘辨长出了口气,心中暗道:“我原本以为,周瑜是个风度翩翩的俏郎君,没想到这小子打起仗来,也是个手黑心狠的主儿。”   “没错!”   军师联盟对此极其肯定:“邓鹏彻底失败了,还不到一刻钟啊,就已经奠定了败局,周瑜踩着邓鹏坐稳鸳鸯军主将的意图,真是得逞了,邓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这鸳鸯阵在周瑜、邓芝的研究下,还真被他们玩出了新花样,但可惜,这样的对阵,在战场上比较少见,实用性不是太强,否则周瑜可以搞个大汉版的鸳鸯阵了。”   的确如此。   如今的战场可不如春秋战国时期,双方下战书,在旷野上一教高下,从而奠定胜局。   这种以阵法对阵法的情况,越来越少,以后恐怕会沦为观赏性质,而非战场厮杀,这便是时代下的选择。   叮铃铃—!   不多时,校场有金鸣声响起。   二位主将齐齐赶到刘辨面前,拱手抱拳:“陛下。”   刘辨扭头瞥向邓鹏:“邓校尉,可心服否?”   邓鹏朝着周瑜拱手抱拳:“末将心服口服。”   刘辨淡笑:“如果朕猜得不错,你的阵法,是邓芝教你的吧?”   “这……”   邓鹏诧异,但终于还是点点头:“陛下明鉴,的确如此。”   刘辨饶有兴致地盯着邓鹏:“你告诉邓芝,考入少年天才班,不是因为你实力够强,而是某些人刚好过了年纪。” 第342章 六大战舰出炉,江东猛虎秒变小花猫!   斥退邓鹏后,刘辨扭头瞥向周瑜:“周郎以为此战如何?”   周瑜自然清楚今日决战的过程,更明白皇帝陛下意有所指:“如果换成邓芝,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末将相信,他想赢末将,也没那么容易。”   “你倒是挺有自信。”   刘辨自然相信周瑜有那个本事。   毕竟是江东的大都督,帮助孙策横扫了江东的帅才,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才当真是奇哉怪也。   “不瞒陛下。”   周瑜倒也没有隐瞒,老实交代道:“在宛城的这三个月,末将一直都在研究鸳鸯军阵法,对于其中的战略纵深,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   “此外,末将亦学过很多兵法,便诞生了将各种阵法结合起来的想法,正好邓鹏不服,那末将便拿他试试锋芒。”   刘辨淡然一笑:“你倒是胆大,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输了呢?难道真把鸳鸯军主将的位置,让给邓鹏?”   “陛下放心。”   周瑜极其肯定地道:“其实来鸳鸯军之前,末将就已经对鸳鸯军各将士有过了解,若是那位邓佚不服,或许末将还不敢如此放肆。”   “邓鹏?”   周瑜言辞中带着淡淡的不屑:“此人冲锋陷阵或许是把好手,但论排兵布阵,指挥作战,其虽承自邓芝,但却有形无神,差距甚远,不足道哉。”   刘辨啧啧称奇,感慨不已:“果真应了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朕破格提拔你当鸳鸯军主将,当真是选对了。”   “哦对了。”   刘辨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朕一直有个疑惑,还望将军能够解答。”   周瑜忙不迭欠身拱手:“不知陛下有何疑惑?末将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辨摆手示意起身:“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好奇将军选将,因何选择那些新兵,想来应该不单单是听话这么简单吧?”   “陛下明鉴。”   周瑜肯定地点了点头,解释道:“新兵的确是听话,这一点非常重要,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于鸳鸯阵的接受程度,还不算是太高,对于融合阵法的变阵,相对容易。”   “想来陛下应该发现了,当末将的鹤翼阵在向两侧移动时,并非是按照鸳鸯阵移动的,其对于邓鹏中部力量的打击,亦非鸳鸯军惯用的打击方式。”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回忆适才战场上的一幕。   当鹤翼阵向二龙出水阵变化的时候,其运动方式果然不是鸳鸯军的阵型结构,但如此细节的问题,若不是周瑜提醒,刘辨压根就不可能注意到。   甚至,连军师联盟的专家,都未必注意到了这样的超细节性的问题,这个时代的军事家,果然丝毫不比现代的古军事专家差啊!   “善!”   刘辨忍不住称赞道:“怪不得将军在兵法的考课中,可以达到满分,或许朕出的题目,还是稍微简单了一些。”   虽然,天才跟普通人都可能拿满分的成绩,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他的能力只能到那里,但对于天才而言,是因为试卷上,只有那点分,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显然!   周瑜便是如此。   刘辨解决了心中的疑惑,转而切入正题:“将军可知,朕因何要将你调入鸳鸯军否?”   周瑜皱了皱眉,轻声道:“末将有过思考,但尚未有答案,还望陛下指点迷津。”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接言道:“将军既然研究过鸳鸯军的作战方式,想来应该清楚,适应它的作战领域在何处。”   周瑜试着给出答案:“荆襄、江东?”   刘辨点头:“没错!江南山高林密,正适合小股部队作战,与贼子展开周旋,如今朝廷已经横跨三州,实力增强。”   “今年,朝廷为了保证粮产,又发明出了新式化肥,以后极有可能是南线、北线,双线进行作战,以期快速完成统一。”   “荆襄、江东乃是天然的粮仓,若能将其收归朝廷,日后再不必为粮草而忧心,因此调你进入鸳鸯军,真正的目的,还是要配合孙坚的水军,横扫江南。”   “当然!”   刘辨补充一句:“朕非常明白,将军乃是帅才,一个小小的鸳鸯军,压根满足不了将军,不过朕可以向将军保证,待日后朝廷军队扩编时,必有将军一席之地。”   周瑜闻言,忙不迭拱手抱拳:“多谢陛下,末将必不负陛下厚望。”   刘辨摆手示意起身:“所以将军,从今日开始,你必须要抓紧训练了,待鸳鸯军出鞘时,定要是一柄利剑,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周瑜拱手:“陛下放心,末将了然于心。”   “恩!”   刘辨颔首点头。   此刻,他们已经出了军营:“你回去吧,趁热打铁,收拾军心,稳定你主将的位置,如有何需要,尽管向朝廷提便是。”   周瑜欠身拱手:“喏,末将恭送陛下。”   刘辨上车:“回去吧。”   路上。   刘辨正闭目养神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刚才专家仔细观看了对战回放,发现的确如周瑜所言,运动过程不是鸳鸯军的方式。”   “虽然,专家可以通过史料,了解绝大多数的阵法,以及相应的作用,但对于如此细节的问题,是不可能掌握清楚的。”   “今天咱们算是没有白来,他们的这一战算是给军师联盟的专家,解决了长久以来在学术界的一个难题,感谢辩爷。”   刘辨心念一动,轻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不单单是专家,就算是我自己,也是大开眼界。”   “周瑜不愧是汉末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他能帮助孙策横扫江东,自此奠定江东基业,实在是令人敬佩。”   “可惜的是……”   刘辨长出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为何会英年早逝呢?”   军师联盟轻声道:“据说是旧疾复发,但真实原因如何,无人知晓。”   “可惜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辩爷别太伤心,在你这个时候,他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   吱扭扭—!   马车晃晃悠悠,返回了宛城。   刘辨方才回到皇帝行宫,尚未进入文德殿时,便有何云迎上来:“陛下,奇巧阁刘晔,已然恭候陛下多时矣。”   “哦?”   刘辨细眉微蹙:“子扬来了?”   何云颔首:“没错。”   “好!”   刘辨应了一声:“让他去文德殿等候,朕稍后便至。”   何云拱手:“喏。”   不多时。   刘辨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后,赶来文德殿。   果然,刘晔已然恭候,见刘辨入殿,急忙起身相迎:“臣刘晔,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自己径直赶往上首:“子扬今日前来,可是战舰已打造完毕?”   刘晔颔首点头:“没错!按照陛下给的图纸,六种战舰,已经全部打造完成,只待陛下核验过,便可以大规模建造。”   汉朝的战船主要是楼船、蒙冲、门舰等,虽然在功能上相对还算完整,但在技术上,的确比较落后。   也因此,军师联盟便按照战舰群的功能,进行了划分,给出了六种战舰技术图纸,让奇巧阁负责攻略这部分技术,将其打造出来。   原以为这六艘战舰,刘晔、李仁至少也得花费个一年时间,才可能将其技术壁垒攻破,不曾想仅仅不过半年,便将其全部解决,平均一艘一月,速度不可谓不快。   “陛下且看……”   随即,刘晔摆手指向一旁木凳,每一个木凳上,都放着一家战舰模型:“这便是按照图纸做出来的船模。”   “这是适合海军的宝船!”   “这是适合北方行船的沙船!”   “这是不受河流、风力影响的轮浆船!”   “这是……”   “……”   刘晔对战舰一一介绍,言辞中透着一股子兴奋:“陛下,这里的每一艘战舰,在技术上,已经突破了壁垒,奇巧阁完全有能力组织船工,打造战舰。”   “很好!”   刘辨目光扫过这些战舰,难掩激动的心情:“速速安排相关船工,进行战舰的打造,朝廷将鼎力支持。”   刘晔欠身拱手:“多谢陛下。”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尔等虽然将技术壁垒突破了,不过充其量只是制造、拼装而已,某些受力构件的承载力,影响因素是材料,这一点尔等要牢记。”   “还有,船的主龙骨一定要仔细挑选,尤其是那些主战舰上,务必要小心谨慎,切记不可采用拼装龙骨,明白嘛?”   汉朝的船暂时还没有龙骨的概念,但这些战舰全都是有龙骨的,而且龙骨作为船体的主要受力构建,乃是安全性最大的影响因素。   也因此,刘辨总是反复强调这些问题,希望刘晔能够时刻铭记,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以免影响水军大业。   刘晔欠身拱手:“陛下放心,龙骨的材料问题,我等已然寻找到合适的材料,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派人将其送回。”   “哦?”   刘辨惊诧:“已经找到了?”   刘晔点点头:“恩。”   “在哪里找到的?”   刘辨记忆里,南阳是没有符合巨型宝船龙骨条件的木材。   “在豫州!”   刘晔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豫州富波附近,有一种五人环抱的巨木,目测至少有数百尺高,应该符合宝船龙骨要求。”   刘辨不得不承认,汉末时期的原始森林,真的是随处可见,各种参天巨木多到让人眼花缭乱,有些甚至连现代的植物学专家,都没有见到过。   也正是因为原始森林的存在,给刘辨打造巨型战舰,提供了可能性,否则那种参天巨木级别的存在,真的会是一个史诗级的难题。   “很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你心里记着这些东西,朕就可以放心了!如果缺钱,便跟文若去提,今年朝廷可是不缺钱,你们放手去干。”   “恩!”   刘晔心情大爽,欠身拱手:“既如此,臣现在有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辨淡笑:“子扬尽管言语便是,若是当真需要,朕自然会允许。”   “喏。”   刘晔似乎早有准备,当即脱口而出:“陛下,臣想把第一个造船厂建在豫州,虽然距离南阳比较远,但取材非常方便,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可以!”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南阳同样要有个造船厂,毕竟某些战舰,南阳的材料同样可以使用,不一定非得在豫州。”   “咱们可以做一下分工,某些巨型战舰,交由豫州的造船厂负责,某些中型战舰,可以交给南阳负责。”   “甚至……”   刘辨强调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朕将来准备在徐州,同样要开办一个造船厂,为将来朝廷出海,提前打下基础。”   “啊?”   刘晔顿吃一惊。   显然。   他压根没有想到,刘辨对于造船这种事情,会有这般强力的支持。   不过,此刻的刘晔同样意识到,皇帝陛下已然将攻略江东、荆襄之事,提上了日程,否则应该不会这般迫切,甚至不惜成本。   “怎么?”   刘辨淡然一笑,反问道:“被朕吓着了?”   刘晔倒也没有隐瞒:“还真有点。”   刘辨轻声道:“子扬不必惊恐,朕这样安排,自然有这样安排的道理,你们奇巧阁今年没有别的任务,便是造船,为朝廷培养大量的熟练工。”   “而且切记,某些关键的技术,一定要做好保密措施,千万不能为外人得知,此六种战舰一旦问世,便将震惊天下,难免不会有贼子觊觎。”   刘晔揖了一揖,肯定地道:“陛下放心,保密措施,臣等已经商议好了,至少在三五年之内,应该不会被外人知晓。”   “恩。”   刘辨对此极为满意:“三、五年时间,足够朝廷扫平江南了!这样吧,你现在便回去,将造船厂的事情,包括选址、人员、费用等,整理成奏章,上报朝廷。”   刘晔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刘晔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造船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这水战之法,是不是也该跟孙坚絮叨絮叨了。”   “虽然,咱们之前已经开始给孙坚传授水战知识了,但这铁憨憨能掌握多少,恐怕也是个未知数,不如现在系统的给他灌输一次。”   从一开始,刘辨对于孙坚的定位,便是荆襄、江东,以及交州,如果能够将这些地方打下来,便会逐渐往东南亚方向渗透。   孙坚作为孙氏的奠基人,理应是朝廷的水军统帅,但毕竟他在历史上的表现,大都是以陆战为准,水战如何,即便是军师联盟也不太清楚。   既如此,就应当系统全面的普及相关知识,从现在开始,令孙坚进入水军统帅的角色中,以此规范他的思言行为。   “可以!”   军师联盟对此极其赞同:“之前没有亮出獠牙,是怕把荆州刘表吓坏了,但现在咱们已经站稳脚跟,就该适度的表示出进攻态势,给刘表一点压力。”   “这家伙今年刚好五十岁,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还不到陶谦那种已经失去干劲的程度,想来不会轻易受荆州士族裹胁,更不会轻易投降。”   “最为关键的是……”   军师联盟强调道:“咱们对于南阳世家的态度,一定会影响到荆襄士族,他们想来不会愿意步南阳士族后尘。”   虽然,刘辨对于南阳士族,一直全都是软刀子割肉,慢慢折磨,但时至今日,基本上已经是图穷匕见,露出了本来意图。   可是……   即便南阳世家意识到什么,此刻也难以撼动刘辨分毫。   因为,已经有一大部分南阳士族,成为了刘辨的附庸,单凭几个世家大族,是没有那么大号召力的。   更为重要的是,刘辨的仁政措施,令南阳百姓依附,世家即便再有本事,没人陪着造反,便只能干瞪眼了。   造反没条件,反抗又打不过……   呵呵!   南阳世家如今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刘辨宰割。   当然,前提是刘辨不能激起民怨,不能给世家任何反抗的理由与可能,否则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抗。   荆襄士族可不傻,刘表管理荆州时,他们才是荆州真正的主人,但如果刘辨的势力延伸过来,那么他们充其量只能是附庸,届时私田公有化,才有活路,否则只能等死。   可一旦如此,他们便彻底失去了在荆州的话语权,永远只能是皇权的附庸,皇帝只需要花点钱,便可将你赖以生存的资本,彻底摒弃。   刘辨对此早有预料,因此也从来没有奢望刘表会投降,只有真正打下来的江山,才是最稳固的江山,投降过来的,永远附带有隐患,诚如尚未爆发矛盾的徐州。   “来人!”   刘辨招呼一声。   吱呀—!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可有何事?”   刘辨吩咐道:“速速派人召孙坚入宫,朕要要事吩咐。”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孙坚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末将孙坚,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台啊,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   孙坚惊诧,试着问道:“敢问陛下,可是战舰造好了?”   刘辨起身来到战舰模型区:“你瞧,这便是朕给你准备的战舰,不论是大江大河,还是蜿蜒细流,都有相适应的战舰。”   “这……”   孙坚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他虽然是扬州吴郡出身,自幼便见识过不少战船。   可是……   当眼前的战舰模型呈现在他面前时,依旧令孙坚为之一愣:“难不成,这些全都是陛下口中的新式战舰?”   “没错!”   刘辨肯定地道:“怎么样,喜欢吗?”   孙坚点点头:“喜欢!末将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战舰,不知陛下,我军何时可以登舰训练,这段时间,可真是把末将给逼疯了。”   “别急。”   刘辨摆手打断,一盆冷水直接从头浇到底:“如今只是把造船的技术壁垒攻破了,造船厂即将修建,恐怕到盛夏时,尔等方能登舰训练。”   “啊?”   孙坚当场蔫儿了:“还得等!陛下,我军实在是没什么可怜的了,若在这样下去,我怕军心会散啊!”   “那是你治军的问题,休要赖朕。”   刘辨才不会客气,直接怼了回去:“如果你当真带不了兵,那便退下来,颐养天年得了,朕这里可不缺带兵的主将。”   “末将知错。”   江东猛虎孙坚,在皇帝面前,直接变成了小猫咪,压根就凶不起来:“只是心急而已,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行了。”   刘辨大手一挥,直接打断:“虽然新式战舰还没有造出来,但不代表尔等没有可操练的,这些新式战舰的操控、掌舵、使用,全都要提前熟悉起来。”   旋即。   刘辨将提前备好的操作手册,递给孙坚:“这是六大战舰的操控要领,还有朕总结的水战策略,你回去以后,要好生研究,务必烂熟于心。”   “记住!”   刘辨强调道:“不做准备的人,就是准备失败的人,准备不周详者,亦是如此,朕估计要不了多久,荆襄就会出事,尔等今年必有战事。”   “如果等到水军出鞘时,你孙坚不能发挥出这些战舰的威力,那便休怪朕,对你不客气,届时临阵换将,颐养天年,可就不是在玩笑了!”   孙坚当即拱手抱拳:“陛下放心,待到臣出战时,必将打出朝廷雄风,绝不会让陛下您失望,否则不必陛下下令,末将自刎,以谢天下!”   “此言提振士气!”   刘辨非常满意孙坚的回答,肯定地点点头:“朕相信你的能力,回去好生训练,不可浪费时间。”   孙坚欠身拱手,郑重言道:“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这一瞬,直播间网友顿时炸锅:   “雾草!江东猛虎在辩爷面前,居然这么没有威慑力?”   “这尼玛变成小花猫了,不是江东猛虎。”   “哈哈!原谅正在吃饭的我,笑喷了。”   “可怜的孙坚,心疼.jpg”   “……” 第343章 我臧霸!宁做南阳小卒,不受长安封侯!   南阳。   宛城外。   伏牛山底,淯水上游。   百尺余高的堤坝矗立在嶙峋的山崖中,将涓涓的淯水横向拦截,堤坝南侧是蜿蜒向宛城的溪流,堤坝北则是汪洋一般的水库。   这是韩暨以长流为动力,按照皇帝陛下给的筑坝方案打造的水库,在堤坝內部有动力装置通过不断的流水,令动力装置做功,从而源源不断的提供动力。   除此以外,雨季蓄水,旱季放水,同样保证了庄稼的灌溉,尤其是在这“春雨贵如油”的时节,更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虽然,水库已经放掉了一半的水,但在其内部,依旧可以容纳数百艘战舰排开,提供给孙坚当水军的训练基地。   这些战舰大部分都是渔船,不是用来练习水战之法的,而是让麾下将士习惯战船的颠簸,乃是基础中的基础。   虽说孙坚帐下的许多将士,尽皆来自荆襄地界,但亦有部分新招募的士兵,以及来自敌军俘虏,他们绝大多数都不善舟楫。   孙坚光着大脚板子走在堤坝上,冲着下方渔船上的士兵,大声呼喊:“尔等须用心感受,这舟楫便是战马,便是尔等的双脚,要与其保持一致,不要担心掉落河水。”   “多喝两口河水,多掉两次,尔等肯定能够学会,若是半个月仍不谙此道,便退出我军,交由朝廷重新安排,不论你是何军职,尽皆如此。”   “公覆!”   孙坚望着下方的主将:“给我狠狠地晃他们。”   黄盖欠身拱手:“喏!”   “弟兄们。”   当下,黄盖赤膊上身,站在船头,冲着麾下精通舟楫者大声呼喊:“全都给我动起来,不要害怕他们落水。”   “啊—!”   噗通!   噗通!   ……   但见,渔船上的士兵站立不稳,一个个像是下饺子一样,纷纷落水,有人不停地扑腾着,高呼“救命”,咕噜噜沉入湖底。   早有负责救援的水兵,一个猛子扎入水里,精准施救,将其抢救上岸,摆在太阳下挺尸,等他们爬起来以后,便有士兵喊话:   “你走吧,来这里受虐作甚,你不适合当水军!”   “不!我能行,我一定能行!”   “你不行,你根本不是这块料,你学不会的。”   “我能行—!”   “上船!”   “喏!”   “……”   河岸上,祖茂吐了两口水,终于苏醒过来。   当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将军,我……”   孙坚半蹲下来,没有往日的狠厉,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文盛,你走吧,你不适合当水军,再这样下去,你身子是扛不住的。”   “将军,我……”   不等祖茂开口说完,便被孙坚挥手打断:“你放心,我会亲自给陛下上书,希望朝廷能给你找个好去处,如此也不负你我兄弟情深。”   “将军……”   “走吧!”   孙坚始终不敢面对祖茂的那双眼睛。   自从黄巾开始,祖茂便跟随了孙坚,时至今日,已经整整七年!   他们讨伐过黄巾,征战过羌胡,更一起讨伐过董卓。   祖茂是一员沙场悍将!   这一点,孙坚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惜……   他是幽州范阳人,擅长骑马,却不擅长舟楫。   若是寻常的坐船还自罢了,但论水战,祖茂压根就是个活靶子。   孙坚非常清楚水战的凶险程度,像祖茂这样的旱鸭子,跟着他只能是一条死路。   正因如此,孙坚才狠下心来,将祖茂踢出了自己的团队,否则他焉能舍得这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整整七年的好兄弟!   这一瞬。   水库内部的将士,齐刷刷停止了训练,他们的目光尽皆聚焦在祖茂身上,没有人觉得是孙坚心狠,他们只是感到无尽的惋惜。   祖茂虽然离开了,但至少他能获得一个很好的去处,但若是旁人离开了,或许就真的只能从头开始,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   但是现在……   军中有很多从考课中脱颖而出的猛卒,他们懂兵法、有谋略、会武艺,自己跟他们竞争,恐怕穷尽一辈子,也未必能比得过。   没有人愿意离开!   但祖茂的离开,却让全军上下,心存侥幸的人,彻底死了心,孙坚说到做到,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看什么看!”   此刻,江东猛虎再次恢复了他冷峻的外表,一声凄厉的嘶吼,彻底打断了这片刻的安静,再次将其拽入了地狱:   “尔等若是不能通过,与右校尉祖茂一般无二,我孙坚说到做到,都给我好生训练,否则下一个走的,便是你们!”   “公覆!”   孙坚一声嘶吼。   “在。”   黄盖铿锵回应。   “给我动起来,抓紧时间训练。”   “喏!”   噗通!   噗通!   ……   平静的水库湖面再次汹涌起来,不断有人落水,不断有人抢救,且不断有人被勒令退出,能够留下来的,全都是精兵中的精兵。   ……   与此同时。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从徐州送上来的奏章,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眉眼带笑,难言兴奋的心情,同时暗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终于爆发了!”   刘辨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专家预测的果然不错,臧霸在琅琊盘踞了这么久,即便他身上是干净的,下边的那些人同样不干净。”   “这是肯定的。”   军师联盟似乎毫不惊诧,声音显得非常平淡:“臧霸等人根本就是一帮贼寇,他们为求自保这才处于半独立状态,但身上的贼性,岂是这么容易改的。”   “史料中记载,昌豨(xī)反叛了三次,第一次被曹操亲征击破,第二次被张辽劝降,第三次被于禁斩杀。诸葛亮嘲笑曹操‘五攻昌霸不下’,足见昌豨反叛之多。”   “这次又是这个昌豨!”   刘辨双目灼灼扫过奏章上的名字。   这一次,是昌豨与县令勾结,县令因为考课不合格,被督察队虞翻抓住,处罚就地免职,最终闹到了昌豨这里,甚至惊动了臧霸,去陶谦那里求情。   虞翻绝对是个倔脾气,压根就不把陶谦等人放在眼里,陶谦为了稳定臧霸,这才不得已上书皇帝陛下,希望能网开一面。   原本只是一个小事,但却闹到了皇帝这里,其中过程一定发生了很多不愉快,刘辨甚至能够想象,双方争得面红耳赤的一幕。   闹吧!   如果不闹,徐州的军权不可能收回来!   刘辨是绝对不会犯曹操那样的错误,他不可能容得下臧霸这样的半独立体!   放下奏章,刘辨抬眸望向下方的荀彧:“文若,你说朕若是驳回,昌豨会不会造反?”   荀彧欠身拱手,轻声言道:“若只是如此,造反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陛下能稍微有点动作,即便臧霸不造反,昌豨同样会坐不住的。”   “恩!”   刘辨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那便驳回陶谦的奏章,同时命令徐荣、程普,以严防兖州刺史刘岱为由,引兵入驻琅琊。”   “哼哼!”   刘辨轻哼一声,阴鸷道:“这回朕倒要瞧瞧,你如何能坐得住!”   下方荀彧皱着眉:“陛下,臣以为咱们最好另外再派一人进入琅琊,曹豹此人麾下足有三万丹阳兵,若是其与臧霸联手,只怕不容易对付。”   虽说如今刘辨还没有曹豹投递的证据,但防范之心不可无,曹豹虽然不咋地,但其麾下丹阳兵却是精锐中的精锐,的确应该提防。   “那你说……”   刘辨皱着眉,思索良久:“派何人前往?”   荀彧停顿片刻,揖了一揖:“陷阵营高顺最好,其部兵力少,不容易引起对手怀疑,但战斗力颇强,即便是丹阳兵,也未必是他对手。”   “不可!”   刘辨摇了摇头,否定道:“臧霸虽不知陷阵营的威名,但却瞒不过曹豹,更瞒不过长安方向的贼子,一旦陷阵营动了,贼子必定先动。”   “那……”   正当荀彧考虑该换什么人时。   忽然,殿外想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孙将军求见。”   刘辨蹙眉,不由好奇:“孙坚?”   朱彤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孙坚将军。”   “他怎么来了?”   刘辨不太清楚孙坚入宫的目的,但还是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出了大殿。   不多时,孙坚趋步上殿,欠身拱手:“末将孙坚,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文台啊,你此时入宫,可是有何事吗?”   孙坚倒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陛下,末将正在训练水军,但麾下部分士兵不谙舟楫,因此不适合在军中,但他们各个身经百战,末将恳求陛下,帮他们找个合适的去处。”   哎呦呵!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刘辨正愁没有合适的兵马,结果孙坚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哦?有多少人?可有军司马以上的官职?”   “有!”   孙坚极其肯定地道:“陛下,末将麾下右校尉祖茂,乃是范阳狄道人,不谙舟楫,因此被末将勒令退回。”   “祖茂?”   刘辨自然清楚这员悍将。   历史上的他,虽然死的有些可惜,但这一世,却因为刘辨的逆势,成功躲过一劫,时至今日,已经成为孙坚的左膀右臂。   此人作战的确勇猛,比之黄盖、程普、韩当,亦是不逞多让,若是令其带兵入驻琅琊,自然是极有保障。   “没错!”   孙坚重重点头,干脆单膝下跪,拱手抱拳:“陛下,此人跟随末将整整七年,还望陛下能看在臣的面子上,给文盛一次机会,给勒令退下的将士,一次机会。”   刘辨赶忙起身,绕过龙案,走到孙坚面前,亲手将其搀扶起来:“文台将军不必如此,你是朝廷的功臣,有些诉求,朕自然会考虑。”   “这样如何?”   言至于此,刘辨轻声言道:“你先把具体人数、职务呈报上来,朕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个答复。”   “陛下!”   孙坚立刻从怀中摸出奏章,双手呈上:“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勒令退下来的士兵名单,以及各自的职务,末将已经准备好了。”   刘辨接过奏章,淡然一笑:“果然早有准备,既如此,你便退下吧,朕与文若商议后,自会派人通知你。”   “多谢陛下。”   孙坚欠身拱手。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辨展开奏章浏览,即便是他,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八百四十六人?除了祖茂以外,竟然还有军侯、军司马级别的战将!”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文若你瞧瞧吧,没想到,文台如此狠心。”   荀彧接过奏章,展开浏览,同样惊诧不已:“文台将军虽然狠心,但他这样做是对的,不谙水战,将来只会葬身鱼腹,不如提前找好出路。”   “恩。”   刘辨颔首点头,转而直奔主题:“派祖茂去,如何?”   荀彧深表赞同道:“可以!但其兵力太少,不妨令尚且闲置的军司马侯成,率领兵马,与其合兵一处,共同赶往徐州。”   “好!”   刘辨大手一挥,铿锵下令:“既如此,便由文若来拟召,召集兵马,由祖茂亲自带队,赶往徐州,暂且听命于徐荣。”   荀彧拱手:“喏。”   “尽快安排,最好今日便能出发。”   “喏。”   ……   徐州,琅琊。   开阳县。   臧霸军营。   一个身材魁梧,剑眉虎目的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瞪眼盯着下方男子:“昌豨,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你那个老丈人也着实不是个东西。”   “朝廷督察队至此,各项考核任务都没有完成,就地免职是活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会为这种人求情。”   “我可告诉你!”   男子抬手指着昌豨,眼瞪如铃:“如果朝廷驳回陶谦的请求,你可别再找我,此事咱们尽力便好,没必要苛求。”   “都尉。”   下方昌豨则是陪着笑:“如果督察队虞翻能好说好商量,此事也不会闹这么僵,可他竟敢派人殴打我岳丈,简直是岂有此理。”   “虽说他做的原本也不对,不该撒泼打滚闹事,但虞翻打了我岳丈,便是打了我昌豨,打了我昌豨,不正是打了都尉您吗?”   “要我说呀……”   昌豨眼珠子骨碌一转,凑到跟前,替臧霸斟满美酒:“朝廷是绝不会允许,像咱们这样的军队存在的。”   “此前督察队虞翻肯定是故意找茬,目的就是要为出兵找借口,那徐州牧陶谦已经不复当年勇略,俨然成了废人,靠他帮咱们争取权益,只怕不会有结果。”   臧霸皱着眉,深感昌豨这厮话中有话:“昌豨,你直说吧,到底何意?”   昌豨赶忙陪着笑,把酒爵递到臧霸跟前:“都尉,属下能有何意?不过是提醒都尉您,南阳的皇帝陛下,可绝不是好相与的。”   “豫州已经收回来这么久了,却始终未置州牧,属下以为,陶谦这徐州刺史之职,早晚也会罢黜,届时咱们可就没人护着了。”   臧霸呷口酒,深感昌豨说得很有道理,但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草寇,目不识丁,怎么可能有如此见识?   “昌豨!”   放下酒爵,臧霸长出了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你何时竟也学会拐弯抹角了,有何话,直言便是,咱们毕竟也有数年的交情了。”   昌豨自知瞒不过臧霸,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直奔主题道:“都尉,南阳朝廷是不可能允许咱们以这种方式出现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投靠长安汉庭,不仅可以更进一步,甚至拜将封侯,同样不是没有可能,如此岂不更好?”   “这么说……”   臧霸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一双朗目宛如利剑一般锋利:“你已经投靠了长安汉庭,是也不是?”   “岂敢!”   昌豨赶忙否定,摇了摇头:“末将永远忠诚于都尉,只是自从此事发生以后,末将想了太多,深感危机将近,我等急需另寻靠山。”   臧霸却是不以为意,轻声言道:“如今南阳汉庭接手了徐州,这不就是咱们最大的靠山?你瞧琅琊近期的变化,比此前十年还要大。”   “朝廷免费下发农具,还给各个县树立高筒转车,如今甚至还有可以提高亩产的化肥,琅琊百姓哪个不称颂当今陛下?”   “咱们安心驻守在琅琊,若是朝廷有驱使,我臧霸愿意替这样的朝廷冲锋陷阵,何况还有陶使君在,他自然会替咱们求情的。”   昌豨皱着眉:“可是都尉,如果朝廷要求彻底归附呢?”   臧霸似乎不以为意:“咱们之所以如此这般,归根到底,是因为信不过官府,毕竟我等出身草寇,或许黄巾的今日,便是咱们的明日。”   “但是……”   话锋一转,臧霸却是眉眼带笑,言辞之间,颇有亲近之意:“南阳皇帝陛下施行的仁政,我等亦是有目共睹。”   “如果他当真要求归附,我臧霸愿意相信朝廷,自然率领全体弟兄,归顺朝廷,咱们不能总是一辈子顶着贼寇的名头生活吧?”   “朝廷若当真招安,也算是给了弟兄们一条明路,想要回乡种地的,那便去种,想要继续征战的,那便继续征战。”   “如此,岂不最好?”   臧霸长出了口气,轻声道:“至于你说的长安汉庭,鞭长莫及,压根帮不上咱们,董卓若是当真有能耐,当初岂能被打回关中,到现在都不敢出来。”   “指望着他们当靠山,恐怕咱们便是死绝了,他们也不可能出得来,毕竟此时在河洛屯军的张辽,可是南阳皇帝陛下最得力的战将!”   “兄弟!”   臧霸其实听出了自家兄弟的意思:“哥哥我说句不恰当的话,其实此事与选爹,没什么两样,既然要找,就得给自己找个靠谱的爹。”   “南阳皇帝陛下携玉玺正位回宫,乃是汉室正统,长安皇帝陛下不过是董卓手中傀儡,而且是靠废帝另立即位,来路不正。”   “如今,天道在南阳,我等自然要投靠南阳,即便长安皇帝陛下封你我为大将军,亦不过是虚妄而已。”   昌豨自知臧霸已然下定决心,当下也没有再劝,而是颔首点头,轻声言道:“都尉言之有理,此事是在下想的过于简单了。”   “不管怎样,此事多亏了您,才能上达天听,想来皇帝陛下应该会给陶使君一个面子,对我那岳丈,网开一面。”   “哎呦—!”   言至于此,昌豨做恍悟状,手轻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岳丈为了感谢都尉您,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我竟忘记带进来。”   “都尉且稍后。”   昌豨转身急匆匆出了大帐。   没一会儿。   便抱着个酒坛子走进来,兴冲冲道:“趁着今日高兴,咱们多喝两盏,若是以后投靠了朝廷,兄弟我还得靠都尉提携啊!”   臧霸仰天哈哈一声:“兄弟太客气了,咱们当相互扶持才是。”   昌豨拎起酒坛子,咕噜噜斟满美酒,旋即双手奉上:“来!大哥,尝尝这珍藏了十多年的美酒,到底是何滋味。”   “好!”   臧霸双手接过,一仰脖子,酒到杯干:“啊—!果然是美酒啊,来来来,你也满上。”   昌豨赶忙替臧霸满上,随后又给自己斟满:“来!大哥,咱们一起喝了这碗。”   “好!”   臧霸应一声好,再次举起酒爵,咕噜噜豪饮下肚:“兄弟,你怎么不喝啊?”   昌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轻声言道:“我只是想看看大哥你,能支持多久不倒,听说这酒可烈啊,要不了多久,药劲儿便上来了。”   “我……”   臧霸忽然感觉不对劲儿,浑身乏力,目眩头晕,眼前的昌豨竟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了马赛克,模糊不清:   “你竟然……竟然……”   噗通!   臧霸轰然倒在食案上。   昌豨则是放下酒坛,轻声言道:“大哥放心,你毕竟对我有恩,我暂时不会杀你,等把孙观等人降服,自然好好送你一程,绝不会亏待你!” 第344章 董卓为了徐州,可当真下了血本!   臧霸努力睁开眼睛,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墨色襜褕,文质彬彬,而另一个则是自己的兄弟昌豨。   “肏!”   臧霸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身子浑然迸发出一股巨力,想要冲向昌豨,却发现整个人已然被捆成了粽子,压根挣脱不开:   “贼子!”   “胆敢如此!”   臧霸气得火冒三丈。   他懊恼自己竟错信了奸贼,以致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昌豨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走上前来,轻拍着臧霸的脸颊:“我的好大哥啊,你可千万别怪兄弟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不识时务。”   “南阳汉庭是不可能接受我等的,而我昌豨同样不可能听南阳汉庭的诏令,可长安汉庭不一样,只要咱们能拿下徐州,至少也能当个郡守。”   “大哥!”   昌豨哂然一笑,冷声言道:“这样的好处,你能拒绝得了,但我等可拒绝不了!这位乃是长安的郎中令李儒,他可是带着陛下的诏书来的。”   “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能归顺长安汉庭,那么高官厚禄,拜将封侯,绝不是梦,可你若是执迷不悟,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   “昌将军。”   不等昌豨把话说完,李儒直接打断,走上前来,轻声道:“你暂且退下,不如由我来跟臧将军好好沟通,或许他能明白当前的局势,决心弃暗投明。”   长安方向接连的失败,已经让李儒不敢再轻举妄动,因此这一次,是他亲自出马,经历了数月的分析、判断,方才成功攻陷了昌豨此人。   “臧将军。”   李儒双眸落在眼前这员铮铮虎将身上。   实际上,他可以杀掉臧霸,但却有些舍不得。   其一:臧霸的确是一员将才,其能力远胜于昌豨、孙观、吴敦等人,若是能得其相助,将徐州收入长安的几率,势必会更大;   其二:臧霸在这帮人中,具有绝对的影响力,甚至在泰山贼士兵中的影响力更大,他若是被害死了,很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葬送这次计划。   是以!   李儒暂时没有对臧霸下手,而是希望能说服他,成功加入到长安汉庭,这样对于当前的计划,有百益而无一害。   “虽然,徐荣、程普是以提防刘岱为由,进入的徐州,但其真正目的,绝非如此,而是要联合陶谦,将尔等消灭。”   “像是昌将军的例子,只是一个引子而已,如果这次尔等勉强接受了,那么下一次,将会是更大的灾难。”   “南阳汉庭素来擅长钝刀子割肉,一步步试探你的底线,突破你的底线,而等你后知后觉时,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   李儒这样的言论,并没有让臧霸动心:“任你说得再好,但在臧某眼里,长安鞭长莫及,不是南阳的对手,我不可能带着兄弟们,投靠你们。”   “将军果然重情义。”   “不过……”   话锋一转,李儒继续言道:“臧将军应该清楚,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我等战败,但只是一时之败,而非永久。”   “如今,丞相大肆招募兵马,已经得骑兵两万,精锐步兵五万,待到天下剧变,便可出三辅,入河洛,再与南阳一决雌雄,届时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当然,这不过是后话,对于将军而言,或许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因为就在今日,李某收到了南阳方向的情报,弘农王已经派人率领精兵三千,赶来徐州。”   “很明显!”   李儒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了徐荣身上:“驻军彭城的徐荣、程普向弘农王提了要求,他们引兵过来,不是为了提防刘岱,而是为了提防你们。”   “原本是件小事,却会闹到天子面前,在弘农王的眼里,已经明白陶谦根本压不住你们,因此他只能动手,将尔等铲除。”   “臧将军虽然一心想要归顺,但在弘农王的眼里,尔等终究不过是贼寇出身,身上的贼性难以根除,他不可能相信你们。”   臧霸眼神开始变得没那么坚定,李儒于是乎再添一把火:“所以臧将军,在弘农王那里,根本没有你们的活路,想要活命,就只能归顺长安。”   “在下乃是朝廷的郎中令,更是当今丞相的女婿,又手持天子诏书,唾手可得的利益,就在眼前,还望将军能好生考虑一番。”   臧霸皱着眉,试着问道:“朝廷果真派了兵马入驻?”   李儒淡笑,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不出意外,明日将军便会收到消息,他们应该是带着弘农王旨意来的,若是不出意外,依旧会以提防刘岱为由,入驻琅琊。”   “不!”   臧霸摇了摇头:“绝不会的,我与陶谦是有协议的,我们……”   “臧将军!”   不等臧霸说完,李儒直接打断,冷声言道:“你觉得陶谦当初与你协议,是发自真心吗?他是奈何尔等不得,这才被迫同意。”   “而今,陶谦归顺南阳,有了更好的靠山,自然不会把你们当回事,尔等死活对于陶谦而言,压根就没那么重要。”   “弘农王之所以没有撤掉陶谦,正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暂时安抚尔等,然后等兵马调动齐全,再对尔等下手,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言至于此,臧霸的眼神中,已经满是怀疑。   李儒没有继续强攻,而是叹口气,轻声言道:“在下相信臧将军是个聪明人,弘农王对尔等是何态度,不久必见分晓。”   “当然,在下同样相信,在臧将军得知弘农王真正的意图后,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非如现在这般,执迷不悟。”   昌豨跟着附和道:“没错,我大哥就是执迷不悟,跟着弘农王有甚好处?哪里比得过长安汉庭大方。”   ……   徐州,彭城。   徐荣营。   中军大帐。   此刻,徐荣端坐在上首,帅案上铺着一张地图,上面乃是彭城附近详图,包括村落、河流、桥梁、官道,以及丹阳兵兵力驻防位置等内容。   徐荣伏在案上,手指在地图上不停游走,脑海中不断核算着各种方案、路线,企图寻找到最安全、最便捷的剿贼方式。   “还是不行!”   徐荣摇了摇头。   他已经接连否定了七、八个方案,不是会打草惊蛇,就会影响到陶谦的安全,没有一种方案可以两全齐美,兼而顾之。   “公华。”   一旁程普皱着眉,试探性道:“咱们可以将彭城方向的丹阳兵,交给在沛国驻扎的曹操,他麾下有两千骑兵,而且还有不少猛将,未必不是丹阳兵对手。”   “而咱们可以找个理由,率先进入到琅琊,你可以放心,琅琊交给我,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他们这五支兵马尚未合兵一处,只要先灭了臧霸,其余人等,不足道哉。”   这样的方案,徐荣自然已经考虑过了。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轻声道:“臧霸是一员悍将,而且是这五支兵马中,实力最强横的一支,总兵力达到了五千之众。”   “你即便再是善战,短时间内,必定拿不下臧霸,而一旦战端开启,只怕孙观、吴敦等四人会火速驰援,你极有可能陷入包围。”   “若是曹豹的丹阳兵,没有被长安控制,还自罢了,一旦被长安控制,徐某对付他,尚且不敢轻易言胜,又何谈支援你。”   “这个方案太过冒险。”   徐荣毫不犹豫地将其否定:“我不能为了收回兵权,却将德谋你牺牲掉。”   程普自然清楚凶险:“可是公华,除了这个办法以外,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吗?最近咱们与臧霸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那个昌豨明显是在挑事。”   “我估计……”   程普皱着眉,结合徐州当前的实际情况,仔细分析道:“长安方向的刺奸,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甚至有可能,他们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   “如果咱们再不派兵进入琅琊,对方很可能会抓住这次机会,宣布独立,然后与彭城方向的曹豹勾结,一起对徐州展开反攻。”   “公华!”   程普忧心忡忡:“事态一旦发展到这种程度,只怕咱们有愧于陛下的重托,我程普宁肯冒险行事,也绝不会坐视此等事情发生。”   “放心!”   言至于此,程普为了打消徐荣疑虑,拍着胸脯保证道:“一旦真出了事儿,所有的罪责,由我程普一力承担。”   “德谋,你这是何意?”   徐荣猛然抬眸,凝望着面前的程普,冷声言道:“陛下军令,在收回徐州军权之前,我徐荣才是主将,你得听我的,即便真出了事,也是我来承担。”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程普开口,徐荣便摆手打断,铿锵而言:“我是军中主将,一切听我的,我说你不能冒险,就不能冒险!”   “德谋!”   徐荣严词之后,声音才变得柔和下来:“咱们再仔细想想,一定会有破解办法的,千万不要着急,琅琊臧霸不过疥癣之疾,咱们主要防范的,还是曹豹的丹阳兵。”   呼—   程普长出了口气,缓缓点头:“好,咱们再继续想想。”   徐荣恩了一声,目光继续落在图纸上:“德谋,咱们目前只有五千兵马,即便加上各地方的县兵,总兵力依旧不超过八千。”   程普接上话茬,继续分析:“而且,这三万的丹阳兵非是集中驻扎,而是拱卫西北两侧,以及彭城内部,想要一举将其消灭,压根没有可能。”   “但如果……”   程普的思路再一次回到了原点:“曹豹跟臧霸有勾结,一旦琅琊出了事,他一定会派兵支援,到时候咱们便可以双线行动,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徐荣皱着眉:“琅琊太危险了,你一旦引兵介入,势必会令对方不安,从彭城至开阳,即便是骑兵部队,也得至少两天,步兵恐怕的十日以上。”   “你手里没有太多兵马,只怕坚持不了那么久,一旦我等被丹阳兵拖延了时间,便是两败俱伤,全线溃败。”   “不行!”   果不其然。   这样的推演结果,徐荣承担不起:“太过凶险,切不可违!”   程普皱着眉,轻声言道:“要不咱们向陛下申请,调兵赶来徐州,兵力不必太多,但只要是精兵悍卒,据城而守,尚有一战之力。”   徐荣深吸了口气:“时间上,可还来得及?”   程普摇头,表示不知:“或许来得及吧。”   “报—!”   正在这时,帐外想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荣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军帐,欠身拱手道:“将军,从南阳方向发来急信。”   徐荣大手一挥,朗声道:“速速呈上来。”   传令兵拱手:“喏。”   旋即。   将信笺呈报上去。   徐荣拆开信封,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由惊叹:“陛下真乃神人也,当真解决我等燃眉之急啊!”   “啊?”   程普不由一愣,好奇问道:“公华,怎么回事?”   徐荣将信笺递给程普,长出了口气:“德操,你自己看吧。”   程普接过信笺,目光飞速扫过,顿时满目惊诧:“陛下竟然派祖茂引兵三千,赶来驰援?而且还带来了长安刺奸,隐遁入琅琊的情报?”   “恩!”   徐荣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陶谦的奏章,引起了陛下的注意,陛下此举明显是要咱们主动出击,争取一战将徐州隐患除尽。”   对于徐荣的解读,程普深表赞同,当下顺着思路,继续言道:“末将与文盛相熟,他乃是幽州范阳人,作战勇猛,麾下将士尽皆百战精锐。”   “陛下派他入驻琅琊,必然会引起臧霸等人恐慌,若其起兵围之,凭文盛的本事,坚守十日,必不成问题。”   呼—   徐荣长出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祖茂将军想来应该快到了,咱们安心等待陶使君命令即可,千万不可引起怀疑。”   程普颔首点头:“理当如此。”   次日晌午。   果然。   正当徐荣、程普在商议军务时,有陶谦兵马赶来相邀,朝廷派人入驻徐州。   徐荣早有预料,因此丝毫不惊,起身便往彭城刺史府赶去。   策马疾驰,约莫一刻钟,便赶到了刺史府。   “恭祖兄—!”   隔着老远,徐荣便大声呼喊道。   “公华老弟。”   陶谦主动相迎,紧握着手道:“知道今日唤你前来,所谓何事否?”   徐荣皱着眉,佯作不知:“这……还真不太清楚,莫非老兄是想我了,想要找我喝酒?”   陶谦捻须淡笑:“酒是一定要喝的,不过不止你我,还有朝廷派来的祖茂将军。”   “哦?”   徐荣顿时一愣,目光掠过陶谦,向殿中望去:“祖茂将军?朝廷派他过来,我怎不知?”   门扉后转出一个身影,朝着徐荣拱手抱拳:“末将祖茂,见过徐将军。”   徐荣眼神中写满了震惊:“还真你啊,你不是在南阳吗?怎么会……”   祖茂叹口气:“唉,别提了,文台将军的兵马,改成水军了,我乃是幽州范阳人,实在不谙水战,陛下便命我来此协助你。”   “这样啊!”   徐荣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那你带了多少兵马?”   祖茂老实回答:“三千人。”   “难不成……”   徐荣佯作沉思,故意往刘岱身上撤:“朝廷终于要对兖州下手了?听说黑山贼于毒、白饶、眭固等人,攻略了东郡,东郡太守王肱以身殉国。”   “非也!”   祖茂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将信笺拿出来:“此乃陛下给使君与将军的信,陛下亲令,需要你们一起时,才能打开。”   “哦?”   徐荣皱着眉:“怎的如此神秘?”   陶谦则是捏着胡须:“既然公华老弟已经到了,那便打开吧。”   祖茂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将信笺拆开,取出内容,呈于双方。   二人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   嘶—!   竟齐刷刷倒抽了一口凉气。   陶谦更是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长安的刺奸,已经潜入到琅琊了?”   祖茂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朝廷的校事府一直在关注着长安方向的刺奸,此前便破获了贼子在汝南、沛国的部署,如今又查到其进入琅琊的消息。”   “是以,陛下才会派末将赶来协助徐将军,争取配合陶使君,将琅琊境内,长安方向的刺奸尽数拔除。”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如此明示,那么徐荣自然要拱一把火:“恭祖兄,虽然老弟一直非常相信你,但此事毕竟涉及到了长安,你老实跟我说,臧霸此人是否可靠?”   “这……”   陶谦自然不敢保证臧霸的忠诚,否则此人也不会变成徐州的遗留问题,时至今日,都没能解决:   “这个……”   陶谦沉思良久,终于还是开口言道:“老朽只能从个人的感受出发,臧霸此人应该只是想要自保,但其麾下的孙观、吴敦、昌豨等人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他们全都是贼寇出身,这些年虽然过了些安生日子,但身上的贼性是不可能根除的,如果长安方向的刺奸,当真潜入到了琅琊。”   “或许……”   陶谦的声音拉的很长,显然有些不太自信:“其人有可能会从孙观、吴敦等人入手,尤其是那个昌豨,更是个极度贪婪的家伙。”   祖茂欠身拱手道:“使君,按照陛下的意思,让末将率领兵马,以协防为由,进入琅琊驻军,以防万一。”   “如若长安刺奸没有渗透到这里,自然会相安无事,若是长安刺奸当真渗透到了琅琊,末将必将成为贼子进攻的对象。”   “届时,使君可以派曹都尉、徐将军一起,赶来驰援末将,我等同心协力,必将琅琊方向的叛乱,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干净。”   陶谦皱着眉,大手一挥:“万不可如此,朝廷若是派兵入驻,岂不触动了臧霸的禁脔?咱们这不是在逼他们造反吗?”   徐荣的理由同样非常充分:“恭祖兄,可如果长安刺奸已经渗透进去,一旦其控制了臧霸将军,对于整个徐州而言,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在下以为……”   当下,徐荣欠身拱手,郑重言道:“与其坐视长安刺奸祸乱琅琊,最终影响到徐州安全,还不如主动出击,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如果臧霸没有问题,双方自然相安无事,可如果长安刺奸已经动手,那么逼迫他们仓促行动,对于咱们而言,同样是有好处的。”   仓促行动,意味着没有准备好。   虽然陶谦已经不负当年勇略,但其判断力依旧是有的。   沉吟良久,陶谦最终做出决定道:“好吧,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老臣自然遵循,不过老朽要给臧霸写封亲笔信,告诉他朝廷的意图。”   “可以!”   徐荣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如果臧霸已经投降,那么他一定会坐不住的,而如果他还没有投降,自然会配合祖茂将军的试探。”   “没错。”   陶谦肯定地点点头:“老朽正有此意。”   祖茂欠身拱手:“全凭将军、使君安排。”   陶谦轻声道:“既如此,明日一早,你便起身赶往琅琊即丘县屯兵,此处距离东海郡更近一些,方便我等赶去救援。”   “我会派曹豹率领一部分丹阳兵,在郯县方向驻扎,一旦琅琊方向有动作,可以更加快速的给将军救援。”   “啊,这……”   徐荣闻听此言,顿时心凉一截。   若是曹豹引丹阳兵入驻郯县,那么祖茂这三千兵马,可能更加艰辛:“这怕是不必了吧,丹阳兵还是拱卫彭城要紧。”   “我们已经算是在打草惊蛇了,若是丹阳兵再屯兵于郯县,只怕臧霸会更加多想,这样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曹豹毕竟是陶谦的亲卫,徐荣即便怀疑曹豹投敌,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同样不会随意指认,这样会起到反作用,因此只能旁敲侧击的劝谏。   “公华老弟放心。”   然而,陶谦却是极其自信:“既然要试探臧霸的忠诚,那就应该彻底一点,丹阳兵若是出现,更能起到相应的效果。”   “可是……”   “使君言之有理,理当如此。”   不等徐荣开口,一旁的祖茂已然打断,欣然答应:“若是有曹将军在丹阳,末将便更有信心了,咱们必定可以彻底解决琅琊问题。”   陶谦颔首点头:“没错,老朽正是此意,怎么,公华老弟以为不妥?”   既然祖茂已经答应,徐荣不好再劝,否则必将引起陶谦怀疑,因此他只能颔首点头:“既然祖茂将军同意,那在下别无他言。” 第345章 陶谦愤怒:我才是丹阳兵的主人!   琅琊国,开阳县。   臧霸军营。   中军,大帐。   熬了整整一天,臧霸身心俱疲,眼圈发黑,当一抹微光从外面洒进来,他缓缓抬起头,赫然发现李儒走了进来。   “臧将军。”   李儒走到他面前,轻声言道:“根据情报,弘农王派来的兵马已经到了徐州,目前正在往琅琊方向而来,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便会收到陶谦的信笺。”   “信笺内容很简单,朝廷怀疑有长安的刺奸潜入琅琊,因此要驻军严防不测,希望你能体谅,而且给予配合,争取揪出刺奸。”   “哼!”   李儒轻哼一声,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臧霸:“不得不承认,朝廷的理由比我想象中要高明一些,我还以为他们依旧会以刘岱为由,潜入琅琊。”   “以我等为由,倒是可以令尔等放下戒备之心,如此更有利于他们行事,从而逐渐分化你等兄弟,以此各个击破。”   臧霸虽然心生疑惑,但依旧防备之心甚重,他皱着眉,冷声言道:“这只能证明朝廷对尔等行踪了如指掌,如何会证明,是要对我等下手。”   “很简单!”   李儒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发问,因此对答如流道:“因为来得不止是南阳的兵马,还有陶谦麾下的猛将曹豹。”   “曹豹?”   臧霸明显一怔。   “没错!”   李儒非常满意臧霸的反应。   这证明,他对曹豹同样比较忌惮:“你应该清楚,陶谦之所以可以稳坐徐州牧的位置,靠的便是他麾下的三万丹阳兵。”   “而今,南阳方向派人入驻琅琊,虽然表面上只有三千人,但若将尾随其后的两万丹阳兵加在一起,总兵力可就不输尔等了。”   “臧将军!”   李儒趁热打铁,发出灵魂级的反问:“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两万丹阳兵是为了对付我李儒的吧?想来我李儒,应当还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抓几个刺奸而已,派些县兵之流,足以应付,根本不需要动用军队,而且还是陶谦麾下最精锐的丹阳兵。   这一次,臧霸当真是动摇了,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陶谦与朝廷的威胁,对方这不是在试探,而是要逼自己造反啊。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帐内没有半点声音,但臧霸的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巨浪惊涛。   正当臧霸内心无比纠结时,帐外急匆匆转入昌豨:“军师,陶谦的信使已经到营外了,咱们该怎么办?”   “别急。”   李儒摆手打断昌豨,转而来到臧霸身前:“想来将军已经明白当前的局势,如果你愿意归顺长安朝廷,你我相互配合,得了这徐州,便提拔你为奋武将军,而且封你为开阳侯。”   臧霸长出口气,轻叹一声道:“我等只有两万余人,即便集合起来,恐怕也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你别忘记了,他们可是有两万丹阳兵在。”   “哼!”   李儒轻哼一声:“知道我等是如何知晓的信笺内容吗?”   臧霸闻言,当即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莫非……”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曹豹是长安的人,若是拿下了徐州,他便是新的徐州牧,你们合兵一处,足有五、六万人,还愁不能与曹操一较高下?”   “尔等若是能得手,朝廷自然有办法让刘岱、刘繇协助,届时三方兵力齐攻豫州,将军觉得南阳可还有活路否?”   臧霸走投无路,只能肯定地点点头:“好,我臧霸愿意归顺长安。”   李儒似乎早有预料,面带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恭喜将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昌豨!”   旋即,李儒扭头瞥向昌豨,吩咐道:“快,给臧将军松绑。”   昌豨大喜,拱手抱拳:“喏。”   臧霸摆脱束缚,长出了口气:“军师接下来,可是要让我召集孙观、尹礼、吴敦等人,合兵一处,对侵入琅琊的南阳兵马,予以围歼?”   “将军英明。”   李儒倒也没有隐瞒,颔首点头。   “恩。”   臧霸没有惊喜,神色极其坦然。   他转回上首,拿出琅琊地图,开始构思战略。   没一会儿。   帐外忽然想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臧霸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将军,彭城陶使君来信。”   臧霸早已知晓信笺之事,因此毫不震惊,大手一挥:“呈上来。”   接过信笺,臧霸展开浏览。   果然!   上面的内容与李儒口中,是一模一样。   他抬眸望向李儒,却见对方正面带微笑的盯着自己:“臧将军,如何?”   臧霸叹口气,将最后一点希望,彻底地泯灭:“你且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李儒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来人。”臧霸大喊一声。   “在。”   “速速传令孙观、尹礼、吴敦领兵赶来开阳,不得有误。”   “喏。”   待传令兵离开后。   臧霸眸子一凛,转而瞥向昌豨:“哦对了,还有你!”   昌豨拱手,郑重言道:“大哥放心,我的兵马立刻会来。”   虽然,目前臧霸、昌豨尽皆归顺了长安,但昌豨对臧霸做的事情,是臧霸不能忍受的,他已然将此仇,铭记于心:   “从今以后,唤我将军,亦或者表字皆可,休要再唤我大哥,且今儿起,咱们兄弟这情分算是彻底断了。”   “大哥,我……”   “喊什么呢?”   不等昌豨开口,便被臧霸冷声喝断:“唤我将军,亦或者表字!我臧霸可没有你这样吃里爬外的小弟!”   “军师,我……”   昌豨扭头瞥向李儒,却见李儒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言:“昌将军,臧将军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别惹他了。”   臧霸怒气冲冲,冷声言道:“军师,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最好少插手,此事过去以后,你要么将其带走,要么将我带走,我臧霸难与此人共事。”   李儒颔首点头:“将军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但在拿下徐州之前,还望你们可以精诚团结,休要内讧。”   臧霸吐口气:“放心。”   李儒淡笑:“如此甚好。”   ……   琅琊,即丘。   祖茂率领三千精锐,引兵入驻县城。   他将兵马暂时交给军司马侯成,旋即直奔县衙。   一个身材略显魁梧,穿着一袭墨色襜褕,以皂巾束发的男子赶来相迎:“即丘令阚泽,见过将军。”   “阚县令快请起。”   祖茂亲手将阚泽搀扶起来,朗声道:“你速速将县中官员召集起来,本将军带着陛下的诏书而来,需要全县官员配合行事。”   “陛下诏书?”   阚泽闻言一个愣怔。   “没错。”   祖茂肯定地点点头:“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阚泽欠身拱手:“喏。”   没一会儿。   即丘县官员齐聚在县衙。   阚泽揖了一揖:“将军,官员已经齐聚,可以宣读诏书了。”   “很好!”   祖茂目光扫过众人,起身来到正中,请出皇帝诏书,展开诵读:“徐州新附,鱼龙混杂,内部不稳,今有长安贼子作祟,欲祸乱徐州。”   “徐州在册官员,自当全力配合徐荣、程普、祖茂,齐心协力,共诛贼寇,护卫徐州,待徐州安定之日,朕自会论功行赏。”   阚泽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即丘令阚泽领旨。”   众官员齐齐躬身行礼:“臣领旨。”   当即,祖茂收起诏书,亲手将阚泽搀扶起来:“阚县令请起,本将军三千兵马入驻县城,一切的后勤保障,便全部交给您了。”   阚泽赶忙拱手:“将军说得哪里话,且不说有陛下的诏书在,便是没有诏书在,此亦是下官分内之事,自当竭尽全力。”   “如此甚好。”   祖茂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阚县令,本将军在出发之前,陛下曾有言,琅琊官员更换甚重,尤其是即丘,更是如此,对否?”   “没错!”   阚泽肯定地点点头:“我们即丘县从县令开始,到县丞、县尉,全部更换了一遍,所以将军放心,我等对朝廷非常忠诚。”   “本将军非是此意。”   祖茂直到阚泽误会了,淡笑一声道:“其实,这是陛下故意如此,包括阚县令您,以及县尉徐盛、县丞贺齐,尽皆是陛下钦点。”   阚泽惊诧!   身后两个身影,更加惊诧!   祖茂从对方的表情中,便推测出了一二:“敢问,二位便是徐盛、贺齐否?”   二人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   “下官,县尉徐盛。”   “在下县丞贺齐。”   “恩。”   祖茂郑重点头,当即召集三人过来:“根据陛下旨意,长安方向的刺奸,已经潜入到琅琊国,极有可能控制了臧霸等泰山贼。”   “而且,陶谦的亲信曹豹,同样可能归顺了长安,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便是要颠覆朝廷在徐州的统治,诛杀陶谦,然后反攻豫州。”   “啊?”   阚泽等三人尽皆震惊。   尤其是徐盛,更是眼瞪如铃,神色骇然:“这……这怎么可能?”   倒是阚泽相对镇定些:“曹豹如何,我暂且不知,但这帮泰山贼,的确有可能被长安方向的刺奸控制,而一旦将其控制,进而控制臧霸,便容易多了。”   “没错!”   县丞贺齐皱着眉,冷静分析道:“之前闹事的昌豨,便是泰山贼之一,此人生性贪婪,极有可能被长安刺奸许下重利控制。”   “或许,陛下便是见到了陶使君的奏章,这才下定决心要铲除泰山贼的,这是一个极其英明的决定,否则徐州难以长治久安。”   “祖将军吩咐便是。”   当即贺齐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我等必定竭尽全力,襄助将军,铲除奸佞,保卫徐州。”   徐盛更是咬着牙,义愤填膺:“我便是琅琊人,这帮泰山贼在琅琊为非作歹,我早想将他们绳之以法,如今朝廷大军既来,自当鼎力相助!”   “没错!”   阚泽肯定地点点头:“将军下令即可,我等必全力以赴。”   祖茂感动不已:“如此士气,何愁大业不能成。”   “诸君且来。”   旋即。   祖茂转回上首,将随身带着的地图平铺开来,朗声道:“诸位,本将军引兵介入琅琊,贼子势必会召集各路泰山贼齐聚开阳。”   “相信要不了多久,贼子的大军必会赶来围攻即丘县,如果曹豹果真勾结了贼寇,咱们的情况将更加凶险。”   “不过……”   祖茂话锋一转,冷静分析道:“如此一来,驻扎在彭城附近的徐荣、程普,以及在沛国的曹操,必可快速解决彭城的战斗,其必将引大军赶来支援。”   “保守估计。”   言至于此,祖茂声音平缓下来,艰难地道:“咱们不足四千人,需要坚守至少十日,甚至更久,对方二十倍于我军,对于我等必是一场苦战,尔等需要有心理准备!”   三人齐齐拱手:“将军放心,我等愿意死战。”   “好!”   祖茂大喜,信心倍增:“既如此,那便由本将军发布命令了。”   三人颔首点头:“谨遵将军号令。”   “县尉徐盛何在?”   “末将在。”   “你速速派出传令兵,赶往琅琊的各大县城,以陛下的诏书为令,要求各县召集兵马,以袭扰粮道、军营等各种方式,驰援我等。”   “喏。”   琅琊更换了很多县令、县长,即丘只是最典型的一个而已。   这些被更换的县令、县长,大都是南阳汉庭的死忠粉,加之新官上任,没有政绩、功勋,想来是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的。   只要能把县令、县长都调动起来,那么即便他们单独的力量很小,但集合起来,亦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里应外合,必可坚持的更久。   “县丞贺齐何在?”   “下官在。”   “这是临行前,陛下给的图纸。”   祖茂将随身携带的图纸,递给贺齐,吩咐道:“你且去找匠人,尽快将器械打造出来,咱们能否支撑十日,便全靠你了,人手问题,你们内部商议。”   贺齐欠身拱手:“将军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县令阚泽何在?”   “下官在。”   “咱们与泰山贼一旦开战,贼子势必会竭尽全力进攻,即丘县城矮池浅,恐难久守,本将军虽然不愿把百姓牵连进来,但该发动百姓,依旧要发动百姓。”   “下官明白。”   阚泽自然清楚祖茂的意思,当即郑重言道:“将军放心,如今徐州民心可依,若是贼子当真敢强攻即丘,相信他们应该会站出来的。”   “恩。”   祖茂肯定地点点头:“阚县令放心,若非万不得已,我等绝不会牵连城中百姓,可若是当真被攻入了城池。”   言至于此,祖茂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递给阚泽:“提前让百姓准备好,我等将士势必与百姓展开巷战,以等待救援。”   “这是……”   阚泽神色悠悠,好奇不已。   “陛下的妙计。”   祖茂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   昨日,他何以不惧曹豹等人,便是有皇帝陛下的策略兜底。   虽然皇帝陛下远在南阳,但他缜密的思维,俨然已经牢牢把控住了徐州战争的走势。   “啊?”   阚泽脸色骤然间庄重起来,双手接过信件:“将军放心,下官一定尽快发动百姓,按照陛下的要求,准备妥当。”   “恩。”   祖茂肯定地点点头:“辛苦了,去忙吧。”   阚泽拱手:“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祖茂抬眸望去。   但见,军司马侯成疾步赶来,神色忧忧,欠身拱手:“将军,有情况。”   祖茂急问:“怎么回事?”   “末将在第一时间撒出了斥候,适才回报,临沂附近有大队兵马运动的痕迹,目标应该是开阳县,必是与臧霸汇合。”   “这么快?”   祖茂顿时一个愣怔。   要知道,他才刚到了即丘县而已,对方就已经在行动。   这只能证明,他们的举动早已经被对方得知,而对方一旦将兵马召集齐,只怕会立刻发起对即丘的进攻。   “恩。”   侯成点了点头:“显然,咱们在彭城时便暴露了,这足以证明,目前在郯县驻扎的曹豹,绝对是有问题的。”   没有内奸,消息不可能泄露的这么快!   祖茂深以为然,暗自发狠:“该死!咱们必须要尽快准备了,侯司马,你速速将城防熟悉一遍,与徐县尉一起,安排好各门的坚守策略。”   侯成欠身拱手:“喏。”   ……   彭城。   刺史府。   夜色迷人,月明星稀。   徐荣、陶谦齐齐转回内殿,准备来个抵足而眠。   “尔等全部退下,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陶谦醉醺醺一摆手,将左右的侍从、守卫全部罢黜。   吱呀!   阖上门时,他却骤然间清醒过来,确保外面没有人,这才扭头瞥向徐荣:“公华老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恭祖兄!”   徐荣一把将陶谦拉过来,极其郑重地言道:“你麾下的大将曹豹、张闿有问题,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已经投靠了长安汉庭。”   “啊?”   陶谦顿时一愣,满目骇然:“这……这怎么可能?我待曹豹不薄啊,他因何要叛我?”   徐荣压低声音道:“原因很简单,长安那边的价码更高,曹豹只要能干掉你,他便是徐州牧,而他跟着你,永远只能是个都尉。”   “这……”   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些道理。   但是,陶谦对曹豹非常信任,如果不是徐荣,而唤作旁人,他可能早将此人诛杀,更不会配他演这个戏。   “恭祖兄。”   徐荣极其郑重地道:“我知道你不信,但琅琊方向很快会有结果,曹豹一旦跟臧霸联手,必然证明他已经叛国投敌。”   “而其带走了两万丹阳兵,却将张闿留在彭城,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一旦时机到了,其必会取你性命,然后以此污蔑我等,从而调动其余丹阳兵,为恭祖兄报仇。”   陶谦皱着眉,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徐荣摇了摇头,倒也非常坦白:“徐某没有证据,所以才要跟恭祖兄,一起演这出大戏,让你亲眼瞧瞧,曹豹是如何造反的。”   “如果对方没有动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曹豹还是你麾下的都尉,张闿还是你部大将,可如果他们对恭祖兄动手了,便劳请恭祖兄集合丹阳精锐,与我等杀奔琅琊!”   虽然,丹阳兵有三万人,但亦有精锐与普通之分。   负责宿卫刺史府,保护陶谦的丹阳兵,全都是丹阳兵里的精锐,而那些被曹豹带走的丹阳兵,与这些人相比,便稍稍逊之。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   虽然,曹豹是丹阳兵的主将,但在丹阳兵的眼里,真正的主公只有一人,便是他们一直追随的故乡人陶谦!   也正是因此,曹豹必然会对陶谦下手,然后诬陷给南阳汉庭,而只要陶谦能活下来,由其振臂高呼,必将彻底扭转局势。   陶谦虽然有些不太相信,但毕竟出自徐荣之口,他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好!这一次便听公华老弟的。”   “我陶谦虽然老了,但还不是什么鼠辈都能欺辱的,他曹豹若当真敢放肆,我陶谦必将亲手剁了他的脑袋!”   这一刹那。   徐荣能清楚地感受到,陶谦身上那股狂霸的气势,再一次升起。   他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陶谦的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陶恭祖,希望咱们老哥俩还能继续战斗一次,让徐州百姓彻底安定下来。”   “放心!”   陶谦双眸凛冽,极其肯定地道:“若当真如你所言,我陶谦必将再次披甲上阵,曹豹虽是丹阳兵主将,但我才是丹阳兵的主人!”   “没错!”   徐荣淡然一笑,对此极为满意:“恭祖兄才是丹阳兵的主人,而非曹豹,他们想要谋夺徐州,以此作乱,简直是在找死!”   陶谦朗声道:“公华老弟,你说吧,要我怎么配合,我全都听你的。”   徐荣恩了一声,点点头:“既如此,那咱们如此……”   陶谦不断点头:“好!可以,没问题!” 第346章 史上最悲催死法,莫过于昌豨之死!   还不过三天时间,分别驻扎在临沂、海曲、莒县、阳都的泰山贼,纷纷引兵赶往开阳,总兵力达到了两万八千余人。   此刻。   臧霸军营。   中军,大帐。   臧霸身穿甲胄,端坐上首,其下一干兄弟,分列两旁。   而在其身旁立着的,乃是长安郎中令李儒。   臧霸冷峻的目光扫过在场兄弟,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道:“诸位弟兄,可能你们也得道了消息,南阳朝廷伙同陶谦,派兵进入琅琊的事情。”   “恩,听说了。”   当下,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皱眉道:“不过好像是因为咱们琅琊潜入了长安方向的刺奸,他们进入这里,是为以防不测。”   “大哥!”   此人皱着眉,试探性问道:“你将我等兄弟召集起来,莫非是要协助朝廷,准备对长安方向的刺奸动手吗?”   臧霸扭头瞥向下方,说话者乃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孙观:“兄弟,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若只是抓刺奸,还需要动用大军?”   “这……”   孙观皱着眉。   仔细想想,调动大军来抓刺奸,的确有些浪费。   若是知道其精准定位,派两个县兵,都可以搞得定。   而如果不知道其具体位置,便是有十万大军,也只是摆设而已,没有任何用处。   “兄弟们。”   臧霸长出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南阳朝廷派兵入驻琅琊,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抓刺奸,而是要对我等下手。”   “啊?”   帐中众将顿时惊诧。   尤其是孙观,更是眼瞪如铃,满目骇然:“这……这怎么可能?咱们可是跟陶谦有过协议的啊,怎么会忽然对咱们动手?”   “没错!”   臧霸接上话茬,冷声言道:“咱们的确与陶谦有协议,但彼时陶谦可以自己做主,但现在他归顺了南阳汉庭,自然要听南阳皇帝陛下吩咐。”   “如果南阳皇帝陛下能容下我等,自然可以相安无事,而今他派祖茂、徐荣、程普进入徐州,陶谦又派曹豹驻扎在郯县。”   “诸位弟兄!”   臧霸森冷的眸光中,满是怒火:“朝廷的刀子已经架在咱们脖子上了,如果咱们不反抗,就只能任由其宰割,你们可愿意如此否?”   “不愿!”   “不愿!”   “不愿!”   当即,帐中众将齐声山呼。   大将孙观朗声喝道:“大哥,我们只忠诚于你,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等一定会听你号令!”   “没错!”   又有吴敦横出一步,铿锵而言:“既然南阳汉庭难以相容,那我等便跟他们拼到底,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我等亦无所惧。”   “战便是,何惧之有!”   紧跟着,大将尹礼昂首喝道:“大不了同归于尽,咱们逍遥快活这么些年,早已经赚够本了,我永远追随大哥。”   一旁李儒则是暗松口气,幸亏自己当初没有杀掉臧霸,否则泰山贼这帮死忠份子,单凭昌豨此人,可没那么容易搞定。   “好!”   此刻,上首臧霸满意地点点头。   除了昌豨以外,这帮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果然没让自己失望:“既然大家皆愿意追随我。”   “那么,我臧霸也得实话告诉你们!”   旋即,他扭头望向李儒,摆手介绍道:“这位乃是来自长安汉庭的郎中令李儒,他带着天子诏书,只要咱们能够夺取徐州,高官厚禄,拜将封侯,必不会少!”   “啊?”   顿时,众将震惊不已。   尤其是孙观,更是眼瞪如铃,满目骇然:“大哥,这么说,长安方向果然派入了刺奸?而且你已经……”   “恩。”   臧霸打断孙观,极其肯定地道:“我的确已经归顺了长安汉庭,但如果不是南阳汉庭容不得咱们,我臧霸又何至于此?”   “兄弟若是不愿意追随,我臧霸绝对不勉强,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但军队必须要给我留下才行,咱们好聚好散,依旧是兄弟。”   “大哥说得这是何话?”   孙观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咱们可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可是过了命的兄弟,即便跟着大哥流浪,我孙观也绝无怨言。”   “好!”   臧霸感动不已:“这才是我臧霸的好兄弟。”   话音刚落,孙观却是皱着眉:“不过大哥,即丘县的三千兵马,不算什么,但他们还有曹豹的两万丹阳兵在。”   “丹阳兵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想必大哥比谁都清楚,若是他们趁我军强攻即丘时抄袭我军后路,就咱们这点兵力,只怕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错!”   又有尹礼叹口气,深以为然地道:“他们里应外合,咱们绝对不是对手,与其全部都死在这里,莫不如咱们杀入青州,在那里照样可活。”   “对!”   吴敦肯定地点点头:“既然必败无疑,那咱们不如远遁青州,占山为王,照样可以逍遥自在,咱这些年没干别的,钱攒下不少,足够咱们兄弟折腾两年了。”   然而……   臧霸却是摆手打断,朗声言道:“尔等放心,咱们不必离开徐州,此次我等必胜无疑,该失败的是陶谦!”   “啊?这是……”   孙观疑惑不解时,臧霸已然开口解释:“因为,曹豹也是长安汉庭的人,只要咱们这里打响战斗,他会立刻引兵过来,届时我等合兵一处,有近五万兵马,小小即丘,如何能敌!”   嘶—!   众将齐齐倒抽一口凉气:“曹豹是长安汉庭的人?”   臧霸点点头:“没错!而且咱们一旦动手,彭城的张闿同样会动手,他会诛杀掉陶谦,以此栽赃给徐荣、程普二人,我等与曹豹合兵,反攻贼子,徐州唾手可得。”   “太好了!”   孙观等人内心狂喜。   前一秒,他们还想逃之夭夭,暂避朝廷锋芒。   但不曾想,这一瞬,他们便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当下,泰山众贼再没了顾虑,一个个兴致极高,拱手抱拳,齐声言道:“大哥,您赶紧下令吧,我等随时可以出兵,强攻即丘县。”   “很好!”   臧霸大喜过望,朗声道:“既如此,尔等各自回营准备,明日一早,杀奔即丘县,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即丘城。”   众将士齐声喝道:“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臧霸吐口气,转而瞥向李儒:“军师,曹豹那里……”   李儒颔首点头:“将军放心,儒已派人过去,只要咱们围攻即丘县,他们立刻赶来相助,同时派人通知张闿,刺杀陶谦。”   虽然,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但也不知为何,臧霸总是心绪不宁,彷佛冥冥之中会有大事发生似的。   呼—   长出口气,臧霸轻声道:“但愿一切顺利吧。”   李儒自信满满:“将军放心,弘农王或许能猜到尔等会叛变,但一定不会想到,我们早已买通了曹豹,此人静默了长达半年之久,若是暴露,早该出事了。”   臧霸点点头:“恩,我也没有想到,曹豹居然会是你们的人。”   “不!”   李儒摇了摇头:“是咱们的人,如今你我皆是长安汉庭之人,曹豹亦然。”   臧霸冷笑,略显尴尬地道:“没错,是咱们的人。”   ……   旭日东升现朝霞。   即丘县。   县衙。   祖茂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此刻,贺齐正在汇报:“将军,目前狼牙拍已经制造两架,夜叉檑已经制造三架,移动弩炮组装十二架,塞门刀车正在制造中,估摸着再有半日,可以完成一架。”   祖茂颔首点头,恩了一声:“抓紧时间,尤其是移动弩炮,我带来的零部件,足够组装四十架,让匠人们千万不可松懈。”   “将军放心。”   贺齐肯定地点点头:“下官已经叮嘱过了,他们在日夜不停的制造,而且所需要的木材,已经全部备齐,即便贼子现在杀过来,我等亦有备无患。”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祖茂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将军,最新情报,开阳方向,臧霸率领三万兵马,杀过来了。”   “这么快?”   祖茂顿时一愣,惊诧不已:“他们距此还有多远?”   斥候拱手:“约莫五里。”   “再探!”   “喏。”   斥退斥候,祖茂目光扫过众人,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如今贼子既来,我等便按照事先约定的方案,由本将军亲自守北门,徐县尉守南门,阚县令守西门,贺县丞守东门,侯司马率领军中精锐,随时为各门提供支援。”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祖茂大手一挥:“出发!”   旋即。   率领众关门,直奔城头。   趁着臧霸还没到,祖茂按照说明书,操控移动型弩炮:“尔等明白了吗?操作过程就是这样简单,一个负责上弩箭,一个负责转动韛手。”   “只要弓弦复位以后,立刻调整方向,三点一线,展开对敌人的进攻,尤其是那些骑马、扛旗、披甲者,给我狠狠地打,明白吗?”   士兵皱着眉:“将军,什么是三点一线?”   祖茂差点没气疯,拿着说明书:“三点一线都不明白,就是目标、准心,还有你的眼睛,你作为弩炮手,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搜寻目标,明白吗?”   弩炮手铿锵回应:“喏!目标、准心、眼睛,三点一线,小人明白。”   祖茂这才大喘口气:“记住就好!尽量打战略级目标,那些小兵不归你们负责。”   弩炮手:“喏。”   ……   正当祖茂辅导使用各种器械时。   忽然,身旁士兵抬手指向外面,大声提醒:“将军快瞧,他们来了。”   祖茂扭头望去。   果然!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黑线逐渐变粗,跟着乌泱泱一片,宛如一团乌云笼罩过来,飘扬的大纛旗上,一个斗大的“臧”字,耀眼夺目。   “来了!”   祖茂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凝望着外面的兵马,目测着敌军近前的距离。   五百步!   ……   四百步!   ……   三百步!   ……   两百步!   ……   祖茂一把推开弩炮手,按照操作手册的要求,调整弩机方向,瞄准大纛旗下那个魁梧的身影,手缓缓挪向扳机。   蓬!   一声巨响。   弩箭撕扯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叫声,直扑向正在列阵的敌军。   正准备带人观察各门情况的臧霸,还未来得勒马,便见一点寒芒直扑自己,他甚至为来得及反应,弩箭从自己身侧不足两尺的地方呼啸而过。   噗!   身旁的亲卫士兵,竟被一箭命中,巨大的力量竟带着他的尸体飞出战马,接连撞倒了四、五个人,方才止住了退势。   “啊?”   臧霸大吃一惊,下意识伏在战马上。   身旁的泰山贼纷纷如此,甚至连李儒本人,也忙不迭把头埋在战马的脖颈后。   孙观扯着嗓子呼喊:“大哥,这……这是什么兵器啊?射程竟然这么远?”   尹礼更是吓了一大跳,小脸煞白:“这怕是得有三、五百步的有效射程,否则不可能这么大的力道,这到底是何兵器?”   蓬!蓬!   话音刚落,跟着又是两箭,呼啸而出。   愣是将臧霸身后的兵卒,硬生生梨出两道沟壑。   仅仅两箭而已,竟夺走了五、六个士兵的性命,令十余人受伤!   “该死!”   臧霸嗞着钢牙,大手一挥:“徐徐撤退!徐徐撤退!”   孙观、尹礼等人齐齐跟着招呼:“徐徐撤退—!”   别人不清楚这种兵器,但又岂能瞒得过李儒:“臧将军,此乃弘农王发明的新式兵器,唤作弩炮,听说有效射程在三百步。”   “三百步?”   臧霸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爆。   “没错。”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虽然有三百步的有效射程,但即丘城里一定没有多少弩炮,咱们只要在三百步开外,他们就没那么容易射中咱们。”   “我军足足有五、六万兵马,让士兵强攻即丘城,他们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听我的,胜利唾手可得,你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就再没有回去的可能!”   “该死!”   臧霸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   造反的路一旦踏上,在南阳汉庭这里,就等于上了黑名单,如果不能获胜,等待臧霸等泰山贼的,便只有一条死路!   臧霸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引兵退出足足三百五十余步,方才调转马车,直面前方城池,咬牙切齿,厉声喝道:   “孙观、尹礼、吴敦何在?”   “末将在。”   “你们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前往西门、南门、东门,进行佯攻,牵制敌军兵力,等待曹豹率领丹阳兵赶来支援。”   “喏。”   “昌豨何在?”   “末将在!”   臧霸眸子里闪过一丝狞色,冷声喝道:“北门方向,由你负责强攻,带着你的兵马,给我立刻冲上去,违令者,格杀勿论!”   “我……”   昌豨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   他自然清楚。   臧霸让他负责主攻,不是在给战功,而是公报私仇,想让自己当炮灰。   可是,他正要开口怒斥时,一旁的李儒却是摇了摇头,直接打断:“昌将军,你不带兵冲上来,还愣怔干什么?”   臧霸更是眸光凛冽,按着腰间宝剑,冷声言道:“怎么?莫非你想违抗本将军军令?”   昌豨咬着牙,强压着怒火,拱手抱拳道:“喏!”   旋即。   他翻身下马,改成步卒,举起宝剑,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克即丘城。”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不得不承认。   昌豨的确有两把刷子。   他至少还知道,战马的目标比较大,若是带兵冲锋,肯定会成为弩炮的活靶子,还不如变成步卒,这样穿上甲胄,安全性还能高些。   望着乌泱泱向前的兵马,李儒轻声言道:“臧将军,你如此这般,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你答应过我,在拿下徐州之前,要精诚团结的。”   “我如此安排,有何问题吗?”   臧霸倒也是理由充分,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除我之外,这四支兵马中,当属昌豨的兵力最多,不由他打主攻,谁来打主攻?”   呼—   李儒无奈叹口气。   臧霸的理由非常充分,他没办法反驳:“可昌豨带着情绪作战,只怕难以竭尽全力。”   然而,臧霸更是毫不犹豫,腾腾的杀气骤然迸射:“军中自有军法,其若虚与委蛇,不尽全力作战,那便军法从事,何其简单!”   呃……   李儒懒得再言。   他知道,臧霸睚眦必报,多说无益。   至于昌豨其人,只能自求多福,自己难以相救。   蓬!蓬!蓬!   接连的弩炮声响起,昌豨军阵中,一道道沟壑呈现,每一箭下去,皆有数人丧命,尤其是那些高举兵器叫嚷者,更是死伤甚众。   正在指挥作战的昌豨,虽然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影,但随着距离拉近,他身上的锁子甲实在是太显眼了,顿时成为了弩炮的集中性目标。   蓬!   一箭呼啸而来。   昌豨吓得脸都绿了,魂儿都快飞了,脚步不停,撒丫子侧向狂奔,但其身旁的士兵来不及闪躲,一条直线上,五、六人死于非命。   “冲上去!”   “都给我冲上去!”   “只要灭掉他们,就不会有这种东西。”   昌豨扯着嗓子呼喊,可蓬的一声,迎面又飞来一支箭矢,他眼瞪如铃,猛地向前飞扑,接连打滚三圈,方才避过箭矢。   “可恶!”   昌豨暗自嚼碎一声,在心里已然把臧霸的十八代祖宗,挨个招呼了十七、八遍,心底那团怒火汹汹燃烧,彷佛恨不得能将天灵盖都掀开了。   他虽然不停的在狂奔,但移动型弩炮最大的优点,便是可以随意移动,随意调整方向,这是与传统的床弩不同的地方。   不论他如何躲避,从西逃到东,又从东逃到西,追着他打的弩箭,根本不停,一个挨着一个,甚至连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而即丘城头的这些弩炮手,也在不断的追击中,渐渐掌握了弩炮的瞄准方式,不仅仅是三点一线,更需要预判对手的走位,打他的前进量。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弩炮手,应该掌握的弩炮瞄准办法,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自己的命中率。   “靠!再来一箭。”   “差一点了,这次瞄得准点。”   “全都给我瞄准了再打。”   “……”   弩炮手的不断进步,顿时让下方的昌豨感受到压力。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   自己每次闪避后,箭矢距离他的位置,是越来越近的,甚至有一次,箭矢距离他仅仅只有三、五寸远,那可是食指粗细的弩箭啊,一旦命中自己,即便不死,也得半残。   “该死!”   昌豨暗骂一声。   他自知凶多吉少,因此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以自保为主。   虽然,此刻已经有很多士兵,冲向了城池,展开进攻,但追击他的弩箭,依旧没有转移目标,而且他越往前,对方围杀越狠。   噗!   方才避过一支弩箭的昌豨,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前方又有一支弩箭,冲着自己即将落脚的方向,呼啸而来。   昌豨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但他俨然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拔刀在手,冲着天空猛力一挥,铛的一声清脆,箭矢正中寰首刀,巨大的力量,竟将刀锋砸脱手心,倒卷而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弩箭得以转变方向,从昌豨的身侧呼啸而过,一箭命中追赶而来的士兵,当场射穿了他的胸膛。   昌豨不敢停留,继续向前猛窜,可他还没走多远,又是一支弩箭,斜刺里杀出,依旧是他的落脚点,呼啸而来。   但这一次……   昌豨却没有寰首刀可以阻拦,当他落脚的刹那,立刻纵身飞扑,却依旧没能幸免,大腿一侧正中弩箭,直接贯穿过去。   “啊—!”   昌豨咬牙嘶吼,痛不可挡。   可他还没爬起来,三支箭矢呼啸而来,直接封锁了他全部可以撤退的方向,一箭正中他的胸膛,将其钉死在地板上,另外两箭从其身侧飞过,没入距离其不远的尸体中。   “臧霸!我昌豨……做……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347章 陶谦:取我战甲,随我北上诛贼,以报皇恩!   “彩!”   望着被钉死在地板上的敌将,祖茂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尔等立功了,此战以后,本将军必定亲自为尔等请功。”   弩炮手各个兴奋不已:“多谢将军。”   祖茂试着问道:“还剩多少弩箭?”   “我还有半箱。”   “还有二十余支。”   “三十六支。”   “……”   弩箭都是特制的,是祖茂从南阳带过来的。   虽然,数量比较多,足有上千支,但命中率着实有点低。   大家基本上都是浪费半箱以上的箭矢,方才命中一个战略级目标。   但饶是如此,对于祖茂而言,依旧堪称是巨大的成功。   “这样……”   略一沉吟,祖茂当机立断:“尔等速速驰援其余城门,竭尽全力,将其主将诛杀,不管消耗多少箭矢,明白吗?”   众弩炮手齐声回应:“喏!”   当下,一个个推着弩车,赶往了西门方向。   祖茂手持寰首刀,端立在城头上,望着如潮水一般的攻城贼寇,他没有丝毫畏惧,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不要害怕浪费箭矢,给我放箭!”   嗖!嗖!嗖!   伴随着一声令下,成百上千支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方才越过最高点,冲着下方乌泱泱袭来的泰山贼,飞蝗般笼罩过去。   放眼望去,成片的泰山贼翻到在地,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但如此强悍的攻势,却依旧难以阻碍泰山贼的冲锋,他们前扑后继,悍不畏死。   城头的狼牙拍不停反复砸落,夜叉檑更是冲着人多的地方,不停砸去,飞落杀人,回收杀人,对于贼子的攻城阵型,进行大肆的破坏。   “对,没错,就是这样!”   “给我狠狠地打!让他们知道咱可不是好惹的。”   “休要放一个敌人上来,揍他们。”   “……”   祖茂披坚执锐站在城头,扯着嗓子指挥战斗。   虽然,目前一切比较顺利,但祖茂不会放松警惕,毕竟对方依旧占据绝对的优势。   正在城外指挥战斗的臧霸眉头紧缩,他能看得出来,对方主将一定是个颇具战斗经验的悍将,各种器械、弓箭,配合的相得益彰,简直堪称无懈可击。   即便是一旁的李儒,望着眼前一幕,都倍感压力:“臧将军,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攻城器械何时会到?”   “明日晌午!”   臧霸自然清楚蛮干攻城,死伤会非常严重。   但是,他这样强攻,不也是为了消耗对手的实力吗?   “你是何意?”   臧霸扭头瞥向李儒,轻声道:“我等暂且鸣金收兵,坐等明日攻城器械到吗?如果当真可以如此,我臧霸谢谢你!”   李儒皱着眉,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目前已经派人通知曹豹了,想来他明日傍晚必到,咱们暂且消耗对手的实力,为后天的总攻打下基础。”   “反正昌豨已经死了,他麾下的五千兵马属于你来调动,命他们拼死强攻即丘城,消耗对手的弓箭、弩箭等守城器械,熟悉他们的守城节奏。”   “我认为……”   话音未落,臧霸便不耐烦地摆手打断,眼珠子一瞪,恶狠狠道:“昌豨虽死,但他的弟兄们,亦是我臧霸的弟兄!”   “怎么?”   臧霸怒气不减:“曹豹的兵马是兵马,我臧霸的兄弟,便不是兄弟了?”   李儒心知臧霸有怒气,赶忙安抚道:“臧将军,如果今日在这里进攻的是丹阳兵,在下依旧会如此建议。”   “兵贵神速!”   李儒极其郑重地言道:“咱们的兵力足足是他们的十余倍,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即丘城,才能呼应彭城方向的兵马。”   “你可别忘记了,如今的徐州可跟此前的徐州不同,弘农王罢黜了那么多县令,提拔上来的,可全都是忠诚于他的人。”   “你们即便诛杀了陶谦,也不代表徐州就是咱们的了,还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南阳汉庭的县令,全部诛杀!”   “你拖延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反应便越快,届时各个县令召集数百兵马,至少也能有上万兵力,他们纷纷驰援过来,我等为之奈何?”   臧霸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儒说得的确在理,尤其是琅琊国,十三个县城中,便更换了七、八个县令,虽然县城守备军有限,但集合在一起,依旧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擂鼓!”   臧霸一声令下。   咚!咚!咚!   咚咚—!   沉闷且密集的擂鼓声震天响起。   这是臧霸军中,发起总攻的信号。   果然!   下一秒,正在攻城的士兵,齐声怒吼,一个个提着兵器,便开始奋力猛冲,像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般,悍不畏死。   望着一片片倒下的弟兄们,臧霸的心在滴血,他恨透了李儒这帮家伙,但同时又明白,如果不这样做,等待的自己,必将是死亡。   “报—!”   强攻了约莫一刻钟。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臧霸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过来,神色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咱们运输攻城器械的队伍,遭到了敌人的埋伏,目前正在苦战,请求支援。”   “该死!”   果然还是发生了。   臧霸急忙询问:“对方是哪里的兵马?大概有多少人?”   斥候回答:“应该是附近缯国的兵马,兵力不是很多,只有三百余人,但护卫攻城器械队伍的兵马,难以分心旁顾,请求支援。”   “知道了。”   臧霸大手一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护卫军至少有五百精锐,三百人的队伍,充其量只能袭扰,绝不可能伤到攻城器械。   “来人。”   “在。”   “速速传令李彪,让他率领一千人,保护攻城器械,同时撒出斥候,给我找找琅琊境内,还有多少支这样的小部队。”   “喏。”   臧霸对战争是比较敏锐的。   既然有缯国的守备军,可以过来袭扰,那么必会有别的县令引兵赶来,虽然他们全都是苍蝇而已,但苍蝇多了,也特么烦人啊!   李儒说得果然没错,如果不能快速拿下即丘城,不仅仅是琅琊境内的县城,便是东海、彭城、下邳境内的县城,也会闻风而动,赶来驰援。   届时遍地都是袭扰,处处都是敌人,吃饭吃不安生,睡觉睡不踏实,即便派出兵马围剿,也未必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呃……   可恶的苍蝇战术。   只要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   必须要强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即丘城!   臧霸勒马向前,仓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城头,厉声呼喊:“进攻,胆敢有后退者,格杀勿论!”   ……   徐州,彭城。   城头上。   张闿按剑而立,遥望着东北方向,鹰隼的双眸中闪烁着丝丝凶戾的气息,彷佛一头蛰伏待机的凶兽,只要信号出现,便会立刻发起进攻。   作为青徐地区响当当的游侠,屡建奇功,却始终得不到提拔,在陶谦的眼里,自己充其量只是刺客者之流,压根就上不了台面。   不服!   张闿打心眼里不服!   在徐州,不如自己的人,足有千千万,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高官厚禄,而自己却只是一个护卫,永远不可能获得提拔。   但长安汉庭不同,论功行赏,只要自己可以诛杀陶谦,便可以当上徐州都尉,统帅上万精锐兵马,甚至还可能封侯拜将。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非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柄剑,杀敌杀敌再杀敌,没有功劳,更不会得到提拔!   呼—   张闿长出口气,努力压制自己多年来的苦闷,只要曹豹的消息传过来,这样的日子便会彻底结束,永远跟自己告别。   熏风拂面,沁人心脾。   张闿彷佛能感受到,美好的日子即将到来。   自己身穿甲胄,率领数万兵马,横扫江山,挥斥方遒。   ……   如此幻想了不知多久。   忽然,城外的视野尽头处,一骑绝尘而来。   张闿眼睛似乎在放光,难掩内心的激动。   这一定是曹豹的信使。   “来者何人?”   张闿疾步上前,指着下方斥候喝道。   “小人乃是曹将军帐下传令兵。”   “张将军。”   传令兵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举手示意张闿:“此乃曹将军命小人给您带的信,还说他已经出发赶往即丘城,让您抓紧时间。”   张闿自然明白其意,转身下了城池,从士兵手中接过锦囊,甚至都懒得打开,便摆手斥退道:“你回去吧,告诉曹将军,彭城必然无虞。”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勒马转身,复又出城。   望着传令兵离开的身影,张闿内心澎湃,但其面上依旧冷静。   他转身直奔刺史府,只要干掉陶谦,丹阳精锐必可控制。   “陶使君可在刺史府?”   “在!”   “可是在会客?”   “没错,近日徐荣每日皆来。”   “哼!”   张闿轻哼一声,眸中迸射出凶戾气息:“正好,一起诛杀,省得本将军亲自去找他们了,切记,一旦得手,立刻引兵攻杀徐荣大营。”   身旁将士拱手抱拳:“喏。”   进入刺史府。   一路穿廊过院,直奔内宅。   “来来来,喝!咱们继续喝。”   “今日不醉不归。”   “好,没问题。”   “……”   隔着老远,便能听到陶谦、徐荣的声音。   张闿迈步穿过廊道,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表情略显阴鸷。   此诚天助我也!   蓬!   张闿一脚踹开房门,纵身闯了进去。   果不其然。   陶谦、徐荣正面对而座,把酒言欢,见着张闿进来,陶谦只是一惊,张嘴便骂:“张闿,我未唤你,你因何而来?”   苍啷—!   张闿拔剑在手,咬牙切齿,恶狠狠怒道:“我张闿屡建奇功,到头来却不过是个军司马,陶谦老贼,你对得起我吗?”   “你……你这是要造反?”   陶谦装出一幅震惊的模样,手中酒水翻撒在地。   “没错!”   面对两个酒鬼,张闿倒也没有丝毫顾及,长剑一挺,冲着陶谦便刺了过去:“陶谦老贼,纳命来—!”   然而……   陶谦却是不动如山,一双干涸的眸中,陡然间杀气毕露,目光掠过剑锋,直戳其身后的张闿,彷佛恨不得以眼神将其诛杀。   就在对方剑锋距离陶谦不足一尺时,斜刺里,一道森冷的寒芒划过,铛的一声清脆,极其精准地将张闿的长剑震开。   “啊,你……”   张闿顿时一个愣怔:“你们没有喝醉?”   徐荣持剑而立,护在陶谦面前:“当然!若是吃醉了酒,岂能是你对手。”   陶谦声音极其冰冷:“之前公华老弟说尔等投靠了长安汉庭,我原本还不信,但没曾想,你们果然干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我陶谦虽已年过六旬,不复当年勇略,但还不是尔等鼠辈,可以随意欺凌的,来人,将此逆贼给我拿下!”   呼啦!   刹那间,殿中冲出十余个刀斧手,殿外同样杀过来数十个精兵悍卒,众人一拥而上,顷刻间便将张闿等叛贼,剁成了肉泥。   陶谦走上前来,低头瞥一眼张闿的尸体,冷声道:“将这伙贼子,给我丢到荒野喂狼,派人将曹豹全族诛杀,一个不剩!”   “陈涛!”   “在!”   “速速召集兵马,随我北上,讨贼!”   “喏!”   安排好一切,陶谦扭头望向徐荣,深躬一礼:“公华老弟,没想到我陶谦活了六十岁,竟然被你救了两次。”   “大恩不言谢,咱们先干正事儿,等把曹豹、臧霸等人消灭以后,老兄我再摆酒设宴,咱们好好醉一场。”   徐荣肯定地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陶谦恩了一声,旋即扭头:“来人,取我战甲来!”   身旁士兵拱手铿锵:“喏。”   说罢。   陶谦褪去身上丝袍,换上甲胄,头上头盔,将宝剑悬在腰间,同徐荣一起,走出刺史府。   此刻,府外兵马已经召集齐,尽皆是丹阳精锐。   陶谦站在众人面前,朗声喝道:“曹豹、张闿投敌卖国,证据确凿,如今我陶谦欲起兵北上,诛杀逆贼,尔等可愿随我,讨贼建功?”   “杀!”   “杀!”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彻地,响彻四方。   陶谦翻身上了战马,猛一招手:“弟兄们,出发!”   方才出了城池,程普率领兵马同样赶来:“公华将军!”   徐荣颔首,率领精兵,随同陶谦一起,北上琅琊:“出发!”   ……   琅琊,即丘。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一颗颗燃烧的火油罐,从天空中抛射而来,砸在城头上,蓬的溅出万千火光,不少士兵接连受伤,损伤惨重。   咚—!   一声巨响。   城门晃晃悠悠,几乎快要崩溃。   下方的冲车被盾牌包裹起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更要命的是,丹阳兵同样加入了战斗,双方合兵足有五、六万人,强悍的攻势接连不停,杀得祖茂是疲惫不堪,疲于奔命。   “该死!”   祖茂暗自嚼碎一声。   即丘之战,才过了两天而已,自己便将城中的弓箭、弩箭全部耗尽。   这倒不是祖茂不懂珍惜,而是对方持续不断强攻,逼得自己只能靠弓箭、弩箭来换取自家将士的性命,好在还有狼牙拍、夜叉檑在,否则这小小的即丘城,根本撑不了多久。   噗!   祖茂一刀劈死个敌军,跟着飞起一脚,又踹翻一人,拔刀而出,精准劈落,一道鲜红的汁液喷涌而出,溅得他满脸都是。   “杀—!”   一声嘶吼。   如惊雷,似海啸。   城头将士纷纷反扑,与随之冲杀上来的敌军,再次酣战在一起。   祖茂不得不承认,丹阳兵的战斗力极其的强悍,自从他们与臧霸合兵一处,各城门求救的鼓声,便没有停过,证明时刻有兵马在城头鏖战。   原本!   祖茂计划可以坚持十日。   但在城中器械耗尽,又有丹阳兵的参战下,能够坚守七日,已经堪称奇迹。   而现在,就已经过去了六日,祖茂甚至没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支撑到夜幕降临。   “将军—!”   从西门方向杀过来的侯成,大声呼喊。   祖茂扭头望去,原本四百精锐兵马,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五十人,而侯成自己的胳膊上,更是缠上了白布,鲜红的血渍从里面渗透而出。   “侯司马,你没事儿吧?”   祖茂盯着侯成胳膊,关切地问了一句。   “左臂而已,不碍事。”   侯成浑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抓紧时间道:“但是将军,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摆明了是不计牺牲的强攻,咱们干不过他们。”   “你的意思是……”   祖茂皱着眉,试探性问道。   “巷战!”   侯成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已经问过阚县令,城中老百姓全都准备好了,咱们按照原定计划,以伍为单位,与之展开巷战。”   巷战?   祖茂实在是不愿意巷战。   毕竟,一旦进入到巷战阶段,城中百姓必然会受到牵连,他们可全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又岂是泰山贼的对手。   蓬!   正在这时,城下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咯吱扭扭的声音,传到祖茂耳朵里,分明是在告诉他,城门支撑不了太久。   祖茂把心一横,冷声道:“侯司马,你率领一部分人,先行回城中准备,我再带弟兄们坚持坚持,若是能坚持到天黑,明日徐州的兵马必到。”   “唉—!”   叹口气,侯成虽然感到惋惜,但还是点点头:“好吧,既然将军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分头行动,若是城门破了,速速回城,千万别硬撑着!”   祖茂点头:“好,放心。”   侯成大手一挥:“弟兄们,跟我走!”   ……   此刻,城外的臧霸眉头紧锁,盯着战场上堆积的尸体,他的心彷佛在滴血:“该死!简直该死!军师,咱们该怎么办,难道还要强攻嘛?”   俨然!   此刻的臧霸已经心生退意。   可是……   李儒又岂能在这关键时刻放弃:“将军,咱们已经造反了,即便您此刻退兵,南阳朝廷可能原谅你?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了,就没办法回头!”   “没错!”   又有曹豹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臧将军心疼将士,难道我曹豹就不心疼?死伤的不止是你的兄弟,还有我曹豹的将士。”   “即丘县是块硬骨头,咱们必须要啃下来,否则曹操的兵马若是杀过来,咱们的计划,可就要彻底失败了!”   臧霸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但眼瞅着自家兄弟一个个战死,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悲惨的现实:   “尔等且看,咱们可有半点拿下即丘的可能性?如果有,不必退兵,可若没有,我臧霸也不能让弟兄们送死!”   “将军!”   李儒赶忙接上话茬,目光掠过战场,转向城门:“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咱们的冲车已经打了整整三天,即丘小县,岂能扛得住!”   “而且!”   李儒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刚才吱扭的声音,已经证明即丘的城门将到极限,只要咱们再坚持片刻,必可撞开城门。”   “没错!”   曹豹肯定地点点头,跟着附和道:“城门一旦告破,届时我丹阳兵冲入城中,贼子又岂能抵挡?等到那时,咱们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蓬!   正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臧霸双目灼灼地盯着城门。   果然!   一道清晰可见的缝隙,随之展开,又随之闭合。   这正是即将破门而入的征兆。   臧霸把心一横,怒火中烧,当即朗声道:“传令!让弟兄们加把劲,争取把城门撞开,只要咱们的兵马可以冲进去,祖茂小贼,必死无疑!”   当即有传令兵飞马而出:“将军有令,全力破门!”   “将军有令,全力破门!”   “将军……”   “……”   咚!咚!咚!   咚咚—!   与此同时,震天的擂鼓声再次响起。   城外的丹阳兵、泰山贼,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往前冲,尤其城下的将士,更是发疯一般的推动冲车,一遍遍撞向城门。   蓬!   咯吱扭扭!   城门明显晃动。   蓬!   咯吱扭扭!   城门距离地晃动。   ……   一遍又一遍!   一遍接着一遍!   约莫持续猛烈撞击一刻钟。   砰!   一声巨响,城门洞开。   乌泱泱的兵马趁势涌了进去,但迎接他们的,乃是一个装满兵刃的木墙,呼啸而来。   随之涌入的士兵,哪里见过这种东西,一个个猝不及防,吓得胆裂魂飞,仅仅一个照面,便戳死了十余个士兵。   随后涌入的士兵完全懵逼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在城门洞中,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巨大的刀车,将整个城门洞直接塞满。   冲车太大进不来。   难不成……   要以血肉之躯,硬憾钢铁刀车?   “该死,怎么办?”   “快出去!别往里挤!”   “别挤!啊啊啊—!”   “……” 第348章 人民战争逞雄风!   “怎么回事?”   城外的臧霸、李儒、曹豹顿时懵逼,盯着即丘的城门洞,一脸的难以置信。   尤其是曹豹本人,更是眼瞪如铃,惊骇不已,张嘴便骂:“这帮家伙莫非怕死?否则他们因何不攻入城池?赶紧杀入城中!”   “曹豹,你这是何意?”   臧霸闻言震怒,扭头瞥向曹豹,冷声言道:“我麾下这帮兄弟死伤过半,若是他们当真怕死,焉能坚持到现在?”   “没错!”   一旁李儒赶忙帮腔,缓和臧霸情绪:“前方一定发生了何事,否则他们绝不会退出来的,我相信臧将军麾下的弟兄,他们全都是猛士。”   曹豹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闷声不言,只是皱眉凝视着前方,企图寻找到这帮士兵,没有攻入城中的原因。   “报—!”   恰在此时,有传令兵飞马上前,欠身拱手:“将军,敌军在即丘城门洞中,摆放了一个巨大的刀车,与城门洞严丝合缝,咱们的人,根本闯不过去!”   “该死!”   李儒当即明白,暗骂一声:“是塞门刀车!”   曹豹微怔,不由好奇:“何谓塞门刀车?”   李儒解释道:“《墨子》中有记载,简而言之,便是一种城门被攻破时用于堵塞城的守城器械,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前刀壁上装有钢刀。”   “使用时,将其推至城门缺口处,既可杀伤敌人,又可挡住敌方的矢、石进攻,而且极难攀援,可谓守城之必备器械。”   “该死!”   臧霸暗骂一声,眉头骤拧:“城门洞如此深,冲车进不去,难不成要被一个小小的塞门刀车挡住?”   “军师!”   不得已之下,臧霸只能求助于李儒:“你既知晓此物出处,想来应该有破解之法,还请军师不吝赐教。”   李儒皱了皱眉,凝视着战场良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办法倒是有,只怕臧将军你难以下定决心。”   “你且说来听听!”   “其实……”   李儒思索片刻,干脆也不再犹豫,老实言道:“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拿命往上顶!只要把塞门刀车挤出城门洞,凭咱们的实力,何愁不能扫平即丘城!”   拿命往上顶?   够狠!   臧霸终于明白,为何李儒不好意思开口,是因为他明白自己心疼麾下的弟兄,不愿意让他们白白送死。   正当臧霸陷入犹豫时,一旁曹豹猛然挺身而出,拍着胸脯道:“此一战,臧将军麾下兵马的确牺牲很大,这最后的难关,便交由我丹阳兵吧。”   “啊!”   顿时,臧霸震惊!   李儒更加震惊!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曹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果然,不是自己的兵马,这小子是一点都不心疼。   “放心,交给我。”   曹豹应一声,策马上前,铿锵言道:“传令前军,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塞门刀车挤出城门洞,其余将士做好准备,随时杀入城中,消灭敌军!”   传令兵颔首点头:“遵命!”   当下。   传令兵策马飞出,声嘶力竭:   “将军有令,不惜一切代价,把塞门刀车挤出城门洞!”   “将军有令……”   “……”   令人惊诧的是。   当军令一波波传下去时。   果真有丹阳兵冲向了城门洞,将手中的寰首刀,猛地扎向刀车,嘶吼着,竭尽全力外推,后续丹阳兵持续跟紧,尽皆如此。   最开始,他们还能靠兵器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可即便集合一排士兵的力量,依旧难以撼动刀车半分。   然而……   一波又一波的丹阳兵闯进来。   他们一个推一个,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直将最前排持刀保持安全距离的丹阳兵,活生生扎破了皮肉,扎入了身体。   刀车上的兵器宽且厚,不易折断,但却不是很长,仅仅只够穿透一个人的身体,顶多还能透出三、四寸长,但如此长度,只能伤人,却杀不了人。   丹阳兵仅仅靠牺牲掉一排士兵的代价,便集合众将士的力量,将塞门刀车一点点往外推,从而彻底粉碎了刀车的阻碍性。   “不好!”   正在城头指挥战斗的祖茂,明显感觉到不妙。   他非常清楚。   一旦塞门刀车被推出了城门洞,那么便彻底失去了作用。   不敢有丝毫犹豫,祖茂当机立断,铿锵下令:“快!擂鼓传令,全军转入巷战,展开人民战争,与贼子决一死战!”   士兵欠身拱手:“喏。”   跟着。   传令兵急匆匆奔到大鼓面前,抡起鼓槌,毫不犹豫,猛砸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特定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跟着,东西两面城墙的大鼓,同样响起这样的声音,然后是北门大鼓。   这是即丘城破,转入巷战,展开人民战争的信号。   但这样的声音传入城外臧霸等人耳中,却是另外一番解读。   尤其是曹豹,更是惊诧不已,一脸的不敢置信:“居然在这个时候擂鼓,他们要干什么,莫非要发起反攻,杀出城池?”   “不可能!”   李儒毫不犹豫地否定道:“那个祖茂颇通兵法,他们有城池地利,尚且坚守不住,又何至于敢出城迎战?”   “不可能!”   李儒态度极其明确:“这绝对不可能!”   即便,他眼睁睁看着城头上的将士,拎着兵器,乌泱泱下了城池,彷佛当真要与城外兵马决一死战。   但理智告诉他,对方此举背后,一定有什么意义,是自己还不知晓的,可他没有说出口,否则会影响曹豹、臧霸进攻的决心。   “管那么多干嘛?”   眼瞅着胜利就在眼前,曹豹岂能放弃这最终冲杀的机会。   他要给自己当徐州牧争取足够的战功,以此来堵上某些人的嘴:“只要咱们冲破城门洞,任凭贼子是妖魔也好,鬼怪也罢,绝不是我丹阳兵的对手!”   “没错!”   李儒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添一把火:“为了攻克即丘县,我军死伤甚重,如今只最后一步,岂能被这鼓声吓退,曹将军下令吧,与之决战!”   曹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拔剑出鞘,铿锵下令:“众将士听令,强攻即丘城,杀光所有敌人,一个不剩!”   “杀—!”   众将士一声嘶吼。   宛如雷爆,更似山崩。   丹阳兵如决堤的洪水般,拎着兵器,闯入城中,追着从城头溃败入城中的士兵,乌泱泱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过去。   但可惜……   与他们想象中不一样的是。   当满城的擂鼓声响起,全城的百姓像是听到号召一样,一个个宛如上了发条,点燃了体内的汹汹之火。   他们绝对不允许城外的这伙贼寇,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幸福生活,就这样打回原型,为此即便是拼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你们娘俩藏起来,贼子若敢进来,有我保护你们。”   “孩子他爹,你可一定要小心些。”   “放心!”   ……   “菜刀给我,你拿着木棍,胆敢进来,照头便打!”   “放心吧,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记住,戴好面罩。”   ……   “我听到喊杀声了,这帮家伙真冲进来了。”   “按照县令给的计策,全都准备好。”   “放心吧。”   ……   官府虽然给他们发了一些兵器,但并不能满足上万百姓的使用,他们有些操起了菜刀,有些扛起了锄头,甚至有些人竟然拎着扁担。   他们时刻准备着,即便害怕到颤抖,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因为这一战决定他们未来的生活,是水深火热,还是安居乐业!   当一个又一个扛着锄头、拎着菜刀、扁担,身穿粗布麻衣的百姓,加入到队列中的时候,祖茂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强大的力量。   何谓民心可依?   虽说他对此有些朦胧的感觉,但却从来不觉得民心有多强大,但在这一瞬,就在这一刻,祖茂真正感受了,什么是民心可依,民心到底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祖茂信心倍增!   溃败之军,士气暴涨!   那飘荡在全程的擂鼓声,彷佛就敲在他们心头一样,将恐惧震碎,将溃败击飞,将信心鼓舞,将胜利敲响!   “杀—!”   从城外鱼贯而入的万千兵马,眸子里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彷佛接下来,便是如砍瓜切菜般收割性命的节奏。   但偏偏……   当丹阳兵、泰山贼闯入城中,出现在即丘城的大道上时。   街道两侧的窗户洞开,一盆盆红色的茱萸粉,以及事先备好的黄豆,泼在街道当中。   丹阳兵吸入茱萸粉,刺激的鼻腔不断打着喷嚏,眼睛里进入粉末,则红肿流泪,睁不开眼睛,脚踩在黄豆上,一个不小心,便翻滚在地上。   与此同时,事先退入城中的侯成,引兵埋伏在屋顶上,趁此机会,不断的捻弓搭箭,朝着下方的兵马,便是一阵高强度的攒射。   跟着,街道两侧涌出大量带着面罩的百姓,他们在祖茂等人的带领下,利用手中的长矛、长戈,疯狂地扎向丹阳兵的身体!   “啊—!”   “该死,我睁不开眼。”   “太卑鄙了,简直太卑鄙了。”   “啊—!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但见,街道上的丹阳兵,打喷嚏的打喷嚏,流眼泪的流眼泪,挥刀的挥刀,狂奔的狂奔,俨然已经乱成一团,自相残杀,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原本还有些畏畏缩缩的老百姓,见此一幕,一个个胆大起来,他们操着扁担、长棍、菜刀,冲着四处逃窜的丹阳兵,便是一通猛揍,嘴里还不停谩骂:   “该死的逆贼,让你们攻城!”   “叛贼!全都是叛贼!杀了他们!”   “泰山贼,让你尝尝我们即丘百姓的厉害。”   “哈哈!茱萸粉的味道不好闻吧?”   “打!狠狠地打!”   “……”   引兵杀入城中的曹豹简直懵逼了。   他原以为,只要破了城门,便是他们丹阳兵的主场。   可谁能想到,对方竟然发动了老百姓,而且以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顷刻间扭转了战场的主动权,黄豆便罢了,茱萸粉简直要了老命!   素来骁勇善战的丹阳兵,在这一瞬,别说拿兵器打仗了,能正常站着的人,都没有一个,还没发挥出战斗力,便被彻底废了!   更有甚者,干脆胡乱挥刀,杀一、二人,则引起更大的恐慌,众人尽皆为了自保,胡乱挥起刀来,造成了更大范围的二次伤害。   老百姓才能杀几个人?   丹阳兵最大的损伤,皆是来自己方!   这一幕,甚至连随后策马入城的李儒、臧霸,都不由地愣住了,他们瞪眼盯着眼前自相残杀的场景,彷佛三观都崩塌了。   “这……这怎么可能?”   李儒眼瞪如铃,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曹将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瞬间会变成这般模样?”   臧霸可是身经百战,远比曹豹还要见多识广,可即便是他,依旧不敢想象眼前的一幕,到底是如何发展而成。   明明前一秒还是绝对的优势,怎么后一瞬,不仅局势发生了逆转,甚至连彻底失去了获胜的可能,如有神助一般。   “是啊!”   臧霸一脸不敢置信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豹哪还能顾得上那么多,当即勒马转身:“先出去再说!快撤!快撤!”   臧霸同样猛一招手:“撤退,全都撤出来!”   望着乌泱泱败退的兵马,城中百姓顷刻间爆发出胜利的吼声:   吼!吼!吼!   吼吼—!   “哈哈,胜利了,竟然胜利了!”   “这帮家伙吓得不敢进城了。”   “有种再来啊,爷爷这里有好吃的给你。”   “……”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当下,祖茂猛一招手,厉声下令:“弟兄们,随我反攻!”   众将士士气暴涨:“杀—!”当即一窝蜂蒙冲上去,便是一阵痛打落水狗的节奏。   “报—!”   正当祖茂奋力狂杀时,从城头方向转下个士兵,脸上带着惊喜之色,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匆匆开口道:   “将军,咱们的援兵可能到了,从旗号上判断是曹,可能是曹操的骑兵,他们超过步兵,提前杀过来了!”   “你确定是骑兵?”   祖茂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士兵。   毕竟,曹字大旗,除了曹操以外,还可能是曹豹。   而如果是骑兵的话,则一定是曹操的兵马,若是步兵的话,很有可能会是曹豹的兵马。   “是骑兵!”   士兵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他干脆伸出手,直向苍天,信誓旦旦:“我可以发誓!”   祖茂狂喜,他心内盘算着时间,如果是曹操的步兵,这个时候的确可能赶到:“弟兄们,随我杀出城池,诛杀贼寇!”   “杀—!”   一声令下。   早已憋屈了数日的兵马,一个个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似的,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往前冲,对准曹豹、臧霸兵马的腚眼子,疯狂的捅了上去!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不单单是祖茂大军冲出去了,甚至连城中的百姓,也跟着冲出去了,虽是狐假虎威,但这气势,着实骇人。   奉命赶来支援的曹纯,本以为即丘县危在旦夕。   但他没有想到。   当自己率领曹军全部骑兵赶来时,却见祖茂带着即丘百姓,发疯一般的追杀曹豹、臧霸。   这前方兵马还算是精锐,各个都是悍卒,可追之而来的,尽皆粗布麻衣,手里拎着菜刀、锄头、扁担,各种兵器,五花八门。   他们发疯似地狂吼,高举着手中兵器,简直如同狼群过境,嗷嗷叫地猛冲向溃败的曹豹、臧霸军队。   嘶—!   曹纯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身旁大将曹休,同样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揉了揉眼睛:“将军,咱们是奉命来支援的,还是来抢功劳的?我怎么感觉,咱们有点多余呢?”   “胡说!”   曹纯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虽然,我不知道祖茂将军如何取胜,但他敢以这样的兵力追杀,一定是得知我军赶来,咱们才是他的底气。”   “快!”   曹纯当机立断,铿锵而言:“冲上去,追杀敌寇,莫要放走一人。”   曹休颔首点头:“喏!”   “弟兄们,将军有令,全力追杀。”   “杀—!”   轰隆隆!   马蹄声声,震天彻地。   曹休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化作一道赤红色的闪电,扎入泰山溃兵当中,掌中铁枪舞动,宛如漫天飞雪飘落。   曹休所过之处,宛如波开浪裂一般,断肢残臂,四下狂飞,鲜红的汁液不停飞溅,简直如同下着一场血雨。   曹军铁骑已然是身经百战,开弓射箭,冲锋陷阵,尽皆擅长,在敌军溃兵中不停驰骋,当真是披靡所向,横扫千军。   噗!   曹休一箭射死个士兵,继续纵马向前飞掠,捻弓搭箭的同时,直追前方同样策马狂飙的曹豹:“贼子休走,纳命来!”   吱呀—!   曹休把箭搁在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用力地向后拉,同时瞄准前方逃窜的贼将,手一松,那支箭呼啸而出。   噗!   一箭正中曹豹后心。   曹豹“啊”的一声哀嚎,随即摔落战马,被人硬生生踩成了肉泥。   正在溃败的李儒,心头一怔:“该死!”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的驰援竟然会如此迅速。   这只能证明一点。   徐州方向,张闿的行动失败了。   否则,曹操的兵马应该在对付丹阳兵,不可能这么快杀过来。   而徐州张闿的行动失败,证明陶谦依旧活着,而陶谦活着,曹豹永远不可能掌控丹阳兵。   一旦陶谦引兵赶来琅琊国,那么曹豹必死无疑,至于臧霸其人,兵力损失过半,压根没有复起的可能。   这意味着……   即便是他亲自出手,徐州之战依旧落败。   李儒回首战场,趁着没有人注意,灰溜溜策马朝海曲方向溃逃。   而曹休、曹纯配合祖茂,展开对敌军的大肆追捕。   骑兵速度飞快,很快便切断了泰山贼的退路,臧霸迂回奔逃,却始终没能脱离曹军的包围圈,疲于奔命之下,被最终合围。   “臧霸,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狂奔了一路的祖茂,提刀怒指臧霸道。   “哼!”   臧霸手持镔铁枪,护在身前:“南阳汉庭既然容不得我,那我臧霸便只能反了,如今已然走投无路,那便只能战死!”   “不过……”   臧霸目光扫过祖茂,祈求道:“我若自杀在尔等面前,是否可以绕过我那帮兄弟?”   祖茂冷声道:“孙观、尹礼等人不可能,必须要死,但若是普通士兵,想来会被朝廷收编入军,若是不愿入军,归乡务农。”   “好!”   臧霸吐口气,颇为感激地点点头:“如此,我臧霸也算是能安心了,即便立刻魂入幽冥,亦能瞑目。”   嗡!   言至于此,臧霸戳枪顶在喉结,噗嗤一声,枪头穿吼而过,身死当场。   祖茂等人收降了泰山军、丹阳兵,这才返回即丘县。   次日清晨。   陶谦率领兵马赶到即丘。   县衙之上,陶谦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什么,李儒?”   祖茂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没错!正是此人,是他控制了昌豨,进而控制了臧霸,逼迫他们走上造反的道路。”   “李儒何在?”   陶谦瞪眼询问,怒火涛涛。   “已经逃走了。”   祖茂摇了摇头,轻声道。   “该死!”   陶谦暗自嚼碎一声,当机立断:“快!立刻发下海捕文书,只要能抓住李儒,重重有赏,陶某非活劈了他不可!”   “使君放心。”   祖茂拱手抱拳,肯定地道:“海捕文书已经发下去了,而且严格控制了出琅琊的路,晾他李儒有三头六臂,亦逃不出琅琊重重关卡。”   “恩。”   陶谦这才缓缓点头,转而望向曹纯:“若非子和将军赶来的及时,此一战,我等怕是没那么容易获胜。”   “不知尔等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要返回豫州,还是准备休整两日,陶某也好尽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尔等。”   “多谢陶使君美意。”   “不过……”   话锋一转,曹纯揖了一揖,轻声道:“我等除了奉命赶来支援,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办,明日一早,便启程赶往海曲,迎接曹将军的父亲返回谯县老家。” 第349章 袁隗:既然董卓扶不起来,那我们自己干!   琅琊,海曲。   县衙内。   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正手持发来的通缉令仔细打量,口中喃喃自语:“好一个李儒,竟然可以在大军的包围之下逃走。”   男子唤作吕范。   同样是被南阳汉庭提拔起来的县令。   虽然相对年轻些,但这政绩却丝毫不弱,在他的治理下,海曲的各项指标皆能提前完成,获得的奖励也越来越多。   甚至于,就在昨日,他还率领海曲的县兵,参与过袭扰曹豹、臧霸等人外围势力的战斗,只是因为敌不过丹阳兵,这才没什么战绩可言。   只是不曾想……   他才回来不到一日,国相下发的通缉令就已经到了,甚至还带有画像,如此重金额的悬赏,便是他这个县令,都不由地有些激动。   “来人!”   吕范大喊一声。   “县尊。”   殿外转入侍卫。   “派人将此通缉令贴出去。”   吕范将通缉令递给侍卫,随口吩咐道:“同时派人在各乡里宣传此事,让他们务必严加防范,家中不可藏匿外来人员,哪怕是流浪者亦然。”   “若是有可疑人员出现,当速速禀告乡里,若是将李儒成功擒获,便有赏钱可拿,让他们务必谨慎小心起来。”   经过开荒、播种的阶段,每个县的县令对于乡里的控制力度,已经达到了空前程度,任何命令的下达,几乎都在顷刻之间。   老百姓对于官府的信任,更是与日俱增,对于朝廷下达的各项政令,同样密切关注,即便平素在农田干活,依旧会有屯田兵敲着锣来宣告。   侍卫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接过通缉令,躬身一礼,离开大殿。   吕范则是转回上首,继续研究接下来,该如何快速完成自己的农耕生产责任书。   朝廷不问出身,以政绩优劣论英雄,只要干得好,政绩突出,便能获得提拔。   自己是贫寒出身,没什么人脉,因此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   虽然,自己成功迎娶了娇妻,但若做不出成绩,不能获得提拔,只怕老丈人一家,同样会瞧不起自己。   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还是为了妻子也罢,吕范发誓一定会勤于政务,做出政绩,争取早日获得提拔。   然而……   正当他在规划接下来的行动时。   忽然,有县兵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县尊,城外忽然出现大量骑兵,从旗号判断,可能是曹豹的兵马。”   “曹豹?”   吕范顿时一愣,微微蹙眉:“曹豹帐下是丹阳兵,可丹阳兵乃是步卒,你确定是骑兵?”   县兵肯定地点点头:“恩,没错,皆是骑兵,至少有数百骑。”   “哈哈哈!”   吕范仰天哈哈一声,捻须笑道:“非是曹豹的丹阳兵,而是豫州武卫将军曹操的骑兵也,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是来接曹老太爷的。”   “曹老太爷?”   县兵目光善良,惊诧不已:“县尊是说本县的曹老太爷?”   吕范点点头:“没错!正是他,刚上任时,本县还在好奇,海曲何时出了个曹老太爷,深居简出,低调至极,没想到竟是曹将军的父亲。”   作为豫州汝南郡出身的吕范,自然清楚豫州的各大世家豪族,沛国谯县的曹家虽然不是世家,但也堪称豫州强大的豪族,吕范岂能不知。   “走!”   吕范大手一挥:“且去瞧瞧。”   县兵拱手:“喏。”   将手头的事情暂且搁置,吕范出了县衙,带着县兵,赶往曹老太爷的住处。   果然,前来接人者,正是曹操帐下的大将曹纯。   街道上围观的百姓更是络绎不绝。   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到,本县最神秘的曹老太爷,居然还有这般恐怖的背景。   “这老爷子原来是豫州曹将军的父亲啊,怪不得家境如此雄厚。”   “曹老太爷在这里住了好些年,我竟然一次都没见过。”   “是啊!听说豫州安定,要准备回去安享晚年了。”   “他若是走了,这么大的庄园可咋办?”   “能咋办?放着呗,有空回来住一住,人家又不缺房子。”   “啧啧,太豪气了,我何时能有如此实力?”   “……”   人群中,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蓬头垢面,像是乞丐一般的男子,探着头向外张望,心里想着,如果曹嵩走了,自己呆在这里过个一年半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如今,整个琅琊全都在通缉自己,每走一步,都异常凶险,一动不如一静,隐藏在这座庄园内,避避风头才是王道。   至于回长安……   此次落败,弘农王大势已成,横跨三州,天下何人能敌?   就凭董卓那猪脑子,已经长安汉庭那帮只擅长勾心斗角的老东西,如何才能是弘农王的对手,我当初怎么就眼瞎,没瞧出弘农王一直在隐藏实力呢?   “该死!”   李儒暗自嚼碎一声,懊恼不已。   弘农王好歹是个皇子,如果自己当初能助他逃离皇宫,结个善缘,如今即便穷途末路,他也未必会杀自己。   现在可好,自己俨然成为了董卓集团的二号人物,上了弘农王必死的名单,虽然确实是位高权重,但也彻底把自己的路断了。   如能苟活,已是万幸,又何敢旁求权贵?   正当李儒暗叹不已时,街道的尽头处,走来一队兵马。   “海曲县县令到—!”   伴随着一声呼唤,曹纯赶忙迎上去:“末将曹纯,见过县尊。”   吕范赶忙还礼,淡笑道:“岂敢岂敢!分明是下官不知上将前来,有失远迎才对。”   曹纯轻声道:“此乃曹将军私事,因此不敢劳驾县尊。”   吕范颔首点头,心知曹操驭下有方,倒也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善意提醒道:“将军是从即丘方向过来,想来应该清楚李儒之事,对否?”   “恩。”   曹纯简单应了一声:“不过李儒如今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对我等构不成威胁,而且此番前来,末将带了五百精骑,晾他也不敢觊觎我家老太爷。”   “这是一定的。”   吕范自然清楚李儒不敢对曹老太爷动手:“不过,此人素来奸诈狡猾,难保不会伪装成什么模样,进入尔等队伍,亦或者趁曹老太爷离开,混进庄园。”   “哦?”   曹纯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那不知县尊的意思是……”   吕范一揖,轻声道:“下官斗胆,希望曹老太爷能将这座庄园,暂时交由县衙监管,待半年以后,我等再行撤出,拱手奉还,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这……”   这种事情,曹纯可做不了主。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有声音从园中传出:“县尊若能如此,老朽求之不得。”   吕范扭头望去,但见一个身穿绸缎面墨色襜褕,外罩百花绫罗对襟袍,镶金的玉冠束发,镶玉的锦带系腰,皎洁玉佩、精致香囊、麒麟绶带左右悬挂,极尽奢华。   这人虽上了年纪,但面皮保养的极好,脸上竟无半点褶子,只有眼角有些鱼尾纹,可谓是容光焕发,称之为曹老太爷,实在有些难以相符。   至少,眼前此人给吕范的感觉,充其量也就四十岁,身材虽称不上矫健,但也堪称板板正正,有模有样。   而追随其出来的两个女人,尽皆是雍容华贵的美少妇,目测仅有三十岁左右,同样是绫罗绸缎,穿金带银,首饰多到有些压人的感觉。   “下官见过曹老太爷。”   吕范自然知道曹嵩可是位列过三公的人。   当年汉灵帝卖官鬻爵,眼前这老爷子可是花了一万万钱,财大气粗的故事闻名乡里,这才让吕范得知了沛国谯县曹家。   “起来吧。”   此时的曹嵩虽是一介草民,尽量对南阳新朝的官员保持恭敬,但显然,他身上还带着上官的气势,否则也不可能对县令随意摆手,示意起身。   出身贫寒的吕范,也是初出茅庐,对于这种曾为三公的老爷子的如此举动,倒也没有太过多想,便直起身子:   “下官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吕范随口给出解释,毕恭毕敬道:“此外,曹老太爷在回程的路上,千万不要接济流民,队伍里必须要保证,全都是自己人。”   “恩。”   曹嵩缓缓点头,捻须言道:“县尊提醒的好,老朽铭记于心!既如此,那老朽便将庄园托付给县尊了。”   吕范一揖,轻声道:“放心。”   曹嵩拱手还礼:“既如此,我等便准备上路了。”   吕范点头:“下官恭送曹老太爷。”   望着长长的车队缓慢离开时。   余光中,一个形似乞丐之人却不紧不慢的反向离开。   吕范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回头瞥向那人,但见其步履稳重,虽是一身破烂的粗布衣裳,但脚上的鞋子,却是比较厚重。   朝廷下发农具,只要报名,便可获得耕田,十里八乡的流民、乞丐纷纷转正,怎么可能凭空冒出这么一个家伙?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吕范招手示意县兵上前,压低声音:“你们俩前提过去,你们在后,将那乞丐给我活捉,本县怀疑他便是李儒。”   县兵惊诧,赶忙颔首点头,当下纷纷行动,将乞丐包围起来:“动手!”   四个县兵将四个方向全部封死,一起拔刀扑向乞丐,李儒也是一惊,尚未来得及逃亡,便被县兵撂倒,生擒活捉。   “放开我!尔等匹夫,放开我!”   “你便是李儒,对否?”   “我不是李儒!更不认识什么李儒,你们抓错人了。”   “哼!你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吗?别以为丢掉战马,换上一身粗布麻衣,便能隐藏自身了,你要长时间行走,受不了乞丐的鞋履,这便是你最大的破绽。”   “……”   李儒沉默,没有言语。   吕范则是上下打量着对方,回忆着通缉令上的模样,伸手抓住对方的胡子,哧啦一声,将其面部伪装撕掉:   “果然,这样就更像了。”   “弟兄们!”   吕范猛一招手,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给我押回县衙,关入囚车,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即丘城,交由祖茂将军处置。”   众县兵欠身拱手:“喏。”   ……   司隶,长安。   丞相府。   啪!   董卓拍案而起,眼珠子瞪如铜铃:“什么?竟然又失败了?他李儒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手里掌握着这么多军队,竟然还能落败?”   “丞相。”   下方魏瞻欠身拱手道:“根据情报,可能是曹豹、张闿被识破了,张闿未能杀死陶谦,而导致彭城方向的筹谋失败,这才连累到了琅琊。”   “如今,陶谦已经收回了丹阳兵,而且将曹豹、臧霸等人夷灭三族,徐荣、程普、祖茂成功入驻徐州,兵力达到了四万人。”   “而且……而且……”   言至于此,魏瞻有些难以启齿,神色悠悠。   毕竟,上首的董卓俨然已经暴怒,俩眼珠子可以杀人:“说!而且怎么回事?”   魏瞻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而且陶谦将丹阳兵分出部分,交给徐荣来统帅,俨然已经自己削弱了州牧的权利,归属之心显而易见。”   刺史没有兵权,只有监察权;   而州牧可是有军政大权,相当于土皇帝。   陶谦经过此事,自己主动削弱权利,分明就是在向南阳汉庭表衷心,这意味着徐州彻底进入安定和平时期,内部的隐患几乎根除。   “该死!”   董卓嗞着钢牙,暗暗嚼碎一声。   李儒在徐州这里经营了长达半年之久,没想到头来,却依旧是一场空:“李儒呢?他何时才能回来?”   “这个……”   魏瞻喉头滚动,更加难以启齿。   董卓暴怒,眼瞪如铃:“说!不准遗漏!”   魏瞻不得已,只能老实交代:“根据情报,文优他原本已经逃离,但在经过海曲县时,被当地的县令识破了身份,将其抓住,目前正在押送往南阳。”   “啊?”   董卓愣怔不已,一脸的不敢置信:“文优他竟然……竟然被……”   魏瞻肯定地点点头:“丞相,文优他……他定是凶多吉少了。”   董卓噗通一声,瘫软在蒲团上,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瞬间没了精气神,彷佛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李儒是他帐下唯一的智囊,这么些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问计于李儒,虽然很多时候,总是不好的结果,但也胜过自己一个人瞎琢磨。   可是现在……   李儒被生擒活捉,一旦送入南阳,十之八九会被诛杀,自己的精神支柱就这样没了,以后还怎么跟南阳斗?   “丞相!”   “丞相?”   魏瞻试探性地打着招呼。   可是,董卓却懒懒地摆了摆手,示意其离开。   魏瞻终究还是没有多言,拱手抱拳,躬身离开了大殿。   徐州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长安内部传开。   众朝臣对此议论纷纷,暗暗表示,董卓的末日即将到来。   不过……   此刻的他们脸上没有惊喜,反而有一丝忧愁。   毕竟,董卓若是倒了,南阳汉庭那里,同样没有他们的位置。   这证明接下来,他们就要失业了,彻底与长安的皇帝,成为了孤家寡人。   与此同时,太傅府。   偏殿中。   袁隗跪坐一旁,拾起黍稷梗,丢入炭火盆中:“文武百官情绪如何?”   袁基朝灵牌行个大礼,轻声道:“人心惶惶,有些已经辞官离开,即便身在朝廷的官员,彷佛也在给自己寻找退路。”   “叔父。”   袁基起身,扭头瞥向袁隗,试探性问道:“董卓已经靠不住了,最近每日皆在享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干劲。”   “听丞相府东曹掾魏瞻说,董卓想要利用皇权,册封自己为郿侯,而且近期有兵马往郿坞运粮,此便是征兆,若是照这样下去,只怕长安汉庭当真会垮掉。”   可袁隗依旧保持冷静,继续丢一把黍稷梗入火盆,轻声问道:“董卓麾下的兵马如何?”   袁基吐口气:“樊稠、张济依旧驻扎在函谷关、武关,长安则是由董旻、董璜、牛辅在驻扎,与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叔父。”   袁基皱着眉,忧心忡忡道:“若是长安汉庭垮了,咱们袁家可就真的垮了,小侄以为,董卓若是靠不住,咱们就只能亲自出山了。”   “而且,如今朝廷文武官员,尽皆唯我袁家马首是瞻,若是咱们能铲除董卓,我袁家照样可以权倾朝野,而且是以正义之名。”   任凭袁基说得如何慷慨激昂,袁隗依旧是一幅平淡的表情:“你且继续,别停下,让我瞧瞧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扛起袁氏的门庭。”   袁基深吸口气,壮着胆子,拱手抱拳:“那小侄便直说了。”   袁隗点点头:“好!说吧。”   袁基沉吟了片刻,略微组织一下思路,旋即直言:“小侄以为,如今董卓已然丧失斗志,靠他来与南阳汉庭为敌,必然会落败。”   “而今,南阳汉庭虽然在官员建制上,依旧不全,但长安汉庭的官员已然看明白,想要进入南阳汉庭,没那么容易。”   “毕竟!”   言至于此,袁基强调道:“不是所有人,都是杨彪、卢植,比如南阳人阴修,虽然身为少府,但却被弘农王弃之如敝履。”   “即便杨彪、卢植进入南阳汉庭,其职权同样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弘农王加强了尚书台的职权,而尚书台直接听命于皇帝,三公沦为摆设。”   “如此一来,弘农王便将长安汉庭官员的退路,彻底堵死了,他们想要保住自己的职权,就必须要跟长安绑在一起,共生死、同进退。”   “因此叔父……”   袁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目前内外环境甚好,正是咱们奋起反抗,取而代之之时,还望叔父能够三思,尽快做出决断。”   然而!   袁隗依旧保持冷静,不咸不淡的模样:“说说消灭董卓以后,你当如何行事?”   袁基皱了皱眉,他虽然想过这个问题,但却还不太深,因此只能试着回答:“小侄以为,咱们可以派兵进入并州,以此与本初连接成势。”   “如此一来,则可以跟南阳汉庭形成南北对立的格局,与此同时,朝廷可以恢复汉室宗亲的职权,册封为诸侯王,以达到牵制南阳汉庭的目的,为本初拿下幽州,争取时间。”   “恩!”   言至于此,袁隗方才简单的恩了一声:“你思考的还算比较深远,若当真可以实现,将来或可与南阳汉庭相抗衡。”   “这么说……”   袁基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叔父,您同意了?”   袁隗缓缓点头:“董卓已经废了,咱们只能站出来,你暗中联系些信得过的朝臣,咱们找机会策划一下,争取将董卓消灭。”   “然后趁机以皇权安抚董卓旧部,将其收为己用,长安汉庭风雨飘摇,完全禁不起折腾,对于董卓余孽,咱们只诛首恶,绝不牵连。”   “明白吗?”   “啊,这……”   袁基有些不太明白,反问道:“叔父,如今朝廷官员对董卓恨之入骨,对于董卓麾下的军队,更是如此。”   “咱们此次行动,便是要以铲除奸佞为由,又岂能只诛首恶元凶,而不牵连董卓部将呢,如此岂能快速收拾民心!”   袁隗瞥了眼袁基,冷哼一声:“你即便诛杀了董卓,手中能有多少军队?贼子若是奋起,我等焉能抵抗?”   “你且记住!”   袁隗双眸略显阴鸷,冷声言道:“一个小小的董卓,压根不足为惧,如果我袁隗要杀他,他焉能活得到现在?”   “咱们有更重要的目标,一切都要以它为中心,一旦长安内部动乱不止,驻扎在河洛的张辽、钟繇,又岂能放弃这进攻的机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袁隗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阴险的气息:“咱们不能清除了董卓,却最终把胜利的果实丢给南阳,这样的蠢事,一辈子干一次,已经够了。”   俨然!   袁隗是在指诸侯讨董的事情。   原本想着,袁家才会是最终的受益人,可谁能想到,从雒阳逃出来的弘农王,经过数月的努力,便将他们的果实,全部鲸吞,成为最终最大的受益人,没有之一。   袁基肯定地点点头:“叔父放心,小侄明白。”   袁隗颔首:“去吧,李儒不在了,咱们更没了忌惮,放手去干吧。” 第350章 震惊!董卓入京真相,背后仍有袁家密谋?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抬眸凝望着下方那张熟悉的脸,脑海中回忆起当年在雒阳时,其人与李方一起,与自己对峙的一幕。   不得不承认,当初的李儒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但因为得董卓的器重,权柄日益增大,彷佛自己一招不慎,便会被其连根拔起似的。   虽然其人没有大反派身上的嚣张跋扈,但越是这样没有脾气,显得温文尔雅的坏痞子,就越是让刘辨心生恨意。   即便对方没有得逞,即便如今自己是胜利者,但刘辨不是圣人,更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此刻的他居高临下,睥睨对方,言辞即可杀人,就是感觉特别爽!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似乎同样能感受到刘辨的欣喜,一个个跟着兴奋起来,七嘴八舌,讨论不停:   “哈哈!瞧李儒这表情,真尼玛尴尬,劳资把它Q版一下,做个表情包出来,来来来,给大爷我把小脸儿抬起来。”   “时过境迁,胜负易手,现在再把当初的回放看一遍,真的是太特么解气了,辩爷,好好蹂……躏他,教他做人!”   “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然后把这家伙剁成肉泥,做成包子,派人送到董卓跟前,好好让他尝尝滋味。”   “尼玛!楼上未免也太阴狠了吧?这对于辩爷的名声的不太好,有点像是暴君的赶脚,不过听着的确挺爽,估摸着能把董卓气死!”   “没了李儒的董卓,就等于断了双臂,现在的长安汉庭,压根就不足为惧,不过以前似乎也不足为惧,如果不是不愿意接手旧朝廷这艘破船,咱就统一大汉了。”   “真不知道董卓是个啥表情了,可惜了!”   “不可惜,没关系。”   “……”   不过……   刘辨对沙雕网友的话,丝毫不敢兴趣。   他现在好奇的是,李儒明明是朝廷的博士,为何会投靠了董卓?   当下,刘辨缓缓起身,绕过龙案,径直来到殿中,仔细打量着李儒,虽然刘辨当皇帝没多久,但身上俨然有了些许王霸之气。   即便是吕布这样的猛将,被刘辨这般凝视良久,照样会感觉不自在,眼神开始迷离,甚至会变得心虚起来。   可是……   李儒则不然。   这家伙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一样,竟然能跟刘辨足足对视十秒,脸上没有半分胆怯,甚至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李儒!李郎中!”   刘辨终于还是开口,冷声言道:“这两年来,你帮董卓干了太多的坏事,虽然没几件真正得逞,但单凭这些事情,就足以让朕夷灭你的三族。”   “陛下不必大动干戈了。”   李儒依旧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声音中甚至带着淡淡的不屑:“我李儒除了在长安的妻子外,已经没有家人了。”   “都死绝了?”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感到惊诧。   “恩。”   李儒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简单恩了一声:“想当初在雒阳时,儒全家便被人屠尽,儒只恨在赶往徐州之前,没能将幕后主使诛杀。”   言至于此,李儒的脸上方才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鸷,那是发乎于心的憎恨,即便是站在眼前的刘辨,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冰冷的杀气。   “你在雒阳时,可是董卓跟前的红人,又有何人敢对你下手?董卓难道没有帮你报仇,将那帮人诛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拉拢机会。”   刘辨心中的疑惑更盛,对于当初在雒阳发生的事情,他心中的疑团始终存在,不单单是讨董的真相,还有李儒这朵奇葩。   “陛下想知道?”   刘辨只能呵呵了。   李儒这小子竟然打起了哈哈。   不过……   不等刘辨拒绝,李儒竟直接开口:“能不能给口水喝,儒已经整整两日,水米未进,即便要死,儒也想做个饱死鬼,不想当个饿死鬼。”   刘辨哂然一笑,给旁边的朱彤打个眼色。   朱彤点点头,旋即躬身退去,交由旁人盯着李儒。   刘辨返回上首落座,摆手示意李儒一旁落座:“不管怎样,你好歹也曾是朕的讲席,咱们也算有那么点师生情分。”   “多谢陛下。”   李儒恭敬地揖了一揖,大大方方地坐在一旁,恰好朱彤递来茶水,便接过来饮上一口,跟着长出口气,彷佛彻底放松下来。   “说吧。”   刘辨摆手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儒颔首,思索片刻后,轻声道:“虽然,当时已经找到了杀儒全家的凶手,但儒非常清楚,他们不过是棋子而已,真正幕后主使,不是他们。”   “即便杀死棋子全家,又能如何?丝毫伤不到幕后主使,甚至反而会让董卓,再次卷入到滥杀的舆情中,如此殊为不智,因此是儒制止了董卓,而非董卓不愿招揽。”   尼玛!   刘辨不得不承认。   李儒的确是个狠人!   既然已经抓到了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居然可以为董卓的声誉考虑,忍住不动手,这份毅力绝非寻常人能及。   至少,刘辨扪心自问,他是做不到的,不管对手是棋子也好,还是幕后主使也罢,总得先把仇报了再说。   识大体,顾大局到李儒这种程度,不让领导喜欢,还真特么有点难度,怪不得他可以从基层,一路走到董氏集团的二号人物。   刘辨真恨不得给他竖个大拇哥,双击呐喊666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样的人应该算是古代职场中的超级舔狗了吧?   在刘辨眼里看,李儒不比那些割自家人肉,献给主人吃的奴才们弱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让人感到恶心。   毕竟,一个人若是连自家人都不爱,他又如何忠诚于一个外人,他能忽略自己的家人,在关键时刻,就能出卖掉忠诚于的那个外人。   这样的人在刘辨的世界观里,实属于伪忠,最终甚至可能会演变成下一个王莽,是绝对要不得的属下。   当然!   李儒会不会这样,暂且不知,毕竟不论是历史,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loser,压根没有机会反手夺权。   “所以……”   刘辨暂且忽略李儒这令人厌恶的举动,转而问道:“你知道杀害你全家的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对吧?”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能够做到不留痕迹的人,整个雒阳除了袁隗外,没有第二个人。”   袁隗!   又是袁隗!   刘辨只知道他是讨董的幕后主使,却不曾想,还是杀害李儒全家的幕后凶手:“你何以猜测是袁隗,不是王允、杨彪之流?”   “须知……”   刘辨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冷声叱问:“以你当时在雒阳士人中的名声,应该不是太好吧?想要对你动手的,远不止袁隗一人。”   “当然!”   令刘辨震惊的是,李儒竟然恬不知耻地承认了:“想杀我李儒的人,何止万千,但能做到丝毫不漏痕迹的,恐怕只有袁隗一人。”   “杨家爱名,不屑为之;而王允只会耍嘴,骂骂人还可以,真要动起手来,其虽敢为,但必会漏下破绽。”   “唯有袁隗此人,虽然平日里尸位素餐,彷佛脱离于朝政之外,但实际却是个野心勃勃,心思缜密之辈,否则他不可能小小年纪,便位列三公,甚至强于其兄。”   刘辨听专家介绍过袁隗,他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四人中,最小的一个,但却是最早坐上三公,而且司徒、司空、太尉轮番坐了个遍,最终当上了上公太傅。   这人低调到什么程度?   即便是史书上,都没有留下太多的笔墨,但其能力,在袁家嫡系的血脉中,绝对堪称是翘楚,甚至在袁逢去世以后,顺利成为了袁氏的掌门人。   要知道,袁隗的这个袁氏掌门人,可不单单是汝南袁氏这一脉,而是包括汝南、陈郡、广陵等大汉范围内,全部的袁氏族人的掌门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隗这样的掌门人,可以吊打N个南阳邓氏的邓勋,毕竟邓勋只能管得了南阳邓氏,却插手不了迁徙出去的邓氏族人。   归根到底,邓氏族人在桓帝以后,几乎已经逃离了朝堂,在朝中没有显赫的官位,是很难在全国范围内,拉起自己的影响力的。   这便是邓勋与袁隗的区别!   虽然,他们全都是世家豪族,但两家的实际影响力,却不可同日而语,用相差一个维度来概括,丝毫不为过。   可是……   刘辨却不会轻易相信:“堂堂上公太傅袁隗,对你一个小人物动手?”   面对刘辨的明嘲暗讽,李儒却是浑不在意,而是皱着眉:“儒确实是个小人物,但因为是董卓近臣的原因,这才进入袁隗视野,否则我在雒阳多年,他岂能视而不见。”   “既然拉拢不到儒,那便将儒毁掉,将这种任务交给雒阳方向的游侠,再好不过,斩草除根,满门抄斩,手段的确够狠。”   “只可惜……”   李儒似乎回想起了当初在雒阳的日子:“袁隗万万没有想到,董卓会派人暗中保护我,而我同样没有想到,袁隗竟阴狠到连我家人都不放过。”   “儒虽然很想为家人报仇,但却也清楚,袁家四世三公,在外人眼里,乃是世代忠良,想要动他,没那么容易。”   “因此,我便派人死盯着袁家,企图抓住他的把柄,获得切实的证据,以此将其诛杀,方才算是报仇雪恨!”   不得不承认。   李儒也确实是个狠人。   刘辨从他的描述中,自然能感受到,一定是因为李儒的存在,从而导致袁隗讨董的计划,不能正常实施。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儒也算是间接帮助了自己,这才让自己在接下来的讨董中,得以在鲁阳南线站稳脚跟。   “那你可发现了什么?”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儒,好奇问道。   “当然!”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冷声言道:“虽然儒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根据儒的推断,讨董之战的幕后主使,便是上公太傅袁隗。”   “哦?”   刘辨顿时坐直了身子,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李儒:“你可是掌握了什么情况吗?否则岂能有这样的推断?”   李儒哂然一笑:“陛下难道不觉得,儒是在污蔑袁家?”   “污蔑?”   刘辨摇了摇头,倒也懒得遮掩:“实不相瞒,朕同样猜到了,讨董之战的幕后主使,乃是袁家,而且已然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只可惜,如今的证据链尚且不够完整,而且太傅掾袁迪死不开口,在力保袁隗,朕亦无能为力罢了。”   “啊?”   李儒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道:“陛下掌握了证据?”   袁隗与李儒有不共戴天之仇,从这一点分析,刘辨与李儒算是盟友,因此刘辨倒也没有遮掩,起身走到一旁书架,从木盒中取出证词:   “这是张超、臧洪、袁绥的证词,你仔细看看吧,很明显,他们三人是受袁迪的蛊惑,而袁迪乃是太傅属官,受袁隗直接指派。”   “如今,从袁迪以下的证据链,已经全部打通,但若是不能攻克袁迪这一环,矛头依旧难以指向袁隗。”   李儒接过证词,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嘶的倒抽一口凉气:“陛下竟然……竟然已经……掌握到了如此多的证据。”   “李儒!”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朕是不可能原谅你的,但如果你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而且愿意分享给朕,朕可以帮你报仇雪恨。”   “愿意!”   李儒毫不犹豫,当即铿锵言道:“罪臣愿意交代一切。”   刘辨淡笑:“很好,把你掌握的证据,全都说出来。”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其实陛下,罪臣不仅仅怀疑讨董的幕后主使乃是袁隗,甚至董卓可以权倾朝野,依旧是袁隗的幕后主使。”   “哦?”   刘辨皱着眉,好奇问道:“怎么讲?”   李儒略微停顿片刻,这才开口道:“陛下,您应当清楚召四方猛将入京之事,当时董卓在河东郡驻扎,距离雒阳甚远。”   “而河内太守、东郡太守等诸侯,哪个不比董卓更近?因何最终先到的会是董卓,而且还是由他找到的陛下您?”   “这一点会不会太巧了?”   顺着李儒的思路,刘辨肯定地点了点头:“的确非常巧合,董卓在河东郡驻扎,按理说,大将军何进的人,以及东郡、河内太守,理应先到才对。”   “难不成……”   刘辨试探性问道:“你从这里找到了突破口?”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   “哦?”   刘辨急问:“速速说与朕听。”   李儒恩了一声:“根据儒掌握的情况,袁隗应该派出了人,去阻止东郡太守、河内太守,以此给董卓争取时间,而同样是袁隗,派人将陛下您的消息,泄露给了董卓。”   “这一点,儒从董卓那里,已经得道了证实,当初他在来到雒阳时,便是听到有人议论,皇帝陛下逃亡邙山的消息。”   “哼!”   李儒轻哼了一声:“皇帝陛下的行踪是那么容易泄露的?怎么偏偏就被董卓听到,而且精准地找到了陛下您。”   刘辨虽然对这段历史的记忆比较模糊,但毕竟相隔不算太远,总归还是有点印象,当时朝廷官员陆续赶来救驾,明显已经被朝廷的人控制了局面。   可是……   董卓派兵赶来,最终的功劳却成了董卓的。   这个思维逻辑明显是有问题的。   刘辨继续深入追问:“可有人证、物证?”   若是没有铁证,是很难对袁隗定罪的,毕竟此人素来以忠义的形象示人,即便是南阳汉庭内部,绝大多数官员,都是相信袁隗的,又何况是长安。   想要彻底剿灭袁氏这个大boss,单纯靠袁胤、袁绥这点事情,是完全不够的,充其量只是撼动了袁氏根基,但还远没到大夏将倾的程度。   铁证!   没有铁证,一切都是假的。   面对刘辨期盼的眼神,李儒肯定地点点头:“有!”   刘辨惊诧:“哦?果真有?”   李儒轻声道:“在长安廷尉府天牢中,关押着一个要犯,此人姓高名嵇,出身陈留高氏,乃是袁隗的门生故吏,同样是太傅属官。”   “其人便是当初前往制止东郡太守桥瑁的官员,但可惜,此人与太傅掾袁迪一样,打死不认罪,更没有牵连袁隗。”   刘辨略显失望:“你这算什么铁证?”   李儒却是极其冷静:“陛下,此人有个致命的缺点,便是至孝,只要能抓住他的亲人,稍做威胁,真相必定会水落石出。”   呃……   刘辨皱着眉。   他比较讨厌李儒这一点,居然想要对别人的父母下手。   但刘辨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若是由太傅属官当作人证,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吗?”   刘辨皱眉,试探性询问道。   “这……”   李儒沉吟了片刻,拱手抱拳:“陛下,在罪臣的府邸,藏着一卷书,里面是儒这两年调查袁隗所得,尤其对太傅属官,有深入记录。”   “如果陛下能够将其找到,必可对症下药,寻找到破解办法,其中便有两条,是关于太傅掾袁迪的,只是此人离开雒阳,便未曾深入追究而已。”   刘辨朗声道:“告诉朕,书藏于何处,具体位置。”   李儒脱口而出:“在臣书房中,第三排书架,第二层摆放,名曰《袁氏录》。”   “好!”   刘辨点点头:“朕记住了,如果有可能,朕会派人将其取回。”   李儒颔首:“那便劳烦陛下,替罪臣报仇雪恨了。”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放心,袁家四世三公,野心勃勃,朕必将其消灭,否则即便大汉得以重生,照样一身弊病,此非朕之宿愿。”   李儒起身,躬身行个大礼:“但愿陛下可以匡扶汉室,再造乾坤,若能平世家之患,令寒门士子有报国之望,罪臣便是死,亦能安息矣。”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拿回《袁氏录》之前,你暂时还不能死,不妨便替朕走一遭,去监牢里跟袁迪会会。”   “你不是专门调查过太傅属官吗?或许能从袁迪身上得到什么,他对朕皆备之心甚重,但对于你,应该不会。”   李儒当即拱手抱拳:“陛下放心,罪臣必竭尽全力,套出袁迪的话,替陛下侦破此人。”   刘辨恩了一声,摆手道:“朱彤,将其带下去,交给奉孝,与袁迪关押在一起。”   朱彤颔首:“喏。”   旋即。   押着李儒出了文德殿。   刘辨坐在上首,皱着眉,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从咱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袁隗的谋划的确可能更早。”   “如果他秘密阻碍了河内太守、东郡太守入京,为董卓争取入京的时间,再加之袁绍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事情。”   “或许真应了专家的判断,袁隗对于此事的密谋,可能是从袁术、袁绍成为大将军何进的幕僚开始。”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难以想象,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袁隗的思维实在是有些太可怕了,毕竟这件事可是持续了数年时间。”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我也感觉到害怕!”   军师联盟似乎响起了什么:“哦对了,刚才专家提醒,李儒口中的陈留高氏,可能跟袁绍的外甥高干,是有些关系的。”   “高嵇打死不愿意供出袁隗,二者之间,极有可能是有姻亲关系,否则袁隗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   “有道理。”   刘辨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就像是太傅掾袁迪,虽然不是汝南袁氏,但毕竟是袁家人,是自家人,才可能宁死,也要保下袁隗。”   “没错!”   军师联盟对此极其肯定:“所以辩爷,你可以让郭嘉派人深入陈留,打探一下这个叫高嵇的情况,尤其关于他的母亲,是否已经被袁隗控制。”   “好!”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放心吧,交给我便是,反正郭嘉也得搜集兖州情报,这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 第351章 升级版长安汉庭?没关系,专家早有策略!   袁迪躺在木榻上,枕着自己的双手,凝望着从隔壁不远处的石壁窗户上,透出来的稀薄微光,微光中的尘埃在飘动,彷佛漫天游荡的繁星,浩瀚的宇宙一般。   飘动的尘埃似乎在有规律的运动,它时而演变出自己儿时的模样,时而又幻化出自己中年时的意气风发,同样照射出了自己此刻的落寞寂寥。   整个监牢中,除了潮湿与腐朽的气息,能让袁迪感觉自己还活着外,没有半点生机,甚至连叽叽喳喳的耗子,都不曾见到一个。   吱呀—!   牢门展开的声音响起。   袁迪像是上了发条一般,猛地翻身坐起,一个箭步直接窜了出去,双手扒在监牢碗口粗细的木桩上,瞪眼盯着那阴暗漆黑中的身影。   果然!   一个捧着牢饭的狱卒,如往常一般从阴暗中走出来,依旧是低着头,看不到半点表情,脚步匆匆,将新的牢饭放下,又将旧的碗筷收回,便要匆匆离开。   “你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啊!”   “你是哑巴吗?还是聋子听不见啊?”   “嘴巴缝上了吗?陪我说会儿话!”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点总能告诉我吧?”   “你别走啊,回来,给我回来!”   “给我回来—!!!”   匆匆的狱卒走了,正如狱卒匆匆的来,狱卒机械的像个木头,留下了饭菜,带走了残羹,他匆匆的冷漠,有如万箭穿心。   当狱卒消失在阴暗中,袁迪的声音再次沉寂,他面无表情,倒也不恼,习惯了足足半年多的时间,他已然习以为常。   至于适才的发狂怒吼,只不过是他抓住机会,向外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已,即便狱卒缄口不言,也总胜过这些冰冷的木头。   然而……   袁迪不知道的是。   他此刻的举动,全都被阴暗中的郭嘉、李儒看得一清二楚,更听得明明白白,这是郭嘉攻略袁迪的一个策略,持续了接近半年时间。   如今,皇帝陛下带来了李儒,而且对方与袁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郭嘉觉得也时候该收网,从这家伙口中套出点东西来了。   二人跟着狱卒,出了监牢,来到旁边的审讯房。   郭嘉返回上首落座,呷口热茶,轻声言道:“实不相瞒,为了撬开此人的嘴,在下花费了不少心思,适才文优也见着了,此人心智已然凌乱,不久必然崩溃。”   “当然,此事毕竟涉及到袁家,袁迪即便崩溃,对于我等亦有提防之心,若是文优可以出面,必然事半功倍。”   见了郭嘉手段,李儒才明白自己输的不冤,对方将人心的把控达到了极致,因此即便人手不足,亦能发挥出最大功效。   这一点,比自己的“笨办法”强出一万倍不止,单纯对于人力、人心的掌控,郭嘉全面碾压自己,实在令人敬佩。   李儒原本以为,南阳汉庭的中坚力量,全都是些四十岁以下的小年轻,甚至还有些人,仅仅只是二十余岁。   虽然年龄小不是错,但这代表着阅历不足,官场经验不足等诸多弊病,可李儒岂敢想象,弘农王身旁的这些人,竟一个个强悍如斯。   前有尚书台荀彧,办事可谓滴水不漏,一人掌控三州的农耕,丝毫不费力气,更没有过半点纰漏,将南阳汉庭上下,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后有校事府郭嘉,从零开始组建情报体系,以有限的人力,有限的资源,发挥出了强大的作用,在他的运作下,不论内外,尽皆一片透明。   至于旁人,李儒虽然不甚了解,但从目前南阳汉庭的发展状况来看,必定也是青年才俊,才能卓著之辈。   这样的朝廷当真是勃勃生机,令人向往,远比长安汉庭那污浊的环境,强上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李儒心服口服,终于将高傲的头颅,彻底垂下:“奉孝放心,儒与袁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此番能替陛下做点事,以报家仇,儒死也甘心。”   “您还有何吩咐?”   李儒深躬一礼,郑重言道:“儒必铭记于心。”   郭嘉点点头:“还真有!”   李儒颔首:“奉孝请直言。”   “据郭某掌控的情况,此人生性比较谨慎且多疑,想要从他口中套话,没有那么容易,即便他现在跟你说了什么,出来照样不认。”   “是以……”   郭嘉思索了片刻,轻声道:“郭某以为,文优切记不可太过明显,要先想办法打消此人疑虑,然后再思考如何套取情报。”   “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不仅情报难以套取,甚至还会葬送了郭某这半年来的努力,其中分寸,还需文优自己掌控。”   李儒揖了一揖:“奉孝放心,在下必铭记于心。”   郭嘉点点头,彻底放下心来:“我相信文优的智慧,一个小小的袁迪,必难不住你,若能成功获取情报,你全家的仇,必不在话下。”   李儒再次拱手:“在下明白。”   “很好!”   郭嘉对于李儒的识时务,非常满意:“既如此,半个时辰后,你便会由狱卒送进去,将你二人关押在相近牢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李儒自然清楚,这是为了降低袁迪对自己的疑心,更方便自己套话:“奉孝思虑周全,在下佩服之至。”   旋即。   郭嘉缓缓起身,长出口气:“既如此,那郭某便离开了,文优在此好生考虑考虑,该如何切入话题,能不引起怀疑,袁迪此人便交给你了。”   李儒颔首点头:“放心,在下必竭尽全力。”   旋即。   郭嘉当真离开了审讯房,只留李儒一人在屋子里,思考对策。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狱卒走入,一揖作礼:“实在抱歉,得罪了。”   李儒站起身来,伸出双手:“上镣铐吧。”   狱卒:“喏。”   将镣铐给李儒套上,狱卒便将其押入监牢。   吱呀—!   牢门展开的声音响起。   袁迪条件反射般冲到门口。   可他等啊等,依旧不见半个声音,屏气凝神,只听得隔壁不远处,有牢门展开的声音,想来是新狱友到了。   不过……   袁迪却没有太过兴奋,反而有些怀疑。   如此忽然多个人来,他前半年的努力,不就白废了吗?   “呃……呃……呃呃……”   隔壁不远处,响起一阵沙哑的呃呃声,对方不停的捶打牢门,摔得镣铐叮当作响,发出刺耳的声音,但这声音依旧是沙哑的呃呃声。   莫非……   这人是个哑巴?   袁迪皱着眉,心生怀疑:“喂,新来的,你别浪费力气了,这帮家伙不可能跟你说话的,我在这里关了不知多久,每一个人跟我说话。”   “呃……呃……呃呃……”   依旧只是沙哑的呃呃声。   “你是哑巴吗?”   袁迪试探性问。   “呃呃呃……呃呃……”   这回是疾促且沙哑的呃呃声。   “你不是哑巴,是被他们弄成哑巴的?”   “呃呃……呃……”   “我明白了!”   “……”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听完郭嘉的汇报,噗嗤笑出声音:“如此说来,这么些天,李儒一直在扮演个哑巴?跟袁迪打哑谜?”   郭嘉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李儒会装扮成个哑巴:“确实如此,李儒此人只是在呃呃呃的叫唤,嘴里没有别的声音。”   “因为两人的监牢相对有些距离,李儒更是在阴面,只有些许淡淡的微火,因此袁迪也看不清楚李儒到底是真哑,还是假哑。”   可问题来了。   刘辨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李儒若是个哑巴,他该怎么把袁迪的话逃出来?这家伙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郭嘉似乎跟李儒心有灵犀,轻声道:“陛下,我猜李儒是想让袁迪自己说出来,而他只是当一个倾听者,这样丝毫不留痕迹。”   “哦?”   听着有点道理,但刘辨仍有疑惑:“袁迪果真会说?”   郭嘉则是自信满满:“陛下放心,等过段时间,李儒彻底获取了袁迪信任,臣必定配合李儒,让袁迪乖乖开口。”   “奉孝有办法?”   “恩。”郭嘉颔首,“确实有些想法。”   “好!”刘辨大喜,“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们了。”   “喏。”   郭嘉应了一声,转而继续道:“陛下,臣已经调查过那个高嵇了,此人乃是陈留高氏人,确实与袁家有姻亲关系。”   “袁绍帐下的大将高干,乃是袁绍外甥,亦是陈留高氏人,还有其弟高柔,同样在袁绍帐下做事。”   “至于其母……”   郭嘉叹口气,郑重点头道:“如今被接到了邺城赡养,是在袁绍的控制之下,但具体的位置,目前暂且不清楚,想要抓住此人,难度颇高。”   刘辨也从来没有在这一点上寄予希望:“恩,此事朕已经料到了,没关系,奉孝还是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在袁迪身上,以及长安那本《袁氏录》上。”   “朕估计,要不了几年,咱们便会跟长安汉庭展开最终的决战,务必要在此之前,将袁氏祸乱天下的证据掌握,朕必须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郭嘉能感受到皇帝陛下的决心,当即拱手抱拳:“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即可。”   刘辨颔首点头:“恩,交给你,朕可以安心了。”   “哦对了。”   正当郭嘉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拱手道:“陛下,近期从长安方向传回消息,董卓自封郿侯,把丞相府也搬到了郿坞,已经很少理会朝政了。”   “而与此同时,袁家在长安的活动变得频繁起来,他们先后联系过王允、伏完、董承等朝臣,极有可能是在密谋……”   话音未落,刘辨便打断郭嘉,冷声言道:“刺董?”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确有可能!”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历史上,可是王允在董卓摆烂以后,趁机密谋刺董,将权利收回来,掌控朝政,难不成在这个时空,袁隗终于要站出来了吗?   不得不承认。   袁隗这条老狐狸,可是要比王允厉害多了。   其人能忍,有谋略,有手段,而且识大体,顾大局,若长安当真落入他的手中,对于刘辨而言,还真不是个利好消息。   历史上的王允在夺权后,自信过头,导致最终被李傕、郭汜反杀,可这种事情若是在袁隗这条老狐狸身上,是绝对不会犯的。   换言之!   如果袁隗当真扛起长安汉庭的大旗,那么将来自己要面临的,一定会是关中、凉州、并州、幽州、冀州,这般恐怖的体系。   甚至,皇权在袁隗的运用下,势必会比董卓更加出色,这天下间仅剩的汉室宗亲,估摸着不会再处于被动挨打的阶段。   “陛下?”   “恩。”   刘辨点点头,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奉孝放心,朕没事,你先下去,切记要时常关注关中动向,有何事,及时上报,不得有误。”   郭嘉揖了一揖,铿锵回应:“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郭嘉离开的背影,刘辨心念一动,急忙开口询问:“老师,你们说,袁隗会不会真的取代王允,刺杀董卓,从而掌握长安的朝政大权?”   “可能。”   军师联盟没有丝毫犹豫,给予肯定地回答:“如今,南阳汉庭的建制越来越全,长安汉庭的旧臣自然没有了退路。”   “即便袁家不想出面,到最后也一定会有大量官员求着他们出面,毕竟袁氏在长安汉庭的权势,还是非常庞大的。”   “至于袁隗会不会像王允一样,专家的分析是不会,而且概率达到了97.6%,足以证明咱们即将遇到一个全新的长安汉庭。”   刘辨皱着眉:“97.6%?这是不是有些夸张啊?”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肯定:“一点都不夸张,你别忘记了,王允可是侍御史出身,他一路爬到朝廷中枢,靠的是弹劾官员。”   “这样的人虽然有名声,但同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像李傕、郭汜这样的佞臣,王允是绝对不会接纳的,这便是他失败的原因。”   “可袁隗不一样,他能不顾袁氏的门庭,让袁绍、袁术当屠户出身的何进的幕僚,足以证明这人的忍耐度极高,只要能完成自己的目标,所谓的条框,限制不住他。”   “是以,长久的四世三公在他的眼里,同样限制不住他,这才滋生出更近一步的想法,所以袁隗是极有可能包容天下的,张济、樊稠、段煨、牛辅,他都可能会接受。”   “至于接受以后会如何使用,那便是袁隗自己的手段了,但至少绝对不会出现历史上,被李傕、郭汜反打的一幕。”   有道理!   还真是有点道理的!   刘辨自然清楚王允是侍御史出身,平素里不是弹劾这个,便是弹劾那个,虽然这样会有些名声,但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当上位者。   连没当两天皇帝的刘辨都清楚,上位者必须要海纳百川,包容一切,所谓用人所长,必要容人所短,对于上位者而言,关键是在后半句的容人所短上。   王允难以相容董卓旧臣,那么自然会遭到李傕、郭汜等人的反攻,而他若有能力击溃,还自罢了,可偏偏不能,自然有此一败。   袁隗在性格上,远胜于王允!   因此,王允成不了的大事,袁隗能成!   刘辨深以为然,转而继续问道:“那不知专家有没有对策?”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有倒是有,但现在实施不了,必须要等秋收以后,有了足够的粮草才行,否则强行进攻,反倒可能拖累全局。”   “辩爷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如果只有南阳一郡,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手里还握着豫州、徐州,资源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目前咱们最重要的,便是安安稳稳地渡过这个阶段,等到有了足够的粮食,必然可以利剑出鞘,剑指北疆。”   刘辨自然清楚目前朝廷的困境,豫州、徐州的农耕加入其中,将原本已经丰收的南阳,在这期间直接透支。   想要缓过劲儿来,就必须要等待下一个秋收,以此保证粮草的充沛,这就像是出拳一样,必须先把拳头攥紧了,挥出去才能有力量,才不会造成收不回来的囧境。   “恩。”   刘辨应一声,权做回应:“这点道理,我岂能不明白,不过专家还是要说一下策略,咱们好提前做准备。”   “当然!”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这是应该的!其实,专家早已经对后来的局势有过预测,因此当初把张辽留在河洛,便是在为以防万一。”   “哦?”   刘辨皱眉:“张辽?”   军师联盟回答:“没错!张辽在河洛地区已经施行屯田,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流民也收的差不多了,该稳定的也稳定下来了。”   “只要咱们有了充足的粮草,便可以派张辽提前出兵,占领河内、河南尹、河东郡,从而侵入并州,切断关中与冀州之间的联系。”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慌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找出大汉的详图,展开浏览,缓缓点头:“没错!咱们只要能杀入并州,就能切断关中与冀州之间的联系。”   “这样的话,袁隗、袁绍就成了两个个体,难以接连成势,而我们则能集中优势兵力,逐个进行歼灭。”   “不过……”   想到这里,刘辨忽然皱了皱眉:“老师,张辽如果引兵进入到并州,河洛不就空虚了吗?这岂不是给了袁隗机会?”   “目前各大统帅全部有自己的区域,年轻力量难以获得提拔,若是不能找到一个可以接替张辽的人,只怕张辽走不掉吧?”   军师联盟对于刘辨的回答非常满意,轻声道:“辩爷对于自己势力的理解,的确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没错!这一点同样是制约张辽难以出兵的原因,专家之所以要等秋收以后,第一要素是粮草,第二要素便是等刘备。”   “刘备?”   刘辨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刘备不是还要提防邓家、阴家吗?今年只是把来家废掉了,对于阴家、邓家,难以伤到根本。”   “按照咱们最开始的规划,刘备在南阳,恐怕要呆够三年才行,如果不够三年,咱们对于南阳士族的控制,岂不就是半途而废?”   军师联盟继续道:“今年丰收以后,朝廷会展开私田公有化,根据专家的测算,如果化肥增产在50%以上,农民的收入会大幅度增加,从而侧向推进私田公有化。”   “邓家、阴家应该已经有了觉悟,如果他们可以拿出自家一部分田,进行私田公有化,自然可以避免明年的吸血。”   “如果是这样,邓家、阴家的力量,便会大幅度缩水,进入到了暂时的安全期,而在这个时候,对于朝廷,几乎就没什么太大的威胁了。”   “如此一来,将刘备调走,进入到河洛,以防止袁隗抄袭张辽后路,这样就能保证咱们地盘的稳定性。”   刘辨思考着军师联盟的意见,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邓家、阴家如果不把土地进行公有化呢?”   “没关系。”   军师联盟似乎同样有对策:“那就让孙坚把大营安在新野,正好新野是湍水、淯水等河流的交汇点,是一个不错的练兵点。”   “而且新野距离襄阳不算太远,对于刘表而言,同样是一个震慑作用,一步棋子,两个作用,邓家、阴家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咱们宰割。”   刘辨眼神骤亮,不由暗自惊叹:“还是军师联盟厉害啊!邓家、阴家这么大的家族,被你们拿捏死死的!”   “好!”   刘辨毫不犹豫,铿锵言道:“就这么办,等秋收以后,就把刘备调往河洛,让孙坚入驻新野,不管邓家到底配不配合,都这么办。”   “恩。”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辩爷,咱们现在就要进入到准备阶段了,过两天去瞧瞧太史通,看看他到底卡在哪一步了?”   “咱们把铝合金搞出来以后,扩编陷阵营、虎骑,他们在并州战场上,一定能大杀四方,再建新功。”   刘辨点点头:“好。” 第352章 荆州、扬州的稻田鱼,大面积死亡,引发灾害?   荆州。   襄阳城外。   望着成片的稻田鱼,以及在田中忙碌的百姓,韩嵩打心眼里感到兴奋,或许要不了多久,这里便要成为下一个南阳了。   在水稻收割之前,老百姓们可以大量的吃鱼,甚至还可以把多余的鱼,拿到市场上售卖,以赚取一些钱,改善自己的生活。   等老百姓们全都不愁吃穿以后,便可以效仿南阳,广推教化,让荆州十岁以下的孩童,全部进入庠序学习。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哈哈!   韩嵩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走起路来都是扬着下巴,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彷佛眼前幸福生活的一幕,全都是他英明果敢的结果。   这让韩嵩倍感骄傲!   可是……   当韩嵩目光扫过田中劳作的百姓,以及那被铺在田埂上,纹丝不动,侧躺着的小鱼时,他脸上的兴奋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惆怅,满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嵩急匆匆奔向路旁的田埂,抚摸着暴晒在太阳下,连呼吸用的鱼鳃都没有丝毫动静的小鱼,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抬起头。   韩嵩望向田间劳作的百姓,他们正在往起捞翻着白肚子的死鱼,彷佛每走一步,都异常的沉重似的。   当老百姓直起身子,抬起头时,脸上并没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反而是心疼到快要哭的愁容,一双手抓着的似乎不是死去的鱼,而是幸福生活的碎片。   “老乡,这是……”   韩嵩终究还是壮着胆子,开口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死如此多的鱼?”   田中男子闻言,眼泪哗啦啦地淌下来:“我如何能知晓原因,这些鱼天天都在死,它们可全都是我借钱买的啊,今年可咋办啊,鱼还没养大,便死了上千条。”   “呜呜呜—!”   “呜呜—!”   男子丝毫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人家素来都是租三、四十亩,甚至四、五十亩田,一亩田上千条鱼,四、五十亩便是数万条鱼苗。   这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损失,甚至比灾荒年,还要让人感到绝望,毕竟他们是借钱买的鱼苗。   “怎么会这样?”   即便是韩嵩自己也不敢相信。   在南阳施行的好好的稻田鱼生态养殖,在荆州居然没能成功?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是……   自己明明已经派人丈量过尺寸,甚至询问过当地的百姓了,怎么在南阳可以进行稻田鱼生态养殖,而在临近的襄阳却是不能呢?   “韩治中—!”   “韩治中—!”   正当韩嵩陷入疑惑,不可自拔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韩嵩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飞身下马,拱手抱拳:“韩治中,主公有请。”   韩嵩皱着眉:“可是因为稻田鱼之事否?”   侍卫将韩嵩拉到一旁,他本不想说,但终究还是点点头:“有不少百姓闹到州牧府了,要求使君给个说法,为何鱼苗会出现大量死亡。”   “哦?”   韩嵩惊诧:“鱼苗大量死亡?”   侍卫压低声音:“没错!每亩少则一、两百尾,多则三、四百尾,因为是治中提出来,要效仿南阳,展开稻田鱼生态养殖,因此使君……”   “我明白。”   韩嵩摆手打断,毫不犹豫:“走,回州牧府。”   然而,侍卫却是阻拦道:“且慢!”   韩嵩皱眉:“文将军,你不是……”   “治中,听聘一句劝,赶紧走,回南阳,此事太大了,你承担不起的。”   “文将军,你怎么会……”   “你我皆是南阳人,我才跟你说的,而且我知道,你本意是为了百姓好,但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你承受能力,一旦各地尽皆出现此事,使君杀了你,也是正常!”   “可是……”   韩嵩自然清楚文聘说得有理,但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若是就这样走了,老百姓该怎么办?”   “不行!”   韩嵩摇了摇头,极其坚定地道:“我绝对不能走,绝对不能!”   文聘拉住韩嵩的胳膊:“韩治中,你当真决定不走了?”   韩嵩肯定地点点头:“恩,不能走。”   “即便可能是死?”   “没错!”   “好吧。”   文聘叹口气,轻声道:“韩治中既然决定了,那咱们走吧,回襄阳。”   韩嵩毫不犹豫,翻身上马:“走。”   不多久。   韩嵩便返回州牧府。   不过幸好,此刻外围的百姓已经被驱赶。   韩嵩径直入殿,匆匆上前:“主公,韩嵩来也。”   刘表皱着眉,怒火浮于面上,冷声言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你可知咱们荆州的稻田鱼,出现了大量的死亡。”   “就在不久之前,襄阳的百姓包围了州牧府,嚷嚷着让本州牧给他们个说法,若非大都督蔡瑁,现在州牧府都快被攻破了!”   韩嵩忙不迭揖了一揖:“主公,这其中可能有属下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属下会尽快寻找到原因,挽回损失的。”   “如何挽回?”   刘表的声音冰冷,透着股凛冽的杀意:“你可知目前已经过了播种时节,难不成还能再重新来过吗?老天爷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鱼苗死了,老百姓欠下很多债,水稻秧苗跟着遭殃,必然会造成荆州动荡,这可是数以百万计的灾情!”   “这个责任……”   言至于此,刘表已然愤怒到了极点,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干涸的双眸中,彷佛有千万支箭,射向韩嵩:“你能承担的起吗?”   韩嵩欠身拱手,铿锵回应:“主公,属下若是不能挽回,便请悬此首级,以谢荆州千万百姓。”   刘表吐口气:“你可是准备去南阳,寻求帮助?”   韩嵩点了点头:“没错!还望主公成全。”   刘表轻声道:“若是南阳不愿意帮忙呢?须知,他们已经在训练水军,很明显是要南下进攻荆州,荆州发生粮荒,对于他们有百益而无一害。”   韩嵩却是极其肯定,神色坚定:“属下相信,南阳皇帝陛下勤政爱民,必然不会不顾荆州百姓,毕竟荆州百姓,亦是大汉子民,荆州之地,亦是大汉疆土。”   “你……”   刘表自然清楚其意。   “主公!”   韩嵩却是直接打断,铿锵而言:“属下不管您是怎么想的,但对于南阳皇帝陛下而言,他的格局绝非局限在南阳、豫州、徐州而已。”   刘表岂能不知韩嵩的意思,虽然这样比较被动,但如果能够缓解荆州百姓之危,他只能硬着头皮如此:   “快去快回!”   刘表大手一挥,怒气冲冲道:“若是可以解此危局,便饶过你,若是不能,你就等着人头落地,以安抚民心吧。”   韩嵩欠身拱手:“多谢主公信任。”   刘表叹口气,不耐烦摆手:“快走,别在这里碍眼。”   韩嵩应一声喏,旋即躬身离开。   ……   问道馆。   刘辨手捧着一个亮银色的金属,仔细打量着它,心中暗道:“老师,这玩意儿是铝合金的原始状态吗?从质感上判断,的确要比纯铝硬多了。”   “恩。”   军师联盟对此极其肯定:“辩爷放心,这个就是铝合金,太史通这家伙已经制造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上报而已。”   “这家伙……”   刘辨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别人一旦发明出什么,都恨不得赶紧邀功请赏,但太史通这家伙居然对功劳一点都不感兴趣。   “太史长丞。”   刘辨放下铝合金,抬眸望向下方男子。   “臣在。”   太史通忙不迭一揖,毕恭毕敬。   刘辨皱着眉,心中生疑:“朕有些不明白,你既然已经造出了铝合金,为何不上报呢?”   太史通竟也有自己的理由:“陛下,臣以为既然这些东西可以融合,那么是否也能融合别的东西,融合别的东西,又会产生何种特性,因此一直在探究。”   “当然!”   言至于此,太史通强调道:“最主要的是,目前正在提炼各种金属物质,还不到可以大规模制造铝合金的时候,因此臣以为没必要着急上报。”   “臣以为!臣以为!臣以为!”   刘辨闻言暴怒,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擅自做主,会耽误朕很多事情,若非朕今日主动前来,你还要隐瞒到何时?”   “陛下—!”   刘辨森冷的怒斥,吓得太史通胆裂魂飞。   他忙不迭深躬行个大礼,身子下意识颤抖起来,诚惶诚恐道:“臣……臣实在是……臣知罪了,还望陛下责罚!”   呼—   见太史通认错态度良好,刘辨长出了口气,摆手道:“好在没有耽误大事,否则朕非拿你问罪不可,罚你半年的俸禄。”   太史通原本对钱也不怎么感兴趣,因此丝毫不觉得心疼,赶忙拱手:“多谢陛下宽宥,臣以后绝不会再擅自做主。”   “好了!”   刘辨出言打断,冷声问道:“如今提炼出多少金属物质了?”   太史通一揖:“陛下稍后,臣去取台账来。”   刘辨颔首:“恩,去吧。”   不多时。   太史通带着一本账目,急匆匆赶来,双手呈上:“陛下,这是截止至月前的账目,如今已然是月中,想来提炼出来的金属,还能再多一点。”   “恩。”   刘辨一边翻阅账目,一遍颔首点头。   不得不承认。   太史通这家伙不愧是秘书监出身,对于各种账目之类的,打理得是井井有条,让人一目了然,赏心悦目:   “不错!”   刘辨称赞一声,转而言道:“从账目上看,已经具备了炼制铝合金的条件,虽然中途可能会间断,但能炼多少,就炼多少出来。”   “将炼出来的铝合金,全部交给韩暨,他在淯水上游造了水库,以长流提供动力,如今进入了夏季雨水季节,可以冲压制造甲片。”   太史通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从即日起,专心炼制铝合金,绝对不会再胡乱研究,耽误陛下的大事。”   “炼制铝合金自然是一件大事。”   “不过……”   刘辨话锋一转,从怀中一封信,递给太史通:“等炼制铝合金走上正规,该研究的,还是要研究,不能停止。”   “这是伏火雷霆的简要配方,你先拿去,按照上面的要求,建造一个全新的实验室,等铝合金走上正规以后,便开始研究它吧。”   太史通顿时一个愣怔:“伏火雷霆?这是何物?”   刘辨懒得解释,缓缓起身:“你研究过,自然会明白,如果将其研制出来,横扫天下,必不在话下,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太史通亲自将皇帝陛下送出问道馆:“臣恭送陛下。”   待皇帝陛下的鸾驾离开后,太史通方才暗松了口气,面对皇帝陛下的震怒,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可跟在雒阳时,完全不同了。   返回问道馆时。   太史通拆开信笺,取出伏火雷霆的记录,仔细阅读起来:“火可大可小,小者如烛光之火,吹之即灭;大者却似天降雷霆,可焚毁万物。”   “……”   嘶—!   太史通惊诧,眼瞪如铃,倒抽一口凉气:“这……这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东西?怪不得陛下会说,若能造出此物,必可横扫天下。”   返回宛城的路上。   刘辨手持书卷,佯作阅读,实际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怎么突然一下子要造黑火药了呢?”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刚才,专家在梳理郭嘉递上来的情报时,得知长安董卓已经在研究城墙加固技术了。”   “而且从暂时得到的一些信息上看,长安的匠人已经基本掌握了三合土的方法,甚至可能会添加一些粘胶性的物资。”   “啊?”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不会吧,他们有这么聪明?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军师联盟轻声道:“根据郭嘉的情报,长安某处总是能听到咚的一声巨响,十之八九,对方是将铁球从高空自由落体,对土体的承受能力,进行实验。”   “在这种情况造出来的城墙,一定会比大汉时期的城墙,在硬度上强出N倍,恐怕一旦被其造出来,咱们的攻城弩炮,就彻底报废了。”   “当然!”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赶忙解释道:“即便长安真的研究出来了,他也不可能给每个城池全部更换,充其量会对武关、函谷关进行重造。”   “可如果把这两个关口重新建造,就相当于断了朝廷从河洛进攻长安的可能,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咱们也应该提前准备。”   “先把火药造出来,到时候拿炸药往开炸城门,要比对付城墙容易多了,而且这一步总是要走的,提前准备,总没有坏处。”   呃……   铁球自由落体?   以此测试土体的硬度?   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刘辨的弩炮当真要报废了:“没想到,长安的匠人还真挺聪明的,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军师联盟轻声道:“当然!古人只是在眼界上,稍微差一点,但论智慧,他们真的一点不输现代人,所以咱们不能小觑任何人。”   “既然长安放心已经开始实验了,那咱们同样要做好防范措施,升级自己的进攻策略,反正黑火药这一步,总是要走的。”   刘辨淡笑:“那倒也是。”   ……   吱扭扭。   鸾驾晃晃悠悠,返回宛城。   刘辨回到皇帝行宫时,早有何云迎上来:“陛下,郭嘉有事求见。”   刘辨淡笑:“莫非李儒那里,已经有结果了?”   何云摇了摇头:“非是关于袁迪。”   “哦?”   刘辨不由惊诧:“那是何处?”   何云轻声道:“应该是荆州。”   刘辨愣怔:“荆州?”   何云颔首点头:“没错,可能跟稻田鱼有关。”   刘辨愈发感到迷惑:“稻田鱼?”   何云恩了一声:“应该是,等陛下去了文德殿,自然就清楚了。”   “好。”   刘辨点点头,返回去换身衣服后,便直奔文德殿。   果然,郭嘉正在交际等待,遇着皇帝陛下身影,赶忙迎上去:“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奉孝直言即可,荆州到底出了何事?”   郭嘉揖了一揖,直言道:“其实不单单是荆州,还有关中、扬州,全都出事儿了。”   “哦?”   刘辨愈加的好奇:“全都出事儿了?”   郭嘉颔首:“恩,由于咱们南阳的稻田鱼大获成功,亩产达到了两石两斗以上,甚至还能养殖大量的鱼,因此荆州、扬州等地尽皆效仿。”   “可是……”   话锋一转,郭嘉紧跟着道:“他们的稻田鱼,有形无神,出现了大量死鱼的现象,甚至很多田亩殃及到了水稻秧苗。”   “昨日,襄阳的百姓已经把州牧府给包围了,若不是大都督蔡瑁派兵严守,刘表答应一定会给百姓个交代,只怕此事可能更糟。”   “而且!”   郭嘉强调道:“根据情报,荆州治中从事韩嵩,已经奉命赶来南阳,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到文若那里。”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稻田鱼生态养殖是一项复杂的工程,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否则荆州、扬州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   “老师。”   毫不犹豫,刘辨心念一动,心中暗问:“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死鱼现象吗?咱们南阳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按照目前的时节判断,他们的问题,十之七八出现在水质问题上,稻田鱼的水必须要经过处理,否则鱼很容易患病死亡。”   “而且,如果他们后期处理不善的话,甚至可能会殃及到水稻秧苗,导致秧苗死亡,从而导致今年这一年,都是颗粒无收的状态。”   “毕竟,根据气象学家的推算,在东汉时节,因为小冰河时期的原因,二季稻的范围比起现代是缩小的。”   “所以……”   军师联盟强调道:“一旦秧苗死亡,这一年,荆州百姓都没有收成,从某种意义上说,相当于经历一次天灾。”   “啊?”   刘辨惊喜,急忙问道:“那岂不是有利于咱们?正好让孙坚引兵强攻荆州,到时候还怕拿不下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辩爷,你现在可是汉帝,虽然实际权利没有延伸到荆州,但如果做出这种舍弃民众之事,只怕对你影响不好。”   刘辨皱着眉:“难不成,专家的意思,还要让我救荆州的百姓?帮助刘表解围后,再让他引兵跟我对抗?”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率先安抚刘辨情绪。   毕竟,对于刘辨而言,还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思想。   他的潜意识里,还将自己限定在南阳、徐州、豫州的这一亩三分地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辨还没有真正习惯,自己是汉家天子的身份,他只是将刘表、刘繇当成诸侯,当成自己的敌人,而非是臣属。   “你要记住!”   军师联盟强调道:“你是汉帝,是这大汉十三州真正的主人,这是你的政……治确定性,是你身上背负的责任。”   “所以,不管荆州目前如何,将来如何,你有责任和义务,来拯救你的子民,以此树立你是汉室正统的地位,从而收买人心。”   “尤其!”   军师联盟声音提高个八度:“目前关中也出现了少量的灾害,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又岂能兼顾的了荆州、扬州。”   “辩爷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出手,自然可以大肆收买人心,这对于辩爷将来在江南的行动,有百益而无一害。”   “至于缓解了刘表的危局?”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辩爷难道觉得,没有此事,刘表的襄阳城,能够拦得住咱们的弩炮、铁骑、战舰?”   “咱们没必要趁人之危,反而应该趁此机会,大肆收买人心,这样可以为咱们介入荆州,提前打个基础,有利于瓦解荆州的士族。” 第353章 荆襄百姓要救,但决不可肥了世家!   事关荆州的历史,刘辨还是听军师联盟提起过的,甚至因为这段历史,让他改变了自己对于刘表懦弱的看法。   刘表之所以可以在短时间内,平定整个荆州,除了他具备相当高的社会声望和政……治手腕外,更离不开豪门大族的支持和拥戴。   在荆州新治所襄阳城内,以刘表为中心,依靠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建立起了一个蛛网交错的上流名士圈层。   这个圈子有:   山阳刘氏;山阳王氏;琅琊诸葛氏;襄阳蔡氏、蒯氏、黄氏、旁氏、习氏;   当然,这只是历史,而在现在的时空中,已经没有了琅琊诸葛氏,他们成为了刘辨麾下的臣属,而且据说政绩还不赖。   而且,黄氏的黄承彦、旁氏的庞德公、庞统,山阳王氏的王粲,全都在南阳汉庭中任职,庞统、王粲更是少年天才班的学生。   但即便没有琅琊诸葛氏,单凭蔡氏、蒯氏、黄氏、旁氏、习氏的影响力,也足以形成一个较为稳定的团体,不容外人所侵的团体。   刘辨当然可以采取“荆州事,荆人治”的策略,这样可以快速将刘表踢出局,取而代之,将荆州彻底收进来。   但这样势必会被荆州士族左右,甚至对方会凭此跟你谈条件,为他们争取不应得的利益,从而降低皇权在荆州的影响力。   这是刘辨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更是不能接受的,他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帝国,皇权可以深入地方,掌控资源的帝国,而不是仰仗这些士族,为他们所左右。   是以!   在军师联盟而言,打仗是要比和平解放,更加彻底的手段,也是更能瓦解当地士族力量,让皇权真正站得住脚的措施。   以前的刘辨没有条件,在南阳才不得已如此,但是现在,刘辨横跨三州,乃是天下间最强大的“诸侯”,完全没必要因为快速统一,便向士族妥协。   所以在军师联盟的专家眼里,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将皇权的影响力,渗透到荆州基层的机会,更可以维持刘辨汉室正统,仁政爱民的形象,令其更加光辉。   “当然!”   军师联盟跟着补充道:“辩爷一定是要派人去救的,但能救多少,可就是咱们自己说了算了,动作稍微慢一点,这效果便出来了。”   “考察、寻找原因、组织安排等等,这些全都是需要时间的,荆州今年能不能活下来,会不会引发民怨,还是另当别论呢。”   “即便暂时获得了安全,朝廷也派人入驻荆州,实践指导百姓耕种,包括防病、除虫等,但高额的债务,依旧会压垮百姓。”   嘶—!   刘辨猛吸一口凉气,双眸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神情。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可没有那么高尚,确实不想帮助荆州解决全部难题,但自己汉帝的身份,的确有着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的责任与义务。   鱼与熊掌,若能兼得,何乐而不为也?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刘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彷佛下定了决心。   “陛……”   下方郭嘉正要欠身拱手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荀令君求见。”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进来。”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荀彧趋步上殿,欠身拱手:“臣荀彧,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文若此来,可是因为荆州稻田鱼之事否?”   荀彧颔首点头:“没错!正是此事。”   “嗯。”   刘辨简单应了一声,转而问道:“那你是何意?”   荀彧毫不犹豫,铿锵言道:“陛下乃是汉室正统,肩负着守护天下黎民之责,自然要派人前往荆州,拯黎民于水火,此乃大义!”   “有道理。”   刘辨没有反对,只是肯定地点点头:“那奉孝你呢?”   郭嘉同样揖了一揖,轻声道:“臣亦然!”   刘辨又试着问道:“扬州刘繇,可派人前来否?”   荀彧摇了摇头:“暂时未见,不过想来快了,扬州虽然稻田鱼比较少,但终究还是有的,刘繇岂能视而不见。”   “好。”   刘辨缓缓点头,摆手道:“既如此,文若,此事便交给你来负责,但切记,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   “咱们不能慷他人之慨,却令自家的田地出现差池,这其中的分寸,希望你能明白,毕竟刘表、刘繇,与豫州、徐州,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一点,荀彧自然非常清楚,他肯定地点点头:“陛下放心,臣自然明白。”   刘辨大手一挥:“既如此,尔等自行处置即可,不必让韩嵩入宫,上次他帮了咱们的忙,这次权当还他个人情。”   荀彧、郭嘉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的手段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即便是专家,也开始夸赞你了。”   刘辨淡笑,心中暗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专家,但你们说,荀彧、郭嘉到底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别给整错了,这玩意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放心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荀彧自己是有分寸的,而且辩爷同样提醒过他,他是能够理解的,至于郭嘉就更不必说了,他擅长揣测人心,自然明白辩爷的意思。”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专家建议今年的骑术大比拼选拔提前,争取把虎骑的主将,也选出来,到时候不管是并州战场,还是荆州战场,全用得上。”   “可以!”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有了上次的基础,这一次肯定会有更多人参加,说不定能炸出更多的猛将。”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听说新野的张飞,早就期盼上了,虽然他不是虎骑最合适的人选,但如果没有更好的,也只能选张飞了。”   “别急!”   刘辨一点不着急:“等结果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军师联盟淡笑:“嗯,明白。”   ……   尚书台。   韩嵩站在门口,焦急地左右来回踱步,目光不时望向门口,双目中满是期盼,听着吱呀一声响起,韩嵩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   荀彧迈步进入尚书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赶忙迎上去,甚至顾不得行礼,便皱眉询问道:   “文若,如何?”   韩嵩喉头滚动,额上铺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即便是他自己也清楚,如今荆襄虽然是汉土,但其内部对于南阳汉庭,颇为抵触。   毕竟,南阳的邓家、阴家接连受挫,如今甚至已经到了只能被动挨打的程度,皇帝陛下的钝刀子,耍得着实是厉害。   襄阳士族瓜分了荆襄的资源,自然不愿意外人渗透进来,即便他是皇帝,依旧如此,在荆州这种地方,家族概念远胜于国家概念。   即便南阳皇帝不同意派人救援,韩嵩依旧表示理解,只是会感到遗憾,或许皇帝陛下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胸怀天下。   “嗯!”   荀彧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便让韩嵩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旋即长长呼出口气:   “陛下胸怀天下,臣佩服之至。”   韩嵩难掩激动的心情,朝着皇宫的方向,躬身便是一记大礼,且足足停顿了良久后,方才直起身子。   “德高,起来吧。”   荀彧拍了拍韩嵩的肩膀,示意他进正殿一叙。   “好。”   韩嵩赶忙跟了进去:“文若,你准备派何人跟我回襄阳?最好能多带两个,否则中间的操作过程失误,荆州百姓今年可就全完了。”   “别急!”   荀彧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   可韩嵩哪有心情坐着,依旧在荀彧面前站着,延伸焦急不已:“放心吧,奉孝已经去找枣祗了,要不了多久,他便会赶来的。”   “枣祗?”   韩嵩又岂能不知此人名号。   他可是南阳汉庭的稻田使者,包括豫州、徐州、南阳的农耕,全部都归他来协调统一,甚至南阳最开始的稻田鱼生态养殖,便是此人一手包办。   如果此人能够跟自己返回襄阳,襄阳稻田鱼的问题,势必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以保证荆州今年百姓的生活。   “德高别妄想!”   不等韩嵩兴奋太久,荀彧便赶忙打断:“荆州虽然遭受了大难,但枣祗是朝廷的稻田使者,依旧是公务繁忙,肯定抽不出空来去襄阳。”   “在下召他来尚书台,不过是希望他从队伍中,抽调一些中坚力量,与你一起返回襄阳,解决问题,但他肯定不可能。”   “这……”   虽然,韩嵩略显失望,但只要能解决问题,他就心满意足:“好吧!在下一切都服从朝廷的安排,只要能救荆州的百姓,便是要我韩嵩的脑袋,我都不会皱下眉头。”   荀彧淡笑:“德高,果然高义,令人佩服。”   韩嵩舒口气:“跟陛下比起来,我韩嵩又算得了什么,私自效仿稻田鱼不说,还惹出祸,最终却要朝廷来帮忙解决,陛下才是真正的仁义之主。”   “对于陛下而言。”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这普天之下,尽皆王土,荆州的子民,亦是我大汉的子民,自然要救。”   “虽然……”   不管怎样,荀彧总是要提一嘴的:“刘表接受了长安的州牧位置,但他始终没有进攻我南阳,总算是没有把陛下的底线突破。”   “希望这一次,陛下的仁义之举可以让他意识到,长安汉庭终究不过是废帝另立,绝非正统,我主陛下才是真正的汉室帝王。”   韩嵩当即欠身拱手:“文若放心,在下始终都是支持陛下的,而且在荆州内部,同样有一些人是支持陛下的。”   这一点,荀彧又岂能不知,支持皇帝陛下的,大部分都是荆襄的寒门,他们羡慕南阳的政策,尤其是皇帝陛下以考课取士的办法,更是让他们大为振奋。   而那些不支持南阳皇帝陛下的士族,大都是蔡瑁这样的大地主阶级,毕竟一旦皇权延伸到荆州,只怕他们会是下一个邓家。   私田公有化?   虽然,从表面上看,似乎没有损害大地主阶级的利益,但有战略眼光的世家,却可以一眼戳破其平衡背后的隐患。   从此以后,他们失去了对耕田的处置权,只有分润权,而皇帝陛下想要将其踢出世家圈层,仅仅只需要花点钱,便能办到。   如此一来,世家的命脉便彻底掌握在了皇帝手中,今生今世只能听从皇帝陛下的号令,彻底失去了自主权。   荀彧懒得继续深究,便摆手言道:“德高啊,你还是坐下吧,等枣祗来了,咱们再行商议策略,你这样焦急,又有何用?”   “好。”   韩嵩点点头,转于一旁落座,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既然皇帝陛下开了金口,此事自然可以解决,我相信陛下!”   与此同时。   城外一辆马车上,郭嘉、枣祗面对而坐。   枣祗皱着眉,不由好奇:“奉孝,可是发生何事了吗?我还得抓紧时间寻找野败呢,可没时间浪费。”   “放心。”   郭嘉面带着微笑,轻声言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荆州、扬州效仿咱们的稻田鱼生态养殖,可能出了点问题,导致鱼苗大量死亡,需要咱们帮忙。”   “啊?”   枣祗顿时一个愣怔:“这……这怎么可能?咱们南阳可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啊,他们怎么会有鱼苗死亡呢?”   “谁能知道。”   郭嘉浑不在意这点事情,而是紧盯着枣祗,轻声道:“子敬,陛下肯定是要帮助荆州百姓的,毕竟他们全都是大汉的子民。”   “不过你也清楚,荆州的士族对于陛下有些抵触,咱们早晚之间,必有一战,而且目前造船厂已经修建,孙将军正在训练水军,证明战事将近。”   “咱们若在此时帮助荆州渡过难关,就等于是在给陛下找麻烦,让自家的将士面临巨大的危险,如此绝非陛下本意。”   嘶—!   枣祗惊诧,皱眉问道:“奉孝,你这是何意?”   郭嘉摇了摇头,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枣祗:“错!非是我之本意,而是陛下本意,荆州百姓必须要救,这是陛下的责任,但也绝对不能救的太彻底,否则便是利敌损己。”   “啊?”   枣祗心神巨震。   这样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总感觉有些骇人听闻:“奉孝,你确定这是陛下的意思?”   郭嘉当然不能明说,他长出口气,轻声道:“子敬,有些事情你得揣测陛下的真实想法,咱们不能给陛下找麻烦。”   “在文德殿,我向陛下汇报此事时,陛下沉默了许久,面色阴晴不定,明显是在纠结,但最终陛下还是决定要救百姓。”   “当然!”   郭嘉强调道:“这是陛下胸怀天下,大仁大义使然,但实际情况是,朝廷早晚与刘表有一战,咱们绝不能养虎为患。”   “你此番入尚书台,文若一定会让你调集一部分人马,随韩嵩进入荆州,此事交给你的副手韩浩,再派二十余人追随即可。”   “调查原因、组织安排,解决问题以后,最终肯定还得派人留守,而在这个时候,你们则要多多宣传陛下的仁德,宣传南阳汉庭的好,为陛下争取民心。”   “子敬!”   郭嘉双目炯炯地打量着对方:“陛下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荆襄、扬州,乃是我大汉的粮仓重地,必须要死死攥在手中。”   “咱们可是陛下的臣子,有些陛下没有想到,或者想到却不能说的事情,咱们必须要能领会,而且完美解决,你可明白?”   枣祗自然清楚郭嘉的意思,作为稻田使者,他同样明白陛下对荆襄、扬州的渴望,所以,他能体会到陛下此刻的心境。   “嗯。”   郑重点了点头,枣祗拍着胸脯保证道:“奉孝,你放心吧,此事交给在下,保证干好,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郭嘉淡笑:“子敬若能如此,在下便安心了。”   吁—!   正在这时,马车停下:“尚书台到了。”   郭嘉揖了一揖:“子敬,你自己进去吧,在下府中尚有大事,仍需解决。”   枣祗点点头:“好,奉孝自便。”   旋即。   他下了车,直奔尚书台:“荀令君—!”   当枣祗出现在尚书台这一刹那,韩嵩腾得起身,赶忙迎上来:“枣使者,在下韩嵩。”   枣祗揖了一揖:“久仰久仰。”   荀彧招手示意他上前:“子敬,想来奉孝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荆襄的稻田鱼,出现了大量鱼苗死亡的事情。”   “嗯。”   枣祗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点头:“已经说过了,不过文若,我实在是走不开,南阳、豫州、徐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看能不能让我的副手韩浩去,他今年做的不错,而且对于稻田鱼生态养殖的每一个细节,全都把控的非常好。”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子敬,我们唤你过来,原本便是想要你自己来安排,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那便照你的想法来做吧。”   “好。”   枣祗点了点头,扭头瞥向韩嵩:“敢问德高,如今荆襄有多少亩稻田鱼?”   韩嵩不敢有丝毫隐瞒:“有接近五百万亩,分别在江夏、南郡、长沙、武陵等地,是去年培育的鱼苗,每亩约有一千余尾。”   “五百万亩?”   枣祗吓了一跳,眼瞪如铃:“你可真是……真是太大胆了,完全没有经验,便敢铺开五百万亩稻田鱼?”   “你可知,即便是去年,在南阳,也非家家户户是稻田鱼,陛下教导我们要以样板引路,积累经验以后,才敢大面积推广。”   “你们……你们可真是……”   枣祗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唉—!”   韩嵩叹口气,轻声言道:“是在下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才导致了此次祸患,一旦老百姓今年没了收成,只怕将酿成粮荒啊。”   “子敬!”   言至于此,韩嵩深躬一礼:“你可千万要助我一臂之力啊。”   枣祗脸色犯难,赶忙把韩嵩搀扶起来:“既然陛下已经下令,那枣某自然全力以赴,不过德高,你五百万亩田遭灾,我这里调集人手,可能需要点时间。”   “实不相瞒,即便现在把问题解决了,要不了多久,你们还得再犯,防病患、虫害等,全都是要命的问题。”   “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帮扶,荆襄今年这五百万亩稻田鱼,只怕根本等不到成熟秋收,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韩嵩飞快点头:“明白,子敬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一定全听你的。”   枣祗颔首,简单嗯了一声:“既如此,我回去跟韩浩交代一下,让他挑选了三十余人,明日启程赶往襄阳,你今日便回去,速速组织各县的人员,来襄阳学习。”   “好!”   韩嵩急不可耐地点点头:“咱们一起行动,自然可以缩段时间,子敬放心便是,等明日尔等到时,各县县丞必然皆至。”   “不必那么着急。”   枣祗摆手打断,轻声言道:“我们的人员同样散落在各县,召集起来需要时间,最早在后日晌午之前,可以赶到。”   “啊?”   韩嵩吃了一惊。   现在的荆襄,每天都要死上万的鱼苗,这可全都是老百姓的心血啊。   枣祗自然清楚韩嵩心急,但他同样没有办法:“放心,这些鱼死得多了以后,速度自然会慢下来,没你想象中那么严重。”   “嗯。”   韩嵩这才安心,叹口气,拱手抱拳:“既如此,在下这便告辞,返回襄阳。”   枣祗点点头:“德高放心,后日晌午之前,我等势必赶到。”   韩嵩再次拱手:“在下先行谢过了。”   枣祗、荀彧亲自将其送出尚书台,目送其离开后,枣祗轻声道:“文若,适才在马车上,奉孝跟我说……”   “嗯。”   不等枣祗说完,荀彧便出言打断,肯定地点点头:“就按照奉孝的意思办,老百姓必须要救,但绝不可肥了荆襄士族。” 第354章 郭嘉:陛下,咱们终于有能力反击了!   荆州,襄阳。   曜日当空,熏风和煦。   屯田都尉韩浩走在襄阳城外的阡陌中,望着田埂上堆积起来的鱼苗尸体,即便是他本人,也不由地暗暗心惊。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稻田鱼生态养殖,的确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否则荆襄百姓也不会承受这样的损失。   他蹲在稻田旁,凝望着清澈透明的池水,凑到跟前,伸手舀起一些清水,凑到鼻间轻嗅,旋即眉头一紧,明白这池水是未经处理过的水。   虽然,即便到现在,他都没有明白,朝廷为何要对水质进行处理,那样复杂的处理方式,又有何作用,但在这一瞬,他俨然已经明白,不做处理的水,必然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当然!   造成眼前一幕的原因,是否只有水质这一环节,韩浩还不太清楚,但他却可以肯定一点,这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韩浩没有声张,同样没有兴奋,他干脆挽起下摆,脱下鞋袜,亲自下了池塘,感受着淤泥的品质,以及池水的温度。   果不其然!   不仅水质有问题,连温度都未曾控制。   河岸上,韩嵩同样挽起下摆,脱下鞋袜,走入池塘,试探性问道:“韩都尉,您是有何发现吗?”   旋即。   他勾了勾手,示意身后的数十个官员,同样跟上。   朝廷的屯田都尉都能亲自下池塘,又何况是他们这帮地方官员,既然是来学习的,那就得拿出点学习的姿态来。   “你们的问题很多啊。”   韩浩皱着眉,双眼紧盯着秧苗,叹口气道:“这里面有水质的问题,还有水温的问题,甚至还有施肥的问题。”   “除此以外,你们这田埂同样大有问题,该宽处不宽,该高处却矮,灌溉的渠没有一个阀门,田间距离同样很有问题。”   “……”   韩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十七、八条问题:“当然,鱼苗的死与以上问题是否有关,暂且不太清楚,但单从目前来看,荆襄的稻田鱼措施,当真是一塌糊涂。”   呃……   韩嵩被批得体无完肤,恨不得化身成泥鳅,钻进这池塘里不出来。   自己当初可是考察了许久稻田鱼,但谁曾想,竟还能出现这么大的错误,以前的韩嵩以为只是田埂高些,养些鱼即可,现在看来还真没那么简单。   虽然韩浩当着众官员的面,把韩嵩喷的是一无是处,但韩嵩还是保持谦卑的姿态,虚心向韩浩请教:   “是在下把稻田鱼生态养殖,想得太过简单了!还得辛苦韩都尉,好好帮我们找找问题,争取遏制住鱼苗死亡的事情,否则荆襄必然会酿成粮荒啊!”   猛然间。   韩浩停下脚步,转身回首,盯着韩嵩,眉目之中带着淡淡的愠色:“德高,你们的问题可不单单的鱼苗死亡,如果处理不好,甚至秧苗都保不住。”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没有找到根本原因,要不了一个月,这一亩稻田中,若还能有个活物,我韩浩便辞官不做这稻田都尉了。”   韩嵩原本以为,只要朝廷的人员赶来这里,必定可以解决难题,但谁能想到,荆襄稻田鱼的事情,可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太多。   “韩都尉!”   当下,韩嵩赶忙拱手抱拳:“嵩恳请您,一定要尽快解决问题,否则荆襄百姓必然遭难,他们可关系着近百万户百姓的生计啊。”   呼—   韩浩长出口气,面色依旧不太好:“我只能说尽量!”   韩嵩拱手:“韩都尉,您可是朝廷的屯田都尉,还有什么能难得倒您?”   韩浩冷哼一声,摇了摇头:“即便我是朝廷的屯田都尉,但也不过只有一年经验而已,这稻田鱼生态养殖之法,承自陛下,暗合道家学说,我等亦不过是执行者而已。”   “所以,还请德高休要逼某,浩即奉陛下旨意而来,自然竭尽全力,你越是这般逼某,只怕越是会适得其反。”   韩嵩赶忙揖了一揖:“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韩浩轻声道:“这样吧,你先派人跟枣祗联系,购买一些稻田鱼水质处理配方,若是连水质都不合格,便休要提别的因素。”   “稻田鱼水质处理配方?”   韩嵩不由愣怔,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嗯。”   韩浩点点头,轻声道:“南阳境内的全部稻田鱼水质处理,全都是使用的这种配方,乃是由朝廷专供。”   “好!”   韩嵩毫不犹豫地应一声:“在下记住了,必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将其购买回来,只是不知需要购买多少?”   韩浩皱着眉:“先买一万石吧。”   韩嵩愣怔:“一……一万石?”   “怎么,嫌多?”   “不!不是。”   “你们足有五百万亩田,一万石处理配方还多?须知以后可能还要换水、加水,这些全都要经过处理才行,一万石可能还不够呢。”   “在下明白。”   “……”   这一刹那。   韩嵩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早知道稻田鱼生态养殖如此得麻烦,细节问题如此得多,他当初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现在倒好了,功劳功劳没有,反而闯下了大祸,简直是得不偿失。   虽然,稻田鱼生态养殖产量比较高,而且期间还能吃上美味的鱼儿,但跟其中的技术壁垒相比,简直不足道哉。   韩嵩实在是难以相信,朝廷当初是怎么推行的稻田鱼,即便知道整个生态养殖的细节,这其中对于百姓的教培,同样是难以置信的。   枣祗、韩浩下了多少苦功,才能将稻田鱼在南阳推广开,别人或许没办法想象,但是现在的韩嵩,心知肚明。   这二人对于南阳汉庭的稳定,绝对是厥功至伟,否则南阳汉庭不可能在一年之内,便摆脱对世家豪族的依赖,能以更雷霆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这一次!   韩嵩是彻彻底底的服了,心服口服。   不单是对枣祗、韩浩的功劳,更是对南阳皇帝陛下的决心,若非胸中藏有凌云志,岂敢不待扬鞭自奋蹄!   ……   “大哥,何事?”   南阳,新野县衙。   张飞策马飞奔回来,扯着嗓子呼喊道。   “自是好事。”   刘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绽出一抹淡笑,将朝廷的信笺递到张飞手中:“你不是一直想去参加骑术大比武吗?”   “哦?”   张飞顿时一个愣怔:“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刘备同样有此疑惑,不过既然是皇帝陛下的决心,他也懒得深入追问:“是没到时间,这不正合了你的意思吗?省得你每日尽皆在练习骑术。”   “那倒也是。”   张飞拆开信笺,展开浏览,悬着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大哥放心,此次骑术大比武,弟弟我一定拿个金骑奖回来。”   “你呀—”   刘备缓缓摇头,讪笑一声:“能拿个铜骑奖回来都不错了,须知此次比武,吕布、黄忠、太史慈同样会参加,而且是在决赛赛场。”   “我可听说,去年的骑术大比武,吕布获得了铜骑奖,心里非常不服气,今年的他可一直都在练习骑术,从未间断过。”   “哼!”   张飞冷哼一声,眸中闪烁着汹汹战意:“我求之不得呢,若是不能战败吕布,这骑术大比武去得又有甚意义?”   “大哥放心!”   言至于此,张飞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不会给你丢人的,你可是朝廷的天贵星,是陛下最信任的汉室宗亲。”   每每念及此处,刘备便深感皇帝陛下的信任,这心里便充满了干劲,甚至至今没有得到重用的怨念,顷刻间也会烟消云散。   “这可是你说的。”   刘备拍着张飞的肩膀,郑重道:“一个要捧个奖杯回来,金骑奖最好,铜骑奖也罢,咱们三兄弟皆要扬名朝廷。”   张飞拱手抱拳:“大哥放心便是。”   刘辨点头:“嗯。”   ……   沛国,谯县。   曹军大营。   曹操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将士:“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年的骑术大比拼提前了,五日后便会正式开始预选。”   “咱们军中若有人愿意报名,可以去尝试一下,若是能选上,固然是好的,即便选不上,让你们去开开眼,也是不错的。”   “而且!”   言至于此,曹操强调道:“朝廷今年要组建新军,唤作虎骑,兵力应该在一千人左右,尔等若是能在大比武中胜出,极有可能会选入虎骑成为主将。”   “豹骑、狼骑的实力,尔等应该是见识过的,尤其是吕布的狼骑,战术穿插、迂回、分割、围剿,尽皆有道。”   “你们若是能训练上两年回来,我曹军的骑兵,至少一个军侯,若是有过斩将、夺旗经验者,可以直接提拔为军司马。”   最好最直接的刺激,便是经济利益的刺激。   要知道,曹军的骑兵只有两千骑,官职目前最高者,也不过是曹纯而已,乃是军中校尉而已,曹操直接给个军侯、军司马,足以证明对豹骑、虎骑的重视。   “将军!”   当下,曹纯便兴奋起来,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举荐两人,便是营中军侯曹昂,军司马曹休,他们一定可以入选。”   “好,可以!”   曹操毫不犹豫地答应道:“不管是谁,皆可报名参加,即便没能通过初赛、复赛,甚至没能通过预选赛,都不算孬,更不会有人嘲笑。”   “将军!”   话音刚落,帐中横出一个头如麦斗,臂膀腰圆的壮汉:“末将许褚,想要去试试,不知可否?”   曹操嗯的一声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仲康你骑术精湛,武艺超群,本将军对你的期许,便更高些,你要争取虎骑的主将,可能否?”   许褚欠身拱手,铿锵言道:“末将必竭尽全力,不服将军厚望。”   曹操淡笑,目光转而扫过旁人:“可还有别人想要去试试?”   “末将文稷愿意。”   “夏侯渊愿意尝试。”   “末将愿往!”   “还有末将!”   “……”   对于众将士的热情,曹操非常满意,他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提前声明一点,各军主将不得擅自离开,以防发生不测,军中校尉级别以下者,可以前往尝试。”   毕竟,曹操率领的兵马,目前可是在跟刘岱、刘繇对峙,若是军中主将尽皆离开,该由谁来带兵?   曹操的确非常支持军中将士,去参加骑术大比武,但前提,绝对不能影响到军队的建制,这是最最基本的要求!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骑术大比武的名单,不由眼神骤亮,心中暗道:“曹休、许褚、张飞,还真又冒出不少猛人啊!”   “辩爷。”   军师联盟似乎同样兴奋起来:“咱们的虎骑主将有人选了,许褚、张飞皆可,不过最好是许褚,毕竟刘备帐下没什么大将,若把张飞撬走,估计难以抵挡长安方向的进攻。”   虽然,刘辨在过程中,加强了刘备的力量,给他配置了不少能臣,但大都是文职,在武将上,多少还是有些欠缺。   如今赵云十之八九是在公孙瓒的麾下,而马超还在凉州,至于黄忠已经是豹骑的主将了,若把张飞再撬走,刘备当真要成光杆司令了。   堂堂一个战区统帅,若是太寒酸了,可就是在打刘辨的脸了:“老师说得对,张飞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   刘辨有自己的考量:“让张飞在虎骑、豹骑,或者狼骑中历练一段时间,应该还可以,等刘备成为统帅以后,再平调过去便是。”   “可以!”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同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让张飞在狼骑中历练,他如果能学会狼骑的战术,将来即便杀到凉州,同样有用武之地。”   “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还真是个不错的意见,一旦刘备进入河洛,意味着将来肯定要杀奔关中,陇西可是有鼎鼎大名的西凉骁骑。”   “以骑兵对抗骑兵……”   刘辨不由绽出一抹淡笑,心念一动:“这滋味只要想象,就觉得爽!”   军师联盟却是及时地打断道:“辩爷,你别想太多,等刘备的骑兵要杀奔关中的时候,咱们肯定是要上火器的。”   “火器?”   刘辨先是一愣,跟着一喜:“不是说,咱们目前的科技水平,还不够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造燧发枪肯定是够的,不过没什么卵用,射击过程太缓慢,操作步骤实在太多,远远不如咱们的神鸢强弩厉害。”   “在敌人还普遍是弓弩水准下,神鸢强弩绝对是碾压的存在,可以五连发不说,更换箭匣的时间间隔,同样很短,这不比燧发枪厉害多了?”   “专家既然要造,肯定要造一个性价比高,而且远远胜过神鸢强弩的枪支,目前咱们已经具备了炼制高、中、低碳钢的条件,再稍微完善一下其余方面,应该就够了。”   燧发枪、火绳枪之类的,刘辨虽然不是太懂,但也听网友们聊过,完全是可以造出来的,但使用起来,实际效果比神鸢强弩,还是有些差距的。   毕竟,一个是连发,一个是单发,而且装填弹药之类的动作,还比较复杂,除了在射程跟杀伤力上,有显著优势外,便没什么优势了。   反观神鸢强弩则不同。   连发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再配合上战马的冲锋,其作战效果,完全可以弥补杀伤力、射程上的劣势。   最为关键的是,它的生产成本比较低,可以大批量的装备,甚至给每个士兵都配备一件,远比燧发枪要经济太多。   “当然!”   军师联盟提醒道:“咱们率先要搞出黑火药,到时候把炸药包、手榴弹全部都造出来,消灭袁氏叔侄,简直是易如反掌。”   “等把大汉统一以后,咱们先放慢脚步,稳定上两、三年,把内部该提升的工业水准,先提升起来,关键性的铁路、桥梁、教育、农业等全部解决,再对外征战不迟。”   其实,这就跟盖房子是一个道理,目前发展的确迅速,但根基尚且不稳,需要夯实根基以后,才能盖得更高,走得更远。   “放心。”   刘辨颔首点头,轻声道:“这个道理我明白。”   军师联盟:“明白就好。”   刘辨转而望向下方荀彧:“文若,今年的骑术大比武,还是交由你来负责吧,朕便不参与了,你把最终结果上报给朕即可。”   荀彧面色犯难,沉吟片刻,彷佛下了很大决心:“陛下,臣不是想推脱,今年与往年情况的确不同,臣任务极其艰巨,公务异常繁忙。”   “若是再兼顾此事,的确有些忙不开,臣建议,此事既然是军政,则交给太尉杨彪负责,乃是最好不过的。”   太尉杨彪?   嘶—!   刘辨猛吸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他已经快要把这个吉祥物忘掉了,似乎除了古今文经学者辩论时,杨彪出现过一次,其余时间,便在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把骑术大比武的事情,交给杨彪,的确再合适不过了:“嗯,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杨公的确够资格。”   见皇帝陛下没有反对,荀彧忙不迭点头:“而且,由太尉代表陛下您当裁判,比臣出面要好得多,更名正言顺得多。”   “这样吧。”   刘辨沉吟了片刻,摆手吩咐道:“由文若你来拟召,将此事交给太尉杨彪,这样的话,对于他而言,同样是一次激励。”   “自从其入南阳以来,便一直是闲置状态,举荐的一些人,又大都没能通过朝廷考课,他到现在都没有怨言,也的确是难得。”   “没错。”   荀彧附和一声:“杨公这两年,的确辛苦。”   刘辨点点头:“那便从此刻开始,让他进入到状态吧。”   荀彧拱手:“陛下英明。”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摆手示意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荀彧揖了一揖,同样告辞离开。   不多时,郭嘉趋步上殿,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郭嘉一旁落座:“奉孝啊,荆州的情况,如今怎么样了?”   郭嘉揖了一揖:“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不过陛下,荆州今年依旧损失惨重,即便不会产生粮荒,恐怕百姓的损失同样不小。”   “尤其是襄阳的各大世家,预计全年的收入,会比往年减少三成,而且鱼苗大都是他们培育的,老百姓与其矛盾,必将更深。”   干得漂亮!   刘辨发自内心的欢喜。   韩浩出手,不仅保住了百姓的性命,更削弱了南阳世家,简直一举两得。   不过,他却不能表现得太过兴奋,毕竟有损于自己的帝王形象:“那韩浩等人现在呢?”   郭嘉揖了一揖:“韩都尉目前率领人员,常驻在荆州的八十余个县城,每日皆要与老百姓深入交流,宣扬南阳面貌,陛下仁德。”   刘辨缓缓点了点头:“辛苦韩都尉了。”   郭嘉叙述完主要事情,没有废话,直接转入正题:“陛下,如今在下已经派人潜入长安,此前咱们不敢做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条件。”   此前,校事府因为人员不足的原因,只能局限在南阳自保,无法将刺奸拓展到别的州郡,但经过这半年的发展,校事府力量扩编,终于进入到了反击状态。   “哦?”   刘辨猜到郭嘉意有所指,干脆直接问道:“不知奉孝准备做何事?”   郭嘉极其郑重地道:“根据情报,目前袁隗正在整合朝堂力量,将来势必会涉及到董卓旧部,以及陇西的马腾、韩遂等人。”   “臣是这样想的,不如趁着袁隗难以兼顾陇西,咱们先行派人联系马腾、韩遂,许之以重利,将其拉拢成咱们的人,好威胁关中。”   刘辨眼神骤亮:“可以!朕自然同意。”   郭嘉淡笑,开始伸手跟皇帝要筹码:“既如此,那不知陛下,可能接受给马腾、韩遂怎样的官职?” 第355章 谋主荀攸and苟神贾诩!   董卓拉拢曹豹、臧霸、孔本等人,便是要许之以重利,才能令其为己所用,毕竟处于敌后状态,危险性极高。   所谓风险与利润成正比,若是没有足够的资源倾斜,没有足够的利润刺激,是很难让一个处于劣势的人,与强大的对手为敌的。   这一点,刘辨自然非常清楚,不过他却没有直接给出筹码,而是率先询问:“奉孝既然已经想到这里,必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且先说与朕听,容当再议。”   “喏。”   果然,郭嘉早已做过了相关功课,当即揖了一揖,给出自己的想法:“马腾、韩遂二人,乃是陇西、关中十数员将帅中,最强的两支。”   “而今,韩遂、马腾结成异姓兄弟,更是强强联合,一家独大,显然,谁能争取的马腾、韩遂二人,便相当于降服了整个陇西。”   “根据臣掌握的情况,此前董卓同样拉拢过马腾、韩遂,但可惜,因为我军实力的强悍,二人暂时未答应董卓,更因李儒进入徐州,此事最终被搁置。”   “如今,袁隗正在整合朝堂内部力量,其势力甚至已经渗透到了丞相府,逐渐将李儒留下的东西,尽皆瓦解,想来不久便会发动宫变,董卓危在旦夕。”   言至于此,刘辨忽然生出个想法,摆手暂时打断:“奉孝。”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可有何疑问否?”   刘辨蹙眉,试探性问:“有没有可能,咱们派人通知董卓,旁敲侧击袁隗准备密谋造反?”   郭嘉轻声道:“陛下,实不相瞒,此事臣已然下过命令,但似乎没什么效果,虽暂时不明原因,但臣以为还是当做两手准备。”   “原来已经做过了。”   刘辨深感郭嘉的智慧,因此不再纠结,摆手言道:“既如此,你且继续分析吧。”   郭嘉颔首点头:“一旦让袁隗完成诛杀董卓的宫变,其必定会将手伸向马腾、韩遂二人,高官厚禄,拜将封侯,乃是必然。”   “所以陛下,咱们必须要拿出一些长安汉庭难以满足的东西,最好能让马腾、韩遂明白,长安、南阳之间,南阳必将胜利。”   言外之意,高官厚禄、拜将封侯,咱们可以给,长安汉庭同样可以给,咱们可以给伏波将军,袁隗同样可以给,甚至还能再加些筹码。   况且,如今鞭长莫及者变成了南阳,在同样的筹码下,对方同属于边郡的地缘属性,便在此刻占据了上峰。   如果南阳汉庭不能拿出长安没有的东西,让马腾、韩遂确信,两者之间,南阳必胜,那么对方投靠长安的几率,必将大于南阳。   郭嘉不愧是郭嘉,他的筹谋已经达到了更深的层次,不再局限于简单的官位、爵位、荣誉上的竞争,而是豪赌南阳、长安的前途。   对此,刘辨极其赞同:“官位、爵位不过是锦上添花,双方真正的竞争,乃是这天下归属的竞争,此乃根本。”   郭嘉拱手抱拳:“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   刘辨皱着眉,摆手言道:“奉孝勿急,且容朕想想。”   郭嘉颔首,没再言语。   而刘辨则陷入沉思,转而开始问计军师联盟:“老师,咱们有什么东西,是能让马腾、韩遂一眼认定,可以归顺的吗?”   “如果有这个东西在,咱们甚至可以省去官位、爵位的恩赏,毕竟空头支票许得多了,对于咱们今后的发展不太利好。”   刘辨对于空头支票非常抵触,因为在他看来,收服天下乃是必然,这意味着给过的空头支票,就必须要兑现。   可如果给的官职,压根就不适合对方,这样岂不是让自己为难?到时候应该是换人呢,还是应该硬着头皮上呢?   显然!   刘辨不愿意出现这种局面,这是对南阳汉庭前途的一种透支,如果能以某种东西,坚定马腾、韩遂归附的想法,才是以最小的筹码,攫取最大的胜利。   军师联盟同样反感空头支票,否则当初就会给孙坚许之以重利,如今同样的局面摆在军师联盟面前,自然是同样的处理方式:   NO!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内部商议,良久后,方才言道:“辩爷,咱们拿出来的东西必须要能镇得住马腾、韩遂。”   “既然如此,最好的东西便是黑火药,送他两个手榴弹,尝尝滋味,保证会让马腾、韩遂惊掉下巴。”   “不过目前黑火药还在研制阶段,暂时拿不出来,送两个神鸢强弩,似乎也应该可以,但威慑力肯定不如黑火药。”   其实,刘辨同样想到了黑火药,毕竟这玩意儿是消耗品,只要给他们展示过一次,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保密性极强。   可是……   如果换成神鸢强弩,等于是给了对方成品,虽然在某些关键部位、关键零件上,军师联盟加装了小型鲁班锁保护,但长安同样有擅长墨家的人在,难保不会泄露机密。   “奉孝。”   刘辨扭头瞥向郭嘉,轻声道:“此事,急否?”   郭嘉揖了一揖:“在下可以派人先接触着,当然最好可以在袁隗解决董卓之前,若实在是不行,就只能等袁隗接触马腾、韩遂之后了。”   “是这样的。”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目前太史通正在锻造铝合金,稍后便会进入到研制伏火雷霆的项目中,此物若能研制出来,必然震惊天下,但需要时间。”   “伏火雷霆?”   郭嘉下意识蹙眉。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听过这种东西,但单从名字上判断,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威力,毕竟火与雷,皆是自然界中最厉害的两种物质,如今将其结合起来,势必更盛。   “没错!”   刘辨缓缓点头,极其平静地道:“你前段时间不是送来情报说,长安那边正在研究新型的城墙,用以防御我军弩炮。”   “嗯。”   郭嘉颔首:“没错,确有其事。”   刘辨顺着话茬,轻声道:“朕便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派人研制伏火雷霆,届时咱们直接对城门下手,将其炸开,派人冲锋即可。”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辨起身赶到一旁书架,找出黑火药的相关资料:“此乃伏火雷霆相关资料,你简单阅读一下,必能理解朕的意思。”   郭嘉应声承诺,双手接过资料,到一旁落座,开始翻阅,只匆匆扫过一眼,郭嘉便为之震惊,身子不自觉后仰,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这……”   郭嘉猛然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刘辨:“人力果真可以操控如此恐怖能量的火焰?而且还会产生雷霆的效果?”   然而……   刘辨神色却是极其淡定。   他只是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随口言道:“单从理论上讲,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否则在道家的典籍中,也不会有相关记载。”   “朕只是将其稍加完善,方才得出这等配方,若是能研制出来,横扫天下,必不在话下,马腾、韩遂见之,自然会相信,咱们南阳必胜无疑。”   “至于官职、爵位……”   刘辨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朕不会轻易许诺,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将来难以兑现,便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郭嘉浑不在意,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不停点头:“陛下,若当真能造出伏火雷霆,马腾、韩遂又岂敢跟朝廷谈条件?”   “他们应该清楚,朝廷这时候主动与之商谈,乃是在救他们,而非求他们,明智者自当明白如何抉择。”   “不急了!”   “臣一点都不急。”   言至于此,郭嘉吐口气,彻底放松下来:“陛下可命太史通研究,马腾、韩遂这条线,随他袁隗如何折腾,若有伏火雷霆在,马腾、韩遂临阵倒戈,亦有可能。”   “哈哈哈!”   郭嘉仰天一声狂笑。   这倒是让刘辨吃了一惊,与郭嘉相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还是第一次见郭嘉如此失态,虽然郭嘉素来放浪形骸,但他在皇帝面前,依旧保持恭敬,举止得体。   “奉孝还真是……”   刘辨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说。   “陛下!”   郭嘉赶忙起身,欠身拱手:“是臣太过兴奋,有失体统,望企见谅。”   刘辨只是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你郭奉孝素来放浪形骸,在朕面前却始终保持恭敬,你的敬意朕又岂能不知,朕焉能怪罪。”   “起来吧。”   刘辨摆手示意郭嘉起身,转而问道:“听你的意思,便暂时不管马腾、韩遂,对吗?”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长安方向,咱们的人力有限,臣自然要集中力量,做些紧要事情,为陛下多争取点志士仁人。”   “虽然,长安汉庭大都是些世家豪族的官吏,但不可否认,依旧有很多有才之士,其对南阳心向往之,自然可以为陛下您拉拢。”   “比如……”   郭嘉随口言道:“董卓自败退入长安以来,不少士人皆在寻求刺杀机会,颍川荀攸联合议郎郑泰、长史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密谋刺董。”   “最终因事情败露,而被收监入狱,何颙忧惧自杀,荀攸却能言语饮食自若,此人乃奇才之士也,自当为陛下争取。”   “黄门侍郎荀攸?”   刘辨又岂能忘记此人。   想当年,在雒阳皇宫时,刘辨还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曾想,匆匆一别过后,竟然时至今日,才能再次听到此人姓名。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此人。”   刘辨轻声道:“奉孝在朕面前提及此人,可是有何想法吗?”   郭嘉淡笑:“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臣的确有些想法,如今长安的刺奸体系正在快速组建中,但缺少真正可以独当一面者。”   “荀攸此人博学多才,为人冷静,足智多谋,臣以为可以将其提拔成关中地区校事府的长史,全权负责关中地区的事宜。”   “此外,荀攸对于长安汉庭内部官员比较了解,利于其行事,将来同样可以接触到马腾、韩遂之辈,方便策反。”   刘辨不得不承认,长安汉庭虽然是一艘破船,但在这艘破船上,的确还有不少的人才,荀攸自然是其中之一,还有便是他心心念念的苟神贾诩。   这老东西若是能安于现状,一定不会冒头,而如果袁隗当真诛杀了董卓,劝降了旧部,十之八九,其人还会继续苟下去。   这岂不是说……   再次投靠到了袁隗的怀抱?   董卓不知道贾诩的才能,但不代表袁隗不会清楚,毕竟贾诩好歹是世家出身,只要追根溯源,总是能查得到的。   刘辨从来不怀疑,袁隗有这样的本事,在他的带领下,长安汉庭一定会比董卓时期,强上十倍,甚至百倍。   对于这些具有确定性的人才,还是提前想办法解决要好,反正现在有了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上的支持,换出任何一个,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嗯。”   刘辨率先肯定了郭嘉的想法:“黄门侍郎荀攸的确是个人才,他是你首要争取的人物,不过朕还要给你加一个人。”   “哦?”   郭嘉不由好奇:“不知陛下所言何人?”   刘辨轻声道:“其人唤作贾诩,乃是武威姑臧人士,轻骑将军贾龚之子,祖上乃是西汉长沙王太傅贾谊,武威贾氏一族可谓正统的儒学豪门。”   嘶—!   郭嘉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贾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郭嘉皱着眉:“董卓帐下有此等家学人物,我等怎么从来不知?”   刘辨淡笑:“因为董卓不会用人,更对世家豪族有偏见,加之此人过分低调,不显山、不露水,是以鲜有人知。”   “这……”   郭嘉因此更加好奇:“那陛下是如何知晓?”   自家皇帝陛下在雒阳时,乃是池中龙,出了雒阳以后,更是一飞冲天,哪有机会接触董卓帐下的奇人异士?   郭嘉扪心自问,自己对于敌我双方的人,全都有过十分详尽的了解,若是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选手,皇帝陛下又是如何得知?   现如今的刘辨,瞎话是张嘴便来,毫不犹豫:“因为其人早年间,曾在雒阳为郎官,朕有幸听过其人名号,因此记忆犹新。”   “此人在辞官归乡时,更有传言被叛乱的氐人抓获,其人竟言自己乃段颎外孙也,教氐人别埋他,其族人必厚赎之,这才幸免遇难。”   郭嘉顿感惊奇:“哦?这人倒是有些机敏、胆大。”   刘辨淡笑:“你可以派人调查此人,自然会明白朕的意思,其若能归顺南阳最好,若是不然,也不能被袁隗所得。”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辨补充道:“此人目前应该不在长安,而是在华阴段煨帐下,如若不然,便是在同郡人张济的帐下。”   郭嘉欠身拱手:“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即可。”   刘辨简单嗯了一声:“那朕便全权交给你来处置了。”   郭嘉颔首:“喏。”   ……   司隶,长安。   喧闹的街道尽头处,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缓缓驶来。   街道旁酒肆三楼的靠窗位置,袁基正背着手,凝望着街道上的川流不息的百姓。   哒!哒!哒!   忽然,酒肆内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吱呀一声响起,有人进入房间,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   “太仆。”   “如何?”   袁基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在窗外的百姓身上,彷佛他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长安的烟火气,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丞相府东曹掾魏瞻已经进入长安,正朝这里过来,咱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太仆放心便是,保证不会出意外。”   袁基肯定地点点头,摆手示意那人离开。   他这才转回身,坐下来,呷口茶,安静地等待。   的确。   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过外面茶水的味道。   毕竟,太傅府的每一个人,都全都李儒的掌控下。   只不过,李儒如今已经命陨,董卓开始摆烂,他负责的那些事情,便没有了负责人。   袁基这才展开反击,通过一些手段,将那些眼睛尽可能的拔除。   如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人身上,只要能解决了他,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一刻钟以后,窗外响起希吁吁一声马鸣。   袁基这才起身,站在窗口,望向下方的马车,冲那个熟悉的身影,颔首点头:“魏兄可否赏脸,咱们上来一叙。”   魏瞻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为难,但终究还是下了车,进入酒肆,直上三楼,来到袁基的对面静坐:   “袁太仆寻某来此,所谓何事,不妨直言,在下公务繁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功夫跟您喝茶慢聊。”   袁基却是淡然一笑,替魏瞻斟满茶水,旋即放下茶壶,轻声道:“魏兄与李郎中,乃是好友,如今他不在了,身上的担子全压在了魏兄身上。”   “哼!”   魏瞻轻哼一声,没有喝半口对方的茶水,只是冷声言道:“袁太仆,在下对某些工作还没有熟悉,不过近来的事情,倒也听说了不少。”   “丞相虽然搬入了郿坞,但如果我将袁家的事情,说与他听,想来当年的一幕,必定会让丞相雷霆大发,届时袁家会如何,想来太仆应该清楚。”   这一点,袁基又岂能不清楚,他太清楚董卓对于袁家的憎恨,以前有李儒在,还能约束的住董卓,而今李儒不在了,董卓便再无顾忌。   他可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家伙,至于证据神马的,压根不会去想,更不在意,只要心中憎恨,便会夷灭三族,满门抄斩。   是以!   即便李儒没了,袁家依旧是暗中行动,没有太过放肆。   这才没有引起董卓的注意,只是终究还是会被接替者,感受到袁家的野心:“魏兄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清楚当前的局势。”   “长安在董卓手里,是不可能赢得过南阳的,而如你这般人物,必定会跟李儒是同样的下场,既如此,跟着董卓,又有何意义?”   魏瞻闻听此言,自然清楚袁基此来何意:“想要策反我?让我别声张?”   袁基摇头,轻声道:“不应该是策反,而是威胁。”   魏瞻冷哼一声:“我魏瞻孑然一身,可不惧威胁。”   “哦?”   袁基淡笑,发出灵魂级反问:“是吗?”   旋即。   袁基从怀中摸出一个方巾丝帕,右下角绣着荷花莲子,以及一个瞻字。   魏瞻脸色骤然间变幻:“你们……你们竟然……”   袁基双眸中迸射出两道凶芒:“在下怎么也没有想到,魏兄竟还是个痴情汉子,一个风尘女子而已,竟将你魂儿都钩走了?”   魏瞻心底的怒火,噌得窜了起来,眼珠子瞪如铜铃,咬牙切齿:“袁基,你若是敢动她分毫,我便让你袁家跟着陪葬!”   “放心!”   袁基将手帕丢给魏瞻,轻声道:“只要你答应跟我们合作,我保证不会伤害她分毫,而且事情若成,放你们二人远走高飞,寻个隐秘处,当个富家翁不是更好?”   “董卓若还是从前的董卓,别说是你,连我袁家都懒得动弹,可他现在如何?明显已经准备安享晚年了。”   “南阳汉庭蒸蒸日上,早晚会杀到长安,到时候你若是死了,还如何与这女人缠绵恩爱,难道你忍心让别的男人,见识她的妩媚?”   魏瞻双眸诱离,已然有些心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董卓摆烂的决心,跟着董卓,的确不可长久,但如果就这样离开,身上没有足够的财帛,如何能抱得美人归?   李儒是董卓的女婿,自然对他忠心耿耿。   但我魏瞻又算得了什么?   在董卓的眼里,自己不如李儒分毫,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沉吟良久,魏瞻试探性问道:“你们果然会让我离开?而不是杀了我?”   袁基哂然一笑:“董卓若是死了,杀不杀你,又有何意义?你放心便是。”   魏瞻轻声道:“我要你们先帮她赎身,然后带着钱离开,否则想让我合作,是不可能的。”   袁基点头:“可以,你回去等消息便是。” 第356章 我张绣必定拳打吕布,脚踹黄忠!   “阿黎。”   长亭外,古道旁。   魏瞻急匆匆奔到一个身穿淡绿色襦裙的女子面前,将其拥入怀中:“赎身了吗?”   阿黎双眸脉脉含情,缩在魏瞻怀里,臻首不停地点着:“嗯,已经赎身了,阿瞻,你真的要带婢子走吗?”   “暂时还不行,你先走。”   魏瞻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稍稍侧身,将隐在暗处的人堵住,同时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本书,递给阿黎。   “这是……”   “嘘!”   魏瞻赶忙示意阿黎噤声,压低声音道:“带上那些金银财帛,还有这半卷书,速速离开,从陈仓进入西蜀。”   “如果一个月以后,我没有回来,或者我已经死了,你立刻离开西蜀,带着这半卷书,进入南阳,将其交给校事府郭嘉。”   阿黎细眉微蹙:“阿瞻,婢子……”   魏瞻却是缓缓摇头:“如果我能回来,自然可以带你远走高飞,若是不能,它亦能让你在南阳,谋个生活,这是你未来的保障,必须带着,明白吗?”   阿黎嗯了一声,她自然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放心吧,婢子记下了,你一定要回来啊,咱们还要去山林隐居呢。”   “好!”   魏瞻毫不犹豫地保证道:“放心吧,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辜负你,从前亦然,今日亦然,直到永远。”   “嗯。”   阿黎感动不已,这才从将半卷书收入怀中,从魏瞻怀里起身,上了一旁的马车:“阿瞻,你回去吧,婢子会一直等你的。”   魏瞻肯定地点点头:“好!”   吱扭扭—!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魏瞻暗暗松了口气。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方才转过身,走向不远处的长亭。   太仆袁基早已恭候:“阁下心愿已了,咱们的事情是否可以向前推进?”   魏瞻吐口气,轻声言道:“不知太仆需要在下做何事?”   “很简单。”   袁基倒也懒得卖关子,直言道:“五日后,便是朝会了,你告诉董卓,就说陛下要禅让皇位与他,让他来皇宫接受诏书。”   呼—   魏瞻似乎早有预料:“文优没了,董卓暂时只信任我一人,尔等可知,我一旦做出此事,非得被董卓旧部剁成肉泥不可!”   “放心。”   袁基昂首轻声道:“董卓的旧部会被我袁家收编,而你会在第一时间,离开长安,去寻你的阿黎,他们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如此最好。”   魏瞻依旧不太相信袁基,刻意提醒道:“我已经安排人在陈仓等候,若是能接到阿黎,我自然会如约照办,可如果接不到,你们袁家就等死吧。”   袁基哂然一笑,丝毫不恼:“放心吧,我们可不会因小失大,这五日内,你一定会收到阿黎的消息,尽管放心便是。”   魏瞻冷声:“但愿尔等可以遵守诺言。”   袁基摆了摆手:“既如此,在下准备回城了,你要一起吗?”   魏瞻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必了,不太方便。”   “嗯。”   袁基颔首点头:“的确是不太方便,那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望着袁基拱手离开,魏瞻出了长亭,翻身上马,从另外一条路,返回长安。   ……   与此同时。   长安,廷尉监牢。   西北角某处。   阴暗、潮湿,充满了腐朽气味的监牢中,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垂死挣扎的犯人,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完全没个人样。   高峰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捂着口鼻,细眉微蹙着,双眸中满是大写加粗的嫌弃,甚至每走一步,都异常地艰难。   可是……   约莫走了百十步以后,狱卒停在一个干净整洁的监牢前,里面的床榻拾掇的非常干净,左上角放着一些衣物,与被褥一般,叠的整整齐齐。   而监牢的地面上,全都是青石砖铺砌,上面没有一点灰尘,监牢门口处,乃是以木盖盖着的木桶,虽盛的是腌臜之物,但依旧洗刷的干干净净。   “喏!”   狱卒指向正端坐在一旁木墩上的男子,轻声道:“你要找的人,便是他了,你们只有半个时辰,抓紧时间吧。”   “好,好!”   高峰赶忙点头哈腰,又从怀中摸出一吊钱,递给狱卒:“权当是给兄弟们的一些酒钱,不是很多,烦请笑纳。”   “有点意思。”   狱卒接过钱币,眉开眼笑:“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盯着,给你一个时辰,好好跟你亲戚聊聊,这小子是个人物,我们监牢的狱卒,没一个不服的。”   “多谢。”   送走狱卒后,高峰进入监牢。   男子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你是……”   高峰赶忙一揖:“公达,在下乃是家里人派来探望你的。”   荀攸哂笑:“家里人?哪个家?”   高峰凑上前,将酒菜全都拿出来,压低声音道:“自然是南阳的家,这是荀令君让我转交给你的信笺。”   “荀彧?”   荀攸自然清楚。   在南阳,只有一人会被称之为荀令君,便是荀彧。   高峰点了点头,轻声道:“家里人非常惦记你,尤其是家主,更是如此,他还想起当年在雒阳皇宫时,曾与公达你在东观,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的公达或许是因为害怕,没有与家主详聊,不过家主却一直记着你,你可是当年家主舅舅府中的智囊,家主对你记忆犹新啊。”   呼—   荀攸长出口气,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到两年前的雒阳皇宫,那个时候的他,的确跟南阳皇帝陛下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当时的他感受到皇帝陛下的转变,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数月后的他,居然可以从雒阳逃走。   这简直堪称奇迹!   即便到现在,荀攸都没有想清楚,在当年的南阳皇帝陛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更令荀攸没有想到,不过是匆匆的一瞥,自己居然可以令皇帝陛下,一直惦记到现在,这是何等的殊荣?   一时间,荀攸感慨万千,干涸的双眸不禁有些红润:“是啊,在下的确与家主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曾想,家主竟然还记得我。”   “公达!”   高峰亲手将信笺递上去:“这是家里人给你的信。”   荀攸抹掉眼泪,双手接过信笺,展开浏览:“我荀攸何德何能,竟然让家主如此惦念。”   高峰轻声道:“公达放心,要不了多久,你便能出来。”   荀攸愣怔:“莫非……”   “非也。”   高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董卓时日无多了,将来这长安,可能换别人做主了,届时必定会大赦天下,公达便能出来了。”   “哦?”   荀攸皱着眉,试探性问:“可是家里人要来?”   高峰再次摇头:“还没那么快,不过迟早会来的,你放心。”   “莫非……”   荀攸深吸口气,心中已然有了猜测:“是袁隗?”   高峰倒也没有隐瞒,颔首点头:“你心里明白即可。”   荀攸顿感不妙,他太清楚袁隗的手段了,如果他掌控朝政,一定会比董卓厉害一万倍,但也因此更加好奇:   “这位仁兄……”   荀攸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有个疑惑,不知你能解否?”   高峰拱手还礼:“公达旦言无妨,若是在下不能解答,下次来时,必奉上答案。”   荀攸点点头:“好!我只是想问,家主当年完全可以趁势杀入长安,可为何匆匆退兵,返回南阳呢?须知斩除董卓,再正位回宫,犹未晚矣。”   “这样啊!”   高峰暗松口气。   真巧,对于这个问题,他是有答案的:“家主如何想,在下暂时不太清楚,但却听家里人说过此事,今日说与你听,或许能够解答。”   荀攸毫不犹豫地揖了一揖:“还望不吝赐教。”   高峰瞥了眼四方,凑到跟前,将声音压得非常低:“因为在家主的眼里,以前的家已经变得腐朽,充满疮痍,难以根治其病,唯有重建新家,家族才能真正获得重生。”   “诚如现在的家,俨然有了圣人笔下大同世界的模样,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便是未来家族的模样。”   荀攸一脸的难以置信:“果真是这样?”   高峰淡笑:“公达若是不信,等你出来以后,自然会清楚。”   见对方自信满满的模样,荀攸心知其没有撒谎:“岂敢,在下关入监牢许久,根本不知外方世界,若当真如此,在下倒是佩服家主的决心与魄力。”   “嗯。”   高峰肯定地点点头:“如今围聚在家主四周的,尽皆如公达一般的志士仁人,南阳只是开始开始,未来大汉会变得更好。”   “你愿意回家吗?”   高峰顺势抛出橄榄枝道。   “若当真如此,某自然愿意。”   荀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家主旦有驱驰,攸定万死不辞,以报家主知遇大恩。”   “太好了。”   高峰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他干脆不再隐瞒,再次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荀攸:“公达足智多谋,自然应该清楚,这长安乃是重中之重。”   荀攸微微蹙眉,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后,长出口气,脸色略显凝重。   很显然。   这样的任命与他想象中,差距甚大。   但饶是如此,荀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肯定道:“既是家主命令,攸自当遵从,不过长安情况如何,我目前全然不知。”   高峰欠身拱手道:“若是公达答应,在下便是您的副手,等您从这里出来以后,在下可以向您仔细汇报。”   荀攸轻哼一声:“郭奉孝,这人还真是……”   高峰轻声道:“公达,奉孝说,如果您生气了,让在下给您赔个不是,等天下大定之时,功劳簿上,必有您的名字。”   “行了。”   荀攸吐口气,摆了摆手:“我已明白,你暂时回去吧,告诉家主,荀攸必定不负厚望。”   高峰大喜:“喏!既如此,在下过些天再来。”   “且慢!”   正当高峰准备离开时,荀攸摆手打断:“既然你是我副手,那便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高峰欠身拱手:“公达旦言无妨。”   荀攸轻声道:“董卓若亡,袁隗必定会招揽韩遂、马腾,派人盯紧他们,同时适度派人接触一下,先让他们明白,家主同样在惦记他们。”   高峰颔首:“放心,交给在下。”   荀攸:“去吧。”   ……   武关。   张济大营。   中军,偏帐。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端坐上首,捧卷读书,忽地一阵凉风吹入,顿时令他神清气爽,倍感精神。   抬起头,望向帐帘。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转入帐中,面带微笑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籍:“军师,这么晚了,还在读书啊?”   贾诩笑了笑,随口回答:“年纪大喽,晚上不瞌睡,军中又无以为乐,只能读会儿书,打发时间而已。”   “小张将军。”   贾诩自然注意到了张绣手中的纸版书,不由好奇:“怎么,你也开始读书了吗?”   张绣拿起手中的书籍,毫不犹豫地递给贾诩:“我只喜欢兵书,可不喜欢儒家的这些大道理,这些书是南阳汉庭出版的五经,送给你了。”   “哦?”   贾诩干涸的双眸,骤然间绽放光芒:“听说这书很难买的,你竟然能买得到?”   张绣摆了摆手,轻声道:“之前的确很难买到,但这书已经加印了数十次,所以现在也不甚稀奇,书肆中尽皆有之,而且价格不贵。”   “是吗?”   贾诩赶忙接过书籍,视若珍宝:“你难得入南阳一次,心里竟能想着给我买书,这份情我贾诩记下了,荣当后报。”   “你我乃是同乡……”   话音刚起,张绣便蓦地停下,眼珠子咕噜一转,凑到跟前:“军师,你也别报答我了,能不能为绣答疑解惑?”   “哦?”   贾诩将书籍放在一旁,淡笑道:“小张将军,何惑之有?”   张绣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军师,前段时间郎中令李儒潜入徐州,你便断定他会死在那里,而今果然印证,可能告诉在下原因否?”   “这个呀……”   贾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上浮出一抹淡笑。   对于眼前这个求知欲极强的张绣,他是非常喜欢:“其实,当我知道陶谦一直在担任徐州牧时,就已经猜到,南阳皇帝陛下在徐州会有大动作。”   “李儒在那个时候赶往徐州,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臧霸、曹豹之流,实乃庸才而已,如何能敌得过陶谦、徐荣。”   张绣顿时愣怔:“哦?陶谦原本便是徐州牧,这又有何异样呢?”   贾诩轻声道:“若是在寻常人那里,自然无妨,但是南阳皇帝则不然,他是绝对要将权利握在手中之人,豫州未设州牧,徐州却未撤州牧。”   “这绝非是南阳皇帝陛下对陶谦网开一面,而是因为徐州内部,存在不稳定的力量,仍需要靠陶谦来压制,最终缓慢将权利集中起来。”   “依我之见……”   言至于此,贾诩微微蹙眉:“或许连南阳皇帝陛下自己,也没有想到,琅琊会那么快出现问题,也正是因此,他才断定徐州必有长安刺奸。”   张绣皱着眉:“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感觉完全没有必然的联系,怎么到军师这里,便能断定出结果呢?”   “哈哈哈!”   贾诩仰天哈哈一声,朗声道:“你当真想知道?”   张绣飞快点头:“当然。”   贾诩拍了拍一旁的书籍:“等你能把这些书籍,安安心心读上七八遍,自然可以办到,甚至要比诩,强出数倍不止呢。”   “军师休要玩笑。”   张绣摇了摇头,全然不信:“我可读不了这些圣贤书,太过无聊,真不明白军师是如何办到的,居然可以心无旁骛,醉心于此。”   “哪里!”   贾诩笑笑,轻声道:“在下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其实也觉得无趣,怎奈不如小张将军,可以练武为乐,在下只能读书了。”   “这样吧。”   言至于此,贾诩捏着山羊胡,终究还是言道:“看在你给我买书的份儿上,在下给小张将军一个中肯的意见,如何?”   张绣蹙眉:“哦?是何意见?”   贾诩招了招手,示意张绣附耳上前:“将你平素里得的战利品,换成钱,在南阳、雒阳抓紧时间买些宅院。”   “啊?”   张绣愣怔,唇角肌肉一阵抽搐:“在南阳、雒阳买些宅院?可雒阳现在,还是一堆灰烬,谁会花钱买那个?”   贾诩淡笑:“要不了多久,长安便会发生巨变,届时我等何去何从,犹未可知,前提买些宅院,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雒阳……”   贾诩深吸口气,捻须言道:“它迟早还会是大汉的京畿,现在下手,才最便宜、安全,你可知当年我在雒阳时,房租得多少钱吗?”   “你若在雒阳能有房子,不管将来如何,只要能保住性命,便不愁开销,你年纪还小,可能还不太懂,不过没关系,听我的就对了。”   张绣皱着眉:“可你总得有原因吧?”   贾诩瞥了眼书籍,终究还是言道:“南阳皇帝陛下可以给老百姓盖房子,但自己却始终在原太守府中居住。”   “这证明他在南阳只是落脚而已,迟早还是要回雒阳的,如今钟繇、张辽驻扎于河洛,收流民、屯田、恢复民生,正是在为回京打基础而已。”   “如果我猜的不错……”   贾诩停顿片刻,轻声言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南阳皇帝必然回军雒阳。”   张绣虽然对买房子不感兴趣,但他对皇帝回军雒阳感兴趣:“那岂不是说,三、五年后,长安、南阳必将迎来一场决战?”   嘶—!   话音刚落,张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倒抽一口凉气:“军师,你莫非以为咱们长安,会败给南阳吗?”   “啊?”   贾诩赶忙摇了摇头:“小张将军,这话你可不能胡说,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从来没有,你可不能污蔑我。”   呃……   张绣皱着眉:“军师,你又这样……”   贾诩依旧摇头摆手:“在下当真没有那样说过。”   “嘁!”   张绣丝毫没有把贾诩的话放在心上:“不管你们如何认为,但我始终觉得,咱们长安还是占有优势的。”   “军师自己也应当清楚,咱们装备上了马术三宝,兵力比之前扩充了两倍,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步兵。”   “以如今长安的实力,肯定不会逊色于南阳,如果我猜得不错,丞相很快便会出兵南阳,而咱们武关则是头阵。”   “军师!”   言至于此,张绣兴致立刻涌了上来:“知道我入南阳,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吗?就是为了打探情报!”   “而且,我已经知晓,目前孙坚正在练兵,不过是水军而已,不值得一提,至于吕布的狼骑、黄忠的豹骑,还有高顺的陷阵营?”   “哼!”   张绣轻哼一声:“总兵力不超过一万,即便把杂七杂八的兵马加起来,南阳总兵力绝对不超过三万人。”   “才三万人而已!”   张绣总感觉这是天赐良机,眼神里闪烁着精光:“丞相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会调集兵马,集中在武关,然后瞅准时机,一击而中。”   “届时我张绣必定拳打吕布,脚踹黄忠,数千精骑横扫陷阵营,然后亲手将弘农王抓住,献给丞相,说不定能封我个侯爵也不一定。”   “嘻嘻!”   言至于此,张绣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军师,等到将南阳平定,你想购置多少宅院?全都包在我身上,而且一钱不取。”   虽然,张绣这小脑袋子有些不开窍,总是异想天开,但他却能时时刻刻想到自己,这一点让贾诩非常感动:   “小张将军啊!”   贾诩没有刻意去更正什么,只要张绣开心便好:“这可是你说的,绝不能反悔。”   张绣昂首,傲然言道:“我张绣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言而无信,军师放心便是,那些个宅院,你要多少,便有多少。”   “哈哈哈!”   贾诩心中甚喜,拱手抱拳:“好!咱们一言为定。”   张绣肯定道:“一言为定。” 第357章 长安宫变!董氏集团覆灭,袁隗执掌大权!   陇县。   韩遂、马腾军营。   中军大帐。   一个身形矫健,蜂腰猿臂的汉子正皱着眉,盯着手中两份信笺,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叹口气,扭头瞥向身旁同样忧愁的男子:“文约兄,你说咱们该如何抉择?南阳汉庭虽远,但其势正盛,风头正劲,而且乃是汉室正统。”   “而长安汉庭呢?”   汉子愁眉不展,苦哈哈道:“董卓虽然全无斗志,但太傅袁隗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其代表皇帝陛下招揽,更是能令我等一步登天。”   “难呐!”   “太难了。”   已经足足一个时辰。   马腾始终难以做出抉择。   双方各有优劣势,怎么偏偏不能合二为一?   一旁韩遂捏着虎须,沉吟良久,努力分析形势,权衡利弊:“长安汉庭距离咱们最近,而且兵马雄壮,袁隗以大义相招,的确可解我等燃眉之急。”   “不过寿成兄……”   言至于此,韩遂抬眸望向马腾:“董卓虽然已经全无斗志,但其麾下的旧部,同样不可小觑,袁隗最终是否能够成功,谁也说不准。”   “没错!”   马腾对于董卓的兵马,自然非常了解:“想要诛杀董卓?谈何容易!不过袁隗这老家伙,绝非易于之辈,他既然敢派人来劝降,自然是有些把握的。”   “嗯。”   韩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对于这一点,的确没有异议:“当年我在雒阳时,便曾听过袁隗的威名,其人虽然是兄弟四人中的幼子,却是最早当上的三公。”   “虽然平素里非常低调,但皇帝陛下交代的事情,桩桩件件皆可快速解决,在朝中颇有声望,袁逢去世以后,袁家在袁隗的带领下,权势更盛。”   “尤其现在……”   韩遂补充一点道:“袁绍被提拔为车骑将军,此乃位比三公的军职,仅次于大将军而已,若是算上袁绍,袁家五世三公,可谓权势滔天。”   “是啊!”   马腾同样对此颇为忌惮:“咱们此前可以拒绝董卓,是因为董卓乃是败军之将,而且咱们固守陇县,便是天王老子也杀不进来。”   “但是现在……”   马腾皱着眉,面色沉重:“朝廷若是由袁隗做主,他绝不会轻易跟南阳开战,势必率先稳定关中局势,而稳定关中局势,必然会拿你我开刀。”   “文约兄!”   马腾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咱们如果不答应袁隗,恐怕迟早也会与之大战,若当真如其信上所言,将董卓旧部收编,只怕咱们没有可趁之机。”   韩遂又岂能不明白当前的局势:“可你觉得,长安即便在袁隗的率领下,会是南阳汉庭的对手吗?”   “你应当清楚。”   言至于此,韩遂刻意提醒道:“在雒阳时,董卓便不是南阳皇帝陛下对手,如今换成了不懂军事的袁隗,岂能是南阳敌手?”   “至于袁绍此子?”   韩遂压根就没把袁绍放在眼里,轻哼一声道:“当年在雒阳时,我韩遂便看透了此人,不过是一浪得虚名之辈而已。”   “从他当上车骑将军到现在,长达半年时间,却依旧没能拿下幽州,足以证明其人才能,难以与南阳皇帝陛下相较。”   “适才杨瓒之言,虽然说得是天花乱坠,但在我看来,实在有些太过自以为是,南阳的皇帝陛下,是绝对不会坐视并州落在袁绍、袁隗手中的。”   “如果我猜得不错……”   韩遂神思如电,努力结合实际情况分析:“一旦长安宫变结束,董卓被刺杀,袁隗以上公太傅的身份,成为录尚书事。”   “那么,南阳的皇帝陛下,一定会意识到袁隗的野心,他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兵进入并州,切断袁隗与袁绍之间的联系。”   马腾身经百战,自然非常同意:“文约兄此言,的确很有道理,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没那么容易,毕竟樊稠的兵马在函谷关。”   “如果张辽引兵进入并州,其势必会袭扰其后方,如此一来,张辽必定首尾不能相顾,南阳皇帝陛下要么派人进入河洛,要么便让张辽撤回来。”   “此外……”   “……”   二人你来我往,各抒己见。   良久,便将目前长安、南阳的情况,仔细梳理了一遍。   韩遂冷声言道:“可以肯定一点,目前南阳皇帝陛下虽然横跨三州,但其却面临着刘表、刘繇、刘岱的三方合围,短时间内,一定难以北上。”   “而袁隗则不然。”   韩遂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如果咱们投靠了长安汉庭,袁隗面临唯一地难题,便是并州,而有长安兵马在,河洛张辽绝不敢轻易入并州。”   “所以!”   韩遂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单从目前的局势上分析,是长安汉庭占据优势,如果咱们投靠朝廷,便是强强联合,与南阳汉庭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文约兄分析的不错。”   马腾首先肯定了韩遂的分析,然后方才给出自己的意见:“但是,南阳汉庭亦不容小觑,其部不论是在骑兵上,还是在步兵、攻城器械上,尽皆占据优势。”   “况且,如今南阳汉庭深得民心,我可听说,有不少关中百姓,即便要翻越山脉,也要赶往南阳落户,足见南阳皇帝陛下深得民心。”   虽然,扶风马氏的老祖宗,乃是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但传至现在,到了马腾这一代,已经是家道中落的穷苦人家,否则他也不会娶羌女为妻。   也正是因为如此,马腾非常重视民心这一块,他对于“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理解,绝对是要胜过韩遂的。   “依在下之愚见……”   马腾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彷佛下了很大决心,方才言道:“长安汉庭未必会是南阳汉庭的对手,不论他是董卓,还是袁隗!”   “此外,袁隗此人太过老谋深算,他用得着咱们的时候,自然会各种许诺,但如果用不着咱们,势必会将你我一脚踢开。”   “文约兄!”   马腾皱着眉,艰难地摇了摇头:“说句实话,我有些不太相信袁隗,总感觉这老家伙,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韩遂哂然一笑,尴尬地耸了耸肩,轻声道:“如此来看,咱们终究还是没能得出统一的意见,唯今之计,如之奈何?”   “这……”   马腾不知该当如何。   他沉思良久后,忽地眼前一亮:“文约兄,你看这样如何,咱们先以大义之名,帮助袁隗诛杀董卓。”   “毕竟,不管是长安也好,还是南阳也罢,董卓皆是二者的敌人,至于诛杀董卓以后,先观察袁隗的手段吧。”   “其若当真可以稳定局面,将董卓旧部全部收编,甚至成功派人进入并州,届时咱们再投降,犹未晚矣。”   “咦?”   韩遂眼神骤亮,肯定地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若袁隗当真可以稳定大局,我等即便投降,又有何妨?”   马腾惊喜:“文约兄莫非同意了?”   韩遂嗯了一声:“同意了。”   “太好了。”   马腾难以遮掩激动的心情:“既如此,在下便派人给袁隗回信了。”   韩遂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那咱们派何人去?”   “令郎马超,家婿阎行。”   “嗯,好,有他们在,足够诛杀董卓贼子了。”   “没错。”   ……   司隶,长安。   太傅府。   袁隗端坐上首,其下一干对长安汉庭忠诚的文武,分列两旁。   明日便是朝会的日子了,他们要对整个计划,进行最终的梳理与安排。   袁隗作为百官之首,众臣皆以其命令,马首是瞻。   此刻,袁基从殿外闯入,将马腾、韩遂的回信,递给袁隗,颔首点头,示意解决。   袁隗彻底松了口气,拆开信笺,展开浏览,顿时喜上眉梢。   有了马超、阎行这样的猛将,何愁不能一击而中,将董卓诛杀。   不过,这样的喜色仅仅只是一瞬,便再次恢复到了他平素的不苟言笑,一本正经。   收起信笺,袁隗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朗声道:“诸位,如今我等该做的一切,已经全部做完,明日便是扭转长安汉庭命运的时刻,老朽还希望诸位能精诚团结,创造奇迹。”   众人齐齐拱手:“我等愿尊太傅号令。”   “好。”   袁隗心下甚喜,摆手示意众人起身:“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浪费时间,这便将最终的任务,分配给众人。”   当下,他扭头望向下首二人:“王允、黄琬何在?”   二人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在。”   袁隗吩咐道:“你们一个是司徒,一个是司隶校尉,自当与魏瞻一起,赶往郿坞迎接董卓入朝,切记不可露出马脚,引起董卓怀疑。”   王允、黄琬颔首点头:“喏。”   “士孙瑞何在?”   “末将在。”   “你身为执金吾,掌握一定的兵马,务必要及时接马腾、韩遂的人进入长安,入宫的衣服已经全部准备妥当,由太仆袁基引入皇宫。”   “喏。”   “伏完何在?”   “在。”   “明日宫廷处的卫尉值守,已经进行了调换,他们与你相熟,切记要将袁基放入皇宫,这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   “放心,已经打好招呼了。”   “嗯。”   “杨瓒何在?”   “末将在。”   “你率领各家死士,守在要害处,严防董旻、董璜之辈,为我等行事争取时间,只要能诛杀董卓,控制卫尉,立刻发难董旻、董璜,不得有误。”   “喏。”   “至于老朽……”   袁隗自然有其任务,捻须言道:“则入宫陪着陛下,他年龄尚小,情绪不稳,只有老朽在跟前,才不会露出马脚。”   “切记!”   跟着,袁隗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咱们乃是一体,一环有误,满盘皆输,因此必须要认真对待,明白吗?”   众人齐齐拱手:“喏。”   袁隗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尔等各自回去准备吧。”   旋即。   众臣子方才离开。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郿坞。   魏瞻如往常一样,来到府邸:“丞相,今日朝会,您……”   不等魏瞻说完,董卓大手一挥,浑不在意:“不去,有你在即可。”   “可是……”   魏瞻佯作为难,旋即深躬一礼:“丞相,言至于此,下官也不得不说实话了,陛下深感自己年幼,难以号令群臣,因此想要将帝位禅让给丞相,您若是不去,只怕没法宣召。”   “哦?”   董卓猛地坐直了身子,推开怀里的女人,双目放光:“果真如此?”   魏瞻肯定地点点头:“此前,陛下想要效仿南阳,推广稻田鱼生态养殖,可如今导致大片的稻田鱼绝收,民怨沸腾。”   “因此,陛下深感自己不适合当皇帝,想起当初丞相您反对过稻田鱼生态养殖,因此便要将帝位禅让给丞相,由丞相您登基称帝,号令群臣。”   “哈哈哈!”   董卓闻言,仰天一声狂笑:“我当初就说过了,南阳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何必要学它?”   “王允、黄琬之流的蠢货,非要效仿南阳,搞什么稻田鱼生态养殖,此乃天道轮回,惨遭报应,陛下决定禅让,乃是极其明智的选择。”   “没错。”   魏瞻眉眼带笑,揖了一揖,轻声道:“而且,为了表示诚意,陛下派司徒王允、司隶校尉黄琬来郿坞,接丞相您入皇宫。”   “好!”   董卓非常信任魏瞻,毕竟魏瞻是李儒举荐,而且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待我换上朝服,咱们便赶往皇宫。”   “哈哈哈哈!”   董卓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饶过长案,直奔内宅。   没一会儿,便换好了朝服,出了府邸。   果然。   王允、黄琬在外恭候。   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俨然与皇帝的座驾,不相上下。   董卓双目放光,心潮澎湃,他期待这样的日子,已经许久。   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要实现了。   “臣王允(黄琬),见过丞相。”   “嗯,起来吧。”   “请丞相上车。”   “好。”   董卓上了马车,端坐于上首。   他将腰间的佩剑卸下,拄在中间,凛凛威风,好不气派。   当马车缓缓启动,赶往长安时,郿坞的数百精锐兵马,齐齐尾随跟上。   孤零零的王允、黄琬等人,焉能与董卓麾下的数百精锐抗衡,因此董卓丝毫不怀疑其中有诈,毕竟身后的兵马,便是他安全的最大保障。   就凭这些兵马,即便碰到了数千敌军,也照样能扛上一阵,而在长安,尽皆是自己的兵马,旦有战事,片刻便可支援。   当然!   这些都是外部环境因素,最为重要的是,董卓原本便是沙场宿将,压根不害怕一些蟊贼,正如当年在雒阳冬节祭天大典后,遭遇刺杀一样,董卓从不把贼子放在眼里。   快马急行。   约莫半个多时辰,便抵达了长安。   早有执金吾对长安进行的清场,两侧兵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严阵以待,更有自己的军队混合其中,与之一起维持秩序。   “大哥—!”   董旻隔着老远,便冲董卓招手。   是以,董卓更加确信,皇帝陛下一定会禅让:“旻弟,如何?”   董旻嗯的一声点点头:“等大哥当上皇帝,莫要忘记追随您三十余年的弟弟啊。”   董卓咧嘴淡笑:“你放心吧,我岂能忘记你,咱们可是亲兄弟,走,且随我入宫,见证这伟大的时刻,接下来便是咱们董家的天下了。”   董旻狂喜,拱手抱拳:“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旋即。   董旻亲自押车,在前开路。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畅通无阻,直奔未央宫。   然而,董卓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未央宫内,已经安排了杀手。   在殿门两侧,马超、阎行穿上了宫廷侍卫的衣服,潜伏起来,一旦董卓进入,必会从左右杀出,将其剁成肉泥。   当董卓的车架出现在未央宫外时,喧嚣声让门内的侍卫齐齐紧绷神经,马超、阎行下意识摸向寰首刀,缓缓拔出一段距离。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宫门展开,董卓的身子出现在二人眼前的一刻,他们像是蛰伏待机许久的猛兽,毫不犹豫地迅猛冲了出来。   苍啷啷—!   十余柄寰首刀拔出,森冷的寒芒掠过董卓的双眸,左右两侧的侍卫顷刻间被诛杀,二人一左一右,如猛虎下山,气势骇人。   “奉旨讨贼!”   这一声愤怒的嘶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顷刻间便将董卓原本的喜悦撕成了粉碎,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此刻不由地胆裂魂飞,吓得面色如土,七荤八素。   “来人,护……”   董卓声嘶力竭,想要寻求保护。   但谁曾想……   马超、阎行的动作更快。   两柄染血的利刃,斜刺里窜出,左右袭来,一柄从肋下窜入了董卓身体,一柄则磕开董卓提起的长兵,跟着没入其胸膛。   噗嗤!   马超拔剑出鞘,鲜红的汁液喷射而出,将董卓的朝服顷刻间染红,旋即,他反手又是一剑袭杀,动作之快,竟让尚处于愣怔的董旻,连反应的时间都不曾有。   刹那间,一磕硕大的头颅顷刻间抛飞,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一般,激扬而起,跟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下。   呼啦啦!   董卓身后的侍卫齐齐挺起兵器,作势便要与马超等人战在一起。   可谁能想到,他们尚未行动,便从未央宫门口,走出了一老一少俩人。   老者,正是太傅袁隗;   少者,正是当朝陛下!   袁隗毫不犹豫,铿锵喝道:“陛下有令,董卓逆臣,把持朝政,祸国殃民,今只诛首恶,绝不连坐,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董卓麾下的精锐眼瞅着皇帝在场,而且还有两员如此凶悍的猛将在,心知难以匹敌,遂一个个纷纷放下兵器,举手投降。   上首太傅袁隗彻底松了口气,他转下台阶,朝着年幼的皇帝陛下拱手抱拳:“陛下,贼臣董卓已死,大汉终将复兴。”   而小皇帝刘协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兴奋,似乎对于董卓之死,不过是死了个普通人而已,亦或者,他俨然已经明白,自己进入了更深的牢笼。   与此同时。   皇宫外,杨瓒已然得到消息,内心的不安彻底平复。   他毫不犹豫,赶往寻找到城中唯一的隐患,欠身拱手道:“董将军,陛下有令,命您入宫接旨,可能要提拔您为卫将军。”   卫将军,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的职务,掌握禁兵,预闻政务,地位仅次于三公,可谓权柄极重。   “哦?”   董璜心情大爽,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我就知道,丞相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哦不,而今应该称之为陛下,而非丞相。”   “哈哈!”   言至于此,董璜下意识扬着下巴,难掩激动的心情:“没想到,我董家居然也能出皇帝,当真是与有荣焉呐!”   “走!”   董璜将皇亲国戚的架子端起来,大手一挥:“入宫。”   杨瓒拱手:“喏。”   他表面上态度恭敬,可实际上,内心却一阵鄙夷。   强行压下心底的憎恶,杨瓒护着董璜,一同往皇宫赶去。   可是……   董璜方才进入宫门,尚未抵达未央宫,埋伏在宫门两侧的刀斧手,立刻便杀了出来,数十柄刀锋齐齐劈落,鲜红的汁液飞溅,须臾之间,便将董璜砍成肉泥。   杨瓒毫不犹豫地取出诏书,高举示意:“陛下旨意,只诛董氏首恶,绝不连坐,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随行的董璜亲卫军,一个个放下兵器,举起手来,表示投降。   袁隗等人立刻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长安境内的军权,全部收回,短期内,以保证宫廷的稳定。   与此同时,为了稳定长安大环境的局势,两封诏书直接送往函谷关、武关,同时由杨瓒、黄琬率领兵马,严防武关、函谷关方向的董氏旧部。 第358章 贾诩:听真话,我劝您辞官归乡!   廷尉府。   监牢门外。   高峰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安静地等待。   果然不出所料,诛杀董卓以后,长安汉庭大赦天下。   消息传到廷尉府,已经有人出了监牢。   约莫一刻钟。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监牢走出来。   高峰淡笑,赶忙迎上去:   “公达。”   荀攸抬起头,感受着曜日的光芒,长出口气:   “士炬,你来了。”   “当然。”   高峰赶忙接过荀攸手中的衣物,扛在自己身上:“走吧,我已经在天然居定好了位置,一来帮你去去晦气,二来也跟你仔细汇报一下近来的事情。”   “嗯。”   荀攸关了许久,对于长安的情况,早已没那么熟悉:“是得好好说说,走吧,在下也许久没有好好用过膳了。”   高峰忙不迭摆手:“走,上车。”   荀攸淡笑:“好。”   当下,二人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天然居。   马车上,高峰便开始了汇报:“正如公达所料,袁隗在诛杀董卓以后,以上公太傅的身份录尚书事,同时将袁基调任尚书台,担任了尚书令。”   “司隶校尉黄琬因诛杀董卓的功劳,被提拔为了司空,伏完乃是外戚,提拔成为执金吾,原执金吾士孙瑞成为了卫尉,其余人等皆有提拔。”   荀攸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果然如此,袁隗当真是条老狐狸,如此一来,便将朝堂力量轻而易举地控制在他的手中。”   “是啊!”   即便是高峰本人,也不由地感慨其雷霆手段:“说句不好听的,袁隗之能远胜于董卓,他对于朝堂的掌控,甚至要比董卓更盛。”   “如果董卓是豺狼,那么袁隗便是虎豹!”   言至于此,高峰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声音中带着凶戾气息:“可怜的陛下,方才出了狼窝,便又入了虎穴。”   “还是咱们的陛下明智,当初果断放弃了进攻长安,选择重新开始,组建朝堂,否则即便拿下了长安,也未必能摆脱袁家的魔掌。”   这一点,荀攸同样深有感触。   不过……   他却没有高峰这般感慨,而是将其铭记于心,迅速转入下一个话题:“魏瞻呢?”   听到“魏瞻”两个字,高峰心中的愤恨,顿时如惊涛拍岸:“还能如何?自然是被袁隗暗杀了,就在他离开长安,赶往陈仓的路上。”   荀攸皱着眉,停顿片刻:“魏瞻虽然不如李儒,但也绝非庸才,他是不可能相信袁隗的,说不定会留有后手。”   “你立刻组织人手,进入汉中,寻找那个叫做‘阿黎’的风尘女子,说不定她身上会有什么秘密。”   “肯定有。”   高峰深以为然,肯定地点点头。   “哦?”   荀攸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莫非,袁隗的人也在找她?”   高峰脸上的怒火更盛:“听说袁家的人,在魏瞻身上找到了半卷书,而另外的半卷书,必定就在女子身上。”   “书?”   荀攸微怔。   “嗯。”   高峰点头:“根据李儒提供的情报,他一直在调查袁家,寻找其犯罪的证据,因此便将其内容,全部记载在了一卷名为《袁氏录》的书上。”   “这卷书我们的人去找过,没有踪迹,想来一定是被魏瞻拿走了,而他将内容分作两半,以求自保,没想到还是惨遭毒手。”   荀攸听着有些迷糊:“袁氏犯罪的证据?”   高峰嗯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公达,这是整件事情的经过,你仔细看看吧。”   荀攸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啊?罪魁祸首莫非是袁家?”   高峰轻声道:“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尽皆指向袁家,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极有可能,幕后主使正是袁家。”   “该死!”   荀攸只感觉后背发凉,毛孔尽皆张开:“袁家若当真是幕后主使,他们真正的目的,绝非是要把持朝政,而是要谋朝篡位啊。”   “没错!”   高峰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其以上公太傅的身份,录尚书事以来,一切的手段彷佛早有规划一样。”   “很明显!”   高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袁隗对控制朝堂,是早有预谋的,否则岂能这般雷厉风行,要知道李儒才被抓多久,他们谋划刺董,已然时间紧促,哪有时间考虑刺董后的事情。”   荀攸不得不承认,高峰说得非常有道理。   刺董是一件非常严密,绝对不容有失的谋划。   因此,袁隗等人势必会反复推演,拉拢志士仁人,以确保万无一失。   既然如此,他们是根本没有机会思考刺董以后的事情,如今却能在两、三日内,做到尽善尽美,滴水不漏,若无提前规划,岂能办到。   这足以证明,袁氏的野心由来已久。   而今,董卓以万恶之首被诛杀,成功让袁氏权倾朝野。   荀攸简直不敢想象,这天下若是没有南阳汉庭,袁隗这条老狐狸,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准备晋王公,称孤道寡,然后便要谋朝篡位了。   “这样……”   荀攸当机立断,吩咐道:“你速速将此事报之于南阳,让他们想办法接应一下,争取获得这半卷书,看能否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嗯。”   高峰点点头:“公达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荀攸跟着又道:“那武关、函谷关方向,可有消息?”   高峰回答:“函谷关樊稠已经决心归顺朝廷,而且还被封侯,提拔成了少府,入朝为官,想来不久便要赴任了。”   “至于武关……”   言至于此,高峰摇了摇头:“在下暂时还没有得道确切的消息,不过想来,应该差不多,照例是明升暗降,剥夺军权的那一套。”   “对于这帮董卓旧臣而言,能保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何况又能当官,还被封侯,倒也应该知足。”   “哼!”   荀攸轻哼一声,不屑地道:“你觉得袁隗当真会放过他们?”   高峰皱着眉:“公达的意思,其下场会跟魏瞻一样?”   荀攸对此极其肯定:“没有了军权,樊稠、张济等人,便如寻常百姓一样,杀他们只需要派个刺客即可,易如反掌。”   “可是……”   高峰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袁隗当真敢如此?”   荀攸不以为意:“整个朝堂全都是袁隗的人,樊稠等人即便入朝,又能如何?不过是将时间拖久一点,再找机会动手而已。”   “这帮人若是离了军队,早晚必死,袁隗其人是绝对不允许,他们这样的隐患存在的,空出更多的职位,是他拉拢世家的手段。”   高峰缓缓点头:“有道理!”   “哦对了。”   荀攸忽然想起了什么,试着问道:“马腾、韩遂如何?”   高峰叹口气,轻声道:“你知道刺杀董卓的勇士,是谁吗?”   荀攸蹙眉:“莫非是……”   “嗯。”   高峰点点头:“正是马腾之子马超,韩遂之婿阎行,如今长安城的百姓皆称其为英雄,而且袁隗还特意嘉奖了二人。”   “提拔马腾为伏波将军,恢复其祖上爵位新息侯,提拔韩遂为武猛将军,赐爵金城侯,封侯拜将的招式,可全都用上了。”   “要我说呀……”   高峰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马腾、韩遂一定已经投靠了长安,而且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荀攸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须,却有着不同意见:“袁隗提拔马腾、韩遂还自罢了,却为何要宣扬马超、阎行为英雄呢?”   “这……”   高峰轻声道:“应该是拉拢吧?”   荀攸摇了摇头:“拉拢马腾、韩遂,就等于拉拢了马超、阎行,袁隗绝不会故意如此,他这样做,恐怕还有深层次的意思。”   “哦?”   高峰不由好奇:“还请公达,不吝赐教。”   荀攸停顿片刻,试着回答:“或许,马腾、韩遂当时没有答应,袁隗如此大肆宣扬马超、阎行,根本目的是为了告诉咱们,马腾、韩遂已经是他的人了。”   嘶—!   高峰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袁隗知道咱们也在拉拢马腾、韩遂?”   荀攸轻声道:“这如何不知?他一定知晓,不过,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暴露了自己,没能拉拢到马腾、韩遂。”   “哼!”   轻哼一声,荀攸彷佛窥破了一切:“士炬,你继续派人与马腾、韩遂商议,同时与校事府郭嘉沟通,最好能拿点有分量的东西出来。”   高峰有些不太理解:“有分量的东西?”   荀攸点点头:“袁隗一旦掌握了长安,势必会快速向外扩张,杀奔并州,张辽不是在河洛驻守了一年多吗?想来也正是该出鞘的时候了。”   “陕县的牛辅乃是董卓的女婿,即便段煨、张济、樊稠全部投降了,他也不可能投降,这或许会是咱们的突破口。”   高峰眼神骤亮,豁然开朗起来:“公达果然厉害,这的确是个破敌妙计,如果张辽可以杀入并州,无异于给了袁隗当头棒喝,对于咱们的行动,有百益而无一害。”   “没错。”   荀攸轻声道:“正是此意。”   高峰拱手:“在下佩服。”   荀攸摆手打断,长出口气:“另外,或许要不了多久,长安汉庭便会征辟我入朝为官,既然陛下命我继续呆在长安,这样倒也能隐匿自己的身份了,以后咱们单线联系。”   高峰不傻,自然也有预料:“想当年你们刺董虽然失败,但毕竟是义举,长安汉庭征辟你入朝为官,倒也是有可能的。”   “好。”   虽然略显遗憾,但高峰还是点点头:“既如此,在下听从公达吩咐,以后咱们尽量单线联系,不会影响你的潜伏。”   ……   武关。   张济军营。   中军,大帐。   张济拿着长安汉庭的诏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朝廷对他们网开一面,而且还封了侯爵,提拔了官职,但张济总感觉凉飕飕的,很不自在,就像头顶悬着一柄钢刀,随时可能落下来,将其诛杀一样。   “军师。”   张济扭头望向一旁的贾诩,皱眉言道:“你说这诏书,我是接得,还是接不得?如今丞相已经死了,樊稠、段煨等人皆已归顺朝廷,那我是否也要与他们一般模样?”   贾诩皱了皱眉,沉吟良久,终于还是言道:“将军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张济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真话。”   贾诩吐口气,倒也没有犹豫:“若是真话,在下建议将军辞官,返回姑臧养老,千万不可迷恋朝堂官职,那里绝非将军可以生存。”   “辞官?”   张济明显吃了一惊。   放着九卿的官职不做,却要辞官?   张济简直怀疑,贾诩这厮是不是故意在坑他。   当然,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因此张济只是摆了摆手:“我再好生考虑一下吧,如今大势已定,只怕咱们也只能归顺朝廷了。”   贾诩没有再言,他已经知道了张济的答案。   议政结束后,贾诩返回自己的偏帐,继续捧卷读书。   不多时,张绣来到军帐:“军师。”   贾诩放下书卷:“原来是小张将军啊,你可有何事吗?”   张绣皱着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贾诩:“军师,你是不是早料到长安会出事儿了?怎么今儿个听到消息时,你一点都不震惊。”   “这……”   贾诩耸了耸肩,随口应付道:“小张将军说得哪里话,我怎么可能料到长安会发生此等大事,只是我年纪大了,因此这才……”   “撒谎!”   张绣毫不犹豫地打断,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贾诩:“军师,咱们可是同乡人,当初你投靠我们时,也是因为是同乡人,你就不能对我等真诚些吗?”   贾诩叹口气,略显无奈地道:“小张将军,在下已经很真诚了,是令叔自己选择的路,在下亦无能为力。”   当年,贾诩还在段煨帐下时,时常受到其猜忌,心知对方不能容自己,这才不得已离开,转头到张济帐下。   而张济也正是因为贾诩是姑臧人,这才将其收留在帐中当个军师,但毕竟贾诩没有什么功劳,张济也没有把他当回事。   然而……   贾诩能劝张济辞官,在他自己而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寻常人,他甚至是装傻充愣,绝对不会参与的。   毕竟,三公的位置不好做,一个长史、祭酒的职务,对于贾诩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到哪儿干不是干呢,高处不胜寒,但半山腰他可凉快得狠呐。   对于贾诩而言,只要能混口饭吃便可,什么高官厚禄、拜将封侯,他丝毫不敢兴趣,乱世之中的功名利禄,全都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可是,这样的思想境界,绝非寻常人能有,他们只能看到高官厚禄的荣耀,但却永远不明白,那位置上有万根针刺,它能伤人啊!   “那你能告诉我……”   张绣凑到跟前,试探性问道:“你为何让家叔辞官回乡呢?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哪有长安、雒阳繁华啊,别说是他了,便是我都不愿意回去。”   “这……”   贾诩略显为难:“你当真想知道?”   张绣点点头:“当然想知道。”   “好吧。”   贾诩沉思良久,终于还是肯定地道:“看在这些书的面子上,我便告诉你。”   张绣大喜,欠身拱手:“愿闻其详。”   贾诩轻声道:“朝廷虽然下诏,只诛首恶,绝不连坐,但他真正忌惮的,只是我等手中的兵马而已,绝非是真的仁义慈善。”   “袁隗非常清楚,目前长安的大敌乃是南阳,若是因为诛杀董卓,便让长安陷入混乱,岂不便宜了南阳?”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才会下这么一个诏书,许下高官厚禄,甚至不惜赏赐侯爵,其真正的目的,便是让张将军舍弃军权,进入牢笼。”   “啊?”   张绣闻言愣怔:“这……这怎么可能?”   贾诩依旧保持平淡:“小张将军,你还年轻,不懂帝王权术,行伍出身的人,素来光明磊落,玩不了那些阴暗的手段。”   “而张将军若是舍弃军权,进入长安,虽然表面上看着风光,但实际上,贫寒之人焉能容得进世人圈层,要不了多久,张将军便会被孤立。”   “当然!”   贾诩停顿片刻,继续言道:“这只是开始而已,等时间一旦变长,张将军仍旧占据高位,对于袁隗而言,便是一种障碍了。”   “凭他的手段,只要稍稍给你使点手段,便可以渎职、失职等罪名,将你拿下来,甚至付之牢狱,惨死其中。”   张绣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会吧?那可是九卿的官职,岂能这般随意?况且,家叔的能力应该不弱,岂能随意拿捏。”   “嗯。”   贾诩没有反驳,只是笑笑:“张将军能力的确不错,但某些事情,绝非一人可以完成,但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罪责自然会落在张将军身上。”   “袁隗需要你让位的时候,自然会想办法敲掉你,张将军行伍出身,没有世家背景,又身居高位,袁隗岂能相容!”   “所以……”   贾诩这才回到正题,郑重道:“我才会让张将军辞官回乡,至少有个侯爵的身份,获得些食邑,安享晚年,自然没有问题。”   嘶—!   张绣心神巨震,猛吸口气:“如此说来,长安还真是个陷阱,要不然,咱们造反吧,投靠南阳如何?”   贾诩哂然一笑:“投靠南阳自然是好的,可令叔会同意否?”   张绣惆怅:“这……还真是个问题,即便家叔会同意,只怕南阳那边,也未必会接受。”   贾诩轻声道:“令叔若是同意,南阳那边一定会接受,虽然,令叔不会拜将封侯,更没有高官厚禄,但保住目前的水平,肯定没有问题。”   “当然。”   贾诩补充言道:“军队肯定保不住,这是南阳皇帝陛下一贯的做法,孙坚、曹操、鲍信、李旻等人,尽皆如此。”   “不过,从目前这些人的处境看,的确要比令叔投靠长安汉庭要强些,南阳皇帝陛下用人不讲出身,只看能力,小张将军若是去,说不定能当个狼将呢。”   “哈哈哈。”   贾诩仰天大笑。   可惜,此刻的张绣已然是满面愁容,压根就笑不出来:“不行!我必须去找一次家叔,不能让他放弃军队,绝对不能。”   “小张……”   话音未落,张绣已然离开军帐。   贾诩却只是叹口气,摇了摇头道:“可惜,张济是不会同意的,他宁愿相信长安,也绝不可能相信南阳。”   毕竟,张济此前曾与南阳为敌,而且还是董卓废掉的南阳皇帝,而现在投靠南阳皇帝,在张济而言,与自投罗网没有任何差别。   放下书卷。   贾诩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张济自然是一条死路,但自己为之奈何?   如今,张济与自己是同乡,若是换个人当主将,可能容得下自己?   “报—!”   正当贾诩陷入沉思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贾诩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匆匆入帐,欠身拱手:“军师,外面有个自称是军师同乡,前来拜会。”   贾诩皱着眉,不由惊诧:“哦?我的同乡?”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   “让他进来。”   “喏。”   没一会儿。   一个身穿墨色襜褕,以皂巾束发的男子,来到帐中,欠身拱手:“在下姑臧张泉,见过军师。”   “张泉?”   贾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抱歉,贾某不认识你。”   张泉面带微笑:“军师虽然不认识我,但我家家主却认识您,而且是他让我专门来请您,希望您能随我回家。”   嘶—!   贾诩眉头微蹙,听出对方话中有话。   但见,其人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递了上来:“军师,这是我家家主给您的信。”   贾诩接过纸版信笺,展开浏览。   果然。   这人的身份非同一般,竟是南阳汉庭在长安的刺奸。   贾诩强做镇定,抬眸望向对方:“没想到,尔等家主动作还挺快,可他到底是惦记我呢,还是惦记武关这数千兵马呢?”   张泉揖了一揖:“说句实话,早在半月前,我们便开始找您了,从华阴段煨那里开始,甚至还到过长安,只是最终赶巧了,才到的这里。” 第359章 苟神贾诩+枪王张绣!快到碗里来!   言外之意,在袁隗刺董之前,南阳就已经在寻找自己了,对方压根没有考虑过,将武关兵马收归南阳。   呵呵。   贾诩当然不信。   毕竟,连贾诩自己都能猜测到长安必将发生大事,与之有直接矛盾的南阳,会猜不出来,近期长安会有动静?   不过,单从对方行程以及过程上分析,寻找自己的确是在刺董之前,而在彼时,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武关。   如此一来,又如何惦记武关的兵马呢?   况且,自己素来比较低调,能不彰显才能,便不彰显,即便在军中内部,都鲜有人知晓自己的名字,又何况是南阳?   贾诩长久的沉默,盯着手中信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实际上,他对南阳心向往之,但对方皇帝陛下主动来寻,这便有些匪夷所思了,自己即便真去了南阳,也是去避难的,混口饭吃而已,绝非是要建功立业,熬心戮力。   “军师,您……”   张泉声音拉得很长,试探性询问。   “让我好生考虑考虑。”   贾诩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的确需要考虑考虑。   毕竟,他猜不透南阳皇帝陛下的心思,对方如何会找上自己,找到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对方此举背后,可是有何居心?   贾诩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生出摸不准对方心思的困惑,从信笺上描述,以及面前男子的回答中,他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种感觉简直比在赌坊中,连赢一万次的感觉,还要让人感到惊悚,对,没错,不是惊喜,而是惊悚。   尤其对于贾诩这种只想自保,不想出人头地的人而言,被皇帝陛下盯上,绝对不是惊喜,而是从脚底板窜至天灵盖的惊悚。   张泉揖了一揖,最终言道:“能被我家家主看上的人,自然是博学多才之士,必定能洞悉如今天下的局势。”   “南阳虽是新生,但却朝气蓬勃,充满活力,而长安虽已历四百年,但却是暮气沉沉,重症缠身,即便再次站起来,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像军师这样的智囊之士,自当来我南阳效力,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匡扶汉室,再造乾坤,我家家主唯才是举,不问出身,必有军师一席之地。”   呵呵!   贾诩越听对方这么说,就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自己在董卓帐下,或许还能混口饭吃,可一旦进入南阳,那样的生产责任书,以及什么唯才是举,非得累死自己不可。   “阁下不必再言。”   贾诩摆手打断,轻声言道:“在下自会考虑。”   张泉见对方有抵触情绪,这便拱手:“既如此,在下暂且告辞,若是愿意归顺我家家主,携此信,入南阳,即可。”   “好。”   贾诩点点头:“在下明白,阁下自去便是。”   张泉蹙眉,显得有些尴尬:“喏。”   旋即。   躬身离开军帐。   要知道,如今的南阳可是如日中天,比之长安,不逞多让,多少人想进入南阳,都没有那么容易,而今机会就摆在此人面前,对方却不想着珍惜?   呵呵!   张泉想不明白。   皇帝陛下为何能瞧上这等庸人?   出了军帐,张泉正准备离开时,迎面正好撞上张绣:“你是……”   张泉赶忙揖了一揖:“哦,在下乃是军师同乡,唤作张泉。”   “军师同乡?”   张绣眼神骤亮,咧嘴一笑:“这不巧了么,这不是?我也是姑臧人,唤作张绣,不仅与你是同乡,更是同姓哩。”   “啊,哈……”   张泉略显尴尬。   他头一次见这么自来熟的家伙。   不过是自报家门而已,居然就把关系拉这么近了,瞅这模样,恨不得要跟自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呢。   “这位仁兄,今年贵庚啊?”   果然,张绣眼珠子闪烁着光,试探性询问。   “啊,这……”   张泉不好拒绝,只能回答:“在下今年二十有三了。”   “哎呀呀!”   张绣连连惊叹,赶忙拱手:“仁兄在上,小弟张绣见礼了。”   张泉脸上写满了尴尬,匆匆回礼:“哪里!将军年少有为,在下岂敢称兄。”   张绣瞥了眼贾诩的营帐,凑到跟前:“不知仁兄此来,所谓何事啊?”   “这……”   张泉不敢犹疑太久,只能随口道:“不过是帮家主送信而已,如今信已送到,自然要离开军营重地,不敢逗留。”   “没关系。”   张泉正要告辞时,却见张绣大手一挥,直接打断:“我家叔父亦是姑臧人,仁兄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身在异乡,咱们同乡人,便是亲兄弟。”   “正好!”   张绣直接握住张泉的手,冷声道:“我也找军师有事,等处理完那档子事,咱们今夜喝个痛快,好生聊聊,如何?”   “这……”   张泉眼瞪如铃,顿吃一惊。   可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张绣再次打断,拉着进入贾诩军营:“军师,家乡来人,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想当初你来军营时,我张绣是如何接待你的?咱们全都是姑臧人,如今到了这异乡,便是亲兄弟,自家兄弟到门口了,岂能就这样走了。”   贾诩自然清楚张绣这好客的秉性,捻须淡笑:“非是我不愿留他,只是他有要事在身,这才要离开,小张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问他。”   “没错。”   张泉心知贾诩是在为自己开脱,赶忙拱手:“在下尚有要事缠身,否则一定会留下来,与诸位英豪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啊?这样啊……”   张绣略显遗憾地瞥向张泉。   “嗯。”   张泉神色坚定,重重点头:“确实有要事。”   张绣舒口气,轻声道:“既如此,那小弟便不留仁兄了,本想着我与叔父可能会回姑臧,尔等若有要帮忙的,兴许还能顺道帮你们一把。”   “回姑臧?”   张泉顿时一愣,眉头微蹙。   他又岂能不知如今长安发生的事情。   樊稠、段煨接受了官职,还被封了侯爵,皆入长安当大官了,怎么张济却是要回姑臧?   难不成他们要……   “嗯。”   张绣肯定地点点头,倒也没有隐瞒:“适才小弟与家叔言明利害,他亦觉得长安朝廷浑浊不堪,太过凶险,因此决定要个爵位,便辞官归乡了。”   张泉愣怔,急问:“那这数千兵马呢?”   张绣叹口气:“自然是交给朝廷。”   “啧啧。”   张泉啧啧叹息,轻声道:“小张将军素有‘北地枪王’之称,可谓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张将军身经百战,同样是一员将才,而且正值壮年,这样归隐山林,岂不可惜?”   “跟命比起来,前途又算得了什么?”   张绣皱着眉,明显心有不甘,但沉吟良久,却又是大手一挥:“唉,罢了,如今时局,能苟活一命,已是万难,还求什么前途?”   “何况……”   言至于此,张绣咧嘴一笑:“长安汉庭不是还能给个侯爵吗?我们叔侄也算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了。”   张泉顺势言道:“难道就没有别的路走?”   张绣冷声:“造反吗?就凭我们这两、三千骑兵,如何是长安汉庭的对手?连段煨、樊稠都投降了,我们叔侄焉能抗拒得了大势。”   “这……”   张泉皱着眉。   他很想劝谏张绣叔侄归顺南阳,但如今时局,这般身份,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   而正当张泉犯难时,上首落座的贾诩,淡然开口道:“其实,还有一条路可走,只是怕你们叔侄不愿意走。”   “哦?”   张绣愣怔:“还有条路?”   贾诩嗯了一声:“确实还有条路。”   张绣拱手,轻声道:“还请军师不吝赐教。”   “很简单。”   贾诩倒也没有犹豫:“引军投靠南阳。”   张绣闻言,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啊?军师不是说,若是去了南阳那边,军队一定保不住吗,而且家叔未必会同意。”   贾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咱们去南阳,军队一定保不住,但在长安,便能保得住吗?袁隗要的便是咱们的兵马,不管在哪里,都保不住。”   “但是南阳不同,你至少可以为将,而新分配给你的士兵,未必会比西凉骁骑差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长安,你们是不可能赢得袁隗信任的,但在南阳,尔等可以赢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只是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便靠你们自己的能力了。”   “实不相瞒……”   贾诩干脆和盘托出,轻声道:“如果你们叔侄离开武关,回归姑臧,或许在下会选择入南阳,成为庠序的孝经师,远离纷乱,活他个逍遥自在。”   张绣一脸的难以置信:“军师竟然想入南阳当孝经师?”   贾诩点了点头,神色坚定:“在你而言,南阳处于劣势,可在我眼里,十个袁隗绑一块,也不如南阳皇帝陛下一人。”   “年仅十六岁,便能舍弃一切,重新开始,这需要何等样的魄力,而仅仅不过两年时间,便能横跨三州,令南阳大治。”   “如此文治武功,只怕有汉以来,任何一个帝皇都比不过,袁隗想要携此羸弱朝廷,与南阳角逐天下,简直是异想天开。”   张绣皱着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有道理!尔等在此稍候,在下去去便回,长安若亡,要这侯爵,又有何用?”   望着张绣离开的背影,张泉不由有些吃惊:“军师,您这是……”   贾诩长出了口气:“在下虽不知自己是如何得陛下青睐,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况且你适才举动,明显是临时起意,更加证明阁下只为我来,而非这支兵马。”   “那你怎么还……”   张泉疑惑不解,皱眉询问。   “哼!”   贾诩轻哼一声:“在下如今被皇帝陛下盯上,又岂能逃脱得了,既然如此,那便不逃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尔等一定有后续手段吧?”   张泉倒也没有隐瞒:“嗯,有。”   贾诩苦笑:“还真有!”   “抱歉。”   张泉拱手抱拳,倒也懒得再隐瞒:“陛下下得是死命令,决不可让您落入袁隗手中,否则必将给南阳造成大患。”   “呵。”   贾诩神色忧忧:“陛下还真瞧得起我贾诩。”   张泉轻声道:“老实说,之前不觉得军师睿智,但现在来看,军师之才果然不可小觑,陛下命我等强留军师,实乃英明之举。”   “不过……”   张泉试探性问道:“张济将军会同意吗?”   贾诩嗯了一声:“张绣年轻,还不太懂事,但却深得张济喜欢,此事若是我提出,自然不成,但若是张绣提出,此事必成。”   “好了。”   贾诩摆手打断,轻声道:“你做好随时回南阳的准备,长安汉庭的诏书下来这么长时间,张济若一直没有回音,势必引起袁隗的怀疑。”   “放心。”   张泉揖了一揖:“在下明白该怎么办。”   贾诩点点头:“很好,若在你回来之前,长安兵马赶来,我等便会舍弃武关,进入南阳与你汇合,你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张泉颔首:“嗯,军师安心即可。”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仔细打量着这套以铝合金打造的战甲,那亮银色的光芒,当真令人赏心悦目。   一旁太史通面带微笑:“陛下,这只是战士的甲胄,战马的甲胄暂时未能完成,不过应该会很快的,您放心便是。”   “嗯。”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瞥向高顺,轻声道:“士循,你可以穿上它试试效果,比之咱们的精铁战甲,如何?”   高顺一脸的不敢置信:“我?”   刘辨点点头:“当然!”   “好。”   高顺迫不及待地穿上战甲,试着蹦了蹦,不仅动作灵活,而且非常轻盈:“陛下,这套战甲如此轻盈,它的防御能力,只怕是不行吧?”   在高顺的潜意识里,这些太过轻盈的东西,在硬度上完全不够,可能只会比普通士兵穿的皮甲强一点而已,完全比不上精铁战甲。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刘辨冲他绽出一抹淡笑,旋即摆手示意朱彤上前:“别客气,给他一刀。”   事实胜于雄辩!   刘辨才懒得解释那么多。   朱彤眼瞪如铃,整个人直接傻了:“啊?给他一……刀?”   “啊什么啊?”   刘辨毫不犹豫地怼回去:“朕让你给他一刀,试试战甲的防护效果而已,你莫不是以为,朕让你杀了士循吧?”   “没没!”   朱彤赶忙摇头摆手,嘿笑着,拔刀出鞘:“士循,你可要站稳了,我这一剑下去,或许你半条命都要没了。”   “来吧,我相信陛下。”   见皇帝陛下如此自信,高顺傲然而立,宛如青松:“既然陛下想以此物代替战甲,想来其防御能力,绝对不会太差!”   “朱将军!”   高顺扭头望向朱彤,肯定地点点头:“你来吧,冲我砍上一刀。”   朱彤点点头:“好,我还真想瞧瞧,这铝合金可能比得过钢铁否!呀—”   言罢。   朱彤抡起寰首刀,冲着高顺后背便砍了上去,只听铛的一声清脆,战甲上的铝片出现了明显的凹痕,但却依旧不能破甲。   要知道,试刀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刘辨的亲卫军朱彤,其虽然比不过历史上的名将,但耍起兵器来,照样非寻常人可敌。   可饶是如此……   这一刀劈下来,照样没能破甲。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从力学模型上分析,以及铝合金的凹痕来看,咱们制造的硬铝合金,硬度应该超过125了。”   “这样的硬度已经足够防御普通兵器,及普通武将的进攻,若是能在陷阵营、虎骑实验,保证可以快速形成战斗力。”   刘辨同样有些兴奋:“这回骑兵的编制差不多要齐了,陷阵营至少扩充到三千人,或许还能给其余军队装备一些。”   军师联盟轻声道:“以目前的水平,横扫大汉天下,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咱们在武备上,可能要搁置一段时间,接下来集中力量在基建上,把道路、桥梁完善一下。”   “理应如此!”   实际上,武备只要能够领先,就足够了。   基建等方面,同样会制约实力,应当需要加强:“刚好现在咱们横跨三州,势力已经有些规模了,基建方面的确需要加强。”   “没错。”   军师联盟亦是如此想法。   “陛下!”   朱彤惊诧不已,表情有些愣怔:“我全力一击竟然没有破开其防御?”   刘辨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朕看到了。”   高顺更是亲自感受过,惊叹不已:“虽然,这些东西比起精铁甲片,在硬度上,还稍稍有些差距,但差距却不是太大,防御能力堪称良好。”   “而最为关键的是,此战甲质量非常轻,即便是寻常的步卒,都能披甲作战,若是我陷阵营能装备此物,将编制扩充至三千人,毫无问题。”   在刘辨而言,限制陷阵营兵力的,绝非是高顺的个人能力,而是兵器、装备,以及士兵的身体素质。   而铝合金战甲可以很好的降低战甲质量,如此一来,可以披甲作战的士兵便多了,陷阵营的力量,再次获得了加强,而且是成倍加强。   堪称……   加强版之加强版陷阵营。   高顺趁势拱手抱拳,铿锵言道:“陛下,末将请求将此铝合金战甲,优先给陷阵营装备,末将可以保证,令陷阵营战斗力更加强悍。”   “放心。”   刘辨则是摆了摆手,轻声道:“陷阵营、虎骑乃是优先装备,这样的战甲至少会打造五千副,甚至更多些。”   “士循。”   刘辨扭头瞥向高顺,极其郑重地道:“可能要不了多久,张辽便要进攻并州了,所以你的时间很短,明白吗?”   高顺毫不犹豫,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放心,末将自有办法,可令陷阵营新兵快速形成战斗力,保证不会影响到全军。”   “嗯。”   刘辨对此非常满意:“你心里有数便好。”   高顺试着问道:“只是不知,咱们需要多久,才能将此甲配备齐全?”   “这个……”   一旁太史通皱了皱眉,思索片刻:“目前材料虽然已经齐备,但恐怕还得再有一月时间,才能将其锻造出来,而经过冲压成型、组装战甲,全套下来得一个半月时间。”   “一个半月?”   高顺沉吟了片刻,转而望向皇帝陛下,拱手抱拳:“陛下,末将请求从明日开始,选兵进入陷阵营,由老兵带动新兵,快速形成战斗力。”   “可以!”   刘辨点点头,表示同意:“朕会派人给新兵营传令,让他们全力配合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陷阵营士兵的选拔。”   高顺大喜,拱手抱拳:“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史阿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说有要紧之事。”   “紧要之事?”   刘辨蹙眉,大手一挥:“快,让他进来。”   史阿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高顺、太史通等人随着他一同离开。   不多久,郭嘉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陛下,从武关方向传回消息,张济希望归顺南阳,而且您之前提到的贾诩,同样在其军中。”   “哦?”   刘辨大为惊喜:“他们没打算投靠长安,而是要转投朕?”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听说是贾诩的功劳,这才令张济回心转意,其人原本准备辞官,就此返回姑臧养老。”   “好一个贾诩。”   刘辨脸上浮现惊喜之色:“要么不来,要么便给朕如此大的惊喜,奉孝啊,速速传令狼骑吕布,让他暂时停止骑术大比武,先引兵接手武关,若是迟了必会被袁隗所得。”   显然。   皇帝陛下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郭嘉忙不迭一揖:“陛下放心,狼骑必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武关,争取将其收归己有。”   刘辨点点头:“武关可是关系到了长安的安全,袁隗不可能放松警惕,所以告诉吕布,兵贵神速,绝不容有失。”   郭嘉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自去也。” 第360章 刘辨震惊!从哪儿来这么多粮草?   “辩爷别抱太大希望。”   望着郭嘉躬身离开的背影,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从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长安宫变结束已经五天多了,樊稠已经准备入宫,结果张济却没有反应。”   “凭袁隗的谨慎小心,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很可能在咱们赶去之前,他就已经派兵赶来接收,武关兵少,张济扛不住的。”   刘辨自然清楚武关的兵力部署,才不过两、三千人而已,完全就是靠崎岖的道路,险峻的山势做防御:   “所以我才说了兵贵神速,让狼骑吕布尽可能快的赶往武关,能将武关接回来固然好,即便不能,也能接应张济的兵马。”   “嗯。”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辩爷的措施自然是正确的,不过千万别报太大希望,凭袁隗的聪明才智,是不可能让函谷关、武关出问题的。”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放心,我有心理准备。”   军师联盟轻声道:“袁隗的动作非常快,证明他早已想过如何控制朝堂,如何掌握军队,那么接下来,就一定会配合袁绍,进军并州。”   “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专家的建议,趁着袁隗还没有稳定关中,咱们按照原定计划,提前派张辽出兵。”   刘辨不得不承认。   袁隗的一系列行动,的确非常迅速。   甚至,包括收编董卓的军队,同样超乎预料。   既然如此,那么刘辨同样不能循规蹈矩,步步为营,而是要冒险行事一次,争取获得在战略上的主动。   当然,道理刘辨虽然懂,但实际问题,却不得不考虑:“可是老师,咱们的粮草目前实在是有些不够,怕是支撑不起大军。”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已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南阳、豫州、徐州目前的粮食消耗,全都是正常范围的消耗,咱们还有一定的盈余额,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啊?”   刘辨皱眉,难以置信地道:“还有盈余额?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军师联盟解释道:“各县的常平仓,全都囤积有一定的粮草,这原本是为了调节粮价,以防灾害导致粮价飙升的。”   “从目前来看,南阳发生大面积灾害的可能性太小了,咱们完全可以把各县的常平仓,调集一部分粮草出来,由水网运输至河洛,提供给大军支持。”   “辩爷别忘记了,张辽的兵马屯田也有一年时间,粮草不能说支持多久,但坚持三个月,甚至更久,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咱们后续的粮草,肯定能够补充。”   得益于去年的水网开挖,整个南阳的八大水系,已经全部打通,而且目前正处于雨季,河流充沛,利于水运。   虽然,南阳各县的常平仓大都是一万石,部分大县达到了两万石,但足足有二十六个县,加起来至少有二十六万石粮草,即便只抽取一半粮草,也足足有十三万石之多。   张辽先以小股兵力进入并州,占据要害地势后,再行逐渐派兵进入,拖至秋收不成问题,如此一来,粮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这样既不会耽误南阳、豫州、徐州的正常运转,同样不会耽误张辽的进攻,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皇帝当的越久,刘辨越是能感觉到这句话的正确性:大国之间的竞争,绝非仅仅是军备上的竞争,更是综合国力的竞争。   当军备达到一定程度,制约你实力发挥的,往往便是道路、桥梁、通信、粮饷,甚至是更加细微的一些东西。   “好。”   “我找荀彧合计一下。”   刘辨在心里答应一声,旋即大声呼喊:“来人。”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   “速速唤荀彧过来,朕有要事与之相商。”   “喏。”   没一会儿。   荀彧匆匆赶来文德殿。   此刻,刘辨已经来到一旁的沙盘,盯着上面的并州,极其入神。   荀彧赶忙迎上来,欠身拱手道:“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没有废话,直奔主题:“若是朕现在准备对并州用兵,你能筹措出多少粮草?”   荀彧又何尝不知目前的局势,袁隗的行动速度太快,远远超出了南阳的预料,自家皇帝陛下是肯定要出手的。   因此,对于皇帝陛下的问题,荀彧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实不相瞒,臣方才正在合计,想来筹措出五十万石粮草,应该不成问题。”   “五十万石?”   刘辨不由愣怔,猛然扭头,瞥向荀彧:“怎么会这么多?”   荀彧拱手,忙不迭解释:“各地的常平仓可以调动八成粮草,总计二十五万石,其余粮草是臣平日里省出来的。”   “啊?”   刘辨惊诧不已:“莫非,你没有按照咱们年前制定的计划施行?”   荀彧摇摇头:“陛下放心,各乡计划尽皆完备,只是陛下素来大方,对于粮草、资金的使用不拘小节,臣自然需要细化,配合子敬一起,尽可能为朝廷节省开支。”   “比如,去年南阳水网开挖、军队冬衣筹备、百姓新式房屋建造,以及今年的造船厂、铝合金厂等,尽皆可以省下一笔开支。”   “此外,鲁肃将徐州的糜家收编入了朝廷,利用其原有的商业网络,将朝廷生产的纸张、玻璃等,销往冀州、扬州、幽州、兖州等地,收入有了大幅度提升。”   这可当真是……   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什么是好的下属,就是能拓展思维,把1变成2,甚至变成10、100、1000的人,便是好的下属。   刘辨可以做到充分的放权,只把握战略方向,而由荀彧负责节流,鲁肃负责开源,俩人配合起来,这效果简直绝了。   要知道,刘辨原本以为,能够筹措二十万石粮草,已经是极限了,这下好了,足足五十万石粮草,这回张辽可以放肆进攻了。   呼—   刘辨脸上的愁容骤消,取而代之的是兴奋,遮掩不住的悦色:“哈哈!文若啊,你可真是替朕解决大麻烦了。”   荀彧面色依旧平静,欠身拱手:“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陛下若是决定了,臣立刻调集人力、物力,往河洛方向运粮。”   “可以!”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同时给张辽下诏,让他速速扫平河内,趁着牛辅自顾不暇,侵入河东,为我军进攻并州提前打下基础。”   “此外,给新野令刘备、讨虏将军孙坚下令,让刘备率领兵马进入河洛,接替张辽位置,以防袁隗从函谷关方向发难,让孙坚以练水军为由,入驻新野。”   刘备入河洛;   孙坚入新野?   荀彧一下子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图,看来其早已在规划进攻并州的事情,否则岂能想到如此周全的调动方案,显然已经预料到袁隗会与袁绍联手。   当下,荀彧深躬一礼:“陛下放心,臣尽快拟召。”   刘辨大手一挥:“去吧,抓紧时间。”   荀彧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荀彧离开的背影,直播间网友顿时沸腾起来:   “靠!这次我终于见识到王佐之才的能耐了。”   “鲁肃跟徐州糜家合作,这是不是有点国企的雏形了?”   “没错,鲁肃进步还是挺快的,居然能有这种意识,可以啊!”   “鲁肃是很牛逼的,在江东大都督中,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可惜诸葛亮还是太小,等他长大了,估计会更牛逼啊。”   “……”   ……   武关。   张济大营。   中军,大帐。   张济皱着眉,抬眸望向贾诩:“文和,那个叫张泉的,靠得住吗?”   贾诩神色始终淡然,非常肯定地道:“将军放心便是,大家都是同乡人,在外皆是兄弟。”   “没错。”   张绣拍着胸脯保证道:“叔父,张泉兄弟是个实在人,他一定会把信笺送到南阳的,咱们就安心等待南阳的消息吧。”   “可是……”   张济依旧有些担心,神色忧忧道:“咱们当初毕竟与弘农王为敌,况且丞相将其废除,这份仇恨岂能轻易化解。”   “这……”   张绣眉头微蹙,抬眸望向对面的贾诩。   贾诩仍是一幅淡然的表情,自其自信地道:“袁隗尚且能够接纳我等,又何况是南阳的皇帝陛下,这一点将军可以安心。”   “咱们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长安的袁隗会不会提前派人过来,主将是何人,对方带了多少兵马,我等是否可以坚持的住,保住武关。”   张济大手一挥:“文和放心,本将军已经派出斥候,长安若有动静,其必定可以传令回来,你放心便是。”   “报—!”   话音刚落,帐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张济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从长安方向杀来一支兵马,兵力保守估计八千人。”   “这么快?”   张济大吃一惊,惊骇不已。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袁隗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否则对方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而且直接派出八千兵马。   “没错!”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根据探马回报的消息,这八千兵力很可能只是前军,大队兵马仍在其后,双方相距应该不会太远。”   一旁贾诩急忙开口问道:“引军主将可是皇甫嵩?”   斥候嗯了一声:“军师明鉴,正是皇甫嵩。”   “啊?”   张济脑子嗡的一下大了:“你确定是皇甫嵩?”   斥候极其肯定:“从军旗上判断,正是皇甫嵩无疑。”   贾诩叹口气:“若当真如此,咱们便没有坚守的必要了,撤军吧,想来南阳方向的援兵,应该正在往武关方向赶来。”   “撤兵?”   张济皱着眉,心有不甘:“文和,武关道崎岖难行,而且位置极其重要,咱们这样撤走,是否有些太过可惜?”   显然。   若是能将武关一起献给南阳皇帝陛下,那么张济叔侄在南阳,便更有话语权,同样会得道皇帝陛下的器重。   可若是没有武关,单纯他们两千余兵马,对于南阳皇帝陛下的吸引力,自然就没那么大,这太过影响他们叔侄的地位了。   “将军。”   贾诩揖了一揖,轻声道:“来者非是旁人,而是将门出身的皇甫嵩,且兵力上有绝对的优势,我想袁隗一定下的死命令,皇甫嵩必定会死战。”   “小小武关,不过两千兵马而已,咱又能坚持多久呢?若是坚持不了太久,损兵折将,便得不偿失了。”   “将军放心。”   贾诩苦口婆心地道:“若是南阳皇帝陛下,得知对手是皇甫嵩,不仅不会怨咱们,反而会夸赞将军明智。”   张济不信这个邪:“虽是强敌,但若一仗都不打便撤退,岂不让人笑话?”   凉州人身上,都有股子血性气,比较莽撞,对此贾诩倒也不意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殊为不智,南阳皇帝陛下更倾向于此。”   既然打不过,那就别浪费这个时间,毕竟大家都挺忙的,除非有非打不可理由,这是贾诩一贯的原则作风。   正如历史上,曹操引兵进攻宛城一样,贾诩知道张绣必败无疑,因此都懒得跟曹操打,直接劝张绣投降了。   可当张绣有了非打不可的理由,那么贾诩同样会帮他出谋划策,将整个战争,愣是以弱势一方的角度,拖延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最终再次投降。   若是按照贾诩的脾气,这中间一年多的时间,是完全可以省去的,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凭张绣的资本,根本就不可能是曹操的对手。   “没错。”   一旁的张绣跟着附和道:“南阳皇帝陛下的确比较理智,正如当年在大谷关时,丞相在沿途布置了许多埋伏,可对方偏偏不来进攻,一直在拖延时间。”   “寻常人岂能有这般耐心,但偏偏南阳皇帝陛下,便可办到,甚至足足持续了月余时间,直到汜水关遭受重创,丞相引兵支援后,方才发难,而且一举歼而灭之。”   张济、张绣等人当时便在大谷关,对于此事记忆犹新,接近一个月的埋伏,愣是连个苍蝇腿儿都没抓到,可着实让他们恼火。   但偏偏……   当董卓引兵离开后,大谷关方向便出了事儿。   若说这是巧合,连鬼王爷都不信!   而弘农王原本的大胜之师,能够忍受月余不进攻,这不是理智,又是什么呢?难道当真因为一腔热血,便硬着头皮进攻?   “这……”   果然,张济再一次犹豫了。   这老家伙比较固执,但偏偏,对于张绣却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贾诩趁机补刀,添一把火:“将军,若是损兵折将,仍未能守住武关,如此岂不更让南阳皇帝陛下心寒?与其这般,不如现在便走,至少还能保住这两千兵马。”   “而且听说,近期南阳正在举办骑术大比武,小张将军若是去了,或许还能闯入决赛,将来或可进入豹骑、狼骑,亦或者是虎骑。”   “须知……”   贾诩强调道:“当年,便是咱们的西凉骁骑,也不是弘农王精骑的对手,如今两年过去,或许南阳的骑兵实力更盛。”   张绣闻听骑术大比武,顿时兴奋起来:“叔父,军师说得有道理,皇甫嵩可不是没那么好对付的,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管怎样,这两千骑兵也堪称精锐,总比咱们叔侄单枪匹马前往南阳要好,若是打了败仗再去投靠,只怕会被旁人耻笑。”   张济沉吟良久,缓缓点头:“侄儿言之有理,如此折中的确最好,既然这样,那便速速传令全军,推出武关,进入南阳。”   张绣欠身拱手:“喏。”   没一会儿。   全军出了武关,进入南阳地界。   约莫缓行了半个时辰,便有斥候回报,皇甫嵩大军已经占领武关,并没有派兵追击。   次日清晨,张济大军继续赶路时,一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由远及近,飘扬的大纛旗上,斗大的“吕”字,格外显眼。   吁—   吕布勒住赤菟,昂首睥睨张济大军:“张济何在?”   张济急急策马上前:“末将张济,见过吕将军。”   吕布翻身下了马:“莫非武关已经被袁隗所得?”   “这……”   张济有点挂不住脸,但还是老实回答:“袁隗派皇甫嵩引兵赶来,兵力恐怕得有数万人,我等自知不敌,便率先退了出来。”   令张济震惊的是,吕布脸上没有半点鄙夷的神色,反而肯定地点点头:“好,皇甫嵩将门之后,火速前来,必然死战,尔等退出来,乃是明智之举。”   “啊?”   张济顿时一个愣怔。   印象中吕布,那可是个火爆脾气,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即便对手是阎王爷,也照样敢上去搂他两根胡须玩玩。   但谁能想到,吕布投靠弘农王才多久啊,性格竟然变化了这么多,整个人身上少了许多戾气,反而是将锋芒内敛起来,更加深沉。   “皇甫嵩可派人追赶?”   吕布进而继续询问道。   “没有。”   张济摇了摇头,依旧是懵逼不已的模样。   “真不愧是将门之后。”   吕布略显惋惜的叹口气,轻声言道:“其若敢追出来,咱们正好可以反打一波,或许能够生擒皇甫嵩也不一定。”   “可惜啊!”   吕布咬着牙,暗暗愤恨:“真是太可惜了。”   张济则是松了口气:“皇甫嵩乃是将门之后,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他既知关外是南阳,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没有追击,正在情理之中。”   “嗯。”   吕布点点头:“张将军言之有理,既如此,咱们便走吧,返回宛城,陛下闻听将军归顺,甚为惊喜,命我等速速赶来接应。”   张济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实在是受宠若惊!”   众军返回。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当刘辨听到是皇甫嵩引兵赶来时,不由惊诧:“竟然是皇甫嵩?”   张济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征西将军皇甫嵩。”   “袁隗果然奸诈。”   刘辨叹口气,虽然比较惋惜,但这样的处置手段,才是袁隗该有的水准:“居然会在第一时间派皇甫嵩前来征讨,尔等没有死守,颇为明智。”   嘶—!   张济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南阳皇帝陛下的反应,还真被贾诩给猜中了,对方果然没觉得自己怂,而是觉得明智。   然而,张济脸上片刻的惊喜之色,没有逃过刘辨的眼睛:“将军这是……”   张济不敢隐瞒,赶忙一揖:“实不相瞒,末将原本是想坚守武关的,只因军师贾诩劝阻,这才放弃坚守,率领兵马退出武关。”   “贾诩何在?”   刘辨自然没有忘记此人,试着问道。   “啊,这……”   张济欠身拱手,轻声道:“文和觉得自己不够资格觐见陛下,因此仍在军中,没有跟来,但实际上,末将可以弃暗投明,皆乃此人之功。”   呵呵。   苟神不愧是苟神。   别人恨不得冲到皇帝面前露脸,但他倒好,恨不得把脸怼土里,把自己埋起来。   不过,既然落到我刘辨手上,又岂能让你领空饷,不干活!   我南阳可不养吃咸饭的家伙!   “陛下。”   张济揖了一揖:“是否要传唤贾诩入宫觐见?”   刘辨淡笑,把手一挥:“不急!既然他不想来,尔等也不必强求,朕已命食监备下酒宴,今日宴请你们二位,权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了。”   二人齐齐拱手:“多谢陛下。”   “陛下。”   跟着,张绣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听闻,南阳正在举办骑术大比武,末将自问弓马娴熟,不输众人,不知可能参加否?”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虽然有些晚,但好在只是复赛而已,尚未进入决赛,张将军少年英才,自然可以前去,朕准了。”   “多谢陛下。”   张绣内心狂喜,再次拱手:“若是末将能摘得冠军,可能为将否?”   刘辨只觉得张绣狂妄,但终归还是点了点头:“你若当真可以夺得冠军,朕便为你作主,提拔你为狼骑主将,但若难入前三,朕亦爱莫能助。”   当下,张绣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放心,末将不会让您为难。” 第361章 扎心了,老铁!邓勋、张绣彻底懵逼!   南阳,新野。   邓家老宅。   八角亭。   邓勋望着花圃中,枯萎的一片花丛,叹口气:“尔等若是再造不出化肥,我这花圃就要被你们玩坏了。”   “家主。”   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皱着眉,面泛难色:“朝廷的化肥实在是奇妙,我们实验了上百个配方,可没有一个能达到那种效果。”   “这感觉……”   男子惆怅不已,苦不堪言:“就像是完全没有走对路似的,不知道那种东西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两个月前,邓勋听到这种话,还会比较愤怒,现在完全怒不起来,因为他何尝不知,这些人都在没日没夜的造化肥,他们同样非常辛苦。   “你们应该清楚,今年公田的庄稼涨势非常好,恐怕旱田的产量,都不会逊于我邓家的水田,待到明年时,会有更多百姓,加入到公田耕种中。”   “届时……”   言至于此,邓勋眉目中闪烁着凝重之色:“我邓家恐怕亦难逃私田公有化的结局,这可是我邓氏祖宗积攒了数百年的基业,绝不能毁在我邓勋手里。”   家仆尴尬不已,类似的话,他听了不下数十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家主,其实私田公有化也不错,单从产量上判断,不会比咱们自己租种收成少。”   “如今在南阳,去年参加私田公有化的豪族,全都乐死了,他们有些甚至懊悔自己为何没有全部私田公有化。”   邓勋闻听此言,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混账东西,你们明白什么,这是咱们老祖宗积攒下来的基业,私田公有化,岂不变成皇家的了?”   “这……”   家仆不敢高声语,生怕惹怒邓勋,只能喃喃私语:“反正有粮食拿,而且朝廷还有化肥,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别的,计较这些干嘛?”   “迂!腐!”   家仆咬着牙,心中暗骂。   如今,私田公有化在南阳已经成为潮流,那些啥事儿不用干,就能分到粮食的豪族们,一个个乐得屁颠屁颠的,怎么别人可以,咱就不行呢?   若是能将化肥造出来,还自罢了,可若是造不出来,必然没有佃户,愿意耕种自家田,如此一来,不私田公有化,难道还等着它下崽儿吗?   邓勋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毕竟那种话一旦传出去,势必给自己引来麻烦,能少两句,便少说两句,这样最好。   “罢了。”   邓勋大手一挥,不再计较,冷声道:“尔等继续实验,想办法将化肥造出来,若能成功,每人奖励十万钱。”   “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家仆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个小鸡啄米式点头,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家主放心便是,我等必全力以赴。”   “嗯。”   邓勋把手一招:“既如此,尔等继续吧。”   家仆们齐齐拱手:“喏。”   出了八角亭。   邓勋回到书房,想要读些书平复心绪,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南阳民心向着皇帝,甚至连南阳豪族亦是如此,即便是邓家的豪族同样心向皇帝,邓勋有种孤掌难鸣的落寞感,更有种即将赴死的紧迫感。   尤其,当他亲眼见到施了化肥的庄稼,长势是何等的喜人,这种即将赴死的紧迫感更盛,压得邓勋有点喘不过气来。   “家主!”   “家主—!”   正当邓勋胡思乱想时,屋外响起一声声呼唤。   邓勋抬眸望去。   但见,侄儿邓同面带微笑,急匆匆闯入书房,隔着老远便是一揖:“家主,好消息。”   邓勋腾得起身,急急问道:“有何消息?”   邓同轻声道:“朝廷的诏书到了,刘备要卸任新野令,往河洛方向,接替张辽,以防长安从函谷关杀来的兵马。”   “果真?”   邓勋一脸的不敢置信:“刘备果真要调走了?”   邓同极其肯定:“嗯,要调走了。”   “太好了。”   邓勋长出了口气。   这两年时间,他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刘备乃是汉室宗亲,对于邓家、阴家的糖衣炮弹,素来是油盐不进,压根没有半点放水,导致他们无机可乘。   更要命的是,刘备派他的二弟关羽,将兵马驻扎在距离邓家不远的地方,每天都在操练,彷佛就像是警告邓家,切莫轻举妄动一样,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而今,邓勋怎么也不敢相信,刘备就这样要被调走了,不管他是去干嘛,只要别在当新野令,便能让自己喘口气。   “可知道接替者,是何人否?”   片刻的惊喜后,邓勋强行压下兴奋,试着问道。   “知道。”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是个叫杜畿的新人,出身京兆杜氏,还不到三十岁,听说此人之前在荆州避难,近期方才来到南阳。”   邓勋皱着眉:“杜畿?关于此人,可派人打听过?”   邓同摇了摇头:“暂时还未来得及,不过听说家道中落,出身比较贫寒,想来应该不如刘备那般,油盐不进吧?”   邓勋毫不犹豫,当即下令:“速速派人调查,让他多提供一些化肥,否则咱们到今年年底之前,怕是研制不出化肥的配方。”   “好。”   邓同肯定地点了点头:“家主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邓勋暗松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彷佛萦绕在头顶的阴霾,就这样轻易一扫而空,接下来的日子,便是雨过天晴白云飘,蓝天架起彩虹桥。   “你说……”   畅想美好生活片刻后,邓勋扭头瞥向邓同,猜测道:“皇帝陛下是不是准备放弃镇压南阳世族了,这次便是最后一次。”   “嗯。”   邓同跟着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今年结束以后,南阳必定会有许多人,进行私田公有化,如此一来,朝廷占据绝对力量,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何况!当初陛下讨董时,属咱们邓家供的粮草最多最积极,陛下多少要考虑点人情,足足两年时间,已经足够了。”   邓勋长出口气,深以为然道:“老朽不得不承认,陛下端的是好手段,如果咱们始终仿造不出化肥,咱们邓家可能也难逃私田公有化的结局。”   “没错。”   邓同皱着眉,附和道:“小侄仔细核算过了,若是咱们仿造不出化肥,最少要将族中二十余万亩田进行公有化,否则将成为咱们邓家的累赘。”   邓勋叹口气:“是啊,那可是咱们邓氏祖宗,花了不知多久,才积攒下的基业,就这样变成皇家的田产,实在令人心痛。”   “不过这回好了。”   一念至此,邓勋彻底放松下来:“刘备要走了,陛下不会继续压制南阳世族,咱们只要不逾矩,不触碰皇帝陛下的底线,邓氏基业终归是能保住的。”   “家主!”   “家主—!”   正在这时,书房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是邓云。   邓勋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面带微笑地抬眸望去,赶忙招手道:“来来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刘备要卸任新野令,赶往河洛去了,咱们邓家终于要熬出来了。”   “哈哈哈哈!”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笑得合不拢嘴。   可是……   对面的邓云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依旧是愁容满面,甚至略带着怒色。   邓勋察觉到不对劲,皱了皱眉,试探性问:“怎么,刘备走了,你不开心?”   邓云神色忧忧:“可是家主,您知道谁会来吗?”   邓勋肯定地点点头:“知道啊。”   “啊?”   邓云彻底懵逼了:“家主既然知道,因何会如此开心,您难道不知陛下此举何意?”   这回可把邓勋搞糊涂了:“怎么,陛下此举,莫非还有深意?”   邓云眼瞪如铃,心说此前如此睿智的家主,怎么今儿个脑子像是缺根弦一样:“家主,您果真知道是谁接替吗?”   邓勋瞥了眼邓同,目光又转回邓云身上:“难道不是杜畿?”   邓云恍然大悟:“没错,新野令的确是个叫杜畿的家伙,但家主可知,除了此杜畿外,还有何人会入驻新野吗?”   “啊?”   邓勋愣怔不已:“还有别人?”   邓同摇头:“我不知道。”   邓勋吐口气:“你别卖关子了,直说,谁会入驻?”   邓云停顿良久,终于还是言道:“江东猛虎孙坚!”   “啊?”   顿时,邓勋一愣!   邓同更是一愣!   二人近乎于异口同声道:“谁?孙坚!?”   邓云点点头:“嗯,正是孙坚!”   嘶—!   二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跟着,便是近乎于窒息的沉默。   刘备虽然是汉室宗亲,当今圣上的皇叔,但毕竟手中兵马较少,有很大威胁,但却在关键时刻,可以扛上一扛。   但是……   如果对手换成江东猛虎孙坚,那可就彻底没戏了。   毕竟,孙坚可是皇帝陛下手上的第二员猛将,麾下猛将如云,且杀伐果决,甚是厉害。   别说是邓氏家族了,便是将整个新野的世家集中起来,都未必够孙坚一人砍的。   邓勋怎么也不敢相信,皇帝陛下会把孙坚调过来:“该死,孙坚不是在练水军吗?他到新野来作甚?莫非真是在盯着咱们?”   “听说……”   邓云轻声道:“孙坚就是来新野练兵的,毕竟,咱们新野可是南阳三大水系的交汇,而且靠近船坞。”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而已,至于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或许真是因为咱们南阳的世家。”   “毕竟……”   邓云没有继续往下说。   因为,真正的原因,邓勋是知道的。   当初刘备派关羽引兵驻扎在邓家门前,摆明了就有震慑之意。   如今,刘备需要调入河洛,接替张辽担任统帅,必须要有人接替刘备在新野的工作。   也因此,皇帝陛下便将不重要的政务,分给了新人杜畿,而将震慑世家的任务,直接交给了拥兵过万的孙坚。   扎心了,老铁~~   本以为是雨过天晴,没曾想是阴雨连绵!   孙坚驻扎在新野,将会比刘备的威慑力更盛。   毕竟,数万兵马成天在眼皮底下晃悠,又有谁敢造次,这是要将压制世家的措施,进行到底的节奏啊!   “该死!”   此刻,邓勋心里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   宛城外。   马场,观众席。   曹昂望着从一旁策马走来的男子,低声言语道:“喂,你们听说了吗,那小子是皇帝陛下特批的,可以直接参加复赛。”   曹泰顺着曹昂的目光望去,果然见一个陌生男子进入赛场:“凭什么呀?咱们全都被刷下来了,他凭什么可以直接参加复赛。”   “我倒是知道一些。”   夏侯充挑了挑眉,轻声道:“需要点内幕消息吗?”   曹昂眼珠子一瞪:“你小子,有话快说,否则我们兄弟非拆解了你不可。”   夏侯充忙不迭一缩脖子,抬手做防御状:“我说!我说还不成吗?听说啊,这小子在西凉可是素有北地枪王之称,自幼弓马娴熟,非常厉害。”   “他是昨日方才投靠咱们南阳的,此前乃是长安董卓帐下,一直在武关驻守,我可听说,他的目标是战败吕布、黄忠、太史慈,要拿金骑奖的。”   “呵呵。”   曹昂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出身西凉了不起吗?我还灭掉一个西凉骑兵呢,我估计这小子也不过是耍耍嘴上功夫而已。”   “没错。”   曹泰跟着附和道:“陛下是看在此人投降的份儿上,这才给他一次机会而已,待会儿就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   马场上。   张绣已然做好了准备,出现在赛道上。   虽然,听完工作人员的介绍,他感觉复赛的确有点难度,但毕竟自己弓马娴熟,又有马术三宝相助,队伍中还没有吕布、黄忠、太史慈。   张绣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凭自己的本事,横扫这帮垃圾,根本不在话下。   嗖!   下一秒。   一支穿云响箭升起。   张绣毫不犹豫,猛一夹坐下战马,顿时昂首嘶鸣,如同一团黑色的火焰,狂飙而出。   他对于自己坐下这匹大宛战马,有着绝对的自信,因此一骑绝尘,余光轻瞟,两侧无人。   可是……   他还没策马杀出多久,便进入了丘陵区,速度大幅度的降低。   偏就在这时,此前被自己甩在身后的将士,竟齐齐追了上来,顿时令张绣大吃一惊。   仔细观瞧,这帮人操控战马,每一步全都能踏在关键的点上,比之自己的控马水平,竟然丝毫不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肏!”   当一匹黑色的战马超过自己时,张绣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才不过第二关的丘陵区,便有人超越了自己。   显然!   对方操控战马的水平,已经胜过了自己。   如果仅仅只有一人,还自罢了。   更令张绣恼怒的是……   自己尚在调整时,便有三、四骑,再次超越了自己。   一时间,张绣不由有些心慌,赶忙摆动两条腿,勒住缰绳,双眼紧盯着起伏的丘陵,争取每一个点,全都能踏在正确的点上。   不得不承认。   张绣专注起来,变化的确很快。   他很快适应了丘陵区的节奏,速度开始加快。   可是,当他纵马出了丘陵区时,抬眼望去,前方足足有十余个后背,而且最远的人,俨然已经超出了二十余个马身,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   驾—!   张绣发狠,猛一夹马腹。   坐下战马希吁吁一声长嘶,当即撒开四蹄,冲着前方,一路飞奔。   接下来考验的是骑射,张绣飞快换装,取出宝雕弓,摸出羽翎箭,冲着前方的固定箭靶,接连放箭,将其一一射翻。   正当他得意于自己精湛的箭术时,忽然从身后窜出两支箭矢,将隔壁赛道上的固定箭靶,一下子干掉两个。   卧槽!   张绣彻底惊呆了,回头瞥了眼后方,那人竟然在捻弓搭箭,一箭双矢,继续瞄准剩下的固定箭靶,再次放箭。   嗖!嗖!   两支箭矢呼啸而处,再次命中两个箭靶。   张绣顿时明白,对方是为了节省力气,这才一箭双矢,率先解决这些固定箭靶,为接下来的移动靶,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自己呢?   虽然同样可以一箭双矢,但却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虽然固定靶尽皆命中,但毕竟接连的放箭,让自己双臂的肌肉,高强度舒张、拉伸。   想要不影响接下来的放箭,就必须要放慢速度,给双臂肌肉争取一定的舒缓时间,否则必将对自己的臂膀,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该死!”   张绣暗自嚼碎一声。   初来乍到时的自信心,在这一瞬轰然爆碎。   他难以相信,在这种难度下,仍需要考虑这么多实际情况,这帮家伙到底是如何兼顾,如何能有这般高超的骑射水准。   身为西凉军中的悍将,张绣自然清楚西凉骁骑的实力,虽然西凉骁骑装备了马术三宝,有了一定的骑射能力,及马上作战能力。   但是……   与眼前这帮闯入复赛的人相比,压根是没有半点可比性的。   即便自己身为西凉军中悍将,比之这帮人,依旧难有出彩的地方。   可惜,复赛只能有十六名胜出者,如果自己不拿出真本事来,只怕当真连复赛都通不过,那可真就太丢人了。   张绣暗暗发狠,策马飞奔的速度丝毫不减,在抵达移动靶区域时,他毫不犹豫,抽出两支羽翎箭,调整角度、呼吸的同时,松开自己的手指。   嗖!嗖!   两个移动靶应声而倒。   张绣纵马前冲,继续捻弓搭箭,又是两支箭矢搭在弦上,继续调整角度、呼吸,然后一箭双矢,命中箭靶。   虽然,张绣在前半段失策,但是能在移动靶中,一箭双矢,这一点的确非寻常士兵可比,博得了观众席上,不少将士的欢呼喝彩。   曹昂眼神骤亮:“这小子的确有些水平,移动靶都能一箭双矢。”   曹泰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愧是西凉出身,还真有点马上功夫,怪不得陛下会举荐,单凭他这一手操作,我曹泰服气!”   “可惜啊。”   夏侯充望着下方的赛道,尴尬地摇了摇头:“他终究是要落败了,复赛优胜者只能有十六人,他现在排名十七,而距离第十六,还有足足七、八步远,没那么容易赶超。”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聚在赛场上。   果然。   张绣差距甚大。   接下来的远近兵器区,更是难以拉开差距。   “张绣,十七名,用时六百二十四息。”   虽然,张绣即便追上了五、六步远,但最终依旧是第十七名的成绩,无缘决赛。   张绣勒住战马,气得龇牙咧嘴,怒火涛涛。   不过,他不是在生别人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就这?”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张绣扭头望去,但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昂首睥睨自己:“我还以为,陛下举荐的人有多厉害,没想到连决赛都进不去。”   “西凉人善骑射?”   跟着,又有一个男子策马走来,路过张绣身旁时,不屑讥笑:“哼!我告诉你,在南阳永远都是靠本事吃饭,不管你出身在哪里。”   “陛下能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连决赛都入不了,还想跟吕布、黄忠、太史慈过招?简直异想天开。”   “就你这样的,在我山狼营中,充其量就是个军侯而已,还想当狼骑主将?嘁,省省吧,吕布绝非你能战败的。”   ……   张绣羞臊不已。   最开始自己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悲惨。   果然,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张绣怎么也不敢想象,南阳骑兵的骑术水准,已经强悍到了这种程度,这已经远远超过了西凉骁骑,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该死!”   “我不该是这个水平的。”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闯入决赛。”   正当张绣心中愤恨,不得已转身,准备离开赛场时。   有工作人员策马飞奔过来,欠身拱手道:“第七百八十六号,由于张飞退出骑术大比武,你成功补位,进入决赛,希望你好生努力。”   张绣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什么?我进入决赛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没错!排名第三的张飞,因战事退出比赛,空出一个名额。”   张绣内心狂喜:“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第362章 反复打脸之枪王张绣的升华路!   张绣觉得不是自己不行,而是自己不熟悉比赛的原因。   毕竟,别人会的,自己也会,自己会的,别人却未必会,况且自己还有一匹大宛宝马,冲入总决赛,肯定不是问题。   第十七名?   这绝非自己的真正水平。   呼—   张绣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感谢老张家那位因战事而退出比赛的兄弟。   你放心!   你现在是第三。   等我熟悉比赛以后,一定夺个第一回来。   张绣下定决心,调整好心态,返回决赛的赛道。   这一次,他是最后一个出场,可以观摩前面十五位将军的比赛过程,如此一来,足够他熟悉比赛节奏了。   听完决赛的赛道安排,以及比赛要求,张绣总感觉自己洞悉了全局,但他却强压着这股兴奋,因为上一次,他便是小觑赛场,这才导致败北。   这一次!   他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处于赛道的末尾,两侧乃是高达两丈的木板,根本望不到赛道,更观摩不了前方比赛,充其量只能在最后阶段,看到一两个人的比赛全过程。   不过……   张绣却是心满意足。   毕竟,最后这一两个人,是集合了前面十三、四人的精华,通过这一两个人,集中展示给自己,如果这样都不能取胜,那未免也太憋屈了。   嗖—!   哒!哒!哒!   “韩当!固定靶全部命中,移动靶全部命中,远近兵器全部击中目标,全程用时三百二十六息。”   ……   嗖—!   哒!哒!哒!   “孙策!固定靶全部命中,移动靶全部命中,远近兵器全部击中目标,全程用时三百四十四息。”   ……   前方正在比赛。   张绣缓步跟在后方,侧耳聆听。   绝大多数的人,都比韩当、孙策的用时要多,甚至有人在四百息以上,明显难入决赛。   与此同时,将台上的吕布、太史慈、黄忠同样在观摩战场。   黄忠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没想到,时隔仅仅一年,大家的骑术竟精进如此,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是啊。”   一旁年轻的太史慈倍感压力:“我记得去年的决赛赛道,可没有今年这么难,但是义公、伯符的用时,却能与去年相差不多,而义公的用时甚至更好,证明其进步很大啊。”   “没错!”   吕布皱眉盯着战场,丝毫不肯放过一个细节:“大家全都有进步,我们狼骑的进步更大,平日里,我便要求他们好生训练,各种路面状况,全都要适应。”   黄忠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豹骑亦是如此,甚至一些崎岖的小路,同样有在训练,大家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汉升。”   吕布扭头望向黄忠。   “嗯?”   黄忠皱眉:“奉先,可是有事儿?”   吕布耸了耸肩:“上一次,你们联手对付我,这一次可不能再这样了,今年的总决赛是六个人,咱们三个老人,他们三个新人。”   “没错!”   一旁的太史慈赶忙参合进来:“我建议,咱们三人先联手,将那三个新人踢出去,然后继续在内部保持优先等级,如何?”   “否则……”   太史慈声音略微拖长,饶有兴致地道:“他们会说咱们已经老了,当不了狼骑、豹骑的主将,该退位让贤了。”   “而且。”   言至于此,太史慈强调道:“据我猜测,这帮新人肯定也会内部联盟的,尤其是韩当、孙策,还有陈到等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吕布仍旧点了点头:“他们联手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布在赛前,便曾听他们提起过,还让我小心些,别落出前三。”   “哼!”   吕布不屑地哼了一声,缓缓摇头:“这帮家伙是要造反啊,正好得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狼骑主将。”   “我同意结盟!”   言罢,吕布扭头望向黄忠:“汉升,你呢?”   黄忠吐口气,轻声道:“虽然这样做有些卑鄙,但赛场即战场,不容小觑,压根没有卑不卑鄙,有的只是对抗策略。”   “这么说……”   太史慈惊喜不已:“你们全都同意了?”   黄忠点点头:“我同意。”   吕布颔首:“亦然!”   “太好了。”   太史慈暗自庆幸:“听说今年朝廷准备成立虎骑,暂时是千人的编制,全都是新式的铝合金战甲,不仅质地轻,而且防御性能良好,陷阵营已经在扩编了。”   “嗯。”   黄忠捻须颔首:“我也听说了此事,以陷阵营的战斗能力,若是可以扩编至三千兵马,只怕碰到数万兵马,亦能有一战之力。”   “是啊!”   吕布不由地万千感慨:“没想到,士循自投靠陛下以来,竟能爆发出此等实力,以前跟着我当军司马,还真是委屈他了。”   要知道,不单单是高顺,还有张辽、曹性他们,在皇帝陛下的调用下,实力突飞猛进,全都可以独当一面。   原来!   不是自己的兵马不行,而是自己的领导力不行。   事到如今,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吕布对于皇帝陛下,是心服口服:“还是陛下厉害,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稍作调整,便战力大增。”   “子义。”   吕布扭头瞥向太史慈。   “嗯?”   太史慈微怔。   吕布淡笑,轻声道:“说句你可能不太爱听的话,即便咱们依旧是前三,这虎骑主将的位置,依旧未必会是你,正如当初我以铜骑奖,成为狼骑主将一样。”   很明显。   太史慈对虎骑主将的位置,非常感兴趣。   吕布这句话,的确有些伤人。   不过,他可是吕布啊,能够这样说,而且还是以柔和的方式说,已经证明他转变甚大,若是在之前,压根不会顾忌你的感受。   “确有道理。”   一旁黄忠率先肯定了吕布的回答,然后扭头望向太史慈:“不过子义,你还是有可能当上虎骑主将的,毕竟实力摆在那里。”   “没关系。”   太史慈则是大度地笑了笑,轻声道:“如何选将,乃是陛下的事情,去年陛下便明确表示过了,骑术大比武的成绩,只是一个参考而已。”   “在下虽然很想当虎骑主将,为朝廷冲锋陷阵,但如果陛下有更合适的人选,在下亦会遵从陛下的决定。”   “实不相瞒。”   此刻,太史慈的目光落在战场的赛道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出现在赛场上:“开赛时,在下便预测过两个虎骑人选。”   “其一,乃是排名第三的张飞;”   “其二,便是排名第六的许褚。”   “可惜啊,张飞因战事退赛,否则这虎骑主将的位置,非他莫属,而现在就只能交给这个叫许褚的了。”   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赛场。   黄忠不禁称赞:“此人还的确有点虎骑主将的感觉。”   吕布跟着点头附和:“没错!其壮如牛,有泰山之势,虽然骑术成绩略差,但虎骑不重速度,而重冲阵厮杀,此人身上的戾气,何人能挡?”   但见……   赛场上,许褚出现在赛道正中,伴随着响箭升空,其顿时如一道闪电,策马狂飙而出,动作没有半点花哨,沉稳如泰山,浑厚如浪潮,颇有种席卷天下的气势。   丘陵区速度明显降低,不过每个节奏点,踩得还算准确,移动靶、固定靶,没有意外,全部命中,可谓中规中矩。   然而!   当许褚出现在远近兵器的区域时,左手马槊,右手寰首刀,左右轮转如飞,快如闪电,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配合兵器的挥舞,将杀伤范围扩充极多。   砰!砰!   马槊飞刺,斜对角上,一进一远,两个目标尽皆倒地,跟着反手又是一挥,将后方的远位目标,同样击飞。   与此同时,另一手的近兵器,先行刺到一个近者目标,紧跟着,在反向挥舞马槊的同时,再次刺到一个近者目标,远者目标则交给挥舞而来的马槊,无一例外,全部击中。   事实上。   远近兵器的击打目标,考察的是将士的马上作战能力、换装能力、战马与身体的协调能力等,这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只是个基本功而已。   因此,几乎没有人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思考到底该如何节省时间,只有许褚因为骑术相对较差,这才会在这里动点歪脑筋。   不过从效果上看,还算是不错的,动作大开大合,靠着超高的近战能力,将沿途的目标,以近乎摧毁的方式,将其击破。   “许褚!固定靶全部命中,移动靶全部命中,远近兵器全部击中目标,全程用时五百六十六息。”   “有点意思。”   即便是上首的吕布,也不由地眼神骤亮:“这家伙果然适合当虎骑主将,有那股子挡我者死的莽劲。”   “没错!”   黄忠点点头,表示赞同:“若是张飞还在,虎骑主将必在这二人之间产生,张飞出身幽州涿郡,骑术精于许褚。”   “可惜啊。”   言至于此,黄忠摇头叹息:“张飞有战事缠身,否则这二人之间,必有一番较量,说不定咱们还能看场好戏。”   太史慈叹口气:“便宜了那个叫张绣的。”   黄忠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子义,休要小觑此人,适才对方在移动靶中,一箭双矢,足见其还是有些本事的。”   “没错!”   吕布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此人乃是张济的侄儿,在西凉素有北地枪王之称,一杆铁枪耍得是出神入化,弓箭技艺更是不可小觑。”   “其坐下那匹大黑龙,据说是有西域大宛良驹的血脉,虽不如赤菟,但也堪称千里良驹,比之在场绝大多数将军的坐骑,好上太多。”   “哦?”   太史慈眼放精芒:“那我可要好生瞧瞧,此人到底有多厉害。”   黄忠同样兴致暴涨:“能得奉先称赞,此子必有过人之处,且让我等拭目以待吧。”   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战场上。   约莫一刻钟。   便轮到了最后一人张绣。   此刻,张绣已然了解了全部的赛程。   他深吸口气,一手抓紧缰绳,一手自然下垂,整个人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时刻等待最终的信号发出。   嗖!   一支穿云箭炸响。   张绣下意识猛夹马腹,坐下大黑龙吃痛,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掠过了平直段的赛道,进入丘陵区。   然而这一次,张绣果然吸取了经验,双腿操控战马,虽然在速度上,稍稍有些降低,但比之前方众将,依旧是不逞多让。   “果然是宝马!”   太史慈眼神骤亮,不由感慨。   如此速度,已然超越了绝大多数豹骑士兵的坐骑。   身为豹骑中,仅次于黄忠的副将,太史慈眼热之极,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战马相当于猛将的第二生命,没人不希望有一匹宝马,增加自己的实战能力。   张绣的装备即便在全天下,都堪称顶尖一批的存在了。   “不愧是西凉骁骑出身。”   即便是黄忠本人,也不由开口称赞:“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适应丘陵区奔走,单凭这一点,进入决赛便可服众。”   “但可惜……”   一旁吕布则是摇了摇头:“这小子太想要赢,太想要证明自己,接下来的箭靶区、远近目标区,若是依旧保持这般速度,只怕会出问题。”   果不其然。   张绣在越过丘陵区以后,速度再次狂飙起来,一箭双矢,接连命中目标,而当最后一组固定靶时,他的战马已然掠过,但弓却未来得及张,只能反身拉弓,才将固定靶全部命中。   然而……   此刻的马身已然进入移动区位,张绣这才意识到不妙,只能一边降速,一边反身拉弓,虽然依旧是全部命中。   但是,在张绣进入到远近兵器区时,他俨然已经来不及调整,硬生生错过一组远近目标,方才勉强完成全部过程。   “好枪法。”   黄忠眼神骤亮,忍不住称赞道:“在如此速度下,依旧可以接连命中这么多目标,只怕军中除了奉先外,没多少人可以办到。”   “没错!”   即便是太史慈也不禁眼神骤亮:“真不愧是北地枪王,怪不得敢如此冒险比赛,若是换做旁人,恐怕至少会遗露两、三组目标。”   吕布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此人我吕布要了,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胜任狼将,甚至不会输给伯符、义公。”   当张绣越过终点线时,宣读成绩的声音,跟着响起:   “张绣!固定靶全部命中,移动靶全部命中,远近兵器仅有一组未曾集中,全程用时三百一十二息。”   果然!   虽然张绣在速度上,排名第一,但在成绩上,却有瑕疵。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样的成绩,压根进不了总决赛。   此刻,张绣彻底愣在了赛道上:“该死!就差那么一点,否则我就是决赛的第一,如此一来,便能跟吕布对决了。”   不过……   张绣同样明白,自己即便将速度发挥到最大,全程却依旧花费了三百一十二息,这足以证明南阳武将的骑术水平,当真不可小觑。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决赛而已,去年总决赛中获胜的吕布、黄忠、太史慈,能达到何种程度,自己根本不敢想象。   这已经跟马术三宝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而是真正的综合骑术之间的对抗,而自己的骑术水平,仍旧有待于加强。   虽然没能闯入总决赛,但张绣却找到了更高的山峰,内心的战意熊熊燃烧起来,对于投靠南阳皇帝陛下,他感觉真值!   尤其,当他最终观战吕布、黄忠、太史慈VS韩当、孙策、陈到时,那一战中包含的各种骑术较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比赛结束,回到军营。   张济望着一脸兴奋的张绣,试探性问道:“贤侄,可是在骑术大比武中杀入了总决赛吗,跟叔父说说,取得了什么成绩?”   “没有!”   张绣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小侄没能闯入总决赛,甚至差点连决赛都没进去,南阳的骑兵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叔父!”   张绣双目炯炯,难掩的兴奋:“您没有去现场,否则您一定会觉得,咱们投靠南阳是正确的,长安的骑兵比之南阳,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哦?”   张济一脸的难以置信:“有多大差距?”   张绣立刻将骑术大比武中的经过,和盘托出:“总决赛才最是厉害,在数千只雀鸟中,寻找十只虎纹鸟,而且将其射下来。”   “太刺激了!”   张绣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尤其是吕布、黄忠、太史慈的联手,从袭扰、围合,到最终轮流射杀虎纹鸟,当真是精彩绝伦。”   “叔父,以前我真不服气吕布,但是这一战,吕布表现出来的骑术水平,还有战术安排水平,简直令人惊艳,小侄佩服之至。”   “今年我会好生训练,争取明年……”   “……”   听着张绣的介绍,张济不停地点头:“嗯,侄儿素有北地枪王之称,在南阳必能有一席之地,今年没有成功,咱们明年继续努力。”   “哦对了。”   张济深吸口气,转而言道:“叔父接到调令,要率领兵马赶往河洛,听从玄德公的调遣,明日便出发,你若是没能入选,还是跟叔父一起吧。”   张绣嗯的一声点点头:“好!正好,我要好好谢谢那个叫张飞的,若非他中途退出比赛,咱们姑臧张家的脸,可就被我丢尽了。”   “张飞?”   “嗯。”   “他亦是玄德公帐下?”   “没错,他是玄德公的三弟,复赛中排名第三,如果不是退赛,他应该可以杀入总决赛。”   “那正好,是咱老张家的人儿。”   “……”   正当这叔侄二人商量进入河洛后的事情时。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济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将军,皇帝陛下的调令到了。”   张济皱着眉:“嗯?陛下的调令,不是已经有了吗?难道……”   士兵猛地摇了摇头:“非是将军您,而是小张将军,听说狼骑主将吕布亲自去找的陛下,说要将小张将军调入狼骑,当天狼营的校尉。”   “啊,我?”   张绣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接到调令。   张济大手一挥:“快,让人进来。”   士兵拱手:“喏。”   不多时。   一个宫廷侍卫模样的人,闯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张绣将军何在?”   张绣急忙闪出身来:“末将在。”   侍卫将调令递给张绣:“恭喜将军,从今日开始,您便是狼骑天狼营的两千石校尉了,您可以带着调令,去狼骑报道,天狼营的旌旗、军服、兵器已经为您备好。”   张绣忙不迭接过调令:“多谢陛下。”   侍卫拱手:“既如此,在下告辞。”   “且慢!”   张绣赶忙打断,轻声问道:“劳驾这位仁兄,在下是否可以携带自己的兵器?”   侍卫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将军,在下劝您还是选择朝廷提供的兵器,校尉级别的兵器,皆乃精铁锻打而成,乃是万中无一的神兵。”   “甚至,连同弓箭在内,全都是特制而成,箭镞为三棱箭镞,上面开有血槽,杀伤力绝非寻常弓箭可以媲美。”   张绣哦的一声惊诧:“当真?可是今日的箭镞……”   侍卫轻声道:“比赛用的箭镞,是普通箭镞,只提供给寻常弓箭手使用,而校尉级别的猛将,各个皆是神箭手,因此规格相对较高。”   “怎么说呢?”   侍卫有些嘴笨,干脆一拱手:“具体情况如何,等将军去了狼骑军营报道,自然知晓,末将浪费太多口舌,只怕将军也难以明白。”   “好!”   张绣不再浪费时间,拱手一礼:“既如此,多谢仁兄了,叔父,给赏。”   张济已然备好了财帛,递上一枚马蹄金:“兄弟拿好,买点酒吃。”   侍卫赶忙拒绝:“将军切莫如此,此乃末将本分,万不能收,就此告辞。”   张济即便追出去,都未能送出马蹄金。   “侄儿,南阳官场的风气,竟如此好?”   “看样子是的,比长安强太多了。”   “是啊,长安的人只会嫌少,岂能不要。”   “……” 第363章 筹建虎骑!许褚+冯彦,铁骑长驱,踏碎敌阵!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演武场。   一旁的廊道下,刘辨坐在蒲团上,呷口茶,望着下方站着的二人:“想必你们应该清楚,朝廷准备筹建虎骑,但尚未定下主将。”   “你们二人,一个是朝廷屯骑营的主将,一个是骑术大比武中,排名第六的猛将,在你们身上,皆具有虎骑主将的特质。”   “不过……”   刘辨的目光扫过下方二人,郑重言道:“朝廷到底会选择何人当虎骑主将,还需要你们二人比试一场,才能最终决定。”   没错!   台下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军屯骑营冯彦,以及谯郡许褚。   在刘辨的印象中,冯彦精通屯骑战术,更精于重骑兵练兵之法,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   而许褚则长于冲锋陷阵,相当于一柄尖刀,能将重骑兵的作用发挥至最大。   可惜,这二人不能合二为一,否则刘辨也不必如此纠结。   冯彦欠身拱手道:“陛下,您说吧,要如何比试?末将与仲康将军,必定全力以赴,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   “没错。”   许褚雄赳赳气昂昂,拍着胸脯保证道:“末将必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的信任与重托,更不会让陛下失望。”   “很好。”   刘辨点点头,对于二人的回答非常满意:“今日之决战,胜者可为虎骑主将,败者亦可成为副将,你二人各有优点,当相互帮扶,彼此成就。”   冯彦、许褚拱手:“喏。”   刘辨起身,招呼一旁侍卫:“朱彤。”   朱彤自然明白皇帝心意,当即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朱彤带人赶来演武场,牵着两匹全副武装的骏马,以及两套铝合金铠甲。   刘辨摆手示意道:“你们前去更换装备吧,换好以后,再返回这里,冯将军屯骑营出身,有实战经验,率先比试,给许将军做个示范。”   冯彦自然不会拒绝:“喏。”   二人离开后。   刘辨转身招呼道:“典韦何在?”   典韦横出一步:“末将在。”   “你之前虽有亲卫兵阻挡,但想来难不住这二人,唯一能够拉开差距的,可能就是你这里了,所以你必须拿出真本事来,明白吗?”   “陛下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好。”   虎骑最为标准的重骑兵。   实际上,对于团队的骑术要求,没有那么高,反而对于勇气、冲锋、不畏牺牲等精神,有着极高的标准。   若是碰上寻常的兵马,自然是摧枯拉朽式的碾压,可一旦碰到成建制的,具有一定战斗力的队伍,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其,当碰到成建制的长矛阵,若是一次不能撕开对方的防御,必然导致失去速度优势,陷入混战当中,而且身处敌阵,很容易被四面八方的敌人,拉下马来杀死。   是以!   重骑兵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绝非无敌。   在面对阵型严密,且有地形或工事掩护的长兵器阵列时,重骑兵往往无从下手,若是贸然发起冲锋,即使能靠强大的冲击力摧垮敌军,自身也会受到相当大的损伤。   而从经济性上考虑,一个重骑兵的培养成本,只怕远远高于数个,乃至数十个普通步兵,如此冲阵无异于自讨苦吃。   虎骑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是刘辨花心思,挑选主将的原因。   既然决心要组建虎骑,那就要打造一支尽可能完美的骑兵,而非只有重骑之形,没有重骑之魂的空架子。   良久。   许褚、冯彦策马而出。   他们浑身上下,尽皆是铝合金战甲,头盔处有面罩,仅仅露着两只眼睛,碰着皇帝陛下,甚至不能下马,只能微微颔首:   “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无妨。”   刘辨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吩咐道:“冯将军,这里便是起点,你冲锋过关,杀到对面,中途不得落马,否则直接判定为负。”   冯彦颔首点头:“末将明白。”   旋即。   冯彦勒马持槊,立在起点。   一旁朱彤捻弓搭箭。   嗖!   穿云响箭升空。   跟着,冯彦轻踹战马,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战马打个响鼻,开始稳步向前奔走,起初的速度相对较慢,但随后便稳步进入提速阶段。   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刘辨对于重骑兵的战法,同样有些了解,重骑兵的速度是要逐渐增加,以积攒足够的动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便是重骑兵法中的势,只有积累足够的势,重骑兵的战斗力,才能充分发挥出来。   很明显!   冯彦深谙此道,一举一动,颇合法度。   不过很快,他便进入了第一个难关。   从两侧冲出一波弓弩手,齐刷刷捻弓搭箭,冲着迎面奔来的冯彦,便是一波精准到尺的强力攒射,随即响起一阵密集的笃笃声。   然而……   冯彦的速度丝毫不减,他只是微微颔首,将唯一的薄弱点眼睛保护起来,靠着狭小的视野范围,继续向前冲锋。   要知道,这帮弓弩手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卫军,而且使用的是三棱箭镞,破甲能力超强,却依旧没能伤到冯彦分毫,足见铝合金战甲的防御能力,不逊精铁。   再往前不远,迎面杀出三排长矛兵,以及两排弓弩手,这是标准的长矛阵,素有骑兵克星之称,即便是重骑兵,亦是如此。   而破军的关键,便是一个“势”字,以及一个“勇”字,若能不顾一切,破开长矛防御,接下来便是摧枯拉朽式的碾压。   嗖!嗖!嗖!   迎着矢雨向前猛冲,密集的笃笃声再次响起,冯彦毫无畏惧,挺起马槊,迎着飞刺来而来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冯彦大力猛挥,拨开三、五支战矛,纵马向前狂冲,任由其余战矛从自己身体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痕,而冯彦则趁势强入枪圈,以战马高大的姿态,直接碾压过去。   蓬!   虽然成功撞开,破了长矛阵。   但是,在军师联盟的眼中,却是差距甚远:“辩爷,冯彦的个人作战能力,还是太差了,如果是许褚的话,肯定不止这样。”   “按照专家对冯彦的评估,当个副将,给许褚练练兵,打打辅助还行,让冯彦当主将,虎骑是发挥不出威力来的。”   “没错!”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有些不太满意:“虎骑虽然是靠战马冲锋为主,但个人勇武,同样占比较大,一定要发挥出优势来才行。”   “所以我把典韦放在最后面,即便前面分不出胜负,在典韦这一关,肯定能拉开差距,让冯彦心服口服。”   军师联盟轻声道:“嗯,专家明白你的安排。”   刘辨的目光依旧在冯彦身上。   前两关的确没什么压力,关键就在第三关上。   此刻,前方只有一排步兵,一伍兵马,而且没有长矛手。   典韦声音洪亮,冷声喝道:“冯将军,末将乃是亲卫军中司马典韦,您需要在某手上坚持二十回合,才能过关。”   合金战甲中,随即响起个声音:“将军威名,在下岂能不知,不过你放心,我冯彦必会战败将军,而非坚持二十回合。”   轰隆隆—!   战马向前飞奔,速度已然最大。   这样一个接近半吨重的庞然大物,不管撞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全都是近乎于死亡的代价。   可是,典韦却是不闪不避,手持双铁戟,瞪眼盯着冯彦。   “杀—!”   一声咆哮。   冯彦操起马槊,冲着典韦的头颅,居高临下,便是一记兜头暴击。   这样的攻势虽然凶悍,但在典韦的眼里,却是慢如蜗牛。   他毫不犹豫抡起掌中铁戟,迎着冯彦劈落的马槊,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只听铛的一声清脆,迅猛如雷的马槊,竟被典韦轻而易举的拦下。   而在这一刹那,典韦将铁戟一拧,反手压住马槊,另外一支铁戟飞速刺来,戟耳精准地穿过槊锋,将马槊当场锁住。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士兵将铁索扬起,一左一右,便要冲杀过来,直吓得冯彦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猛劲儿拽马槊,却如被铅水浇筑般,纹丝不动!   典韦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而如果不能拔出兵器,必将会遭受接下来的铁索强攻,这样的配合堪称无解。   “该死!”   冯彦暗自嚼碎一声。   他原本还想战败典韦,成功突破,以绝对的优势,获得皇帝陛下的青睐。   但谁能想到,典韦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对方配合之娴熟,更是杀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砰!   冯彦身体遭受铁索攻击,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战马,砰的一声,竟跌落在地,荡起一阵烟尘。   典韦则是快速地侧身,令披甲的战马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最终被后方的士兵成功拦下,牵回起点。   整个过程的文字叙述虽然多,但实际不过数息而已,尤其是典韦的一系列操作,更是快如闪电,宛如行云流水般畅快。   当冯彦被救起来,摘下头盔,走到皇帝面前:“陛下,末将有负重托。”   刘辨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你已经完成得很不错了,接下来,让仲康去试试。”   许褚微微颔首:“喏。”   旋即。   他学着冯彦的法子,轻踹战马腹部,让战马先慢跑起来,然后再逐渐增加速度,以保证战马积蓄足够的势能,才能发挥出虎骑的真正威力。   嗖!嗖!嗖!   一波箭雨呼啸而来,许褚如同冯彦一样,只是微微颔首,便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冲过去,听着密集的笃笃声,竟让许褚有种兴奋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第二关长矛阵,许褚抡起马槊,浑厚的力量竟卷起一阵罡风,轻而易举地便扫开七八支矛杆,反手又是一撩,更将另一次刺来的兵器,统统扫开。   见此一幕,刘辨缓缓点头,暗自称赞:“许褚在近战兵器上,简直吊打冯彦N条街,俩人完全不再同一水平线上。”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来:“许褚还是很值得培养的,冯彦给他打下手,练练兵还是不错的,但当主将就算了。”   刘辨深以为然,心中暗道:“估计等这套流程走下来,冯彦就该彻底服气了,等到再有机会上战场,自然会心服口服。”   演武场上。   许褚轻而易举地闯过第二关,紧跟着便迎来典韦的最终考验。   因为有冯彦的前车之鉴,许褚没有选择兜头猛劈的套路,而是率先以马槊,猛戳向其身旁的士卒,以防止对方的铁索强攻。   可是……   典韦非是死人。   当许褚抬起兵器的刹那,就已经预判到对方的作战意图。   他横向侧出一段距离,挡在士兵面前,掌中铁戟照样磕在许褚的马槊中,跟着双戟飞快进行绞缠,将许褚的兵器彻底锁定。   与此同时,左右两个士兵快速杀出,以铁索猛地扫向许褚,熟悉且悲惨的一幕,似乎又要上演!   但偏偏……   许褚的反应极快。   他没有试图将马槊拔出,而是将槊杆快速挟在肋下,同时单手握紧槊杆,靠着战马冲锋的力量,来应对典韦的攻势。   与此同时,许褚另外一只手飞快探出,竟精准地将铁索抓在掌心,企图将其高举过头顶,彻底摆脱铁索的进攻。   不得不承认。   许褚的想法是极其正确的,只有真正将铁索避过,才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从而可以专心迎战典韦,撑过二十回合。   但是……   令许褚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伍中的另外两个士兵,同样拎着铁索冲了过来,自己方才将前一个铁索举过头顶,下一个铁索,冲着胸膛便扫了过来。   铛—!   清脆的金鸣声炸响。   许褚遭受铁索的进攻,但却没有从战马上倒飞而出,而是靠两条粗壮有力的大腿,死死地夹住马腹,同时丢掉铁索的手,拼死拽住缰绳。   “驾—!”   许褚发狠,一声爆喝。   他拼死夹住马腹,竭尽全力握住缰绳、槊杆,靠着前期积累的势,不顾一切的向前猛冲,竟将那拽着铁索的亲卫军士兵,都拖拽在地上,足足摩擦了十余丈远。   虽然,典韦的力量非常强悍,但在加速冲锋的具状骑兵面前,依旧难以与之匹敌,脚下的鞋子哧愣愣摩擦着,足足十余步远,方才侧身飞扑,避开进攻。   希吁吁—!   许褚冲破一切滞阻,最终缓缓停下,勒马转身。   此刻,刘辨腾得起身,脸上难掩的兴奋:“哈哈!仲康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身上有虎骑最需要的那种莽劲儿。”   许褚卸甲下马,走上前来,欠身拱手:“末将许褚,谢过陛下。”   刘辨扭头瞥向冯彦:“冯将军,你可服气否?”   冯彦点点头:“末将心服口服。”   “好!”   刘辨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既如此,从今日开始,便由许褚担任虎骑的主将,由冯彦担任虎骑的副将。”   “仲康!”刘辨喊道。   “在。”许褚拱手。   “这是朕准备的虎骑训练手册,你们二人回去仔细研究,务必要将其吃透,尽快让虎骑形成战斗力,争取早日上战场,为朝廷建功立业。”   “喏。”   ……   司隶,雒阳。   张辽军营。   此刻。   张辽站在沙盘面前,一双眸子仔细盯着陕县。   这里是由牛辅引兵驻守的第一防线。   而在其身后,便是樊稠驻守的函谷关。   如今,董卓已死,朝廷已然下达命令,要尽快横扫河洛,为进攻并州做准备。   从河洛进入并州的路,其实有很多条,比如太行八陉中的南部三陉,轵关陉、太行陉,以及孟门陉。   不过……   与之相比,若是能拿下陕县,从这里北上进入河东郡,便可沿着运城盆地、临汾盆地、太原盆地、忻定盆地,一路横扫并州。   这条路线可是要比从上党高地下手,容易太多了,况且,如今董卓一死,牛辅变成了孤家寡人,对于张辽而言,绝对是个利好消息。   也因此,经过跟陈宫的商议,他们决定率先从陕县入手,打开进入河东运城盆地的路,这样可以在战略上,取得绝对的主动权。   “将河内交给张杨即可,他此前原本便在上党募兵,对于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有他驻守河内郡,必定可以守住南部三陉。”   “嗯,有道理,此外,咱们还要……”   “……”   正当张辽、陈宫商议具体战略时。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辽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将军,从陕县方向传回消息,城头已经更换成了‘王’字大旗,牛辅可能已经身死。”   “啊?”   张辽顿时一愣,满目骇然:“这怎么可能?牛辅帐下还有数千兵马,况且绝大多数都是骑兵,他即便打不过,照样可以逃走才对。”   “怎么可能……”   言至于此,张辽俨然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战死,莫非他投靠了袁隗?”   “这……”   斥候皱着眉,摇了摇头:“小人不知。”   对于斥候而言,他们只是负责打探情报而已,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说与主将听,至于判断,则交给主将自己。   不得不承认,牛辅败得的确非常奇怪,按照战斗力分析,他至少也能坚持半个月,甚至更久,但不过数日便落败,实在是有些蹊跷。   “文远。”   正当张辽惆怅不已时,一旁的陈宫却是开口,轻声道:“牛辅的确有可能落败。”   张辽愣怔,急急扭头瞥向陈宫:“公台,你莫非猜到了什么?”   陈宫嗯的一声点点头:“文远,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袁隗,在明知道要刺董,是否会考虑到,该如何最快的解决董卓旧部呢?”   “这……”   张辽皱了皱眉,顺着陈宫提供的思路细想。   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公台的意思是,袁隗在诛杀了董卓的第一时间,便派人赶往函谷关,率先收编了樊稠后,又以董卓的命令,诱杀了牛辅?”   “没错!”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孙子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在陛下下发的《孙子》注解中,将其称之为信息差,导致的不对称战斗,牛辅不知董卓已遭不测,袁隗便是利用这一点,乘人之不及,将其诱杀。”   “否则,牛辅绝不可能在咱们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便被长安收编,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早已诛杀了牛辅,只是近期方才变了旗帜。”   嘶—!   张辽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缓缓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有可能,而对方在这个时候,将旗帜更换成‘王’字大旗,摆明了是要引咱们进攻。”   “好一个袁隗!”   张辽露出骇然的神色:“没想到啊,这老家伙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实在令人佩服。”   “是啊!”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袁隗此人在汝南袁氏,堪称翘楚,不论是经学,还是兵法、权谋,都堪称一绝。”   “如今,他刺杀董卓在先,又快速稳定关中局势,下一步必然会与袁绍联合,强占并州,而河东郡将成为袁隗的主战场,因此他绝不可能放弃。”   “王?”   张辽皱着眉,思考着长安汉庭中的王姓猛将。   可是,良久后,却依旧没有答案。   一旁陈宫停顿片刻:“文远,王允乃是并州王氏出身,或者现在驻扎在陕县者,极有可能便是王允。”   “袁隗善于用人,他此刻派王允到陕县,而且还收编了樊稠、牛辅的军队,如今又要引诱我等强攻陕县,明显是在横扫并州做准备。”   “这条老狐狸……”   陈宫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忍不住万千感慨:“还真是厉害啊!这一系列的手段,的确令人佩服,文远啊,咱们这次可算是碰到对手了。”   张辽嗯的一声点点头:“也不知玄德公何时能来,如果他引兵到了,咱们便可彻底放开手脚,哪怕从上党开始进攻,都没有问题。” 第364章 想苟?KPI版的紧箍咒,先给你小子套上!   目送张济引大军离开宛城,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张绣回头瞥了眼贾诩:“军师,我今日要去狼骑报道了,可能短时间不会回来,你在宛城呆着若是闷,便自己找点事做,相信陛下很快会有对你的安排。”   呃……   贾诩神经一紧,表情略显尴尬:“小张将军放心,在下目前挺好的,即便没什么事也没关系,至少能有时间看书了。”   “真是个书痴!”   张绣冲贾诩绽出一抹淡笑,旋即将战马上的背囊,拆下来一个,递给贾诩:“军师,咱们这次来得匆忙,你身上没什么钱,这些金钱你拿着用。”   “不必。”   贾诩摆了摆手:“我有书,便够了。”   张绣蹙眉,直接将背囊塞给贾诩:“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咱们是同乡人,出门在外便是兄弟,何况此次若是没有你,我与叔父不可能归顺南阳。”   “目前我们叔侄皆有安排,我还是两千石的校尉,以后不愁没钱花,你目前一个人,单靠书能吃饱饭吗?”   “那……好吧。”   贾诩知道自己拗不过张绣的善意,终究还是接过了背囊:“虽然咱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小张将军对贾某之情,贾某始终铭记于心。”   “临别之际,有一两句忠告,不知小张将军可能听否?”   此前的贾诩因为太苟,没什么功劳、战绩,因此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可是……   他自从跟随了张济叔侄,感受到张绣的那股子同乡善意,心中倍感温暖。   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在关键时刻,拉张绣叔侄一把,让他们跟随自己一起,归顺南阳,投奔一个好的前程。   而今,张绣在即将奔赴狼骑时,却仍还惦记着自己,更是让贾诩感动至极,实在忍不住,便想要给他两句忠告。   张绣笑了笑,拱手一礼:“在下洗耳恭听。”   贾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你胜负心太重,荣誉感太强,狼骑之中尽皆英豪,各个能征善战,你要少说多听多学习,将自己的胜负欲尽可能收敛起来。”   “切记!”   贾诩的眸子骤然间阴下来,带着丝丝杀气:“狼都是沉默的,乱吠的是犬,既然加入了狼骑,就要当一头真正的狼,而非柴犬。”   张绣缄口不言,神色微妙。   起初,他感觉贾诩是在暗自嘲讽他,但对方神色郑重,丝毫没有嘲讽之意,这才让张绣重视起来,跟着缓缓点头:   “好。”   张绣拱手还礼:“在下记住了。”   贾诩对张绣的表现,非常满意:“咱们是降将,尤其还是董卓的旧部,适当的收敛锋芒,对你我皆是有好处的。”   “令叔已经三十余岁,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可你正是年少轻狂之时,太容易犯错,如今虽靠本事入狼骑,但能否在这狼窝中活下来,可绝非本领强,便可办到。”   闻听此言,张绣表情郑重,再次拱手:“军师放心,在下记住了。”   贾诩返身走向马车,从里面取出一本书,递给张绣:“有空时多看看这本书,一来可以让你静心,二来内含兵法、权谋,有利于你成长。”   “哦?”   张绣对静心不感兴趣,但却对兵法、权谋大为惊喜:“这卷书莫非是兵书?”   贾诩摇了摇头:“非也,它不是兵书,但却蕴含兵法大道,书读十遍,你若能知其皮毛,寻常人等,难是你对手,书读百遍、千遍,或许将来,你便是狼骑主将。”   张绣赶忙接过这卷书:“军师放心,我一定好生研读,等明年的骑术大比武时,一定杀入总决赛,让吕布瞧瞧咱的能耐。”   贾诩懒得再废话,若是这样都点不透张绣,证明他这辈子也只能如此了,总之自己仁至义尽,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我走了。”   张绣收起书,翻身上马。   “嗯。”   贾诩颔首点头:“去吧。”   直到张绣策马离开,贾诩方才上了马车,准备返回宛城。   望着田间茂盛的庄稼,百姓满面的笑容,听着孩子们放学后唱得童谣,贾诩感觉这里当真是大同世界一样,美好又令人向往。   若是能在这里安生一辈子,教教孩子读书,闲暇时躬耕南阳,有两、三亩稻田鱼,小日子别提有多舒爽了。   而且从目前来看,皇帝陛下一直没有召见自己,想来应该是把自己忘记了,如此一来,自己不必另寻旁处,在这里生活,挺好。   善!   大善!   贾诩畅想着悠闲且美好的未来生活,唇角不自觉扬起个弧度,发自内心地浅笑出声。   可是,美好总是短暂的,意外总是难免的。   正当贾诩返回驿馆时,三个斜挎寰首刀的锦衣侍卫,迎面走上来:“敢问,阁下可是贾诩贾文和否?”   贾诩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从对方的装扮上看,显然就是宫廷的侍卫,一股不安的情绪,自心底勃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你果然犹豫了。”   面前锦衣侍卫一摆手:“弟兄们,他就是贾诩,给我带走,陛下说了,若是跑了贾诩,咱们全都跟着陪葬。”   呼啦!   身后两个锦衣侍卫斜向窜出,瞬间封死贾诩退路,恭敬地一摆手:“先生,陛下说了,能不动粗,尽量别动粗,但如果您不听劝,那便休怪我等无情了。”   “我……”   贾诩原本想要狡辩,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他很清楚,抵抗是没有用的,所以也懒得抵抗:“罢了,走吧,这一关若是过不去,每日必会提心吊胆,是福是祸,总得面对才行。”   “先生请!”   锦衣侍卫摆手做请状,示意贾诩上车。   贾诩来到旁边,讪讪摇头:“唉,尔等竟将马车藏在巷道,可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锦衣侍卫随口解释:“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说若是马车在路上,你即便到了驿馆门口,也不会停下,抬脚便走了,我等不可能等得到你。”   呃……   贾诩心头微怔。   没错,自己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想着把张济、张绣安顿好,便收拾收拾,寻个孝经师的活儿干干,每年五十石俸禄,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足够自己一人开销了。   结果没曾想……   自己前脚刚迈进驿馆的大门,后脚还没进来,便被宫廷的侍卫堵住了,本想着耍个机灵,然后开溜,居然还特么被识破了。   贾诩有种被拿捏死死的感觉。   想当年,自己从雒阳辞官归乡,后来又进入董卓帐下,兜兜转转,浑浑噩噩,十余年来,没出过任何差错,这次居然栽在皇帝陛下的手上。   又联想到张泉的忽然造访,以及皇帝陛下的那封书信,贾诩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名不见经传,居然能被皇帝盯上。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到底是何人向皇帝陛下举荐的自己?   此人又是如何,对自己的性情,掌握的如此清晰?   能做到这一切的,恐怕只有校事府的郭嘉,可自己与此人素不相识,他完全没有向皇帝陛下举荐自己的可能。   难不成……   举荐自己的,另有其人,而揣摩自己性子的,乃是这位校事府的郭嘉?   其人虽然很有才干,但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便可将自己的心性把握到如此程度,依旧让人难以置信。   郭嘉便罢了,贾诩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家伙,才会将自己这条老咸鱼,举荐给皇帝陛下的?   不是说……   南阳汉庭需要经过考课,才能上岗嘛?   等到自己需要走这套流程时,便胡乱填写一份,既不出彩,也非刻意,皇帝陛下必然会对自己失望,届时当个孝经师,必是易如反掌。   贾诩如此盘算着对策,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皇宫,跟着侍卫一路直奔文德殿,尚未进入殿中,便听到里面有声音响起:   “河东郡必是决战之地,待到玄德公进入河洛,便可配合张辽将军,趁着袁绍的兵马集中对付幽州,与长安汉庭决战。”   “陕县是个要命的地方,它直接威胁河洛方向的安全,玄德公虽然有过万兵马,但能否拦得住长安,则是未必。”   “依在下之愚见……”   “……”   贾诩停在外面,心思已然飘入殿中。   南阳皇帝陛下的动作果然够快。   若当真可以占领并州,切断关中与冀州的联系,那么对于长安汉庭而言,必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甚至能影响到大汉最终的归属。   当然!   南阳能意识到并州的重要性,意识到河东的重要性,长安同样可以,因此双方必然会在这里大打出手,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正当贾诩思绪飘飞时。   不知何时,锦衣侍卫走出殿来:“先生,陛下有请。”   贾诩赶忙揖了一揖,迈步进入文德殿,趋步上前,却没有吭声。   因为,皇帝陛下正带着人,围聚在沙盘跟前,商议与长安汉庭在并州方向的角逐。   众人尽皆全神贯注,自己又岂能打扰。   贾诩候在一旁,甚至没有上前。   刘辨手持着一根长条的竹竿,指着沙盘:“雒阳虽有函谷关,但因为有南北肴道的存在,必然会削弱函谷关的作用。”   “虽然,钟繇在南肴道下方,新建了渑池县,加强了对南肴道的控制,但如此一来,必然会分散河洛方向的力量,难以全力与陕县抗衡。”   其实,历史上,便有南北渑池,这是曹操在驻守河洛时,因为南北肴道的存在,对汉函谷关进行的加强。   而在历史发展的后期,两个渑池并存的混乱局面,很快在北周时期得到了纠正,南渑池演变成能够彰显其洛水身份的昌洛县,最终形成现在的洛宁县。   然而……   不管如何加强对南肴道的战略控制,南北肴道并存的客观事实,始终会弱化汉函谷关在战术层面的作用。   毕竟,从南肴道上,可以直接杀入雒阳,而不必经过雒阳八关,这是军师联盟派钟繇新建南渑池的战略意义。   候在一旁的贾诩不由地眼神骤亮,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南阳汉庭对于河洛方向的加强,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这足以证明,南阳皇帝陛下是有何等的战略眼光,毕竟南肴道时常被人忽略,只有在战争时期,才会彰显它的存在感。   而南阳皇帝陛下,居然可以在最开始,便意识到这一点,而且派人提前经营,将靠近陕县的原渑池居民,迁徙到南部的新渑池居住。   单凭这一点,便让贾诩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外……”   刘辨盯着沙盘上的陕县,长出口气:“袁隗派人占领陕县,可能不仅仅是要牵制我方的兵力,更重要的是,在陕县北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从陕县进入河东。”   “虽然,这条路相对比较难行,但若是被我军控制了陕县,则可以配合从轵关陉杀入河东的张辽,与长安展开角逐。”   原本,刘辨是不觉得从陕县可以直接抵达河东郡的,但因为军师联盟的提醒,说现代有两条高速路,可以从陕县直通运城。   因此,他们怀疑袁隗派兵占领陕县的目的,是要守住这条路,否则的话,对方应该退守华阴,才是最为正确的策略。   从郭嘉反馈回来的情报看,同样证实了这一点,这是从河东方向汇入黄河的季节性支流,是由其冲刷出来的一条道路。   “陛下言之有理。”   一旁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不过,除此以外,咱们还需要考虑到袁隗可能会利用的其余手段,以及袁绍、刘岱,甚至是匈奴人、鲜卑人、黑山军的动向。”   “嗯。”   刘辨自然是同意的。   毕竟,并州是大汉极其复杂的州。   虽然它足足有七个郡,但实际上仅有上党郡是在大汉控制中,其余郡县皆有异族人生存的痕迹,包括匈奴、乌桓、鲜卑。   如今,刘辨又要与袁绍、袁隗在这里博弈,需要考虑到的力量,自然会更多,否则一旦漏算一处,极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刺奸撒出去了吗?”   古代情报的或许,大都还需要广布人力。   校事府虽然经过了扩编,但毕竟时间尚浅,难以真正深入,能够探清楚的情报极其有限,这便更加考验主事人的判断力。   “撒出去了。”   郭嘉先是肯定地点点头,旋即补充道:“不过陛下,单凭臣一人之力,只怕难以完成如此巨量的工作,臣需要陛下的大力支持。”   “放心。”   刘辨早有对策,轻声道:“朕已经给你找好了帮手!”   郭嘉蹙眉:“哦?不知陛下意指何人?”   刘辨扭头望去:“贾文和,你还要藏到何时,还不赶紧过来?”   刹那间,满殿文武的眼神,齐刷刷聚焦在贾诩身上,纷纷打量着对方,不知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年大叔,居然可以得皇帝陛下青睐。   “这是何人?我怎么从没听过。”   “我也是第一次见,瞧着模样,得有五十多岁了吧?”   “此人难不成是何方隐士?否则在下怎么从未见过。”   “可能是吧。”   “……”   正苟在一旁的贾诩,身子像是触电般打个激灵,忙不迭小碎步上前,深躬便是一礼:“臣贾诩,参见陛下。”   “起来吧。”   刘辨摆手示意贾诩平身。   贾诩这才直起身子,面对自己。   这同样是刘辨第一次见到贾诩的真实模样,身材挺高,目测至少八尺开外,但身子略微有些佝偻,两鬓还有些白发,双眸干涸,带着一丝病态。   不管怎么看,全都是一个没有精气神的老人家,感受不到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毒士气息,倒莫名显得让人心疼。   “你便是贾诩?”   刘辨凝视着对方,试探性问道。   “没错。”   贾诩揖了一揖:“正是微臣。”   “很好。”   虽然,从面相上看,贾诩属于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当了两年皇帝的刘辨,太清楚这个道理了。   他终究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心为他带上第一个紧箍咒:“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校事府的长史了,任务只有一个,分析从各地送上来的情报,将其汇总、挑选、推断后,呈于朕。”   “这……”   贾诩面色刷地拉下来。   虽然,目前南阳汉庭只是横跨三州而已,但其每日皆会收到来自全国各地,呈送上来的情报,其工作量巨大,光想想就令人发指。   自己是来当咸鱼的啊,可不是来拼命工作的,况且咱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若是猝死在工作岗位上,岂非得不偿失?   “陛下。”   贾诩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揖了一揖:“臣能力实在有限,况且身体一直不好,且年近半百,只怕难以胜任此项工作,会辜负陛下的信任,还望陛下能另择贤明。”   呵呵。   还真特么苟!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从他当上皇帝以来,说出这样的话,得到的回应,几乎全都是“谢陛下”“臣必定不负陛下信任”,可到了贾诩这里,居然是“干不了,请换人”。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朱彤何在?”刘辨朗声道。   “末将在。”   “去!”   刘辨抬手一指,厉声道:“将太医令王宣喊来,给贾诩检查身体,我朝官员每年都会组织体检,今日就相当于给文和做入职体检了,如何?”   “啊,这……”   贾诩躬着身子,一阵汗颜:“这便不必了吧,臣虽然年近半百,但身体只是虚弱而已,并没有疾病缠身,便不劳烦太医了。”   “那怎么能行?”   刘辨毫不犹豫地拒绝:“你成功劝降张济叔侄,乃是朕之功臣,既然身体不好,那就要好生检查检查,开副药调理调理。”   “不信你可以问问奉孝,我朝官员自今年开始,每年皆要体检,他此前喜欢吸食五石散,身体比你可差远了,但现在经过调理,已经有了好转迹象。”   一旁郭嘉立刻附和道:“没错,这是陛下给全体官员的福利,上至三公,下至主记等,全都要参加体检。”   “在朝中则是由太医负责,在地方则是由县衙负责,将此费用记在官府开销中,由朝廷拨款报销,陛下对臣属的健康,非常重视。”   “没错!”   又有荀彧捻须言道:“太医如果发现问题,可以及时开药调理,陛下曾言,身体是振兴汉室的本钱,必须要小心谨慎。”   “不论是通过考课的郎官,还是外附的官员,大家既然同殿为臣,便是一家人,陛下一视同仁,又岂能落下尔等。”   ……   贾诩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身体的确有些小毛病,但压根无伤大雅。   如果没查出什么毛病,岂不真要去上岗,干分析情报的工作了?   咕噜—!   贾诩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陛下,臣其实是能力不足,只怕会耽误陛下的大事,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刘辨心中暗暗把贾诩唾弃了百八十遍,听着他还想推脱,瞬间恼火:“若是问题当真出现在你这里,从而导致满盘皆输,拖出去砍了便是,有甚难的。”   呃……   贾诩身子顿时一个激灵。   他自然听出了皇帝陛下非自己不可的话外弦音:“既如此,那臣只能竭尽全力了,希望不会辜负陛下厚望。”   “嗯。”   刘辨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好好工作,朕相信你的能力,绝对不会让朕失望的,此次朝廷在并州的战事,牵扯甚广,便靠你来分析了。”   “你且稍后。”   言罢,刘辨径直赶往一旁书架,从中取出一封书后,翻身回来,递给贾诩:“这是校事府长史的岗位责任书,以及朕暂时拟定的责任考核表,你签署一下,便可赴任了。”   “啊?”   贾诩惊呆了。   他接过这两份书,随手翻开:   【每日分析全国各地递上来的情报,至少择选出十条有价值情报,呈送皇帝;】   【对情报中的相关信息,进行分析、处理、判断,每日至少一份总结汇报;】   ……   【负责校验各地呈上来的沙盘,确保山川、河流、村庄等位置正确,不得有误;】   【辅佐郭嘉完成对各地的间风、走卒等的责任书制定、考核等;】   …… 第365章 贾诩首秀!连军师联盟都惊呆了!   贾诩双手捧着岗位责任书,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竟有种不得不入狼窝的感觉,彷佛只要签下这个字,就彻底与自己梦想的生活告别。   可是……   当着皇帝陛下的面,你能不签吗?   除非贾诩嫌自己的命太长,否则答案只能是否定的。   眼前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沸腾起来:   “卧槽!我要把贾诩做成表情包,特么差点没把我笑死。”   “辩爷太狠了,kpi的枷锁给贾诩拷上,他就不可能咸鱼了。”   “kpi绩效考课制度,简直就是天下咸鱼的噩梦。”   “不过,如果贾诩彻底摆烂,硬拿这张脸来扛的话……”   “楼上愚蠢,辩爷说了,如果硬要摆烂,就不是拿脸扛,是拿命扛了。”   “贾诩虽然比较咸鱼,但特么绝对是惜命的,这叫蛇打七寸。”   “前两年大汉的学生开始内卷,这俩年大汉的官员开始内卷。”   “哈哈!贾诩不想干,但不知道多少人想干,却没有机会。”   “没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有些心疼贾诩:“辩爷,你实在不行,可以给他降降标准,专家制定的是五条,结果你翻一倍!”   “太狠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感慨。   然而,刘辨却是道理满满,丝毫不肯让步:“老师,贾诩跟别人不太一样,这绩效考课对于别人,应该是从容易到困难,就像是闯关一样。”   “但对于贾诩,就必须反其道而行之,直接给他上地狱级别的难度,非得治一治他喜欢苟的毛病不可。”   “这就跟‘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是一个道理,贾诩咸鱼了十几年,不给他下一剂猛药,恐怕治不好他喜欢苟的毛病。”   “这次听我的!”   刘辨可着实被贾诩给气炸了。   明明都已经到皇帝跟前了,居然还想方设法地要苟!   刘辨就是要公报私仇,好好拿贾诩撒撒气,让他知道皇威不是你想犯,想犯就能犯的,即便是苟了一辈子,但分不清大小王,能行?   “好吧。”   军师联盟同样没有强求。   毕竟,刘辨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但实际上,军师联盟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刘辨下手这么狠而已:“先让贾诩吃吃苦头也行,不过他总结出来的东西,你可全都要过目的。”   “这不是有你们在吗?”   刘辨理由还挺充分,如此好的金手指,自然要好好利用。   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专家,难道消化不了贾诩递上来的那些情报?   不可能!   对于专家而言,情报掌握的越多,才越是有利。   整个的事件分析模型,才能推演出最符合实际情况,得出最准确的结果。   拿军师联盟来镇住苟神贾诩,才能真正让他心甘情愿的工作。   听到刘辨的心声,直播间网友再次炸开了锅:   “靠!辩爷,这才两年而已,你小子就学坏了。”   “尼玛,我突然有点心疼贾诩,居然碰到这么个不要脸的领导。”   “哈哈哈,我差点没笑死,反正辩爷不需要思考,递个话,就能把贾诩镇住。”   “贾诩虽然很牛逼,但跟数以千、万计的专家比起来,恐怕也只有败北的份儿。”   “有些期待贾诩被镇压的画面,我心理是不是有些阴暗?狗头.jpg”   “确实挺阴暗,就是不知道阴暗面积有多大。”   “尼玛!不怕沙雕多,就怕聚一窝,真的聚一窝,沙雕多又多。”   “……”   可惜……   这个时候的刘辨,心思不在直播间里。   他一直盯着犹豫不决的贾诩,最终干脆给郭嘉打个眼色,示意他把笔递过去:“怎么,文和是宁肯抗旨,也不愿意签喽?”   “岂敢!”   贾诩赶忙躬身致歉,旋即飞快接过毛笔,在署名栏中,签下自己的姓名:“陛下,臣已经签署好了,随时可以赴任。”   “嗯。”   刘辨颔首点头,将岗位责任书签好,放回书架。   再回到沙盘跟前时,刘辨目光扫过贾诩,又给他添了第二重枷锁:“你劝谏张济叔侄归顺朕,必然会引起袁隗的记恨。”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朕决定将亲卫军司马何云,暂时调到你身旁,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以防发生不测。”   “何云?”   刘辨大喊一声。   “末将在。”   一旁横出锦衣侍卫。   刘辨摆手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带着麾下亲卫,贴身保护文和的安全,决不可给敌人可趁之机,他若是趁破点皮,朕便要你的脑袋。”   何云拱手:“陛下放心,末将必寸步不离先生左右。”   这一瞬,贾诩脸都绿了:“……”   皇帝陛下这哪里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分明是害怕自己逃跑了,因此故意派来监视自己,这手段是不是有些过激了啊!   咕噜!   贾诩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   他现在越来越好奇,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把自己举荐给皇帝陛下的,即便自己有点功劳,也不至于如此对待吧?   君不见,满殿的文武大臣,全都对自己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即便是郭嘉、荀彧这两位股肱大臣,照样如此,这不是硬生生给自己拉仇恨吗?   看来想要继续苟下去,肯定是不行了,如果不偶尔展示一下本事,以后自己非得被这帮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当然!   贾诩不害怕被别人骂,他压根不关心,只是听着会比较烦,像是一堆苍蝇嗡嗡乱叫唤,吵得你脑袋都要爆炸不可。   众臣如此神色,刘辨自然也看到了,他干脆摆手言道:“文和,如今朝廷即将在河东方向用兵,你先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喏。”   贾诩揖了一揖,走上前来,目光扫过眼前的巨大沙盘,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分布,顿时令人一目了然,山川、河流、村镇的分布,更是与自己印象中的河东、弘农,一般无二。   一个沙盘都能制作的如此精密,简直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怪不得此前的弘农王,可以屡战屡胜,单凭这硬件的细节,便令人佩服。   片刻的惊叹过后,贾诩立刻聚焦在河东上,沉吟片刻,方才言道:“其实,陛下与众臣对于河东战事的详述,已经非常清楚。”   “在下没有太多补充,不过在下此前在华阴段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可能知道些尔等不知道的细节,今日便分享给诸君,咱们共同探讨。”   咦?   这一点,刘辨还真是忽略了。   他忘记了贾诩曾在长安汉庭呆过,而且在华阴段煨手下做过事。   新安、渑池、陕县、函谷关、华阴,这一条线,乃是长安战略防御的纵深,偏偏华阴乃是这战略纵深的末端。   正如自己会加强对南肴道的控制一样,董卓、李儒同样会加强长安战略防御的纵深点,因此,贾诩一定了解一些,郭嘉暂时还了解不到的细节。   哈哈!   意外之喜啊。   刘辨大喜,赶忙言道:“速速说来。”   贾诩揖了一揖,旋即转身沙盘:“众所周知,西汉之初,整个崤函通道原本隶属于雒阳所在的河南郡,即现在的河南尹。”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河南郡成为了拱卫长安的前线,但问题在于,如果觊觎皇位者占据雒阳以抗长安的话,关中平原将被迫陷于门户大开的境地。”   “是以,在这种情况下,最合理的选择是在关中平原与洛阳盆地之间,设置一个独立的郡治,并将之牢牢的控制在长安的手中。”   “从长安的角度来说,将秦函谷关移至于汉函谷关,能在雒阳发生剧变时,最大限度为身处长安的天子提供缓冲。”   “基于此,原本行使关隘作用的秦函谷关,则升级成为了弘农县,并成为整个弘农郡的郡治,这便是弘农郡的由来。”   “因此!”   贾诩朗声言道:“弘农郡的设立,从根本上而言,便是为长安提供防御屏障,从函谷关、渑池、陕县、秦函谷关、华阴,尽皆是战略防御重点。”   “想要走这条路攻入长安,难如登天,即便是强悍如西楚霸王,亦是如此,南阳军力虽然强悍,但在下以为,亦不可为。”   “当然!”   言至于此,贾诩强调道:“这只是从地势角度而言,最为重要的是,董卓派牛辅引兵驻扎在陕县,表面上是为了防御陛下,但实际上,是在为修复秦函谷关而做准备。”   “而今,秦函谷关已然采取了最新的城墙夯筑技艺,硬度堪比钢铁,即便是朝廷的弩炮,亦未必能攻克。”   “至于陕县通往河东的那条小路,在贾某而言,对于我军的意义,实际上并不算太大,我等花费大量兵力于此,实际上略显冗余,得不偿失。”   贾诩如此观点,与朝廷众官员的意见相左,毕竟若是能从这里杀出一支精兵,便是兵法上的奇正相合,颇有战略意义。   可不曾想……   贾诩竟然会抛出这样的观点。   不等刘辨开口,殿中立刻有人表示不服。   “贾长史此言差矣。”   刘辨抬眸望去,视之乃是华歆。   此人乃是通过经学、兵法考课的郎官,目前虽然没有获得安排,但依旧负责为皇帝谋士,如果表现好,能得皇帝陛下信赖,自然可以早日外放为官。   因此,这帮家伙总是能积极踊跃的发言,阐述自己对于战局的了解,希望可以博得皇帝陛下的青睐。   在贾诩到来之前,华歆等人一直保持统一战线,至少在他们而言,皇帝陛下势必会接受他们的意见。   但不曾想……   半路忽然杀出的贾诩,居然一上来便否定了他们的意见,甚至话里话外,都在表示这是一种极其愚蠢的战略。   如此嚣张,身为这帮郎官中的老人,自然最是不爽,他仗着自己的年纪,以及在士林中的地位,竟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兵法云:奇正相合,方乃是用兵之道,若是没有奇兵相佐,单纯的正兵突袭,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言至于此,华歆冷哼一声,昂首睥睨贾诩,居高临下的姿态尽显:“这点浅显的道理,阁下莫非都不懂?”   言词之间,浓浓的讽刺意味扑面而来,就差明目张胆的啪啪打脸,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特殊地位了。   更要命的是……   华歆这么一闹,立刻便有郎官跟着附和:   “没错!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敢在此信口胡吣?”   “奇正相合,乃是兵法大道,弃之不用,实乃庸才而已。”   “我实在不敢相信,阁下竟然能说出此等庸鄙之论。”   “正因为道路崎岖难行,才更有充当奇兵之利。”   “没错,越是这样,他们越想不到。”   “……”   众郎官一个接一个,纷纷不屑于贾诩之言。   不过,刘辨却非常清楚。   郭嘉、荀彧这样的真正智囊,却是没有表达任何反对之意。   这虽然不能证明,他们与贾诩有同样的观点,但却可以证明,绝对要比这帮家伙睿智。   当然,刘辨完全可以将这帮人撵出去,只与荀彧、郭嘉、贾诩等智囊相商,这样场面会和谐许多,同样可以尽快得出正确答案。   但是……   如此一来,军师联盟便失去了,对朝廷郎官的考察,从而尽可能多的,掌握这帮家伙的资料,以期获得最最真实的历史人物。   刘辨是为了给专家提供窗口,方才容忍这帮人的愚蠢,但他的忍耐同样是有限度的,当即心念一动,轻声道:   “老师,某些人该安排走,就安排走吧,蠢货太多,实在有些窝心,尤其是那个叫华歆的人,实在有些讨人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名士的。”   军师联盟立刻回复道:“放心吧,专家已经拟定了一批名单,会根据这帮家伙的特点,对他们进行妥善安排的。”   “虽然,他们在兵法上,有些死板教条,不会灵活应用,但在其余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别忘记那句话,用人之长,容人所短,天下无不用之人。”   呼—   刘辨长出口气,干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冷声言道:“朕说过了,想要发表不同意见,需要等对方把话说完,休要中途打断,此乃基本的礼节与对人的尊重。”   “这点道理,尔等还不明白?”   刘辨声音如同冰冷的锋刀,目光闪烁凛冽的寒芒,顿时令华歆等人,一个个垂头铩羽,不敢再言:   “文和。”   “在。”   “你且继续。”   “喏。”   贾诩则是继续言道:“其实,所谓奇兵,是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效果才会更好,如今袁隗已经派人驻扎在陕县,证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条线的意义。”   “实际上,奇兵的效果就已经达到了,而如果朝廷在陕县这里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效果反而不会比现在更好。”   “付出巨大,但收效甚微,得不偿失,此非冗余,又是什么?兵法之奇正,固然有其深刻的道理,但若不能灵活应运,方才是庸才。”   咦?   刘辨不禁一愣。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素来低调的贾诩,居然也能说出这等锋芒毕露的话来。   难不成,这家伙被自己的骚操作给唬住了,这么快便进入了角色?   这一席话说出来,再配合自己此前的……   靠!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利用自己来立威吧?   狐假虎威,效果果然牛逼。   君不见,至少华歆等人,已经闷声不敢再言,一旁的荀彧、郭嘉,同样对他的兵法见解,给予了一定的肯定。   牛逼!   的确是牛逼!   既会借力打力,还能在过程中,彰显本能,莫非心思聪颖之人,绝对不可能办到。   刘辨越来越相信历史对贾诩的判断了,这老家伙绝非凡俗。   “文和。”   刘辨一摆手:“你且继续。”   贾诩这才颔了颔首,继续道:“这条路线,在下当年便已经注意到了,崎岖难行,不适合大规模兵马行军,两千人已经是极限。”   “若是对方提前在出口有准备,咱们进去多少人,便会死多少人,而又能牵制对方多少兵力呢?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有两千人提前埋伏,足以应对。”   “没错!”   一旁的郭嘉跟着点了点头:“文和言之有理,对方入驻陕县,除了是长安第一防线外,已然证明对方明白此路的重要性。”   “若是我等强行攻打,不仅损兵折将,更会牵制很大一部分兵力,这样做有些得不偿失,效果甚微,殊为不智。”   “所以……”   郭嘉转而望向贾诩:“文和的意思,到底是想如何利用这一点呢?不妨直言,好给我等提供一些思路。”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他虽然对内政更擅长,但兵法、权谋,同样不差,贾诩能够点到这一点,已然证明了对方的军事才能。   是以!   荀彧对贾诩竟生出一丝浓厚的兴趣,想着对方接下来,到底会如何筹谋:“在下亦对文和的策略,充满兴趣,还请不吝赐教。”   “岂敢。”   贾诩揖了一揖,轻声道:“不过是粗鄙之言,仅供诸位参谋而已!”   刘辨同样想见识一下贾诩的手段:“文和尽管言语便是,最终决定者乃是朕,即便说错,朕也不会怪罪。”   “多谢陛下。”   贾诩知道皇帝是在给自己撑腰,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把自己竖起来,好为以后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既然已经套上了枷锁,贾诩自然要想办法,给自己以后少招些是非,除了工作以外,他不想跟别的扯上关系:   “是这样的。”   当即,贾诩再次转入正题:“兵法亦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因此,我军当派大军进攻陕县,利用陕县外围的水流、山势、森林,广下营寨,做出要强攻陕县的准备。”   “尤其是弩炮的制作,更要派人不断伐木,虚张声势,做出我等要强行进攻陕县的准备,却将优势兵力,集中在张辽处,从轵关陉杀奔河东。”   “如此一来,朝廷能以有限的兵力,牵制陕县绝大多数进攻,奇兵的效果自然便有了,而又能加强正兵的力量,以求正面突破。”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缓缓点头:“如此奇正相合,简直大妙。”   郭嘉深以为然,由衷佩服:“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奇兵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甚至还能加强正兵的力量,文和果然深谙兵法要诀。”   “是啊。”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此奇正相合之法,暗合疑兵、声东击西等多种妙计,寻常人必定难以识破,实在令人佩服。”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刚才专家按照贾诩的意见,输入到智能化的程序中,咱们配合起来的成功率,又提高了8%,达到了89.6%。”   “哦?”   刘辨不由惊诧:“难道说……贾诩的策略,比专家给出的策略还要可靠一些?”   军师联盟不得不承认:“从智能化程序上判断,的确是这样的,贾诩不论是从大局观,还是从地理、战争等因素,全都有过考虑。”   “这证明当初专家对于贾诩的判断,是有一定的正确性的,郭嘉擅长谋心,贾诩擅长谋事,可以结合各种情况,制定出最适合当前局面的策略。”   “可是……”   刘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贾诩能比得过智能化程序,这是不是有些太假了。”   军师联盟否定道:“不是贾诩比智能化程序厉害,而且咱们掌握的情况,不如贾诩掌握的多,别忘记了,他可是从长安过来的,对于长安的情况,了解相对透彻。”   “若是加上这部分内容,智能化程序同样可以得出类似的方案,亦或者还能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一定的修正。”   “所以……”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专家的智能化程序,需要大量的情报支持,情报掌握的越多,推演出来的结果,便会越可靠。”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这么说来,贾诩这颗脑袋,堪比智能化事件分析软件,反向超越了一千八百多年以后的人工智能?” 第366章 关羽:这是我河东关家千年难遇之机!   “文和,虽然咱们校事府的力量扩编了,但实际上,不论是间风、走卒,还是暗穴等的数量,依旧非常少,能够打探到的情报虽然不少,但有用的不多。”   “虽说暗穴依旧会对情报进行筛选,挑选重要的,以飞鸽传书的形式,送回朝廷,但饶是如此,朝廷每日至少会有数百,甚至上千情报。”   “要从这些情报中挑选出有价值的情报,的确是一件非常辛苦,且枯燥无聊,但却有至关重要的事情。”   “不过……”   言至于此,郭嘉扭头瞥向贾诩:“在下相信,此事一定难不住文和,凭你的能耐,陛下制定的责任书,必定可以轻易完成。”   贾诩忙不迭揖了一揖:“哪里,在下年近半百,只怕会力不从心,不过是竭尽全力,勉强做好罢了,奉孝还得多给我加些人,否则我这把老骨头,肯定扛不住。”   “陛下真是神了。”   郭嘉闻言,不由地眼神骤亮。   “哦?”   贾诩则是微微一愣:“不知奉孝此言,何意?”   郭嘉淡笑:“因为陛下提前警告过在下,说文和你若是依旧敢推脱,找借口懈怠懒散,那便将备好的助手,撤去一半,好好让你活动活动筋骨。”   “呃……”   贾诩一脸的黑线。   这尼玛也太针对自己了吧?   贾诩实在是想不通,眉头皱得极高:“陛下怎得如此了解在下性情?可是奉孝你专门为陛下,分析过在下的性情?”   “没有。”   郭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实际上,在陛下决定寻你之前,在下完全不知董卓帐下有文和这般大才。”   “哦?”   贾诩越来越好奇。   郭嘉说得非常真诚,明显脸上亦有疑色,说明对方的确不知自己的存在。   可越是这样,贾诩便越是纳闷:“若非奉孝,那不知是何人向陛下举荐的贾某,贾某自当登门,好生拜谢此人。”   “呵!”   郭嘉嗤笑一声:“文和是要去拜谢此人呢?还是想要找机会拿他出口恶气呢?”   贾诩顿顿,叹口气:“至少可解在下心中疑团,否则此事藏在心中,会令在下茶饭不思,进而影响到接下来的工作。”   呃……   又想推脱了。   郭嘉凝视着贾诩,良久不言。   贾诩自然明白其意,耸耸肩,颔首道:“工作是不会影响的,只是的确会茶饭不思,在下喜欢通透些,活得明白些。”   郭嘉这才言道:“是何人举荐,在下的确不清楚,但根据陛下所言,他在幼年时,曾听过你的事情,因此对阁下记忆犹新。”   “哦?”   贾诩愣怔不已:“雒阳?”   郭嘉点点头:“嗯,确实如此,此事没办法考证,因此你只能自己找陛下查证。”   贾诩岂敢触碰皇帝陛下的龙威,赶忙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等以后跟陛下相处融洽,再问不迟。”   现在的皇帝陛下,明显在敲打自己,不论是这责任书,还是适才郭嘉所言,若是推脱,便撤掉一半助手,皆能佐证。   皇帝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还上杆子去找虐受?   对于素来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贾诩而言,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反正来日方长,自己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寻找答案。   二人继续穿廊过院。   郭嘉则是在不停地介绍,校事府中各部分的作用,以及它是如何有机进行运转的,间风、走卒、暗穴等的分工。   贾诩聪明至极,自然一点就透,而越是这样,他便越是佩服郭嘉的才能,对方竟然可以在短短两年时间内,组建如此庞大的机构,其能耐不可小觑。   与之相比,李儒的机构虽然同样庞大,但其内部运转便略显冗余,而且其没有飞鸽传书这种方式,在信息的传递上,远不如南阳迅捷。   “奉孝真乃奇才也。”   贾诩忍不住万千感慨。   “哪里。”   郭嘉颔首淡笑,他可不敢居全功:“若非陛下相助,在下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组建起这般庞大的机构。”   “哦对了。”   言至于此,郭嘉忽然想起了什么:“文和感兴趣的飞鸽传书,同样得益于陛下的指点。”   贾诩自然清楚,是因为自己在飞鸽院停留时间相对久而导致:“奉孝观察,果然是细致入微,令人佩服。”   “走吧。”   郭嘉摆了摆手,轻声道:“去你工作的地方瞧瞧,顺便给你介绍两个小朋友,他们以后可能会成为你的助手。”   “小朋友?”   贾诩皱了皱眉。   “嗯。”   郭嘉颔首点头:“年纪稍微超过少年天才班,但才能相对卓著,陛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职位给他们,却又舍不得随意做出安排,因此派过来协助你。”   “其实原本有三个人,只不过周瑜去了鸳鸯军当主将,这才剩下了两人,他们年纪虽然不大,但的确聪慧至极。”   “实不相瞒。”   郭嘉冲贾诩绽出一抹淡笑:“若不是陛下提前定下了文和,在下甚至想要将此项工作,全权交给他们来完成。”   “哦?”   贾诩又岂能不清楚此言何意。   郭嘉是一个对待工作,极其认真的人。   若是这两人没有得到郭嘉的认同,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负责此事的:“奉孝如此说,倒是让在下好生好奇,这二人到底有何能耐?”   郭嘉淡笑,倒也没有解释:“你见过后,自然便明白了。”   贾诩颔首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旋即。   二人直奔西厢房的正殿。   果不其然,在正殿的下首左右,正端坐着两个少年郎。   俩人正在筛选情报,将其分门别类后,放入面前数个精致的木盒,即便郭嘉、贾诩进来,依旧没能令其分神。   “法正、步骘。”   郭嘉冲二人喊了一声。   “在。”   两个少年这才起身,绕过长案,直奔郭嘉面前。   二人正要行礼,却被郭嘉摆手打断:“尔等不必多礼,容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新任的校事府长史贾诩贾文和,以后你们听从他的安排。”   “文和。”   郭嘉转而介绍道:“这位唤作法正,扶风人氏;这位唤作步骘,淮阴人氏;从现在开始,便由他们二人辅佐你做事。”   “嗯。”   贾诩颔首点头:“这二人的确仪表堂堂,工作态度认真负责,咱们校事府真是藏龙卧虎,有他们二人相助,想来工作能轻松些。”   “确实如此。”   郭嘉将西厢房交给贾诩,转而言道:“既然如此,这里便交给文和了,在下还需要甄选一些人员,尽快安排到并州,补充那里的间风、走卒数量。”   “好。”   贾诩颔首点头:“奉孝自去便是,这里交给我。”   郭嘉淡笑,随即转身离开。   贾诩则是进入上首,轻声道:“你们各自将自己负责的区域、内容,简单做一次汇报,然后将近期的事情,稍作总结,承保上来。”   “长史。”   法正率先言道:“由于在下是扶风人,因此目前主要负责关中、凉州、并州、冀州、幽州、兖州、青州的情报整理工作。”   “长史稍后。”   言至于此,法正轻声道:“且容在下去取近期的工作日报。”   步骘急忙拱手:“在下也去拿下日报吧。”   工作……日报?   贾诩眉头微蹙,心里咯噔一下。   日报的意思,莫非是每日皆要汇报?   苟了十余年的贾诩,还真是被南阳朝廷的工作模式,吓了一大跳,怪不得对方各项情报、军事活动,甚至是农耕推广等,如此高效迅捷,这尼玛简直是拿小皮鞭抽着你前进啊。   当贾诩接过法正、步骘的工作日报,随手翻阅两页,上面每一条每一款,记录的都非常详细,甚至法正的内容,还标注着时间。   在工作内容的下方,乃是二人当日的工作总结,其中包括了对于情报的分析结果,以及事件背后的猜测。   不得不承认,二人的当日工作总结写得那叫一个漂亮,有理有据,非常充分,而且可以从昨日、前日的情报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可谓是环环相扣,循序渐进。   任何人只要拿到这份日常工作总结,便可在短时间内,了解到他们的工作能力,以及工作进展情况,甚至各项任务的完成情况。   甚至于,此刻的贾诩已经不需要多问,仅仅通过翻阅工作日报,便将这二人的基本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   贾诩摆了摆手,尴尬道:“把工作日报留下,继续回去干活吧。”   法正、步骘揖了一揖:“喏。”   旋即。   转身返回自己的工位。   贾诩翻阅着二人的工作日报,脑海中彷佛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大汉全部装了进去,里面不仅有长安汉庭的情况,甚至还有刘表、刘繇、刘岱的相关内容。   太原郡,王允长子盖,返回家族,尚未发现王允踪迹;   ……   上党郡发现匈奴人军队,疑似想要进入河内郡;   ……   常山郡,发现黑山军移动痕迹,引军主将为张白骑;   ……   代郡,乌桓人引兵向飞狐口靠拢,约有五千骑;   ……   兖州东郡,黑山军诛杀王肱,刘岱引兵驰援;   ……   扬州庐江,刘繇派大将张英入驻,驻扎在寿春附近,兵力暂且不知;   ……   荆州襄阳,百姓负债累累,隐隐有与士族抗争之意;   ……   荆州襄阳,韩浩向百姓传播稻田鱼除虫技术,宣扬南阳仁政,百姓心向往之;   ……   益州蜀郡,刘焉与某神秘女子纠缠不清;   ……   关中长安,袁隗大肆征辟士人入朝,荀攸成为朝廷大鸿胪属官鸿胪文学;   ……   ……   司隶,雒阳。   张辽军营。   营门外。   刘备的大军终于赶来,张辽赶忙迎上了上去:“哈哈,玄德公,张某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这一次,咱们可是要携手共抗贼寇了。”   刘备满脸带笑,赶忙拱手还礼:“并州之战,将军才是主力大军,备不过是辅佐将军,若有差使,尽管吩咐便是。”   “哪里。”   张辽摆手做请状,是以刘备等人进入大营:“玄德公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叔,辽岂敢在玄德公面前托大。”   “况且……”   言至于此,张辽淡然言道:“陛下已经飞鸽传书至此,咱们听候指令便是。”   刘备惊诧不已:“陛下的军令已经到了?”   张辽点点头:“没错,只等玄德公一到,便可宣读了。”   刘备深吸了口气:“既如此,咱们抓紧时间吧。”   “好。”   张辽应一声,摆手道:“这边请。”   旋即,刘备等人跟着张辽一起,来到沙盘面前。   这是以河洛为中心,向外辐射兖州、豫州、冀州、并州、关中、南阳等地的沙盘,以及双方在地图上犬牙交错的势力。   良久后。   张辽环顾一圈围聚在沙盘前的文武众将,朗声道:“既然大家尽皆到齐,那便由本将军宣读陛下的战略部署。”   “如今,长安发生剧变,董卓遇刺,长安汉庭由袁隗负责,其人快速收编了董卓旧部,又要联合袁绍,强占并州,形成战略统一,与我南阳对峙。”   “所幸陛下英明,及早识破贼子奸计,命我等同心协力,在袁绍、袁隗彻底站稳并州前,将其拿下,阻止这次阴谋。”   “玄德公。”   张辽扭头望向刘备。   “在。”   刘备欠身拱手。   “陛下命你负责佯攻陕县,在陕县外围,依托有利地形,大肆建造军帐,广布旗帜,吸取敌人的注意力。”   “目前……”   言至于此,张辽拿起竹竿,指向南肴道上的渑池县:“南渑池暂时由董昭当县令,其部兵马共计两千人,随时可以听候玄德公调遣。”   “此外,朝廷奇巧阁的刘晔正在赶来河洛的路上,他将带人在陕县外,制造攻城弩炮,为玄德公佯攻陕县造势。”   刘备颔首点头:“喏,在下明白。”   张辽继续道:“玄德公勿急,这不过是陕县方向的部署而已,另外,玄德公务必将云长将军抽调给在下,加强我正兵力量。”   “云长将军乃是河东解良人士,此番辽引兵从轵关陉杀入河东,还需要云长将军帮忙,当然,最好可以现在便派人返回河东,以作接应。”   刘备自然清楚朝廷的意思,转而瞥向关羽:“云长。”   关羽横出一步:“大哥。”   “你不得离开军中,不如派贤侄,带着你的亲笔信,随同徐庶一起,返回河东,争取联络河东关氏,接应朝廷大军。”   值得一提的是,在司马徽赴任朝廷的公车署以后,徐庶同样参加了考课,而且被刘辨毫不犹豫地分配给了刘备,如今乃是刘备帐下的谋士。   这两年期间,刘辨将许多考课出众的文武,添加到了刘备的军团,比如汝南人李通,还有吕虔、史涣、向朗、陈震,以及随之而来的张济,尽皆是后续加入。   虽然,刘备暂时还没有经历过一次像样的大战,但他的军团成员,已经不逊色于孙坚,甚至能与曹操相媲美。   “喏。”   关羽应了一声,直接答应下来。   如今,南阳朝廷在大汉,可谓是声名远播。   对于河东关氏这样的小士族而言,袁隗是一定瞧不上的,人家眼里只有河东卫家,这样的世家豪族。   因此,关平若是能带着关羽的书信,以南阳汉庭之名招揽,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一次实现阶级跨越的绝佳时机。   河东关氏的族长只要不傻,就一定会答应,对于张辽进攻河东,与袁隗的兵马展开角逐,势必有百益而无一害。   “钟繇何在?”   张辽转而瞥向另一侧。   “在。”   钟繇横出一步。   张辽吩咐道:“目前朝廷正在积极抽调粮草,约莫在半月后,第一批五万石粮草会送达,各方力量的粮草供给,便交给你一人了,务必要统筹协调好。”   钟繇颔首点头:“喏。”   “此外。”   张辽补充言道:“河内郡虽然已经被本将军扫平,但仍缺少猛将驻守,便暂时交由你来驻防,杨丑、任峻归你调度。”   钟繇欠身拱手:“喏。”   呼—   言至于此,张辽长出口气,如释重负:“既如此,各军返回,各自准备去吧。”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   刘备军营。   偏帐。   关羽将信写好,递给儿子关平:“平儿,此次返回河东关家,你切记是带着任务去的,千万不可与你那些叔伯置气,明白吗?”   “嗯。”   关平将信笺揣入怀里,肯定地点点头:“父亲放心,此乃公务,儿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绝不会轻易与他们置气。”   关羽叹口气,再次叮嘱道:“当年是父亲犯下的错,连累了关氏全族,你能长这么大,不管怎样,还是得族中人照顾,尤其是族长。”   “如今咱们带着王师赶回河东,对于关氏全族而言,乃是莫大的荣幸,一切当以家族利益为上,听从族长安排。”   想当年,关羽在河东乃是赫赫有名的游侠,素来喜欢行侠仗义,因为某些事情,杀了人,逃亡乡里,自此再不敢返回河东。   而在他离开时,关平尚在襁褓之中,因为关羽的缘故,更是连累了关氏全族,不得已将关平母子逐出关家,自生自灭。   这十余年来,虽然关平母子过的非常辛苦,但关氏的族长终究是忍不住,总是在暗地里接应他们,这才能将关平抚养成人。   单凭这一点……   关羽这辈子都欠关家的。   即便,关氏家族中,某些子弟因为当年的事情,逼得族长将关平母子逐出家族,方才平息了祸患,但此亦是人之常情,关羽岂敢埋怨。   朝廷这次命关氏家族接应朝廷大军,对于关羽而言,正是一次化解与族中人矛盾的机会,这已经不再单单是皇命而已。   “云长—!”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呼唤。   关羽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掀帘而入:“元直,你来了。”   徐庶点点头:“嗯,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现在就等平儿的了。”   关羽手抚长髯,深吸口气:“元直,你虽然弃武从文,但平儿这一路上,还是得托付给你来照顾,若是遇到麻烦,可千万护犬子周全。”   “放心。”   徐庶赶忙将关羽搀扶起来:“玄德公如此命令,已然有命在下照拂平儿的意思,你就安心吧,平儿也算我半个侄儿,不是?”   关平赶忙拱手:“关平谢过叔父。”   徐庶淡笑:“哈哈,好一个机灵的娃儿。”   关羽轻声道:“元直,实不相瞒,关某与家主之间有些恩怨,平儿幼时又常遭族人非议,我担心他压不住火,你可千万得在关键时刻,拉得住他才行。”   “哦?”   关于此事,徐庶尚不清楚:“是吗?”   关羽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等你们上路以后,让平儿自己说与你听即可,一旦进入河东,便全靠元直你了。”   徐庶郑重起来:“好,放心吧,我记住了。”   “平儿。”   言至于此,徐庶把手一招:“咱们走吧,争取今日便过了孟津渡,明日便进入轵关陉,尽早抵达河东解良。”   “好!”   关平颔首点头。   关羽亲自将其送出军营,目送其离开后,方才返回。   此刻,刘备、张飞已然在军帐中等候:“二哥,你别担心,平儿年纪虽然不大,但武艺不俗,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嗯。”   刘备跟着点了点头:“我已经派元直跟着了,他同样是游侠出身,而且沉着冷静,遇事不慌,肯定不会出事。”   关羽吐口气,轻声道:“但愿如此吧。”   刘备走上前来:“你别多想,明日一早,便要随张辽出征了,你们父子早晚可以再见,届时关家的恩怨必解,也算是能了却你一桩心事。”   “嗯。”   关羽点点头,冲刘备、张飞勉强挤出一抹淡笑:“大哥、三弟放心,这是咱们自入南阳以来的首战,关某必定会以大局为重。”   张飞嗯了一声:“二哥,你明日便要出征了,我与大哥处理完军务,一起过来给你践行,咱们今夜,好好喝上两盏。”   “没错。”   刘备轻声道:“陛下将新降的张济调给了咱们,他麾下有两千骑兵,全都交给云长你,随你一起进入河东。” 第367章 算无遗策!贾诩的分析能力爆表了!   “事情就是这样。”   出了轵关陉,关平、徐庶牵马走在路上:“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父亲又没有陪在身旁,经常遭受别人白眼,所以常跟别人打架。”   “说句实在话,虽然那时候吃不上喝不上,但寻常人家的孩子,还真不是我对手,六叔家那小子,被我狠狠打了三回,现在看见我,都不自觉浑身发抖。”   “也正是因为如此,关家的长辈都不待见我,可他们越是不待见我,我就越是要反抗,揍不了大的,那便揍小的,反正没人是我对手。”   “哈哈哈!”   徐庶仰天哈哈一声,轻声道:“如此说来,这其中不仅仅有令尊的原因,还有你的原因,你这一身的本事,多少有点令尊当年的风范啊。”   “嗯。”   关平浅笑一声,倒也没有否定:“我听阿娘说过,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我与父亲非常相似,阿娘说见着我,就感觉父亲在身边一样。”   ……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忽然。   前方的视野尽头处,浮现出一道黑线。   敏锐的徐庶立刻察觉到不妙,摆手示意关平到一旁躲避。   二人藏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等待片刻后,一支悠长的队伍缓缓走过,对方全部都是县兵服饰,外罩皮甲,显然是官兵模样打扮,绝非草寇之流。   嘶—!   徐庶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不太对劲儿。”   关平皱着眉,急问:“这不是官兵吗?有何问题?”   徐庶轻声道:“寻常县城的官兵,不过数百人,这支队伍至少有三千人,显然是数个县城兵马之和,而能在这时做到如此程度,必是郡守无疑。”   “有道理。”   关平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顺着徐庶的思路:“如此说来,河东郡守是准备自保呢?还是想要造反呢?”   徐庶瞥了言关平,绽出一抹淡笑道:“他们是朝着咱们来时的方向行军,明显是要去轵关陉的出口。”   “你自己说……”   言至于此,徐庶轻声道:“他们要干什么?”   关平恍然大悟:“这帮家伙莫非要堵截朝廷兵马?”   “嗯。”   徐庶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河东郡守亲自出马,想来已经投靠了长安,否则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调集这么多兵力。”   “长安方向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他们若是在轵关陉出口提前设下埋伏,只怕张辽与令尊的兵马,没那么容易杀入河东,即便杀进来,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啊?”   关平忧心父亲,急问:“叔父,咱们现在该如何?”   徐庶轻声道:“你先别急,咱们速速前往安邑,先将消息传递给暗穴,让他们速速飞鸽传书给朝廷,然后立刻赶往解县。”   “河东关氏是朝廷在河东郡唯一可以利用的力量,能否帮得上令尊,你我此次回解县,至关重要。”   关平大手一挥:“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徐庶摇摇头:“我在城外等着,你一个人进去便是,等办完事,再出来寻我,现在的安邑县,一定已经戒严了,我一个外乡人,终归是不太方便。”   “好。”   关平颔首点头:“放心,交给小侄即可。”   徐庶提醒道:“切记,出城时,让暗穴提供一辆三厢马车。”   关平皱眉:“三厢马车?”   徐庶点点头:“没错,你跟他们说,他们便明白了。”   关平倒也没有多问:“好,小侄记下了。”   徐庶摆手:“去吧。”   关平策马一路飞驰,直奔安邑县城。   果不其然。   整个县城已经戒严。   虽然,还没有封闭城门,但门口却有兵马在盘查。   关平翻身下马,排着队,等候检查。   “你是哪里人?”   “关中方向来的商贾。”   “扣下,等候进一步检查。”   “啊?”   ……   “听小兄弟的口音,莫非是……”   “我是解县的,你难道听不出来?”   “解县?”   “嗯,解县关家人。”   “原来是关家人,进去吧。”   “好,多谢。”   ……   关平暗自庆幸徐庶明智。   否则,到这城门口,免不了会被人扣下。   短时间内,能不能出来,暂且不知,但一定会耽误朝廷的大事。   “叔父果然聪慧。”   关平暗自称赞一声,忙不迭牵马赶往指定地点。   这是一间酒肆,坐落在城中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关平将马匹栓好,探头望向里面,竟只有七、八人在品酒聊天,岂一个落寞了得。   “店家。”   “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有醉仙酿吗?要上好的醉仙酿。”   “哦?不知客官是要南边儿的,还是北边儿的?”   “自然是南边儿的,那才是正宗。”   “客官请随我来。”   “好。”   关平跟着小二,一路直奔内宅。   穿过廊院,走进房间。   “阁下是……”   一个颔下蓄须的男子,皱眉试探性问。   “哦。”   关平赶忙拱手:“在下关平,河东关家,奉命进入河东,联络关家人,这是我的命蝶,还请先生过目。”   旋即。   关平从怀中取出个令牌。   蓄须男子接过令牌,核验过后,点点头:“没错!这是真的,但我接到的消息,应该是徐庶先生接头,因何会是你?”   关平解释道:“如今安邑县已经戒严,徐先生生怕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便命在下前来,与尔等接头。”   “原来是这样。”   蓄须男子自然清楚安邑的状况。   对方的行为合情合理,而且与情报上比较吻合,因此必定是真的。   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以后,蓄须男子立刻从旁边书架上,取下个包裹:“这原本是上峰命我为徐庶先生准备的身份文牒。”   “不过很可惜,如今安邑县的巡查力度非常大,即便有身份文牒在,同样不能随意行走,因此可能派不上用场了。”   “没关系。”   关平颔首点头,面色既然淡然:“徐先生已经料到了,他只是让我问你们要一辆三厢马车即可,剩下的他自己可以解决。”   “三厢马车?”   蓄须男子眼神骤亮,缓缓点头:“没错,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正好我这里就有一辆,待会儿你带走即可。”   “好。”   关平点点头,继续道:“此外,我们还有一些情况,需要通过暗穴,送到朝廷手中。”   蓄须男子嗯了一声:“可以,没问题。”   “是这样的,我们在城外发现……”   “好!我立刻飞鸽传书。”   “多谢。”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贾诩递上来的奏章,仔细阅读,每一条每一款,全都没有错过:“所以文和,你判断河东郡守张侃,已经投靠了长安汉庭?”   “没错!”   贾诩肯定地点点头:“且不说有徐庶传回来的情报,多达三千人的官兵,赶往轵关陉出口方向,必然是去那里提前布防。”   “而能办到此事者,有且只有一人,便是河东郡守张侃,如果在下猜的不错,官兵的总人数至少应该在六千人以上,甚至更多。”   “此外……”   言至于此,贾诩欠身拱手,补充言道:“河东卫家在各地的家族,同样有了动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粮草,以及卫家的部曲私兵。”   “若是将此二者联合起来,不出三日,在轵关陉便会集结至少一万人的兵马,其若占据有利地势,提前设伏,我军只怕出不了轵关陉。”   刘辨自然认同这一点。   虽然,张辽麾下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万人,但毕竟处于地利的劣势,对方既然赶去轵关陉,必然是去扎口袋埋伏的。   不仅占据地利优势,更是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兵力即便少,照样不是张辽的兵马可以对付得了的。   “可派人飞鸽传书?”刘辨试着问。   “嗯。”贾诩点点头,“已经飞鸽传书。”   “很好。”   刘辨点点头,对于贾诩的当机立断,非常满意:“你在汇报中,提到的王允可能想要招降白波黄巾,这一点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贾诩欠身拱手,随口解释道:“很简单!在诸多的粮草动态中,有一条提到,从安邑县发出的粮草,是往北面运输,而非东面轵关陉出口。”   “而在安邑县的北面,顺着河流往上接近两百里,便是白波黄巾驻扎的白波谷,王允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支武装力量的。”   “是以……”   贾诩给出判断:“臣以为,王允必定会招降白波黄巾,甚至已经招降,否则粮草不可能直接运送往白波谷。”   “当然。”   言至于此,贾诩赶忙补充道:“这仅仅只是猜测,还需要最终的情报验证。”   刘辨终于见识到了贾诩的能耐,仅仅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可以推断出对方的行事痕迹,甚至给出目前的进展状况。   如此一来,刘辨便可以提前分析,做出针对性的调整,以提高军队行军的安全性,确保胜利的天平时刻倾向自己。   “你可有何意见?”   刘辨放心日报,试探性问。   “很简单。”   贾诩揖了一揖,轻声道:“暂时命张辽缓慢行军,为徐庶、关平的行动争取时间,同样命刘备加快造势,争取牵制一部分兵力。”   “若是徐庶、关平可以争取到河东关家的支持,咱们完全可以上演一次里应外合,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只要能确保张辽的兵马顺利通过轵关陉,不论是张侃也好,还是河东卫家也罢,亦或者是白波黄巾,全都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   “此外……”   贾诩停顿片刻,轻声道:“长安汉庭重视世家,可以利用皇权拉拢河东卫家,以及太原郭家等世家为己用。”   “而陛下同样不可以放弃拉拢,黑山军尽皆是穷苦百姓出身,他们必然对陛下这样的仁义之君,心向往之,陛下可以趁着王允兼顾不及,派人前往拉拢。”   “若是能得黑山军张燕归顺,陛下相当于在并州,平白多了几十万人马,可以同时牵制袁绍、袁隗两个方向。”   “而从上党郡传回的消息看,南匈奴单于于夫罗目前驻扎在漳水,却时常派人渗透往河内郡、东郡,明显对袁绍有二心。”   “若是陛下不嫌弃,朝廷同样派人去拉拢于夫罗,不过,于夫罗毕竟是南匈奴的单于,如今面对南阳、长安的招揽,势必会待价而沽,如果陛下不准备下大本钱,只怕难以招揽到此人,甚至要与此人为敌。”   毕竟,贾诩也是听过阴修事件的人,因此他能判断出,皇帝陛下是个宁缺毋滥,不轻易许诺之人。   长安可以不择手段,但南阳绝对不会!   因此,贾诩只是给出意见,而且将其排在了拉拢黑山军的后面,而非是根据战斗力,将其排在黑山军之前。   果然。   刘辨毫不犹豫地摆手道:“南匈奴便罢了,朕的确比不过长安袁隗,他可以下血本,甚至是赔本,但朕绝不会突破底线。”   “这样吧。”   刘辨自然也在思索对策,铿锵言道:“派吕布、黄忠、许褚进入河洛,给朕盯着南匈奴,其若是敢放肆,便将其全部吃掉。”   南匈奴虽然是来去如风的骑兵,可他们碰到寻常兵马,或许还能保持优势,但若是碰到虎骑、豹骑、狼骑,那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刘辨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将南匈奴碾压,甚至是歼而灭之,让其彻底在大汉消失,毕竟,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敢反咬主人的狗,必须宰掉!   贾诩显然已经有了预料,微微颔首:“喏。”   刘辨继续道:“至于招揽黑山军的事情,不如交给董昭前往,他将南渑池交割给了刘备,此事正好空闲出来,他去的话,再合适不过。”   贾诩揖了一揖:“臣明白。”   刘辨吐口气:“工作做的还算不错,没让朕失望。”   贾诩脸上没有太过兴奋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臣必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刘辨倒也懒得纠结是否为真,轻声道:“行了,你且退下吧。”   贾诩一揖:“喏。”   望着贾诩躬身离开的背影,当大殿门阖上的那一刹那,他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   “哈哈,没想到贾诩也能有今天,这十条信息总结出来,还真是能见到贾诩的才华,寻常人根本达不到这种水平。”   “是啊。”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不由地为之感叹:“贾诩的确厉害,仅仅通过运输的粮草数量,便可大致推出对方的总兵力。”   “这原本已经很了不起了,但他居然还能从,万千条粮草运输的情报中,寻找到一条特殊的运粮痕迹,从而推测出王允下一步的计划。”   “即便是联盟里的专家,也不由地不承认,贾诩的推演判断能力,实在是强悍如斯,简直堪称大汉版智能化分析头颅,怪不得有算无遗策的美誉。”   刘辨肯定地点了点头:“kpi加强版的贾诩,的确非常厉害,把战事之类的,交给他跟郭嘉来分析判断,还真是省了不少事情。”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自然如此。”   刘辨笑了笑:“袁隗、袁绍可是要倒大霉了,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贾诩,唉,说真的,我都有些心疼袁隗、袁绍了。”   “……”   ……   河东郡,解县。   城外。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排队等候检查。   关平坐在马车上,一手持马鞭,一手摘下斗笠,凝望着迎面走来的官兵。   官兵上下打量着马车,同样望向后方拴着的两匹马,不由好奇:“你明明有马,却为何还要乘坐马车?”   关平瞥了眼官兵,同样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丝毫不客气地道:“怎么,有马匹,就不能乘坐马车了?哪条律法这般规定了?”   “小子……”   官兵听到关平的声音,怒从心头起:“你很狂啊。”   关平昂着下巴:“你在解县多久了,居然没有听说过我关平的大名?”   官兵顿时一个愣怔:“你是……河东关家人?”   关平冷声道:“以前是,但是早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啊?”   闻听此言,官兵不仅不敢猖狂,甚至露出惊骇之色:“你便是半年前,忽然消失的关平?你怎么竟……竟然回来了。”   关平冷声道:“怎么,我回我家,还需要跟你报备?”   官兵赶忙拱手一礼:“岂敢岂敢!”   关平皱着眉:“还不赶紧检查,在这里愣着干嘛,怎么,就这么大点的马车,难不成还能藏人?劳烦尔等检查的快点,行吗?”   “好好。”   官兵急忙点头哈腰,恭敬的不成样子。   在河东解县,没有人不知道关家,更没有人不知道被关家逐出的虎子,是何等的凶残!   那官兵匆匆检查一遍,旋即大手一挥:“快,放行。”   驾—!   关平这才策马直奔城中。   等到赶到关家老宅时,他递上一封信:“速给老族长,我关平又回来了,但这次来,可不是为孝顺人的,而是过来讨债的。”   “这……”   老管家关朴接过信笺,惆怅不已:“平儿,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关平眼珠子一瞪:“少废话,速速通禀,否则我先要了你的命,然后再强闯关家老宅,好生瞧瞧这帮老东西,还活得如何?”   “如果已经死了,正好,我可以给他们上炷香,如果还没有死,这一次来,我就是来为我爹娘报仇的。”   “老东西……”   关平怒气冲冲,厉声道:“还不赶紧把我的战书,递进去?”   关朴不得已,只能叹口气,丢一下话:“平儿,你且稍后。”旋即返身回府。   此刻,关家老宅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祠堂中盘坐,商量着近期发生的事情。   此一战关系到他们关家的命运,因此不得不引起重视。   “连河东卫家都投靠了长安,郡守也投靠了长安,咱们岂能幸免。”   “没错,要我说呀,咱们只是一个豪族而已,跟着卫家走,肯定没问题。”   “南阳虽然强大,但如今长安可是有袁隗做主,实力必定不逊色于南阳。”   “我同意!不过是出点钱粮、私兵而已,咱们关家完全支撑得起。”   “我建议大家都出殿,凑个五百人给张侃。”   “若能建功立业最好不过,即便不能,至少也代表咱们给了支持。”   “谁能知道南阳会如何,我只知道,卫家、张侃,全都投靠长安了。”   “……”   正当族中长辈议论纷纷时。   忽然。   宗祠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家主!”   “家主—!”   关岭抬眸望去。   但见,老管家关朴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家主,大事不好了,平儿回来了。”   关岭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平儿?哪个平儿?”   关朴大喘口气:“还能是哪个平儿?云长的儿子呗。”   “啊?”   满殿长辈尽皆骇然,一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   尤其是上首端坐的关岭,更是惊诧不已,急忙问道:“云长的儿子?半年前,他不是瞧瞧离开解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嗐!”   关朴将书信递上去:“听说是要报仇雪恨,还说要将族中的老长辈们,全部斩尽杀绝,这小子出去一趟,不知怎的,竟变得如此戾气。”   “关羽的儿子,戾气能不重吗?”   “没错!当初就不该留下他。”   “这小子就是个祸害!”   “居然还敢回来?”   “……”   族中众长辈气愤不已,他们脑海中,似乎齐刷刷闪过了,自己孩子被打以后的那张哭丧脸,实在是太令人气愤了。   原以为,这小子忽然神秘失踪以后,肯定再也不会回来了,可谁能想到,才不过半年时间而已,居然有一次出现了。   在一众长辈的非议声中,关岭则是拆开信笺,展开浏览,发现上面的内容,与关朴说得,完全不一样:   “关朴,平儿在哪?”   “在门外。”   “走!”   关岭毫不犹豫,大手一挥:“陪我去迎一迎,没想到这小子半年没有回来,一出来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关朴完全蒙蔽了,静海不已:“啊?家主,您这是……”   关岭冷声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第368章 以《春秋》传家的河东关氏!   关家老宅。   门前。   关平怀抱双拳,傲然而立,一幅盛气凌人的恐怖模样。   在等待关家人出来时,他同样在不时地环顾四周。   果然发现两、三个行迹可疑之人,他们正在交头接耳,片刻后,其中一人便离开门前,只剩一人依旧守在关家外围。   关平面上虽然保持愤怒,但在心里却佩服的徐庶五体投地,他仅仅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可判断出关家的处境。   怪不得玄德公要派他跟随而来,恐怕不仅仅是要保护自己,更是因为其智谋出众,可以保证自己不露出蛛丝马迹,以免连累到关家。   吱呀—!   良久后,关家老宅的大门展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须发皆白,但却精神矍铄的男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家的老族长关岭。   当年,也正是因为他常常暗中接济他们母子,这才让自己得以正常长大,其实关平非常敬重自家族长,但是今天,只能出言不逊了。   “老头儿,你终于出来了!”   关平昂着脑袋,气势汹汹地张嘴便骂。   “关平,你这孽障,怎敢如此对族长说话!”   关平正愁没人找茬,居然还有人敢上杆子找骂。   正好!   火力转移,炮轰六叔。   关平扭头瞥向魁梧雄壮的六叔关辰:“你们如何对我关平的,难道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关家素以春秋传家,难不成就教出尔等这般长辈?”   “骂人怎么了?”   关平眼珠子一瞪,怒火噌得窜了上来:“我关平已经长大了,以前打不过你们,但现在再试试?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关辰火冒三丈,气得脸都绿了,抬手怒指关平,厉声回怼:“当年的事情,错在令尊,而非是家族,你不去怪罪令尊,反倒来怪罪我们?”   “家父?”   关平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家父以义气为先,乃是河东响当当的英雄豪杰,他没有错,错的是你们这帮胆小怕事、欺软怕硬的长辈而已!”   “即便家父当真有错,我母子又有何错,尔等没有丝毫长辈的德行,竟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逐出家门,简直岂有此理!”   “哪个不服气?”   言至于此,关平大手一挥,冷声喝道:“出来跟关某打一架,反正我已将母亲安顿妥当,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好生与尔等战一场。”   “小兔崽子,我……”   关辰勃然大怒,撸起袖子便要暴揍关平。   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老族长关岭打断:“辰儿,不得无礼,你且退下。”   关辰眼珠子一瞪:“族长,我……”   关岭冷声道:“我让你退下。”   关辰只得忍气吞声,拱手抱拳:“喏。”   紧跟着,关岭上前一步走,柔声细语道:“平儿,当年的事情,家族处置得的确有些欠妥当,这些年,让你们母子在外面受苦了。”   “老朽在此,给你赔礼道歉。”   言至于此,关岭竟然当真众人的面,给关平揖了一揖。   “族长,你……”   “不可啊,族长!”   “族长!!!”   “……”   面对关家众人的劝谏,关岭则是摆手打断:“不管怎么说,平儿是无辜的,他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不应该遭受这般牵连。”   “虽然当时乃是形势所迫,但这个决定的确对平儿母子不公,他们理应承受老朽的致歉,尔等不必再言。”   闻听此言,即便是佯装凶煞的关平,都不由地有些心软,他叹口气,轻声道:“老东西,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抹平尔等对我的伤害!”   “我……”   “平儿。”   关平言至半途,便被老族长关岭打断:“你终究还是与我等血脉相连,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自己说,你放心吧,有老朽在,没人敢动你半根毫毛。”   “回家吧,孩子。”   关岭招了招手,主动走到关平身前:“这里才是你的家。”   关平漠然,始终没有言语,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距离老族长这么近,他的那双充满褶皱的手,是这般有力量,这般温暖,干涸的眼神中,也全都充满了怜惜之意。   “走。”   关岭执手,便往家族中走去。   关平压低声音:“车!马车!里面有人。”   关岭这才转回身来,吩咐道:“辰儿,把马车牵回马厩。”   关辰极不情愿地一揖:“喏。”   当众人返回宅院,阖上大门的那一刹那。   关平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孝子孙关平,适才对老族长多有冒犯,还望老族长见谅。”   “起来吧。”   关岭赶忙将关平搀扶起来:“关家如今之境遇,当真是难为你了。”   身旁众子孙,一个个全都傻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族长,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你们之前是在演戏吗?”   关岭转身环顾众人,朗声道:“没错,平儿是南阳汉庭派来的,如今云长亦在南阳汉庭为将,他还是当今刘皇叔的结拜二弟。”   “啊?”   众人一个个眼瞪如铃,惊诧不已。   不等他们询问,关平便拱手抱拳,朝众叔伯致歉:“各位叔伯,且原谅平儿的无礼之处,如今关家已被人监视,只有如此这般,才不会引起敌人怀疑。”   “老族长说得没错,家父如今在南阳汉庭为将,此刻已经追随张辽将军,从河内郡进入轵关陉,刘皇叔则在陕县聚集大军,准备从两路与长安展开角逐。”   四周关家人各个目瞪口呆,顷刻间沸腾起来:   “我就知道,南阳汉庭不可能坐视并州不管。”   “咱们河东乃是进入并州之关键,这里必将展开角逐。”   “张辽可是一员了不得的战将,当年京师仓一战,至今仍在流传。”   “这是继董卓以后,长安与南阳的再次较量。”   “……”   听着众族人的议论声,关岭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好了,咱们回宗祠吧,然后由平儿跟大家说说,南阳汉庭的事情。”   众族人纷纷颔首点头:“好。”   当下,众人簇拥着关岭、关平,返回宗祠。   没多久,关辰带着徐庶,同样返回。   此刻,他已经明白关平如此,有不得已的苦衷,因此丝毫不怨,加之关平主动道歉,关辰自然消气,河东关氏迎来前所未有的和睦。   “目前的情况便是如此。”   徐庶将目前朝廷的应对之策,简单说与众人听,好让他们明白,南阳汉庭对于河东方向的战斗,绝对是势在必得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扫除关家人的后顾之忧。   果不其然。   上首关岭眉头舒展,愁容渐消,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果然,南阳皇帝陛下是不可能放弃河东的,居然派了两位统帅共同应对。”   “是啊。”   下方关辰跟着点点头:“刘皇叔亲至,负责司隶范围,又有云长引兵从轵关陉杀入河东,咱们关家以后再也不用看卫家的脸色了。”   “没错。”   又有族人冷声言道:“其实当年的事情,也是有卫家从中作梗,否则族长岂能将平儿母子逐出关家,若是此次当真可以扫平河东,此仇便可以报了。”   “什么?”   关平皱着眉,扭头望向老族长:“族长,父亲当年的事情,竟与河东卫家有关?”   关岭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令尊杀的人,乃是河东卫家女婿的亲弟弟,而且此人负责河东卫家在河洛之间的生意。”   “令尊杀了此人,相当于断了河东卫家的财路,家族拿出一百枚马蹄金,又拿出三百匹绢布,不得已将你们母子逐出关家,方才平息此事。”   “这……”   当年的事情,关平只知道个大概,并不完全知情。   而关羽更是在杀了人以后,慌张逃走,同样不知那人背景。   原本以为,河东关家至少能保住他们母子,不曾想其背靠河东卫家,又有利益上的牵扯,这才逼得关家不得不如此行事。   “不管怎么说。”   上首关岭依旧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与你们母子无关,不应该牵连你们母子,只是彼时的情况,涉及到关家数百口子生计,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   “没错!”   关辰跟着附和道:“咱们与河东卫家同样有利益纠葛,需要利用河东卫家的商道,才能将家族的一些资源变成钱,养活全族人。”   “老族长如此这般,是舍弃了你们母子,保全了全族人的生计,当然也不排除有些族人,会将此祸落在令尊身上,但其实,大家都明白,令尊没有错。”   以《春秋左氏传》传家的河东关家,各个都是英雄豪杰,所幸当时的事情是被关羽碰到,若是被寻常族人碰到,同样会出手相助,只不过会不会杀人,便不一定了。   “那你们为何……”   关平心中更有疑惑,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却被关辰直接打断:“平儿莫非是想问,族人因何会对你们母子如此残忍?”   “嗯。”   关平点点头。   毕竟,当时他们母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尤其是前两年,更是如此,几乎每日皆有族人会对他们母子谩骂、欺辱。   关辰笑了笑:“令堂可是个美人坯子,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河东卫家的狗崽子们,更是如此。”   “我们欺辱你们母子,尚且会有分寸,但若是让他们动起手来,只怕你们活不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吧。”   又有四叔笑着道:“平儿,你还得你六岁那年,枫儿夜里去闹事吗?”   关平点点头:“记得啊,怎么啦?”   “那是因为他听到两个地痞的话,说要将你们母子绑了,送给河东卫家人,枫儿便带着族中人,以闹事的名义,连续拖了数日,好让你能随时保持警惕,后来他们再上门时,不就被你打跑了吗。”   “可是……”   关平疑惑不解:“为何没人告诉我们?”   四叔轻声道:“这些年,咱们关家必须仰仗卫家,才能活下去,若是告诉你了,就你那臭脾气,还不得与令尊一样,把卫家人揍了?”   “不告诉你,是怕你给家族惹麻烦,到时候连累令堂,可就真的连命都保不住了,此外,族人对你们越狠,卫家人便越是没有脾气,这些年就这样一直过来了。”   “半年前,你们母子离开河东,家族也算是松了口气,想着平儿你长大了,可以保护令堂了,族中叔伯甚是欣慰。”   “不曾想……”   四叔满脸带笑,亲昵地道:“你是得到了令尊的消息,带着令堂去了南阳,也怪我们平日里太狠了,以至于你们母子离开时,竟连半句话都没有留下。”   此时此刻,关平感动的一塌糊塌,他实在不敢相信,曾经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的脸,此刻竟然变得这般和蔼可亲。   “各位叔伯。”   关平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他再次朝众人躬身行礼:“是侄儿错过你们了,还请你们原谅。”   关岭摆了摆手:“尔等说那么多干嘛,这些难道不是你们应尽的义务吗?平儿,快起来,令尊能让你带着陛下的命令回来,这份情义,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没错!   关家人没有对不起关羽,关羽同样在心念着关家人。   他们血脉相连,不管中间经历过什么,从来都没有过仇恨,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此刻,即便是外人徐庶,都不由地潸然泪下,暗自抹泪。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年自己杀人在逃,便撇下她独自离开,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看过她一次,母亲一定非常想念自己,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行了。”   关岭大手一挥,打断如此温馨动人的一幕。   他转身望向身旁的徐庶,轻声道:“先生,朝廷需要我关家如何行事,您尽管言语便是,我关家必定无有不尊。”   徐庶强行转回自己的角色:“如果在下没有猜错,河东卫家已经在派人联系老爷子您,您可以暂时答应他们,先召集部曲,暗中训练,以待进一步指示。”   关岭毫不犹豫地道:“好,没问题,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回复卫家。”   关平跟着道:“哦对了,诸位叔伯,族中若有子弟想要从军,报效朝廷,目前便是最好的机会。”   六叔关辰笑着道:“瞧见没有,这小子出息了,可以帮助族中兄弟了。”   众叔伯纷纷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一个个兴奋不已。   彷佛。   河东关氏一族,即将迎来飞黄腾达之机。   ……   河东郡,安邑县。   卫家祖宅。   书房。   夜。   一灯如豆。   摇曳的烛火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在秉烛夜读。   正在这时,书房外转入一个男子,揖了一揖:“父亲,这是从河东解县递上来的情报,半年前关家离乡的那个孩子,如今又回来了。”   “哦?”   老者皱了皱眉,放下书卷,试探性问道:“哪个孩子?”   男子轻声道:“便是被关家逐出家门的关平。”   “关平?”   老者眼神中闪烁着微光。   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但总是有些记不起来:“伯觎,你说的可是你六叔家当年的事情否?”   “没错。”   卫觊点了点头:“正是当年杀掉陈宁的关家人的孩子,听说是回来报仇的,还在关家老宅面前,与关家人大吵了一架,关老爷子亲自致歉,方才将其接回家中。”   嘶—!   卫闱惊诧,倒吸一口凉气。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竟有此事?”   卫觊点点头:“没错,乃是咱们卫家的人亲眼所见,父亲,解县关家还算是个势力比较大的豪族,族中有十余万亩田,还有三处矿山,两个大庄园,保守估计至少能有两千部曲。”   “最为重要的是,关家男子从稚童时,便尽皆习武练兵,十七、八岁的族中人各个都能耍得了枪棒,他们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啊。”   卫闱自然清楚关家在河东的名声,尤其是老爷子关岭,在他年轻时,便听过对方的名号,那绝对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关岭本身有四个兄弟,自己又有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子孙后辈更是不可胜数,若是再加上关家的私兵部曲,两千人兵马绝对不亚于三、五千人。   “伯觎。”   卫闱试着问道:“你是何意?”   卫觊拱手,当即言道:“主动招揽,趁着关平回来,这对于咱们而言,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张侃已经赶往轵关陉了布防了,张辽绝对进不来。”   “而只要咱们能稳定河东的局势,王允便可收编白波黄巾,然后趁势进入并州,联络各方势力,将关中、并州、冀州彻底连成一片。”   卫闱缓缓点头:“可以,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若是能得关家相助,可比什么李家、程家实用多了。”   卫觊拱手:“喏。”   “哦对了。”   正当卫觊准备转身离开时,卫闱忽然想起了什么,试着问道:“白波黄巾那里,可有消息了吗?咱们的粮草,可不能白出。”   “暂时还没有消息。”   “不过……”   话锋一转,卫觊揖了一揖:“父亲放心便是,有三弟盯着,旦有消息,必会第一时间送回安邑。”   “嗯。”   卫闱颔首点头:“好,此事你多操点心。”   卫觊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书房。   ……   白波谷。   一个身材矫健的男子,端坐在上首。   他是杨奉。   白波黄巾的渠帅。   而在其下方,乃是朝廷的司徒王允,以及卫家老三卫醇,负责保护王允的安全。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将长安朝廷的战略,简单跟杨奉叙述一番后:“如此手段,试问谁能阻挡?”   “这……”   杨奉漠然没有接话。   “哼!”   王允轻哼一声:“此前长安汉庭为董卓控制,此人不过是一莽夫而已,但如今,长安汉庭乃是陛下亲自做主,上公太傅袁隗为录尚书事。”   “如今的长安汉庭才是真正的强大,否则焉能以最快的速度,扫平董卓旧部,收服韩遂、马腾,如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河东?”   “张侃已经派兵赶往轵关陉布防,若是再有杨将军辅佐,别说是张辽,便是弘农王亲自到了这里,照样杀不进来。”   “犬子已经返回太原,相信要不了多久,并州同样回归附朝廷,届时关中、并州、冀州,连成一片,与南部的刘表、刘繇南北夹击弘农王,其岂能长久。”   “所以……”   王允铿锵言道:“杨将军不必怀疑谁会取胜,如今的长安已经非同往日,聪明人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袁公答应了,如果杨将军可以引兵归顺朝廷,便提拔将军为奋武将军,白波谷这数万弟兄,以后吃的是朝廷的粮饷,再也不必担心会饿肚子。”   此言一出,满殿的黄巾贼将便窃窃私语起来:   “董卓竟然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是袁家在做主。”   “投靠朝廷,当真可以获得粮草?不会为粮草而发愁?”   “并州王氏的大名,我还是听说的,的确如雷贯耳。”   “张侃投靠了朝廷、卫家也投靠了,咱们若是不投靠,会不会被剿灭?”   “剿灭?哼!此前来了多少人,都没有打下来,现在能行?”   “现在不一样啊,兄弟!”   “……”   窃窃私语中,上首杨奉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冷声言道:“王公,休怪本将军不相信你,空口白牙,就想骗我归顺朝廷?”   “你别忘记了,我们之所以会落入现在这般下场,就是被你们击败,方才流落至此落草,我凭什么相信你?”   “难道……”   杨奉冷声言道:“就凭你那张嘴吗?”   王允自然预料到了这一点:“当然!今日我王允前来,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将军而已答应,三日后,便奉上十万石粮草。”   “十……”   杨奉目瞪口呆,吓得眼珠子差点没迸出来:“你多少?十万石粮草?”   王允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十万石粮草,而且这只是你们的第一批军粮,等你引兵抵达制定位置,提拔你为奋武将军的诏书、印绶,全都会送上。” 第369章 不老女神!   汉中,南郑。   巍峨的城池外,斑驳的古道旁。   熏风拂过,撩拨着素色的襦裙裙摆,宛如绽开的雪莲花,更似如洗的白月光,露出脚下那一双绸缎面的圆头履。   一个头戴斗笠,以白纱遮面的女子站在马车旁,距离其十步开外,有二十余个带刀护卫,背对着她,按着刀,时刻警惕着四周,以防发生不测。   “公祺。”   女子虽以白纱遮面,但依旧难掩其曼妙的气质。   尤其她如翠鸟般的声音响起,更是令人不由陷入遐想,这白纱的后面,到底会是怎样的绝世容颜?   “母亲。”   张鲁赶忙恭敬地一揖。   没错。   女子乃是张鲁的母亲卢玥,是五斗米道教第二任天师张衡的妻子。   卢玥这一生都致力于研究养生的方法,即使年老了,也能拥有少女般的容颜,仿佛能青春永驻一般。   卢玥的目光透过白纱,掠过身前的张鲁,望向巍峨的南郑,空气中似乎残存着血腥气,有些刺鼻,令人作呕。   不过……   卢玥却非寻常女子。   她始终保持镇定,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彷佛鲜血与杀戮都难以将其侵蚀一般,正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莲花:   “如今汉中初定,必然会有不少作乱分子,你要快速将其安定下来,我已经跟刘焉商量过了,让你驻守汉中,宣扬五斗米教。”   “母亲,那你……”   张鲁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卢玥提前知晓一般,直接打断:“我还得回蜀郡,否则刘焉是会起疑心的,你好好呆在汉中便是,只要蜀郡有我在,你便可平安无事。”   “如果……”   言至于此,卢玥的声音略微拖长,带着丝丝惆怅之意:“如果有朝一日,我当真去世了,你便割据汉中自治即可。”   “母亲休要胡言。”   张鲁赶忙打断母亲,细眉微蹙着:“母亲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一定可以活得很好,只要刘焉在,您就一定不会有事。”   “哼!”   轻哼一声,卢玥似乎没放在心上,她也懒得再纠结于此,只是淡淡摆手:“行了,你回去吧,我必须要走了。”   张鲁自然知道道路崎岖南行,若是再不上路,可能就赶不上沿途的驿馆:“母亲珍重,儿会为您祈福的。”   “好。”   卢玥颔首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走吧。”   驾—!   马车缓缓启动,冲着葭萌关方向慢行。   行不多远,山林中忽然响起一阵疾促的声音:   “站住!给我站住!”   “老娘们儿,给我站住!”   “救命啊!”   “救命—!”   “……”   听到声音。   马车猛然间停下。   二十余个侍卫纷纷拔刀,时刻警戒。   忽然,前方的丛林中钻出一个狼狈的粗布妇人,脚下打个踉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当她回头的那一刹那,三、四个壮汉拎着刀跃出丛林,他们压根不答话,操起掌中长剑,冲着夫人心口,毫无半点花哨地猛然直刺:   “给我……”   死字尚未出口。   斜刺里,一支神箭呼啸而出,壮汉的长剑即将命中女子时,一箭穿透后心,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当场一命呜呼。   其余三人纷纷扭头回望,七、八支箭矢迎面袭来,两个壮汉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挥刀,更来不及闪避,便被直接射翻在地。   铛—!   最后一个壮汉,虽然一刀磕开箭矢,但他已然来不及撤退,便见手持宽头弩机的士兵,齐齐包抄过来,一支支箭矢将其退路全部封锁。   噗!噗!噗!   心口一箭,大腿一箭,臂膀又中一箭。   壮汉摔倒在地,趁着还有些意识,急忙塞个药丸入口,不过片刻,壮汉眼珠一翻,扑腾两下,当场死绝。   嗤呼!   嗤呼!   ……   女子脸色煞白,吓得接连大喘粗气。   四周的兵马已经将其包围,十余支宽头弩机,齐齐瞄准了她。   女子这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美眸圆睁,充满恐惧,下意识要蜷缩起来,进入自我保护状态。   正在此时,前方马车上下来个素衣女子。   女子正是卢玥。   卢玥上下打量着蜷缩起来的女子,轻声询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会被追杀,追杀你的人,又是何人?”   女子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婢子……婢子名……名叫阿黎,来自关中长安,因为……因为欠下了债,所以被追杀至此。”   “哼!”   卢玥冰冷的眸子,凝视着阿黎,冷声道:“你如果不想活,可以直接告诉我,而非欺骗,我这人最讨厌被人骗。”   不过是欠债而已,至于从长安追杀至汉中?   况且,最后死的那个人,乃是典型的死士死法,这证明这女人得罪的一定是个大人物,否则不可能会引来死士。   很明显!   眼前这个叫阿黎的女子,一定是在撒谎。   “来人……”   卢玥正准备下令,将其诛杀时。   “姐姐!”   阿黎赶忙爬起来,接连叩首求饶:“我说!我全都说!求姐姐能饶我一命。”   卢玥这才转过身来,轻声道:“饶你一命可以,不过要跟我说实话。”   阿黎吓坏了,飞快点头:“好,我一定实话实说,其实我是青楼的女人,长安丞相府魏瞻替我赎身,让我带着半卷书……”   “……”   阿黎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岂能禁得起这般恐吓。   她俨然有些扛不住了,便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和盘托出:“事情便是这样,姐姐一定要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那卷书呢?”   卢玥伸出手,询问道。   “这里。”   阿黎赶忙拿出来,递上去:“里面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校事府郭嘉的,说是一旦出了事,可以凭此保障我后半生的生活。”   “校事府郭嘉?”   卢玥跟随了刘焉许久,自然清楚这个名字。   她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同时更意识到了手中这半卷书的重要性。   虽然,这只是后半卷,完全不明白它到底是何物,但卢玥却非常清楚,能够让长安、南阳全部重视的东西,自然非同凡俗。   卢玥不确定它是福是祸,但不知为何,她终究还是决定收下这半卷书,以及眼前这个孤苦伶仃的女子。   “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   “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婢。”   “多谢主人。”   “走吧。”   “喏。”   ……   河东,解县。   关家老宅。   内院。   演武场中。   锵!锵!锵!   一阵清脆的金铁炸鸣声响起。   关平接连猛攻,将对面同龄的少年郎,一刀劈翻在地:“哎呦,疼死我了,你小子可比半年前厉害多了,到底怎么练的?”   关平面带微笑,将身前倒在地上的男子,拉了起来:“睿兄,怎么,想学吗?我教你啊,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很快学会的。”   “哦?”   关睿赶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兄弟,你果真愿意教我?”   关平极其肯定地道:“当然,咱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发力上的技巧而已,是家父教我的。”   “二叔?”   关睿眼神骤亮,不可思议地道。   “嗯。”   关平点点头:“其实很简单,关键你不能仅仅靠你的臂膀发力,而是要将力量,全部集中在腰部,然后带动上身,最后汇集在臂膀上使出,力量才能最大。”   “就像是这样。”   旋即。   关平手持寰首刀,对准面前特质的沙袋,按照自己方才的叙述,猛然便是一刀劈落,蓬的一声炸响,便将沙袋拦腰斩断,呼啦啦荡起一阵烟尘。   “好强!”   关睿眼瞪如铃,满目骇然:“没想到,这样发力的效果如此明显,二叔果然厉害。”   关平淡笑,摇了摇头,轻声道:“非是家父厉害,而是南阳的训练手册上,便是如此写,现在新兵训练,全都是这样的过程。”   “我虽然得父亲传授武艺,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按照训练手册上练习,只是手册上的某些内容,相对比较难懂,经过父亲解释演练后,才能领悟。”   关睿兴奋不已:“南阳汉庭居然有新兵训练手册?”   关平点点头:“当然!所有新招募的兵马,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在考核合格以后,方才可以分配往各地。”   “假如你被调入了鸳鸯军,日常除了新兵营的训练外,还要专门学习鸳鸯阵法,如果调入了陷阵营,学习的可能更多,锋矢阵、鹤翼阵、方圆阵等。”   “当然!”   关平眼瞅着对方兴趣上来,赶忙言道:“你可别觉得有意思,训练最辛苦了,我们每天都要负重越野二十里。”   “寻常队伍一天行军,也不过只有三十余里左右,但如果是我们,朝廷规定的标准,必须要能日行四十里,而且强行军时,日行至少六十里。”   关睿吓得眼珠子都快迸出来:“六十里?这不得累死个人?”   关平淡笑:“当然是很累的!不过,你若是训练个把月,也应该能适应的了,毕竟每日负重二十里越野,可不是白练的。”   “啊?”   关睿喉头滚动,下了一跳:“我原本还对参军有些兴趣,但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挺累的,要不我还是算了吧。”   “可以!”   关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陛下说过了,军队是英雄的聚居地,只有真正的英雄豪杰,才能承受得起,血与火的考验。”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每日三餐,中餐有肉,如果是陷阵营这样的军队,更是午餐、晚餐尽皆有肉,而且时不时还会加点夜宵。”   “比如……”   关平似乎回想起了在新野的日子:“晨跑完以后,主将会率领我们去林中狩猎,打到的猎物便做成烧烤,撒上盐巴,那滋味别提有多香了。”   “睿兄你瞧!”   关平立刻撸起自己的袖子:“瞧瞧我这身上的肉疙瘩,是不是比半年以前,坚实多了,全都是拿狍子、恶狼、豪猪肉喂出来的。”   “要不……”   见关睿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关平笑着道:“咱们今日就去城外打猎吧,回来以后,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好啊!”   关睿眼神方亮,把手一招:“阿健、阿赐、阿玮、阿豹,你们过来,今儿个咱们跟着平弟一起去狩猎如何?”   众人纷纷兴奋起来:   “好啊,必须要去。”   “练了一天,都快累死我了。”   “正好放松放松。”   “我去买酒!”   “……”   望着演武场上的关家少年英豪,徐庶不由绽出一抹淡笑。   不知何时,老族长关岭出现在身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先生,我已经跟卫家沟通过了。”   “哦?”   徐庶扭头瞥向老族长,试着问道:“他们是何意?”   关岭轻声道:“正如先生所料,卫家命我关家先召集族中子弟,于三日后,赶往绛县,听候郡守张侃的调遣。”   “果然如此。”   徐庶忍不住点头,暗松口气。   事情当真与自己预料中,一模一样。   仔细想想。   现在没有人比他们的位置更好。   一旦轵关陉方向发生战斗,那么他们必定可以里应外合,杀对手个措手不及。   而徐庶经过观察,关家的这帮部曲质量,远远要比新兵厉害多了,虽然不能说以一当十,但也绝对能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亦有可能。   “先生。”   关岭极其郑重地道:“老朽会命关辰带队,他武艺不错,还懂兵法,由他带队,再合适不过,不过还得劳烦先生您,多多照拂。”   “老族长放心。”   徐庶忙不迭揖了一揖,朗声道:“这是在下应尽的义务,不必言谢,是朝廷应该谢谢你们才对,若非你们冒着灭族危险相助,或许朝廷难以突破轵关陉。”   “哪里—!”   关岭捻须淡笑道:“陛下瞧得上我关家人,我关家人自当竭尽全力,您有何吩咐,尽管言语便是,我等必准备妥当。”   徐庶颔首:“好,多谢老族长。”   关岭长舒口气:“既如此,老朽便先告辞了。”   徐庶亲自将关岭送出演武场:“恭送老族长。”目送其离开。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贾诩揖了一揖,轻声道:“根据情报,目前张辽已经放缓行军,每日行走不过五里而已,恐怕还得数日,方才能通过轵关陉。”   “不过……”   言至于此,贾诩赶忙补充道:“在没有得到朝廷精准的命令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但如果停留时间太长,势必引起张侃怀疑。”   “所以陛下。”   贾诩欠身拱手,提醒道:“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河东那里,在三日内没有回信,只怕咱们就只能强攻了。”   “嗯。”   这一点,刘辨又何尝不知。   张辽正常行军,忽然停下来,必然有异。   对方好歹也是一郡的太守,这点事情岂能瞒得住他们,而其一旦查起来,只怕河东关家便要暴露,而一旦暴露,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陷阵营呢?”   刘辨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因此当他飞鸽传书给河洛时,同时便派出了高顺的陷阵营,赶往河洛方向支援。   如果能够陷阵营冲锋,即便轵关陉再是险峻,依旧有获胜的可能,毕竟他们已然全部铝合金战甲,可谓是刀枪不入。   “按照最新的消息。”   贾诩略一搜索脑海,轻声道:“明日一早,必能赶到孟津,等过了孟津渡,便可进入轵关陉,其若是行军速度不减,应该可以赶得上。”   “不过陛下,轵关陉到底崎岖难行,只怕会拖累陷阵营的脚力,按照目前来推算,很可能会耽误两天的时间。”   两天时间!   足够让对方察觉出异常。   而一旦如此,河东关家必然面临严峻的考验,极有可能会陷入对方的重重包围,甚至在张辽出轵关陉之前,便率先死于非命。   “朕相信陷阵营!”   “相信士循!”   事到如今,刘辨已经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相信高顺的作战意识。   若他当真贻误了战机,只能证明自己瞎了眼。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进来。”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郭嘉趋步上殿,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叹口气,摆手示意他一旁落座道:“奉孝啊,你此时前来,所谓何事啊?”   郭嘉赶忙将情报递上来:“适才校事府收到河东送回来的情报,事态紧急,因此臣不敢迟疑,赶忙将其送入皇宫。”   “哦?”   贾诩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可是徐庶那里有消息了?”   郭嘉颔首点头:“嗯,关家已经召集好了部曲,目前是由关辰带队,兵力约有两千四百余人,他们将在三日后,赶往绛县,听从张侃的调遣。”   “三日后?”刘辨惊诧。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而且,从消息发出时判断,可能他们已经上路了,如今在轵关陉出口处,恐怕至少有两、三万人。”   “毕竟……”   一言至此,即便是郭嘉本人,都不由地有些心惊:“白波黄巾也参战了,他们收了粮草,目前已经离开白波谷,朝着绛县赶去。”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袁隗的动作还真是快。   不仅在第一时间,降伏了河东郡守张侃,更是通过王允的声望,迅速降伏了河东卫家,不仅可以补充私兵,甚至还有数十万石的粮草。   如今的河东郡,从某种意义上说,有点像是当年的南阳,唯一不同的是,如今是刘辨跟袁隗的较量,而非是董卓。   显然!   袁隗的能力比董卓强多了。   至少在反应速度上,以及对世家大族的拉拢上,皇权的滥用程度上,要远远胜于董卓,同样胜于自己。   可惜……   刘辨不允许自己滥用皇权,否则他完全可以跟袁隗,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政治较量,看看到底谁更加没有底线。   “可能估算出,贼子会有多少兵力吗?”   刘辨皱着眉,心知事态已经严重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约莫……”   贾诩略一沉吟,给出答案:“有四万人以上,是咱们的三倍有余,而且占据地利等优势条件,除非关家没有暴露,陷阵营可以及时赶到,否则张辽兵马必败无疑。”   正当刘辨惆怅不已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放心,关家没那么容易暴露,张辽也绝对不会那么傻。”   “咱们落败的概率虽然比较大,但获胜的概率依旧不低,根据专家分析出来的情况看,目前咱们获胜的该达到了58.2%。”   “呃……”   刘辨尴尬不已:“连及格线都过不了吗?”   军师联盟极其平淡地道:“根据专家对于陷阵营的了解,高顺一定会及时赶到,到时候他便是张辽的先锋。”   “或许,贾诩是因为暂时还不太了解高顺,这才做出如此悲观的推断,而且,他也不了解徐庶,才会压缩了可能性。”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非常镇定:“单纯的分析事情,忽略掉主事人,亦或者单纯的分析人心,而忽略掉事情因素,全都是片面的。”   “如果将高顺、徐庶的心性、办事能力考虑在内,其实没有贾诩想象中那么艰难,当然,这只是今天的推断,如果明天有个好消息,或许会发生转变。”   “稳!”   军师联盟提醒道:“一定要稳住。”   刘辨心念一动,颔首点头:“放心,我会的。”   旋即。   他尽可能保持冷静,抬眸望向郭嘉、贾诩:“咱们还是要相信徐庶、高顺、张辽的能力,他们绝对不会比咱们想象中差。”   “文和……”   刘辨顺势提点道:“虽然,你对情报的分析非常准确,但却忽略了其中人性的重要因素,徐庶、高顺的能力非常出众,绝不可以常理度之。”   “所以朕相信,此次河东之战,势必会以朝廷大获全胜而告终,而张侃一旦落败,整个河东必将传檄而定,不必枉费刀兵。” 第370章 万人敌张飞,接连杀敌,惊诧长安!   陕县城外。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虽然,在雒阳通往陕县的路上,有南北崤道的存在,但在汉末时期,这里尚且未能置关,战略作用没有后世那般明显。   刘备在命史涣接手南渑池的兵马后,便两路并进,经过半月的行军,终于越过了南北崤道,抵达了陕县外围。   如今安营扎寨,率先引兵赶来,观察地形,侦探敌情。   陕县处于黄河南岸,这里水系相对比较发达,河道纵横,所幸只是分出来的支流,不甚影响行军,否则攻城的难度系数,必然会增加。   在简单巡视城防以后,刘备对这里的地形,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他来到南门附近,亲自下马踩在地上:   “子扬。”   刘备扭头瞥向刘晔,试探性问道:“备在说明书上看到,攻城型弩炮的后座力相对较大,需要比较坚实的地基才行,这里你觉得可以吗?”   这毕竟是刘备在南阳的首战,因此他非常认真,对于各种问题,皆有考虑,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从而辜负了皇命。   刘晔惊叹于刘备的仔细认真,在他的印象中,刘备是第一个考虑到后座力问题的统帅,单凭这一点,皇帝陛下命他接替张辽,便是极有道理的。   “玄德公放心。”   刘晔忙不迭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在说明书中的后座力问题,主要是特殊地形条件的个别案例。”   “陕县虽然河道纵横,土质相对比较松软,但只要加个平面的底座即可,应该不会影响到它的使用问题。”   刘备皱了皱眉:“底座?”   刘晔颔首:“没错。”   “莫不是……”   刘备在脑海中搜寻着底座的相关信息,猜测道:“一个圆形的底盘?”   刘晔淡笑,揖了一揖:“玄德公果然认真,没错,正是圆形底盘,弩炮的四只脚乃是尖锐物,在承受后座力的情况下,容易下陷,导致弩炮失衡。”   “而如果给它下方装配一个圆形底盘,便可以将后座力均匀的散开,以保证弩炮不会随意倾覆,这是陛下提出的压力、压强的概念。”   刘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备实在不懂,弩炮的事情,便全靠子扬来安排了,陛下要求把声势造起来,你便在这里制造弩炮,在他们眼皮底下造。”   “子扬放心。”   言至于此,刘备拍着胸脯保证道:“安全问题,肯定不需要担心,我会命翼德率领精兵,十二个时辰不停,守在你们身边。”   刘晔自然相信刘备的实力,面带着微笑道:“咱们尽皆汉室宗亲,晔岂能不相信玄德公,你放心吧,我会尽快投入到制造弩炮中的。”   “好。”   刘备大喜:“既如此,便交给你了。”   刘晔颔首点头:“放心。”   “翼德!”   紧跟着,刘备大喊一声,招呼张飞过来:“大哥唤我何事?”   刘备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引兵负责保护子扬及其部安全,若是趁破点皮,便唯你是问,明白吗?”   当即,张飞拱手抱拳:“大哥放心,此事交给我,保证不会有问题,待会儿,我先去叫叫阵,挫挫这帮家伙的锐气再说。”   “好!”   刘备略一沉吟,答应道:“最好的防御便是进攻,打得他们不敢出来才好,如此一来,我也能尽快筹备疑兵。”   “行了。”   刘备旋即释然,揖了一揖:“既如此,这里便暂时交给你们了。”   刘晔忙不迭拱手:“恭送玄德公。”   张飞嘿嘿一声:“大哥慢走。”   望着刘备策马离开的背影,张飞凑上前来,轻声道:“子扬兄弟,我可听说朝廷的攻城弩炮非常厉害,到时候造好了,先让我试试呗?”   刘晔淡笑,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哦?”   张飞满眼闪烁兴奋:“当真?”   刘晔嗯了一声:“自然。”   “威力如何?果真能摧毁城墙?”   “嗯……”   刘晔抬眸望向面前城池,沉吟片刻:“陕县的城池没有经过加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保证让翼德将军大开眼界。”   “哈哈哈。”   张飞仰天一声大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子扬兄弟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言语便是,飞必无有不尊,保证完成。”   “不必劳烦将军,玄德公已经安排好了。”   刘晔淡笑着回应一句,旋即目光掠过张飞,落在人头攒动的陕县城上:“将军还是想办法应对那里吧,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他们正在集结兵力。”   “哦?”   张飞扭头望向城头。   果不其然。   方才尚且平静的城头,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兵马,更有甚者在搬运守城器械。   张飞眼瞪如铃,顿吃一惊,他居然看到了南阳汉庭惯用的狼牙拍、夜叉檑。   “有点意思。”   张飞自然清楚狼牙拍、夜叉檑的威力。   这玩意在守城中,虽然杀不了太多的人,但却可以打乱你的攻城节奏,使得整个进攻节奏呈现间断性,十分令人讨厌。   最可气的是……   制造这种东西,可没有太大的技术难度,只要稍加研究,便能制造出来,是以经过这么些年,长安汉庭同样掌握了这种技术。   “弟兄们!”   张飞翻身上马,把手一招:“跟我过去会会他们。”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旋即。   乌泱泱一片精兵,如潮水般漫向城前。   张飞摆手示意队伍停下,当即提着蛇矛,向前奔出数丈,冲着城头,怒吼:“城中小儿听着,吾乃燕人张飞,可有人敢出来送死?”   “燕人张飞?”   城头一个披坚执锐的壮汉冷声喝道:“哪里来的无名鼠辈,也敢在我等这里放肆,本将军今日便教教你,鼠辈与猛将,到底何异!”   “来人!”   城头莽汉大喊:“取我兵器来。”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莽汉接过兵器,豁然转身,下城而来。   吱呀—!   城门大展。   从里面策马飞出一员悍将,其人身材矫健,持一杆丈二铁枪,随手挽个枪花,冲着张飞便直扑过来:   “吾乃河内胡母阆是也,纳命来。”   “燕人张飞在此!”   “呀—!”   一声怒吼。   张飞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掌中丈八矛抡起来,宛如卷起一阵罡风,啸声阵阵,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骤然飞刺。   呼!呼!呼!   矛锋打着旋转,宛如一条出洞的巨蟒,吐着信子,张开血盆大口,顷刻间撞向胡母阆刺来的枪锋。   铛的一声清脆。   但见……   胡母班眼瞪如铃,惊恐万分。   他只感觉这一枪像是撞在了大山上一样,不仅撼动不了对方分毫,竟然还被对方的力量,震的自己臂膀发麻,疼痛难挡。   “该死!”   胡母班暗自谩骂一声,急忙将另外一个手加上,企图稳住这股力量。   可张飞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猛地向前一戳,森冷的丈八矛撞开对方的铁枪,从侧方向,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窜向其防御薄弱的肋下。   噗!   矛锋洞穿而过,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般畅快。   当双方匹马错等而过时,胡母阆轰然倒在地上,这时众将士方才看清楚,张飞一矛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半截身子都遭到了重创。   鲜红的汁液从其肋下、后背狂涌而出,染红了陕县城外的地面,更是将长安兵马的嚣张气焰,一矛挫得渣都不剩。   吼!吼!吼!   吼吼—!   下一秒,震天彻地的低吼声响起。   这帮将士虽然知道张飞厉害,但却不知道,自家将军居然如此厉害,仅仅一招而已,便将对方的主将秒杀。   虽然,他们的兵力不是很多,更多是疑兵性质,原本便不敢真正于对手交锋,但这一瞬,他们却士气暴涨,彷佛吼出了万马千军的恐怖气势。   “哈哈哈!”   张飞仰天狂笑一声,染血的矛锋怒指城头,扯着嗓子嘶喊:“这便是尔等大将?居然连我这无名鼠辈都不如!”   “陕县城中莫非藏着的,全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吗?若当真如此,尔等今早滚回关中,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本将军不过是南阳一偏将而已,便将尔等杀得是屁滚尿流,凭尔等如此能耐,还敢跟我们争陕县,赶紧滚回去抱孩子去吧。”   “……”   张飞这边开口谩骂,身后的小喽啰们,也一个个跟着壮起了胆子,他们高举着手中兵器,纷纷出言挑衅,丝毫不惧:   “长安的兵马莫非全都是些没卵子的家伙吗?有种出来,你三爷爷这里给尔等备了美味的吃食,保准让尔等吃个痛快!”   “无胆鼠辈、缩首如龟,死了个什么阆的玩意儿,就把你们吓成这般模样?难不成卵子全都被狗吃了?”   “……”   声势一旦造起来,便是愈演愈烈。   甚至,都不需要张飞开口,便是一浪接着一浪。   张飞的目光始终凝聚在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士兵聚集在这里,甚至还有一些是身穿甲胄的将官,他们盯着地上的胡母班,彷佛整个人都在颤抖。   但良久后……   吱呀—!   陕县城门再次打开。   一左一右,竟杀出两员武将。   左面这人虎背熊腰,手持一杆丈二长的精铁马槊,身上穿的是大叶锁子甲,头上戴的是霸王紫金盔,坐下这匹骏马目测一丈高,应当不输自己的战马分毫。   而右面这人身材略显得瘦,但却是身材矫健,蜂腰猿臂,一杆战矛绰在手中,从侧方向便要迂回包抄过来。   很明显!   这俩人是提前商量好的。   一人正面纠缠,另一人侧向迂回,奇正相合,前后夹击,阴狠不已。   但可惜,他们撞到的不是别人,乃是素有万人敌之称的燕人张飞。   别说只有他们俩人,便是万马千军,在张飞的眼里,依旧是破铜烂铁一般,不仅不会让他恐惧,甚至反而会激起他的兴奋。   “哈哈!”   张飞眼珠子一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彷佛!   这根本不是在战斗,只是一场斗将的游戏而已,虽然会决高下,亦分生死,但在张飞的眼里,生是自己,死是旁人,从不会变。   “来得好!”   张飞绰矛在手,抖擞精神。   他甚至不等对方近前,便在数十步开外,猛然增加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掌中的丈八矛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正面强攻的壮汉。   这一矛。   已经凝聚了张飞所有的气力,迅疾如电,把握的时机也堪称巧妙,正在对方举起马槊,尚未来得及刺出之前,便如一道雷霆般,刺到了对方身前。   噗!   矛锋洞穿对方的甲胄,噗嗤一声,刺穿其皮肉,没入胸膛,对方只是瞪着眼,嗞着牙,但却已然没有挥舞兵器的力气。   但与此同时,迂回包抄的敌将已然杀到了跟前,森冷的战矛宛如出海的蛟龙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啸而来:   “杂碎!”   “纳命来—!”   可惜,他挥动兵器的刹那,张飞便已经察觉了他的目的,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扭动,与此同时,丈八矛猛地一抬。   铛的一声清脆,便轻而易举地,将对方猛然劈落的战矛,格挡下来,那股浑厚的力量汹涌而入,却被张飞使个巧劲儿,轻易震碎。   “哼!”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木有。   虽然只是被动的格挡,但张飞已然对敌人的实力,有了大致的判断。   他有近乎于百分之百的把握,对方的实力远远不如自己,只要寻到机会,便可将其轻易诛杀,毫无压力。   哧愣愣!   战矛擦着丈八矛滑出一段距离。   张飞策马狂飙而过的同时,磕开对方的兵器,猛地将矛杆上的尸体甩出。   他本想着缓上一招,再将对手杀死,怎奈其狂追不舍,一招落空,又是一招猛然劈落。   张飞一手抓住缰绳,一脚扣住马镫,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扭动,几乎将半个身子,侧出了战马,跟着另外一只手,猛然挥动丈八矛。   铛—!   一声清脆炸响。   双矛撞在一起,闪出万千星火。   但张飞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直将对手的兵器磕开,矛锋从其脖颈前半寸的地方,呼啸而过,瞬间惊出对方一身的冷汗。   “贼子休走—!”   “哇呀呀!!!”   张飞勃然大怒,扯着嗓子便是一声惊天怒吼。   随之而来的悍将闻听此声,竟吓得面色如土,肝胆俱碎,刺出来的战矛愣是迟疑了半分,没有刺出,反被张飞抡回来的蛇矛,劈在了腰身。   噗!   鲜红的汁液喷涌而出。   对方眼瞪如铃,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员小将,竟如此得悍勇:“你……你竟然……我……我轻敌……”   “哼!”   张飞才不管那么多,抡动蛇矛,直将对手甩飞出去,冷声喝道:“什么轻敌?分明是自己学艺不精,难道你认真起来,能赢得了我?”   吼!吼!吼!   吼吼—!   城外再次响起低沉的咆哮声。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刘晔,这次彻底放下来心来,甚至忍不住开口称赞:“没想到,玄德公的三弟,居然如此悍勇,仅仅两招,便战败了两员悍将。”   要知道,此前出来的三人,可全都是长安汉庭的猛将,尤其是胡母阆,更是出身河内胡母氏,乃是响当当的世家豪族。   虽然,这些人在长安汉庭内,不是最为骁勇之人,但也绝对堪称猛将,虽然是如此,却依旧被张飞轻易诛杀。   这只能证明……   张飞的实力是何等的强悍。   怪不得,玄德公把张飞放在这里,自己便大胆的前去布置了,接连诛杀对手杀人,只怕即便是长安汉庭,依旧要震上一震。   果不其然。   就在张飞接连斩杀三员悍将时,早有传令兵急匆匆奔向中军大帐:   “报—!”   悠悠一声传报,从辕门传到了中军。   传令兵飞一般闯入了大帐,神色极其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有一个自称燕人张飞的悍将,竟然连续斩杀了我军三员大将。”   “而且……”   传令兵吓得脸都绿了,大喘口气道:“而且,王将军、李将军是一起出手,竟然被此人两招便轻易诛杀,如今城头将领吓得不敢迎战,还望将军早做决断。”   满帐文武尽皆骇然,一个个等大了眼睛,露出骇然的神色:   “啊?接连斩杀三员悍将?这怎么可能!”   “本以为,刘备是靠汉室宗亲的身份,当上了统帅,不曾想其部竟有如此猛将。”   “该死,若是照这样下去,只怕咱们坚持不了太久。”   “……”   与此同时,上首主将腾得起身,眼珠子瞪如铜铃,不可思议地道:“你说什么?三员悍将竟被其轻易诛杀?这个叫刘备的家伙,手下竟然如此猛将?”   “没错!”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此人的确悍勇。”   上首大将皱着眉,沉吟良久:“如今我军只有八千兵马,只怕绝非是贼子对手,若是照这样下去,只怕坚持不到鼎定河东。”   “诸位。”   上首大将目光扫过众人:“尔等以为,现在应当如何?”   下方横出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傅将军,在下以为,咱们应当暂时免战,同时派人传报长安,请求支援。”   “太傅非常清楚,陕县若失,对方必定可以肆无忌惮的从小路,杀奔河东,如此一来,咱们在河东的布局,必然会受到影响。”   “是以……”   儒士袍男子欠身拱手道:“太傅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陕县的。”   傅干皱着眉,思索了良久:“好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出战,等到朝廷方向的援兵。”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没一会儿。   陕县侧门方向,飞出一匹快马,直奔关中长安方向。   虽然,这匹快马被刘备发现,但他却没有阻拦,毕竟,他们在陕县的目的,原本便是要牵制更多的兵力。   从陕县到长安,快马加鞭,一日便可抵达。   太傅府。   袁隗手持信笺,皱了皱眉,轻声道:“刘备!?没想到此人麾下,竟有如此猛将,若是陕县不能持久,必然会影响到河东。”   “士纪。”   袁隗抬眸望向身旁人:“你觉得,应该应该派何人支援?”   实际上,袁隗在陕县、武关方向的兵马,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堪称长安方向的顶尖战力,皇甫嵩自然是不能动的,若是没有他驻守武关,只怕南阳方向,必然会杀过来。   可是……   陕县同样是个要害。   袁基自然明白陕县的重要性,在河东战事没有结束之前,陕县绝对不容有失:“叔父,小侄以为,非得派韩遂、马腾出战不可。”   “韩遂、马腾?”   袁隗自然清楚这二人的实力。   尤其是马超、阎行的武艺,绝对不亚于吕布。   若是能有此二人出马,自然可以战败那个叫张飞的猛将:“可是,这二人似乎有些难以调动,他们明显还有顾忌。”   “没错。”   袁基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确有顾忌,所以咱们要以皇命去调动,其若不听调动,至少咱们也能提前有些准备。”   “不过叔父,这二人虽然在犹豫期,但想来应该不敢拒绝皇命,上次小侄奉命去时,他们对小侄也算是毕恭毕敬。”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沉吟片刻:“即便马腾、韩遂不来,也务必要借来马超、阎行,其若仍是不听调动,那咱们便容不得他们了。”   “叔父的意思是……”   袁基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   袁隗吐口气,眉目之中闪烁淡淡的阴鸷:“凉州太关键了,咱们绝不能坐视韩遂、马腾,成为朝廷的大敌。”   “与其每日提心吊胆,不如提前动手,解决掉他们,将其收编,一了百了,这才是长久的安定之计。”   袁基自然清楚韩遂、马腾的隐患,缓缓点头:“他们身居咱们后方,若当真投靠了南阳,对于咱们而言,必是巨大的隐患。”   “不过叔父……”   袁基揖了一揖,轻声道:“不管怎样,还是等小侄回来再说。”   袁隗点点头:“自然如此。” 第371章 袁隗懵逼了,是谁在背后搞事情?   陇县。   韩遂、马腾军营。   中军大帐。   此刻,韩遂皱着眉,背着手,正在左右来回踱步。   如今南阳、长安全都意识到了并州的重要性,双方即将大打出手。   一旦决出胜负,那么韩遂、马腾的去向,同样便明晰了。   可是……   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呢?   韩遂、马腾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文约兄。”   马腾摆了摆手,皱眉言道:“你能不能别晃悠了,我眼珠子都快被你晃瞎了,咱们目前不是挺好的吗,坐等他们分出胜负即可。”   “寿成啊!”   韩遂转过身来,抬眸望向马腾,叹口气,一脸凝重:“若当真这般简单便好了,南阳汉庭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一旦长安汉庭有什么困难,必然会将手伸向咱们二人,届时一纸诏书发过来,你是出兵呢,还是抗旨呢?”   “这……”   马腾闻言,声音变得深沉起来。   他自然清楚目前自身的尴尬处境,想要最终站队,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毕竟,长安、南阳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到底谁会获胜,暂时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而这场旷世大战,几乎就等同于,决定双方命运之战。   韩遂、马腾不敢轻易下注,但局势走向却未必允许他们犹豫。   “寿成啊。”   韩遂走到跟前,轻声道:“我是说如果,如果长安皇帝一纸诏书过来,你可曾细想过,咱们应该如何面对吗?”   “当真要引兵出战,与南阳皇帝陛下的兵马厮杀吗?”   韩遂的这一句灵魂级的反问,宛如一柄森冷的长剑,狠狠戳在马腾的心口上。   实际上,不论是韩遂也好,还是马腾也罢,对于南阳汉庭迅捷的反应速度,非常看好,他们从内心深处而言,还是偏向南阳汉庭的。   可是……   他们偏偏在长安汉庭的背后,而且尚不敢随意下注,将自己的命运,随意交给任何一方,因为一旦失败,当真就是满盘皆输。   “长安如今是袁隗做主。”   韩遂皱着眉,冷静地分析当前局势:“其人自录尚书事以来,便快速收编了董卓的兵马,又启用了皇甫嵩、傅干等将军。”   “傅干有些年轻,暂且不论,但皇甫嵩却是响当当的名将,而其兵锋直指南阳,势必是袁隗保存的杀招。”   “如今的长安汉庭,可绝非董卓时期的汉庭,称之为兵威将猛,决不为过,而且其内部大世族居多,可以在地方迅速拉起一支武装力量。”   “这一点。”   言至于此,韩遂扭头瞥向马腾:“从河东方向传回的情报,便可见一斑,王允以朝廷的名义,拉拢了河东卫家,以及河东各大豪族。”   “如今兵力至少能有三、四万人,其若是顺势进入并州,以并州王氏的身份拉拢各大世家豪族,亦可在短时间内,有数万人马的力量。”   “反观南阳则不然,皇帝陛下打压大世家,扶持小士族、寒门,而且对于边郡士人可以一视同仁。”   “虽然对我等乃是绝对的利好,但越是这样,真正掌控资源的世家豪族,反而越是不会支持南阳,南阳汉庭很难快速拉拢兵力。”   呼—   韩遂长出了口气,内心依旧犹豫不决:“双方各有优势,而且从目前来看,长安一定是处于优势,南阳处于劣势的。”   “没错。”   马腾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咱们再等等,等情况稍微明朗一点,再做决断,至少也要在河东境内,打上一次。”   韩遂哂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寿成兄,袁隗是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的,我想要不了多久,便会派人来陇县,再次拉拢我等。”   “而如果咱们依旧不听调度,只怕袁隗不会允许咱们这样的力量存在,他一定会想办法,对我等动手。”   双方大战在即,以袁隗这样的人性而言,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大的隐患存在的,其人必定想方设法,将自己消灭。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大帐内,韩遂、马腾一阵漠然。   正在这无尽的悲怆中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韩遂、马腾心理咯噔一下,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匆匆掀帘而入,欠身拱手:“将军,朝廷尚书令袁基来了。”   韩遂眉头猛地一拧:“该死!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寿成,咱们该如何?”   马腾同样是愁眉不展:“能怎么办,先听听他如何说。”   “也只能这样了。”   韩遂无奈叹口气,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袁基来到军帐。   马腾、韩遂赶忙相迎:“末将韩遂(马腾),恭迎袁尚书。”   袁基面带微笑,搀扶起二人:“二位将军,快快请起。”   韩遂起身,试探性询问:“不知袁尚书此来,所谓何事?”   袁基将诏书取出,递给韩遂:“既然韩将军问了,那袁某便直言了,如今朝廷在陕县方面遇到点困难。”   “刘备帐下有个叫张飞的悍将,接连斩杀我朝三员猛将,非得劳烦二位将军出手不可,此乃陛下的诏书。”   嘶—!   韩遂、马腾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真的是……   喝凉水都塞牙,放屁砸到脚后跟,好似被衰神附体,不想来什么,它还偏来!   袁基见二人沉默良久,没有表态,故意冷声道:“怎么,二位将军不愿意为朝廷出力?”   韩遂赶忙揖了一揖:“岂敢岂敢。”   袁基心中不爽,但仍旧保持冷静,没有发怒:“实不相瞒,如今王司徒已经收编了白波黄巾,河东世家豪族纷纷举兵,总兵力达到了五、六万人。”   “张辽引兵进入了轵关陉,虽然总兵力有一万人,但朝廷已经在轵关陉外扎好了口袋,只要他们敢出来,保证一个不剩,全部诛杀。”   “其实……”   当下,袁基便将上位者的姿态端了起来,昂首睥睨二人:“朝廷压根不需要你们出马,毕竟陕县只要能守住即可,它不会影响河东战局。”   “但是,考虑到此乃朝廷败退至长安的首战,声势上必须要保证,太傅这才命我前来,令二位将军引兵出战。”   “尔等最好能考虑清楚,到底是要领旨,还是要抗旨,河东若是安定,并州更不必说,届时关中、并州、冀州、幽州,连成一片,大势必成。”   韩遂赶忙拱手:“袁尚书这是何意?我等岂敢抗旨,适才不过是在想该如何调动兵马,绝对没有推诿的意思。”   马腾跟着点头附和:“没错!如今战马正在放牧,想要调回来,恐怕得个两、三日方可,怕是会耽误时间,因此在思考如何调动。”   袁基轻声道:“如此甚好,既然这样……”   “报—!”   袁基尚未说完,帐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   众人齐刷刷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从金城郡方向传回情报说,西羌有来犯之兆,目前正在整顿兵马。”   “什么?”   韩遂顿时一个愣怔:“西羌来犯?”   士兵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如此。”   “该死!”   马腾皱着眉,嚼碎一声:“如今正值要出兵,西羌却是来犯,为之奈何?”   韩遂机灵,立刻明白这是个不错的推诿机会:“西羌此时来犯,一定是看准了我大汉正值内乱,想要趁机压境,烧杀劫掠。”   “袁尚书!”   韩遂急忙拱手:“您看这……”   马腾同样试探性问道:“如果凉州有失,只怕长安危在旦夕呐。”   这段时间,袁基等人的目光虽然全部集中在河东、并州,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关注过凉州等地。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收到西羌有进犯之意的消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这么个不合时宜且突兀的情报呢?   显然!   这是对方的推诿之词。   不过,袁基却没有直接戳穿,而是暗暗隐下愤怒,转而言道:“西羌若是进犯,的确是个要命的问题。”   “莫不如这样如何,你们派出马超、阎行去陕县对敌,而你们亲自带兵,以防西羌入境,保证长安后方安全。”   “如何?”   既然对方不想下注,那袁基同样不会逼他们,否则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便是个未知数,他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自当如此。”   韩遂、马腾如释重负,长出口气。   马腾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袁尚书放心,马超、阎行二位将军,稍后便快马赶往陕县,明日一早必定赶到,绝不会耽误大事。”   袁基颔首点头:“很好,既如此,袁某便告辞了。”   韩遂、马腾亲自将袁基送出营地,直至目送其离开。   正当马腾要转身回营时,韩遂提前发问:“寿成兄,你觉不觉得西羌来犯的消息,来得比较诡异,好像悄无声息,一点征兆都没有。”   “嗯。”   马腾跟着点了点头,他同样有此疑惑:“的确比较诡异,或许是有人暗中帮助咱们,因此提前散布了消息。”   “你是说……”   韩遂扭头瞥向马腾:“南阳方向的人?”   马腾淡笑:“他们虽然没有露面,但想来一定是的。”   韩遂吐口气:“没错,他们也不愿意咱们参战,不过,到底是何人出手,时机把握得竟如此巧妙,既不早,亦不晚。”   马腾大手一挥,毫不关心对方何人:“管他是谁,只要知道其背靠南阳,是南阳皇帝陛下的人即可。”   韩遂轻声道:“那倒也是。”   马腾:“走吧,回营。”   且说袁基离开陇县,快马直奔长安。   他对此消息同样心存疑惑。   回到长安后,便将此事告知太傅袁隗。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西羌来犯的消息,咱们同样收到了,肯定不是马腾、韩遂故意为之,而是另有旁人。”   “哦?”   袁基皱着眉,心中疑惑:“咱们的人一直盯着马腾、韩遂,他们的确没有散布流言的可能性,可除了他们外,难不成还有……”   嘶—!   言至于此,袁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叔父的意思,莫非是南阳的刺奸?”   袁隗嗯的一声点点头:“难不成,还会有别人?”   袁基深以为然:“没错,的确有可能,但若是他们,如何能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提前精准预判,这样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袁隗背着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己方才动了要韩遂、马腾出兵的想法,对方便能精准散布流言,这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呢?   不管怎么分析,袁隗得出的结论,全都是巧合使然,对方一定是提前预判,提前散布西羌入侵的流言,只是刚好撞上自己的策略而已。   可问题又来了。   如果对方是提前散布的流言,他们怎么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而是刚好在今天得到了消息,能做到这般不留痕迹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长安汉庭在凉州内部,同样有自己的刺奸,而且数量不少,若是提前散布流言,这样的要害消息,他们早应该察觉。   可如果不是提前散布流言……   这样的事情,袁隗简直不敢想象。   毕竟,从他接到消息,到派袁基进入陇县,充其量不过一夜而已,即便快马加鞭,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把消息送到凉州。   不仅如此,陕县的战报乃是绝密,即便在朝中,依旧没有多少人知晓,对方又是如何得到此情报,然后提前进行了预判呢?   “叔父!”   袁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你说长安汉庭会不会有内奸?”   袁隗点点头:“只怕是有,而且官职不低。”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袁隗思索片刻后,方才转回上首,提拔在绢布上写下一些名字:“士纪,这些人要派人盯着,还有前段时间征辟入朝的人,同样派人盯着。”   袁基接过绢布,皱着眉:“可是叔父,需要盯的人太多了,咱们的人手不够,总不能把前线的刺奸抽调回来吧?”   “分批来。”   袁隗当机立断,厉声言道:“在确保没什么太大问题的情况下,便将人撤出来,先从九卿级别的官员开始。”   袁基颔首点头:“喏。”   而在另外一边。   荀攸府邸。   高峰面带微笑,急匆匆直奔书房,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公达,大事成矣,大事成矣,韩遂、马腾只派出了马超、阎行,并无半个兵马。”   荀攸却是十分淡然,脸上没有半点喜悦:“士炬别高兴的太早,此事来得比较凶,办得比较急,虽然解了马腾、韩遂的围,但同样让咱们陷入了被动。”   “如果我猜得不错,袁隗一定已经怀疑到了咱们,最近一段时间,必须要保持静默,若非不得已情况,万不可再行出手。”   “袁隗这条老狐狸……”   荀攸皱着眉,长出口气道:“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咱们要稳定下来,站稳脚跟,才可能替朝廷办大事。”   “好。”   高峰欠身拱手道:“没问题,全都听你的。”   荀攸轻声道:“当然,长安方向要保持静默,但不代表什么都干不了,马腾、韩遂军中,可能潜入咱们的人否?”   高峰摇了摇头,轻声道:“相对比较难,尤其是中层以上的将领,他们早已固定,咱们的人是插不进去的。”   “以前不行,但是现在……”   荀攸将信笺递给高峰,郑重提醒道:“韩遂、马腾如此,已然证明了他们不想随意下注,这对于咱们而言,是一次机会。”   “你立刻给凉州飞鸽传书,让他们好生利用此次机会,争取派支兵马,加入到二人军中,为以后招降,做个铺垫。”   高峰双手接过信笺,欠身拱手:“公达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荀攸摆摆手:“既如此,去吧。”   高峰一揖:“喏。”   ……   轵关陉。   形势险峻,自古便是用兵出入之地。   轵者,车轴之端也。   轵关者,通道仅当一轵之险关也。   在这样的通道中,地利的优势被放到了最大,即便是再精锐的兵马,也难以打出强悍的战力,必会被贼寇杀个大败。   此刻。   张辽的军队停在原地。   他们仅仅前行了三里左右,甚至不足五里。   张辽端坐在战马上,手持着单筒望远镜,望向距离不远的出口方向,漫漫的丛林之中,隐隐有旌旗遍布的痕迹。   “文远,怎么样?”   策马赶来的关羽试探性问道。   “有伏兵。”   张辽皱着眉,心思深沉:“而且兵力至少在三、四千人以上,咱们一旦接近出口,便进入了他们的伏击圈。”   “该死!”   关羽忧心在河东的儿子,气得凤目圆睁,愤怒不已:“若是照这样下去,咱们在河东方向的内应,怕是会暴露啊!”   “文远!”   关羽当即言道:“要不然,我打头阵先行,强行蹚过去,晾他这三、五千人,也不能把关某如何,你们引兵在后跟进即可。”   “不可!”   张辽毫不犹豫地否定:“云长,我知你担心令郎,但即便是你,想要强行闯过去,必然也会损兵折将,这样得不偿失。”   “况且,咱们这里一旦开打,外围的兵马势必会响应,若是不能今早杀出去,与之呼应,才是真正置他们于死地。”   “唯今之计,咱们只能等陷阵营赶来,他们全都是铝合金装备,刀枪不入,又每人配备双弧盾,便是滚石、落木,亦难伤其分毫。”   “只有等陷阵营到了,咱们才能行动,否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河东战事若败,势必会影响到全局,咱们决不可冲动。”   关羽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陷阵营远在南阳,即便是每日强行军,没有十余日,同样不可能赶来。”   “咱们在这轵关陉呆的时间若是太长,同样容易暴露,期间河东关家若是露出破绽,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张辽岂能不知其中危险:“云长,你别担心,我相信高顺!”   关羽吐口气:“但咱们亦要做好强攻的准备才行。”   张辽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辽、关羽扭头望去。   但见……   谋士陈宫策马飞奔过来,翻身下马,递上信笺:“文远、云长,高顺的兵马已经过了孟津渡,先行的装备已经进入轵关陉,最多两日,必可赶来。”   “好!”   张辽内心狂喜,难掩兴奋:“我就知道,士循绝对不会耽误军情的,他们每日负重越野,为的就是缩短行军时间,这回终于派上用场了。”   “云长!”   张辽扭头瞥向关羽:“你放心,只要士循来了,咱们立刻发起强攻,闯出轵关陉,与河东关家里应外合,大败贼寇。”   “好。”   关羽郑重点头:“这么久都等过来了,还怕这区区两日?文远放心,关某必能忍住。”   对此回答,张辽非常满意:“好!既如此,咱们商量一下,如何突破敌阵。”   众人齐聚过来,张辽从怀中摸出轵关陉的详图,展开,平铺在地上:“虽然咱们目前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布阵。”   “但是……”   张辽手指向地图,郑重言道:“从地形上看,他们一定会在绛县附近,屯聚大量的兵马,而在这里、这里,以及这里,形成品字布阵,从三个方向,对咱们展开围攻。”   “而我军若想成功突破,必须集中力量,一点突破才可,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由我、云长、子川三人,率领精锐骑兵,正面强攻。”   “将其余人分成两拨,由稚叔、公台率领,抵挡来自左右的夹击,待陷阵营出来以后,则由其分成两路,加入战斗。”   “如此一来,不管河东关家在哪里,咱们皆可呼应,不至于令其成为孤军,反而被贼寇围杀,不知尔等以为如何?”   关羽点点头:“可以!文远的计策,非常全面,关某同意。”   陈宫嗯了一声:“如此甚好。”   张辽收起地图:“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便各自回营,准备安排吧。” 第372章 张飞VS马超、阎行!   陕县城外。   乌泱泱的兵马如同乌云般,抵在城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迎风招展的大纛旗下,一张长条案几摆在城前,案前端坐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接连斩杀三员悍将的张飞。   但见其人……   将丈八矛立在一旁,战马停在旁边,吃着地上的草,而其人竟拎着一壶酒,当着城中众人的面,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地上东倒西斜躺着四、五个酒坛子,空气中还弥漫着酒香。   在其身后,立着五百个精壮的小伙子,各个都是二十岁往外三十岁以内,个头儿一般高,生的是剑眉虎目,腆胸迭肚。   曜日当头照,这帮小伙子各个赤膊上身,露出一身精悍的腱子肌,他们每人手里头,都拎着一杆蛇矛,虽不如张飞手中丈八矛那般长,但也是矛长丈五,锋芒毕露。   最令人生气的是,这帮小伙子各个拎着个酒壶,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扯着嗓子,张嘴便骂:   “傅干,你祖代是将门之子,朝廷命官,食禄于国,如今正统汉帝在南阳,你因何结连贼寇,背反正统?我等今特来捉你,会事的下马受缚,免得腥手污脚,量你何足道哉!”   “……”   “城中莫不全都是些口边奶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的奶娃?怎的一个个,竟连自家胆子都丢了?竟无人胆敢迎战?”   “……”   “长安朝廷自上而下,全都是些无胆鼠辈,连站着撒尿的人都没有,趁早将自己呛死在粪坑便罢,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哈哈哈!”   张飞闻听此言,仰天一声狂笑:“说得好!说得可真是太好了!我正好尿急,左右扶我起来,让他们尝尝被尿的滋味!”   “三将军,要不咱们一起?”   “是啊,饮了酒水,我等全都尿急。”   “哦?”   张飞恶趣味上来,当真是拦都拦不住。   他嘿笑一声,把手一招:“既如此,大家随我来,排成一排,比比看谁尿的远,获胜者,我赏他个金疙瘩。”   “好!”   当下,五百精锐齐齐应命。   随即以张飞为中心,左右两侧排开,拨开裤袍,冲着陕县城头,哗啦啦便是一阵热流,讥笑声漫天激扬,浓浓的讽刺意味,瞬间弥漫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   “……”   狂浪的笑声宛如一柄柄锋利的剑,扯开城头众将士的心理防线,猛地直戳在心头,瞬间成吨的伤害,爆炸性呈现开来。   “肏!”   一个披坚执锐的猛汉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咒骂出声。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作势便要下城迎战,却被身旁儒士袍男子一把抓住:“马奎,你别忘记傅将军的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斩!”   马奎眼珠子一瞪,猛地甩开对方,愤怒地直接怼了回去:“滚开,老子宁肯站着死,也绝不憋屈死!”   “傅将军若是当真要杀我,那便等我斩了那厮再说,如若不然,不必傅将军动手,我自死于此贼矛下!”   儒士袍男子扔向劝阻:“马将军,这明显是对方的激将法,你千万别上当啊,他们一定没有喝醉,一定没有!”   “管他有没有。”   马奎怒眼圆睁,歇斯底里:“管他是不是激将法,老子忍不住了,就是要干死他,要么被他干死,就这么简单!”   “先生休要阻我,我关中男儿各个血气方刚,焉能受得了这般欺辱,今日我若不出战,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让开!”   一声怒吼。   两侧的士兵纷纷让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他们没有劝谏,而是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马奎,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马将军小心,切记不可轻敌。”   “马将军,你是好样的,一定要杀了他。”   “若能得其首级,傅将军那里,我等替你求情。”   “马将军,你一定可以的。”   “……”   马奎驻足,抬眸望向众将士。   他真切的知道。   其实这帮人同样愤怒不已,不愿意看着城外的贼厮,继续嚣张下去。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怕谁啊,大不了便是一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诸位!”   马奎深吸口气,拱手抱拳:“我马奎!去也!”   城头众将士齐齐还礼:“将军小心。”   下了城,提上兵器,跨上战马。   吱呀—!   城门大展。   马奎策马呼啸而出,掌中铁枪一抖,枪尖如花。   在距离张飞尚且还有数十丈,便陡然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贼子,纳命来。”   张飞见状,眼瞪如铃,赶忙提起裤子:“取我丈八矛!”   “将军,接住!”   呼!呼!呼!   丈八矛打着旋转,凌空飞来。   与此同时,张飞把手一伸,精准地抓住矛杆,虽是步战状态,但张飞却是浑然不惧,抡起丈八矛,冲着对方迎面劈来的铁枪,从下到上,直接抡了过去。   铛—!   枪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可惜,对方有战马的冲锋作用,张飞不敢力敌,简单一个照面后,便侧身一晃,任由对方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   希吁吁—!   不远处,张飞的战马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一般,停止吃草,撒开四蹄,冲着张飞疾驰飞奔过来:   “哈哈哈!”   张飞内心狂喜,他伸手抓住缰绳,纵身打个垫步,轻而易举地飞身上马,双脚扣住马镫,稳住身形,急勒缰绳,便是迂回包抄,杀将而来。   “终于有个站着撒尿的人了。”   “来呀!”   张飞嗷一嗓子怒吼:“别让我失望,战个痛快!”   马奎嗞着钢牙,气冲霄汉:“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张飞狂喜,终于又碰到个不要命的,这回可以战个痛快了:“好,来战!”   驾—!   双方猛一夹马腹,齐齐朝着对方猛冲过来。   马奎愤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掌中的铁枪冲着张飞脖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悠然飞刺过来。   “好个贼将,有几分勇武!”   危险的长枪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面前,张飞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却是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迫使地上的灰尘都平地扬起,迷乱了众人双眼。   铛!   枪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张飞简单的一矛刺出,便将对方的进攻,轻易化解。   跟着,他虎目圆睁,掌中蛇矛一抖,顺势反撩:“给某起!”   快、准、狠!   对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张飞的蛇矛,直接压在了对方的枪身上,哧愣愣,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   “嗬啊—!”   巨大的力量强压,马奎咬牙嘶吼,只感觉自己的枪身上,挑着一座大山,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快要被折断了似的。   张飞那股浑厚且延绵不绝的力量,宛如滔滔不绝的黄河水,汹涌澎湃地闯入对方体内,不停地冲击着对方的五脏六腑。   不过……   马奎拼死抵挡的同时,张飞的下一招,已然奔雷般出手。   他掌中的丈八矛,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悍然刺出,竟直接将一百七八十斤重的马奎,挑在了矛锋上,且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吼!吼!吼!   吼吼—!   万千将士低沉的吼声再次响起。   可惜……   张飞却有些意兴阑珊,颇为不爽:“还以为终于来了个能打的,没曾想,才两招而已,便被某直接斩杀。”   “哼!”   张飞单手持着蛇矛,将马奎的尸体直接甩飞出去:“难不成,长安汉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还有谁,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   “出来—!”   “……”   声浪一波波传出去。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陕县城头的将士,一个个吓得脸都绿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甚至连马奎将军,都死在了对方手上。   此前,他们对马奎的勇武颇有期待,但不曾想,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竟然还没有支撑过两个回合,便被起战败。   士气遭受暴击,没有人敢发一眼,甚至,他们连瞥一眼张飞的勇气,都吓得没有了,一个个早已是七魂丢了三魄,只剩下这副臭皮囊,直挺挺地摆在这里。   呵呵!   全都是摆设而已。   这一次,不论张飞如何骂阵,再没有人敢出战。   直到半个时辰以后,从遥远的西方,策马飞来两骑,如同两道流光,硬生生降落在陕县城外的战场上,自报家门道:   “吾乃伏波将军马腾之子马超是也!”   “吾乃阎行,武威将军韩遂之婿。”   与此同时,城头众将士纷纷眼神闪亮,一个个翘首以盼,瞪眼盯着下方二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马超、阎行?他们便是长安派来的援兵?”   “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两人,韩遂、马腾呢?”   “两个人而已,如何敌得过对方的大军。”   “该死!朝廷到底有何顾虑?”   “完蛋了,这回当真是完蛋了。”   “马超、阎行虽是刺董英雄,但未必是此人对手。”   “怎么办?怎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时。   城外,张飞却是上下打量着面前二人:“你便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裔?你个娃娃上这里干甚,还不赶紧换你爹出来,否则我将你屎都打出来!”   “哼!”   马超昂首睥睨对方,掌中银枪怒指对方:“知道朝廷为何只派我二人前来吗?因为揍你,有我们二人足矣!”   “没错!”   一旁阎行跟着附和道:“一个无名鼠辈而已,不过是接连斩杀了数人,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本将军告诉你!”   阎行扛起掌中的战矛,森冷的杀气骤然间弥漫开来,罩向张飞:“碰到我们二人,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小子的忌日!”   “嘁!”   张飞发出一声狞笑,压根没把阎行当回事:“人家马超好歹也是伏波将军的后裔,你小子算是什么东西?韩遂那等反贼的女婿,莫不成是个小反贼!”   “吃软饭的东西而已,也好意思在我张飞面前叫嚷,且闭上你的臭嘴吧,省点力气回去等被女人教训吧。”   阎行勃然大怒,心头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匹夫,欺人太甚。”   张飞俩眼珠子一瞪,铜铃般大笑,毫不犹豫地怼回去:“欺人太甚?我便是欺负你了,又如何?有种来打我呀!”   “哇呀呀—!”   阎行行伍出身,乃是热血男儿,岂能禁得起这般刺激。   他乃是寒门出身,因为在凉州杀敌勇猛,这才被韩遂看中,招为女婿。   的确!   因为此事,阎行为凉州男儿所不齿。   但毕竟,阎行的悍勇摆在那里,又是韩遂的女婿,因此大家即便再不耻,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些什么,但张飞则不然,一句话直接戳在心底深处。   扎心了,老铁~~~   阎行不再废话,当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希吁吁一声长嘶,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狂飙而出,直扑张飞。   “来得好!”   张飞正愁没架可打,没曾想还有人上杆子送死。   当下,他同样策马狂飙,掌中的丈八矛幻化出无数点光芒,朝着阎行刺去:“让我瞧瞧,靠女人吃饭的家伙,到底有何本事。”   “肏!”   阎行直接爆了粗口。   他怒吼一声,抡起足足有二、三十斤重的战矛,朝天狂舞。   铛—!   双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张飞能从对方的这一矛攻势中,感受到那股狂暴的力量,以及对出手时机的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眼前这吃软饭的赘婿,居然还是个有真本事的家伙,仔细想想倒也是,若没有真本事,韩遂焉能把女儿许配给他?   头如麦斗,眼似朱砂,硕大鼻头,像是一只癞蛤蟆爬在脸上,满嘴的钢牙紧咬着,牙缝大到能拿寰首刀剔牙。   就这模样……   若没有点真本事,估摸着连媳妇都娶不到吧。   想到这里,张飞也算是释然了,反正自己又不跟他睡,管他长甚模样干啥,只要能打得开心,那就足够了。   “虽然你长得丑,但武艺还行。”   张飞双手压在蛇矛上,将对方的战矛缓缓压过。   “贼子,找死!”   阎行再次被激怒,浑身的力量,彻底爆发,双臂虬肌暴起,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战矛,一点点将压下的战马,竟又抬了起来。   城头上,众文武纷纷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尤其是闻讯赶来的傅干,更是兴奋地嘴角都阖不上。   这恁娘的!   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傅干把手一招,厉声喝道:“快!擂鼓助威,为阎行将军助威,以壮声势。”   刹那间,城头上的十面金鼓,咚咚咚的响起来,原本早已蔫儿了的鼓手,此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彷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的。   吼!吼!吼!   吼吼—!   这一次,两边人马纷纷狂吼,为各自大将助阵。   数千人的吼叫声,跟马鸣声糅合在了一起,如雷霆震荡,声势浩大。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二十余个回合。   双方匹马错等而过,张飞兴奋地仰天狂喊:“哈哈,爽,实在是太爽了,咱们再来过,我到是要瞧瞧,你还有何本事。”   而在另一旁,阎行虽然勉强能够接住张飞的进攻,甚至能忙里偷闲,进攻一两次,可是,他的手正在不住地颤抖,虎口已经震裂,心里惊骇难言。   张飞的矛法不仅了得,而且力大无穷,彷佛每一矛砸下来,都像是有千钧之力一样,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对于这样的招式,阎行自信,接连接上个三、五招,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但如果招招皆是这般,那便有点强人所难了。   以至于现在,阎行接上一招,都感觉这两条臂膀筋脉,好像快要被震断了似的,五脏六腑更是被冲击的余力,震得几乎快要爆裂。   “杀—!”   这一声怒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张飞纵马前冲,这一矛刺出来,直冲着对方心口,毫无半点花哨。   阎行紧咬着钢牙,强行撑着,猛冲过去,抡起战矛,作势便要拦下张飞的进攻。   可谁能想到……   张飞眼疾手更快,就在阎行防御的刹那,他立刻变幻招式,由刺变挑,快如闪电,阎行猝不及防,掌中的战矛竟被张飞,直接挑飞到天上去了。   “啊?”   阎行吓了一跳。   他这片刻的愣怔,顿时让张飞抓做机会,掌中丈八矛抡起来,从另外一个方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横削过来:   “纳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   正在千钧一发之要命之时。   斜刺里,一道银色的寒芒呼啸而出,极其精准地拦住张飞的蛇矛,距离阎行的脖颈仅仅半寸远,却丝毫不得存进。   “阎大哥,你先休息,让我来。”   “超弟小心,此人力气很大。”   “放心。”   马超自信满满。   适才的二十余回合,他可不仅仅是在看热闹,更是在揣摩张飞的矛法,如今已经将其绝大多数的矛法掌握,完全有获胜的把握。   “哎呦呵。”   张飞瞥一眼马超,哂然一笑:“走了个丑八怪,却来了个漂亮人儿,听我一句劝,你这模样不适合上战场,给人上门当姑爷,可比他合适多了。”   “哼!”   但马超可不吃张飞这一套,当下磕开张飞的兵器,昂首睥睨道:“你这家伙,本事不大,臭嘴的功夫不小,但可惜,对我没什么用。”   “那好……”   张飞抖擞精神,只觉得眼前这小伙子,非同一般:“咱们兵器上见真章,是否真有本事,待会儿自见分晓。”   “求之不得。”   马超冷声回应,杀气腾腾。   张飞眼珠子一瞪,抡起丈八矛,冲着马超便砸了过去,然而马超丝毫不惧,掌中银枪斜刺里探出,迎着劈落的蛇矛,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金铁撞击的声音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马超明知道张飞力气很大,却还是以硬碰硬的强磕,不过这一招下来,的确令双方,尽皆是目瞪口呆。   马超惊叹张飞的神力,张飞同样惊叹马超的力量,居然敢硬憾自己一招,甚至完全没有半点异样,足以证明此人的确不同凡响!   “好小子,力气真不小。”   张飞惊叹不已,忍不住开口称赞。   “你也不错。”   马超昂首称赞一声,不过眉目之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之色:“但比起我来,还是稍稍有些差距的。”   “有点意思!”   张飞丝毫不恼,更多的是兴奋,能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漂亮娃儿,到底有何本事?”   当下。   张飞鼓动了全身劲气,声势倒也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马超的头顶,狠狠敲来!   “超弟小心!”   即便是阎行本人,都能看得出这一矛中,蕴含着何等样的力量,又何况是马超?   可是,面对如此犀利、迅猛的攻势,马超却是浑然不惧,甚至抬眸凝望着丈八矛的劈落,眼睛一眨不眨,有如神助!   只见,张飞的丈八矛迅猛如雷,飞快坠落,来势汹汹,彷佛从天而将的一道雷霆,作势便要将自己直接劈死。   可是……   马超却是急勒缰绳,坐下宝马双蹄高高扬起,而马超却依旧是巍然如山,他提着右手的银枪,朝顶上轻轻一拨。   铛!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两杆兵器就这样撞在一起,僵持在半空中,双方尽皆是双手持兵,一个个龇牙咧嘴,面红耳赤,坐下战马更是昂首摆尾,嘶鸣不断,彷佛这不单单是主将的对决,更是战马的对决。   二人左右轮转,兵器一会儿压向张飞,一会儿又压向马超,时而偏向张飞多些,时而又转向马超多些。   城上城下,擂鼓之声不绝,低吼之声不断,充斥着整个战场,彷佛已经不分敌我,尽皆在见证这震古烁今的超级大战。 第373章 拿陷阵营当炮灰?张辽,你玩大了!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二十余个回合。   与阎行不同,马超战至此刻,却是浑然没有半分力竭,反而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厉害,甚至将张飞本人,都逼得认真起来,不再嬉皮笑脸。   “情况如何?”   听到前方战事吃紧的刘备,急匆匆赶过来。   如果张飞不能扛得住,败下阵来,那么他在后方的疑兵布阵,只怕再多,也没有丝毫的作用,甚至会被敌人轻易戳穿。   也因此,刘备听到消息,立刻将手头的事情放下,带着史涣、李通等人,急匆匆赶来,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不太好说。”   一旁刘晔皱着眉,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战场,不肯放过一个细节:“马超此子虽然年轻,但这武艺的确不俗,关键他力量、技巧兼备,连翼德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该死!”   刘备暗骂一声,同时全神贯注于战场。   此刻,战场上的张飞猛然长喝一声,手中的丈八矛,瞬间划过了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蟒,直奔马超玉面袭去。   蛇矛雄浑的暗芒,吞吐不定!   刘备太熟悉自己的兄弟了,他能看得出来,此一战中,张飞已经使出了全力,绝非平素里那般儿戏。   可饶是如此,却依旧没能拿下马超,足以证明马超的本事,绝非是虚传,此人的实力,极有可能不输张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备心头一紧,下意识紧张起来。   然而……   马超却依旧朗目如星,左右忽闪,掌中丈二银枪飞快变幻,不仅可以拦住张飞的进攻,更能在忙里偷闲时,反攻一招,竟与张飞不相上下。   呼—!   此刻,张飞悠然刺出一矛。   这一矛来得极其凶悍,彷佛一道雷霆般,窜到了马超的面前,可马超早已察觉到了危险,身子在战马上大幅扭动的同时,掌中银枪悍然抽回。   哧愣愣!   丈八矛擦着银枪的枪身,从马超身体不足三寸的地方,滑出一段距离,愣是没能伤到马超分毫,被其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哼!”   张飞怒哼一声。   显然。   他非常清楚,这样的攻势难以撼动马超分毫,因此适才一击,对于张飞而言,根本就是个假动作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便是要逼迫马超防御,做出类似于现在铁桥拦大江的防御姿势,好为自己接下来的进攻,打个铺垫。   哧愣愣!   张飞的丈八矛打着旋转,没有丝毫的停滞,急速转进,直接要一鼓作气,将马超压制,好将此人诛杀,解决一大难题!   不得不承认。   这一矛凝聚了张飞全部的气力,堪称是势大力沉,在这矛杆上,似乎裹挟了雷火之力,充满了近乎于暴戾的能量。   可是……   张飞的这一矛似乎没有吓到马超,反而令其更加兴奋,忍不住开口称赞:“这一矛果然厉害,不愧是张飞,有点意思。”   言至于此,马超身子缓缓扭动,竭尽全力,以各种方式泄掉张飞的力量,却还想要让自己迅速恢复到强势状态。   刘备惊呆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马超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可以想到反击,手中的银枪,如同一条蜿蜒矫捷的蛟龙,直奔张飞的头顶袭去。   这枪势,似缓实急,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枪路!   若非对手是张飞,可能早不知躺下多少人了,即便是身后观战的阎行,依旧忍不住点头暗赞,马超的武艺的确已经超过了自己。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屡次败给自己的小屁孩了,这小子对于枪法的悟性,简直甩自己N条街啊,阎行输得是心服口服。   但可惜……   马超的实战经验太差了,但凡他的实战经验多些,或许张飞早已经落败,也不太一定,又岂能拖延到现在。   铛—!   一声金鸣炸响。   即便是张飞本人,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若非自己心思极快,或许便会被马超算计,死在对手抢下,亦有可能。   “好强!”   张飞绝不轻易夸人。   即便是碰到吕布,也敢亲自上去干一仗。   但是,他却对马超表示赞同,足以证明,马超的实力已经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你小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哼!”   马超冷哼一声:“收起你恶心的嘴脸,我马超需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实力,而非你这样的谦让,本将军决不接受。”   锵!锵!锵!   战场上,双方继续厮杀,丝毫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眨眼间的功夫,居然又是二十余个回合过去。   依旧是不分胜负,更难分高下。   刘备心急,急忙招呼道:“李通、史涣何在?”   二人横出一步:“末将在。”   “你们给我盯着阎行,若是他敢出战,立刻合围,不得有误。”   “喏!”   “我且去调集兵马,以防万一。”   “喏。”   不多时。   刘备将全部的兵力调集过来,乌泱泱的大军,宛如潮水般抵在城前,顿时令城中的傅干为之一愣。   “他们莫非准备强攻城池?”   傅干皱着眉,心思变得活络起来。   举目望向远方。   山势之间,旌旗遍布,营帐一个挨着一个,总兵力怕是得有数万人,虽然目前城前的兵力不是很多,但极有可能,只是其诱饵而已。   “该死!”   傅干心中顿感不安。   他原本还想趁机杀上一阵,但城中兵马不足,朝廷又仅仅只派过来两个人,虽然马超、阎行神勇无敌,但个人勇武,比之大军,实在是微不足道。   出城鏖战?   哼!   压根就不可能!   傅干担心马超的安危,立刻吩咐道:“快,鸣金收兵,咱们从长计议。”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随即。   叮铃铃—!   金鸣声响起,城外马超急忙虚晃一枪,拨马转身便走。   张飞抡起丈八矛,毫不犹豫地追赶过去:   “贼子休走,莫非是害怕?”   “哼!我马超何惧你这山野匹夫,等我问问情况,再战不迟。”   “……”   ……   河东,绛县。   关氏大营。   中军,大帐。   徐庶伏在案上,将关氏子弟打探到的情报,汇总在一张纸上,长出口气:“将军您瞧,这便是目前咱们所在的位置,以及众军各自的安排。”   关辰盯着纸面上的各方势力,缓缓点头:“嗯,的确,咱们的位置比较尴尬,处于河东各豪族势力的中心,一旦发生意外,必然会被包围。”   “没错。”   徐庶神色悠悠,叹口气:“在咱们的正背面,乃是河东程家,听说那个叫程银的家伙,有万夫不挡之勇,极其厉害。”   “还有咱们的正南面,乃是河东侯氏一族,领军主将唤作侯选,亦是一员骁将,自幼便是弓马娴熟之辈,极其厉害。”   “当然。”   言至于此,徐庶叹口气,目光转向另一个势力:“还有另外一个豪族,河东李氏,虽然距离咱们稍微有点距离,可一旦发生战事,此人必定可以迂回包抄,断咱们的退路。”   关辰缓缓点头:“没错,李堪的部队的确比较要命,咱们不动,他们亦不动,可咱们一旦动了,他们立刻可以切断我军退路。”   “这三家的位置非常关键,不过还好,只是豪族而已。”   徐庶先把难点说出来,然后开始慢慢提升关辰的信心:“真正兵力雄厚的河东卫家,距离咱们相对比较远。”   “而且从目前整体的布阵上看,咱们处于右翼方向,属于防御性质的部队,以河东卫家为首,总兵力一万两千余人。”   “而在另一个方向,是以白波黄巾杨奉为首,幸亏咱们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他们的兵力可足足有近两万人。”   “至于正面堵截的张侃,兵马尽皆精锐,而且各个装备极佳,乃是绝对的主力,负责堵截从中轵关陉杀出来的兵马。”   简单的分析后,关辰对于张侃的布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他的眼神骤亮,缓缓点头,轻声言道:   “若是从全局来看,咱们的位置相对还算是不错的,属于正常范围的布阵,想来应该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没错!”   徐庶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言道:“所以咱们目前要做的,便是保持冷静,千万不可露出马脚,否则必将前功尽弃。”   “关兄!”   徐庶抬眸瞥向对方。   “嗯。”   关辰点点头:“可有何事?”   徐庶深吸口气,郑重道:“没事儿的时刻,你可以去各家窜窜门儿,权当是在打探情报,给战后的招揽,打下基础。”   “可以!”   关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程银、李堪等人,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当年也没有少打交道,如今以这种方式聚在一起,自然要联络联络感情。”   “好!”   徐庶提醒道:“切记,要带着关平去一趟河东卫家,放低姿态,稳定对方,同时打探敌营中的情况,一旦战事发生,咱们最大的目标,便是河东卫家。”   “这同样是河东关氏报仇雪恨的机会,尽可能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真正百战不殆,河东关家能否报仇,全靠此战了。”   长久被河东卫家压制的各大豪族,自然是怨恨已久,尤其是关辰,因为当年的事情,更是压抑了足足十余年。   闻听要报仇雪恨,一股子狠劲儿油然而生,关辰跟着点点头:“先生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绝对打探得一清二楚。”   “好。”   徐庶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关辰吐口气:“既如此,不如今日便出发拜会河东卫家,我可听说李家、程家、侯家全都派人去过了,只是咱们初至,尚未有机会。”   “可以。”   徐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提前去,总是没有坏处。”   关辰起身,欠身拱手:“既如此,在下告辞。”   徐庶亲自送至帐外,方才转身回来。   且说关辰带着关平一路直奔河东卫家的营地,自报家门以后不久,便有卫家的卫觊亲自出门相迎:   “哈哈哈!”   卫觊仰天一声大笑,疾步出迎:“关兄至此,实乃在下之荣幸也,快快入帐一叙。”   关辰赶忙还礼,轻声道:“我关家来迟,还望卫兄能够宽宥啊。”   卫觊淡笑:“哪里!你关家能来,在下便心满意足了。”   “走走走!”   二人簇拥着,便进入了中军主帐。   一路上,关平双目不停扫过营帐兵马,努力将其营地的兵力情况摸透,好回去汇报给徐庶,提前做好规划准备。   不多时。   三人便进入主帐。   关辰将关平拉过来,轻声介绍道:“卫兄啊,这孩子便是平儿,若是不是河东卫家宽宏大量,他可能也不能认祖归宗。”   “哦?”   卫觊抬眸凝视着面前的英武少年,不由点头称赞:“果然是一表人才,河东关家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哪里!”   关辰赶忙一揖,扭头望向关平:“平儿,还不赶紧拜谢你卫家叔父?”   关平虽然不愿意,但为了大局考虑,还是拱手抱拳:“小侄关平,多谢叔父。”   卫觊肯定地点点头,称赞道:“关兄,河东关氏一族,能有如此少年英才,未来可期啊。”   关辰摇头摆手,急忙谦虚:“顽徒劣子而已,不值得一提,只要他别给家族闯祸,我等便心满意足了。”   “哦对了。”   关辰赶忙岔开话题,转而言道:“老族长让我给军队带了些粮草,数量不多,但也是我关家的一份心意,不知是给您放在……”   “哦。”   卫觊赶忙招呼一声:“来人。”   此刻,从帐外转入一人,欠身拱手道:“公子,有何吩咐?”   卫觊吩咐道:“关家带来一批粮草,你将其收入军营,囤起来即可。”   侍卫拱手:“喏。”   见此一幕,关辰大喜,招呼关平:“平儿,你跟着去吧,我跟你卫家叔父好生聊聊,切记不可胡乱走动,明白吗?”   关平自然明白六叔的意思,颔首点头:“喏。”   旋即。   便跟着侍卫出了军帐,带着粮草,直奔大营。   这一路走来,关平算是把卫家大营的兵力,摸索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过军营经历的关平,仅仅通过军帐数量,以及粮草规模,火头军的行军大锅等表象,便可以轻易推测出卫家的兵力。   等返回自家营地时,便将其情况,全盘说与徐庶:“不得不承认,河东卫家不愧是世家豪族,他们的兵力恐怕得有八千人以上。”   “而且从军帐分布上来看,应该是左右两翼,与中部力量,左右两翼约有兵力四千人,中间正军约有四千人,分布相对均匀。”   “不错。”   徐庶点头夸赞一声,面带微笑:“平儿,你有当主将的潜力,居然可以通过蛛丝马迹,获得这般详细的情报,令尊没有白培养你。”   “哪里!”   关平赶忙拱手:“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比不得先生胸中韬略。”   徐庶笑了笑:“你小子,何时也学会拍马屁了。”   关平郑重道:“没有!小侄是发自肺腑,绝非拍马屁。”   关辰淡笑,拍了拍关平肩膀:“我们家孩子,各个都如平儿这般实在。”   “哈哈哈!”   当即,徐庶、关辰仰天大笑。   接下来,便是分析如何为战的阶段。   徐庶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在他明白了对方布局以后,经过短暂的沉思,便得到一个基础的破敌方案:   “关兄切记,咱们处于弱势力量,轵关陉中若是没有兵马杀出,咱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省得给关家找麻烦。”   “不过……”   话锋一转,徐庶冷声言道:“若是轵关陉中有兵马杀出,而且气势很足,咱们立刻按照方案,投入作战,先行冲破卫家大营,不得有误。”   关辰肯定地点点头:“先生放心便是,交给末将即可。”   徐庶颔首:“好,我相信关兄。”   ……   轵关陉。   高顺如约赶来,欠身拱手:“文远将军,末将来迟,望企恕罪。”   张辽急忙还了一礼:“哪里!将军来得正是时候,尔等已经创造了行军史上的奇迹,日行超过八十里,张某佩服。”   “没错。”   又有关羽肯定地点点头:“你们的速度的确很快,已经完全超过了关某预料,此一战,便全靠陷阵营的兄弟们了。”   “二位将军谬赞,顺当不起。”   高顺吐口气,直奔主题道:“将军,咱们还是直接说战事吧,末将对于此战不慎了解,完全听从将军的吩咐,您下令即可。”   “好!”   “甚好。”   张辽就喜欢这种识时务,明道理的主将。   高顺作为朝廷直属的主力兵马,没有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就已经证明了对方的人品,与此同时,他更加感慨皇帝陛下的用人。   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高顺,在他的手上,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力,时至今日,已然是名扬天下的大将。   张辽相信,要不了多久,高顺一定可以获得朝廷奖励的中兴剑,而凭此人的战绩,也同样有资格,获得这样的荣誉。   他满意地点点头,直接从怀中摸出地图,进行介绍道:“从目前的情况上看,贼子在轵关陉的出口,设下了伏兵,总长至少有一里左右。”   “想要硬生生从轵关陉杀出条血路,非得是陷阵营这样的军队不可,而且他们还在半山腰准备了擂石、滚木,势必有阻截道路的想法。”   “哦?”   高顺顿时一愣:“将军竟然掌握了如此详细的情报?”   张辽起身,将单筒望远镜递给高顺:“这是朝廷下发的望远镜,你可以通过它,看到数里外的情况,而且非常清晰。”   “这便是望远镜?”   高顺兴奋不已,他自然也听过望远镜的威名,只是自己的部队,还没有收到而已。   当下,高顺跟着张辽来到某处观测点,顺着前方望去。   果不其然!   嶙峋的山势之间,隐隐有大纛旗招展。   而在半山腰处,正如张辽所言,已经提前准备了滚木、雷石。   陷阵营乃是精甲部队,不害怕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但是钝器的伤害却是免不了的。   尤其是这种从山上滚下来的东西,更是带着绝对的势能,一旦防御不当,必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不可小觑。   “将军想我陷阵营如何?”   高顺干脆也不废话,直接询问道。   “是这样的。”   当下,张辽便把作战细节,仔细将给高顺听。   简而言之,便是让陷阵营靠着铝合金战甲,吸收火力,给大军冲锋,制造机会,然后负责断后,最终冲出来配合兵马作战。   如此安排,的确有些把陷阵营当炮灰的感觉,但高顺却是丝毫不挑剔,因为陷阵营的存在,原本便是为了克服各种情况,能打各种战斗。   “可以!”   高顺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正好,我军目前扩充到了三千人,否则这接近一里的埋伏,单凭我陷阵营的八百人,的确难以防守严密。”   “文远将军!”   言至于此,高顺欠身拱手:“给我半个时辰的安排时间,半个时辰以后,由我陷阵营打头阵,咱们发起进攻。”   “好!”   张辽大喜,拱手抱拳:“辛苦将军了,既如此,半个时辰以后,发起进攻。”   高顺颔首点头:“好!末将暂且去安排。”   望着高顺转身离开的背影,张辽吐口气:“好将军啊,朝廷能有这样的猛将,何愁不能战败长安,咱们必胜无疑。”   “没错!”   关羽捏着颌下一缕虎须,肯定地点点头:“我关羽这辈子没有服过几人,高顺算是一个,此人能以大局为重,又精通兵法,擅长练兵,的确是一员将才。”   “嗯。”   张辽深以为然,叹口气:“云长,走吧,咱们也得安排一下,你我打头阵,可是此一战非常关键的点,若是不能打出效果,后军必然会受影响。”   “文远放心。”   关羽拍着胸脯保证道:“轵关陉的兵马虽众,但不过是些草寇而已,又有何威胁,关某一定冲破敌阵,让他们瞧瞧朝廷大军的厉害。”   “走。”   张辽把手一招:“召集军队,随时准备出发。”   关羽颔首:“喏。” 第374章 河东之战!燃!燃!燃!   驾—!   驾—!   辽阔的平原上,一匹骏马闪电般疾驰。   这是从长安驶出来的信使,乃是规格最高的八百里加急信笺。   原因很简单,袁隗接到了非常关键的一封情报,情报上说,接替张辽的汉室宗亲刘备,有两个结拜义弟,其一便是接连斩杀朝廷三员大将的张飞。   至于其二……   乃是出身河东关氏的关羽。   这二人素来名不见经传,但偏偏,张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惊为天人。   如果连张飞都有如此的本事,那么河东关氏出身的关羽,此刻又在何处呢?   很明显!   他一定是直奔河东战场,配合河东关家,里应外合,从而鼎定河东。   袁隗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他毫不犹豫,以最高规格的八百里加急,火速派人赶往河东,希望可以在大战开始之前,提前将河东关氏,全部诛杀。   “八百里加急,速速送往绛县。”   “快—!”   希吁吁—!   信使接连狂奔许久,已然是精疲力尽,人困马乏。   他将背上的信筒丢给接替者,自己则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四周的驿站成员,纷纷上前,将其抬起来,送往房间,开始救治,这种情况在八百里加急中,非常常见,因此应对措施,已然全面且得当。   这样每隔一个驿站,便换马继续狂奔,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奔袭数百里,若是用的最高级别的快马传递,可以达到八百里。   俨然!   河东关氏的身份,动用了长安最为高等级的情报传递。   还不过一日,便从关中,杀奔了河东,直奔向绛县。   此刻,绛县。   张侃大营。   中军,大帐。   司徒王允站在地图前,皱着眉,背着手,沉吟良久:“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   “王公可是有何发现?”   一旁的河东太守张侃皱着眉,试探性问道:“从目前的情况上看,轵关陉的张辽兵马,要不了一日,便可从中走出,咱们早已经扎好口袋,必可将其一网打尽。”   “不对!”   王允摇头摆手,轻声言道:“轵关陉虽然崎岖难行,但道路却没有那么长,寻常队伍要不了三日也能出来,可他足足拖了六天。”   “虽然轵关陉已经荒废一段时间,但道路依旧清晰可辨,按照常理,他们不应该拖延这么久才对,就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张侃顺着王允的思路,试探性回答:“王公的意思是……张辽已经猜到咱们有埋伏,因此在等待援兵?”   “难道没有可能吗?”   王允扭头瞥向张侃,轻声问道。   “的确有可能!”   张侃首先肯定了王允的回答,但旋即话锋一转:“不过王公,从目前的情报上看,这已经是河洛方向的全部兵马了。”   “即便张辽当真在等援兵,也需要从南阳方向紧急调动,什么样的军队,可以日行接近百里,要知道狼骑、豹骑、虎骑已经赶往了河内,他们的目标必定是匈奴人,以及本初派来的援兵,而非我等。”   不得不承认,张侃还是有一点的军事素养的,对于军队的行军速度,以及战略的布置,有自己读到的见解。   但偏偏……   他压根不清楚,如今的高顺可是二次加强的高顺,已经远远不是当初的陷阵营,他们的行军速度,早已经突破了常规的步军。   “嗯。”   “有道理。”   显然,王允比较赞同张侃的说法。   他长出了口气,缓缓点头,尽量压下这股不安的感觉:“或许是我多虑了吧,只要此战获胜,河东必定安定,届时我便继续北上,赶往并州了。”   “张郡守!”   王允咧嘴一笑,拱手便是一礼:“届时你就等着朝廷的诏书吧,封侯拜将,必不在话下,王某提前恭喜你了。”   张侃赶忙还礼,躬身表示谦虚:“张某能取得这般成绩,全都是王公运筹帷幄的结果,张某还是要感谢王公的提携之恩。”   “欸—!”   王允大手一挥,笑盈盈道:“王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真正运筹帷幄者,乃是上公袁太傅,张郡守若是谢,还是应当谢袁公才是。”   “自然全都要谢的。”   张侃正准备继续谄媚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二人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王公、郡守,轵关陉方向传回情报,张辽加快行军,即将进入包围圈。”   “好!”   张侃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   在这里等了许久,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你速速传令各部,按照原定计划,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张侃扭头瞥向王允,揖了一揖:“王公,咱们且去会会那弘农王麾下的第一猛将?”   王允淡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张侃急忙摆手做请状:“王公请。”   王允捻须,迈步出营。   二人率领大军,立刻赶往指定地点。   然而此刻……   长安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还在赶来绛县的路上。   ……   轵关陉。   此刻,正有一支穿戴这亮银色盔甲的士兵,拎着双弧盾,分作两列,急速穿行在轵关陉途中,宛如一条长长的银色巨龙。   先锋大将郝昭双目紧盯着左右山势,判断着自己是否已经进入了包围圈,随时准备下令,进入到防御状态。   虽然,两侧的山势嶙峋,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但郝昭能明显感受到一股腾腾的杀气,罩向这条狭窄的路径。   距离预定地点越来越近。   忽然。   他的双眸处,闪过一丝异样的寒芒。   这绝非是正常的阳光,而是金属反射出来的光芒。   不过,郝昭却是浑然不惧,这样的弓弩袭杀,对于目前的陷阵营而言,压根就是在挠痒痒而已,丝毫不会产生半点杀伤力。   “冲!”   一声令下。   郝昭不顾一切,继续向前狂杀。   而在下一个瞬间,成百上千的弓弩手站起来,各个张拉满月,随后便是几百支弩箭自两侧山顶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密集的箭矢宛如倾盆大雨般,罩向道路中的陷阵营士兵,砸在他们身上的甲胄上,响起一阵密集的笃笃声。   敌军虽然占据高地,具有强大的地利优势,但他们的进攻手段,完全颇不开陷阵营的铝合金铠甲,即便两三波箭雨打下来,依旧没有半个士兵受伤。   郝昭没有半分顾忌的站在箭雨中,指挥若定道:“左右列阵,打开通道!”   陷阵营左右两列的士兵,立刻将手中的双弧盾,立在地面上,以其自带的支腿,撑在地面上,保持一定的弧度,向前方逐渐蔓延。   蓬!蓬!蓬!   一个接一个的盾牌,直将中间的道路撑开,不让他们承受滚木、擂石的袭杀,为张辽、关羽的冲锋,制造绝佳的战机。   这一幕,让原本埋伏在轵关陉中,有着必胜信念的敌将,都陷入了懵逼状态。   那人脚踩着一块举石,咬牙切齿,急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拖延这么久,居然是在等这样一支兵马。   银盔、银甲、双弧盾?   腰间还挎着寰首刀,背上还背着长枪?   好家伙!   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天兵天将降世啊!   弓弩不能伤其分毫,在这里的埋伏,又有何意义?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一个士兵同样着急上火,不知所以。   “怎么办?”   主将眼珠子一瞪,厉声回怼:“你说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停止弓弩袭杀,将雷石、滚木,全都给我推下去,把路堵死!”   士兵铿锵回应:“喏。”   当下。   山林中,响起一阵擂鼓声。   跟着,从两侧山腰上,雷石滚木,纷纷而下。   已然列阵的后方,自然是被双弧盾阻挡,可前方冲下来的雷石滚木,却是横在了路上,这对于战马冲锋而言,简直是致命的。   但显然……   高顺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早有专门的两百精锐,带着镗钯,冲在最前沿,将阻挡在路上的擂石、滚木,纷纷推开,以保证道路的绝对安全。   隔着一里左右,张辽通过望远镜,凝望着战场,整个人兴奋地直呼:“太厉害了,陷阵营不愧是陷阵营,此战我军必胜。”   “文远,让我瞧瞧。”   关羽急忙抢过张辽手中的望远镜,望向前方战场,一条笔直的,扎满箭矢的通道,呈现在眼前。   然而……   陷阵营的士兵,压根不管头顶的箭矢袭杀,将通道就这样,毫无半点花哨的,逐渐向前方蔓延,形成一条快速的通道。   “彩!”   即便是关羽本人,也忍不住开口称赞。   原本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动,难掩的激动:“文远,赶紧下命令吧,是时候轮到咱们出战了。”   “好!”   张辽期待这一日,已经许久。   他收起望远镜,猛地把手一招,朗声言道:“弟兄们,快快跟上。”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关羽心急如焚,手提战矛,纵马前冲。   这一路上,虽然还有零星的箭雨袭杀,但压根拦不住他们的冲锋的速度,左右轻易撩拨,没有一支箭矢,可以伤到关羽分毫。   “杀—!”   “奉旨讨贼,诛杀张侃!”   ……   咚!咚!咚!   咚咚—!   轵关陉中响起震天彻地的擂鼓声,即便是在外布防的王允等人,依旧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这足以证明,此刻轵关陉中的战斗,是何等的激烈。   “哈哈哈!”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张郡守,你说凭张辽的那一万多人,从轵关陉中闯出来,还能剩下多少?”   “想来……”   张侃哂然一笑,揖了一揖:“能够剩下千八百人,已经是极限了吧,或者他们在遭遇到埋伏以后,不会杀出轵关陉,而是退出去。”   “非也!”   王允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很明显,张辽没有这样做,否则擂鼓声不会如此铿锵有力。”   “没错。”   张侃显然是比较同意的,颔首点头,附和道:“不过,张辽若是敢硬闯,倒是正中我等下怀,此一战,便要将其诛杀,以正朝廷威名。”   王允淡笑:“想当年,张辽京师仓一战,逼迫董卓退守关中,从而一战成名,好像还被弘农王奖励了天威星的中兴剑。”   “张郡守。”   王允扭头瞥向张侃,轻声道:“你踩着张辽的肩膀,必定可以扬名天下,但能否将那柄中兴剑割爱给我,老朽对它颇感兴趣。”   “王公说得哪里话。”   张侃立刻接上话茬,笑着言到:“此事不必您吩咐,下官自然会办妥,听说那可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啊。”   “哈哈。”   王允点点头,面带微笑:“不错,却有此传闻。”   此刻,轵关陉响起一阵犀利的呼喊,张侃淡笑:“应该是要出来了,看来张辽还是有点能耐的,或许能剩下三、五千人,也不一定。”   “无妨。”   王允大手一挥:“消灭便是。”   张侃一揖:“得令!”   “报—!”   正当张侃的目光望向出口时。   忽然。   身后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绝尘而来,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飞身下马,急匆匆上前,将信筒递上:   “将军,长安八百里加急。”   “刚送来的。”   “哦?”   张侃顿时一愣。   他自然清楚八百里加急代表什么意义。   一旁王允听到声音,同样收起笑容,急忙言道:“快,拆开看看。”   张侃立刻打开信筒,从里面拿出信笺,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冷汗狂飙,双目圆睁,彷佛跟撞见鬼一样:   “不好!”   张侃吓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刘备的二弟唤作关羽,乃是河东关氏出身。”   王允愣怔不已:“河东关氏?那岂不是……”   “来人!”   王允顾不得什么仪态,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快,速速给卫觊传信,让他立刻消灭河东关家,不得有误。”   轰隆隆—!   马蹄声越来越浓。   张侃则是吐口气,神色又惊又惧:“王公,咱们怕是来不及了,贼子的兵马,立刻要杀出来了,不如先派人支援右翼,然后再做打算。”   “好!”   王允应了一声:“全听郡守吩咐。”   张侃当即招呼道:“来人,速速派潘琳将军,率领麾下兵马,尽全力包围河东关家,将其诛杀,不得有误。”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旋即。   策马飞奔离开。   就在传令兵离开的那一刹那,轵关陉出口,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狂飙而出,在其身后,乌泱泱的骑兵鱼贯而出。   他们没有向左右两翼突围,而是冲着正中方向张侃精锐,以硬碰硬地强磕上来,这无疑加重了张侃兵马的迎敌难度。   “好家伙!”   张侃努力保持冷静,嗞着钢牙:“竟然直冲咱们过来了,立刻传令,迎战敌军。”   传令兵铿锵而言:“喏。”   紧跟着,红绿旌旗闪烁,前方大军向前缓缓行动,左右两翼的兵马,则是在迂回包抄,明显就是要将关羽、张辽,尽数吞灭的节奏。   可是……   张侃怎么也不敢相信。   从轵关陉中杀出来的,不是残兵败将,而是一支至少有三千精骑的绝对精锐,尤其当先一员猛将,带着十余个亲兵,拎着杆战矛,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来。   对方招式大开大合,出手快如闪电,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前方的阵型,便被其硬生生撕开个口子,在内部不断的左突右杀,恐怖至极。   “好个云长,果然厉害。”   即便是随之而来的张辽,也不由地万千感慨。   虽然,他知道关羽是担心儿子的安危,想要快速解决战斗,但即便如此,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冲破对方的防线,足以证明其人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弟兄们。”   “随我杀—!”   张辽身为三军主将,更是不能落后。   他纵马前冲,一手拎着精铁马槊,一手拎着天威中兴剑,远者槊杀,近者剑刺,左右十余人围攻,却愣是没人伤得了张辽分毫。   但见……   张辽拎着天威中兴剑,猛地挥出一道如月的寒芒,那从左侧刺过来的两支长矛,竟被直接斩断了矛杆,反手侧身,又是一劈,鲜血狂涌,两个士兵应声倒地。   关羽、张辽,一左一右,像是两柄锋利的宝剑,轻而易举,便将正面的列阵撕破,随之而来的骑兵趁势强冲,将缺口不断扩大,隐隐有摧枯拉朽之势。   而在另一边,左右两翼的兵马同样杀了出来,由张扬率领的兵马,直扑向右翼的河东卫家阵营。   就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时,在其后方,关辰高举着手中战矛,冷声喝道:“关家众将士听令,诛杀卫氏,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压抑了十余年的怒火,在这一刻顷刻间爆发出来。   关辰、关平、关睿、徐庶等人,率领着族中的精锐,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向河东卫家兵马的后方。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卫觊顿时一愣,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在这关键时刻,河东关家居然敢倒戈相向,冲自己的方向,狂杀过来。   “该死!”   卫觊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扭头回望,厉声喝道:“快,立刻召集李家、程家的队伍,左右迂回包抄。”   “公子!”   身旁男子急忙拱手道:“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您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交给在下即可,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胡闹!”   卫觊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我若是一走,军心必然涣散,关辰这厮必定趁势宣扬,奋力反扑,如此一来,必然一败涂地。”   “快!”   卫觊厉声喝道:“按照我的吩咐下令。”   侍卫拱手:“喏。”   当即。   红绿旌旗闪烁。   李堪、程银立刻调动兵马,左右迂回包抄。   与此同时,卫觊将亲卫军,以及部分精锐,守在后方,只要能够拖延够时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哼!”   卫觊冷哼一声:“小小关家,不自量力!”   卫家的冷静应对,出乎徐庶的预料:“不好,卫家没有按照预定方案撤退,关兄,咱们这一战只怕要没那么简单了。”   “无妨。”   关辰一矛劈死个士兵,他自然明白徐庶的意思,冷声喝道:“只要能跟卫家决一死战,即便全部战死,我等亦没有丝毫围聚。”   “实话告诉你!”   言至于此,关辰面上浮现出腾腾的杀气:“此番我引兵过来,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所以先生尽管放心,关家每一个士兵,皆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杀—!”   一声怒吼。   关辰手起矛落,诛杀一人。   徐庶被关辰身上这种,视死如归的心态震撼。   虽然,战场局势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顺利,但终归张辽已经引兵杀出,同样有精锐兵马赶来相助,只要能坚持下来,最终的胜利依旧可能是自己。   “坚持住!”   徐庶艰难地下达最后的指令:“朝廷兵马正在外围,只要咱们能坚持住,贼子必败无疑。”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彻地。   河东关家人尽皆进入嗜血的战意,他们像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挥舞着兵器,不停地冲击着河东卫家的后方。   尤其是关平本人,更是纵马狂飙,掌中战矛舞动如风,颇有乃父之风,河东卫家的兵马根本进不了他分毫,反被其接连诛杀,缓步向前。   “河东卫家—!”   “纳命来—!”   这一声声嘶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关平更是将憋屈了十余年的怒火,通过掌中战矛,彻底的宣泄出来,飙飞的鲜血在空中弥漫,眨眼之间,便倒下了五、六人。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宛如倾盆大雨般,罩向关家大军,徐庶等人尚且可以抵挡,但却有不少关家士兵,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心箭矢。”   “大家一定要小心箭矢!”   “……” 第375章 弃武从文的徐庶,发起飙来,好生悍勇!   “放箭!”   “给我放箭!”   卫觊端坐在战马上,手中长剑怒指关辰,眉目之中闪烁着腾腾怒火,彷佛恨不得将关辰等人斩尽杀绝一般。   嗖!嗖!嗖!   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笼罩过来,即便是素来悍勇的关家族人,依旧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令徐庶异常心痛。   这次的进攻是他策划的,但很明显,是有漏洞的,没有全方面对敌方的策略进行预估,由此导致出现了意外之外的损失。   虽然,徐庶跟着司马徽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兵法,甚至连司马徽都夸赞徐庶非常有潜力,将来必成大器。   但是……   自从司马徽进入朝廷,担任公车署考课主官以后,徐庶的学习便中断了,尤其,当他以兵法成功通过考课,更是让徐庶有些飘飘然,总感觉自己学到家了。   可眼前的一幕,那一个个躺倒在地的关家族人,就像是一柄柄森冷的匕首,狠狠地戳在自己心头,每死一人,便更近半分。   徐庶痛彻心扉!   他的目光扫过四方,前面是河东卫家的主力兵马,左右乃是李家、程家,甚至连后方,都已经杀过来一支兵马。   如今的关家,四面皆敌,若是不能将正面卫家战败,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将只有死亡,可卫觊的应对策略,乃是以步兵防守、弓弩袭杀为主,实在是难以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该死!”   徐庶暗自谩骂一声。   他不是在骂卫觊,而是在骂自己愚蠢。   若非自己对战局预料不准,是绝对不可能让关家陷入这般被动的局面。   但是现在,徐庶搜寻遍脑海,却没有半点可以拿得出手的对策,即便布圆阵,依旧难以阻挡卫家的弓弩袭杀。   如今,唯一的破局方式,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配合正面的精锐,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河东卫家。   “杀—!”   “给我杀—!”   一声声怒吼震响。   此刻,关平已经杀红了眼,他将自己对于卫家的怒火,转换成了力量,不停地挥舞战矛,不停地诛杀四周的卫家部曲。   如果单单只有他一人,还自罢了,令徐庶没有想到的是,河东关家这两千余的兵马,尽皆是这般表情,彷佛在他们的眼里,有且只有一点:   不计生死,杀敌报仇!   “平儿、睿儿且慢,让我来。”   关平、关睿身先士卒,杀到了敌军步兵阵前。   这是破局最为关键的一步。   若是能成功撕开个口子,自然可以趁势突入,扩大战果,令河东卫家首位不能相顾,从而一举获得战场的主动权。   可是……   也正是因为它是破局的关键步骤,河东卫家对于步兵防线的重视,绝对是超乎想象的,盾牌兵+三排长矛手+无数弓驽兵。   这样的布置,别说是世家大族的私兵了,就算是正规军,也未必能够做得到,但偏偏,河东卫家办到了。   即便是徐庶本人,都不由地心中感慨,不愧是卫青的嫡系后人,即便落寞了,刻在骨子里的军事血脉,依旧不会断绝。   关平、关睿试着强突了数次,都没能成功,因此关辰这才命二人退下来,换自己上阵,但徐庶却心知肚明,关平若是拿不下来,关辰照样不可能。   毕竟,关辰可从来没有过军旅的实战经验,他充其量,带的是河东关氏自己的部曲,干过最厉害的对手,也不过是商道路上的匪徒而已。   此人敢在此刻站出来,十之八九是报了必死的心,要以自己的身躯,为身后的关家人,蹚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叔父—!”   关平、关睿自然也明白关辰此举的目的,更加清楚他将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一旦操作不当,极有可能半条命就打进去了。   可饶是如此……   依旧没能阻止关辰的脚步。   但见,关辰纵马前冲,双手将战矛抡起来,直将飞刺而来的长矛,拨向一侧,反手,又是一招大开大合的横扫千军,将另一侧的战矛,再次破开。   可是,关辰没有那般出色的马术,不能靠两条腿,操控战马一跃而起,因此只能猛夹战马的马腹,以超高的马速,撞向前方的双弧盾阵。   蓬!   一声巨响。   就只见战马将面前的双弧盾撞开,冲着阵内的长矛,猛地怼了上去,森冷的矛锋接二连三地刺入战马的身体,希吁吁的马鸣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关辰拼死靠双腿夹紧马腹,一手抓着缰绳,另外一只手,将战矛挟在肋下,以肘压着战矛矛杆,将其如同铁钳一般,死死钳住。   疼痛令战马爆发出了恐怖的能量,在关辰牺牲防御,操控战马的前提下,最终朝着阵型的突破点,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猛然冲了进去。   噗!噗!噗!   战马接连戳死三个士兵,像是串糖葫芦一样,将其硬生生怼了进去,可迎接关辰的,乃是十余支箭矢,将其前身扎了个通透。   鲜红的汁液涓涓涌出,染红了关辰的战甲,但关辰依旧拼尽最后一口气,嗞着满嘴钢牙,瞪着铃铛般大小的眼睛,奋力向前猛冲。   “让卫家人,给我陪葬!!!”   这是关辰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彻底点燃了身后数以千计的关家部曲的战意。   “杀—!”   一声怒吼震天响。   关氏部曲拎着手中的兵器,沿着关辰撕开的口子,宛如潮水一般,疯狂闯了进去。   关平在左,关睿在右,两杆战矛,横杀全场,将撕开的口子,在顷刻间爆开一倍有余,得以令众多关家部曲,继续向前冲杀!   “诛杀卫家人!”   “报仇!”   “报仇!”   “报仇!”   “……”   一声声怒吼在战场上空震响。   即便是外人徐庶,都能感受到河东关家的凝聚力,是何等的惊人。   他干脆舍弃了坐下战马,与大多数关家人一样,以长剑、寰首刀为兵器,与河东卫家人展开犀利的对决。   毕竟,想当初的徐庶,便是汝颖地区响当当的游侠,一柄长剑在手,百余人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弃武从文许久,但今时今日的徐庶,再次将其握在了手中。   “杀—!”   一声近乎于咆哮的喊杀,让徐庶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沸腾起来。   但见,徐庶脚踏诡异步伐,在关家部曲中,不停地左右穿梭,不过片刻,便冲到了与卫家人交战的最前沿。   徐庶不出手则已出,一出手电光火石,片刻之后,那群冲在前头的卫家部曲,或是眉间、或是喉咙,多了一道剑痕!   徐庶这一出手,对于力量、速度、出手时机的把握,简直完美到了极致,一剑十杀,更是潇洒到不行。   四周的关家部曲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身穿儒士长袍,身材略显清瘦,甚至给人一种淡淡的弱不禁风感的男子,剑术造诣竟然这般高强!   即便是不远处酣战的关平,都不由地陷入了震惊,要知道,徐庶可是比他晚到新野,但在他的印象中,徐庶可从来没有使用过剑术杀人,充其量只是一种装饰而已。   但是现在!   就在这时!   关平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错了,徐庶的武艺已经强悍到,连他都自愧不如的程度,若是下马步战,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   “关平、关睿!”   徐庶发现对方主将卫觊,有想要拨马转身的冲动。   因此,徐庶毫不犹豫地招呼关平、关睿,当机立断道:“你二人速速迂回包抄,决不可走了卫觊,否则令叔便白死了。”   “喏!”   与此同时,关平、关睿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急忙分开左右,侧向迂回,企图截断卫觊的逃亡之路:“弟兄们,随我杀,绝不可走了卫觊,将卫家人杀光,为叔父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浓郁的嘶吼声接连响起。   关家部曲像是一个个点燃的小钢炮,爆出发恐怖的战力,逢人变刺,遇人便杀,轻而易举便将河东卫家的防线摧毁。   卫觊眼瞅着左右之路有人杀来,若是继续逃走,必然会撞在对方的枪口上,因此他不敢犹豫,急急又杀了回来。   “来得好!”   这一下,倒是着了徐庶的道儿。   他将愤怒按在心里,手一抬,双袖中,霍然吐出一道红光,染血的长兵狂舞,倏然之间,剑气纵横,阻在其面前的十余个敌兵,竟被徐庶顷刻间杀了个一干二净!   当他一跃而出,几乎逼近卫觊时,卫觊脸上的表情竟逐渐凝固了,原本便有些忧心的他,此刻竟是又惊又惧,吓得脸都绿了。   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简直就像是被杀神附体了一般。   十步之内,便可敌国!   然而……   此时徐庶与卫觊之间的距离,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步。   卫觊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一道锐利至极的剑气,彷佛忽略了时间空间的束缚,由一点寒芒,眨眼间,变成了雷霆扑面。   其实,真不是徐庶玄幻化,而是惊恐已然控制了卫觊的身体,令其浑身颤抖,不得动弹,等真正过了这段时间时,徐庶的长剑已然到了面前。   无情森寒的剑气,在飞掠之间,如同凤鸣清戾,更似龙啸九霄,卫觊已然来不及躲闪,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骤然响起。   “啊—!”   这一声哀嚎。   带着卫觊发乎于心的惊惧,伴随着那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直飘入了九霄天际,最终消散得无踪无影。   下一秒,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随之跌落的卫觊首级,仍保留着最后一霎的惊恐、震骇!   徐庶长剑一横,扯着嗓子呼喊:“卫觊已死,朝廷大军杀来,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河东关家部曲跟着齐齐嘶吼:   “卫觊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卫觊已死……”   “……”   虽然,卫家的部曲仍在抵抗,但左右河东豪族的李堪、程银等人,攻势显著降低,甚至有些已经停止了追击,进入观望状态。   关家压力骤减,配合正面的张扬兵马,展开对河东卫家人,最后的袭杀,只要还拿着兵器的士兵,必然少不了一剑。   还不过半个时辰,右翼方向的兵马,已然进入清扫状态,彻底获得了控制,河东关家完成了漂亮的逆袭反杀。   ……   与此同时。   轵关陉左翼方向。   按照原定计划,陈宫率领兵马迎战左翼的白波谷黄巾。   这里的战斗相对比较单纯,原本便都是防御性质的兵马。   可是……   杨奉眼瞅着局势变幻,已经偏离的预定的节奏,便跟着发生了转变,由防御性质直接转变成了进攻性质。   他亲自率领兵马,展开对陈宫所部的强势进攻,虽然乃是黄巾余孽,但他们各个皆有作战经验,且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一时间,陈宫处于被动挨打的尴尬局面,不得已之下,只能布下圆阵,与杨奉的兵马展开周旋,争取拖延更久的时间。   不得不承认。   陈宫的应对措施非常得当,否则单凭他手里这几千兵马,还真未必够杨奉杀的,可自从布下方圆阵以后,对方即便兵力占据优势,一时间同样难以吞下陈宫所部。   此刻,如果从高空俯瞰战场,左翼方向,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口,正在不断侵蚀着口中的圆形麦饼。   “坚持住!”   “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按照此前训练的方式,有节奏的反击。”   “漫射弓弩手听我号令。”   “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雨从圆阵内部呼啸而出,将外围的黄巾射杀部分,但随之而来的,对方组织了更大范围的箭雨袭杀,从外围朝着圆阵,展开袭杀。   被压缩的圆阵,兵力相对比较密集,承受这样一波箭雨的袭杀,对于陈宫而言,损伤不可谓不大,但他没办法,若是放任下去,死得更快。   “该死!”   陈宫暗自咒骂一声。   他真的没有想到。   白波黄巾内部,居然有这般精通兵法之人,可以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更大的力量,以近乎于最小的代价,对本方士兵,进行袭杀。   怪不得,自从张角死后,白波黄巾经过数次的征讨,都没有被拿下,反而发展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一直存在至今。   难不成是杨奉?   陈宫不太相信!   毕竟,当他调任河洛以来,便知道自己将来的进攻方向,十之八九会是并州、冀州、兖州、三河,甚至是关中等地。   因此,陈宫对于周边的势力,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虽然他对白波黄巾的了解不深,但对于杨奉本人,还是有过专题讨论的。   但得出的结论,却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头目,如果不是打过两次胜仗,最终从郭太手中接手白波黄巾,陈宫甚至都懒得理他。   但是现在……   眼前一幕,着实有些让陈宫脸颊发烫,彷佛狠狠被杨奉掴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尤其当自家士兵成片倒下时,更是如此。   难不成,是自己判断错了?   陈宫扪心自问,始终没有答案!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   忽然。   一个声音自后方响起: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是陷阵营!   陈宫兴奋不已。   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反击!反击!援兵已到,随我反击!”   众将士早已憋屈了半个时辰,心中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便是一声怒吼:“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响起,陈宫麾下的将士立刻反扑,随之而来的陷阵营,人手一柄神鸢强弩,一边冲锋,一边对前方的黄巾,展开袭杀。   他们丝毫不顾及对方的兵器,尤其是漫天的箭雨,对于陷阵营而言,压根就是在挠痒痒,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饶是如此……   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依旧是以锋矢阵的状态,向前掩杀,从铁甲变成了铝合金战甲,他们的速度虽然提升得不是很多,但耐力提升了至少一倍。   噗!噗!噗!   神鸢强弩接连飞射,面前的黄巾尚未冲到跟前,便被当场射翻在地。   陷阵营接连更换箭匣,再次投入到冲锋之中,他们的目的是要在短时间内,将神鸢强弩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甚至将对手的精气神,直接打掉!   果不其然!   才不过两、三支箭匣而已,两万兵马的黄巾贼,愣是被杀得不敢上前,他们望着眼前的铝合金战士,有种惊恐到内心深处的感觉。   “该死,杀不死,又打不过!”   “谁能告诉我,这仗要怎么打?”   “冲上去就是死,还不赶紧跑,更待何时?”   “快跑啊,他们刀枪不入,还有连发的手弩,太厉害了。”   “……”   还不到一刻钟。   摧枯拉朽的态势已成。   只要以当前这种态势打下去,要不了多久,便可将其扫平。   高顺彻底放下心来,长出口气,干脆下令:“自由猎杀!”   毕竟,成建制的运动,相对比较困难,会制约彼此的速度,需要相互兼顾,导致军队的速度,往往受限。   在正式的冲阵中,高顺自然会以军阵开路,可一旦将对方的精气神打掉,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猎杀,将战果扩充到最大。   下一秒,陷阵营士兵纷纷散开,开始朝着各方溃兵,展开追击,他们虽然穿着铝合金甲,但是速度却不比对方差多少,甚至某些强悍者,速度要强过对方。   嗖!嗖!嗖!   陷阵营将士接连放箭,不停收割着黄巾贼寇的性命,将胜利的果实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充到了最大。   可是……   正当陷阵营不停追杀敌军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猛将,急急勒马转身,竟然折返回来,捻弓搭箭,嗖的一声,正中个陷阵营士兵面门。   要知道,陷阵营士兵的甲胄,几乎全都是全副武装,仅仅只有双眼的部分,露着巴掌大小而已,对方居然可以一箭命中,足以证明其箭术早已,是何等的恐怖。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随之而来的高顺,拎着神鸢强弩,隔着老远,开口叱问。   “吾乃河东徐晃是也。”   徐晃手持一张硬弓,瞪眼盯着高顺,厉声喝道:“哼!尔等有何能耐,不过是装备精良,若是拉开阵势干上一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哼!”   高顺冷哼一声,压根不觉得羞愧,而是疾步追进,手持神鸢强弩,想要拉近双方距离,争取将对手一箭射杀:   “战场之上,何来规则?我军有铝合金战甲,有神鸢强弩,莫非弃之不用?与尔等以命相搏?阁下此言,当真令人笑话!”   驾—!   徐晃勒马转身便走,冷声喝道:“若是我有数千精骑在手,尔等陷阵营士兵,各个都要被我一一射杀而死!”   嗖!   言至于此,徐晃再次捻弓搭箭,冲着不远处的陷阵营士兵,又是一箭,直扑面门,将其当场射翻在地。   “嘁!”   高顺嗔怒。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没有选择自己为目标,而是选择那些方才参军不久,过度依赖于装备的新兵下手。   然而,对方的战马速度太快,压根不是自己靠两条腿,可以拦得住的,高顺即便再生气,依旧拿对方没有办法。   没错!   陷阵营唯一的缺点,便是速度。   他们披甲作战,速度绝对跟不上战马,若是碰到一支极其善射的部队,尤其是黄忠、吕布的豹骑、狼骑,几乎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可是……   对方仅仅只有一人,居然还敢如此放肆,这简直没把自己当回事啊。   高顺怒火中烧,当机立断,铿锵喝道:“弟兄们,锋矢阵迎敌。”   原本散乱的陷阵营士兵,立刻聚集在一起,只要能相互照应,对方一己之力,必然会失去作用。   “士循,切莫上当。”   忽然,在其身后,响起陈宫的呼喊声:“那人是在故意激你,让你放弃自由猎杀,从而得以令全军从容撤退。”   “你……”   陈宫望着对方策马而走的身影,略显遗憾地道:“你上当了啊!” 第376章 报仇!河东卫家,满门尽灭!   快速扩编有快速扩编的好处,但同样存在这样,或是那样的缺陷。   当你在享受军队数量增多的优势时,就必须要承受因为新兵加入,而导致的训练度不足等问题,这才是正常的。   诚如此时。   高顺自信原陷阵营士兵,完全可以防御对手的弓箭袭杀,因为他们皆有相应的点杀训练,但若是新的陷阵营士兵,由于应对经验不足,仓促上阵,这才会牺牲。   可是……   高顺不会因为新兵经验不足,便不管对方,任由其自生自灭,在他眼里,这三千人全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生死兄弟。   因此,他即便冒着放走对方的风险,也一定要想办法保护新入的陷阵营士兵,这是高顺作为主将的职责与担当。   高顺面色波澜不惊,回首望向陈宫:“实在抱歉,是末将愚蠢,上当受骗,一切的后果,末将愿意自行承担。”   这样的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陈宫从高顺的面部表情中,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认错态度,反而有种故意而为之的感觉。   陈宫虽然不甚了解高顺的作风,但对方敢于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的行为,的确让陈宫有点感动,这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将军。   战争虽然难免避免死亡,但若是置若罔闻,那么此人必与禽兽无异,真正的三军统帅会正视这一点,努力做到以最小的伤亡,攫取最大的胜利。   此前的高顺引兵数量,从没有超过一千,一旦发生死亡,麾下将士短时间内,又难以获得补充,因此他对于每一个将士,都异常珍惜。   由此导致,高顺素来对训练严苛,秉着宁肯让他们在训练时受伤,也绝不允许他们在战场上死亡的原则,独创了自己的魔鬼训练法。   今时今日。   他领兵数量超过了三千,但仍旧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即便队伍中有一、两人死亡,对于他而言,都像是从心头剜下了一块肉似的,痛彻心扉!   陈宫望着灰溜溜遁走的白波黄巾,略显遗憾地叹口气:“没想到,白波黄巾中居然会有如此猛将,莫非便是此人?”   “你且过来。”   陈宫指着前方士兵,摆手示意他上前。   “军师。”   士兵急匆匆上前见礼,神色有些紧张:“不知军师唤小人何事?”   陈宫细眉微蹙,抬眸望向前方,试探性问道:“你可知那个骑马者,姓甚名谁否?”   士兵吐口气,忙不迭拱手:“唤作徐晃。”   “徐晃?”   陈宫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对于白波黄巾的研究,暂时仅仅局限在杨奉身上。   不过这一次,陈宫对于徐晃,同样产生了兴趣。   “没错。”   士兵极其肯定:“正是徐晃。”   陈宫摆手:“好,我知道了,你去打扫战场吧。”   士兵插手应命:“喏。”   轵关陉出口一战,顺利结束。   右翼方向。   关家人齐齐围聚在一起。   关平、关睿跪在地上,伸手触摸着早已被踩踏,至与烂泥融成一体,血肉模糊的关辰,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若是没有关辰以命相搏,以自杀的方式,冲开一个口子,关家部曲可能还会死更多人,甚至即便死再多的人,也未必能够冲破卫家的防御。   是他救了全族人!   是他鼎定了这次胜利!   而关平等人也不负厚望,成功让卫家人给关辰陪葬。   此刻,关羽一路打听,策马飞奔过来,急匆匆闯到跟前:“六弟!六弟!”   关平听到父亲近乎于力竭的呼唤,起身回望:“父亲,六叔在这里。”   关羽飞身下马,从人群中挤进来:“六弟—!”   想当年,他离开河东时,六弟还不过十三岁而已,他们关系非常好,时常在一起练武,只是没想到,十多年不曾相见,再见面时,竟然是以这样一种状态。   “父亲!”   关平跪在父亲面前,声泪俱下道:“是六叔牺牲自己,才撕开了卫家的防御阵,否则我们不可能这么快鼎定胜局。”   “父亲—!”   关平心如刀绞:“是六叔救了儿啊!”   关羽又岂能不知过程:“平儿,给你六叔磕头,然后派人回去通知族长,准备带着你六叔回家,好生安葬,不得有误。”   “父亲,那你呢?”   关平急忙询问道。   “报仇!”   关羽声音中带着一丝怒火。   当年的事情,与今时的结局,新仇旧恨,加倍奉还!   “我陪你一起。”   关平站起来,作势便要陪着关羽一起。   可是……   关羽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还是陪着你六叔吧,剩下的事情,交给父亲,也算是父亲给全族一个交待。”   关平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自然理解父亲的想法,他肯定地点点头:“好的!平儿在解县等着父亲的消息。”   “嗯。”   关羽郑重点头。   旋即。   他朝着关辰的尸体,便是深躬一礼:“六弟,咱们新仇旧恨一起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是,你在天上好生瞧着。”   毫不犹豫。   关羽起身离开,飞身上马,直扑安邑。   自从他将儿子、发妻接到南阳新野,便听了很多当年的事情,虽然胡氏不明白关家人如此这般的深意,但是关羽却非常清楚。   他从没有怪罪老族长,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儿,而是将罪责,统统归结在素来蛮横不讲理的卫家身上。   他们像是蛀虫一样,吸食河东关家的血,到头来还要骑在关家人的脖颈上,作威作福,将关家人当作牛马般任意欺凌、践踏。   其实,不仅仅是河东关家,还有程家、侯家、李家,尽皆是如此,作为当地的小豪族,他们压根没有力量与卫家作对,只能忍受这般欺凌。   如今!   南阳汉庭的兵马杀到河东,而且能以雷霆神威突破死局,这对于河东众小豪族而言,绝对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他们没有河东关羽这样的人脉,但如今已经被张辽收编的他们,同样有机会报效南阳汉庭。   ……   河东,安邑。   卫家老宅。   廊道下。   卫闱背着手,抬眸望向天空的云朵,心思惆怅。   轵关陉的战斗拖得时间越久,便越是让人感到忧心,也不知为何,明明占据绝对的优势,但卫闱还是一阵心慌,难以静下心来。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卫闱忙不迭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小跑过来,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气喘吁吁道:   “家……家主……”   “大事……大事……”   “喘口气再说!”   卫闱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打断:“不急于这一时。”   侍从这才大喘了口气:“家主,大事不好了,河东关家忽然临阵倒戈,猛冲咱们卫家的后方,配合从轵关陉出来的兵马,将卫家队伍全部消灭了。”   “啊?”   卫闱大吃一惊,眼瞪如铃:“河东关家造反?他们……他们怎么会……”   侍从立刻解释道:“听说,刘备有两个结拜兄弟,一个在陕县,接连斩杀了三员悍将,逼得长安汉庭派出马超、阎行迎战。”   “而另外一个,则是河东关家出身的关羽,便是在十几年前,杀人越货,被关岭逐出关家的关羽。”   “其子此次返回关家,不是为了报仇,而是要联合关家,与南阳的兵马里应外合,咱们全都上当了。”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卫闱雷了个外焦里嫩,懵逼不已。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小小的河东关家居然能跟南阳汉庭扯上关系。   那个十余年前,被逼走的关羽,现在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河东。   这恁娘的,简直要了老命了。   “该死!”   卫闱暗骂一声。   此刻,他心头骤然混乱,不知所以。   如果张侃战败了,那么河东卫家同样保不住:“那其余方面的队伍呢?可有获胜?”   侍从摇了摇头:“白波黄巾被从轵关陉中出来的陷阵营战败,河东程家、李家、侯家全都被张辽收编,而张侃的队伍,更是率先被关羽、张辽冲溃,若非张侃逃得快,可能早死了。”   “如今,轵关陉出口一战,应该正在打扫战场,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张辽便会派兵横扫河东,冲咱们这里来了。”   如今,河东卫家已经把全部的部曲贡献出来,目前家里基本上就是个空盒子,如果只是张辽,或许卫家还能活,但偏偏有个关羽!   新仇旧恨一起算,卫家焉能苟活?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卫闱不能抱有如此幻想。   当下,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快!通知卫家人,速速逃亡,不得有误。”   侍从顿时愣怔:“家主,您这是要……”   卫闱顾不得解释:“让你下令,你便下令,将我的衣服分发给下人,让他们穿上,各自逃命去吧,顺便每人发一吊钱,快去。”   不得不承认。   卫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非常清楚,关羽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报仇的机会,如果自己是关羽,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杀奔安邑,将河东卫家屠尽。   是以,卫闱同样要以最快的速度,混淆视听,趁势溜之大吉,至于祖业神马的,哪里会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大手一挥,罢退侍从,卫闱疾步赶忙前院,随手从晾衣架上,取过一件下人的衣服,慌忙套在身上,也不管合不合适,便往后门走去。   路过账房时,他急匆匆闯进去:“快,把这个装满,我要带走。”   账房原本还在纳闷,哪个傻缺下人敢闯账房重地,可一见是自家家主,立刻起身,拿起背囊,便往里装钱:   “家主,需要马蹄金吗?正好柜上有两枚。”   “赶紧装,什么贵重,便往里装什么。”   “好!”   账房也不敢多问,只是一个劲儿的将钱装进去。   卫闱眼瞅着差不多了,急忙从账房手中夺过背囊,扛在肩上便走。   可他还没出了卫家老宅,便再次听到一声疾促的呼唤:   “家主!”   “家主—!”   不必多问,一定是关羽杀过来了。   卫闱原本还想找辆马车,但终究已经来不及,背着钱便往后门跑。   出了后门,一路向西,只要能进入山林,关羽便是有再打的能耐,也不可能抓到自己。   “快,将卫家包围,诛杀卫闱者,赏千金!”   “休要放走一人,全部包围。”   “给我冲进去,诛杀卫闱!”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卫家被包围,数以百计的士兵冲进去,大开杀戒。   良久后,关羽怒气冲冲地扫视幸存的数十人:“卫家家主何在?”   下方的侍从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壮着胆子回答:“这位英雄,我们家主早跑了,是小六子报的信,我们完全是受害者。”   “哪个是小六子?”   “被你们的士兵杀死了。”   “如此说来……”   关羽凛冽的目光扫过众人:“是死无对证了,是吗?”   下方众人各个胆颤,垂头铩羽:“将军,我们说得全都是真的,家主真的跑了。”   关羽摆手:“来人。”   “将军。”   “找两个老百姓来,让他们指正。”   “喏。”   不多时。   两个老百姓将活着的,死了的,全都指认了一遍,的确没有卫家家主。   关羽不信邪,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杀来,对方莫非还能逃走?   于是乎,他又换了两拨人,结果依旧不变,这其中没有卫家家主。   “该死!”   关羽暗骂一声,转而言道:“尔等谁能提供线索,赏钱一吊,既往不咎。”   一个侍从壮着胆子回答:“将军,您可以去西面的山里瞧瞧,如果小人猜得不错,家主一定逃到了山里,这样才能隐匿行踪。”   “山里?”   关羽仔细想想,的确有可能。   当即,他招呼士兵,作势便要直扑城外,直奔深山。   可他还没有出城,便有人闯出来:“小子关琼,敢问将军可是关羽否?”   关羽眉头一蹙:“关琼?你是……老五家的?”   关琼兴奋地飞快点头:“二叔,是我!”   关羽急忙下马:“贤侄,你怎么在这里?”   “是家主让我来此寻你。”   “哦?”   关羽愣怔:“族长?他人呢?”   关琼轻声道:“家主正在城外,而且我们抓住了卫家家主。”   嘶—!   关羽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你们抓住了卫家家主?”   关琼点了点头:“嗯,没错!族长说了,如果朝廷得手,卫家家主一定会进山躲避,因此便派我等分守在各个山口。”   “如果朝廷失守,那么关家人必须要进山避难,正好两不耽误,结果我们刚好在山口,发现了卫家家主,便将其抓了起来。”   “太好了!”   关羽兴奋地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大手一挥,朗声道:“走,快带我去见族长。”   关琼欠身拱手:“喏。”   一行人直奔城外。   行不多远。   便见老族长带人,押着卫闱返回安邑。   关羽老远见着,忙不迭迎上去,单膝下跪,拱手抱拳:“不孝子关羽,见过族长。”   关岭上前,亲手将关羽搀扶起来:“云长啊,快起来吧,你如今可是朝廷的将军,让外人看见了,不太好。”   关羽才不管那么多,冲着关岭便是三叩首:“不管何时何地,关某是何身份,在族长您的面前,关某永远都是晚辈。”   “起来吧。”   关岭亲手将关羽搀扶起来:“这些年,没能照顾好平儿母子,是我这当族长的失职,还望云长莫要介怀。”   “岂敢。”   关羽急忙开口:“是关某让家主为难了,他们不太懂族长此举的深意,但焉能瞒得过我,族长对关某妻子的照顾,关某心知肚明,感激不尽。”   关岭淡然一笑,彷佛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记住,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照顾平儿母子,是应该的。”   “可是……”   关羽面色艰难地道:“我没能照顾好六弟,他……他为了……”   关岭心神一怔:“云长,辰儿他莫非……”   关羽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他为了冲破卫家的防线,强行冲阵,以自己的身躯为大军蹚出一条路,这才得以斩杀卫觊,消灭卫家部曲。”   “族长!”   关羽再次拱手,遗憾道:“是我没能照顾好六弟。”   关岭是关辰的父亲,听到此消息,顿时心如刀绞一般,但他终究还是强行忍住:“不愧是我关岭的儿子,辰儿他死得其所。”   “云长,此事不赖你,辰儿他自愿报名带队赶往绛县,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不必过分自责。”   转过身。   关岭盯着被五花大绑的卫闱:“便拿此贼的首级,祭奠我儿在天英灵。”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巨型沙盘面前,刘辨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就在前一秒,郭嘉在河内方向,插上了一支属于袁绍的军旗:   “领兵主将是何人?”   “淳于琼!”   郭嘉欠身拱手道。   “淳于琼?”   刘辨抬眸望向郭嘉,哂然一笑:“便是此前与袁绍一起,皆是西园八校尉的淳于琼?”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淳于琼!   酒囊饭袋淳于琼?   若是在之前,刘辨自然是如此认为。   但是现在,在经过军师联盟专家的介绍后,他不会小觑任何一人,而是主动询问郭嘉对此人的印象:   “奉孝,你觉得此人如何?”   郭嘉揖了一揖,似乎早已料到皇帝陛下会如此问,轻声道:“此人出身颍川淳于氏,也堪称是精通兵法,深得袁绍信任。”   “不过……”   郭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细眉微蹙道:“其人有些自负才学,但实际上,他肚子里的学问仅此而已,不足道哉。”   “且容臣说句不恰当的话,若非家族关系,以及袁氏的提携,淳于琼岂能成为右校尉,最终却又追随了袁绍。”   一旁同为颍川人的荀彧,跟着言道:“没错,淳于氏在颍川虽然声名不显,但因为家族与袁家有些牵扯,这才能成为西园八校尉。”   “单论其个人能力……”   荀彧说得比较委婉,但还是肯定地道:“臣以为,充其量算是中等水平而已,若是将其放在咱们南阳,当个偏将,还是可以的。”   “文和,你呢?”   刘辨扭头瞥向一旁垂首的贾诩。   这家伙……   即便来参加议政,永远都是“你不主动问,我决不主动回答”,当真是将苟道,贯彻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此刻,刘辨故意点到贾诩,贾诩这才揖了一揖,跟着言道:“臣同意奉孝、文若的结论,淳于琼此人有些本事,但也是仅此而已。”   “嗯。”   刘辨颔首点头,提醒一句:“这是在议政,别光带耳朵,也要把嘴巴带来,明白吗?”   贾诩神色略显尴尬:“臣铭记于心。”   刘辨轻声道:“好,便由你说说近期的事情吧。”   “喏。”   贾诩插手应命,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走:“目前,河东局势已经快要明朗了,有陷阵营加入,相信捷报不久必至。”   “不过……”   “咱们却不能掉以轻心。”   言至于此,贾诩的目光落在冀州、幽州地界:“虽然,袁绍与刘虞之间的战斗尚未结束,但袁绍已经派人,企图从并州、河内两个方向,驰援河东。”   “但可惜的是,并州方向,代郡乌桓已经杀到了雁门关附近,而在河内方向,狼骑、豹骑、虎骑,同样是一大难题。”   “是以!”   贾诩强调道:“袁绍暂时没能赶往河东,但根据在下推测,刘虞已经是苟延残喘之辈,袁绍引兵进攻刘虞的同时,仍唆使公孙瓒进攻刘虞。”   “若非刘虞素有贤名,得百姓以及乌桓突骑的帮助,他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但不管怎么说,刘虞算是帮助咱们,牵制了袁绍大部分的兵力。”   这一点,刘辨还是非常清楚,他试着问道:“那不知文和以为,刘虞可能拉拢否?从这些事情上判断,刘虞相对南阳,还是有些好感的。”   “陛下。”   贾诩忙不迭揖了一揖,轻声道:“刘虞此人不可不信,但亦不能全信。”   刘辨蹙眉:“哦?文和这是何意?”   “陛下切莫误解。”   贾诩赶忙向皇帝陛下解释道:“刘虞此人对于汉室,自然是忠诚的,但他的嫡长子刘和,却在长安当侍中,因此始终受制于长安。”   “这是他一直以来,不敢真正对袁绍下手的原因之一,否则当时袁绍初定冀州,便强行与刘虞为敌,刘虞完全可以将其战败。”   “但偏偏……”   贾诩摇了摇头,叹口气:“每一次,刘虞皆是只出五分力,能够战败便战败,否则便是僵持,始终采取的是守势。”   “没错!”   一旁郭嘉亦跟着言道:“刘虞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幽州在他的治理下,虽不过咱们南阳,但亦是民生安定,胡汉相融,是以,乌桓各部愿意协助刘虞。”   “但同样的……”   郭嘉毫不客气地点评道:“刘虞此人爱子心切,不可能不顾及,在长安当侍中的儿子,陛下虽有心拉拢,但如果此事不解决,只怕刘虞不可能也不敢答应。”   刘辨缓缓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实际上。   军师联盟制定逃亡计划时,考虑过去幽州刘虞那里。   但正是因为刘虞有儿子在董卓手里,因此才让军师联盟放弃。   此时来看,军师联盟当初的决定,是何等的明智。 第377章 噩耗传来!袁隗终极手段,要上线了!   南阳!   人口240w+;   全国产粮、冶铸大郡;   南襄盆地,易守难攻;   二袁中的袁术,作为汉末前期最强大的之意,便是以南阳起家的。   帝乡;   拉起一直队伍,相对比较容易。   ……   幽州!   总人口200w+;   土地贫瘠,但有总量;   冶铸基础稍逊南阳;   外有鲜卑、乌桓,可以训练精骑;   南部乃是韩馥、袁绍,如临大敌;   汉室宗亲刘虞;   ……   单从资源等的对比上,幽州全部郡县加起来,倒是也不逊色于南阳,甚至有军师联盟在,冶铸的基础同样可以快速提升。   但有一点。   刘辨当初若是去了幽州,便是仰人鼻息,难以自己做主,毕竟你总不能干掉深得人心的刘虞吧,这样不利于发展。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刘虞在当上幽州牧时,便将儿子刘和质于朝廷,等于是把命脉拽在了董卓手里。   刘辨始终相信一句话,人必须要时刻掌握自己的命运,在这种情况下,刘辨是断然不敢轻往幽州的,即便它同样具有显著的优势。   而在南阳则不然,刘辨是绝对的独立自主,剩下的邓家、阴家等人,充其量只是世家,刘辨可以毫无顾忌地软刀子下手。   是以!   经过反复的思考。   军师联盟才将逃亡目的地,设定在了南阳。   而从目前的发展态势看,军师联盟当初的决定,实在是太特么英明了。   刘虞不敢对袁绍轻易下首,那么反过来讲,就极有可能为了儿子,做出一些不忠不义的举动,即便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后果太严重,刘辨不能冒这个险。   “公达那里,可能接触到刘和否?”   荀攸在关中干得不错,屡次破坏了袁隗收编马腾、韩遂的阴谋,这一点让刘辨非常满意,当初郭嘉的决定,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难。”   郭嘉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袁隗征辟荀攸入朝为官,实际上不过是在颍川荀氏的一种手段罢了。”   “这一点,从荀攸身居鸿胪文学,便可见端倪,公达怕是没那么容易,接触到皇帝身旁的人,刘和便更不太可能了。”   “而且……”   郭嘉强调道:“现在接触刘和,实在是有些凶险。”   这一点,刘辨自然深表赞同:“奉孝言之有理,如今袁隗便是以刘和的性命要挟刘虞,自然要保证万无一失,其身旁必定是监视者。”   “公达方才潜伏下来不久,不到关键时刻,咱们还是别轻易动他要好,否则一旦暴露,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毕竟,在刘辨而言,此刻的刘虞已经被折腾的没有了潜力,从某种意义上说,刘虞早已是强弩之末,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在这种情况,因为一个濒死者,而冒着荀攸暴露的风险,的确有些不太值当,是极有可能会赔本的买卖。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英明。”   刘辨吐口气,当即转入下一个话题:“黑山军的老巢,可找到了吗?”   郭嘉摇了摇头,神色悠悠:“暂时还没有,但咱们已经找到几个关键大将的踪迹。”   刘辨蹙眉,略显不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   郭嘉赶忙一揖:“陛下放心,臣已经撒出大量走卒,想来很快可以知道。”   “辩爷。”   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你这不能怪郭嘉,黑山军盘踞在太行山脉,从朝歌附近的苍岩谷开始,一直到常山郡,仅仅直线距离就已经200多公里。”   “若是算上那些个山路、弯路,以及沟沟坎坎之类的,需要搜寻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月能找到,就算是老天爷保佑,一年都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为什么专家对袁绍的评价还不错,就是因为他征讨黑山贼,不是一次战斗,而是一场长久的战役。”   “从初平四年,袁绍引兵入驻朝歌鹿场山开始,至九月份就分军无虞,撇去跟张燕对战的半个月,袁绍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巡山北击,转战200多公里,大小数十战,并且全胜。”   “寻常人能够办到?”   军师联盟灵魂级的反问,顿时令刘辨怒容骤消:“不说别的,曹操面对黑山军这股力量,也只能是招安,不敢与之硬拼,因为消耗实在太大,投入产出比不经济。”   “啊?”   刘辨皱着眉,心念一动,试探性问道:“难不成,咱们就一直等?如果找不到张燕老巢,岂不会一直耽搁下去?”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别急,专家提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快速找到张燕的精准位置,这样一来,辩爷就能对黑山军下手了。”   “哦?”   刘辨惊诧,不由好奇:“什么人?”   军师联盟回答:“陶升!”   刘辨疑惑:“陶升?完全没有听说过。”   军师联盟给出解释:“此人原本是黑山贼之一,自称平汉将军,因此别号为平汉,后汉书中记载,他后来投靠了袁绍。”   “从目前发展的局势上看,陶升应该已经是袁绍帐下的人了,只是具体职务,还不是太清楚,如果能找到此人,或许可以快速定位张燕。”   “因为历史上,袁绍能够如此迅速的进击,并准确的找到隐藏于深山老林里的敌人屯壁,陶升这个带路党,绝对是居功至伟。”   “也正是因为有陶升的存在,才最终把张燕给逼了出来,不得不与袁绍展开正面对决,从而将征讨黑山军的战役,推向了高潮。”   呵呵。   果不其然。   堡垒全都是从内部遭到破坏的。   汉末历史上的带路党,还真是多如牛毛啊。   一个号称“平汉将军”的小喽啰,最终却投靠了袁绍,还干出了此等不要脸的事情。   刘辨虽然很不喜欢这种家伙,但没办法,终究还是要靠他们才行。   “奉孝。”   刘辨略一沉吟,终于还是开口提醒道:“你不能只是依靠那种走卒,咱们还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否则太耽误事情了。”   郭嘉闻听此言,心知皇帝陛下有其余思路,赶忙拱手,态度恭敬地道:“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刘辨一摆手,吐口气:“指教谈不上,不过是给你提供点思路而已,你可以从黑山贼的降将入手,别老在常山郡一带瞎找。”   “黑山贼降将?”   郭嘉皱着眉,略微有些没听懂:“陛下的意思是……”   刘辨干脆也不再遮掩:“此前,于毒、白饶曾祸乱过东郡濮阳、魏郡邺城等地,而且似乎目前,他们还在东郡、魏郡等地活动。”   “你可以试着从他们身上入手,寻找有没有降将、叛将,亦或者可以被咱们拉拢的人,争取从黑山军内部突破,这难道不比你漫无目的的寻找要强?”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放心,臣会立刻安排。”   刘辨点点头:“好,你尽快安排吧,一旦河东战役结束,咱们会立刻杀入并州,朕可不想招惹这帮不要命的家伙,能将其拉拢成自己人最好。”   郭嘉颔首:“喏。”   “报—!”   “捷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等人寻声望去。   但见,唐翔推门而入,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陛下,河东方向传回捷报,轵关陉一战,我军大获全胜。”   “白波黄巾退走,王允、张侃引兵退往并州,河东卫家尽数伏诛,张辽将军收编了程银、侯选、李堪等数员大将。”   “哦?”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河东一战竟是这般硕果累累:“居然斩获如此封厚,这回朕不必再担心文远没有大将了。”   程银、侯选、李堪在历史上,全都是马腾的大将,但如今,马腾一直没有进入三河地区,因此始终没有将其收入囊中。   不曾想……   这三人竟然就这样,成为了张辽麾下的大将。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变相加强了张辽,让他更像是一员统帅:“传令张辽,派人将河东郡内的各大渡口守住,彻底绝了关中进入并州的路。”   “哼!”   言至于此,刘辨怒哼一声,脸上浮出一抹淡笑:“袁隗老贼,还想要打通关中、冀州?简直是异想天开!”   “太好了。”   一旁荀彧忍不住惊叹出声:“如此一来,咱们可以集中力量,对付并州的高干、王允,甚至可以联合刘虞、公孙瓒,展开对袁绍的合围。”   “没错!”   又有郭嘉跟着附和道:“刘虞虽然有些顾忌,但只要河东大获全胜,对于整个战场局势,都将有着空前的影响。”   “再过旬月,便可以秋收了,咱们有充足的粮草,可以支持这次战役,从而彻底将冀州袁绍,一口吃掉。”   刘辨嗜战的血液,同样燃烧起来。   不过……   正当他准备开口宣布时,目光扫过苟神贾诩,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再次拱手,倒也没有犹豫:“臣与奉孝、文若意见相同,不过陛下还是要谨防袁隗,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刘岱已经将于毒、白饶等贼寇,消灭的差不多,刘繇派兵进入庐江,明显是要进军江淮。”   “虽然,荆州刘表经过稻田鱼事件后,勉强不会造成灾荒,但老百姓负债严重,与襄阳士族矛盾重重,俨然是自顾不暇,但咱们同样不可不妨。”   “至于刘焉……”   贾诩停顿了片刻,捻须言道:“此人虽有帝王之志,但暂时与陛下无害,即便要动手,对关中出兵的可能性更大。”   “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再次严重警告道:“文和,下此若是再发表意见时,你若是不能主动开口,非得等朕唤你,才开口时,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呃……   贾诩尴尬不已。   Kpi加上以后,自己不能苟了。   特么,现在不过是想低调一点,难不成也不行了?   虽然贾诩是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揖了一揖:“臣铭记于心。”   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皇帝啊。   而且,还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皇帝。   碰到这样的老板,那可当真是要命的节奏。   刘辨转而望向荀彧:“文若,造船厂的情况,如何了?”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放心,南阳、豫州的造船厂,已经走上正规,目前李仁已经给两大造船厂,下达了任务,匠人正在造船,必不会耽误大事。”   “至于徐州琅琊的造船厂,目前已经在选址阶段,一旦定好位置,便可开工建造,年底之前,必将成功投产运行。”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很好!既如此,这件事便交给你与子敬去办了,海军是个耗钱的工程,资金上绝对不能断绝。”   荀彧颔首:“陛下放心,臣明白。”   ……   司隶,长安。   太傅府。   袁隗皱着眉,背着手,不停地左右来回踱步。   原本,他对于河东的战局,非常有自信,但是现在,他忧心忡忡,生怕发生意外。   毕竟河东乃是关中沟通并州前沿,一旦失去这块翘板,那么关中将成为死地,再也没有逆势翻盘的可能。   这样的后果是袁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叔父—!”   一旁袁基凑到跟前,轻声道:“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从昨日到现在,您还没有合过眼,身体要紧,这可是叔父您说过的。”   “再等等。”   袁隗尽可能保持镇定,一双眸子总是不时瞟向外面:“若是得不到消息,我也不可能睡得着,一旦河东出了事儿,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袁基又岂能不明白,他虽然清楚袁隗不愿意听,但终究还是试着问道:“可是叔父,如果河东当真失败了,您准备如何应对?”   “本初那里到现在没能消灭刘虞,若是再让张辽的兵马,成功进入并州,只怕将来冀州的局势,同样不会太好。”   这种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袁基既然都能发现,又何况是老狐狸袁隗呢?   对方到现在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证明袁隗是一定思考过对策的。   “叔父,您……”   停顿片刻,袁基正准备放弃索求答案时,袁隗冷声开口道:“自然是要与南阳破釜沉舟,绝不能坐以待毙。”   果然如此。   袁基吐口气,轻声言道:“叔父可是想从刘岱、刘繇身上下手?”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他们自然是可以利用的,一旦如此,只怕天下必会大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使用。”   袁基似乎明白了自家叔父的想法,面上浮出一抹惊诧,同时更加明白了对方的决心,毕竟这是关乎于袁家前途的大事。   “既如此……”   袁基终于还是跟叔父袁隗,站到了一起:“那咱们还是再等等吧,万一赶上了,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隗忙不迭望去。   但见,一个传令兵急匆匆上殿,神色极其慌张,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声泪俱下:“太傅,大事不好了,轵关陉出口一战,我们彻底败了。”   “张侃、王允引兵退往并州,白波黄巾败走,甚至连河东卫家都已经被屠灭全族,目前河东已经全数被张辽控制。”   “啊?”   二袁俱是一惊:“这么快?”   传令兵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张辽收编了程家、侯家、李家等豪族,各县更是不敢抵抗,望风而降,如今的张辽麾下,至少有三万兵马。”   嘶—!   虽然,袁隗早有预料,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   更令他没有想到,是河东的豪族投降的竟然这般迅速。   难不成……   没有一个豪族,愿意为了卫家抗争一把?   河东卫家连自己地盘内的豪族,都没办法团结,怪不得这么多年,势力终究得不到发展,近百年来,只能在河东作威作福。   “该死!”   袁基更是张嘴谩骂一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河东就这样被张辽控制住了,甚至一点点防备都没有:“白波黄巾、王允、张侃,简直是愚蠢至极,即便要走,也不能彻底不管河东吧?”   “啊,这个……”   闻听至此,传令兵急忙言道:“太傅,可能是小人没有表达清楚,王公、张郡守引兵退入了并州,但白波黄巾没有跟随,而是退回白波谷。”   “哦?”   袁隗抬眸望去,再次确认道:“你确定?”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白波黄巾退往了白波谷,或许他们相信,当年的官兵拿不下白波谷,张辽同样拿不下来。”   “甚好!”   “如此甚好!”   袁隗暗松口气。   虽然,河东战局已经彻底失败,但只要还能有点星火,便可拖延一段时间,给他下一步的计划,提供一定的时间。   “士纪。”   袁隗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吩咐道:“你立刻以皇帝陛下的名义,恢复禹贡九州,同时册封刘繇为吴王,册封刘岱为河间王,册封刘焉为梁王!”   寻常人或许不明白袁隗此举的战略意义,但是焉能瞒得过袁基。   要知道,如今大汉可是“十三州+司隶”,严格意义上,乃是十四州的配置,这相当于把原本的九州,划分成了十四州。   而今,袁隗将其恢复禹贡九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相当于扩大了各州的地盘,它们自然便侵入了刘辨的地盘。   比如扬州,大汉的扬州基本上乃是长江以南,除了庐江、九江以外,而禹贡制度下的扬州,乃是淮河以南,甚至还包括了徐州的一部分地盘。   如此一来,便相当于给刘繇的进攻,提供了合理性,在刘繇原本就有动手的想法下,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把大纛旗交到了刘繇手里。   一旦刘繇对豫州、徐州发难,必然会牵制南阳汉庭一部分兵力,从而给冀州袁绍,缓解了一部分压力。   与此同时,原本的益州变成了梁州,其势力同样扩充到了南阳边缘,而刘焉原本便是极有野心的,趁此机会,焉能不进攻刘辨?   至于刘表?   虽然是自顾不暇,但多少还得给点好处。   只要将这些力量鼓动起来,别说缓解袁绍的力量了,便是剿灭刘辨,同样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将来对自己有坏处,但饮鸩止渴,总比饿死要强。   袁基揖了一揖:“喏。”   袁隗提醒道:“切记速度要快,否则我怕本初坚持不了太久。”   袁基极其肯定地道:“叔父放心,信笺今日必定派出。”   “嗯。”   袁隗点点头:“如此甚好,趁着现在消息没散开,你速速去邀请马腾、韩遂到长安,就说马超、阎行大胜,要给他们庆功。”   马腾、韩遂?   袁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善意提醒道:“叔父,这样怕是不好吧,马腾、韩遂警惕性非常高,这样只怕会引起对方怀疑。”   袁隗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言道:“没时间了,咱们等不起,必须要将西凉骁骑收回来,否则南阳刺奸一旦在此时出手,咱们便是雪上加霜。”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袁隗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好吧。”   袁基同样明白目前局势。   一旦河东战败的消息,传入到马腾、韩遂那里,只怕他们同样会倒戈相向,甚至直接进攻长安,美其名曰匡扶汉室。   袁隗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因此他要提前行动,不能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否则最终会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来人。”   袁隗继续招呼道。   “在。”   侍卫上前,拱手抱拳。   “你速速赶往武关。”   袁隗扭头吩咐侍卫,铿锵言道:“让皇甫嵩做出要进攻南阳的姿态,当然,要保证兵马务必留在原地,切记不可当真出战,弘农王可绝非那么好对付的。”   “喏。”   侍卫不明其意。   但终究,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太傅放心,交给小人即可。”   袁隗双目紧盯着沙盘:“你且去吧,速度要快。”   侍卫拱手:“喏。”   旋即。   侍卫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第378章 徐晃!投靠白波黄巾之谜!   幽州。   袁绍大营。   中军,大帐。   一个姿容伟岸的男子,此刻正端坐在上首,盯着旁边的行军地图。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车骑将军兼冀州牧袁绍。   攻打了幽州足足半年有余,至今愣是没能拿下来。   如今,长安发生巨变,导致全国格局骤变,袁绍自然要紧跟形势,竭尽全力将刘虞干掉,争取鼎定幽州后,再行联合长安,抵抗南阳。   可是……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袁绍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对刘虞这样的选手,自己愣是陆陆续续打了半年,还没有将其拿下来,这尼玛太拖节奏了。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刘虞的存在,袁绍完全可以直接派大军进入并州,早早参与到河东之战,如此一来,面对南阳汉庭,他们将更有把控。   “尔等莫言其它。”   愤怒的袁绍大手一挥,立刻打断田丰:“乌桓也好,百姓也罢,我袁绍统统不管,尔等只需要告诉我,如何才能在本月之内,将其拿下?”   “这……”   田丰漠然,不敢接话。   如果他早有能力干掉刘虞,又何必等到现在?   既然到现在都干不掉,继续强攻下去,实际上受损失更多的,会是自己。   可田丰同样明白,如今全国的局势摆在这里,压根容不得袁绍在幽州浪费时间,但如果不干掉刘虞,将来始终会是个隐患。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刘虞现在龟缩在城中,靠百姓以及外围的乌桓骑兵协防,实在是硬得让人没办法下嘴,如果非要强行啃下这块骨头,极有可能会把满嘴的钢牙,全部崩掉。   最为要命的是,即便崩掉了钢牙,袁绍也未必能够拿下蓟县,如此一来,便真正是得不偿失,甚至有损自身了。   良久。   下方终于横出一人,欠身拱手道:“主公,唯今之计,咱们怕是只能联合公孙瓒了,让他率领白马义从,对外围的乌桓突骑进行打击,缓解咱们面临的压力。”   袁绍扭头瞥向男子,视之乃是沮授:“公孙瓒?”   “没错!”   沮授肯定地点点头:“当年公孙瓒奉命征讨乌桓时,受刘虞节度,可其只注重自己的部队强大,放任部曲侵扰百姓,而刘虞注重仁政,严禁公孙如此,二人由此产生矛盾。”   “当然!”   言至于此,沮授强调道:“公孙瓒与刘虞最大的矛盾,乃是关于对乌桓的态度,刘虞主张以内迁融合,辅之以教化为主。”   “可是,公孙瓒则不然,他对乌桓恨之入骨,主张将其斩尽杀绝,彻底撵出幽州,是以乌桓突骑能为刘虞卖命,却害怕公孙瓒。”   “而据属下所知,刘虞生怕公孙瓒权势做大,因此总是在想办法打压公孙,这是他们之间更直接的矛盾。”   “至于主公与公孙瓒之间的恩怨……”   沮授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属下以为,比之刘虞与公孙瓒之间的矛盾,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主公若是可以降低姿态,主动联系公孙瓒,只要双方可以结盟,一起诛杀刘虞,那么或许可能会在月底之前,拿下蓟县。”   事到如今,袁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公与说得有道理,放下姿态便放下姿态,我这便亲自休书一封给公孙瓒,若是他同意,将来可以平分幽州。”   “而且!”   袁绍提起笔来,停顿良久,郑重言道:“本将军可以向朝廷举荐他为幽州牧,甚至入朝为官,当个九卿,也不是不可以。”   “主公且慢。”   下方沮授闻听此言,赶忙打断道:“切记不可提当九卿之事,公孙瓒是个明白人,他不会稀罕九卿官职的,还不如幽州牧,来得实惠。”   “嗯。”   袁绍点点头。   他自然也清楚,这是明升暗降的手段,不适合现在提出来:“公与放心,这种事情轮不到我,应该是由太傅来做。”   沮授拱手:“主公英明。”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急匆匆入帐,神色极其慌张,欠身拱手道:“主公,河东方向战报。”   袁绍哦的一声惊诧,急问:“情况如何?”   传令兵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河东关家临阵倒戈,偷袭了右翼河东卫家,张辽引兵强行突阵,战败了河东郡守张侃,陷阵营强攻左翼白波黄巾,将其战败。”   “啊?”   袁绍惊呼出声,眼瞪如铃。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他原本也是知道河东方向布局的,如此严密的布阵,按照常理,胜率应该不会低于九成,怎么可能轻易落败。   轵关陉两头窄,中间宽,只要扼守住出口,便是千军万马,也不可能轻易闯出来,张辽居然还能正面突破强攻?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刹那间,袁绍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大了:“误报!这一定是误报!来人,速速派人进入河东,将最新消息送回来。”   “主公!”   传令兵欠身拱手,将信筒递上去:“这里面有高将军的亲笔信,他已经证实了消息,而且正在积极配合接手王允、张侃的兵力,为他们提供粮草。”   高干的亲笔信?   袁绍心中的不安更甚,他接过信筒,急急取出信笺,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没错,的确是高干的亲笔信。   “这……”   袁绍噗通一声,坐在蒲团上,表情瞬间麻木,一脸僵硬,像是七魂丢了三魄一样,满目的死气弥漫大帐。   不单单是袁绍本人,便是满帐的文武,也尽皆是懵逼不知所措的状态,他们骇然不已,不敢高声,只能窃窃私语:   “这怎么可能?品字布阵,都能被攻破吗?难不成是因为轵关陉里的埋伏,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   “我真的不敢想象,以那样的布阵格局,居然还会落败?张辽麾下到底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啊,实力居然如此强悍?”   “莫非是因为陷阵营吗?可是,陷阵营不是只有八百人吗?即便有他们在也绝不可能轻易蹚过那段路。”   “天呐,河东战局一败涂地,南阳一定会趁机占领风陵渡、龙门渡,如此一来,长安方向几乎不可能再进入并州。”   “河东郡若是失守,关中就真的是偏居一隅了,如果咱们不能快速扫平幽州,集中兵力拿下河东,将来前途堪忧呐!”   “……”   大家尽皆是智囊之士,自然清楚河东郡在连接关中、并州、冀州板块中,起到了何等重要的作用。   虽然,长安的动作非常快,不到旬月,便成功拿下了河东卫家、白波黄巾,短时间内,拉起了数万兵马的队伍。   但是……   在以精锐著称的南阳兵马面前,他们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满帐文武没有人敢相信,在这样完美的布阵之下,南阳居然还能反败为胜,这简直是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没错!   在袁绍帐下文武的眼里,当他们得知如此布阵时,就已经断定,河东一战必然会以长安大获全胜结束。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选择尽快支援,而是要集中力量,将幽州刘虞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从而彻底扫平幽州。   不曾想,当结果到来时,竟是这般啪啪打脸的一幕,不仅河东没了,甚至连幽州战场,都没有取得胜利。   一败涂地!   然而……   在沉寂良久之后,袁绍终于还是振作起来。   他双目中闪烁着腾腾的火焰,扫过满帐的文武,冷声言道:“河东虽然落败,但长安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咱们同样不能坐以待毙。”   “并州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张辽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压根没有这个可能,咱们绝对不能放弃,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鼎定幽州。”   “没错!”   当下,帐中横出郭图,揖了一揖:“主公言之有理,并州有高干坐镇,如今连司徒王允都回来了,短时间内,没人能拿下并州。”   “咱们还有机会!”   郭图目光扫过帐中文武,极其肯定地道:“一定还有机会。”   跟着,又有荀谌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目前河内方向有吕布、黄忠、许褚在,咱们必须要提前想办法阻挡才行。”   “如今,兖州牧刘岱已经将于毒、白饶等人战败,咱们可以联合刘岱,暂时掣肘吕布,同时派人联系于夫罗,以骑制骑,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又有辛评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依在下之愚见,即便是于夫罗,也未必能够拦得住吕布,否则当年吕布在并州时,他们不会那么安生。”   “因此,在下以为,咱们联络于夫罗的同时,还要派人将漳河长城再次修建起来,务必要阻挡贼寇的战马。”   我国的长城可不单单是指山地长城,还有河堤长城。   河堤长城在冀州境内,更是非常明显。   这是因为自三家分晋以来,魏、赵、韩等国的博弈在并州一带非常明显,山地自有山势作为屏障,而在平原则是靠河堤长城为屏障。   漳河长城、易水长城,尽皆是河堤长城!   虽然,河堤长城在现代社会,已经了无踪迹,但在汉末时期,充其量只是被破坏而已,只要派人修复,还是可以投入使用的。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理当如此,速速传令邺城、邯郸等地县令,让他们速速征调民夫,将长城修建起来。”   辛评揖了一揖:“喏。”   “至于于夫罗处……”   袁绍沉吟了片刻,抬眸望向郭图:“便辛苦公则一趟,不论于夫罗开出什么条件,你尽皆答应即可。”   “反正,依着南阳弘农王的处事原则,也不会轻易去拉拢于夫罗,这对于咱们而言,勉强算是一则利好消息。”   郭图颔首点头:“主公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袁绍逐渐平静下来,扭头瞥向沮授:“公与,至于公孙瓒那里,你辛苦一趟,尽可能冰释前嫌,联手对付刘虞。”   “他公孙瓒有白马义从,咱们同样有万张强弩,双方联起手来,必定可以扫平乌桓突骑,让他安心即可。”   沮授拱手:“喏。”   ……   河东郡。   白波谷外。   张辽凝望着外面的山势、河流,等待片刻。   不多时,陈宫便赶来,递上来一份临时绘画的简图:“文远,这是白波谷的地形简图,而且程银、侯选等人已经看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辛苦了。”   张辽接过地图,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这里的地形非常险要。   它背靠着山势,呈现出一个倒C形,有且仅有一个入口。   只要将两侧的山势守住,那么当真是千军万马,都不可能杀得进来。   陈宫解释道:“文远你瞧,这谷口非常狭窄,两侧山势上,建造了不少望楼,可以观察敌情,更能方便射箭,而且还准备了不少滚木、擂石。”   “单从望楼、箭楼的搭配上,以及山势防御阵、谷门的布置上看,必定是出自精通兵法之人,绝非草莽可比。”   “这里的地形条件,比其轵关陉那最后一里路的凶险程度,可谓是不逞多让,咱们想要剿灭白波黄巾,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怪不得……”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河东郡派出大量兵马剿匪,全都没有成功,寻常人碰到这样的布阵,吓都要吓死了,又岂敢强攻。”   这一点,张辽同样意识到了:“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也必须要拿下白波黄巾,否则咱们一走,河东势必反复。”   白波黄巾杨奉已经投靠了长安,即便他想要投靠南阳,南阳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再接手,因此这仗是必须要打的。   “可惜啊!”   陈宫叹口气,略显遗憾地道:“陷阵营被调往了河内,准备进攻上党高地,否则这一战咱们可以效仿轵关陉时,令陷阵营打头阵,从而将其消灭。”   张辽却依旧盯着白波谷简图,态度十分坚决:“陷阵营自有大事要办,咱们岂能拖累,即便没有陷阵营在,这一仗咱们照样要打,而且必须要打胜。”   “这是自然。”   陈宫同意这一点,轻声道:“听说白波黄巾中有一员猛将,唤作徐晃,此人原本是河东郡的郡吏,后不知何故,成为了白波黄巾。”   “哦?”   张辽皱了皱眉。   他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放弃郡吏的身份,最终成为贼寇。   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这样一笔不划算的买卖,只怕没人愿意干:“徐晃?”   陈宫点点头:“没错!当初陷阵营追杀白波黄巾时,也正是此人,巧施激将法,令高顺舍弃自由猎杀,白波黄巾这才得以从容撤退。”   “有点意思。”   张辽缓缓点头,对于徐晃的兴趣陡然增大:“可派人去调查此人了吗?”   陈宫淡笑:“这是自然,如此一员猛将,咱们岂能错过。”   张辽面带微笑:“走,回营再议。”   陈宫颔首:“喏。”   当下。   二人一起返回谷外营寨,准备商议征讨白波谷的大事。   此前的官兵拿不下来,不代表他们拿不下来。   即便是颗钉子,张辽也势必要将其拔下来。   军营。   张辽将简图悬挂起来,召集各营将军入帐:“程银、侯选、李堪,你们尽皆是河东郡人,想来应该对于白波谷有了解,说说你们的看法。”   程银率先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将军,白波谷的地形易守难攻,而且咱们目前看到的布置,不过是其外部布置而已。”   “末将听闻,白波谷的内部,依旧有不少防御阵,此前有官兵征讨白波谷黄巾,好不容易冲进了谷中,却只有数人落败而归。”   “没错。”   又有侯选闪出身来:“中平五年,白波黄巾攻略河东、太原等郡,末将曾经参加过征讨白波黄巾的战斗,前后历经约有半年,方才将其撵回白波谷。”   “可是……”   言至于此,侯选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打白波谷时,却经历了两个月,丝毫没有进展,冲进白波谷的官兵,全部战死,没人生还。”   “听当时的俘虏说过,白波谷内仍有不少精兵驻守,除非是千军万马闯进来,否则压根不可能拿下来。”   张辽试探性问道:“可知布阵者,是何人否?”   李堪回答:“应该是杨奉麾下大将徐晃。”   “徐晃?”   张辽蹙眉,再次询问:“你确定是他?”   李堪摇摇头:“十之八九,会是此人,但末将不敢确定。”   张辽的目光落在陈宫身上:“公台,一定要调查清楚此人,尤其是他放弃郡吏的身份,落草为寇的原因。”   陈宫揖了一揖:“将军放心,交给在下。”   李堪提醒道:“将军,末将听说,此事与徐晃的父亲有些关系,虽然其已经过世,但军师可以从这里入手,调查真正的原因。”   “徐晃的父亲?”   陈宫皱了皱眉,不由好奇。   “没错。”   李堪颔首点头:“听说徐晃的父亲深信太平道,而且当年在太平教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只是后来惨死于乱军之中。”   “好。”   有了线索,陈宫自然欣喜:“在下会尽快调查清楚。”   张辽嗯了一声:“辛苦了。”   ……   陕县。   傅干军营。   中军,大帐。   傅干手持着从长安发过来的军令,整个人完全懵逼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河东郡五、六万兵马,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攻破了。   如今,关羽的兵马迅速占领了龙门渡、风陵渡,若非长安的兵马及时占领河岸渡口,形成有效的防御,可能他们的后路,就已经被切断了。   太凶险了!   傅干抹了把汗,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的目光扫过满帐尚且不明真相的文武,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诸位,长安有令,放弃陕县,退守函谷关。”   不知情的马超顿时愣怔:“啊?舍弃陕县,退守函谷关?这怎么能行,咱们又没有落败,不过是个张飞而已,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一定能战败他。”   “没错!”   又有阎行横出身来,欠身拱手:“这些天,我们一直在研究张飞的矛法,寻找其破绽,要不了多久,便可将其拿下。”   “现在撤退,士气必然大跌!”   阎行一脸的不敢置信,甚至心中暗骂长安愚蠢,怎么会下达这么恶心的命令,如此岂非自断臂膀,徒增敌军士气?   不单单是马超、阎行,便是满帐的文武,同样一脸的疑惑不解:   “是啊,现在撤退不太合适,咱们在气势上,不输对手分毫。”   “在下实在不明白,朝廷如此安排,到底有何意义?”   “函谷关虽好,但若放弃陕县,自家队伍必然产生非议,军心不稳。”   “这当真是长安方向的军令?难道没有人阻止吗?”   “唉,不明白!打死都不明白。”   “……”   面对众将士的质疑,傅干赶忙做出解释道:“诸位勿恼,退守函谷关,是因为对方弩炮即将建成,而咱们的城池没有经过加固,一旦被砸坏,必然会大败。”   “与其如此,自当趁早退往函谷关,朝廷已经对函谷关进行了加固,如此一来,敌人的弩炮失去了作用,咱们才能更好的防守。”   傅干不明白袁隗密信,不让众人知晓河东战局的原因,但他身为主将,自然还是要听从上公太傅袁隗的命令。   以对方弩炮即将成功为由,退守函谷关,自然是最合理的理由,可以瞒得过马超、阎行,以及满帐的文武。   马超颔首点头:“原来如此,还是将军考虑周全。”   阎行同样松了口气:“还是长安考虑周全,的确应该如此。”   傅干轻声道:“马将军放心,咱们退守函谷关,刘备必然会引兵跟进,届时绝对少不了你表现的机会。”   马超欣喜,欠身拱手道:“多谢将军,不知咱们准备何时离开?”   傅干沉吟片刻:“事不宜迟,今夜便走,各位将军,且回去准备吧。”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第379章 马腾、韩遂:庆功宴?   幽暗潮湿充满腐朽气息的监牢中,袁迪躺在铺满干草的榻上,枕着手,扭头瞥向不远处昏暗的监牢:   “老兄啊,你虽然不能说话,但能听你哼哼两句,其实也是挺开心的,这么些天过去了,我感觉你这人,还是蛮不错的。”   “呜呜呜!”   不远处的监牢中,响起一阵呜呜的回应。   袁迪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笑了笑,继续言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被校事府抓起来的,到底犯了什么错?”   “说真的,以前的我,还真是挺好奇的,但见你每次回来,都浑身是伤,被打个半死,现在也不好奇了,反正你也说不出来。”   “呜呜—呜呜—”   李儒以各种方式,回应着袁迪。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沟通交流,对方已经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问阿姊?”   “呜呜!”   “好!”   袁迪答应一声,哧溜侧过身子,面朝着不远处的阴暗监牢:“今天我跟你好好聊聊我的阿姊,她可是广陵响当当的奇女子。”   “想当年,我还是仅有二十岁的时候,便认识了阿姊,那个时候,她应该刚被卖到青楼,琴艺堪称一绝。”   “广陵城去青楼的男子中,有一多半,都是为了听她的曲儿,我当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非常有名的之一。”   “不过……”   “……”   在跟袁迪接触的数月中,李儒发现袁迪总是会提到一个青楼的女子,被他亲切的称之为阿姊,想来在年纪上,应该略比他大。   这一点非常奇怪。   毕竟,以袁迪目前的处境,没有想他的父母、亲人,甚至是孩子,反倒只对一个青楼女子感兴趣,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于是乎……   李儒便各种诱导袁迪,来说说这个女人的情况,然后便将这消息,定期传给郭嘉,以寻找此人的相关破绽。   “呜呜呜—呜呜—”   “你是在问她在哪儿吗?”   “呜呜!”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反正只要她能活着就好,一起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反正她已经不愁吃穿,几辈子都花不完。”   “呜呜呜?”   “我怎么就不能有孩子了?也幸亏跟阿姊生了孩子,否则这一次狗皇帝灭我广陵陈氏,还不得我孩子也杀掉?”   “呜呜!”   “我已经知足了,反正还有儿子在世上,至少没有绝后,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毫无半点顾忌了。”   “……”   正当二人以这种方式聊天时。   吱呀—!   监牢大门开启,照例从外面进入两个狱卒。   袁迪猛然翻身坐起,冲着那两个狱卒,张嘴便骂:“你们还是不是人啊?人家都已经是哑巴了,还要折磨他?有种冲我来,杀了我,来呀!”   哗啦啦—!   可惜,狱卒压根不理袁迪,直接打开监牢大门,强拖硬拽,便把李儒从监牢里拖出去,直至消失在阴暗中。   出了监牢。   李儒立刻精神起来,拨开凌乱的发髻,轻声问道:“郭祭酒何在?今日有极重要的情报,要说与他。”   “放心。”   狱卒揖了一揖,淡然回答:“今日是郭祭酒亲自过来的,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慢慢聊,不会有别人叨扰。”   “好。”   李儒大手一挥:“既如此,走吧。”   跟着狱卒,一路前行。   不多时。   便来到审讯房。   郭嘉摆手示意李儒一旁稍坐,美酒佳肴,已然备好:“文优,近来可有什么收获吗?尤其是那个阿姊,或许会是攻破袁迪的希望。”   “有!”   李儒忙不迭落座,呷口酒,润润嗓子,便开口道:“虽然,袁迪没有说出那女子的下落,但十之八九,会是一个寡妇,而且还有个孩子。”   “哦?”   郭嘉蹙眉:“袁迪的孩子?”   李儒点点头:“嗯,袁迪跟阿姊的孩子。”   郭嘉立刻搜寻脑海的信息。   广陵!   青楼!   寡妇!   孩子!   有钱!   ……   各种信息驳杂在一起,范围在迅速变小。   即便是郭嘉本人,也多少有了些眉目,缓缓点头:“很好,我会立刻派人去广陵调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哦对了。”   言至于此,郭嘉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忘记告诉你,朝廷已经拿下了河东,粉碎了袁隗打通并州、冀州的幻想。”   “按照目前的情报,袁隗势必会进行最后的挣扎,咱们一定要在发起总攻之前,获得袁隗犯罪的证据。”   李儒急问:“那本《袁氏录》呢,可找到了?”   不提这个,还自罢了,提起这个,郭嘉便来气:“你的朋友魏瞻被杀了,将《袁氏录》一分为二,现在前半卷在袁隗手里,后半句在一个叫阿黎的女人手里。”   “而这个阿黎已经逃到了汉中,听说现在到了蜀郡,还成为了卢玥的贴身侍婢,刘焉对卢玥保护的非常严密,我们根本没办法下手。”   李儒惊诧:“竟有此事?”   “嗯。”   郭嘉颔首点头:“此事陛下也知道了,他已经给刘焉写了封亲笔信,希望他能把《袁氏录》送回朝廷,反正这种事情,是根本瞒不住的。”   “至于刘焉会不会答应?”   郭嘉沉思了片刻,吐口气道:“这老家伙素有野心,同样想着要当皇帝,但可惜在益州窝了数年,还不如南阳这两年发展的快,真不知道他有何颜面当皇帝。”   “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尽快弃暗投明,否则朝廷有各种办法,可以让他死亡葬身之地,这是陛下亲口说的。”   李儒皱着眉:“这样啊……”   从对方略显失落的眼神中,郭嘉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怎么,文优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李儒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不妥,只是有些心急而已,《袁氏录》后半句卷若是得手,可以迅速抓人,在下的大仇便能得报了。”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放心,袁隗必死,神仙都保不住!”   李儒揖了一揖:“替我多谢陛下。”   郭嘉颔首:“好,在下必定转告陛下。”   李儒起身:“既如此,我走了。”   “不吃点吗?牢饭可不好吃。”   “没胃口!”   “好吧。”   ……   益州,蜀郡。   州牧府。   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眼窝极深的男子,此刻正手捧着两封信笺,皱着眉:“阿玥,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没错!   刘焉手中的这两封信。   一封来自南阳;   一封来自长安;   如今,两个势力正打的如火如荼,难分高下,却统统给刘焉发来了信笺,让他交出阿黎手上的那半卷书。   虽然,刘焉早有帝王之志,但他在得知刘辨逃出皇宫,甚至还战败了董卓,在南阳创下一片基业后,他便知道大汉的未来,必然会在刘协、刘辨之中。   而他自己……   能力虽然是有的,但比之弘农王刘辨,差之甚远。   将来是否当真可以当上皇帝,还需要继续稳上一手,观察观察。   在这种时刻,他是不愿意招惹刘辨、刘协的,也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使君说得是哪里话,阿玥怎么会给使君出难题。”   但是,卢玥对于这种事情,却有不同的见解,甚至大相径庭:“这明明就是一桩美事,关键就要看使君您,如何运作了。”   “哦?”   刘焉皱了皱眉,不由好奇:“阿玥这是何意?”   卢玥从刘焉手中接过这两封信,轻声道:“使君别忘记了,现在是长安、南阳皆有求你,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提条件。”   “比如……”   言至于此,卢玥举起袁隗这封信,嫣然淡笑道:“使君可以拿这半卷书,换取令郎璋儿,回到益州,我想袁隗应该不会拒绝。”   想当年,刘焉、刘虞成为州牧的时候,尽皆将自己儿子放在了朝廷为质,刘虞目前的尴尬局面,便是因为儿子在长安为质而导致。   这一点,刘焉自然清楚,虽然他不如刘虞那样儿女情长,但如果长安果真拿自己的儿子做要挟,那么同样会让自己比较被动。   刘焉眼神骤亮,接过袁隗的信笺,颔首点头:“没错,现在正是跟袁隗谈条件的时候,让他拿我儿子,换取这半卷书。”   “不过……”   话锋一转,刘焉蹙眉,再次问道:“这半卷书给了长安,岂不得罪了南阳吗?虽然,袁隗雄心壮志,但南阳的那位也非羸弱之主。”   “目前,这二人在河东角逐,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如果是长安获胜,还自罢了,可如果是南阳获胜,咱们岂非下错了注?”   虽然,刘焉偏居一隅,窝在益州已经好些年,但这不代表他不关心外面的世界,实际上正好相反,他对外面事情的关注,甚至要强过益州。   不论是刘辨逃出皇宫,进入南阳,号召汝颖地区的诸侯,参与讨伐董卓;还是他正位回宫以后,大刀阔斧,却又不动声色,便将南阳世族压制。   ……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没有逃过刘焉的眼睛。   刘焉对于南阳皇帝陛下,是比较忌惮的,甚至隐隐有些害怕。   毕竟,自己当初没有参与董卓,而且也没有主动呼应过南阳,从益州方向,征讨关中,一旦将来秋后算账,只怕自己没那么好过。   “使君怎的如此糊涂。”   卢玥自信满满,眉目带笑。   “哦?”   刘焉却是惊喜,急问:“莫非阿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卢玥轻声道:“使君,长安、南阳不过是要那半卷书而已,咱们派人再誊抄一份便是,两家皆给,两家皆不得罪,还能两家皆得好处,岂不妙哉?”   嘶—!   刘焉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缓缓点着头,如醍醐灌顶一般:“是啊!誊抄一份即可,反正书信中又没明言,只能给自己,不能给对方。”   “哈哈哈哈!”   刘焉仰天一声大笑,将卢玥拥入怀中:“阿玥啊,你可真是我的福气,这种计策都能想的到,我先给你记上一功。”   卢玥依偎在刘焉怀里:“那不知使君要赏玥儿什么?”   刘焉抚摸着卢玥乌黑的秀发:“阿玥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刘焉必定照单全收,绝对不会拒绝,你放心便是。”   “罢了。”   卢玥缓缓起身。   她可不是寻常的女子,知道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能得刘焉欢心:“使君还是先仔细想想,要跟南阳要些什么吧。”   “这个……”   刘焉皱着眉,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有了!我要南阳的兵马,永远不可踏入咱们益州半步。”   “啊?这……”   卢玥峨眉浅蹙,惊诧不已:“南阳皇帝陛下,可会答应?”   刘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卷书上记录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袁隗有直接关系者,想来涉及到一些机密。”   “如今,南阳、长安决战在即,我想南阳皇帝一定要赶在这之前,将袁隗的罪证找到,这样才能真正将袁家致死。”   “所以……”   刘焉依着自己的推测,缓缓点头:“不管怎样,试试吧,万一南阳答应呢,如此一来,我刘焉在益州,也算是一方帝皇。”   “而你!”   刘焉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卢玥:“便是我的皇后!”   卢玥闻言,顿时霞飞双颊,羞不自胜:“讨厌,谁要做你的皇后了。”   刘焉一脸坏笑地打量着卢玥:“当皇后可是天下女人的梦,你莫非不愿意吗?”   卢玥嫣然淡笑:“你是不是皇帝,我都愿意跟你。”   ……   陇县。   马腾、韩遂军营。   中军大帐。   马腾仰天一声大笑:“哦?是吗?超儿战败了敌将,朝廷要为他们二人庆功?这可是好事啊,我们一定会去。”   “没错!”   韩遂肯定地点点头:“杨将军放心便是,我们一定会准备赶往长安参加庆功宴,您派个信使来便是,又何必您亲自跑一趟呢?”   “二位将军。”   杨瓒欠身拱手,满脸堆笑:“这可是袁太傅亲自吩咐的,末将岂敢耽搁啊,咱们现在便走吧,等到了长安以后,令郎、令婿也该回来了。”   “现在便走?”   马腾稍显愣怔,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道:“如此着急吗?”   一旁韩遂同样疑惑不解:“不过是庆功宴而已,没必要如此急躁吧?”   “当然着急!”   杨瓒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按照袁隗教他的话,回复道:“实不相瞒,令郎、令婿替朝廷立下大功,接下来很可能还要委以重任。”   “去长安参加庆功宴,也不过只有一日而已,接下来极有可能要杀入雒阳,你们若是去的晚了,恐怕短时间内,可就见不到令郎、令婿了。”   “难不成……”   杨瓒目光扫过二人,反问道:“你们不想见他们一面吗?”   马腾毫不犹豫,极其肯定:“当然想!只是太急了,军中尚有要事没有处理。”   “嗐!”   杨瓒丝毫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你们军中能有多少事儿了,放下一天而已,又能耽误多大的事儿。”   “这可是陛下钦定的庆功宴,难不成你们要抗旨吗?这可是你们全族的荣耀,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呢!”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杨瓒压低声音,饶有兴致地道:“陛下对令郎、令婿的活命大恩,始终铭记于心,此次虽然是给大家的庆功宴,但令郎、令婿必有重赏!”   “这……”   马腾虽然不疑有他,但韩遂却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即便是皇帝要摆庆功宴,也不会让他们当家属的参合进来,那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   只怕,这其中不单单是马超、阎行的事情,还会有他们的事情。   难不成……   会是逼自己战队?   不过,如果河东是长安赢了,现在下注,倒是也可以。   马腾瞥了眼韩遂:“文约兄,咱们……”   韩遂摆手道:“既是陛下的命令,咱们自当前往。”   马腾淡笑:“嗯,理当如此,总不能抗旨不遵,对吧,杨将军?”   杨瓒颔首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既如此……”   言至于此,杨瓒大手一挥,做邀请状:“二位将军,这便随我快马赶往长安,可好?”   二人齐齐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杨瓒大喜:“走!”   ……   此刻。   司隶,长安。   荀攸府邸。   书房。   鸿胪文学可不是好当的,荀攸正在为此读书。   正在这时,书房外急急转入高峰,阖上门,趋步上前,神色忧忧:“公达,有情况。”   荀攸不由好奇,放下书卷,轻声道:“士炬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高峰皱着眉,吐口气:“方才听说,皇宫正在摆酒设宴,皇帝陛下要宴请功臣,而且杨瓒已经去了陇县,邀请马腾、韩遂赴宴了。”   “公达!”   即便是高峰本人,也瞧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河东落败的消息,被袁隗封锁了,而他这时邀请马腾、韩遂过来,摆明了就是要对他们下手啊。”   “你说……”   高峰喉头滚动,心中不安:“这二人会来吗?”   荀攸一下子紧张起来:“肯定会来!”   高峰惊诧:“啊?公达何以如此肯定?”   “很简单。”   荀攸皱着眉,长出口气:“此前,马腾、韩遂一直在待价而沽,等待河东之战的结果,如今宴请功臣,自然是告诉马腾、韩遂,长安已经胜利。”   “如此一来,二人自然会下注长安,接受长安皇帝陛下的封赏,从而彻底成为长安汉庭的人,他们焉能不来!”   高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若当真如此,咱们该怎么办?若是马腾、韩遂死了,陇县的两万精骑,只怕会被如数收编,成为长安的兵马。”   “而且……”   此刻,高峰已然联想到了别的事情:“只怕函谷关的马超、阎行,也会惨遭毒手,袁隗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一点,荀攸太清楚了。   但是……   荀攸同样有自己的难处:“咱们目前已经被袁隗盯上了,此时如果再有动作,只怕就要彻底暴露了。”   “若是马腾、韩遂会相信咱们,还自罢了,可一旦他们执迷不悟,咱们就算是彻底失败,再也挽救不回。”   “该死!”   荀攸暗自咒骂一声,咬牙切齿:“袁隗这条老狐狸,还真是让我为难啊。”   高峰自然明白荀攸的处境,自从上一次坏了袁隗收编马腾、韩遂的计划以后,袁隗就对前段时间征辟入朝的高官,进行了监视。   说来还真是巧,荀攸因为是九卿属官的原因,同样在监视范围内,只是他们近期保持静默状态,这才没有引起怀疑。   但谁能想到……   偏偏在这个时候,袁隗又玩起了这一套。   这老狐狸是在逼自己动手啊!   高峰急问:“公达,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次救,还是不救?”   荀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肯定地点点头:“救,必须要救,否则咱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岂不白废了?”   “可是……”   高峰善意提醒道:“咱们一旦跨出这一步,很可能会暴露的。”   荀攸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咱们潜伏在长安,最重要的,便是要消灭袁隗,如今河东之战,朝廷已经获胜,可谓奠定了大局。”   “从长安进入并州的路,几乎已经封死,这里成为死地,咱们潜伏的意义,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大了,若是能保住马腾、韩遂,便是大功一件。”   高峰嗯的一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公达放心,我们必定全力以赴,你就下命令吧,让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别急。”   荀攸冷静地坐在一旁,微闭着眼睛:“你且让我好生想想,到底要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   “好。”   高峰颔首点头。   自此,便退在一旁,静候荀攸的消息。   约莫一个时辰后,荀攸从旁边取出一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不知在构思什么,画废了大概二十余张纸,方才长出口气:   “士炬。”   荀攸招呼道。   “在。”   高峰赶忙迎上来:“公达,可有吩咐?”   荀攸点点头,轻叹口气:“胜败在此一举,咱们接下来……”   “妙哉,实在是大妙。”   “你且去安排吧,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喏。” 第380章 调虎离山,智商碾压!   驾—!   上百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向前狂奔。   韩遂原本满怀激动的心情,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毕竟,对方的骑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明显是在提防自己跑路的迹象。   韩遂尽可能保持冷静,目光扫过四周,粗略估算,对方的总兵力应该在一百人上下,而且从对方骑术动作、装备判断,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情况不妙,很可能有诈!   韩遂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在长安当真摆下了庆功宴,又岂能这般小心翼翼?   袁隗这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莫非是要干掉我们二人,然后将陇县的兵马收编入长安?   可如果河东之战是长……   嘶—!   一念至此,韩遂倒抽一口凉气,冷汗哗啦啦淌下来。   难不成,河东之战是长安落败了?   由于被南阳切断了通道,他们只能另外寻找兵马,尽快解决自己与寿成兄,这两个不安定的因素,以保证关中的兵力与安全?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韩遂通过蛛丝马迹,一点点推断出目前的处境。   然而,现在的他们已经处于包围之中,二人即便再有能耐,也未必挡得住百余精锐兵马的围攻,一旦强行突围,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剁成肉泥。   当然!   最为要命的是。   马腾这个傻缺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他们当真是要去参加庆功宴的。   若是要突围,没有马腾的勇武,还真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不行!   必须要提醒一下马腾。   韩遂当即猛夹马腹,向前跃出丈许,赶上前面的马腾,转回身来,急急打个眼色,希望马腾能够明白当前的困局。   “文约兄,你这是……”   马腾明显察觉到了韩遂眉目之中的异色,但他却没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张嘴便要询问何意。   不过……   幸亏韩遂反应迅捷,提前抢断,脸上挤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敷衍地道:“太高兴了,恨不得现在便飞入长安。”   此刻,前方的杨瓒似乎也察觉到了韩遂的不对劲,但听到他的回答,疑窦顿消,转而轻声言道:   “文约将军放心,以咱们目前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便要到长安,想来令婿已到皇宫,正在那里等你呢。”   “哦,是吗?”   韩遂赶忙微笑着回应,表现出那种过度的兴奋:“当初把女儿嫁给这小子,我就知道,这小子早晚必成大器,但没想到,居然可以得陛下亲自接见。”   “哈哈哈哈!”   韩遂仰天一声狂笑,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我韩遂也能沾光,一起跟着去面见陛下,当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杨瓒笑着回应:“还不是那俩孩子争气吗?”   韩遂不停地颔首点头:“是是,确实是如此。”   ……   韩遂在随口敷衍,应付了杨瓒,同样也让马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毕竟,他们可是结拜兄弟,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一起,感情深厚,且心有灵犀。   阎行的确是韩遂的女婿,但在韩遂心里面,从来都是阎行沾了他韩家的光,而非是韩遂沾了阎行的光。   毕竟,韩遂在凉州可是素有声望的,而阎行充其量不过是一员武将而已,冲锋陷阵可以,但论联合羌胡各部落,还是韩遂最厉害。   怎么现在,自己沾阎行的光,这种话会从韩遂这里冒出来?   天呐!   马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当马腾疑惑不解时。   韩遂转回身来,再次给自己打个眼色,它的目光左右飘忽,明显是让自己注意左右两侧的护卫军。   嘶—!   马腾惊诧,但却不敢声张。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兵马,一个个竟是将他们完全包围,而且各个带着兵器,将他们的退路已然全部切断。   这是怎么回事?   马腾有些不明所以,目光望向韩遂。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韩遂也不能开口说些什么,只能暗暗摇头,示意马腾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等待时机,见机行事。   马腾颔首表示会意,一边狂奔,同样在一边思考,对方以庆功宴的名义,匆匆将他们带往长安,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暗杀!   收编兵马!   ……   马腾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   当下,他目光扫过左右,开始盘算,要怎样,才能安全的突围出去。   可他不管怎么思考,对方在兵力的优势,已经全面碾压了他们,一旦发生内讧,刀斧相加之下,顷刻间便是两摊肉泥。   “该死!”   马腾暗骂一声该死,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忙不迭给韩遂打个眼色,希望寻求一点互助的可能性。   可韩遂依旧示意他要保持冷静,等待机会,看眼色行事,而且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彷佛一定会有奇迹发生似的。   马腾思索良久,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   没错!   一定是南阳!   长安袁隗如此这般,必定瞒不过南阳刺奸的眼睛。   他们绝对不会坐视自己被长安收编,否则之前的努力,便全都白废了。   是以,他们一定会出手相助,如此一来,自己只需要安心等待机会,然后全力配合即可,这样也算是进入了南阳的政权。   呵呵。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马腾暗松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他仍在盘算,一旦发生意外,要如何配合外围力量,成功反杀这帮杂碎,尤其是杨瓒,更是需要一击毙命,否则必然遗患无穷。   想到这里,马腾方才发现,韩遂已经将距离杨瓒最近的位置,给自己让了出来,对方明显是想让自己出手,有先手优势,一击而中。   彩!   马腾暗赞一声,策马上前。   同时,韩遂缓缓挪位,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位置。   ……   长安。   太傅府。   袁隗手持书卷,正在读书。   殿外匆匆转入袁基,神色中带着惊喜,揖了一揖:“叔父,有情况了。”   袁隗放下书卷,抬眸望向袁基:“是何人?”   袁基回答:“鸿胪文学荀攸。”   “荀攸?”   袁隗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鸿胪文学荀攸。   这个职务不是要害职务,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没错。”   袁基肯定地点点头:“此事发生以后,荀攸府邸总是有人出近,而且非常频繁,而且根据咱们的人回报,他们应该准备在城门口动手。”   “城门口?”   袁隗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城门口人比较多,若是动起手来,容易制造混乱,从而让马腾、韩遂逃走,的确是个关键的地方。”   “是啊!”   袁基附和道:“叔父当真是智计超群,侄儿自愧不如,此次不仅可以将马腾、韩遂除掉,而且还能趁势揪出隐藏在长安的刺奸。”   “佩服!”   “佩服!”   袁基深躬一礼,毫不遮掩自己的敬佩之情。   其实,他们只要把马腾、韩遂从陇县搞出来,随时就能将其诛杀,但袁隗却没有这么做,他要利用此事,来个搂草打兔子,顺势将长安刺奸揪出来。   如果提前将马腾、韩遂杀掉,那么长安刺奸自然会偃旗息鼓,不动声色,如此一来,不知何时才能将其揪出来。   “行了。”   袁隗大手一挥,暗松口气,吩咐道:“你速速召集在外的兵马回来,准备将这伙刺奸全部缉拿,尤其是荀攸,绝对不能放过。”   袁基一揖:“叔父放心,已经安排执金吾去办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荀攸绝对不可能逃得掉。”   “没想到!”   言至于此,袁基叹口气,摇了摇头:“颍川荀家两个人,全都在为南阳做事,荀攸此贼更是将自己隐遁在咱们长安,简直岂有此理。”   袁隗倒是毫不介意,捻须淡然:“咱们不也有人在南阳做事?此事正常,不过是权衡之道罢了,不值得一提。”   袁基自然明白此事:“侄儿明白,但总感觉有些膈应。”   袁隗再次拿起书:“安心等待结果吧。”   袁基应声承诺,旋即坐在一旁,安心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隗抬眸望去。   但见,士孙瑞急匆匆入殿,神色忧忧:“太傅。”   袁隗急问:“情况如何?”   士孙瑞摇了摇头:“末将带人去了,但却没有发现一人。”   “啊?”   袁隗顿时一愣:“扑空了?”   袁基更是骇然不已:“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全部聚集在那里了,我的情报应该不会错的,怎么可能扑空呢?”   士孙瑞极其肯定地道:“可是,的确是这样的,里面没有一人,我好不容易召集起兵马,但却是扑空了。”   “士纪。”   士孙瑞气势汹汹道:“一定是你的情报出了问题。”   袁基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的情报从没有出过问题。”   士孙瑞咬死道:“可我们真的扑空了。”   “可能是别的环节出了问题。”   “不可能!”   “……”   二人正在争吵时。   却被袁隗直接打断:“够了!现在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我相信士纪的情报不会出问题,否则此前的事情,如何能成。”   “当然,孙瑞一向严谨,而且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返回来,足以证明行动迅捷,责任同样不在你。”   袁基松口气,转而揖了一揖:“可是叔父,这样说不通啊!”   袁隗沉吟了片刻,冷声道:“如果荀攸是故意引咱们去那里呢?”   “这……”   袁基正纳闷时,士孙瑞已然意识到了什么:“太傅的意思是,这是荀攸的调虎离山之计?”   袁隗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城门口虽然可以制造混乱,但毕竟距离长安太近,一旦发生突变,难以安全逃离,成功率太低。”   “孙瑞!”   袁隗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兵马是从哪里调回来的?”   士孙瑞开口道:“城外啊!怎么……”   “该死!”   袁隗恨不得扇士孙瑞两巴掌:“城中有兵马,因何要从城外调?”   士孙瑞皱着眉:“城中兵马,尽皆在关键岗位,而且咱们有充足的时间,从外面调动,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这不是很正常吗?”   袁隗气得牙根直痒痒。   士孙瑞的想法,是正确的。   但是……   却已经被荀攸拿捏死死的。   即便是自己,也有种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不好,你速速带兵赶往接应杨瓒,若是迟了,他们可能就得手了。”   “快去!”   袁隗大手一挥,恨不得将士孙瑞推出去。   士孙瑞已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拱手:“喏。”   随即。   豁然转身,飞速离开。   袁基上前一揖:“叔父,还能来得及吗?”   袁隗叹口气:“我已经跟杨瓒交代过了,若是发生意外,先灭了马腾、韩遂,只要他们俩人一死,陇县的两万精骑,必定可以收编。”   “罢了。”   言至于此,袁隗也知道杨瓒有些靠不住,赶忙吩咐道:“士纪,你立刻派人赶往武关,命皇甫嵩速速返回长安,以防不测。”   袁基拱手:“喏。”   不管在任何时候,袁隗总是会想到最坏的结局,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损,保护自己,保护长安汉庭。   ……   通往长安的路上。   美阳附近。   一片蒿草丛中,荀攸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安心地等待。   忽然,前方飞奔而来高峰,揖了一揖:“公达,你真是太神了,杨瓒他们果然走了这里,而且只有百余骑兵。”   “好。”   荀攸摆了摆手,吩咐道:“告诉弟兄们,让他们按照计划行事,一旦得手,立刻按照原定计划撤退,速速过河,然后将桥拆掉,明白吗?”   高峰佩服的荀攸是五体投地,当即飞快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公达放心便是,在下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保准不会出问题。”   “很好!”   荀攸暗松口气:“各自归位吧。”   高峰拱手:“喏。”   不多时。   轰隆隆—!   马蹄声滚滚而来。   透过蒿草从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前方精骑,快速飞奔而过。   这是对方的前军,是为以防不测,荀攸直接将其放过,专门等待后方的正主赶来。   缓缓抬起手,身旁的弓驽兵张拉弓箭,严阵以待。   当熟悉的身影进入到伏击圈时。   荀攸毫不犹豫地下令:   “给我打!”   呼啦—!   刹那间,蒿草丛中站起两排手持强弓硬弩的士兵,毫不犹豫便是两排箭矢,攒射过去,将外围的骑兵,诛杀数人。   与此同时,在土体中提前埋好的绊马索,顷刻间抬起,绷紧,绕在对面的树干上,就只听希吁吁的马鸣声响起,紧跟着,人仰马翻,烟尘激荡。   “动手!”   韩遂眼疾手快,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他飞快拔出佩剑,不等身旁的精兵动手,手起刀落,将对方的臂膀直接斩断,跟着伸手夺过对方的战矛,便是大力的撩拨。   从身旁刺来的长兵,就在距离韩遂不到两尺,即将戳中韩遂的时候,被其一股脑全部拨开,甚至还一矛劈死个士兵。   在前方的马腾出手更快,手中的寰首刀飞快拔出,猛然投掷而出,就只见杨瓒拔刀转身,尚未呼喊下令时,直接扎在面门,当场一命呜呼。   呼!呼!呼!   但与此同时,七、八支长矛,冲着马腾飞速刺了过来。   然而……   此刻的马腾已经没有了兵器,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仰面朝天,一招平板桥,将身子几乎贴在马背上,眼睁睁瞅着对方的兵器,在自己的面前交叉,发出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好险!   即便是骁勇善战的马腾,也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他在脑海中,提前推演过各种可能性,也不可能在这关键时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畅快。   可即便如此,马腾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若是稍微慢上半息,他即便不死,也会伤残,甚至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拿起兵器。   一招落空!   马腾心中狂喜,他伸手抓住两个矛杆,竭尽全力,将上方的长矛磕开,同时双腕一抖,使个巧劲儿,将握着矛杆尾部的两个士兵,直接震开。   两杆长矛在手,马腾左右撩拨、飞刺,眨眼间的功夫,便刺死了七、八个人,而且尽皆胸口、喉咙、面门等要害,足见马腾之能。   “杀—!”   下一秒,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两侧密林中,一窝蜂涌出百余人,两排长矛手,一排弓驽兵,左右夹击,甚是悍勇,配合马腾、韩遂,对杨瓒的兵马,展开摧枯拉朽式的碾压。   锵!锵!锵!   金鸣炸响,鲜血飞溅。   眨眼间,原本“保护”马腾、韩遂的百余精兵,便被斩杀过半。   若是此刻,他们能集中力量,对马腾、韩遂继续强攻,或许也能将其诛杀,但可惜,杨瓒已经战死,群龙无首之下,这帮人陷入了犹疑当中。   进攻也不是,败退也不是。   就这样,被荀攸配合韩遂、马腾,步步蚕食之下,彻底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荀攸大声呼喊:“马、韩二位将军,吾乃南阳汉庭荀攸,长安城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去之必死,不如随我返回陇县,共图大事。”   “好!”   韩遂一矛劈死个士兵,大喊一声:“好!我们跟你走。”   荀攸猛一挥手:“走!从这里撤退,长安方向的援兵,必定很快会赶来,咱们赶紧走,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寿成兄,走!”   韩遂勒马转身,反向突围。   “走。”   马腾立刻断后。   双方配合十分默契。   出了密林,荀攸引兵北上,顿时令马腾好奇:“既然要回陇县,为何要走这里?这里才是最快的。”   “非也!”   荀攸立刻解释道:“长安城中的骑兵很快会赶来,尔等战马已经狂奔了数个时辰,在速度上必然会慢下来,不如走这里。”   “只要咱们过了河,将桥断掉,对方骑兵便彻底废了,压根不可能追得上咱们,如此返回陇县,才是最安全的。”   韩遂立刻言道:“没错,应当如此,先生筹谋周密,在下佩服。”   马腾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荀攸一招手:“走,跟我来。”   二人齐声回应:“好。”   行不多远。   便见有人在桥头接应。   众人匆匆过了桥,回首凝望,十余人飞快拆桥,大刀阔斧,直接将城中木柱砍断,大桥轰然垮塌,追入河中。   韩遂暗暗松了口气,策马赶上荀攸:“荀攸?”   荀攸颔首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韩遂淡笑:“出身颍川荀氏,只是不知,南阳的荀令君,是你何人?”   荀攸本不想提,但对方问到了,他也只能回答:“荀文若乃是某族叔是也。”   “族叔?”   韩遂惊诧不已,盯着荀攸,不停上下打量:“可是……”   荀攸知道对方疑惑,轻声道:“他只是辈分比较大而已,但论年纪,我虚长他五岁。”   韩遂释然:“原来如此。”   ……   众人向前狂奔时。   忽然。   前方不远处,有浓烟升起。   韩遂惊诧,急忙问道:“公达,这是怎么回事?”   荀攸随口回答:“是在下安排的人,争取可以拖延点时间,若是让他们提前返回陇县,可能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原来如此。”   韩遂越发的佩服荀攸的谋略:“足下智计超群,在下佩服,不过公达,咱们能提前返回陇县吗?正如你口中言,若是让他们返回陇县,事情便不好办了。”   “放心。”   荀攸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沿途的各县,皆有南阳方向的人,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陷马坑阵、路障不会少。”   “如此甚好!”   韩遂彻底放下心来,暗松口气,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马腾则是敢上来,急问道:“公达,那我儿他……”   荀攸对答如流:“将军放心,在下已经派人,想办法通知令郎,还有令婿,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多谢。”   马腾颔首点头:“既如此,在下便放心了。”   荀攸目光扫过二人,轻声道:“你们需要考虑的是,长安汉庭的反扑,如果我猜得不错,经过此事,袁隗一定会把皇甫嵩调回来。” 第381章 马超:投靠南阳?   陇县。   当马腾、韩遂策马返回时,早有雄壮的汉子迎了上来:“父亲、叔父,你们这么快便参加完庆功宴回来了?”   “参加屁的庆功宴。”   马腾怒气汹汹,瞪眼喝退儿子,朗声道:“速去擂鼓聚将,校尉军级以上,全部参加,无故不得缺席,有大事宣布。”   “喏。”   虽然,马铁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从父亲脸上的怒容,也知必有大事发生,而且在其后方,还有些高冠博带的人跟着,更是令人心生疑惑。   “先生,这边请,我们全听你的吩咐。”   “不管怎样,咱们算是安全回来了。”   “……”   眼瞅着父亲与叔父对那人的恭敬,以及什么“安全回来了”,马铁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急匆匆离开,奉命前往擂鼓,准备召集众将议政。   咚!咚!咚!   咚咚—!   沉闷且有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各营主将陆陆续续赶往中军大帐。   没一会儿。   满帐齐聚各军主将,左右依次排开。   韩遂冷峻的目光扫过众文武,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今日,我等原本准备快马赶往长安,参加超儿、家婿的庆功宴。”   “但怎奈,这不过是长安袁隗的计策而已,他们在河东战败,便想要收编我等,成为他们的附庸,与之一起对抗南阳。”   “幸亏这位先生相助,我们二人方才可以幸免遇难,从现在开始,咱们这支兵马正式投靠南阳,如有想退出者,现在就可以走。”   马铁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如此愤怒,原来这一趟长安之行,险些丢掉性命,这帮家伙居然敢对自己的父亲动手,简直岂有此理。   当下,马铁面有愠色,愤怒地横出一步,朗声喝道:“我等全都听将军的,绝对没有人退出,长安的那帮狗东西,咱们不伺候了。”   “对,不伺候了。”   马铁这边一吆喝,满帐的文武一个个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呼喊起来:   “居然敢对二位将军下毒手,简直岂有此理,不伺候了,坚决不伺候了。”   “杂碎!咱们干脆起兵,杀到长安,杀掉那帮狗东西,替二位将军报仇!”   “没错,报仇,将他们全部杀掉!”   “全部杀掉,一个不剩!”   “……”   荀攸不得不承认。   凉州的这帮粗狂男儿,一个个全都是真正的爷们。   韩遂、马腾还没有煽呼,他们便躁动起来,这样的队伍岂能没有战斗力。   马腾摆了摆手,示意众将士保持安静,转而言道:“这位便是南阳汉庭的荀攸,是他救了我们,如今咱们要如何走,也听他的安排。”   “没错!”   韩遂立刻补充道:“南阳汉庭的荀令君,乃是此人的叔父,只有他可以联系到南阳的皇帝陛下,咱们接下来如何走,便听他的吩咐。”   刹那间。   众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荀攸身上,即便是荀攸本人,也不敢相信,帐中的这些粗犷汉子的目光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马腾压低声音道:“先生,朝廷对于边郡武人,素来一视同仁,因此凉州的这些弟兄们,对于南阳是期盼已久,您安心下令即可。”   原来是这样。   荀攸本还在担心自己镇不住这帮家伙,只能依靠马腾、韩遂,但不曾想,南阳汉庭的影响力,在边郡居然如此的恐怖。   “嗯。”   当下,荀攸肯定地点点头,转而望向帐中众将,朗声言道:“今日与长安一战,我等已与其彻底撕破脸皮,若是在下没有猜错,长安方向必然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所以,咱们同样不能坐以待毙,需要提前有所准备,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等待朝廷最新的指示。”   韩遂欠身拱手:“先生直言即可,我等必定遵从号令。”   马腾跟着颔首点头:“没错,先生直言即可。”   “好!”   对于韩遂、马腾二人的态度,荀攸非常满意:“既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了!关西以陇山为界,分为关中、陇右。”   “长安想要杀入陇右,消灭我等,有且只有两条路,其一便是走汧陇古道,强攻陇县;其二便是走陈仓狭道,进入翼城。”   “若我是敌军,势必会兵分两路,一路走汧陇古道,牵制我方兵马,另外一路,走陈仓狭道,进入翼城,从而威胁我军后方。”   “所以……”   荀攸当机立断,铿锵言道:“咱们应该趁着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率先占领翼城,扼守陈仓狭道,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马腾皱了皱眉:“翼城?”   荀攸点点头:“没错!”   韩遂叹气:“可翼城是耿俅驻守,此人心向长安,怕是不好动手。”   “这一点,在下何尝不知。”   荀攸已然有了预料,自然会有准备:“二位将军在陇右,有绝对的影响力,只要能将此人诛杀,必定可以快速稳定翼城局势。”   “先生的意思是……”   马腾皱着眉,抬眸望向荀攸。   “很简单。”   荀攸朗声道:“袁隗是邀请你们进入长安,咱们则主动进入翼城,只带一些亲兵即可,以免引起对方的怀疑。”   “而由另外一人率领大军,在外围接应,内外并举,大事必定可成,只要咱们能占领陇县、翼城,即便是皇甫嵩,也拿你我没有办法。”   “好!”   韩遂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败便是胜,翼城那里,交给我,想当年我与耿俅有过一面之缘,如果是我去,对方一定不会怀疑。”   “既如此。”   马腾拍着胸脯保证道:“外围率领兵马支援,便交给我,咱们联手,在凉州,又有谁人能挡,你放心入城便是。”   “很好。”   荀攸满意地点点头:“此事若成,则由韩将军率领兵马,驻扎在翼城,派人在陈仓狭道的临渭城,设下兵马。”   “而由马腾将军率领兵马,驻扎在陇县,且分出一部分兵力,守在萧关,如此一来,从关中进入陇右的路,便被全部封死。”   二人齐齐拱手:“喏。”   约莫一刻钟。   韩遂便带着一队兵马,从陇县出发,快马加鞭,直奔翼城。   与此同时,荀攸撒出斥候,搜寻对方赶来追杀的队伍,好引兵给予迎头痛击。   ……   司隶,长安。   太傅府。   袁隗背着手,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他心急如焚,不时抬头望向门口,期待着士孙瑞带回来的消息。   如果让马腾、韩遂返回了陇县,那么整个陇右便成了南阳汉庭布置在关中后方的棋子,这对于长安的安全,乃是极其致命的。   袁隗焉能不急!   “该死!”   袁隗再次抬眸凝望,却依旧不见士孙瑞的身影,暗自咒骂一声:“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想来对方一定提前转道了。”   “地图!”   袁隗大手一挥,招呼道。   “喏。”   袁基赶忙将长安方向的详图拿出来,平铺在案上。   袁隗低着头,手指在上面不停地游走:“关中乃是平原,唯一可以埋伏的,便是树林,而从陇县进入长安,杨瓒必定走的是这条路。”   “那么……”   一念至此,袁隗锁定了几个方向:“美阳的嫌疑最大,这里距离长安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只要战败杨瓒,便可原路返回,亦或者渡河,舍近求远。”   “没错。”   袁基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可是叔父,士孙瑞怕是……”   袁隗叹口气,皱眉言道:“只怕他是追不上了。”   袁基不由感慨道:“没想到,这个荀攸居然深谙兵法要诀,抢点如此准确,若是让马腾、韩遂回到陇县,只怕对咱们没有好处。”   “可派人去请皇甫嵩了?”   袁隗急忙开口询问,他自己不太懂兵法,只能求助皇甫嵩。   只有让皇甫嵩坐镇长安,他才可能真正放下心来。   “叔父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袁基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若是快的话,明日傍晚便可抵达,咱们将兵马召集起来,或许还能在马腾、韩遂惊魂未定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隗抬眸望去。   但见,士孙瑞蓬头垢面地闯入殿中,遇着袁隗的刹那,差点没哭出来:“太傅,末将……末将有负重托,没能追到马腾、韩遂。”   袁隗已然有了预料,倒也没有惊慌,只是开口问道:“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士孙瑞大喘口气,当即和盘托出:“是这样的,末将率领精骑追杀时,行至美阳附近,发现了杨将军的尸体,因此继续引兵追杀。”   “可这一路上,又是陷马坑阵,又是路障,大大的推迟了我军的行军速度,等到了陇县附近时,又碰到了马腾、韩遂的兵马,杀得我等大败。”   “末将……”   言至于此,士孙瑞已然是涕泪横流,哭得稀里哗啦:“若非末将拼死鏖战,接连杀敌,只怕就再也回不来,见不过太傅了。”   袁隗上下打量着士孙瑞,对方虽然蓬头垢面,极其狼狈,但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口,更没有一点血渍。   显然!   对方在撒谎,他压根没有拼死鏖战,接连杀敌,否则焉能没有血渍?   当然,袁隗虽然识破了他的鬼话,但却没有戳穿,而是颔首点头,轻声言道:“辛苦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士孙瑞见袁隗没有怪罪自己,赶忙揖了一揖:“喏!”   望着士孙瑞离开的背影,一旁袁基好奇道:“叔父,士孙瑞明显是在撒谎,他必定没有力战,您因何不处置他?”   “很简单。”   袁隗心中虽然憎恶,但却依旧隐忍不发:“因为咱们本就缺兵少将,若是将士孙瑞杀掉,由交由何人带兵,难不成是我?”   “这……”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袁隗捏着胡须,叹口气:“不管怎样,此人至少是忠诚的,而且还算是有点本事,将其留下,多少还能有点用处。”   袁基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袁隗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兵马准备好,只要皇甫嵩回来,立刻发兵赶往陇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拿下。”   袁基一揖:“喏。”   “长安还有多少兵马?”   “约莫两、三万人。”   “将各县兵马,全部集中起来呢?”   “能多出数千兵马吧,但是叔父,那些兵马的战斗……”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只管兵马、粮草,至于用兵,是皇甫嵩的事情。”   “好吧。”   “……”   ……   函谷关。   军营。   某处偏帐中。   此刻,马超手持一杆长矛,学着张飞的招式,慢动作进攻阎行:“没错,招式的确是这样子的,但其力量非常大,想要承受这样的进攻,难度比较高。”   “嗯。”   阎行肯定地点了点头:“最为关键的是,张飞使用这招的时机,每次都把握的非常好,他的攻势堪称是完美的。”   “咱们与其想着如何破解他的这招,不如想如何才能不给他制造,使用这招的机会,从根本上杜绝对方的进攻。”   马超眼神骤亮,饶有兴致地道:“阎大哥言之有理,张飞此贼不可小觑,这一招更是两次令我处于下峰。”   “该死!”   马超咬牙切齿,紧握着拳头:“难以相信,这家伙的实力竟如此强悍,他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岁。”   “超弟放心。”   阎行拍了拍马超的肩膀,安慰道:“你有你的优势,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你的进步极大,可能要不了多久,便是我也未必会是你的对手了。”   马超淡笑:“阎大哥说得哪里话,咱们相互切磋,共同进步,如是而已,将来你我必将是凉州双雄,诚如韩将军与家父一般。”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马超、阎行扭头望去。   但见,有士兵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二位将军,营外有个自称是从凉州过来的人,有急事求见二位将军。”   “哦?”   马超不由惊诧:“凉州来的?”   士兵点点头:“正是。”   “一定是父亲派来了。”   马超心中甚喜,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士兵拱手:“喏。”   不多时。   士兵带着一个男子,进入帐中。   男子趋步上前,揖了一揖:“在下王牧,见过二位将军。”   马超、阎行俱是一愣:“王牧?”   这个名字,二人完全没有听过。   王牧点点头:“没错,正是在下,二位将军或许不知道在下,不过没关系,在下只是前来告知二位将军一个消息。”   “是何消息?”   马超、阎行不由谨慎起来。   王牧心知时间不足,倒也懒得再废话,直接言道:“河东之战,长安已经落败了,由此导致长安的大战略彻底失败。”   “大战略?”   马超闻言愣怔,皱眉询问:“是什么大战略?”   阎行更是不知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呃……”   王牧略显尴尬,干脆舍弃经过,直奔结果:“我干脆这样说吧,太傅袁隗想要强制收编凉州兵马,如今可能已经对马腾、韩遂二位将军动手,想来不久,便到你们二位了。”   “啊?”   马超一愣。   阎行更是一愣。   二人明显不相信王牧的话,一脸疑惑地凝视着对方:“你此言,究竟何意?”   王牧也懒得再说,继续呆下去,自己可能会暴露:“在下已经提醒过了,你们好自为之,如果我猜得不错,明日一早,便可见分晓。”   “在下告辞。”   言罢,王牧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   随便来个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便要离开?   马超、阎行虽然不懂什么大战略,但还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二位将军,可还有何疑问?”   马超拦住王牧,冷声言道:“你信不信,本将军一声令下,便可将你碎尸万段。”   王牧颔首:“在下自然明白,既然今夜在下至此,那便没想着能回去,但如果是死在你们两个手里,可能我会死不瞑目。”   阎行气势汹汹:“你这是何意?”   王牧淡然,对答如流:“在下是来救你们的,但却死在你们手里,此事若放在尔等身上,可能甘心否?”   马超皱着眉,从对方神色上判断,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对方举止行为,似乎也没必要开玩笑:   “兹事体大,我等凭什么相信你?”   “这……”   王牧自然拿不出证据。   毕竟,他只是接到了飞鸽传书而已:“在下只是接到情报,并没有拿到证据,因此没办法让二位将军相信。”   “所以……”   王牧揖了一揖,平静言道:“提醒二位,乃是在下的职责,但信与不信,乃是二位将军自己的事情。”   “但在下还是要提醒一点,诚如马将军所言,兹事体大,宁肯信其有,多个心眼,小心提防,不可信其无,以防万一。”   言罢,王牧再次躬身:“在下告辞。”   这一次,马超没有阻拦,任由王牧离开,转而瞥向阎行:“阎大哥,此事……你怎么看?”   阎行皱着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我亦拿不定注意,不过那人说得有些道理,咱们还是要长个心眼,否则一旦出事,你我性命不保。”   “可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马超难以接受,更不知该如何想:“如果此事是真的,咱们明日要如何应对?”   “咱们既然遭受迫害,想来陇县的父亲与叔父,同样难逃迫害,咱们往关中走,就是一条死路,总不能投靠南阳吧?”   阎行瞪眼盯着马超:“如何不能?”   “啊?”   马超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投靠南阳?”   阎行嗯的一声点点头:“如果咱们遭受迫害,证明令尊与我岳丈,已然遭受迫害,咱们投靠南阳汉庭,或许还能报仇,可若是回关中,当真只剩一条死路。”   马超皱着眉:“可是,咱们该如何出关呢?”   阎行摇了摇头:“见机行事吧,万一那人是胡言乱语呢?”   马超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函谷关城外。   刘备果然引兵出现,张飞拎着他那杆丈八矛,再次上前叫阵。   马超、阎行双双立在城外,依旧如往常一般与之对决。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便是十余个回合。   张飞一矛压住马超的银枪,抬眸瞥向城头,见距离相对较远,安心道:“小子,昨天夜里应该有人跟你说过了吧。”   “嗯?”   马超顿时一愣,瞪眼盯着张飞:“你……你是如何知道?”   张飞淡笑:“那是我家陛下在关中的刺奸,他们得道情报,袁隗要对令尊动手,而且快马赶往函谷关,必会命令傅干,对尔等下手。”   “你们现在投靠南阳汉庭,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可若是回了函谷关,只怕就再也出不来了,你们好生想想。”   马超强撑着张飞的招式:“你胡说!我们可是刺杀董卓的功臣,太傅因何要对家父动手,你怕不是杀不死我,故意而为之吧?”   “哼!”   张飞眼珠子一瞪,怒气冲冲:“臭小子,你爱信不信,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当下,一股浑厚的力量,顺着矛杆沿着枪锋,传入马超体内,马超咬牙切齿,竭尽全力,拼死抵抗,令其不得寸进。   “你若是不信,咱们便多打一会儿,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傅干便会接到消息,那便是从长安方向送过来的命令。”   马超原本也是心有疑惑,当即昂首睥睨:“多打一会儿,便多打一会儿,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正好昨日,我们商量了破你招式办法的,今日便试试效果。”   “哦?”   张飞惊诧,满目欣喜:“若当真如此,自然最好,来,让咱们战个痛快。”   马超淡笑一声:“求之不得。”   铛—!   当下,马超磕开张飞的兵器,抡起掌中的银枪,冲着张飞防御薄弱的腰眼,便是一招毫无半点花哨的横扫千军。   虽然,这一枪来得比较迅猛,但张飞又岂是易于之辈,当即猛地抽回丈八矛,矛杆斜刺里回拦,精准地阻截在半途,拦住马超的进攻:   “哼。”   轻哼一声,张飞抖擞精神:“瞧我的!”   马超急急回防:“来呀,我马超怕你不成?” 第382章 马超、阎行归顺南阳,张飞、史涣诗骂袁隗!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张飞、马超在函谷关外辗转厮杀,又是二十余个回合,可依旧是不分胜负,更难分高下。   张飞抡起丈八矛,冲着马超心窝子里,猛然便是一刺,马超对这一招实在是太熟悉了,当下便侧身闪避的同时,抽枪而回,将其截住。   哧愣愣!   丈八矛贴着枪杆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愣是从马超的脸颊一侧,贴着他的头盔,呼啸而过,没有伤到分毫。   即便是张飞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好小子,才不过数日而已,居然可以提升至此,倒是与我当年有得一拼。”   “嘁!”   马超不屑地哼了一声,昂首睥睨张飞:“你若当真有我这般厉害,又何至于到现在都拿不下我,说大话,可有意义否?”   “拿不下你?”   张飞双臂上的力量猛然压了下来,顿时令马超的银枪向下沉了几分:“若不是我家大哥,看上你这小子武艺精湛,命我休要伤你,你小子早死一百遍了。”   “扯淡!”   马超将浑身力量爆发到极致,满嘴的钢牙紧咬着,逐渐又将张飞的矛杆抬了起来:“你倒是杀我一个瞧瞧?”   双方的兵器滞在半空,一会儿偏向张飞,一会儿又压向马超,二人在力量的角逐,顿时令双方的兵马,都不由地惊呼起来:   吼!吼!吼!   吼吼—!   城头上的金鼓声接连响起,更是令战场的局势,迅速进入了高潮,彷佛要不了多久,便会决出胜负一样。   可惜……   马超终究还是因为年纪偏小,在力量上稍逊一筹,不得已竭尽全力,磕开张飞的兵器,进入到对拼技术的阶段。   锵!锵!锵!   一黑一白两匹战马,在战场上从左杀到右,又从右杀到左,双方纠缠在一起,像是黑白两股飓风,不断的相互碰撞。   即便是城外观战的刘备,此刻也不由地为之愣怔:“该死,翼德怎么不使用他的那招?若是照这样下去,只怕翼德会处于下风。”   “非是翼德将军不使用,而是他压根没有机会。”   一旁精通枪法的史涣,瞪大眼睛盯着战场,抬手指向马超:“玄德公且看,马超总是在不断变幻,始终避免自己进入到那种状态。”   “而翼德将军的进攻,看似处于下风,但实际上,却是在诱导马超进入错位,为下一步进攻,制造机会。”   “所以……”   史涣感慨万千,敬佩不已:“翼德将军没有落下风,而对方同样没有占据上风,双方现正在不断的试探、逼迫当中,此一战当真是千古罕见呐!”   “原来如此!”   刘备眼神骤亮,如醍醐灌顶一般,缓缓点头,彻底放下心来,转而问道:“公刘,他们战多少回合了?”   史涣回答:“已经六十余个回合了。”   刘备惊诧不已:“好个马超,果然厉害。”   史涣点点头:“马超的确厉害,但可惜,年纪还是太小,与狼骑的孙策同龄,如果他能再大上两岁,可能翼德将军,真不是他对手。”   “不过……”   言至于此,史涣自信地道:“末将了解翼德将军的实力,虽然现在马超进步很大,取胜有些困难,但若让翼德将军抓住机会,必可将其战败。”   “所以玄德公,您不必担心,在末将而言,只要阎行遵守斗将礼节,不随意参战,翼德将军绝不会败!”   “嗯。”   刘备点点头,暗自吩咐道:“阎行若是参战,尔等立刻杀出去,将其纠缠,然后保护翼德徐徐撤出战斗。”   史涣拱手抱拳:“玄德公放心,我等早已恭候多时,必不会耽误大事。”   刘备应一声“好”,目光随即转回战场,继续观战。   此刻,战场中,即便是张飞自己,也感觉出了马超的战略:“哼,你不就是觉得,逼迫我不使出那招,你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吗?”   马超一枪磕开张飞丈八矛,反手继续抡出一道寒芒,砸在张飞侧方向回来的丈八矛上,精准到令人发指:   “难道不是吗?”   马超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走位,以及防御招式与进攻招式的配合,整整六十个回合过去,始终没有让张飞获得出手的机会。   “哼!”   然而……   张飞却是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这不叫破解招式,而是逃避招式,我原本以为你能与我一教高下,但不曾想,却是这般抉择。”   “我张飞错看你了!”   张飞猛一夹马腹的同时,急勒缰绳,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向前跃出一段距离:“马儿接招—!”   马超顿时一愣,抬眸望向苍穹,一道黑影遮住了曜日,彷佛个黑洞一般,只能从其模糊的身影中,感受到对方抡起丈八矛劈落的动作。   “不好!”   马超暗道一声不妙,急急控马的同时,身子猛然下沉,将掌中的银枪,迎着劈落的蛇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铛—!   一声清脆炸响。   此刻,马超感受到一股浑厚到极致的力量,从自己的体内,宛如浪潮般,汹涌澎湃地闯了进来,即便是自己手上的枪杆,在这一刻,都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呀—!”   马超竭尽全力,强撑着身体,与此同时,身子微微倾斜,企图将对方的力量从枪杆上倾泻出去,从而保证自己的双臂,不至于因此废掉。   可是……   正当马超将枪杆转过一个弧度时,赫然发现,张飞主动撤去了兵器,掌中的丈八矛轮转起来,竟再次使用到了那一招!   “该死!”   马超吓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如此时机,若是承受这样一招,自己即便不死,恐怕也得断上两根肋条。   没有丝毫犹豫。   马超一手抓住缰绳,一脚扣住马镫,整个人身子在战马上纵然一翻,便将身体全部藏在战马一侧,凌空悬在半空。   呼—!   丈八矛从马超眼前呼啸而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反应迅速,以这种近乎于崩溃的招式,躲过了张飞的进攻。   “哦?”   “有点意思。”   当双马错等而过时,张飞忍不住暗自称赞。   虽然,现在马超比较狼狈,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反应迅速,领悟能力超强,假以时日,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够赢得了他。   哒!哒!哒!   双方战马各自奔出一段距离。   当马超翻身上马,正准备勒马转身时,惊闻城头一声呼喊:   “报—!”   马超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男子急匆匆上了城头,直接找到傅干,递上一封信笺,罢退左右,不知在密谋什么东西。   难不成……   马超心头一震,任由战马冲出一段距离,双眸紧盯着男子,却见对方略带杀机的目光,也从自己的身上悠然扫过。   此刻,傅干手持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面色骤变,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太傅袁隗居然会下这种命令!   要知道,马超、阎行可是功臣啊,当初若不是他们二人赶到,又岂能将张飞等人逼走,保住了陕县不失。   如今,河东之战虽然落败了,但太傅袁隗也不应该以这般手段,对付马腾、韩遂才对,如此一来,岂不逼着马超、阎行投靠南阳吗?   “傅将军。”   男子舒口气,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太傅的命令,必须要将马超、阎行除掉,否则关中局势不稳,很可能会影响到朝廷的安定。”   “可是……”   傅干紧皱着眉头,强压着怒火,低声叱问道:“这二人可是功臣,不单单是此战,更是前不久刺董的功臣!”   “太傅考虑过诛杀此二人的后果吗?”   言至于此,傅干已经有怒不可遏之兆,似乎想要反抗这条命令:“长安百姓、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陛下!”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男子更是怒火勃发,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只需要遵守太傅的命令即可,太傅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对策,你放心执行便是。”   “速速鸣金收兵,让马超、阎行回来,然后在门口布下刀斧手,将此二人诛杀,否则其若投靠了南阳,你便是死罪!”   “你……”   傅干想要发怒,却没有办法。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领兵的将军而已,而对方可是上公太傅,且以录尚书事辅政,毫不客气地说,他的命令便代表着皇命,自己岂能违抗!   “你们这是要犯错的!”   傅干终究还是怒骂还击,而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若是没了马超、阎行,函谷关岂能守得住?”   男子更是理由满满:“你手中有过万兵马,函谷关城墙又经过加固,即便是弩炮都难以摧毁,难道守不住个小小的函谷关?”   “傅将军!”   男子压低声音,暗自提醒道:“你可是傅燮的儿子,是皇甫嵩将军亲自提拔起来的俊杰,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吗?”   “再者而言,若是没有太傅,你与皇甫嵩现在都不知在干嘛呢,如今命令你这点事情,难不成还想着推辞?”   “我……”   傅干皱着眉,叹口气。   的确。   自己深受皇甫嵩、袁隗的大恩,的确应该有求必应。   只是,傅干自己难过这一关。   因为他非常清楚,马腾、韩遂对于关中的重要性,马超、阎行对于函谷关的重要性,若是就这样将其诛杀,接下来的每一步,会非常难走。   “好!”   沉吟良久。   傅干终于还是没能拗得过,点头同意道:“我现在便鸣金收兵,让马超、阎行回来,先生可派精兵埋伏在城门洞内,随时准备动手。”   男子昂首,轻声道:“放心吧,已经安排妥当了。”   当下,傅干抬眸瞥向战场中的马超,心下一横:“来人,鸣金收兵。”   叮铃铃—!   当鸣金声响起。   正在战场中的马超,这颗心顿时冰凉。   毕竟,这鸣金收兵的时机是不对的,按照常理,怎么也敢支撑不住,亦或者百回合以上,才会鸣金收兵,稍作休息。   但是这一次……   傅干忽然的鸣金收兵,摆明了就是跟城头男子有关。   他猛然响起昨夜,那个叫做王牧的话,又联想到今日清晨,张飞的劝谏,此刻的马超,已经相信了八成。   铛—!   马超一枪磕开张飞的丈八矛,勒马转身便走。   张飞自然没有追击,只是冷哼一声,该来的果然来了。   既如此,接下来只要默默看戏便是,这是马超、阎行自己的选择。   但见……   马超匆匆勒马回身,出现在城池下方,即便城门展开,他也没有入城,而是先给阎行打个眼色,然后抬头望向城头,张嘴叱问:   “将军,今日忽然鸣金收兵,莫非是有何事?”   “这……”   不等傅干开口回答,身旁男子便揖了一揖,直接打断:“长安方向传来喜报,马腾、韩遂二位将军,已经接受朝廷的任命,明日便要参加仪式。”   “陛下惦念二位将军的活命大恩,因此特意派我来,带你们二位将军回长安,准备一起参加明日的仪式,二位将军赶紧入城吧。”   不得不承认。   这理由编得还有点意思,的确让人比较心动。   可惜,现在的马超心生疑窦,自然不会相信上方陌生男子的鬼话。   他瞥了眼城门洞内,隐约之间,可以看到有人影飘忽,显然在城内墙附近,有兵马埋伏,这更加坐实了对方的阴谋。   “哼!”   马超怒火中烧,倒也不客气,当即怼了回去:“如今大敌当前,本将军哪有闲工夫参加什么仪式,劳烦你回去禀告陛下,若是不能诛杀张飞,我马超誓死不回长安。”   “没错。”   阎行同样察觉到了不妙,附和道:“本将军亦然。”   城头男子暴怒,抬手指向二人:“大胆,你们二人莫非想要抗旨不遵吗?陛下是瞧得起你们,这才给你们机会,入宫面圣,尔等竟如此不知好歹?”   “哼!”   马超冷哼一声。   他越来越确定,眼前这男子必定不怀好意:“狗一样的东西,尔等杀了家父与叔父,现在居然还想要以阴谋手段,诛杀我等,简直岂有此理。”   “阎大哥!”   马超招呼一声:“干死他!”   阎行已然将手放在弓箭上,当下毫不犹豫摸出,捻弓搭箭,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用力地向后拉,并且瞄准城头男子。   “快,将其射……”   杀字还没有出口,阎行松开勾住弓弦的手指,嗖的一声,箭矢如同银月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扑男子面门。   噗!   男子瞪眼倒下的同时,阎行拨马转身便走。   此刻,城头的兵马齐齐捻弓搭箭,冲着马超、阎行,嗖嗖嗖,便是一阵箭雨袭杀。   但可惜的是,马超早有准备,掌中银枪飞快地左右撩拨,将从天而降的箭矢,尽数挡下,同时纵马转身,便要溜之大吉:   “玄德公,我等愿意归顺南阳,望企接纳。”   “玄德公……”   “……”   哗啦—!   乌泱泱的兵马从函谷关城中杀出。   张飞见状,心中狂喜,当即纵马杀出,抡起丈八矛,一个猛子扎入了迎面飞扑来的敌军,蛇矛接连飞刺,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胸膛,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刘备更是毫不犹豫下令:“快,接应他们。”   当下,史涣、李通左右杀出,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般掩杀过去,浓郁的喊杀声铺天盖地,直将对手淹没。   “玄德公!”   “不必多礼,快走。”   马超、阎行正准备行礼时,刘备大手一挥,示意其跟上:“有翼德、公刘、文达断后,肯定没有问题,放心便是。”   锵!锵!锵!   金明炸响,星火迸溅。   傅干凝望着远去的马超、阎行,心中大恨:“该死!马超、阎行到底是如何知晓的?这回可算是完蛋了,平白多了两个对手。”   “鸣金收兵!”   傅干怒火冲天,但如今战机已逝,没必要再浪费兵马。   叮铃铃—!   鸣金声响起,乌泱泱的兵马退回函谷关。   一波箭雨袭杀,射住阵脚,令张飞退了回去。   不过,此刻的张飞可是意气风发,昂首盯着上方傅干,扯着嗓子呼喊:   “太傅袁隗谋略高,坐镇长安好逍遥;怎奈南阳施妙计,丢完河东忙败逃!”   “毒手伸向凉州兵,意图谋杀刺董英;外忠内奸袁太傅,比之董贼无不及!”   张飞杀破狼般的嗓子一吼,李通、史涣等人,跟着齐声山呼起来:   “太傅袁隗谋略高,坐镇长安好逍遥……”   “毒手伸向凉州兵……”   “……”   一遍又一遍,在函谷关外不停响起。   城中文臣武将各个震惊。   这诗文虽然比较垃圾,但很明显,写出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如果说,河东之战最终以长安失败而告终,那么袁隗的确有可能对凉州兵动手,毕竟在关中只剩下两、三万人,只怕是拦不住南阳方向的精兵。   当然,这不过是客观因素而已,最重要的是,河东之战以长安失败而告终,一直待价而沽等待下注机会的马腾、韩遂,势必会选择南阳。   这个时候,袁隗选择对马腾、韩遂下手,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的方式的确有些扯淡,居然要谋杀刺董的英雄,这当真是让文臣武将寒心。   傅干心中震怒,但却没有办法。   毕竟,嘴巴在别人脸上长着,自家将士的耳朵,也在人家脑袋上长着,傅干能管得了自己不说不听,难不成还能管得了别人?   他是当真没有想到,城外的张飞居然还保留着这样一手,这分明是在挑战函谷关军心的极限,居然还给袁隗扣上一个外忠内奸,比之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帽子。   靠!   太特么阴险了。   傅干凝望着城外不停叫嚣的张飞,恨得是牙根直痒痒。   哪曾想,张飞将蛇矛怒指自己,仰天便是一声狂笑:“哈哈哈!本将军就喜欢你现在,看不惯本将军,却又干不掉本将军的表情。”   “弟兄们!”   张飞把手一招,心情大爽:“给我继续喊!”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太傅袁隗谋略高,坐镇长安好逍遥……”   “毒手伸向凉州兵……”   “……”   此刻,马超勒马转回身来,不由好奇:“玄德公,末将有疑问,不知可否解答?”   刘备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点点头:“当然可以!将军随便问,备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马超点点头,轻声道:“长安的情报方才从雒阳传来,怎么尔等居然提前可以知晓,速度比之长安,竟快了这么多。”   “没错。”   一旁的阎行同样有此疑惑:“按照常理,袁隗在第一时间传递情报,不会有人比他更快,这是常识,除非南阳有……”   这一刹那,阎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报—!”   正当阎行、马超疑惑时。   忽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刘备扭头望去。   但见,从后方飞马赶来伊籍:“玄德公,长安方向的飞鸽传书。”   刘备接过一个小木筒,展示给马超、阎行:“瞧见没有,便是这个,长安方向靠战马,必然会受到地形的阻碍,但南阳靠的飞鸽,一日的路程,不过半日便可抵达。”   马超、阎行惊诧:“怪不得。”   刘备从小木筒中取出情报,展开浏览,淡然一笑,旋即交给马超、阎行:“二位将军,这是长安给你们的情报。”   “给我们的?”   马超顿时一愣,伸手接过情报。   “嗯。”   刘备点点头:“韩遂、马腾二位将军,已经平安返回陇县,你们可以放心了。”   马超彻底安下心来,眸中含泪:“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幸亏有南阳的兄弟们在,否则我马家必定迎来一场劫难。”   阎行同样暗松了口气:“太凶险了,袁隗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玄德公放心,我等追随南阳汉庭,势必与长安,不死不休。”   马超点点头:“没错,我们必定与长安,不死不休!”   刘备淡然一笑,轻声道:“二位将军放心,长安早晚,必败无疑,南阳乃是天道正统,必然可以中兴,你们弃暗投明,是正确的选择!” 第383章 不进入益州?ok,没问题!   翼城。   太守府。   大殿之上,一个身材矫健的男子端坐上首,把酒相邀,面带微笑:“来来来,没想到,今日文约兄能驾临我翼城,当真是耿某之福啊。”   “大家且喝了这樽!”   耿俅环视满殿文武,心中狂喜。   “喝!”   韩遂相邀众将。   一仰脖子,酒到樽干。   耿俅喝到兴奋时,张嘴言道:“想当年啊,咱们在凉州,那是何等的英雄豪杰,我还记得那一年讨伐西羌。”   “咱们一共三千余人,面对西羌二十余个部落的疯狂进攻,昼夜不停,足足进攻了月余,都没能将咱们战败。”   “整个金城,全都陷入了硝烟之中,到处都是尸体,数都数不清楚,尤其是那巴图贼厮,更是悍勇,酣战了三天三夜,是不眠不休!”   “但那有如何?”   耿俅目光扫过满殿的文武,笑着道:“在文约兄的英明领导之下,西羌贼子虽众,但却始终没能杀入城中。”   “金城始终稳如泰山,鏖战了两月之后,大雪冰封,西羌不得已退军,而文约兄在这时,早已将战马备好,拿的全都是粟米喂养啊,一举反攻,大获全胜!”   “哈哈!”   耿俅仰天狂笑一声:“那一仗,打得才叫个痛快,我记得寿成兄有个儿子叫马超,更是骁勇善战,接连杀敌,吓得西羌以为天神降临呐。”   “来!来!来!”   耿俅趁兴,招呼众文武:“都将酒爵斟满美酒,为了吾之好友韩文约的到来,表示欢迎,全都把杯中酒尽饮!”   “喝—!”   众文武一仰脖子,烈酒翻滚下肚。   耿俅饮罢,回眸望向韩遂,眉头一拧:“文约,你上一次便没饮,怎么这次还不饮呢?是不是瞧不起我?”   韩遂报之以淡笑,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怎么会瞧不起将军呢,实在是因为饮完以后,必定会浑身乏力,这才不敢妄饮!”   “浑身乏力?”   耿俅眼珠子一瞪,顿时惊诧,跟着便有一股虚脱的感觉,缓缓涌了上来,他当即意识到不妙,抬手指着韩遂:   “文约兄,你……你……你为何……”   “来……来人呐!”   耿俅强撑着身子,扬声喊道。   呼啦!   大殿两侧乌泱泱闪出百余带刀侍卫!   “动手!”   韩遂更是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霎时间,大将庞德迎着侍卫一拳挥出,避开对方刀锋的刹那,将其直接击飞!   紧跟着,成宜、粱兴、杨秋、张横等人,纷纷护在韩遂左右,斩杀身旁侍卫,夺其兵器,控制太守府大殿!   “将军,接剑!”   庞德反手再次劈死一人,夺下其长剑,转身直接丢给韩遂。   韩遂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他露出满目的凶光,纵身接连舞剑,鲜红的汁液伴随着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韩遂带着四员悍将,轻而易举便斩杀了二十七、八个凶悍侍卫,冲着耿俅直杀过去。   耿俅眼神中充满惊恐,他想要撑起身子,但却像是一滩烂泥般,始终在食案上趴着,没有丝毫的力气:   “来……来……来人……保护……”   没办法,只能靠两瓣嘴,不停地吞吐着别人听不清的字眼,可良久却没一人能杀过来,尽皆被庞德等人避退。   剑光霍霍,剑气纵横!   韩遂其年少时为游侠,精通剑法,这帮侍卫虽也精锐之卒,但又岂是韩遂的对手,接连飞刺之下,长剑如同追命绳索,接连杀敌,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噌!噌!噌!   寒芒闪,血芒飞。   仅仅韩遂一人,便连续斩杀七、八个侍卫,鲜红的汁液溅了他一身,令其浑身的煞气更加凝重,一个眼神都自带威压效果,四周侍卫吓得纷纷后退,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韩遂直杀到耿俅跟前,将长剑抵在对方脖间,眼珠子一瞪,扫过满殿的侍卫,扯着嗓子呼喊道:   “何人胆敢上前,我韩遂一剑活劈了他!”   耿俅本就瘫成了一滩烂泥,如今更是吓得面色骤变,忙不跌呼喊道:“快……快退下……赶紧……赶紧退下!”   “文约兄!”   耿俅大喘着气,尽可能把姿态放低,轻声道:“咱们……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看……看在你我曾……曾并肩……作战……作战过,饶兄弟一命。”   “兄弟,别怨我!”   韩遂随口应付一句,转身面对满殿文武,厉声喝道:“韩某已经归顺了南阳皇帝陛下,尔等愿意追随,还自罢了,如若不然,马腾率领数万兵马正在城外,后果可想而知!”   “韩遂,你……你竟然……诓我!”   软成一滩肉泥的耿俅,终于知道韩遂目的。   而对方之所以如此这般的原因,必定是因为自己亲近长安的缘故。   “耿兄,你可愿意归降否?”   韩遂垂首冷声询问,剑锋更近脖颈一步,冰冷的寒意顺着脖颈,传遍全身:“你若愿意归降,等你缓过劲儿来,我亲自给你赔罪。”   “我……”   耿俅正准备开口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韩遂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大殿时,直接懵逼,原本准备好的话,竟直接咽到了肚子里。   “说!”韩遂狞声道。   “郡……郡守……城……外……城外马腾……引……引大军来袭,我等该当如何?”   特么!   终于来了!   韩遂暗暗松了口气,就等马腾来给他撑场面呢,否则怎么威慑这帮家伙,达到内外并举的战略目的呢!   他深吸口气,冷冷言道:“摆在尔等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开城献降,要么破城之后,片甲不存,尔等自己考虑清楚!”   “我投降,别杀我!”   “我也投降!”   “我也愿意投降!”   “……”   刹那间,满殿的将士纷纷放下兵器,一个个举起手来,示意归顺南阳汉庭,即便是韩遂脚下的耿俅,也不得不屈服:   “耿某……愿……愿意……归降。”   “如此甚好!”   韩遂满心欢喜,当即扭头吩咐庞德:“去,带人速速开城,欢迎寿成兄入城,咱们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庞德本就是马腾麾下大将,乃是韩遂暂时借调过来:“将军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韩遂颔首点头,继续吩咐道:“尔等照顾好耿郡守。”   粱兴、杨秋齐齐上前,护在左右:“喏。”   ……   ……   司隶,长安。   崇德殿。   刘协头戴珠帘冠,身穿九龙袍,端坐在上首宝座。   在其身旁,侧立着太傅袁隗。   与寻常人不同,袁隗可以靠着四世三公的名声,轻易搞定对方,可皇甫嵩不然,他为人正直,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即便是袁隗本人,也得借助皇帝陛下的力量,才能号令此人,因此会面的地点设在皇宫,而非太傅府邸。   “臣皇甫嵩,参见陛下。”   皇甫嵩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   “免礼。”   刘协摆手示意皇甫嵩平身。   “皇甫将军。”   此刻,太傅袁隗跟着站出来,捻须言道:“河东之战落败,导致关中局势大变,如今,韩遂、马腾已经投靠了南阳,企图从后方偷袭朝廷。”   “如今,陛下将你从武关调回来,便是希望你率领兵马,以最快的速度,将马腾、韩遂铲除,尽快稳定凉州的局势,毕竟你本身也是凉州人。”   “啊?”   皇甫嵩不由愣怔,眼瞪如铃。   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   才不过两、三个月,关中局势竟然落魄至此:“河东之战居然会输?这怎么可能?”   袁隗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是真的,河东关家勾结南阳,在背后偷袭河东卫家,而陷阵营进行了扩编,强行闯过了轵关陉的埋伏,以致于朝廷在河东方面的布局,彻底落败。”   “此前韩遂、马腾便一直没有接受朝廷任命,如今河东落败,必然会投靠南阳,不得已之下,袁某只能想办法除掉韩遂、马腾。”   “只可惜……”   言至于此,袁隗摇了摇头,叹口气:“韩遂、马腾早已经跟南阳勾结,于半途中识破了袁某计策,不仅诛杀杨瓒,如今更是拥兵在陇县,企图从背后进攻长安。”   “皇甫将军,你可是将门之后,陛下最为倚重的将军,此刻也只有你,才能拯救长安,陛下此次召你回京,便是希望你引兵突袭陇县,趁着马腾、韩遂立足未稳,将其诛杀。”   精通兵法的皇甫嵩自然清楚,如今南阳的势头正盛,几乎已经将关中彻底包围,如果凉州不能快速平定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合围便会展开。   届时必将从南阳、河洛、河东、凉州等方向,展开对关中的围攻,即便加上武关、函谷关的兵力,他们总兵力也不过五万人,如何能够挡得住南阳的大军。   “这……”   皇甫嵩惊诧,扭头瞥向刘协:“陛下。”   刘协则是肯定地点点头:“将军,你听太傅吩咐即可。”   皇甫嵩欠身拱手:“喏,不过陛下,这调兵遣将都需要事件,只怕等末将准备妥当了,陇县的马腾、韩遂同样准备好了。”   “将军勿急。”   袁隗立刻闪出身来,轻声道:“兵马已经为将军准备好了,粮食同样正在往陈仓运输,将军即便现在出发,都是没有问题的。”   “哦?”   皇甫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兵马、粮草皆以齐备?”   袁隗点点头:“没错,已经准备好了,全都是长安的精锐,尽皆由将军调动。”   “好!”   皇甫嵩一脸不敢置信的点点头。   虽说,袁隗不太懂兵法,但他明白战略的重要性,甚至大方向的把控,没有丝毫问题。   这一点,从袁隗将粮草屯于陈仓,便可见端倪。   想要对付陇县,有且只有一个办法,正面强攻,以及走陈仓狭道,进入翼城,然后北上街亭,前后夹击,方才有大胜的可能。   而要正面强攻陇县,最好的屯粮点,仍旧是陈仓,这里可以作为粮草的中转仓,为陇县战场提供粮草。   皇甫嵩不得不承认,袁隗这家伙还真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这是非要逼着自己,尽快赶往陇县的节奏。   “末将遵命。”   皇甫嵩欠身拱手。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中黄门急匆匆入殿,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陛下,尚书台方才接到情报,翼城出事儿了。”   “什么?”   顿时,袁隗一愣!   皇甫嵩更是一愣:“翼城出事儿了?”   中黄门肯定地点点头,急忙呈上情报:“韩遂以拜访耿俅为名,进入翼城,但却强行夺其政权,率领兵马驻守在翼城。”   “而且,韩遂还派出大将粱兴、杨秋,率领兵马,驻守在陈仓狭道中的临渭城,与翼城互成犄角之势,以策万全。”   “该死!”   皇甫嵩原本便是凉州人,自然清楚从关中进入凉州的通道。   如今,汧陇古道上有陇县、陇关,陈仓狭道上又有翼城、临渭二县,相当于将两条路,便彻底封死了。   皇甫嵩叹口气,皱着眉:“韩遂、马腾没有此等谋略,他们背后一定有高人指定,否则岂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扼守要害。”   “此人到底是谁?”   此刻,即便是皇甫嵩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进攻长安,而是采取了守势。   很明显。   其人已经预料到,长安一定会调集兵马应对。   因此,一旦出了陇县,反倒不好应对,而将陇县、翼城占领,却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而后等南阳响应后,再徐徐图之,简直是稳如老狗的节奏。   “荀攸!”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袁隗牙缝里挤出来的。   此人可以戏耍自己,甚至诛杀杨瓒后,成功遁走,只怕他也能预料到自己会采取的措施,因此提前做出准备,以防万一。   “荀攸?”   皇甫嵩皱着眉,表示自己全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嗯。”   袁隗点点头:“此人出身颍川荀氏,乃是弘农王在长安布置下的刺奸,我的计策之所以会失败,十之八九是因为此人。”   “该死!”   袁隗暗骂一声,转而瞥向皇甫嵩:“皇甫将军,马腾、韩遂必须要拿下,否则长安不稳,必然会影响到天下局势。”   “此事末将清楚,太傅不必提醒。”   皇甫嵩皱着眉,摆手打断袁隗,陷入沉思。   “萧关!”   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袁隗脑海:“没错,咱们可以走萧关,虽然距离相对较远,但依旧可以杀入凉州,威胁到陇县。”   可惜……   皇甫嵩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萧关虽然不错,但对方可以占领翼城,必然会想到萧关的存在,虽然现在没有情报,但极有可能,已经被占领。”   “太傅,咱们唯一的办法,便是派人驻守陈仓,加强关中右翼的力量,以防不测,此刻若是强攻陇县,只怕会得不偿失。”   对方据险而守,占有地利优势,而且足足有两万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将其消灭,至少需要十万兵马,甚至更多!   很显然!   以目前的长安而言,压根没有这样的实力。   与其主动强攻,消耗力量,还不如退守陈仓,以待时变,只要对方出了陇县,那么皇甫嵩或许还有办法应对,可如果不出来,实在是难以撼动对手防线。   “这……”   袁隗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办。   他非常清楚皇甫嵩的性格。   能打,便是能打,不能打,便是不能打,此人对于战局,有着清晰且准确的判断,若是不顾一切的强攻,损兵折将不说,反倒会让长安更早得陷入被动。   “好吧。”   袁隗叹口气:“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皇甫嵩欠身拱手道:“太傅放心,末将必定守好陈仓,不让贼子有可趁之机。”   袁隗紧皱着眉头:“只怕,等对方进攻的时候,不仅仅是陇县,甚至还有武关、函谷关、河东等地,尽皆会有兵马,皆是四面皆兵,长安如何能挡?”   “这……”   皇甫嵩摇了摇头:“末将不知。”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盯着刘焉的回信,心中暗骂:“南阳的兵马永不踏入益州?刘焉这是要明目张胆的当土皇帝了吗?”   “辩爷别急。”   不等刘辨心中咒骂,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答应他,没问题的,现在长安已经快死了,咱们就差一些证据,便可以搞定袁隗了,这个《袁氏录》很关键。”   “啊?”   刘辨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老师,你确定要答应吗?刘焉这老小子明显有帝王之志,咱们难道置之不理?”   “辩爷别急,专家自有策略。”   “实际上……”   军师联盟跟着解释道:“专家已经展开对益州的战略规划了,这里地形比较复杂,靠兵马强攻,其实不太划算,又浪费时间,而且耗费钱粮。”   “嗯?”   刘辨不由好奇:“那专家是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道:“很简单,靠经济手段,从益州内部,把它腐蚀掉,彻底搞垮对手,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经济手段?”   刘辨皱了皱眉,愈加好奇:“什么样的经济手段,有这么大威力?”   军师联盟自信满满:“手段多得很,包括劣币驱逐良币、通货膨胀等,总之办法比较多,辩爷放心便是。”   “反正目前咱们的纸张、陶瓷、玻璃等物品,已经全面进入大汉各地,商业完全可以进得去,沟通无阻,实施经济手段,完全没问题。”   “正好!”   军师联盟提醒道:“咱们就拿这一战,给鲁肃上一课,从根本上,让他的商业思维逻辑发生升华,别在仅仅停留在物品制造、贩卖、供求关系这种低端程度上。”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本以为鲁肃已经非常牛逼了,但不曾想,在专家的眼里,居然仅仅停留在商业的低端局上,这简直不可思议。   “厉害!”   刘辨忍不住心中暗赞:“专家有几成把握?”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九成以上,甚至更多。”   刘辨皱着眉:“那如果失败了呢?”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失败的话,便引导别人进攻益州,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多简单的事儿。”   “放心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专家才是操盘手,至于天下诸侯,充其量只是棋子而已,原来专家计划在七年之内,统一大汉,现在看来,估计要提前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辩爷的身份比较特殊,若是个素人,可能至少也得十年往上,甚至更久,辩爷的身份为统一大汉提供了超强的便利。”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旋即。   他转而望向下方的荀彧,轻声道:“文若,你给刘焉回信吧,朕可以答应他,不过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后半卷书,送到奉孝手中。”   “啊?”   荀彧彻底愣怔。   他完全不敢相信,素来英明的皇帝陛下,居然会答应这种请求:“陛下,您这是……这怎么……怎么能答应这种要求?”   “臣……臣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现在,荀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笑了笑,轻声道:“文若熟读兵马,自然应该清楚,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才是善之善者也。”   “朕自然有办法,让益州归顺朝廷,你放心便是,其实,朕原本也没有派兵进入益州的打算,毕竟八百里秦川横梗,绝不是那么容易打穿的。”   虽然,刘辨说得稀松平常,但却在荀彧心里,掀起了巨浪滔天了,虽然兵法上的确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善之善者。   可是……   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只怕是寥寥无几,甚至这样的境界,在荀彧的潜意识里,压根就是个传说而已。   “陛下!”   荀彧依旧不太敢相信,再次确认道:“您确定要如此这般?”   刘辨哂然一笑,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朕心里有数,你照着办即可,即便失败了,依旧可以引导别人进攻,我等坐收渔翁之利。”   “刘焉只是说不让南阳的兵马进入益州,又没说不准别的地方兵马入驻,他这样的要求,在朕的眼里,实在是漏洞百出。” 第384章 世家豪族新型暴富模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长史贾诩,有事求见。”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贾诩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揖了一揖:“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和此来,莫非有紧要之事?”   贾诩一揖:“陛下,乃是关中方向传回捷报。”   “哦?”   刘辨蹙眉:“关中方向的捷报?”   贾诩点点头,递上情报:“此乃荀攸的飞鸽传书,还望陛下过目。”   刘辨接过情报,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喜上眉梢:“哦?袁隗竟然对马腾、韩遂动手,却被公达截胡了?”   “哈哈哈!”   言至于此,刘辨仰天一声大笑:“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啊,岂不说明,咱们在关中背后,给袁隗狠狠地捅了一刀?”   贾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如今荀攸已经成功占领陇县、翼城、萧关,彻底隔断了关中兵马进入凉州的路。”   “哦?”   刘辨兴致大涨,急急起身,来到一旁沙盘。   如今的沙盘,已经是大汉十四州的沙盘,每一个地方皆有标注。   贾诩指着凉州方向的城池属地:“陛下,翼城、陇县、萧关,便在这里,各自有兵八千、八千、四千,还有临渭城聚集了守军两千余人。”   “好!”   “好啊!”   “真是太好了!”   刘辨难掩激动的心情,接连三个好:“公达可真是立下大功了,袁隗此次是必死无疑,只要咱们将证据搜寻齐全,便可彻底将其拔除。”   若是现在出手,充其量只是收复关中失地而已,难以将袁氏的力量连根拔除,只有将袁隗犯罪的证据,彻底掌握在手中,才能将其归顺的力量,一举歼而灭之。   只要能消灭袁隗这样的超级庞然大物,剩余的世家力量,根本不值得一提,刘辨甚至不需要靠两系法杂交水稻,便可将其全部控制在健康阶段。   贾诩揖了一揖:“陛下,公达询问下一步的作战指示,从他表达的意思上看,还是想要尽快起兵,不给关中半点反应时间。”   “不必!”   刘辨毫不犹豫地否定道:“袁隗已经是必死无疑,即便再挣扎个两、三月,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如今最重要的,是将袁氏犯罪的证据链,彻底掌握。”   袁家掌握了太多的资源,只要刘辨能将袁家敲掉,相当于将其收入了皇权,一个袁家可顶得上数个世家。   “那陛下的意思是……”   贾诩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图谋,单从战略上分析,袁家已经没有反抗之力,杀他如宰鸡,没有丝毫的难度。   “速速给公达飞鸽传书。”   刘辨略一沉吟,与军师联盟简单沟通后,朗声道:“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最终发起总攻,切莫轻举妄动。”   贾诩揖了一揖:“喏。”   呼—!   刘辨长出口气,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荀彧上前,揖了一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关中若定,则天下大定,天下大定,则汉室中兴,陛下之夙愿,不过三年,便已完成!”   “非也!”   刘辨则是迅速冷静下来,扭头望向贾诩、荀彧:“文若,你当真以为,朕的野心仅仅只是大汉十三州,这弹丸之地而已?”   “啊?”   荀彧顿时一愣:“陛下的意思,莫非还有岭南、西域等地?”   刘辨朗声道:“岭南、西域亦不过如此,还记得朕在讨董时所言否?兴汉室,定乾坤,横扫八荒,万夷屏气,直与日月齐光,必与天地同久。”   “大汉这纵横数千里的土地,在朕的眼里,不过是振兴汉室的开始而已,朕要超越秦皇汉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前的刘辨总感觉这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梦而已,但如今,南阳汉庭横跨三州,河东一战,已然将关中、冀州彻底隔开,现在连凉州的马腾、韩遂都宣布归顺。   横扫大汉,不过是在旦夕之间,那么要不了多久,便会走上征战全球的路,既然如此,此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就必须要想,而且要好好地想。   也因此……   刘辨的声音,越往后,便越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仅激励旁人,更振奋自己,让自己满怀信心!   “陛下当真是……”   荀彧闻言,当即深躬一礼,郑重言道:“震古烁今之盖世帝皇,秦皇汉武难以办到之事,必将在陛下的手上完成,臣对此深信不疑。”   此前,贾诩只是感觉南阳汉庭,与此前的任何一个皇朝都不太一样,但自从他进入这个机构以后,才真正感受到它的恐怖。   若是此前,贾诩听到这种随意放豪言之人,充其量只是笑笑,权当是耳旁风,过去便罢,但是现在,这样的话从刘辨口中说出,却让他有种坚定相信的感觉。   当即,贾诩揖了一揖,铿锵言道:“开疆拓土,超越先人,建不世之功勋,陛下之志,实在令臣敬佩不已,臣虽肝脑涂地,安能报知遇之恩。”   刘辨瞥了眼贾诩,见对方满目郑重,发乎于心,满意地点点头,这老东西终于有点上道的感觉了,不再是苟神附体,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所以文和……”   刘辨冲贾诩绽出一抹淡笑:“你还未过五十,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多了,要主动表现,为朕出谋划策,决不可如筹算珠子一般,拨一下动一下。”   呃……   贾诩面色略显难堪,赶忙拱手抱拳:“陛下放心便是,臣一定改正,绝不辜负陛下的知遇之恩,多为朝廷出谋划策。”   “嗯。”   刘辨点点头:“这才像话,你且去给荀攸飞鸽传书吧,若是晚了,只怕会出事,毕竟袁隗此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贾诩一揖作礼:“陛下放心,臣这边去办。”   言罢。   贾诩躬身行礼,倒着离开大殿。   望着贾诩离开的背影,刘辨转而摆手道:“文若,你且继续吧,今年粮食收成如何?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吧?”   “没错。”   荀彧颔首点头:“已经有结果了,今年的平均亩产达到了四石五斗,涨幅足足一倍有余,不仅可以满足并州之战的粮草用度,甚至如果荆州开战,亦可支撑半年。”   “目前朝廷已经展开私田公有化的活动,南阳、豫州、徐州各大豪族积极性应,尤其是南阳郡,更是排起了长队,每日皆要登记造册,派人下去丈量核实土地。”   “单从目前朝廷在南阳的公田数量上看,已经超过了耕田总量的一半,邓家屈居第二,阴家位于第三。”   刘辨摆手打断,扭头问道:“邓家可有私田公有化的消息否?”   荀彧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想来邓勋应该会拿出一部分田,进行私田公有化,毕竟今年结束以后,老百姓在公田获得的收成,已经全然超过了他们的私田。”   “这对于耕种私田的老百姓而言,是具有致命诱惑的,大家辛苦劳作一辈子,目的便是要收获粮食,若是私田粮产不足,只怕老百姓难以接受。”   刘辨颔首点头,这一点同样在他的预料之中:“那豫州、徐州等地的情况呢?”   荀彧皱眉,叹口气道:“豫州、徐州虽然亦有私田公有化的现象,但相对南阳而言,抵触情绪比较大,尤其是桓家、陈家,甚至还有谯郡曹家。”   “哦?”   刘辨惊诧:“曹操的家族?”   荀彧点点头:“没错,曹家在豫州,同样是一大豪族,仅次于袁家等世家,其父曹嵩更是家资过亿,乃是响当当的大豪族。”   果然!   抵触情绪是一定会有的。   这一点,已然被专家预料到了。   刘辨试探性地问道:“焦点是否是在化肥上?”   荀彧颔首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这样吧。”   刘辨早有对策,当即朗声道:“化肥以朝廷售卖为主,优先供给公田,若是多余出来,则会供给给私田,缓和一下矛盾。”   在汉末三国时代,世家是绝对不可忽视的力量,朝廷既需要防止它做大,影响皇权,又需要借住世家的力量,管理天下,因此只可消灭巨头,不可一棒子打死。   刘辨在削弱巨头力量的同时,还给以对方一些缓和的余地,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念头,这样不至于引起造反情绪。   化肥是很关键的一步!   既如此,那便由朝廷公开售卖,只是优先级上,有个出入,这样不至于彻底断了世家的念想,好让他们能够接受。   当然了。   刘辨一定会严格控制化肥的数量,只要保证不能全部满足,总是会有些一星半点的土地,归入到朝廷,进行私田公有化。   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荀彧一脸的不敢置信:“陛下当真要公开售卖?”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你现在便可以放出消息,尤其是豫州、徐州等地,以安抚世家大族的逆犯心理。”   荀彧拱手抱拳:“喏。”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凝视着满园枯黄的花圃,长叹口气:“化肥到底是怎样造出来的?足足四石五斗的产粮,竟翻了一倍有余。”   “是啊。”   身旁的邓同皱着眉,同样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样的产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咱们家的佃户的实际所得,明年恐怕会有更多的佃户,加入到公田的耕种当中。”   “叔父。”   邓同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也加入私田公有化的队列,听说南阳每日都在登记,各大豪族已经把族里的土地,全部进行了私田公有化。”   “南阳何家,自从去年带头私田公有化,今年家里什么都没有管过,分了三千余石粮草,按照族中人核算,实际上比自己找人种植,相差不多,关键成本减少。”   “而且……”   言至于此,邓同强调道:“听说今年因为化肥要供给徐州、豫州、南阳,实际上因为超出预期的原因,每亩地的化肥使用量不是很足。”   邓勋皱着眉:“子睦,你这是何意?”   邓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说:“如果今年加大化肥产量,明年的粮产可能还会增加,或许可以达到五石,甚至更多。”   “啊?”   邓勋一脸的不敢置信:“五石?”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五石只是最低的预估,甚至会达到五石以上。”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就在两年以前,南阳的平均亩产,也不过只有一石五斗而已,而在南阳皇帝陛下的神奇操作之下,产粮连年增长。   从最开始的一石五斗,变成了两石两斗,又从现在的两石两斗,变成了四石五斗,前后足足翻了三倍!   换言之,在南阳皇帝陛下的操作之下,同样是南阳郡,两年后的南阳,顶得上之前三个南阳郡,这简直不可思议。   “可它真的是事实。”   邓同叹口气,无奈言道:“叔父,侄儿建议,咱们还是要拿出一部分土地,进行私田公有化的,这样才能让咱们家族,成功渡过难关。”   “虽然已经公有化,但至少在朝廷给的产权证明上,写的是朝廷与南阳新野邓家共有,而且不需要咱们邓家出力,便可以每年分润粮草。”   “家主……”   邓同揖了一揖,轻声道:“您担心的问题的确有道理,如此一来,相当于将咱们邓家的命脉,被皇帝拿捏在了手里。”   “但其实想一想,耕田终归还是要种田的,朝廷难不成将耕田荒废,改作旁用?亦或者,咱们对于耕田,除了产粮以外,还有别的想法?”   在邓同的眼里,耕田最大的作用,便是产粮,除了产粮以外,没有第二个功能,它一旦荒废,可就成了负债,不仅没有产量,而且还需要交税。   邓勋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老朽倒是不想私田公有化,但现在又能如何?孙坚引兵在南阳驻扎,杜畿这个狗东西当真是油盐不进,比之刘备,亦是不逞多让。”   “如今,摆在南阳邓家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乖乖进行私田公有化,一条便是联合阴家、来家,造反、闹事,逼迫皇帝陛下。”   “可是……”   邓勋同样有自知之明:“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年轻,但绝非是能威胁到的主儿,或许只要咱们稍有动静,孙坚立刻就会出兵,咱们这点动静,压根就到不了皇帝陛下的案前。”   邓同轻声道:“咱们虽然如此,但在豫州、徐州却没有这般兵马,曹家、陈家同样对私田公有化有些怨言。”   “陈家还自罢了,毕竟在朝中没有什么关键人物在,但是曹家不同,武卫将军曹操可是引兵八万的统帅,皇帝陛下不可能不顾此人颜面。”   “要不叔父……”   邓同试探性询问道:“咱们再等等朝廷的消息?”   邓勋吐口气,皱着眉,沉吟片刻:“朝廷一定会考虑曹操的感受,但这却丝毫不会影响皇帝陛下的决心,否则咱们也不会屡次有了希望,又屡次绝望。”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邓勋扭头望去。   但见,家仆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族长,宛城方向传回情报。”   邓勋摆手言道:“何事,直言即可。”   家仆轻声道:“有消息说,朝廷明年会公开售卖化肥。”   “嗯?”   邓勋顿时一个愣怔:“你说什么?朝廷明年会公开售卖化肥?”   家仆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如此。”   邓勋急问:“你确定?”   家仆:“确定!不过,售卖化肥要优先满足公田的使用,然后才会满足私田的使用,而且听说,朝廷要在徐州、豫州、河洛、南阳,全部修建化肥厂,满足百姓耕种。”   “太好了!”   不等邓勋兴奋起来,一旁的邓同已经按捺不住:“家主,只要有了化肥,咱们家的佃户就能保住了,咱们不必私田公有化了。”   可是……   邓勋脸上依旧是凝重之色,猜测道:“想来这便是朝廷对于各大世族的回应,如此一来,皇权与世族之间的矛盾得以缓和。”   “没错。”   邓勋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邓同略显尴尬:“这……的确是可以缓和矛盾,但售卖化肥都公开了,难不成还会有别的什么招数?”   “子睦,你说……”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陛下为何要加一句优先满足公田使用呢?”   邓同皱着眉:“这个……不是很正常吗?毕竟,对于朝廷而言,公田可以有五成的税收,而私田却只有五斗米的税收而已。”   “非也。”   邓勋摇了摇头,轻声道:“事情绝非想象中如此简单,老朽料定,这化肥即便增产,也未必会足额全部供应。”   “若是满足了公田使用,私田却不能满足,那么岂不是还有一部分私田处于无人耕种的状态呢?如此一来,岂不与现在一般无二?”   “这……”   邓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个侄儿还真没有想到。”   邓勋叹口气:“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最擅长的就是将真实的目的,隐藏在看似有利于咱们的政令中,然后一点点将我等削弱,等我等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没错。”   邓同深表赞同:“的确有这种可能,既如此,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邓勋捻须,沉思良久:“如今河东之战,朝廷大获全胜,关中长安濒死,至于袁绍之流,更是不足道哉,想来只要灭掉关中,其余刘繇、刘岱、刘表等人,亦不能长久。”   “此时咱们与朝廷为敌,殊为不智,陛下手握军权,挟大胜之师,横扫宇内尚且无阻,又何况是这些世家豪族。”   “北方若定,南方世家虽众,但规模相对较小,难成气候,他们是否会因为私田公有化,而与皇权为敌,现在还不好说。”   “……”   邓勋神思如电,不断推演。   到头来,依旧只能得出一个,不可轻举妄动的结果:“陛下不可能消灭世族,因此各家皆有生机,但有生机,则反抗不足,反抗不足,则事难成。”   “没错。”   “家主英明。”   邓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轻声道:“陛下最厉害的就是这一点,从来不会将世族一棒子打死,即便私田公有化,依旧能得到分润点,与皇家彻底统一了战线。”   “如今,在宛城驵会,已经有人针对土地产权证,进行交易,只要达到,便可到朝廷进行登记,完成过户。”   “根据侄儿了解到的情况,由于此次耕田产量大增,导致土地产权证价格飙涨,一亩田已经涨到了原来三、四倍之多,大家看好的,便是朝廷运营耕田的能力,说以后一定还涨。”   “现在价格不过是三、四倍而已,以后价格会更大,而且根据朝廷出台的政策,若是耕田以后需要旁用,会直接给出五年内,平均产量的二十倍,买断产权。”   “这笔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即便是邓同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感慨:“家主,听说已有不少豪族,因为低买高卖土地产权证,获利颇丰。”   “现在,不少世族全都在这么玩,尤其今年,很大一部分豪族,将自己的土地公有化,便开始哄抬产权证的价格,短短十余天时间,便涨了两成。”   “各大世家豪族对于土地产权证的热情,同样推动了私田公有化的进程,既然可以获利,我想各大世家豪族,则未必会因此反抗朝廷,只是获利的方式,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驵会作为汉朝时期的买卖中间商,已经有了初期证券交易所的雏形,土地产权证的交易,便是最具有代表的模式之一。   那些有先见之明的豪族,已经不单单是通过粮草挣钱,更是因为土地产权证的价格飙涨,身价获得了成倍的提升。   既然身价获得了提升,而且还不愁换成钱,那么这些世家豪族,自然愿意私田公有化,最为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获利模式太过暴力,短时间内,便可积累财富。   如此模式,可是要比单纯的卖粮食赚钱,来得快多了,朝廷每年在粮产上的分润,对于世家豪族而言,充其量就是一种分红而已,压根占不了太大的比重。   “嗯。”   这一点,邓勋自然有所耳闻。   毕竟,邓家的管家,便是精于此道的高手:“今年邓云已经在买卖土地产权证上,替家族赚了不少钱,若非如此,岂能令各地邓家安心。”   “家主……”   邓同揖了一揖:“那咱们,该当如何?”   邓勋轻声道:“稳一点,先拿出一部分土地,私田公有化,然后根据形势,再行决定接下来应当如何操作。”   邓同欠身拱手道:“喏!”   邓勋补充道:“顺便将这些产权证,交给邓云运营,争取获利之后,补充给各地的家族,权当是对于他们的一种补偿了。”   邓同颔首:“家主放心,交给侄儿便是。”   “好。”   邓同应一声:“暂时就这样吧。”   邓同一揖:“侄儿告退!” 第385章 鲁肃的商业帝国萌芽!   南阳,宛城。   驵会三层。   刘辨身穿一身常服,端坐在靠栏杆边的位置上,面前一张食案,食案上放着四干果、四鲜果,还备着一壶美酒。   在其身旁两侧,朱彤、典韦同样身穿常服,候在一旁,而随行的侍卫,已然散落在驵会内外,以防发生不测。   刘辨望向下方大厅,来来往往的士族子弟,正拿着小本本,不停地核算什么东西,一个个忙得是不亦乐乎。   有些人满脸都是兴奋,有些人则是在懊恼,有些人则是在捶胸顿足,更有些人,竟然扛着箱子装钱,不停地拱手道贺。   ……   这里是驵会!   不过,已经是非同与一般意义上撮合交易,赚取佣金的驵会。   在军师联盟专家的眼里,它已经具有证券交易所的性质,乃是证券交易的萌芽,只不过目前还处于粗放型发展阶段而已。   “辩爷,其实汉末三国时期的世家,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战略眼光的人,只有极个别的世家豪族,才能明白辩爷私田公有化的害处。”   “而现在这种模式的发展,对于咱们私田公有化而言,是非常具有催化作用的,它就相当于是影子银行,世家豪族的资产将以另外一种模式来衡量。”   刘辨同样对此非常感兴趣:“专家的意思,其实就跟现代股票一样,以股票总额的价值,来衡量某个企业家的身价。”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将土地的价值归功于产权证,让它通过交易行为,使得价格忽上忽下的变动,进而影响到各大世家豪族的资产,至于耕田的分润,充其量就是分红。”   “目前虽然只是初期,但只要继续发展上两、三年,先让某些豪族吃点甜头,然后再将天下世家席卷进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他们更在意的土地产权证价格,而是耕田的实际意义,这对于咱们的私田公有化,简直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等到了这个时候,该种田的老百姓,依旧在种田,该土地兼并的世家豪族,改成了买卖土地产权证,内卷、吞并全都在内部,不会影响到耕田的实际操作。”   “如此一来,老百姓切实得到了好处,而且,世家豪族同样因此,将家族的资产扩充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言至于此,即便是军师联盟专家,都不由地有些激动。   毕竟,这种驵会转变成证券交易所的雏形,即便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嗯。”   刘辨颔首点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如果当真可以实现,农民依旧在耕田,世族全都在搞虚拟经济,两不耽误。”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最为关键的是,这种模式是可以复制的,不管是在南阳也好,还是在荆州、豫州、徐州也罢,全都可以实现。”   “而等到私田公有化进行到某一种程度,朝廷再出面规整,然后将自己手里的公田也全部制作成产权证,加入到证券化交易中,来调控整个市场。”   “如此一来,同样可以防止巨头的出现,以市场交易的模式,来变相控制世家豪族巨头的资产综合,这样可比打压他们,容易太多了。”   “妙哉!”   刘辨心中狂喜。   论起耍经济手段,估摸着这帮世家豪族绑在一起,也未必是现代专家的对手。   当然了,最为重要的是,刘辨手里掌握了充分的资源,完全可以做到稳定证券化市场的基石,从而真正掌控全国土地市场的命脉。   即便再不济,出台两个关于耕田市场的政策,照样可以从侧面影响到耕田价格的走向,然后再配合各种手段,依旧能达到目的。   总之……   这对于专家而言,是非常简单的。   可比单纯的打压世家豪族,要简单有效上太多了。   正在这时,下方忽然响起一阵躁动:   “来了来了,又要更新价格了。”   “恁娘的!价格居然又涨了,朝廷公开售卖化肥,难道不该让价格跌吗?”   “唉,难不成,是我判断失误了吗?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你们知道吗?南阳邓家昨天将家族的二十万亩田,登记私田公有化了。”   “啊?连南阳邓家都要下水了?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家族,财力雄厚,咱们玩的过?”   “二十万亩进行公有化,岂不是说,公有化的数量又多了?”   “邓家太会玩了,现在进行私田公有化,资产平白涨了好几倍!”   “可不是!私田现在不值钱,没人买,更没人愿意耕种,邓家的资产绝对翻了十多倍。”   “……”   听着下方众人的议论,刘辨面上浮现出一抹淡笑。   邓家将二十万亩耕田进行公有化,按照专家制定的削弱计划,已经达到了初步的安全健康的状态,完全可以放松对邓家的管制。   而且,只要邓家一带头,阴家、来家、李家、冯家等世家豪族,全都积极跟进,毕竟邓家乃是南阳的风向标。   “陛下,鲁尚书来了。”   刘辨正暗自庆幸时,朱彤打个眼色,提醒道。   “嗯。”   顺着朱彤眸光的方向,刘辨望了过去,果然见鲁肃从旁边狭道中走来,急匆匆上楼,直奔三层雅阁:   “臣……”   “不必多礼。”   不等鲁肃躬身行礼,刘辨直接打断,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又不是在皇宫,随意一些,朕不想暴露身份。”   鲁肃颔首点头,表示会意,然后落座一旁,轻声道:“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所谓何事?”   刘辨倒也懒得再废话,直接言道:“有两件事,其一,乃是这驵会,已经开始对土地产权证进行交易,这是好事,咱们需要提倡。”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朗声言道:“咱们一定要规范好朝廷的流程,绝对不能让某些人钻了空,从而导致朝廷的公信力下降。”   “此前,产权证书便是特殊纸张制作而成,上面的防伪标志,一定要严加把控,交易的流程,咱们需要严格把控。”   鲁肃皱了皱眉,试探性道:“陛下的意思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由朝廷出面,将驵会买下来,然后专门分出一栏,成立产权交易楼,而将驵会的原本功能还原,明白吗?”   “这……”   鲁肃吐口气,轻声道:“这岂不是说,要将产权交易从驵会中剥离,然后专门设立一个地方,进行产权交易,而由朝廷主管这部分业务?”   “没错。”   刘辨淡然一笑:“子敬的进步果然很大。”   鲁肃皱着眉,沉吟片刻:“陛下,实不相瞒,在下亦有此想法,只有将土地产权交易收归朝廷,才能更好地将其推广开来。”   “如此一来,徐州、豫州、南阳,甚至是将来大汉各个州郡,尽皆可以如此,各州只能进行各州内部的土地产权交易。”   “而在将来的朝廷都城,则可以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土地产权交易,但这需要一个巨大且完备的流程,因此暂时没有向陛下提及。”   “哦?”   刘辨惊喜不已:“没想到,子敬居然已经想到这么远了?”   鲁肃嗯的一声点点头:“只是些皮毛而已,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哪里。”   刘辨淡然一笑,轻声道:“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出乎了朕的意料,以后还有什么想法,尽管来找朕商议,不必害怕言错。”   “既如此……”   鲁肃声音拖长,明显还有话说。   “子敬,直言即可。”   刘辨摆了摆手,冲其绽出一抹淡笑。   “是这样的。”   鲁肃也不再犹豫,欠身拱手道:“陛下,臣近期在整合一些商贾资源,由于涉及到的资金比较庞大,而在路上的运输,颇为耗时费力。”   “因此,臣为了提高效率,便以自己的官印,提前写下金额,然后印上官印,以此种方式进行快速的金钱活动。”   “从目前的效果上看,的确加快了臣的工作效率,臣想起陛下给的书中,便曾提到过,金、铜本非货币,而是认为规定它是货币而已,乃是以物易物的中间媒介。”   “既然如此,那么换一种方式,作为金钱之间的媒介,方便快捷,这样岂不是更好些?毕竟金钱动则三、四个大箱子,即便如今我朝内部太平,依旧会显得比较累赘。”   刘辨惊诧不已,上下打量着鲁肃。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   鲁肃这家伙的脑袋瓜子,居然已经到了银行、支票的程度,看来军师联盟专家的那本《国富论》,还真有点作用,否则焉能如此这般。   要知道,这个《国富论》充其量只是经济学的基础而已,鲁肃居然就能从中领悟到银行、支票的便利性,还能成功运用,干得的确漂亮。   鲁肃被皇帝陛下盯得有些发毛,急忙拱手道:“陛下若是觉得臣如此不妥,臣……”   不等鲁肃说完,刘辨摆手打断对方:“子敬,你的想法非常不错,且请尽快拟出一份章程来,呈报于朕,朕会针对你的东西,尽快做出批复。”   鲁肃大喜,眉开眼笑:“多谢陛下。”   “嗯。”   刘辨颔首点头,转而言道:“正好,此事若是能成,让你办的下一件事,可能会容易些,毕竟涉及到了益州。”   “益州?”   鲁肃听到这两个字,明显一怔:“莫非文若说得是真的?”   刘辨淡笑:“文若已经跟你说过了?”   “嗯。”   鲁肃颔首点头:“不过,只是随意聊了两句,还说可能需要我来操作,因此这才心疑,只是不知猜对了没有。”   下一秒,刘辨变得郑重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益州有八百里秦川在,易守难攻,即便拿下荆州,同样不易攻打。”   “因此,朕想要靠经济手段,将益州从内部摧毁,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经济……手段?”   鲁肃听着虽然有点懵,但还是拿起了信笺。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这是朕拟定的一些方略,你回去仔细研读,选择其中一个较好的办法,立刻施行起来。”   “喏。”   虽然鲁肃有些发懵,但还是暂时答应下来。   毕竟,皇帝陛下的水平,可是远远超过自己的,他既然说行,十之八九,一定可以。   ……   昏暗的监牢中,袁迪躺在木榻上,瞧着二郎腿,枕着自己的手掌,轻轻哼着一首曲子的调调,那是阿姊的成名曲,更是他最喜欢的曲调:   “兄弟,怎么样,好听啊?”   “呜呜—!”   “哈哈!”   袁迪大笑数声,一双泛着桃花的眼睛,盯着幽暗的天花板,彷佛陷入了回忆:“想当年,阿姊就是因为这首曲子,名震广陵。”   “而我同样是……”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响。   袁迪知道狱卒进来,立刻切断话题,冲着阴暗中走来的人,张嘴便骂:“尔等到底是想怎样,这位兄弟已经成了哑巴,难不成,尔等还要折磨他吗?”   “我告诉你们,有种你们别冲他,冲我过来,我巴不得一死,有种也把我的舌头割了,老子给你们下酒吃。”   “……”   正当袁迪不停打嘴仗时,狱卒居然越过了哑巴的监牢,直冲自己过来,可特么现在还不到饭点啊,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刹那间,袁迪咋咋呼呼的劲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愣怔,他完全不清楚,郭嘉晾了自己大半年的时间,现在忽然提审自己,目的又是什么?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   哗啦啦—!   铁链卸下,牢门打开。   两个粗壮的狱卒,将袁迪从里面强行拖出来,一句话没错,直接拉到了监牢外。   此刻,郭嘉正在外面侯着,手里拎着个酒壶,淡笑道:“太傅掾,好久不见。”   袁迪怒气冲冲地瞪了眼郭嘉,冷声言道:“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急,你急什么。”   “走。”   郭嘉摆了摆手,面带微笑地道:“今天带你出来,不是为了提审你,而是带你去见个人,或许见过之后,你可能会回心转意。”   “呸!”   袁迪依旧凛冽,丝毫不为所动:“你们就别白废力气了,不管见什么人,我都不会吐露半个字,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郭嘉淡笑一声:“死多简单,郭某一声令下,你人头便会落地,不过该见的人,若是在临死之前都没见上,岂不可惜?”   “你这是何意?”   袁迪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   很明显。   郭嘉话里有话,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只是可惜,郭嘉没有吐露半个字,而是摆了摆手,直接吩咐道:“走,带你去瞧瞧。”   一路穿廊过院,曲径通幽。   终于。   二人来到一处偏殿。   袁迪吐口气,环顾四周,冷声道:“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郭嘉淡笑,没有回答,而是摆手示意其一旁稍坐:“别着急,再稍微等一会儿。”   袁迪只觉得郭嘉在故弄玄虚,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也想要好生欣赏一下,房子里的人间气息,因此没有拒绝,坐落一旁,顺势呷口茶,美滋滋地等候。   约莫一刻钟。   忽然。   吱呀一声响。   殿门展开,从外面转入一个妇人,带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孩子望见袁迪,兴冲冲地喊了一句:“爹—!”   旋即。   他撒开女人的手,一路飞奔过去。   正在喝茶的袁迪完全懵了,手上的动作僵硬,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孩子:“铭儿,怎么是你,还有阿姊。”   “你……你怎么也……”   袁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心心念念的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姊步履匆匆,走上前来,泪眼婆娑:“他们说你还活着,让妾身带着孩子过来,与你相认,妾身这便来了。”   “郎君—!”   阿姊细语柔声,像是催泪的炸弹,直接燃爆:“妾身实在是太想你了,铭儿也非常想你,我们不能没有你,你就答应吧。”   “阿姊!”   袁迪推开女子,皱着眉,气势汹汹道:“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居然就让我答应?我绝不可能答应!”   “难道……”   阿姊双眸含泪,心痛不已:“我们母子还敌不过你的家族?你的家族已经没了,他们可可为此而帮助我们娘俩吗?”   “我……”   袁迪气呼呼回答:“他们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阿姊叹口气,摇了摇头:“所以,我们母子在你心里,比不过他们,甚至你的族人,也比不过他们,对吗?”   “那么好……”   阿姊将孩子一把拽到跟前:“就让我们死在这里,毕竟他身上留着的,是广陵袁氏的血,你若是不答应,我们母子今日便会死!”   “娘—!”   孩子被吓了一条,拼死挣扎,嚎啕大哭:“铭儿还不想死,铭儿想跟父亲一起,铭儿不想死啊娘!”   “爹—!”   孩子将手探向袁迪,泪眼婆娑:“爹,铭儿还不想死,咱们全都不能死,铭儿想跟爹、娘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爹—!”   一声声呼唤。   宛如一柄利剑,狠狠地戳在袁迪心里。   他可以不关心自己的正妻,毕竟从来都没有爱过,是家族为了联姻而错办的婚姻,但是阿姊和儿子不同,那是自己真正动过感情的人。   一边是袁氏的掌门人,而另外一边,则是自己的妻儿,袁迪此刻心如刀绞,难受至极,虽然他已经明白,那个哑巴一定是郭嘉派来的。   但是现在……   明显已经太晚了。   袁迪自己不害怕死,但他绝对不想连累到自己的妻儿:“阿姊,你不要逼我!”   阿姊捂着心口,脉脉含情:“妾身也不想逼你,今日至此,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妾身相信,朝廷会将咱们安葬在一起的。”   此刻,一旁的郭嘉忽然开口道:“太傅掾,你即便不说,也保不住袁家,如今朝廷与长安开战,大军杀入了河东,彻底将关中与并州之间的联系切断。”   “袁家早晚都是一刀,即便没有你这个直接人证,我们也能找到其余线索,哪怕再不济,找个人冒充一下,都可以置袁家与死地。”   “何况……”   郭嘉说得非常平淡,就像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一样。   但是,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巨锤,不停地敲打袁迪的心,使之动摇。   毕竟当初袁迪没有选择自杀,郭嘉就已经猜到,袁迪一下还有牵挂,否则绝不会苟且偷生于世,而这样的牵挂,对他而言,是胜过死亡的。   是以,郭嘉这才直冲本心,再砍一刀:“这件事原本就是真实存在的,凭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报,已经足够将袁家置于死地。”   “你胡说!”   袁迪自然不会相信,冷声喝道:“如果你们掌握了绝对的证据,又岂能不动手,将我袁氏的名声搞臭!”   郭嘉冷笑,面色依旧保持冷静:“你可知,那个哑巴是何人吗?”   袁迪摇了摇头:“我若知道,焉能上当!”   “他叫李儒,董卓的女婿。”   “李儒?”   “嗯。”   郭嘉点点头:“他当年调查过了袁家,而且还写了一本叫做《袁氏录》的书,里面全都是太傅袁隗身旁人的资料。”   “而且,他还抓住了高嵇,是他当年前往阻止东郡太守桥瑁入雒阳,好为董卓入京争取时间,这些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毕竟,董卓入京是在诸侯讨董之前,这样的猜测是有可能性的。   而且从袁迪的面部表情判断,郭嘉同样肯定了这一点,因此继续强攻道:“不说别的,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天下人怀疑袁隗。”   “若是再加上张超、臧洪等人的证词,即便没有你的直接证据,依旧会顷刻间将袁家置于死地。”   “我主陛下如此,不过是想让证据更无懈可击而已,你若是如此不识抬举,那便休怪我主陛下心狠手辣了。”   袁迪何尝不知袁隗的阴谋,他飞快摇头:“不,弘农王不会这样的,别人都叫他是明君,明君又岂能随意杀人!”   郭嘉冷声道:“你错了,明君不仅杀人,更会诛心,如今总决战在即,若是你还不开口,那么在下就只能成全你们全家。”   “有一点阿姊说得对,我郭嘉可以保证你们死则同穴,即便到了阴间,也不会分开,但如果你可以开口,陛下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们全家性命。”   “太傅掾。”   郭嘉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说了,缓缓起身,丢下一句话:“你自己考虑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否则全家皆亡。” 第386章 真相大白,总攻开启!   “有点意思。”   刘辨拿着鲁肃递上来的方案,仔细阅读,心中暗道:“老师,鲁肃这家伙思维的确已经打开了,居然可以把银票的想法,完善到这种程度。”   “是啊。”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为之惊诧:“鲁肃的确非比寻常,这小子有点能耐,当初辩爷的眼光,还是非常不错的。”   “让鲁肃专门负责商业,的确是要比单纯的商人更合适,毕竟他的格局会更高,眼里没有太多的利益得失,而是能真正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去发展朝廷的商业。”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好目前商业已经具有了繁荣之状,咱们也该把钱庄、票号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否则以后统一了大汉,南北、东西纵横数千里,拿马车拉钱,的确有些不太合适,还是用银票更方便一点。”   “正好!”   刘辨极其满意地道:“桥梁、道路工程也提上了日程,这些以后全都是要画大价钱的,有银行的话,更方便一点。”   “如果从现在开始搞钱庄、票号,对于咱们接下来的发展,有莫大的助益,说不定还能加快咱们的发展。”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同意!”   刘辨忙不迭起身,赶往旁边的书架,从里面挑出钱庄、票号的相关内容:“朱彤何在?”   朱彤横出一步,揖了一揖:“陛下,可有何吩咐?”   “你速速召尚书鲁肃入宫,朕有要事。”   “喏。”   当朱彤躬身离开大殿后。   刘辨返回上首,开始结合他的内容,准备接下来的说辞,至少也要保证,不被鲁肃听出破绽才行,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约莫一刻钟的样子。   终于。   鲁肃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臣鲁肃,参见陛下。”   刘辨提笔,摆手示意鲁肃一旁落座:“子敬啊,你且坐下吧,朕还有两句话,便写完了,你稍微等一会儿。”   鲁肃揖了一揖:“喏。”   刘辨赶忙将最后一点内容写完,这才置笔一旁,长出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子敬啊,你的奏章,朕连夜看完了,写得非常不错,朕必定予以支持。”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将自己写的内容,递给鲁肃:“其中有些内容,朕有自己的考虑,以及相应的意见,这是朕的反馈,你且瞧瞧。”   “陛下,您居然连夜……”   鲁肃感动到不知所以,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   然而,刘辨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像是稀松平常一样:“此事应当抓紧,否则会制约朝廷的商业活动发展,朕又岂能耽搁。”   鲁肃接过反馈,感动之情溢于言表:“陛下放心,臣回去以后,必定好生研读,绝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不必回去。”   刘辨摆手打断,直言道:“此事今日定下来即可,来来回回的折腾,没什么意思,你且好生阅读,有什么不了解的,朕立刻解释,咱们相互探讨。”   鲁肃再次被感动到了,忙不迭拱手一礼:“喏。”   言罢。   鲁肃拿起书信,展开浏览。   他简直不敢相信。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居然全都是皇帝陛下对于自己奏章内容的反馈。   而且,单从字数上判断,似乎皇帝陛下的反馈,要比自己奏章里的内容,还要多出不少。   这足以证明,皇帝陛下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以及对此事的理解,已经达到了某种高度。   因此,自己务必要认真对待才行。   不敢有丝毫怠慢。   鲁肃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沉寂在皇帝陛下的反馈中。   钱庄、银票、防伪、制度……   有自己想到的内容,甚至还有自己没想到的内容。   皇帝陛下不仅做到了补充,甚至还在自己内容的基础上,做出了拓展与想象。   最为关键的是,自己意识不到的风险,皇帝陛下已经全部意识到了。   鲁肃简直难以想象。   自己自赴任一来的经验总结,居然在一夜之间,便被皇帝陛下全部掌握,甚至还隐隐有超越自己的现象!   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鲁肃像是一块海绵一样,不停的汲取其中养分,时而点头称赞,时而又摇头表示疑惑,他将自己暂时没有理解的内容,全部记录在册,准备稍后与皇帝陛下,展开探讨。   而当他阅读完全部的内容时,鲁肃已经对皇帝陛下的思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是生而知之的神明啊!   “陛下。”   此刻,鲁肃起身,便是深躬一礼:“您在反馈中提到的钱庄、银票等,已经全然超越了臣自己想到的,实在令臣佩服之至。”   “不过是些建议而已。”   刘辨则是轻飘飘摆了摆手,随即直接转入正题:“子敬,你若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内容,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朕当场为你解答。”   “有!”   鲁肃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有很多。”   刘辨摆手示意其落座:“直言即可,不必拘束。”   鲁肃一揖:“多谢陛下。”   “开始吧。”   “好。”   鲁肃应一声,当即进入正题:“陛下,臣有些不太理解,关于钱庄的……”   刘辨悉心为鲁肃解答:“这个其实不难理解,不过是……”   “原来如此,此外还有……”   “……”   君臣聚在一起,对于钱庄的真正逻辑、信誉体系、贷款流程、存取款业务、银票的防伪等内容,做出了全面的了解与分析。   此前完全处于懵逼状态的鲁肃,一点点开始明白钱庄运转的深层次意义,更加明白了,皇帝陛下为何会如此重视钱庄、银票业务。   鲁肃不得不承认。   这一次与皇帝陛下的聊天,他真正感受到了荀彧、枣祗等人口中,皇帝陛下渊博的学识,以及缜密的思维。   “陛下英明。”   鲁肃郑重拱手行礼:“臣佩服之至。”   刘辨摆手,毫不在意这样的夸赞:“没什么不懂的地方,便尽快开始施行吧。”   鲁肃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必定不会辜负陛下信任。”   “嗯。”   刘辨自然相信鲁肃的能力:“你办事,朕放心,放手去干便是。”   鲁肃揖了一揖:“既如此,臣暂且告退。”   “去吧。”   望着鲁肃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彷佛完成一次里程碑式的内容,真正彻底松了口气。   鲁肃离开没多久,刘辨正在军师联盟沟通未来的商业版图时。   忽然。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郭嘉来了,而且他还带来了袁迪。”   刘辨哦的一声惊诧:“你确定是袁迪?”   朱彤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快!”   刘辨有些兴奋,大手一挥道:“让他们进来。”   朱彤颔首:“喏。”   没一会儿。   郭嘉便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袁迪愿意开口了?”   郭嘉颔首点头:“嗯,这可全都亏了李儒,袁迪才愿意开口,不过他希望陛下可以保他们全家活下来,自此隐姓埋名,不再踏入红尘俗世。”   “哦?”   刘辨蹙眉:“莫非,袁迪准备遁入空门?”   郭嘉摇了摇头:“他们准备去深山隐居,当一家普通人。”   “可以!”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只要他能指认袁隗,这些都不是问题,朕可以答应,你让他进来,朕要亲自听他说当年的事情。”   郭嘉揖了一揖:“喏。”   下一秒。   袁迪趋步上前,欠身拱手:“罪臣袁迪,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咱们直奔主题吧,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迪叹口气,脸上明显还是有些不愿,但事已至此,他沉吟良久,终究还是不愿意再挣扎了,而是选择顺从:   “陛下,袁公是袁家那一辈中,最小的儿子,但却是最先当上三公的,其兄袁逢虽然晚于袁公,但却先于袁公去世,此事您应该清楚吧?”   “当然!”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此事,朕怎么可能不知。”   袁迪叹口气:“但陛下您肯定不知道,袁公为何始终如此低调,甚至在外人眼里,会是一个尸位素餐的三公。”   “为何?”   刘辨皱着眉。   这一点,他的确不太清楚。   “因为……”   袁迪面色阴鸷下来,狠言道:“这一切,全都是被朝廷逼的,是被先帝逼的!因此,袁公不得不以这种姿态,面对世人。”   “父皇?”   刘辨愈加好奇,但同样越来越感兴趣:“到底是如何,你直言即可。”   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袁迪自然不会再犹豫,当即和盘托出:“当年,袁逢卒于任上,实际上是被皇帝陛下,硬生生气死的。”   “竟有此事?”   刘辨惊诧不已。   事实上。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对于袁逢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袁绍、袁术的生父,而且最终卒于任上而已,至于其生平事迹,却是知之甚少,至于其因何而亡,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   听袁迪的话外弦音,袁逢之死明显有问题。   袁迪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当年先帝宠信宦官,对士族大肆打压,四世三公的袁家自然要奋起反抗,私下里说了一些话,得罪了宦官。”   “是以,宦官便在皇帝陛下面前屡进谗言,陛下愤怒,将袁公的司空之职罢黜,降为执金吾,而在执金吾的任上,阉宦依旧没有放过袁公,总是不停找袁公的事情。”   “那段时间,京城情况很乱,每每有事,皆会上达天听,陛下迁怒于袁公,屡次斥责,甚至公然辱骂袁公,袁公忧郁成疾,卒于任上。”   “……”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袁逢既然被阉宦盯上,被阴谋陷害,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   因此忧郁成疾,最终卒于任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应该算是自己的心态不好吧?   这恁娘的,能把责任推在皇帝陛下身上,你小子这思想有问题啊,看来袁迪被袁隗洗脑的程度,还当真是不清啊!   当然!   刘辨却没有打断,以前的事情,他还真是懒得多管,毕竟对于他而言,已经改变不了,成为了真正的句号,他只需要关注自己即可。   “袁家虽然四世三公,但大权者,往往不得善终,是以袁公方才尸位素餐,从不表现自己,更不愿意得罪任何一方。”   “然而……”   袁迪叹口气,转而言道:“其兄袁逢的死,真正触动了他,让其意识到,若是不能将阉宦、外戚彻底消灭,难以真正匡扶汉室,让士人迎来曙光。”   “是以,他这才策划了某些事情,将阉宦、外戚全部消灭,让大汉真正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好让士人彻底翻身。”   “哼!”   刘辨轻哼一声,摇了摇头,略显生气地道:“将阉宦、外戚全部消灭,又何须借助董卓之手,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   袁迪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这个……”   刘辨看出袁迪的难言之隐,当即大手一挥:“直说!绝不能漏掉一个细节。”   “喏。”   不得已之下,袁迪只能颔首点头,继续言道:“其实原本,袁公没有想过要借助董卓的力量,毕竟这样太过凶险。”   “但可惜,何进、何太后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让原本应该是由刘协即位的,变成了陛下您即位,这大大出乎了袁公的已了。”   嘶—!   刘辨不仅倒抽一口凉气。   的确。   他听过军师联盟的专家介绍,原本刘宏是想让刘协即位的,但最终因为张让、何进、何太后的势力太过庞大,这才没有让刘协得逞,而是自己继承了皇位。   仔细想想,如果由刘协继承皇位,他在皇宫,除了董太后外,没有别的人脉,相对而言,是比较容易控制的。   而自己则不然。   何家的力量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即便消灭了何进,也不可能消灭何太后,如果不能消灭干净,那么袁家想要跻身而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得之下。”   袁迪吐口气,越说越是胆大,似乎已经准备要破罐子破摔了:“袁公只能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想法,找个可以横扫一切的诸侯,帮自己完成那些阴诡之事。”   “如此一来,等新帝登基以后,袁家便可以真正浮出水面,成为再建新朝,再也没有阉宦、外戚这样的坏蛋存在。”   啪!   刘辨闻言暴怒,拍案而起,怒眼圆睁:“好一个袁隗,居然能将不忠不义之事,说得如此的大言不惭。”   “明明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居然还要冠名以忠义,简直岂有此理,令人作呕,有这样的世家豪族在,天下岂能安定!”   一旁郭嘉赶忙揖了一揖:“陛下息怒。”   刘辨强压着怒火:“你且继续。”   袁迪叹口气,同样不愿意继续往下说,但皇帝陛下亲自示意,他也不得不继续:“至于后来的事情,陛下应该便清楚了。”   “的确是清楚了。”   刘辨无奈点点头,轻声道:“不过,你们是如何选中广陵郡守张超的?”   袁迪停顿片刻:“其实最开始的人选,远不止一人,只不过,臧洪此人素有义士之称,比较容易得手而已。”   “便是罪臣自己,也没有想到,臧洪答应的会那么快,而且执行起来,非常地坚决,居然引兵直接北上,联络到张邈,从而率先在兖州展开会盟。”   呵呵!   臧洪啊臧洪!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扼腕叹息。   被人如此利用,最终甚至因为袁家,彻底将自己也毁掉。   这样的人,当真是可怜至极。   “带下去吧。”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朱彤道。   “喏。”   朱彤欠身拱手,便要将其拖出去。   “陛下。”   可是,袁迪却着急了:“您答应的事情,可能兑现否?陛下……”   刘辨吐口气:“放心吧,只要你能指认袁隗犯罪的事实,剩下的,交给朕便是。”   当袁迪离开文德殿,刘辨转而瞥向郭嘉:“奉孝。”   郭嘉一揖:“在。”   刘辨吩咐道:“将袁氏的犯罪证据,全部整理好,是时候准备最终的决战了,朕要将袁氏一族,彻底从大汉的版图中泯灭。”   郭嘉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   此刻,直播间的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雾草!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我感觉袁隗这小子,之所以有些用力过猛了,如果只是为了报仇,不必如此。”   “袁逢的死亡可能的确跟阉宦有关,但他以此忽悠族人,成为自己权倾朝野的工具,说真的,的确有些不道德。”   “道德?这种人还会讲究道德?道德在袁隗的眼里,压根就是个工具而已,岂能被这两个字左右,真是图样图森破!”   “很明显,袁迪这家伙也是被袁隗忽悠了,居然真的以为,袁隗是要报仇,这小子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在装蠢!”   “反正我是不太相信。”   “我也不信。”   “大家都不信!”   “……”   实际上,刘辨对于袁迪的回答,也是半信半疑。   但是,对方或许会添油加醋,但大致的故事,肯定是不会错的,否则刘辨可以听得出来,同样可以看得出来。   “老师……”   刘辨缓缓落座,开始盘算证据链,心中暗道:“按照目前咱们准备的证据,似乎除了高嵇这里,已经将全部的东西都填充好了。”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高嵇目前在长安,已经在袁隗手下,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从他这里获取情报了。”   “不过辩爷,单凭咱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想要将汝南袁氏一族彻底消灭,压根不会太过遥远,至于陈留高氏,能株连最好,不能株连,倒也不碍事。”   刘辨试探性问道:“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可以发起对关中的进攻,先灭袁隗,然后再收拾掉袁绍,彻底绝了他这一脉。”   “可以!”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相对于冀州袁绍,关中的袁隗已经是必死的结局,除了两个关口难打一点,其余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辩爷可以抽空去太史通那里瞧瞧,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把炸药搞定,看看他到底差在哪里,争取把炸药搞出来,这样更有保障。”   “好!”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正好,调兵遣将需要时间,这一次,我要御驾亲征,从武关方向,杀到关中,争取一次性解决南北汉对立的问题。”   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袁隗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尤其是现在,他肯定会从刘表、刘繇、刘岱身上想办法。”   “尤其,他现在手里还握着皇权,若是干得太狠了,即便他死了,也不是很容易将荆州、扬州、兖州收回来。”   “尤其现在……”   军师联盟强调道:“刘繇引兵入驻庐江,目标十之八九,乃是豫州,而兖州刘岱已经剿灭了黄巾,稳定了内容,这哥俩极有可能会联手。”   刘辨浑然不惧:“袁隗、袁绍,我都能收拾掉,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刘繇、刘岱?”   军师联盟:“辩爷,他们一定是不敢造次的,不过凭此跟朝廷谈点条件,或许还是可能,封个王爵神马的,应该会是他们的目标。”   “这样啊……”   刘辨吐口气,轻声道:“刘繇、刘岱、刘表,全都是汉室宗亲,如果他们真的可以归顺朝廷,而且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一个王爵,我还是不会吝啬的。”   “毕竟,将来搞全球流,土地压根不会缺,单纯一个曹操、刘备、孙坚等人,只怕也太小气了些,该赏还是要赏的。”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想到,辩爷已经考虑到这里了。”   刘辨淡笑:“不过是瞎想而已,将来如何操作,还需要看实际情况,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是动态的过程。”   “没错。”   军师联盟笑了笑:“的确是这个道理。”   刘辨轻声道:“总之,先统一大汉再说,至于其他的,全都是虚妄!” 第387章 孟门!通往关中的要道!   幽州。   公孙瓒军营。   中军大帐。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男子,此刻正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一手拿着信笺,一手捏着颌下短髯,朗目聚焦在信笺上,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表情有些得意。   虽然,在此之前,公孙瓒能清楚地感受到,袁绍迟早有一天会求自己,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他却依旧难以保持绝对的冷静,下意识总是会有一种成就感。   彷佛……   能被四世三公的袁家相求,便证明了目前自己的事业,已经达到了某种高度,亦或者说,自己得到了四世三公的袁家的认可。   毕竟,作为边郡的大族,而且还是庶出的公孙瓒,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寻求别人的认同,在他结婚之前,人生波澜不惊,可结婚以后,就像是开了挂一样,扶摇直上。   尤其现在,袁绍居然派自己麾下的智囊谋士沮授,主动寻找到自己,来寻求帮助,更是让公孙瓒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你是……”   虽然,公孙瓒知道下方的男子,乃是沮授,但他还是将上位者的姿态端起来,不趁现在好好装装逼,估摸着这辈子也没什么太好的机会了。   “在下沮授。”   沮授揖了一揖,简单回答。   “哦。”   公孙瓒颔首点头,将信笺放在一旁,抬眸望向下方男子,冷声言道:“你家主公袁绍,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也会寻求在下的帮助。”   沮授自然清楚公孙瓒谋的什么,压根就不着他的道,淡然回答:“我家主公深知公孙将军嫉恶如仇,厌恶在幽州作乱的乌桓贼子。”   “他与将军您一样,同样讨厌这帮家伙,更讨厌想要拉拢乌桓贼子的刘虞,这不是什么仁义,而是愚蠢,愚不可及!”   “没错!”   果不其然。   脑子不够用的公孙瓒,立刻义愤填膺起来:“乌桓狗贼在幽州作乱,百姓苦不堪言,拉拢这样的异族,只能给大汉埋下隐患,绝不可能长久解决问题。”   “只有将他们斩尽杀绝,才可能真正保证大汉的边疆,是长治久安的状态,正如凉州三明的段颎一样,杀戮才是和平的保障。”   沮授趁势继续拍马匹,加深对方对于乌桓异族的厌恶:“没错,将军您才是真正的边郡英雄,是您保护了幽州数百万人的安全。”   “刘虞不过是空有贤名而已,乌桓人暂时可以为他们卖命,是因为需要仰仗咱们大汉,可一旦把他们喂饱了,迟早还是会造反的。”   “或许……”   沮授声音拖长,略显阴鸷地道:“当年张纯、丘力居的叛乱之事,要不了多久,还是会发生,到时候遭殃的必是幽州百姓,与他刘虞何干。”   “公孙将军,目前正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只要咱们双方能够精诚团结,必定可以将乌桓贼子,以及刘虞老贼,一网打尽。”   “将军……”   沮授叹口气,故意往公孙瓒心口上捅刀子:“在下可是清楚,当年刘虞因为你与他对于异族的态度不同,生怕你做大,便一直在打压你。”   “现在,正是你报仇的时候,我家主公有万余强弩兵,你有白马义从,只要咱们合作,设计诛杀乌桓狗贼,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要外围的乌桓狗贼死绝,蓟城的刘虞便是孤家寡人,如何能够长久,届时我家主公可以保证,帮你诛杀刘虞。”   “不知将军……”   言至于此,沮授揖了一揖,轻声询问:“意下如何?”   公孙瓒也的确是憎恨乌桓狗贼,以及刘虞老匹夫,当下捻须沉吟片刻,旋即点头:“好,我可以答应袁绍。”   沮授心中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当下再次一揖,轻声道:“恭喜将军,您的仇,这次一定可以报了。”   “嗯。”   公孙瓒肯定地点点头:“只要能令边郡长久太平,能保证幽州百姓安全,我公孙瓒必定是义不容辞。”   沮授称赞道:“将军果然高义,在下佩服,既如此,在下先行告辞,返回军营,向我家主公汇报,然后再派专人过来,与将军沟通作战细节。”   “好。”   公孙瓒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当下,他腾得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亲自将沮授送出大营,方才返回军帐,来到地图跟前,仔细观察地形,准备接下来的作战。   “来人。”   “将军。”   “把严纲唤来。”   “喏。”   不多时。   一个身材矫健的男子,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将军,您有事找末将?”   公孙瓒嗯了一声,颔首点头:“咱们接下来,可能要跟袁绍合作,诛杀外围的乌桓贼寇,他手里可是握着万余强弩兵,只要利用好,绝对是一柄利器。”   “跟袁绍合作?”   严纲皱了皱眉,略显惊诧地道:“主公,袁家目前的处境,您不是不清楚,现在选择跟袁绍合作,岂不是得罪了南阳皇帝陛下?”   公孙瓒又岂能不知这一点。   他沉吟了良久,吐口气,郑重道:“得罪便得罪吧,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这次不能将乌桓狗贼灭绝,只怕大汉再建,依旧是怀柔政策。”   “我公孙瓒这次便先斩后奏了,至少要将乌桓消灭过半,让他们在三、五十年内,不敢再生觊觎之心。”   朝廷的怀柔政策虽然是长治久安之法,但却苦了边郡的百姓与武人,毕竟这么些年,乌桓、鲜卑、羌胡反反复复,尤其羌胡,更是如此。   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惨死在乌桓人的铁蹄之下,公孙瓒实在是不愿意这种悲剧再次上演,因此这才想尽一切办法,诛杀乌桓狗贼,保证大汉边陲的安全。   以武立身,保家卫国!   血染幽州,何惜自身!   “这……”   严纲自然明白公孙瓒的想法。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想要边疆长治久安,因此大都同意内签的怀柔政策,可这长时间的政令,却难以真正消除双方的隔阂,从而造成反复的叛乱。   作为边郡武人出身的公孙瓒,自然清楚如此状态下的百姓疾苦,他宁肯冒着被南阳皇帝陛下误会的心,也要在此之前,将乌桓诛杀过半。   从某种意义上说,公孙瓒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因为一旦失败,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再次翻身。   “将军。”   严纲沉思良久,终于还是言道:“您的好友刘备,目前正在河洛,何不写一封信给他,让他帮忙疏通疏通。”   “不必。”   公孙瓒毫不犹豫地拒绝:“玄德虽然是皇叔,但也是从县令做上来的,咱们让他如此,或许会让他为难,这种事情,公孙不屑为之。”   “况且……”   言至于此,公孙瓒叹口气,轻声道:“如果咱们与袁绍联手诛杀乌桓的事情被玄德知晓,他若当真愿意,无须本将军开口,自然会上书皇帝陛下。”   “还有卢师,他乃是南阳朝廷的司徒,他如果真懂我的心意,自然会为我说话,我主动要求,反倒会让他们为难,不如不做。”   严纲无奈点头道:“好吧,既然将军决定了,末将自然遵从,只要有白马义从在,战败乌桓狗贼,易如反掌,难的是诛杀其有生力量。”   “嗯。”   公孙瓒同样清楚骑战的尴尬:“正因如此,本将军才会找你过来,一起商议策略,争取好生利用这万余强弩兵,不可浪费此次机会。”   严纲拱手:“末将必竭尽全力。”   ……   幽州。   袁绍军营。   中军,大帐。   上首袁绍腾得起身,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太好了,若是能与公孙瓒联合,消灭乌桓、刘虞,简直易如反掌。”   “公与!”   袁绍目光落在沮授身上,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果然是足智多谋,此次你立下大功,等仗打完以后,一定好好的赏你。”   沮授赶忙一揖:“此乃属下分内之事,岂敢奢求恩赏,主公还是赶紧商量对策,争取将乌桓突骑一网打尽。”   “嗯。”   袁绍肯定地点点头,转而瞥向田丰:“元皓,此前吩咐你制定的策略,可完成否?”   田丰揖了一揖,朗声回答:“主公放心,全都是依据骑兵、弓弩的策略制定,只要乌桓突骑进入到伏击圈,必定教他们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很好!”   袁绍内心狂喜,彻底松了口气:“既如此,沟通公孙瓒的事情,便全权委托给你,不惜一切,也要将乌桓突骑消灭。”   田丰拱手:“喏。”   “报—!”   话音刚落,帐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主公,关中方向有情况,韩遂、马腾已经投靠南阳汉庭,目前扼守萧关、陇县、翼城,与皇甫嵩对峙。”   “什么?”   袁绍顿时一愣,满目骇然:“韩遂、马腾居然投靠了南阳?”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袁绍雷了个外焦里嫩,眼冒金星。   他太清楚目前关中的形势了。   函谷关、武关外,全都是南阳的兵马,如今甚至连凉州,都变成了弘农王的人。   如此一来,关中四面皆敌,随时都面临倾覆的可能。   这意味着……   袁隗、袁基随时可能会死。   他们效忠的长安汉庭,随时可能会覆灭。   袁绍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噗通一屁股坐下去,俩眼珠子瞪如牛蛋,眼神愣怔,没有丝毫的生机,彷佛七魂丢了三魄的行尸走肉一般。   “主公!”   满帐文武齐齐开口,躬身行礼。   目前的局势,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这帮家伙虽然一个个全都以袁绍为尊,但实际上,已然有为自己寻求后路的念头。   毕竟,如今南阳的发展势头,实在是太过迅猛,若是照此发展下去,只怕要不了年底,甚至最多半年时间,袁家就得彻底葬送。   此刻,郭图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您可千万要振作起来,只要咱们能够将刘虞战败,那么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哼!”   袁绍轻哼一声,抬眸瞥向郭图:“余地?什么余地?哪里还有余地?若是叔父一死,关中皆亡,我等坚持着,还有什么意义?”   “主公!”   郭图却是极其自信,朗声言道:“从表面上看,并州到关中的路,已经被张辽全部切断,但实际上,还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关中。”   “哦?”   袁绍顿时来了精神:“什么路?在哪里?”   郭图轻声道:“主公,中山国的族源,乃是数百年前的白狄部落,秦晋崤之战之后,秦国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在对渭河平原及西、北部高地进行整合的工作上。”   “生活在那里的白狄部落承压,只能向更远的边缘地区迁移,而在此时,晋惠公开始实施的和戎政策,是以,白狄部落决定东迁。”   “而白狄选择的渡河之处,不是龙门渡,更不是风陵渡,而是一个称之为孟门的地方,从这个地方渡河,可以直接进入并州中部,进入太原郡。”   “主公!”   郭图深躬一礼,郑重言道:“只要咱们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刘虞,然后整合力量,联合太原郡的王允、张侃,便可走此路,杀入关中,驰援太傅。”   “孟门!”   袁绍猛地坐起来,朗声言道:“地图。”   身旁的大将,立刻将并州、关中方向的地图取出来,铺在袁绍的帅案前。   他将身子伏在案上,一双眼珠子匆匆扫过地图,但却并没有发现孟门这个地名:“公则,孟门在何处?”   郭图走上前来,极其精准地指向地图某处:“主公,便是这里!它在平时很不起眼,因此没有在图上标明,但咱们却可以利用。”   “好。”   袁绍毫不犹豫地吩咐道:“你立刻派人传信王允,让他验证一下,这条路是否真地存在,若是存在,立刻调整战略。”   郭图揖了一揖:“喏。”   此刻,袁绍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我袁绍拜托你们了。”   众文武再次拱手:“主公—!”   待各营主将离开军帐,各自准备时。   郭图却单独留了下来:“主公。”   袁绍轻声道:“公则,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   郭图颔首点头:“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能当着众文武的面说,因此只能私下来,言与主公听,避免引起恐慌。”   “哦?”   袁绍顿感惊诧:“何事?”   郭图凑近,压低声音道:“主公现在应该派人,把自己的家人从邺城接出来,然后送往邯郸,亦或者是中山国安置。”   “这……”   袁绍自然明白郭图的意思。   毕竟,目前的狼骑、豹骑、虎骑已经从河内,开始向冀州进发。   虽然有匈奴骑兵横在其中,但匈奴人显然不是朝廷骑兵的对手,将来对方迟早会杀到冀州魏郡,届时邺城告急,危险甚重。   郭图颔首点头:“主公若是公开转移家人,只怕会引起军中将士恐慌,但若是不转移家人的话,一旦邺城被攻破,只怕会更加被动。”   “公则啊,这份情,我袁绍铭记于心。”   言至于此,袁绍主动朝郭图拱手,感激他的提醒:“不过,我这边一动,只怕立刻会引起军中异动,怕是……”   “主公!”   不等袁绍说完,郭图直接打断:“派颜良、文丑,自然不行,可若是派一个寻常武将去,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哦?”   袁绍皱眉:“公则莫非已有人选?”   郭图点点头:“没错。”   袁绍急问:“何人?”   郭图轻声道:“陶升!”   “陶升?”   袁绍闻言,恍然大悟。   此人原本是黑山军,但却在黑山贼攻陷邺城时,独自率领部众,从西城入,闭守州门,不让其他人进来,用车载着袁绍的家人及诸衣冠在州内者,身自扞卫,送到斥丘还。   “没错。”   袁绍颔首点头:“此人的确比较合适,既如此,便劳烦公则,向其传达命令,此事若是办成,必有重赏!”   郭图一揖,郑重言道:“主公放心,交给属下便是。”   袁绍淡然笑道:“记得,将你的家人,也一并接出来吧。”   郭图颔首:“多谢主公。”   ……   南阳,宛城。   校事府。   贾诩正在整理情报,分析近期各地的情况时。   忽然,下方法正腾得起身,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急急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长史,冀州又有新情况。”   贾诩闻听冀州二字,当即惊诧道:“冀州?”   法正飞快点头,脸上难掩兴奋之情:“没错,还请长史过目。”   贾诩自然清楚法正的能力,心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情报,当即接过,展开浏览:“陶升从前线返回,目标推测是邺城?”   嘶—!   贾诩眸中闪过各种信息,当即倒抽一口凉气。   他赶忙取来一旁木盒,寻找到冀州、并州的盒子,开始翻阅情报。   良久。   便从中取出情况,缓缓点着头:“没错,是陶升,此人原本便是黑山贼出身,必然清楚张燕的具体位置。”   “嗯。”   下方的法正肯定地道:“不仅如此,而且根据之前的情报,高嵇的家人被袁绍接往冀州,跟袁家人生活在一起。”   “陶升此人忽然离开前线,返回邺城,十之八九,必定与袁绍的家人有关,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陶升一定是要转移袁绍的家人。”   这一点,贾诩自然也预料到了:“袁绍转移家人,没有派颜良、文丑,甚至没有动淳于琼,却仅仅派了个陶升。”   “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想引起冀州的混乱,因此必会在夜间行事,走夜路直奔北方,咱们正好可以在夜里动手。”   法正点点头,深表赞同:“不过长史,邺城出来以后,乃是平原,走的路可不太一定,咱们在冀州的人手有限,想要抓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让豹骑去。”   贾诩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陶升想要隐匿行踪,一定不会带太多人,而且夜间行路,速度必然会受影响,这对于豹骑而言,有一定的优势。”   “长史的意思是……”   经过许久的接触,法正自然清楚贾诩的判断力。   对方看似随意冒出来的一句,实际上蕴含的整个思考过程,却是极其复杂的。   即便是法正自己,也必须要停顿良久,才能跟得上贾诩的思维:“让狼骑、虎骑给豹骑打掩护,制造深入敌后的机会?”   “没错。”   贾诩肯定地点点头。   他越来越喜欢法正这个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十分聪慧。   最为关键的是,这孩子年纪比较小,未来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   同样的,贾诩也越来越明白,为何郭嘉当初想让法正接手这块工作,这小家伙的确是很有潜力,而且判断力超群。   此刻的贾诩,已经把法正当作了传人一样,在悉心的培养他:“豹骑乃是最最精锐的轻骑兵,平素里的训练,甚至包括了夜间的奔驰。”   “这样的军队,正适合执行此次任务,黄老将军为人稳重,又有太史慈、曹性这样的大将在,抓一个陶升,肯定没有问题。”   “最为关键的是……”   贾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咱们在邺城的人,要如何精准地配合豹骑,毕竟豹骑可没人认识陶升,若是误杀,反倒会坏事了。”   法正顿时明白贾诩的意思,急匆匆跑到一旁的书架,寻找到冀州一栏,从中取出走卒、间风的人事资料。   “长史,全都在这里了。”   法正揖了一揖,朗声言道:“在下会筛选出一部分人,然后交由长史最终决定。”   贾诩淡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速度要快,争取今日便飞鸽传书给冀州。”   法正简单嗯了一声:“长史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好。”   贾诩将此事全权交给法正,自己则开始根据这则情报,搜寻近期在冀州的各种情况,争取制定出详细的方案,然后呈报给皇帝陛下。 第388章 搂草打兔子,你可是陶升否?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双眸紧盯着并州这一亩三分地。   表面上,他像是在思考问题,但实际上,却是在跟军师联盟沟通,了解并州的具体地势,以及各个战略通道、要塞。   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专家的解读,刘辨压根不敢想象,在汉末三国时期,名不见经传的并州,居然如此的复杂。   “咱们首先要把山西高原进行战略划分,这样可以更加方便咱们了解情况,军师联盟有个简单易懂的划分方式:”   “临汾、运城两个盆地,就是现在张辽所在的河东郡,乃是晋南战区,但在汉末三国时期,河东还不属于并州,咱们只是为了方便理解,合在一起考虑。”   “然后,向北扩张后,山西高原中部的另两个盆地,太原、忻定盆地,又可以划分出一个战略区,即称之为晋中战区。”   “继续往北,恒山山脉以北的大同盆地,便称之为晋北战区,这里常年被鲜卑、乌桓等异族占领,乃是农牧混合区。”   “……”   军师联盟从整体到局部,一点点为刘辨剖析并州的地势。   从太行八陉,到内部各个盆地之间的衔接,全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也正是到现在,刘辨才真正明白河东郡对于整个并州的战略意义,也才真正明白,为何专家非要将河东郡抓在手中。   毫不客气地说,若是河东郡落在长安手中,对于河洛方向的威胁,必将更大,他可以从各个方向出击,令南阳汉庭疲于奔命。   可相反的……   如果南阳汉庭占领了河东,不仅可以切断关中与并州的联系,更为重要的是,南阳汉庭掌握了更快捷进入并州的路,在战略上处于主动。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时。   忽然。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报—!”   刘辨这才回过神来,扭头望去。   但见,侍卫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长史贾诩求见。”   刘辨心念一动,暂时打断了与军师联盟的沟通,转回上首:“让文和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贾诩来到大殿,趋步上前:“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其将今日的汇报呈上来:“你且坐下休息一会儿。”   贾诩一揖:“陛下今日内容相对重要些,根据从冀州传回的情报,原黑山贼叛将陶升,被袁绍秘密派回了邺城,根据我等分析,其极有可能是要秘密转移袁绍的家人。”   “哦?”   刘辨不由愣怔,好奇道:“陶升?”   这个名字,刘辨记忆犹新,是专家提过的一个名字。   历史上的袁绍,也正是在他的带领下,才能以两个月的时间,转战太行山脉两百公里,接连大战,最终将张燕逼出来,与之决战。   “没错。”   贾诩肯定地点了点头:“正是此人。”   刘辨顿时来了兴趣,急忙翻开今日汇报,仔细浏览,上面每一个情报依据,都非常严谨,思路、条理性堪称一流。   甚至于,贾诩连基本的作战策略,全都帮刘辨思考到位了,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深表赞同。   “嗯。”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以,就按照你的意思,飞鸽传书吧,黄老将军为人相对稳重,即便是敌后作战,想来也没有问题。”   贾诩揖了一揖:“喏,既如此,臣告退。”   刘辩摆手:“去吧。”   当贾诩离开后不久,一个声音在刘辨脑海中响起:“辩爷,军师联盟的专家,刚才分析了贾诩呈送上来的汇报,里面一个细节,引起了专家的注意。”   “哦?”   刘辨顿时一愣:“怎么,难道是贾诩的策略有误?现在派人追赶,或许还来得及。”   军师联盟立刻言道:“不是关于冀州的,而是关于并州的情报。”   刘辨疑惑不解:“并州?”   军师联盟声音极其肯定:“没错,正是并州,在第四页的第六列,你翻开汇报。”   刘辨赶忙拿起汇报,翻到第四页第六列,上面赫然写着:“王允派人赶往西河郡,而且派人占领了蔺县。”   “蔺县?”   刘辨皱着眉,不由好奇:“这是个什么地方?”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这里在后世,乃是山西柳林县西北孟门镇。”   刘辨立刻走到沙盘跟前,寻找到蔺县:“奇怪,王允为什么派人控制这里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这一步棋走的,还真是有点奇怪啊。”   “不奇怪!”   军师联盟却是立刻否定道:“其实,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忽略了这个关键位置,因为它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哦?”   刘辨顿时好奇:“难道它有什么战略意义吗?”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有!”   刘辨心念一动:“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   军师联盟解释道:“当年我国的先辈驻扎在陕北高原,与此刻的长安汉庭,还是有些相似的,而当先辈东进时,便是从这里渡黄河,进入的山西。”   “这里原本是生活在陕北高原的狄戎,向东迁徙的一条路,平时非常不起眼,甚至在后世中,你都很难找到孟门这种地方。”   “但是放到现在,咱们却不得不防,或许,王允等人可以从这里渡河,进入到陕北高原,从而接应在关中的袁隗。”   “当然!”   军师联盟立刻补充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也仅仅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因此贾诩把它列在可疑情况中而已。”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这岂不是说……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关中?”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的确是这样的。”   刘辨骇然:“该死,这帮家伙还真是能找啊,居然可以找到蔺县。”   军师联盟轻声道:“关中对于袁绍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但凡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弃,辩爷可以提醒一下贾诩,让他多多注意蔺县方向的情报。”   “这里的确是一个既要命,又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不出事还自罢了,可一旦出事儿,肯定就是大事儿,咱们不得不防!”   刘辨毫不犹豫地道:“好,我知道了。”   ……   冀州,魏郡。   邺城。   袁家府邸。   此刻,府中侍从正在忙忙碌碌,不停地搬运东西,只待天黑,等准备好的马车过来时,便要举家迁徙至邯郸。   当然,虽是举家迁徙,但府中依旧会留有一些人,照顾屋子是一方面,最为关键的是,以防有人临时上门,权当做是一个应对措施。   “子疏,我们离开以后,府邸便靠你运作了,没事儿的时候,千万不要外出,以免引起别人怀疑,你可明白?”   “夫人放心便是,府邸交给小人即可,保证不会出半点纰漏,您交代的事情,小人早已铭记于心。”   “嗯,很好,切记若有人前来拜访,便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打发走,总之绝对不能暴露我们已经离开的事情。”   “您放心便是,小人必不负厚望。”   “……”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交代事情时。   忽然。   殿外有个身材矫健,朗目如星的男子,急匆匆闯入,欠身拱手道:“夫人,该交代的事情可曾交代完了?”   “嗯。”   妇人颔首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将军且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等东西装完,随时可以离开。”   “哦对了。”   妇人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将军可曾安排好了马车吗?恐怕得需要二十余辆,甚至更多才行。”   “嗯。”   陶升拍着胸脯保证道:“已经安排妥当了,末将生怕不够,因此准备了足足三十辆马车,比起上次多了二十余辆,专门搬运一些行礼。”   “很好。”   妇人嫣然淡笑,随即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陶升,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毕竟,若非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们全家只怕早死在了黑山贼的手中,尽管陶升原本也出自黑山贼,但他能弃暗投明,便值得信任。   “将军!”   正在这时,身后赶来一个身穿常服的士兵。   “怎么,有什么情况吗?”   陶升急忙询问道。   “嗯。”   士兵点点头:“淳于琼将军传回消息,吕布等人率领骑兵,已经越过河内郡,进入到了魏郡方向,他们或许会对邺城不利。”   “该死!”   陶升暗骂一句:“这帮家伙速度可真快啊,看来邺城果然不能呆了,咱们得尽快离开,否则一旦出事儿,就再也走不了了。”   “劳烦你回去告诉淳于琼将军,让他必须要将吕布、黄忠等人,阻挡在邺城外,不得存进一步,否则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士兵欠身拱手:“将军放心,淳于琼将军已经安排人前往迎战了,而且有近万匈奴人,在内黄挡着,吕布、黄忠没那么快赶来。”   “淳于琼将军呢?他可去了?”   “嗯,也亲自去了,只不过是在匈奴人的后方。”   “好!”   陶升满意地点点头,这回可算是双重保证了,一定没有问题:“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顺便传令弟兄们,好生休息,今夜都必须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士兵颔首:“喏。”   待士兵离开以后。   陶升立刻拿出地图,平铺在旁边的案几上,仔细寻找北上邯郸的路线。   虽然,自己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但当黑山贼时养成的习惯,绝不会在同一个线路上,短时间内走两次,因此每一次,全都是临时起意,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只有这样,才是最最安全的状态。   约莫一个时辰后。   夜幕降临。   随后,不久,宵禁便开始了。   邺城因为是冀州治所的原因,宵禁执行的一向很好。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袁家府邸外,便有数十辆马车,徐徐赶来。   陶升安排军士帮忙装车,还不过一刻钟而已,便已全部装满,径直离开邺城。   繁星当空,火把汹汹,一支迤逦长队宛如火龙,横亘在河北平原之上,缓缓向北方潜行。   中部的马车车厢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妇人正微闭着眼睛,在其身旁,还有个少年郎端坐着,掀开窗帘,凝望着外面漆黑的一片。   “祖母快瞧—!”   少年郎抬手指向外面:“今夜的月亮好大啊,那个波光粼粼的东西,应该就是滏水支流,没想到月光下的河流,竟如此美妙。”   “阿宇。”   老妇人轻声呼唤,招呼着少年郎:“快回来,别东张西望的,小心引起外面的甲士怀疑,咱们毕竟是外人。”   “祖母,没事儿的。”   高宇冲老妇人笑了笑,轻声道:“他们全都是很好的人,况且这里可是魏郡的府邸,又能发生什么危险呢。”   “祖母—!”   高宇不以为意,依旧探着脑袋,向外张望:“您别总是大惊小怪的,放心便是,陶将军说过了,咱们只要去了梁期,就安全了。”   没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嵇的儿子。   那老妇人乃是高嵇的母亲。   “唉—!”   老妇人叹口气,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小孙子,她是宠爱有加,已经把他给惯坏了,没有半点世家子弟该有的模样。   “咦?”   正在这时,高宇惊奇的发现。   在视野的尽头处,一片漆黑的夜幕中,竟然有接连的星点闪烁。   它们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繁星,而且正在朝他们火速逼近:“祖母快瞧,那里的星星会动,它们正在朝我们过来。”   “傻孩子。”   老妇人尴尬地笑了笑,轻声道:“星星全都在天上,而且是不会动的,怎么可能朝咱们过来,你一定是眼花了。”   “赶紧到祖母这里来,等睡一觉起来,保证就不会再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星星怎么可能朝咱们过来。”   “是真的。”   高宇凝视着外面的星火,抬手指着外面:“祖母,不信您瞧,这是真的,孙儿没有骗你,这星星真的会动。”   “哈哈哈哈!”   老妇人仰天哈哈一声。   如此想象力丰富的小孙子,又有谁不爱呢。   可是,正当老妇人仰天大笑之时,忽然听到马车外有声音响起:“敌袭!敌袭!快点,列阵营地,保护主公家人。”   敌袭?   老妇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猛然间,她探头到车窗外。   但见,一点点星火正在朝左右散开,紧跟着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应声到底,面门上扎着一支弓箭,不知是当真精准,还是碰巧如此。   不过……   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敌人突然杀到跟前,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十余个侍卫,躺倒在地,甚至连自己的马车上,也扎了不少箭镞。   这哪里是星星,分明是敌人的火把啊!   “快趴下。”   老妇人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将孙子扑到在马车中。   下一秒,一支箭镞从孙子的身旁,扎了进来,闪烁着冰冷的寒锋。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来。   此刻,黄忠策马飞奔过来,掌中宝雕弓张拉满月,一箭双矢,例无虚发,没一会儿功夫,死在黄忠手上的敌人,便多达十五、六人。   他一边放箭诛杀敌人,一边策马迂回,一双如星的朗目,不断在敌军中,寻找战略目标陶升,这是他们此行,最为重要的目标,绝不能有失。   忽然。   前方一个正在勒马转身的大将,映入了黄忠眼帘。   对方的体型身材,手中兵器,与情报中的,一般无二,只是模样与画像上稍稍有些出入,但黄忠还是一眼认准了对方:   “陶升休走,吃黄某一箭。”   嗖!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   陶升吓得浑身一激灵,头盔上的红缨随即落地。   “啊?”   陶升惊诧不已。   夜幕之下,对方居然一箭射中自己头盔上的红缨,如此箭矢,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当然,对方既然选择射自己的红缨,却没有射杀自己,摆明了就是想抓活的。   陶升意识到这一点,更加肆无忌惮,疯狂的猛夹马腹,拼命地向前飞奔,丝毫不注意提防对方的箭矢袭杀:   “驾—!”   黄忠哂然一笑,他自然一下子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但可惜,他面对的是豹骑:“在豹骑面前,还想逃跑?简直不自量力。”   希吁吁—!   当下,黄忠急勒缰绳的同时,猛一夹马腹,坐下大青龙呼啸而处,宛如一道青色的闪电,疯狂向陶升追赶过去。   与此同时,黄忠收起宝雕弓,换上精铁马槊,纵马飞速狂奔,不断迫近对手,任由其如何甩,都甩不掉黄忠。   “该死!”   陶升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   传说中的南阳豹骑,一个老卒而已,骑术居然如此高超。   要知道,如今可是夜幕,在可视度不达标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跟得这么紧,这足以证明对方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没一会儿。   黄忠便追上了陶升,掌中精铁马槊看似轻飘飘地往出一戳,极其精准地撞飞了对方兵器,呼呼呼,打着旋转,倒卷而出。   与此同时,黄忠猛一夹马腹,速度在顷刻间,再次飙升三成,宛如出膛的炮弹般,迅速贴近到陶升跟前。   “啊—!”   狼嚎一般的声音炸响。   但见,黄忠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倾斜,猿臂往出一探,将直接将陶升挟在肋下,巨大的力量如同钳子一般,绞缠对手,令陶升不得动弹。   “你可是陶升否?”   黄忠冷声喝道。   “不是!”   陶升毫不犹豫地否定。   “不是?”   黄忠立刻拔出寰首刀,架在脖子上:“若非陶升,留之无用,杀!”   不等黄忠动手,陶升忙不迭呼喊:“是是是!没错,我是陶升,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黄忠瞪着眼,冷声喝道:“若是待会儿查验不是,我便剜你双眼,断你双腿,挑断手筋,割掉舌头,丢到荒野中喂狼。”   “好好好。”   陶升吓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赶忙答应道:“我是陶升!千真万确,绝对不敢撒谎,还请将军放心。”   “好。”   黄忠厉声道:“我问你答,若有半句不对,立刻诛杀。”   陶升颔首:“将军且问。”   “你本事内黄小吏,对否?”   “对。”   “后来投靠黑山军,对否?”   “对。”   “你素有平汉将军之称,对否?”   “啊对,但是将军,此非自取,乃是……”   “少废话,老实点。”   “……”   黄忠确定乃是陶升无疑,当即一记手刀,直接砍向对方后脖颈,旋即将其驼在马背,拿绳子迅速捆绑后,策马返回军阵。   此刻,太史慈、曹性等人,已经控制了全局,一队士兵全部诛尽,只剩袁绍家人,还有一些仆从战战兢兢。   “何人是高嵇的母亲?”   “是老朽。”   “好!”   黄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毫不犹豫地下令:“其余人等,尽皆斩杀,而后速速朝内黄方向撤退,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别!”   高母吓了一跳,赶忙将孩子抱在怀里。   高宇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钻到祖母怀中,瑟瑟发抖。   嗖!嗖!嗖!   一波箭矢袭来,又是片成的尸体躺倒在地。   虽然,这样有些残忍,但毕竟这是战场,若是让对方逃回去,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反而会大不妙。   这样的事情,作为主将的黄忠,是绝对不会犯的:“老人家别怕,本将军会派专人保护,你就放心吧。”   “子义!”黄忠朗声呼喊。   “末将在。”太史慈策马而出,拱手抱拳。   “速速带高母及此子返回河内郡,不得有误。”   “喏。”   太史慈按照原定计划,当即率领一队人,带着高母返回河内。   望着太史慈离开的背影,黄忠彻底放松下来:“弟兄们,跟我走,漳河方向集合,偷袭匈奴人的后方。”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狼骑、虎骑先吸引淳于琼、匈奴人的注意力,为豹骑争取偷袭的时间,而后在偷袭结束,立刻赶往指定地点休息、埋伏。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第389章 骑兵版八卦阵!   内黄县。   因地处黄河故道而得名。   由于长时间河水冲刷,形成冲积平原,地形平坦,起伏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地形条件,实在是太有利于骑兵作战了。   因此,不管是贾诩故意引匈奴人至此,还是说匈奴人亦有此想法,总之目前,双方尽皆在此列阵,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仅仅隔着七、八百步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   对于骑兵而言,勉强可以把速度提升起来,达到冲锋的状态。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对方的单于于夫罗,同样是个精通骑战的猛士,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一望无垠的旷野上,虎骑主将许褚通过狭小的视野空间,凝望着前方出现的一个骑兵,耳朵里听着对方本民族的语言,心中顿时不爽。   他策马走到吕布跟前,轻声言道:“吕将军,你常年与鲜卑、乌桓、匈奴作战,应该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吧?”   “嗯。”   吕布点点头:“当然可以。”   许褚大喜:“太好了,那你告诉他,少废话,直接开战吧,唧唧歪歪像个娘们一样,就凭他这样,也配当匈奴的单于?”   “啊,这……”   吕布面色略显尴尬,摇了摇头:“整体意思还能表达,唧唧歪歪什么的,我可翻译不了,不过我已经跟他说了,放下兵器,立刻投降,休要谈条件。”   “哦?”   许褚试探性问道:“如何?”   吕布耸耸肩:“估计是心有不甘,袁绍那边给的价更高。”   许褚兴奋不已:“太好了,这可是咱虎骑的首战,不拿匈奴人练练手,能行?何时准备开口,给我个信号,可否?”   吕布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没问题。”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奔来一个异族的骑兵,扯着嗓子呼喊:“……”   吕布面带微笑,将手中的战矛举起:“……”   许褚自然是听不懂。   不过……   不等他开口询问,吕布便朗声道:“开战吧!他们内部应该没有通过,让他们尝尝咱们大汉骑兵的厉害。”   “求之不得。”   许褚顿时兴奋起来,勒马转身回阵,居于正中,凝望着前方黑压压一片匈奴骑兵,当即厉声呼喊:   “杀—!”   伴随着一声令下。   闪烁着银色寒芒的千余虎骑,宛如一面钢铁铸造的城墙般,冲着面前的匈奴骑兵,毫无半点花哨地撞了过去。   与此同时,狼骑的红绿双旗挥舞不停,左右两支精骑兵,宛如潮水一般侧向迂回包抄,他们与虎骑配合起来的阵型,宛如展翅的白鹤,朝面前的匈奴骑兵席卷而去。   “有点意思。”   当然,于夫罗也不是傻子。   他凝望着如潮水般弥漫过来的骑兵,神色极其镇定,朗声问道:“吕布在何处?”   从左右飞马而回的斥候,接连汇报:“没有发现吕布的踪迹。”   “没有?”   于夫罗自然不信这个邪。   狼骑的核心便是吕布,没有吕布的狼骑,是没有灵魂的:“徐徐撤退,继续打探!”   在没有确定吕布具体位置之前,于夫罗是不会轻易迎战的,毕竟在并州时,他便曾见识过吕布的恐怖。   加之,眼前这支闪烁银色耀芒的铁甲军,明显非是自家骑兵的弓箭可伤,若是被其纠缠住片刻,只怕非死即伤。   在众多因素之下,方才促使于夫罗暂避锋芒,然后耐住性子,寻求合适机会,再行出战,否则必将是鱼死网破,殊为不智。   良久后。   “报—!”   悠悠一声奏报响起。   斜刺里,自家斥候绝尘而来,朗声奏报:“单于,吕布的位置确定了,他率领一支两百骑的小队,负责在后方指挥,没有参战。”   “没有参战?”   于夫罗顿时一愣。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吕布这样的莽夫,素来是冲杀在第一线的,怎么可能这次是躲在后方,没有参与到冲杀中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夫罗顿时紧张起来,更加不敢直面前方的狼骑、虎骑,他下意识的认为,对方葫芦里必然藏着阴谋诡计,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可是……   他虽如此,但本方大将,则是不然。   其弟呼厨泉则是眼神骤亮,心中狂喜:“单于,吕布没有参战,这对于咱们而言,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又有其子刘豹策马凑近,朗声询问:“父亲,怎么还不下令进攻?刚才斥候回报,吕布居于后方指挥,这对于咱们而言,乃是绝佳的战机啊。”   于夫罗皱着眉:“吕布素来骁勇善战,每阵皆冲杀在前,如今却居于后方指挥,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甚奇怪?”   呼厨泉瞪着眼,盯着于夫罗:“吕布这厮成为了狼骑主将,而且还是协同作战,居于后方指挥,自然没有丝毫问题。”   “何况……”   呼厨泉赶忙补充道:“此前袁绍已经提醒过了,南阳朝廷的骑兵不可小觑,若是咱们可以胜一场,便帮助咱们返回王庭。”   “兄长!”   呼厨泉瞪着眼,气势汹汹道:“你难道不想为父亲报仇吗?别忘了,淳于琼就在后面看着呢,南阳不跟咱们谈条件,咱们只能依靠袁绍!”   “该死!”   于夫罗又何尝不知此事。   他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当即做出决定:“你们各自撒出本部斥候,给我盯着吕布,他若有异动,立刻汇报,不得有误。”   呼厨泉、刘豹齐声回答:“遵命!”   下一刻。   左右两侧呼啸而出数十个斥候,分散在队伍的两侧,时刻监视着处于后方吕布的动静,以免影响到接下来的大战。   安排好斥候,于夫罗迅速做出决定:“呼厨泉负责左翼、后方,其余人随我强攻右翼,争取一次将其冲破,诛杀敌将!”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匈奴骑兵立刻转道,直扑向右翼的狼骑兵马。   方才将速度提起来的许褚,顿时恼火,龇牙怒骂:“该死的匈奴人,居然冲着狼骑去了,简直岂有此理。”   虎骑速度提起来,惯性会比较大,想要转弯,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目前是平原地形,依旧如此。   “仲康勿急,狼骑没那么容易败,咱们还有机会!”   对于这种情况,冯彦的处置经验相对比较丰富,毕竟他此前便是屯骑主将,精通重骑兵的战略战术安排。   而且……   这种情况在朝廷下发的虎骑训练手册上,同样有过提醒,因此冯彦是丝毫不慌:“配合狼骑兵马,徐徐转向。”   “八号令!”   许褚当即喝道。   身旁的传令兵立刻摇晃旌旗,向吕布传达信号。   这是轻骑、重骑配合的第八种战略战术,简称为八号令,专家一共提供了一十二种轻重骑兵的战术安排。   “八号令?”   吕布皱了皱眉,凝望着战场,瞬间明白了许褚的意思:“有点意思,我也想瞧瞧虎骑的厉害,这次便配合他们作战吧。”   “速速下令!”   吕布毫不犹豫,铿锵喝道。   下一秒。   红绿旌旗闪烁。   处于右翼的狼骑,立刻分成四股,摆脱与虎骑的配合,侧向迂回、后撤、掩护的兵马,各司其职,配合的颇有章法。   原本一拥而上的匈奴骑兵,顿时就懵逼了,这四股力量相对比较分散,一下子变成了四支目标,不管打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容易。   “父亲,该怎么办?”   其子刘豹瞪眼盯着眼前一幕,懵逼不已:“他们分成了四股,咱们到底要打哪一个啊?攻其一,必累其三。”   这一点。   于夫罗又岂能不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对方势必会变阵,将他们围而歼之,这样的下场势必更惨。   “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夫罗咬牙切齿,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四支全部派人迎战,决不可给对方任何可趁之计,我倒要瞧瞧,没有吕布的狼骑,能有多厉害。”   “杀—!”   一声令下。   乌泱泱的匈奴骑兵脚步不停,同样分成四股兵马,便要追杀狼骑。   四支骑兵且战且退,侧向迂回不停,而与此同时,左翼的骑兵快速朝着匈奴骑兵后方包抄过来,逐渐从一条直线,变成由八支骑兵组成的圆。   当然!   狼骑在变化的同时,虎骑同样没有闲着。   为了更好的变阵,虎骑立刻分成两支,一支兼顾右翼的狼骑,另外一支兼顾左翼的狼骑,互相配合,相得益彰。   如果从高空俯瞰整个战场,原本一条如同白鹤展翅的直线,在不断的运动中,逐渐演化成个圆型,八大狼骑分守八个方向,更似八卦阵一般。   而在中间的虎骑,则逐渐演变成阴阳两条鱼,成为八卦阵的核心阵眼,自然而然地切入到了战场中,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快,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雨冲着乌泱泱的虎骑,迎面照了上去,犹如滂沱大雨一般,砸在虎骑将士们身上,发出了密集的笃笃声。   然而……   于夫罗放眼瞭望,自家的箭矢对于对方的铠甲,压根就起不到半点作用,一波箭雨袭杀,居然愣是没有将虎骑诛杀分毫。   而对方的主将,却抡起一杆精铁马槊,宛如雷霆般悍然出手,将自家将士,连人带马,直接戳死,恐怖至极。   “杀—!”   一声雷霆之吼炸响。   许褚抡起精铁马槊,大力猛挥,直将面前的一个匈奴兵,斩断半截腰身,肠肚混合鲜血,不停地朝外狂涌,抓都抓不回来。   不论匈奴骑兵的弓箭、长矛如何击打虎骑的士兵,对方愣是浑然不惧,奋勇向前,所过之处如波开浪裂一般,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快让开!”   于夫罗大声呼喊,他们迂回的动作很慢,只要闪开即可:“咱们不是虎骑对手,难以破其甲胄,以闪避为主。”   乌泱泱的骑兵立刻向着两侧闪避,果不其然,许褚的兵马难以追杀,只能继续向前进攻,进行大角度的迂回。   可是……   这样的弊端,连于夫罗都能意识到,难道还能瞒得过军师联盟的专家吗?   许褚的虎骑方才掠过,早有冯彦带队的五百精甲,接踵而至,开始朝着对方人群密集处,奋勇冲杀,不断冲乱敌阵。   八卦阵中的阴阳双鱼,是在不断变化的,迂回、进攻,乃是交替进行,颇有种你方唱罢,我方登台的既视感。   虽然,冯彦的战斗力远不如许褚强悍,但面对匈奴骑兵,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接连的冲撞厮杀,几乎将匈奴骑兵的建制打乱了。   ……   “有点意思。”   吕布昂首凝视着前方战场。   对于眼前这个作品,他非常地满意。   自己从业二十余年的时间内,还从来没有布过如此漂亮的阵法,简直堪称是暴力美学。   与此同时,他更加佩服皇帝陛下的学识,一个几乎没有拿过兵器的人,居然可以马步军精通,指点作战,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快!”   吕布朗声下令:“趁着虎骑大杀四方,匈奴人没有反应过来,速速合阵,务必要将于夫罗这支兵马歼而灭之!”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下一秒。   红绿旌旗闪烁。   战场中,于夫罗俨然已经被弥漫的烟尘,遮蔽了视野,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追着狼骑的屁股打,没打到狼骑,却招来了虎骑呢?   最为要命的是,虎骑的兵力虽少,但战斗力超强,以近乎无伤的战力,横冲直撞,让人连继续鏖战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该死!”   于夫罗暗骂一声,环顾四方,激荡的烟尘中,似乎西南方向的防御更加薄弱。   此刻的于夫罗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想暂时先逃出这里,另寻战机。   反正,这素来便是匈奴人的战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保存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弟兄们。”   于是乎,于夫罗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速速向前西南方向突围,刘豹打头阵,呼厨泉断后,先逃出去再说!”   “吼—!”   低沉的吼声响起。   匈奴骑兵立刻转向西南方向,想要趁势突围。   可是,他们仅仅奔出十余步远,烟尘之中,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黄底黑字,斗大的“孙”字格外显眼。   没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霸王孙策。   孙策脸上带着笑容,挺枪跃马,迎战上去:“老天爷开眼呐,合该我孙策建功,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间掠过头顶,匈奴骑兵猝不及防,吃了个至尊级的箭雨套餐,顷刻间便有数十个骑兵躺倒在地。   尤其是孙策面前的这一波兵马,更是死伤甚众,顷刻间便被箭矢撕开个口子,而孙策趁此猛夹马腹,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但见……   孙策左手寰首刀,右手镔铁枪,仅靠两条腿来操控战马,在匈奴阵中犹如游龙戏水一般,辗转腾挪,接连飞刺、劈开。   这样的进攻在狼骑的日常训练中,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尤其作为主将的孙策,更是擅长此道,每每出手,皆是如同心口、胸膛这样的要害,一招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眨眼间,死在孙策枪杆下,便多达二十余人,可偏偏,愣是没有一个匈奴人,可以伤到他分毫。   随之冲杀进来的百余狼骑士卒,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手起刀落,便是一颗首级落地。   如此强悍的攻势,顿时吓得于夫罗眼冒金星,倒抽凉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狼骑中居然还有猛将,实力不输吕布?   “快走!”   不敢有丝毫由于,于夫罗立刻招手:“转向东面,寻找战机。”   匈奴骑兵同样害怕孙策的猛攻,一个个吓得急忙转向迂回,直冲着东面,狂奔而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吕布早已下令合阵,外围的狼骑正在不断缩小包围圈。   他们采取的是区域联防战术,每个人只负责大概45度的扇形区域,一旦出了这个区域,便由另外的狼骑负责。   是以……   他们方才逃出孙策的进攻范围,紧跟着便进入了张绣的作战区域。   张绣更加兴奋,毫不犹豫,先是一波箭雨打过去。   但他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纠正对方的突围路线,好按照张绣的想法,进行战斗。   果不其然。   慌不择路的于夫罗,压根没有思考那么多。   他们急急迂回,避开了尚未合围的区域,直冲着张绣的主力过来。   张绣焉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与孙策一般,率领百余精骑,展开冲阵,其余兵马则在提防匈奴人,趁机突围出包围圈。   虽然,仅仅只有百余精骑,但他们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悍卒,冲杀进入贼阵,便是一阵砍瓜切菜般的收割局势。   “该死!”   于夫罗简直要吓尿了。   方才遇到一个勇武不输吕布的悍将,结果眨眼间,居然又来一个。   于夫罗心里如同此刻一般,是万马奔腾,他咬牙切齿,偏不信邪,当即朗声山呼:“冲东北方向,快速突围。”   乌泱泱的兵马离开张绣的辖区,直接进入了曹休的领域,虽然曹休不如张绣、孙策厉害,但也绝对堪称一员虎将。   加之于夫罗此刻的心态已经崩溃,即便碰到一个曹休这样的“软柿子”,依旧不敢拿捏,只能稍作抵抗后,便继续向后突围。   可谁能想到……   接下来的每一个狼骑主将,都强悍到令于夫罗不敢想象。   韩当!   陈到!   文钦!   ……   接连的迂回突围,接连的受挫。   对方的防御如同铁桶一般,堪称无懈可击。   当于夫罗继续下令迂回时,迎面杀出的孙策,一枪戳死个匈奴骑兵:“哈哈,终于又回来了,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伴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小,孙策可以用的兵马越来越多,起初只有百人,但现在达到了五百人,足足半数有余。   迅猛冲杀之下,孙策接连杀敌,直冲着匈奴的王旗,猛冲过来:“于夫罗,你这颗首级,是我孙策的了。”   “休走了于夫罗!”   洪亮如雷霆的声音炸响,吓得于夫罗面色陡变,毫不犹豫地下令:“快撤!快撤!此人太过凶猛,弟兄们快撤!”   “肏!”   孙策暗骂一声。   于夫罗坐下的战马实在太快,自己既需要杀敌,又要兼顾追杀,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望着逐渐离开区域的于夫罗,孙策叹口气:“该死!便宜张绣那小子了。”   “哈哈!”   张绣内心狂喜,操起镔铁枪便杀了过去:“于夫罗,那儿跑!”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不断有士兵惨死在张绣的枪下,北地枪王的美名,绝非是浪得虚名,而是一枪一枪打出来的名声,此刻面对匈奴骑兵,愣是杀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走!”   于夫罗眼瞪如铃,大手一挥:“不是他,是下一个。”   他要寻找到战斗力最弱的一人,然后从他那里突破。   那个叫曹休的男子,年纪不算太大,完全可以从这里突围出去。   “就是他!”   于夫罗指着曹休,冷声喝道:“给我冲,从这里突围出去。”   匈奴骑兵大声呼喊:“杀—!”   望着乌泱泱冲杀过来的匈奴人,曹休顿时有些懵逼,即便自己在狼骑中不算勇猛,但也不至于这样欺负咱吧?   曹休的小宇宙瞬间燃爆,当即抖擞精神,拎起镔铁枪,厉声喝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给我诛杀于夫罗!”   “杀—!”   两股骑兵顷刻间撞在一起。   曹休一手镔铁枪,一手寰首刀,远者枪挑,近者刀杀,顷刻间,鲜血飞溅,断肢残臂,四下横飞,恐怖至极。   “于!夫!罗!”   曹休盯着那杆王旗,抡起双手兵器,不停地猛冲过去。   于夫罗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员小将的实力,居然如此的强悍,难不成他之前是在装怂?   狼骑之中,哪有怂包,各个都是悍卒!   “啊—!”   于夫罗惊呼一声,操起手中兵器,冲着迎面扑来的曹休,猛地扎了过去。   曹休抡起镔铁枪横扫,磕开对方兵器的同时,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速度骤然间飙升,顷刻间强入对方枪圈。   呼!   染血的寰首刀带着森冷的杀气,骤然间劈向于夫罗,一道鲜红的汁液,从其头顶上,涓涓涌出,顺着鼻梁,翻滚下来,旋即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杀—!”   曹休一声怒吼,腾腾杀气席卷八方,震响四野。   狼骑、虎骑展开合围,对残存的匈奴骑兵,展开最终的围剿,除了战马以外,一个都不放过,全部诛杀。 第390章 气得袁绍吐了血!   陶升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头顶窜入,刹那间涌遍全身,彷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将那刺骨的寒意,贪婪地吮吸入体。   嘶—!   陶升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正当他准备开口骂娘时,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面前足有七、八个带刀的侍卫,正恶狠狠盯着他,一个捧着木桶的男子,朝另外一人躬身行礼:   “校尉,他醒了。”   “嗯。”   陶升顿感不妙,这才响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自己被老将黄忠一记手刀打昏,醒来以后,便到了这里。   咕噜—!   陶升喉头滚动,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尔等可是南阳汉庭的人?小子陶升,愿意归顺南阳汉庭,还望校尉给个机会。”   似乎连钟繇自己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如此得胆小,自己还没开口,就准备求饶投降了。   恁娘的!   钟繇神色略显尴尬,为了让陶升为南阳汉庭所用,自己可是想了许久的台词,甚至连应对措施都思考过不下五六遍。   这回可倒好,台词不用说了,某些蕴含在台词中的东西,比如说恩、威之类的话,岂不是全都用不上了?   “你本是黑山军出身,可居然临阵叛逃,归顺了袁绍,如此还自罢了,现在居然一点骨气都没有,本校尉尚未开口,你便祈求投降!”   “想来……”   钟繇神色骤变,眉目中藏着淡淡的怒火,一股凛然的气势陡然间罩在对方身上,当即毫不犹豫地给对方扣上一顶帽子:   “你天生脑后有反骨,一旦失势,便要投降,丝毫没有忠义之心,没有主臣观念,我南阳汉庭要你这般人,又有何用?”   “来人!”   钟繇大手一挥:“给我先杖责三十,让他长长记性!”   身后的虬髯大汉左右横出:“喏。”   陶升是又惊又惧,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几乎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校尉,我……我没……”   不等陶升说完,两个虬髯大汉已然动手,将其死死的摁住,两外两个汉子操起手腕粗细的木棍,冲着陶升屁股上,狠狠地抡了上去。   啪!   “啊—!”   啪!   “啊—!”   ……   三十杖责打下去。   陶升已然是皮开肉绽,斗大的汗珠哗啦啦往下淌。   幸亏他是军人出身,身子骨还算比较壮实,若是寻常人,估摸着非得被打个半死不可。   此刻,钟繇再看陶升,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敬畏。   钟繇背着手,站在陶升面前:“我听说你在黑山军时,素有平汉大将军之称,还曾扬言要覆灭汉室,再建新朝?”   陶升已然吓得魂不守舍,但怎奈,钟繇说得全都是事实,自己的确有“平汉大将军”的称呼,甚至扬言要覆灭汉朝。   可是……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的南阳汉庭,家家户户有余粮,鬼王爷才想要造反呢!   陶升赶忙解释,苦苦哀求:“校尉,小人绝不敢覆灭汉朝,小人对南阳心向往之,那里家家户户有余粮,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娃娃还能读书。”   “小人……”   “掌嘴一百!”   不等陶升说完,钟繇轻飘飘摆了摆手,示意虬髯大汉动手。   老子才不听你解释,只要有这么一回事儿,便足够了。   谁让你小子多嘴,提前抢了台词,导致该干的事情,没有干完,咱只能以这种近乎于残忍的方式,给你小子上上课,加点料!   两个虬髯大汉将陶升左右架住,第三个大汉冲着那张脸左右耳朵,不停地往上抡,抡到自己手疼,又接连换了两个人,方才将这一百耳光抽完。   此刻,陶升这张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唇角的血渍擦都擦不干净,不停地往下淌,他一张开嘴,两颗带血的牙顷刻间掉在地上。   “校……校尉,小人……”   “行了!”   钟繇丝毫没有心疼对方的意思,摆手打断,冷声言道:“杖责也好,张嘴也罢,权当让你长长记性。”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你若胆敢有半分隐瞒,亦或者是错误,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惨,你可明白?”   陶升忙不迭点头哈腰:“校尉放心,小人……小人一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甚好。”   钟繇对此非常满意,直接进入正题:“你出身黑山军,此前是在于毒的军中,想来应该知道黑山军张燕身在何处,对否?”   “啊?”   陶升惊诧,眼瞪如铃:“小人……小人不知道张渠帅在何处。”   钟繇猛然皱眉:“你说你不知道?”   陶升点点头:“张渠帅是何等样的人物,小人岂能知晓。”   “你说得,可是真的吗?”   “当然!”   “很好!”   钟繇也懒得再废话,摆手吩咐道:“来人,拖出去砍了。”   左右虬髯大汉齐声开口:“喏。”   “慢着!”   陶升赶忙打断,急急开口:“校尉,在下虽然不知道张渠帅的具体位置,但还是知道一些人踪迹的,只要找到他们,想来应该可以找到张渠帅。”   “哦?”   钟繇皱着眉:“你已经背叛黑山军,还能找得到?”   陶升肯定地点点头:“虽然他们经常更换地方,但小人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找到,您放心便是。”   “好!”   钟繇暗松口气,吩咐道:“你且好生养着,明日一早,会有人跟着你,一起进入太行山,寻找黑山军的踪迹,若是月底之前,没能找到,便是你的死期。”   黑山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胜在数量极多,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他们的据点,征讨这些人耗时费力,殊为不知,远不如将其招安。   一旦可以成为南阳朝廷的助力,骚扰并州、冀州两方力量,便有了强劲的助力,这对于皇帝陛下的战略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   钟繇出了房间,立刻招呼侍从道:“你速速通知董昭,让他明日一早,务必赶来朝歌,不得有误。”   侍从欠身拱手:“喏。”   ……   漳河北岸。   淳于琼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淳于琼正站在地图面前,皱着眉,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匈奴人已经跟南阳骑兵交战,如果对方能赢,自然能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赢,想来也能消耗对方的实力。   毕竟,这支匈奴骑兵的战斗力,淳于琼还是有所耳闻的,不仅仅骑术一流,便是箭术等,同样堪称一流。   而且,他们接受了袁绍提供的兵器支援,可谓是给战斗力增加了一层保障,这样一来,自然会更加厉害!   “将军!”   身旁大将张南欠身拱手,旋即手指向地图的某处:“末将以为,匈奴人若是败退而回,必然会走此路,咱们提前派人在附近的村镇埋伏,必然可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没错。”   又有焦触横出一步,朗声言道:“对方素来是狼骑、虎骑主战,而豹骑主追杀,他们速度非常快,且精于刺杀,唯一的缺点便是兵力较少。”   “听说……”   焦触皱着眉,沉吟了片刻:“截至目前,也仅仅只有四百余骑,甚至还不足五百骑,咱们手中可是有数千精锐,若是再配合陷马坑阵、铁蒺藜等,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陷马坑阵、铁蒺藜?”   淳于琼缓缓摇头,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如此一来,岂不连匈奴骑兵也连累了吗?目前主公正缺骑兵,这是一支必须要争取的力量。”   “既然这样……”   焦触自然清楚袁绍大军的短板,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要不咱们换成绊马索,待匈奴骑兵全部过去,立刻将其拉展,必可杀贼子个措手不及。”   “绊马索可以。”   “不过……”   淳于琼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如果要采用绊马索,就必须在密林进行埋伏,村镇反而会暴露目标。”   “但是这条路上,明显没有密林,咱们需要提前想点办法,将其逼到这条路上来,才能使用绊马索,否则绝无可能。”   张南、焦触肯定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难题。”   淳于琼沉思良久,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计上心来:“我有办法了,咱们可以……”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淳于琼不得已停下,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的斥候急匆匆入帐,神色极其慌张,遇着淳于琼,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帐外,吞吞吐吐道:   “将……将军……大……大事……”   “别着急,喘口气再说。”   淳于琼从对方的表情中,感受到一丝不对劲,但他已然有了预料,十之八九,乃是匈奴人战败,因此淳于琼却是丝毫不慌。   “喏。”   斥候应一声,旋即大喘口气。   待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这才欠身拱手:“将军,大事不好了,匈奴人在内黄县城外二十里处,被狼骑、虎骑包围,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啊?”   顿时,淳于琼一愣!   张南一愣!   焦触更是一愣!   他们已经料到匈奴人会战败,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匈奴人会全军覆没。   毕竟,异族人的战法素来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怎么可能会全军覆没了?   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淳于琼瞪着眼,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确定?”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是小人亲眼所见,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以虎骑为中心,左右两翼乃是狼骑,吕布居后方指挥战斗。”   “……”   “可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运动的,这八支狼骑居然就把匈奴人包围在里面了,而且虎骑接连突阵,不停的袭杀,更是令其大乱。”   “唉—!”   斥候遗憾地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道:“可怜的匈奴骑兵,直到死都没有突出去狼骑的包围,就这样一点点被围困,消耗而死。”   虽然,斥候讲的过程比较详细,但即便这样,在淳于琼等人的眼里,依旧是不敢相信,否则之前也不会商量伏击豹骑的事情。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帐在刹那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淳于琼等人茫然地望着彼此,喉头滚动,震撼不已。   良久后,淳于琼方才问道:“狼骑、虎骑主战,那豹骑何在?”   这三支队伍可是一直都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在描述里,只有狼骑、虎骑,偏偏没有了豹骑呢?这不科学啊!   “这……”   斥候同样是一脸蒙圈,摇了摇头:“小人没看见豹骑。”   淳于琼惊诧:“你说什么?没见过豹骑?”   斥候点头:“恩,确实没见过。”   “坏了!”   淳于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不成,豹骑是要……”   不等淳于琼说出答案,又有一声传报,飘入大帐:   “报—!”   这一声传报,声音非常疾促,彷佛有什么惊天地的大事发生一样。   淳于琼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的斥候急匆匆入帐,神色极其慌张。   不等对方开口,淳于琼便急忙问道:“可是陶升那里的情况?”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淳于琼急问:“如何?”   “这……”   斥候喘口气,终于还是开口道:“主公、将军,还有郭图的家人,全部被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已然成为了一片狼藉。”   “啊?”   淳于琼瞪大了眼睛。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   事实就是这样,他不得不信。   此刻,淳于琼终于明白,为何素来隐匿行踪的狼骑、豹骑,这一次如此大张旗鼓的杀奔内黄,他们的目标不单单是匈奴骑兵,更是因为得知了袁绍家人的事情。   好一招声东击西的妙计啊!   即便是自己,也中了贼子的计策。   袁绍、郭图的家人死了,还自罢了,但自己的家人也跟着死了,简直就是坑爹啊。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自己的家人,也跟着一起离开。   现在可倒好,贪图便宜,居然把自己的家人,全都搭了进去。   “主公的家人?”   更要命的是,焦触、张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袁绍、淳于琼、郭图将其家人秘密转移,但是作为部将的他们,却完全不知情。   很明显!   这个事情是背着他们干的。   虽然,是一个惨剧,但张南、焦触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有些寒心。   毕竟这些人从来没有考虑到他们。   扎心了,老铁!   淳于琼虽然心如刀绞,但他却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以漠然应对,避而不答。   但他虽然不答,但斥候却没管住自己这张破嘴:“没错,正是主公的家人,他们夤夜往邯郸方向赶去,不曾想在半夜遭受伏击,全军覆没。”   “闭嘴!”   淳于琼气得直接打断,眼珠子一瞪,如铜铃般大小,恶狠狠瞪着斥候,大手一挥:“赶紧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喏。”   斥候吓了一跳,赶忙拱手抱拳,躬身离开大帐。   淳于琼蓬的一拳砸在帅案上,眼珠子里彷佛冒着火光,冷声喝道:“偷袭主……咳咳,偷袭者,必定是豹骑无疑。”   “若我是豹骑主将,必然会趁势南下,赶往漳河,与狼骑、虎骑配合,前后夹击我部,这才是最大的战果。”   “张南、焦触!”   淳于琼不管对方如何想,铿锵下令。   “在。”   二人下意识拱手抱拳。   “速速传令全军,启程赶往阳平城!”   淳于琼太清楚骑兵的野战能力了。   自己这支兵马,想要跟狼骑、豹骑、虎骑决战,差得还是太远,应当趁对方还没有抵达,便速速赶往附近的城池避难。   “喏。”   二人插手应命。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传令各营。   当淳于琼大军启程离开漳水时。   隐藏在漳水附近的某处,黄忠已然收到了消息:“将军,淳于琼引兵离开漳水,冲着阳平城方向赶去。”   “哦?”   黄忠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淡然一笑:“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还算是挺快的,而且判断力比较精准,倒也是个将才。”   “他们的士兵如何?”   跟着,黄忠思索片刻,试探性问道。   “带着兵器,时刻戒备。”   斥候欠身拱手,如实回答。   “果然如此。”   黄忠叹口气,略显遗憾地道:“罢了,该走便走吧,咱们兵力较少,在对方已有防备的情况下,讨不到太大便宜,这次权当饶其一命。”   “你!”   下一秒,黄忠继续下令:“速速赶往内黄,瞧瞧虎骑、狼骑到底怎么回事?战败匈奴骑兵有这么难吗?让我在这里好等!”   士兵拱手:“喏。”   一旁曹性半开玩笑地道:“老将军莫要生气,说不定,虎骑、狼骑是全歼匈奴骑兵,而非是战败,毕竟他们演练了许久的配合。”   “全歼匈奴骑兵?”   黄忠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没能留住淳于琼,那老朽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   话锋一转,黄忠哂然一笑:“想要全歼匈奴人?谈何容易!尤其虎骑不擅长速度,狼骑又是普通战马,这怕是没这个可能。”   曹性轻声道:“老将军没见过陛下给的阵法,其中有不少是合围之策,我猜他们一定是在按照这种方案执行,即便全歼不了匈奴,杀他个七七八八,肯定没问题。”   “哦?”   黄忠满怀期待:“若当真如此,老朽还真想瞧瞧。”   曹性淡笑:“在下亦然。”   ……   幽州。   袁绍军营。   中军,大帐。   袁绍拿着田丰递上来的合作方案,不住的点头称赞:“好!真好!真是太好了!此计若当真可成,乌桓突骑必败无疑。”   “元皓啊!”   袁绍放下合作方案,抬头望向田丰:“方案既然定下来了,还是需要你来跑一趟,带着万余强弩,与公孙瓒展开合作。”   田丰一揖:“主公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袁绍恩的一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昨日从并州传回情报,蔺县孟门的确可以直通关中。”   “咱们只要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蓟城刘虞,便可派兵驰援关中,届时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元皓!”   袁绍对田丰寄予厚望:“你这里可是很关键的啊!”   田丰再次拱手:“主公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诛杀乌桓突骑。”   袁绍颔首:“好!既如此,你且速速去准备吧,尽快赶往公孙瓒处,大营稍作准备以后,会立刻展开强攻,你放心便是。”   田丰插手应命:“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正当田丰离开不久,袁绍哼着胜利的小曲儿时,帐外转入个熟悉的身影:“主公!”   袁绍扭头望去,见郭图皱着眉,阴着脸,红着眼眶,不由好奇,试探性问道:“公则,你可是有何事儿?”   “主公!”   郭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袁绍急急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亲手将郭图搀扶起来:“公则,别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直言即可。”   “主公!”   郭图的声音略带着哭腔:“适才从邺城传回情报,你我的家人在夤夜离开邺城时,惨遭南阳豹骑的追杀,已然全军覆没。”   “啊?”   袁绍顿时一惊:“你……你说什么?”   郭图含着泪,艰难地道:“主公,咱们的家人全部死在南阳豹骑手里了,无一人生还。”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袁绍雷了个外焦里嫩,懵逼不已。   他吓得接连后退了两步,小腿撞在帅案上,险些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幸亏郭图急急上前搀扶,方才免于尴尬:   “这……这怎么……”   袁绍心头一震,满腔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直接冲到了嗓子眼里。   此刻,袁绍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旋即眼前一黑,彻底昏厥过去。   郭图吓得急忙呼喊:“来人,军医!军医何在?”   “主公,你没事儿吧,主公?”   郭图一边呼喊,一边掐人中,眼泪哗啦啦坠落下来。   良久。   袁绍方才从悠悠中苏醒,整个人已然苍老了数十岁:“公则,切记……切记……保密。”   郭图点点头:“属下明白。” 第391章 中兴钱庄!经济大拿刘巴首秀!   幽州。   袁绍军营。   中军,大帐。   袁绍端坐在上首主位,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这精神状态,却差了许多,两鬓似乎多出一缕白发,强装的严肃导致额头多了两道皱眉。   虽然他那双眼睛,依旧带着五世三公的威严气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的袁绍与往日的袁绍明显不同。   “听说昨日,主公忽感风寒,卧榻足足三个时辰,方才醒来,医匠一直在跟前守着他,可咱们离开之前,主公还是挺好的啊。”   “我也听说了,还专门问过了医匠,医匠支支吾吾,私有难言之隐,但最终却解释说,这是急性的风寒,来得迅猛,但只要用过药,恢复一段时间便好。”   “主公真是太辛苦了,急性风寒这种症状,我听都没听过,可能是这段时间,总是拿不下蓟城,这才导致着急上火吧。”   “唉,蓟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咱们兵力虽然占优,但刘虞却有民心,十余万百姓帮忙守城,越是强攻,则越是艰巨。”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这次有了白马义从帮忙,外围的乌桓突骑不必咱们操心,咱们可以专心对付刘虞。”   “……”   望着逐渐赶来的众文武,袁绍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朗目如星,扫过众人:“诸位将军,我等已与公孙瓒达到合作,由其与元皓一起,对付外围的乌桓突骑。”   “这一次,将是我等拿下蓟城的最后一次机会,还望诸位将军可以精诚团结,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攻陷蓟城。”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好了。”   若是在平时,袁绍一定会好好进行战前动员,但是现在,他压根没有那么大心情,因此便随意一摆手,直接进入主题:   “颜良何在?”袁绍铿锵喝道。   “末将在。”下方横出个魁梧壮汉。   “命你率领主力兵马,主攻蓟县南门,不得有误。”   “喏。”   “高览、张郃何在?”   “末将在。”   “命你二人佯攻东、西城门,牵制南门一部分兵力。”   “喏。”   “文丑何在?”   “末将在。”   “你还是如前一般,在北门城外埋伏。”   “喏。”   “郭图何在?”   “属下在。”   “投石车可改进完成?”   “主公放心,已经改进完成,虽不如南阳弩炮,但进攻性已然大大加强。”   “好!”   袁绍彻底松了口气,坚定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旋即。   他腾得起身,从一旁木桩上拿起宝剑,苍啷一声,拔剑出鞘,紧跟着寒芒闪烁,蓬得一声脆响,帅案一角被直接斩断,露出光滑的切面。   “此一战!”   袁绍手持宝剑,朗声喝道:“若是还不能将刘虞拿下,自本将军以下,所有人尽皆斩首,还望诸郡可以竭尽全力,创造奇迹!”   众文武齐齐拱手,声势如涛:“我等必全力以赴。”   袁绍大手一挥:“好!各自回营准备去吧,一个时辰后,杀奔蓟城,展开强攻。”   众将士:“喏。”   待众人徐徐退出军帐,强装镇定的袁绍彷佛像是泄气的皮球,顿时就蔫儿了,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大大喘了口粗气。   良久后。   他收起长剑,心中暗暗发狠,若是不能杀尽弘农王全家,此生必不为人。   ……   魏郡,邺城。   某处酒肆。   此刻,正有一些酒友围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吹牛打屁,气氛极好:   “你们听说了吗?前些天在城外死的那些人,乃是冀州牧袁绍的家人。”   “哦?这怎么可能啊,他们不在城里好好呆着,出去干嘛?”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如今是何局势,南阳皇帝兵威正盛,先行的三支骑兵,已经杀到咱们魏郡了。”   “这个我听说过,内黄县城外二十余里,有大片的尸体,听说全都是匈奴人的尸体,被狼骑、虎骑、豹骑全歼了。”   “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好像是因为狼骑、豹骑、虎骑布下了天罗地网阵,一旦被困住,便只觉得身在其中,如天昏地暗一般,根本出不去。”   “怪不得,匈奴骑兵一个都没逃出来,原来他们还精通布阵?但你这阵法,是不是有些太恐怖了,感觉如有神助一般。”   “这可不!南阳皇帝当年在雒阳的时候,便有神助,一道雷霆,直接劈断桥面,得以令局势扭转,然后又有神明指引,找到了传国玉玺。”   “对对对!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南阳皇帝陛下也正是因为得了这传国玉玺,方才回南阳称帝,与长安称对峙状态。”   “如今南阳兵锋正盛,袁绍自然心慌,他是想把自己的家人转移出去,这才夤夜行动,结果人没有转移成功,却被人半路截胡,杀了个一干二净。”   “啊?是这样啊,那为何不白天转移,偏要晚上转移呢?”   “你傻,人家袁绍可不傻哩,白天转移岂不要引起恐慌吗?那么多官员的家属,全都转移出去,与迁都又有何异?”   “有道理!如此说来,袁绍可够阴险的啊。”   “可不是咋地,当真阴险至极。”   “……”   正当众酒友胡乱吹牛时。   酒肆外,忽然响起个声音:   “速速冲进去,将造谣生事者,尽数缉拿,不得有误。”   “喏!”   呼啦—!   百余披甲悍卒齐刷刷涌入酒肆,顷刻间便将围聚在一起的酒友包围:“据报,尔等造谣生事,令邺城民心不安,现将尔等缉拿,带回县衙审理。”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魁梧汉子按着刀把,冷声言道。   “将军,非是我等造谣生事啊。”   “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在听,是他胡言乱语。”   刹那间,众人手指向一个粗布男子,男子吓得直打哆嗦,赶忙解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那人好像叫做阿贵!”   “全部带走!”   “喏!”   邺城县衙。   一个男子端坐上首,摆手斥退殿中造谣者,旋即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些名字,陷入沉思。   此人乃是县尊,唤作审配。   审配皱着眉,反复咀嚼着一个名字:“阿贵!此人必定是南阳方向的刺奸,否则不可能这么多人都提到他一人。”   “可是……”   审配起身,左右来回踱步,暗自问自己:“这名字会是真名吗?如果是刺奸的话,必然会有两套名字,甚至可能会易容。”   “况且,现在自己满城的抓捕造谣生事者,对方一定会隐秘行踪,如此一来,抓捕难度势必会增加。”   “……”   “该死!”   审配苦思良久,却没有半点办法,终究还是叹口气:“罢了,先行稳住邺城的局势要紧,只要主公能拿下幽州,谣言自然会平息下来。”   “来人。”审配招呼一声。   “在。”   “继续派人全城搜寻,若有造谣生事者,尽皆抓入监牢。”   “喏。”   ……   南阳,宛城。   中兴街。   一座四层高的建筑上,张灯结彩,红绸遍布,满城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赶来庆贺,因为这是朝廷开办的钱庄,称之为中兴钱庄。   尚书鲁肃亲自揭牌,由朝廷新任的资金令刘巴,担任首任的中兴钱庄庄主,负责将中兴钱庄遍布全国。   此刻。   中兴钱庄最顶层。   刘辨端坐上首,下方立着两人,正是鲁肃、刘巴。   阖上钱庄的相关细则,刘辨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干得非常不错,这算是一个开始,为了支持你们的工作。”   “朝廷决定以后官员发放俸禄,全部是以中兴钱票的方式发放,以及朝廷目前的每一笔生意,同样会以中兴钱票的方式结算。”   刘巴大喜,欠身拱手道:“多谢陛下,如此一来,中兴钱庄必定可以在短时间内,风靡全国,臣也能以最快的方式,将其铺开。”   “恩。”   刘辨从一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责任书:“这是朕临时拟定的责任书,你的目标是在今年年底之前,至少将豫州、徐州、河洛、南阳,郡级以上,开设中兴钱庄。”   “此外,在荆州、扬州、益州等地,至少要在关键城池,开设中兴钱庄,资金方面暂时由子敬提供,待中兴钱庄运转正常,再行归还即可。”   “你可能办到否?”   刘巴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给的条件,是比较难的。   但是……   由于朝廷会鼎力支持,因此他也有一定的信心,当即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完成此责任书。”   “好。”   刘辨将责任书递给刘巴:“既如此,那便签了吧。”   刘巴揖了一揖:“喏。”   旋即。   趋步上前,提笔落下自己的名字。   此刻,直播间的网友们,再次沸腾起来:   “靠!辩爷把这kpi简直玩到了极致,今年就剩四个月了,居然还这么搞,你是想要累死刘巴吗?他好歹也是刘姓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刘巴是不是汉室宗亲啊,我百度了半天,没有结果。”   “呵呵,你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鲁肃递上来的资料,已经证明了,刘巴的确是汉室宗亲,只不过这人比刘备还惨,祖辈已经好久没有侯爵了。”   “是呢,他老爹是担任过江夏郡太守、荡寇将军,族父还曾是东汉苍梧郡太守,所以他的小日子还算是不错,至少比刘备要强。”   “恩,这就靠谱了,果然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没错,辩爷太狠了,连自己的同族人都不放过。”   “不放过就对了,讨伐董卓的时候,又有几个汉室宗亲来过?”   “现在没搞死他们,已经是我家辩爷法外开恩了。”   “……”   对于这些内容,刘辨现在已经能彻底免疫了。   他选用刘巴当资金令,不是因为他是汉室宗亲,而是因为他对经济学,有一定的感悟,历史上的他,曾帮助刘备解决过财政问题。   当然了!   虽然,他的办法有些不道德,导致了蜀汉一定程度上的通货膨胀,乃是吸食百姓的血液,方才成就了刘备。   但是,能在这个年代,想到那种办法,而且成功实行的人,就已经证明了他的非同凡响,这样的人,只需要稍加引导,必可成才。   刘辨随即收起责任书,将其转交给身旁立着的朱彤:“你且收好。”   朱彤拱手:“喏。”   接过责任书后,便直接放入木盒中保存。   旋即。   刘辨转向刘巴,轻声道:“关于益州的事情,子敬可曾与你聊过?”   刘巴颔首,点了点头:“恩,已经聊过了。”   “很好。”   这倒是省了刘辨很多事:“既如此,你今年的主要目标,便是去益州开设钱庄,这样更方便咱们行事,明白吗?”   刘巴自信满满,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完成任务,绝不会辜负陛下对臣的信任。”   “恩。”   刘辨将该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完,便徐徐起身:“既如此,朕也该回宫了,尔等若有何事,直接入宫寻朕即可。”   二人齐齐拱手:“恭送陛下。”   将皇帝陛下送离钱庄后,二人方才返回。   迎面正好撞上个儒雅男子。   男子满脸堆笑,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竺在此恭喜子敬、子初了。”   鲁肃立刻介绍道:“子初,这位便是徐州糜家的糜竺,朝廷的很大一部分商品,全都是靠着他们家的渠道,卖出去的。”   “原来是糜子仲啊!”   刘巴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久仰久仰。”   糜竺岂敢托大,忙不迭还了一礼:“在下不过商贾而已,岂能承受刘资金此礼,在此恭候二位大驾,是希望存入一笔钱,然后做生意用。”   “哦?”   刘巴眼神骤亮:“这是好事啊,难道柜台没有办理吗?”   糜竺轻声道:“柜台排队的人比较多,但在下要的比较急,可能待会儿便要离开南阳,赶往徐州,因此希望能通融通融。”   “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清点钱币数量,但数量实在太多,只怕没个三、五天时间,根本清点不完,在下也不能在此守着啊!”   刘巴毫不犹豫地道:“此事易耳,朝廷新发明了天平秤,只要将钱币称出了重量,便可大致判断出总量。”   “如果总量超过了标准,本官亲自给你开票,你带着它离开即可,在这里留个族人守着,多出来的,自然为你退出来。”   “如果总量不足,你先找人补齐,本官依旧可以为你开票,办法如同之前,不知子仲,意下如何?”   糜竺大喜,赶忙一揖:“甚好!甚好!求之不得。”   刘巴摆了摆手:“咱们且去一观。”   糜竺拱手:“喏。”   众人立刻赶往一旁的清点室。   因为古代的钱币,乃是有重量要求的。   虽然表面上,可能大小一样,但如果重量不足,便是劣币,必须要补足重量才行。   因此,在钱庄内部,天平称是必备的东西,从小到大,尽皆有之。   不论是入库,还是出库,全都要经过天平秤的称量,达到标准,才能入库,反之,亦需要达到标准,才能出库。   “来人。”   刘巴招呼一声:“将最大的天平秤取来。”   钱庄工作人员招呼一声:“喏。”   不多时。   一个巨大的天平陈,便被搬运过来。   此刻,刘巴已经将重量核算完,轻声道:“一枚钱币重量五铢,十枚便是五十株,一百枚便是五百株,一千枚便是五千株,一万枚便是五万株。”   “子仲需要存入一百六十二万枚五铢钱,合计便是八百一十万株,一石乃是四钧,一钧乃是三十斤,一斤乃是十六两,一两合二十四株。”   “如此核算下来,一石乃是四万六千零八十株,十石便是四十六万零八百株,一百石便是四百六十万零八千株。”   “按照你的描述,你这一箱有钱是十万枚,因此,你一箱的钱币总重量,应该是在……”   刘巴在算术上的天赋,同样是非常惊人的。   这是刘辨选取刘巴成为资金令的另外一个原因,毕竟他每天都要跟数字打交道,若是没有一定的计算能力,是难以胜任工作的。   当刘巴掰着掐着手指头心算时,糜竺、鲁肃,以及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大家不自觉安静下来,彷佛全都期待着刘巴最终的结果:“两石零二十斤六两一十六株,才是正确的。”   “来人!”   刘巴立刻招呼道:“立刻去取两个一石重、二十个一斤重、六个一两重、十六个一株重的砝码过来。”   工作人员立刻回应:“喏。”   不多时。   砝码搬过来,放在天平上。   紧跟着,一箱子的钱币,全部倒入指定的木箱中。   当天平回复平衡状态之时,果不其然,几乎保持平衡,只是稍稍有些角度。   糜竺又在钱币箱中加了三枚钱币,中间的指针果然归零。   “下一箱!”刘巴朗声呼喊。   “喏。”   ……   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全部核算完毕。   经过调整,钱币分毫不差。   刘巴满意地点点头:“子仲果然诚信,本官立刻为你开票。”   糜竺拱手:“刘资金方才是惊为天人,在下佩服之至。”   “哪里!”   刘巴不屑地摆摆手:“如今,朝廷在庠序的幼童,都可以核算这点东西,这不算什么太大的本事,唯熟练而。” 第392章 伏火雷霆,惊诧满朝文武!   不得不承认。   自从朝廷将《九章算术》的部分内容,安排进入庠序的日常教学中,他们的计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百以内的加减法,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但是……   刘巴这明显是过分的谦虚,钱币质量的核算,涉及到了多种换算进制的问题,绝非庠序水平的娃娃可以办到。   从株变到两,是二十四进制,从两变到斤,是十六进制,从斤便到钧,是三十进制,从钧变到石,又成了奇葩的四进制。   即便是个现代人,想要核算这样的进制,都有一定的难度,更何况还是心算,这其中的难度对于古人而言,绝对是核弹级的。   可即便如此,刘巴依旧轻易核算完成,而且经过验证,是非常准确的,足以证明刘巴在算术方面的天赋,是何等的惊人。   “子初,你太谦虚了。”   即便是素来聪明的鲁肃,自问也达不到刘巴这样的水平:“不过,以后钱庄招人,可以招收一些擅长算术的学徒。”   “此前听卢司徒说起,明年朝廷可能会开办学校,十岁以上的孩子,可以入学,十五以上的孩子,可以进校。”   “里面对于《九章算术》的解析将更加深入,可以培养很多精通算术的人才,你可千万要抓紧呐。”   “哦?”   刘巴惊诧,双目中闪烁华光:“朝廷当真有开办学校的想法,而且还要将《九章算术》,加入其中,深入学习?”   “当然!”   鲁肃极其肯定地道:“陛下已经安排郑老编制教材了,而且不单单是《九章算术》,在学校中还会涉及到律法、天文、兵法等专业知识。”   “太好了。”   刘巴大喜,暗松口气:“我正发愁没有精通算术的人在,今年要完成大量的钱庄开设,至少要保证每个钱庄中,有一人精通算经吧!”   鲁肃淡笑:“子初放心,你可以在南阳驵会中,张贴招收精通算术的人才,现在有很多商队,全都在那里招人。”   “没错。”   一旁糜竺肯定地点点头:“我们东海糜家的商队,在今年扩充了两倍左右,每一队全都需要精通算术的人。”   “在徐州很难招募到这样的人,我等便是在南阳进行招募,今年已经招收了二十余人,刘资金同样可以如此。”   “恩。”   这一点,刘巴还是非常清楚的:“此事,在下倒是知晓,等今日结束以后,便去驵会下招募贴,有中兴钱庄这块金字招牌在,何愁招募不到人。”   “走吧。”   刘巴摆了摆手,示意糜竺跟上:“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本官先给你把钱票开了,大概半个月内,徐州必有中兴钱庄的分号。”   糜竺揖了一揖,满面堆笑:“多谢刘资金。”   刘巴淡笑:“客气,你可是我中兴钱庄的第一个大客户,以后业绩方面,还得靠你来啦,否则责任书完不成,陛下那里不好交代啊。”   虽然刘巴把姿态放的很低,但糜竺依旧保持绝对的谦卑:“刘资金说得哪里话,正是因为有了钱庄在,我们糜家的生意才能更方便。”   “恩。”   刘巴上下打量着糜竺,满意地点点头:“我终于明白,为何子敬会如此喜欢你。”   要知道,刘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历史上的他,曾经拒绝刘表多次的征用,甚至他连刘备都瞧不上,想要北上投靠曹操,经过屡次辗转,方才最终归顺刘备。   如果糜竺当真在刘巴的面前,表现出那种大客户的姿态,估摸着要不了多久,糜家就要吃亏了,但糜竺的谦卑,终于还是救了他。   糜竺淡笑一声,轻声道:“子敬为人方严,智略足任,在下能得其器重,实乃万幸,今后自当更加努力,为大汉中兴,贡献自己绵薄的一力。”   刘巴不住点头:“恩,很好。”   ……   Boom!   伏牛山脉深处。   忽地,一声巨响,震慑山林。   万鸟惊飞,百兽嘶吼,彷佛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轰隆隆—!   跟着,崩塌的声音响起。   森林某处,升起一股浓重的烟尘。   第二十六号山洞外。   “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哈哈哈!”   “我太史通终于研究成功了!”   太史通高举起双手,仰天狂笑:“陛下真乃神人也,若非陛下的点播,我太史通岂能掌握此等神术,居然可以掌控雷火之力。”   此前,虽然太史通也能搞出一声动静,但始终达不到皇帝陛下要求,可以开山裂石的那种程度,没能真正掌控雷火之力。   但是现在……   凝望着面前升腾而起的烟尘云,太史通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伏火雷霆的恐怖威力。   “快!”   当即,太史通便吩咐助手道:“速速将第二十六号的配方,以及所有的试验数据,全部拿过来,本官要整理成册,上报皇帝陛下。”   小助手恩的一声点点头:“喏,太史令丞放心即可,下官早已准备妥当,现就在马车上,这便给您拿过来。”   太史通大手一挥:“好,速度要快,这一步完成了,下一步便是制作伏火雷霆包,以及伏火雷霆弹了,这同样是个艰巨的任务。”   小助手颔首:“喏。”   旋即。   转身匆匆离开,直奔马车。   然而……   此刻在宛城。   皇帝行宫。   正在读书的刘辨,明显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晃动,心中暗道:“卧槽!这莫非是发生地震了吗?可史书上,没有关于地动的记载啊!”   毕竟,地动这种事情,在古代,尤其是汉朝,是非常忌讳的,按照正常的节奏,这算是老天爷对皇帝的示警,非得下个罪己诏,亦或者是罢黜个三公,那才可以。   因此,在通常情况下,史书中会对这种“奇异”的现象记载,而且还要记录罢免了何人,但专家早解读过历史上的191年,压根就没有地动的记载。   可是……   如果不是地动,又会是什么呢?   刘辨皱眉,陷入沉思。   “辩爷。”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如果不是地震的话,极有可能是太史通试验成功了炸药,而且基本上达到了烈性炸药的程度。”   “要知道,他在的试验基地,距离南阳宛城不是太远,一旦真正试验成功,咱们这里有些感觉,是极其正常的。”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太史通这家伙,终于从炮仗阶段,试验出了炸药?这尼玛,太不容易了吧?”   “给了他正确答案,都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最终配出来,这小子智商简直堪忧啊,幸亏没有耽误我的大事,否则非要他好看。”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辩爷,这其实不能怪太史通,毕竟是两个时代的人,而且这里条件比较简陋,半年时间能做出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最关键的是,太史通经过这样的过程,已经对试验有了精熟的掌握,这对于咱们接下来的事情,更有帮助。”   刘辨长出口气:“但愿如此吧。”   军师联盟:“一定的。”   片刻的愣怔后。   吱呀—!   殿门展开,朱彤等侍卫急匆匆闯了进来,大将典韦直接奔到刘辨身旁,手中两柄铁戟紧紧地攥在手中,虎目圆睁,时刻警惕着左右上下。   “保护好陛下!”   朱彤一声令下,忧心忡忡。   “干嘛呀,你们……”   刘辨则是极其淡定,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陛下。”   朱彤忙不迭拱手,解释道:“此乃地动,一般会伴随着墙倒屋塌,末将等人必须要保护陛下的安全,您还是随我们出来,到空旷之处吧,以防万一。”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立刻打断:“此非是地动。”   朱彤愣怔:“这……陛下,这是地动,末将是知道的。”   刘辨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朕说了,此非地动,尔等不必大惊小怪。”   铁憨憨典韦也跟着道:“陛下,这当真是地动,此前臣还经历过,的确如朱将军所言,素来伴随着墙倒屋塌,十分恐怖。”   “呵呵!”   刘辨只能呵呵了。   跟这帮家伙,当真是难以解释得通。   刘辨也懒得开口解释,毕竟待会儿,肯定还得再解释一遍。   果不其然。   “陛下—!”   这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是唐姬。   刘辨一下子听了出来。   他抬眸望去。   但见,唐姬急匆匆闯入文德殿,完全顾不得任何礼节。   可不等唐姬开口,便被刘辨直接摆手打断:“皇后无须多言,此非地动,朕决不会走,别问原因,等人到齐以后,朕再解释。”   唐姬微蹙着峨眉,不明所以,她虽然着急,但也只能遵命,索性现在真的没有再地动,因此她倒也不甚着急。   “你且过来吧。”   刘辨招了招手,示意唐姬上前。   不得不承认。   唐姬对自己是真感情。   发生了地动,在第一时间赶来寻找自己,寻常人焉能如此?   唐姬扬着脖子,打量着文德殿房梁,缓缓走上前来:“陛下,这房子怕是有数十年了,你确定当真没事?”   “皇后放心。”   刘辨言辞极其肯定:“朕何时骗过你,此绝非地动,你一定要相信朕。”   唐姬颔首:“恩,妾身自然相信陛下。”   此刻,直播间网友在此炸开了锅:   “唉,爱情使人盲目啊,唐姬妹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可信啊妹子。”   “辩爷长这么帅,一看就是好人。”   “女人呐,总是那么肤浅!”   “颜值既真理!”   “……”   正当直播间沙雕网友们开玩笑时。   “陛下—!”   殿外,在此响起了一声疾促的呼唤。   是荀彧、唐翔。   这二人原本便在尚书台工作。   这里距离文德殿,相对比较近,因此可以快速赶来。   刘辨照例摆手打断,随口敷衍两句,示意二人退在一旁等候。   紧跟着,卢植、杨彪、郑玄、郭嘉、满宠等人接踵而至。   刘辨瞧着人差不多了,这才朗声言道:“诸位爱卿,你们放心,这绝非是地动,而是问道馆正在实验的伏火雷霆。”   “长安不是将武关、函谷关加固了吗?导致咱们的弩炮派不上用场,既如此,那朕便再发明一种东西,破了它的城门。”   “今日这动静……”   刘辨点点头,啧啧称赞道:“看来太史通应该已经达到了朕的要求,想来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可以对长安,发起总攻了。”   “伏火雷霆?”   荀彧皱着眉,不由好奇。   即便是它,也不知道此物的存在:“陛下居然可以掌控火焰与雷霆之力?”   刘辨倒是没有拒绝,朗声道:“勉强可以控制吧,不值得一提。”   司徒卢植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人力岂能掌控火焰、雷霆之力,此乃神明方可,陛下必定是得天所助,方有此功。”   “没错!”   太尉杨彪同样是惊诧不已,不停点头:“成百上千年来,哪有人可以掌控火焰、雷霆之力啊?本官翻遍古籍,也未曾寻到过。”   “陛下若当真可以掌控此术,令地动山摇,中兴汉室,必不在话下,小小长安,旦夕之间必可平也。”   “恩。”   刘辨颔首点头,淡然一笑:“实不相瞒,等伏火雷霆包、伏火雷霆弹造好了,朕便准备强攻长安,消灭伪汉政权。”   荀彧大喜:“若当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唐翔更是兴奋不已:“没错!汉室中兴,传它个千世、万世,又有何妨!”   ……   正当众人因此欢欣雀跃时。   “报—!”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史阿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问道馆太史通求见。”   刘辨淡笑,朗目扫过众人:“瞧见没有,太史令丞果然来了,让他进来,跟你们解释吧。”   史阿明白皇帝的意思:“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太史通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太史通,参见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太史通起身:“起来吧。”   太史通颔首:“喏。”   “太史令丞。”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朗声言道:“可是伏火雷霆,已经造好了?”   太史通颔首点头:“没错,臣已经按照陛下的要求,造出了可以开山裂石的伏火雷霆,威力之大,可以炸塌半截小山。”   “此乃具体的数据资料,还请陛下过目。”   言至于此,太史通急忙将布袋双手呈给皇帝陛下。   “恩。”   刘辨颔首,接过布袋,轻声道:“很好。”   正当刘辨看具体数据资料时,一旁的文臣武将,已经忍不住了。   早有荀彧急匆匆问道:“太史令丞,适才宛城的动静,当真是伏火雷霆造出来的?”   又有司徒卢植开口询问:“是啊,适才整个宛城剧烈震动,我等还以为是发生地动了呢,结果陛下说,乃是伏火雷霆。”   “这玩意儿……”   卢植一脸的不敢置信:“当真如此厉害?”   太尉杨彪皱着眉:“你小子,可不能撒谎,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明白吗?”   ……   面对众人的询问,太史通同样是一脸懵逼,皱着眉:“啊?我只知道,这伏火雷霆把二十六号山洞炸塌了,整个山头为之一怔,但却不知连同宛城也跟着晃了晃了?”   “岂止是晃了晃!”   满宠毫不犹豫地接过话茬,朗声言道:“城中有些房子都快被晃塌了,估摸着待会儿,本官还要去各地走走,看有没有毁坏的房子,准备给人修房吧。”   贾诩一脸的不敢置信:“虽然,问道馆距离宛城不是太远,但却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地动,如若当真放在武关、函谷关城下,城墙必定可以崩塌。”   “是啊!”   即便是郭嘉本人,也是由衷感叹:“在下活了三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东西,称之为伏火雷霆,果然非常贴切。”   ……   听着众人的描述,即便是太史通本人,也不由地瞪大了双眼:“这……这怎么可能啊?我可是在山里,竟然传到了宛城?”   众文武纷纷点头:“恩,没错,确实传到了宛城。”   上首的刘辨翻阅着具体数据资料,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炸药的威力如何,关键要看硝这种东西,纯净度如何,还有配比问题。”   “从目前太史通递上来的资料看,他已经把制造炸药中的绝大多数问题拿下了,咱们接下来,完全可以降维,发展一些民用的,比如说烟花什么的来赚钱。”   “民用、军用全都要有,这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或许今年冬节的祭天大典,咱们可以通过视频,观看一场盛大的烟花秀了。”   刘辨幻想着那种场景,面容带笑:“实不相瞒,我也只是在小时候放过烟花,长大了以后就再没见过了,很多地方已经禁止放烟花了。”   “没关系。”   军师联盟轻声道:“今年咱们看个够,让直播间网友也跟着开心开心,权当是过了个年,那岂不是挺好?”   “等来年以后,北方基本上要平定了,咱们必须展开道路、桥梁、铁路的建设了,到时候拿炸药开山,也是必须的。”   “如果道路不能提前修好,辩爷就根本别提杀出西域,杀到贵霜、安息,之前专家就说过了,最开始可能是兵器限制你的战斗力,但等后期,就是基建等限制你的战斗力。”   “所以,等来年开始,咱们就准备从北方开始,修建铁道、桥梁之类的东西,等把蒸汽机车发明出来,打西域就更加容易了。”   刘辨对此非常期待:“好,我今年的目标,便是把关中拿下,将袁隗消灭,如果可能,再给袁绍致命一击,打到他不能自理。”   “反正目前的粮草是够用的,等冬天过去以后,种田与战斗双开,争取鼎定北方,开始向南发展,三年内,统一全国。”   军师联盟笑了笑:“辩爷大胆一点,所谓大势不可逆,如果把北方鼎定以后,南方的这些诸侯,估计支撑不了三年时间。”   “即便世家大族会反对他们投降,但就凭他们这帮人,压根不可能拦得住咱们的兵马、战舰,只要荆州拿下来,相当于打开了江东的西大门。”   刘辨的确相对比较保守,从来不敢胡思乱想:“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是最好了,五年内统一大汉,十年内升级科技,五十年内,说不定可以统一全球。”   “这样……”   刘辨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在我死之前,说不定能成为第一个统一全球的皇帝,哈哈,只要想象,就感觉很爽。”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没落:“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我自己已经四十二岁了,再过五十年,九十多岁。”   “估计辩爷你,能把军师联盟里的一多半专家,全部熬没了,不过还好,总是会有新的补上,大家会一直见证你创造奇迹的。”   言至于此,直播间网友在此沸腾起来:   “今年已经三十五的程序员飘过,再过五十年,就八十五了,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现在每天加班到十二点,实在是太累了。”   “这真的是一部可以追一辈子的剧啊,即便最终老死了,没有看到大结局,我也必须要让子孙们,给我烧一张光碟过去。”   “一张容量有限,估计至少得烧个上百张吧,或许上千张也不一定,哈哈,哎呦,这或许是个商机哦,我似乎发现了什么,弟兄们,行动起来。”   “哈哈哈,我尼玛要笑喷了,还特么光碟,这么暴露年纪的东西,都说得出来?现在谁还用那个,全都是移动硬盘啦,买大点的,1T应该能多存点。”   “额滴个亲娘哩,五十年以后,还特么用1T的硬盘?真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时代是在发展的,兄弟,你可长点心吧。”   “……”   “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狗头.jpg”   “我不知道,一来就是这回事,我还纳闷呢。”   “……” 第393章 张辽VS徐晃!   河东郡,白波谷外。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张辽背着手,一双朗目死死地盯着白波谷的地形图,他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种进攻方案,可是依旧没有一个能令人接受的办法。   强攻的话,损失一定是空前的。   而想要切断汾河的水,又实在是太过困难。   ……   至于其他办法,各有各的缺点。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这些缺点是张辽不能接受的。   思来想去。   唯一可以拿下白波谷的方式,还是要从其内部攻破,这才是最最妥善的办法。   张辽吐口气,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种办法的成功率,实在是比较低。   “文远—!”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呼唤。   是陈宫。   张辽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忙不迭扭头回望。   但见,陈宫急匆匆入帐,面容上带着一抹喜色:“文远,有消息了。”   张辽自然清楚是关于徐晃的消息,急问:“哦?是何消息?”   陈宫急忙拿出校事府暗穴提供的情报:“这是校事府派人从杨县送回来的情报,我没顾得上看,咱们一起吧。”   “好。”   当下,张辽接过情报,徐徐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嘶,没想到徐晃的父亲,曾经是太平教的布道使啊!”   太平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组织,从大贤良师张角开始,下方有各州郡的神上使,而神上使下方还有布道使、护道使等等。   这种体系跟渠帅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起义的将军、统帅体系,一个是教会内部传教体系,而徐晃的父亲便是其中的布道使,专门负责信仰宣传的。   这是因为当年,徐晃的父亲病重,被大贤良师张角以符水活命,自此,他便对于太平教深信不疑,成为了其中的布道使。   虽说后来,徐晃的父亲最终还是死了,但这却也促使徐晃加入了白波军,成为杨奉麾下响当当的一员上将,直至今日。   这白波谷之所以可以成为连官兵都害怕的埋骨之地,便是因为有徐晃这位精通兵法布阵的猛将存在。   “这……”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回怕是难办了,咱们想要劝降徐晃,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至少从现在来看,难度是比较大的。”   “没错。”   张辽深吸口气,皱着眉,陷入沉思:“情报上说,徐晃父亲后来病情复发,喝符水却不管用了,这一点是否可以作为突破点呢?”   “可以试试。”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   毕竟,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但能不能成功,另当别论。”   张辽叹口气,轻声道:“没办法了,如果再拿不下白波谷,咱们势必会拖朝廷的后腿,如果此次不能招降徐晃,那咱们只能向陛下求援了。”   “恩。”   陈宫深表赞同:“咱们先试试,如果不行,再向朝廷禀明状况,绝不可能因为咱们,而耽误了并州的战事。”   “好。”   张辽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吩咐道:“擂鼓聚将,准备出发,白波谷外,我要跟徐晃过两招,探探他的实力。”   陈宫一揖:“喏。”   当即。   张辽披甲上身,手提马槊,穿戴好装备,便出了军营。   全营将士等待今日已有许久,因此各方将士的动作,都非常迅速。   不多时,便将队伍集齐,一起杀奔白波谷。   金风呼啸,旌旗猎猎。   白波谷外旷野,乌泱泱一片,尽皆带甲精兵。   张辽策马向前一步走,凝望着前方的谷门,扯着嗓子呼喊:“徐晃何在?本将军乃是雁门张辽是也,特意请他出来答话。”   吱呀—!   大门徐徐展开。   从里面奔出一匹骏马,其上端坐着一员手持巨斧的猛将:“你便是南阳第一猛将张辽?哼,真叫人失望。”   “我可不是什么第一猛将。”   张辽丝毫不恼,淡然一笑,摇了摇头:“是因为张某是第一个归顺陛下的将军,而且在讨董期间,表现还算不错,众位将军这才给点面子,称我为第一猛将。”   “但若论武艺,吕布、孙坚、关羽等人,尽皆强过张某,甚至连年过半百的老将黄忠,武艺都强过张某数倍。”   徐晃上下打量着张辽,脸上原本的不屑,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敬佩。   一个能够把自己贬低到近乎低能程度的人,要么是真正的高手,要么就是在扮猪吃虎,极少数是真正的低能。   很明显。   张辽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是凭他的真本事,绝非是低能,否则当年京师仓一战,他绝不可能在西凉骁骑的包围下,全身而退。   “张文远!”   徐晃一手拎着巨斧,一手捏着颌下胡须:“你的确是个人物,有何话,直言便是,我这人可不喜欢那些弯弯绕。”   “将军快人快语,张某佩服。”   “既如此……”   张辽倒也懒得废话,当即直言道:“张某便不废话了,虽说你们在轵关陉出口时,曾与我南阳为敌,但若是能归顺朝廷,张某愿意上书陛下,饶你们一命。”   “哼!”   徐晃轻哼一声,极其不屑地道:“张文远,你在我们白波谷驻军已有半月,若是我白波谷那么容易能打下来,你会说这种话吗?”   “你们与当年那些官兵是一样的,是实在拿我们没有办法,这才想要以招安的方式,让我们从里面走出来,对吗?”   “我告诉你……”   徐晃昂首睥睨,眸放凶光:“没门儿!要打便打,要走便走,南阳汉庭虽好,但却没我兄弟等人的容身之地。”   “且慢!”   正当徐晃准备勒马转身时,张辽急忙摆手打断:“徐将军,张某知道你原本乃是郡吏,只是因为父亲,这才投靠了黄巾。”   “可是,令尊当年即便喝了符水,也没有再康复,这一点难道不值得怀疑吗?陛下曾经言过,何谓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   “符水绝不是万能的,当年喝死人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将军是个聪明人,难道这一点当年看不出来吗?”   “如今的时代已经变了,不是当年的时代,当今的皇帝陛下,虽不是大贤良师,但干的事情,却比大贤良师强千倍,甚至是万倍!”   “徐将军!”   张辽声音洪亮,铿锵言道:“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建功立业,马革裹尸还,白波谷中的布置极其严密,证明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既然如此,自当出山为朝廷效力,又岂能屈居于一个庸人之下,你若是愿意归顺朝廷,本将军保你,至少能当个校尉。”   “想让我徐晃投降?”   当即,徐晃转回身来,凝望着张辽,冷声道:“可以!不过,要么你打赢我,要么带人闯一闯白波谷,但凡能赢一次,我徐晃便归降,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   张辽闻言,心下大喜。   虽然,他对拿下白波谷没有太大的信心,但对于自己的武艺,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   即便眼前这员手持巨斧的猛将,必然不会是凡俗之辈,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当然。”   徐晃傲然回答。   “好。”   张辽抖擞精神,绰槊在手:“接招吧。”   希吁吁—!   当下,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奔,宛如一道罡风,迎着面前的徐晃,直扑过来。   “来得好!”   徐晃同样大喊一声,脸上没有半点畏惧,猛夹马腹的同时,倒提着巨斧,直扑向迎面奔驰过来的张辽。   数十步开外,张辽陡然增加了速度,发出一声嘶吼,手里马槊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诡异的曲线,飞快地刺向徐晃的脖颈。   你可别瞧着这一槊简单,但却蕴含了张辽至少七成的力量,不仅出手的时机把握的非常绝妙,而且力量、速度、角度等,都堪称完美。   即便是骁勇善战的徐晃,也能从这一槊中,感受到那股近乎于恐怖的气势,令原本准备硬刚的徐晃,不得不稍稍侧身,双手持斧,抡向飞刺而来的那一道寒芒。   铛—!   槊斧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虽然,张辽对于徐晃的力量,有个提前的预估,毕竟敢于使用斧子当武器的人,必定在力量上有很大的优势。   但是……   直到这一击,张辽才真正明白,对方战斧上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仅仅只是一击而已,自己的兵器居然就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那股强悍的力量,通过槊杆,沿着双臂,传导入体,竟令张辽有种难以撼动的感觉。   “好家伙,厉害!”   即便是张辽本人,也不由地开口称赞。   不过……   也仅仅只是称赞而已。   下一秒,张辽便将另外一只手压上,彻底稳住了自己的兵器,甚至隐隐有强行压回去的趋势,直看得徐晃是眼突面红,惊诧不已:   “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勇武。”   双方的兵器在空中僵持了许久,哧愣愣不停地摩擦着。   直到双方易位,即将匹马错等而过时,方才松了口气,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但经过这一次的试探,双方对于彼此的实力,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再回首时。   二人更是互不答话,当即纵马前冲。   徐晃昂首提斧,大声叫阵:“贼子,吃徐某一斧!”   张辽冷冷哼了一声,手中马槊幻化成无数芒点,冲着徐晃迎面罩去:“阁下战斧虽猛,但速度太慢,先撑过我这招再说不迟。”   “来得好!”   徐晃心中震怒,呐喊一声。   不得不承认。   战斧抡起来的力量的确较大,但也的确限制了速度。   幸亏张辽的兵器是马槊,若是换成铁枪、战矛,估摸着速度可以更快,如此一来,每一回合上,只怕徐晃永远只能处于被动反击的状态。   这一点在斗将中,实在是不占优!   不过……   徐晃却是浑不在意,抡起数十斤重的战斧,朝天狂舞。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十余个回合。   一声声金铁撞击的金鸣声,彷佛将双方将士心底的战意点燃一般,两边人马纷纷狂吼,为各自大将助阵。   上万人的吼叫声,跟金铁撞击声、马鸣声糅合在一起,宛如雷霆震荡,更似洪钟齐鸣,声势极其浩大。   眨眼间。   三十个回合过去。   双方再次匹马错等而过,张辽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即便是他,在接连与力量型徐晃高强度对战以后,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徐晃这斧法着实厉害,不仅力量极其强悍,便是在速度上,同样可以跟得上,对方接自己两招,受伤不算太大,可同样的数量,对于张辽便有些吃力。   虽说,战至三十回合,双方不分胜负,但接下来若依旧以硬碰硬的硬刚,只怕自己再坚持二十回合,便要以弱势惨败了。   张辽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他的长处在于引兵打仗,而非是战前斗将,既然稍逊对手,那么继续坚持下去,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徐将军斧法果然厉害,张某佩服。”   “你的槊法同样精妙。”   徐晃发自肺腑地感慨,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郑重回答:“有好几次,本将军差点便因躲闪不及,要死在你手里。”   对于徐晃的坦诚,张辽颇为感激:“不管怎样,总是未能战败将军,证明张某仍需努力,不过将军,三日后,我找一人前来,必可赢你,你可敢应战否?”   “若是吕布,徐某自愧不如。”   徐晃还真是坦诚,直接说自己不如吕布。   毕竟,吕布乃是并州人,河东距离并州不算太远,在后世中,更是将河东郡归入了山西,自然是听过吕布的威名。   “非是吕布。”   张辽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目前应该在冀州,三日内,未必可以赶来河东,我找的人同样是河东郡人,你可敢迎战否?”   “哦?”   徐晃不由惊诧:“河东郡人?”   张辽颔首:“没错。”   “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好,我答应了。”   “一言为定,咱们三日后,再行决战。”   “可以!”   张辽拱手一礼,旋即勒马转身,返回军阵:“公台,你速速派人给朝廷传信,告诉陛下目前河东郡的情况。”   陈宫欠身拱手道:“喏,交给我便是。”   “李堪何在?”   “在。”   “你速速赶往风陵渡,邀请关将军前来。”   “你是说……河东关羽?”   “没错。”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我与云长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却深知其武艺精湛,他与徐晃尽皆天生神力,其若能出手,必可战败徐晃。”   李堪拱手:“喏。”   ……   白波谷。   徐府。   徐晃褪下铠甲,换上常服,走到一个灵牌前,跪在蒲团上:“父亲,其实张辽说得对,如今时代已经变了,与当年完全不一样。”   “你期待的那个世界,张角不可能办到,但是南阳的皇帝陛下却是可以,儿听说,如今的南阳人人有饭吃,家家有田种,朝廷还给老百姓盖新房子。”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儿想都不敢想,从天子到士大夫,这天下的官儿全都坏透了,怎么可能有人会对百姓如此好。”   “……”   “说真的……”   徐晃叹口气,眸子里闪烁着光,脑海中幻想着某方世界:“父亲,儿真的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瞧瞧,想去南阳瞧瞧,那里是否当真如传言那般好。”   “杨奉虽有鸿鹄之志,但毕竟是个莽汉出身,眼界太窄,此生充其量也就是这般模样,难成气候,跟着他,儿早晚大祸临头。”   “父亲—!”   徐晃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灵牌:“原谅儿,难以遵守您的遗愿了,若南阳朝廷当真可以破了我的阵法,我愿意归顺他们,成就一番事业。”   “公明!”   “公明!”   “……”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声呼唤。   徐晃忙不迭站起身来,转身走出房间:“怎么,发生了何事?”   一个士兵拱手道:“杨将军要你去议政。”   “好。”   徐晃颔首点头:“走吧。”   士兵:“喏。”   不多时。   徐晃赶来议政厅,下意识站在队列后方。   上首杨奉皱眉,明显有些嗔怒:“好了,既然大家已经到了,都说说吧,接下来可有何打算,是要投靠南阳,还是等待王允等人杀回河东?”   “先声明一点。”   杨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本将军个人意见,南阳声势虽大,兵精将猛,但也正因如此,必不会拿咱们当回事。”   “何况,此前咱们原本就已经投靠了长安,若是因此再转投南阳,就凭南阳皇帝陛下的脾气,保不住会将咱们如何。”   “即便他当真收了咱们,也必然是一部分种地,一部分人充军,尔等诸位,或许也就能当个军侯、军司马,不仅要上战场卖命,甚至还要这辈子没什么晋升希望。”   “毕竟,南阳那边可是有不少参加过考课的精英,是从基层往上爬的,就凭你们这点作战经验,是绝对比不过他们的。”   “所以……”   杨奉总结道:“从我个人意愿而言,是不同意投靠南阳的,因为投靠南阳,咱们兄弟这些年可就白折腾了。”   “我也不同意!”   又有韩暹横出一步,朗声言道:“我可听说,南阳汉庭有个什么考核责任书,若是能高效率完成,才有晋升的可能,若是完不成,就会往下降。”   “咱们虽然也算是有些勇武,但却难以与旁人相比,只怕到时候适应不了,就会被人淘汰掉,正如将军所言,如此一来,咱们这数年便白折腾了。”   “但归顺长安则不然,长安目前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只要咱们能归顺,最少也能活封个牙门将、偏将军之类的。”   “这难道不比归顺南阳要强?”   韩暹昂着脑袋,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弟兄们,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当真能得个将军的官职,咱们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不是吗?”   “命都没了,还光宗耀祖个屁!”   又有李乐闪出身来,瞥了眼身旁的韩暹,冷炒热讽道:“我现在封你是白波谷大将军,但却要你活不过两天,你干吗?”   “如今,南阳汉庭兵锋正盛,并州、冀州,甚至连关中长安,都是岌岌可危,咱们在白波谷驻军,对方是一定会将咱们拔掉,才肯继续北上太原的。”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小子还想那么些不切实际的吗?袁隗若当真有能力,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总之!”   李乐冷声言道:“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投靠南阳,哪怕只是一个小兵,都是可以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南阳士兵的粮饷,可是很充足的。”   “而且,你们瞧张辽,若不是他担心伤亡太大,又岂能不强攻白波谷,这样的上司去哪里找?至少我李乐这辈子,还没有碰到过。”   跟张辽的精益求精相比,黄巾的确就是一帮草莽,只知道一拥而上,猛冲猛打,完全是不计伤亡的进攻,不把士兵当人的进攻!   “没错!”   又有胡才跟着言道:“南阳的确是爱兵如子,不仅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伙食很好,福利待遇更厉害。”   “之前我就听说,南阳朝廷征兵,对于军属家人是有优待的,不仅可以减少一成的赋税,甚至在申请住房等条件上,也有优待。”   “咱们这些人若是真投靠了南阳,哪怕让我回乡种地,都是可以的,听说那种稻田鱼,产量非常高,还能吃鱼呢。”   “咱们是因为大贤良师才聚在一起的,大贤良师要干什么?他不是要造反,而是想要建造一个真正的盛世太平。”   “如今,他虽然死了,但南阳汉庭却继承了他的意志,真正是爱民如子,真正是以咱们老百姓为首的。”   “若是投靠南阳汉庭,想来死的大贤良师,会非常开心,可若是投靠长安汉庭,那才真正会令大贤良师心寒!”   ……   ……   风陵渡。   关羽大营。   中军,大帐。   关羽捏着颌下一缕长髯,饶有兴致地道:“此人居然连文远都战不过?”   对于张辽的武艺,关羽非常清楚,那绝对是个猛人啊,而且为人忠义,精通兵法,即便是关羽自己,也非常佩服。   “没错。”   李堪肯定地点点头,朗声道:“不应该说战不过,应该是拿不下,双方是平手,至少五十回合内,不分胜负的那种。”   “有点意思。”   关羽淡然一笑,放下手中信笺,沉吟片刻。   如今,他占领风陵渡,在河对岸有关中的兵马布防,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战事发生,即便真有,快马加鞭,一天一夜,也足够回来了。   今日碰到这么一员虎将,关羽还真是有些手痒痒了:“好吧,你回去告诉文远将军,待今日我安排好军中事情,三日后,必如约赶往白波谷。”   李堪大喜,欠身拱手:“喏。”   待其离开以后,关平立刻横出一步:“父亲,儿跟您一起去。”   关羽摇摇头,直接拒绝:“不可!军中不可无将,你还是留守这里的好。”   “可是……”   关平皱着眉,朗声道:“不是还有张将军在吗?”   关羽手抚长髯:“我们已经有分工了,他驻守龙门渡,我驻守风陵渡,听父亲的话,你好好在军营呆着,若是发生任何事情,立刻派人给父亲传信。”   呼—   关平长出了口气:“父亲,儿只是想跟您长长见识而已。”   关羽笑了笑:“你还年轻,有你长见识的时候,现在要以大局为重,明白吗?白波谷若是不除,必会成为文远的拖累,父亲是去办正事的。”   “可是父亲。”   关平补充言道:“儿知道白波谷这个地方,之前官兵也去征缴过,压根就攻不进去,张将军请父亲帮忙,不也正是因为如此吗?”   “哦?”   关羽不由惊诧:“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   关平轻声道:“这么些年,儿可一直都在河东,知道的自然要比父亲多,您放心吧,带上儿一起,肯定对父亲有帮助。”   关羽淡笑:“说不可,便是不可,军令如山,岂能朝令夕改!你就乖乖呆在军营,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考验。”   “嘁!”   关平怒气冲冲,心中不爽。   但是……   他同样明白父亲的脾气,更晓得他治军的习惯,素来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父亲,那个徐晃非常厉害,您切记小心些。”   关羽自然清楚儿子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因此倒也不恼,只是傲然言道:“放心吧,父亲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平儿。”   “在。”   “父亲不在的时候,你每日要三次派人寻常渡口,以及各个河岸,以防发生不测,每日皆要派人赶往龙门渡,与张将军互通消息,明白吗?”   “父亲放心,儿明白。”   “恩。”   关羽颔首点头,最终叮嘱道:“若是朝廷有飞鸽传书过来,立刻派人通知父亲,若是没有,照常训练即可。”   关平拱手:“喏。” 第394章 小小白波谷,也敢放肆?我炸平你这山谷!   南阳。   宛城外。   伏牛山脉某处。   一处试验山洞门口外,围聚着大量的文武官员。   刘辨指着前方,特制且镶嵌在山洞内的城门,轻声道:“众位爱卿,这是奇巧阁特制的城门,比寻常城门足足重两倍有余,而且每扇门上有四处固定。”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正常的城门,只要咱们的伏火雷霆包可以将其爆开,那么当今天下的所有城门,必然不成问题。”   尚书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肯定地道:“本官适才已经检查过了,的确要比寻常城门坚固太多,即便没有人防守,单凭冲车撞,没有半个时辰,绝对撞不开。”   “没错!”   又有司徒卢植跟着附和道:“这样的城门的确非常坚固,已经远远超过当今天下的城门,当年我率领兵马在冀州作战时,邺城的城门都没这么厚。”   ……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刘辨淡笑,他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太史令丞。”   太史通急忙横出一步:“臣在。”   刘辨摆了摆手:“速速将你试验成功的伏火雷霆包,给众位爱卿演示一遍,否则他们不可能允许朕御驾亲征。”   当了皇帝以后,刘辨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万金之躯,但凡有一点危险的事情,大臣们都要各种求爷爷告奶奶,阻止你参加,当真是限制人生自由啊。   刘辨最怀念的,还是讨董的那段时光,可以正面跟对方斗智斗勇,这样的日子才真叫一个酣畅淋漓。   哪像是现在啊,就像是关在皇宫的金丝雀一样,只能掌握大势,让臣子们去干,完全见识不到那种金戈铁马的感觉。   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把大汉的科技水平提升起来,然后让三国群英全都变成加强版的,指挥他们横扫全球。   唉—!   太特么苦逼了。   这一次,可是决定命运的一战,而且必将是大胜的一战,刘辨必须要参加,因此只能让这帮家伙感受感受伏火雷霆的真正恐怖之处。   “喏。”   太史通应了一声,当即招了招手,示意助手们将炸药包放在指定位置。   而他本人,则在皇帝跟前,给众位朝臣解释:“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用量上比较少,肯定不会波及到宛城,诸位且请放心。”   “在攻坚战中,往往都是箭矢如雨之时,因此投放伏火雷霆包的任务,必须要交给步兵来完成,一手带着盾牌,保护自己,另一只手抓着伏火雷霆包,安装在城下。”   “为了保证伏火雷霆的威力,最好可以放在门与城墙交界的地方,只要破坏了他们之间的连接部件,城门便可摧毁。”   “为了演示效果……”   太史通指着前方安装伏火雷霆包的助手,轻声道:“他们在两侧全部安装了伏火雷霆包,如果不出意外,稍后必定会全部炸开,轰然倒地。”   早有唐翔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太史令丞,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我们已经要等不及了。”   “是啊。”   又有太尉杨彪跟着点了点头:“杨某这辈子都没有此等神器,倒是要瞧瞧这伏火雷霆包的威力如何!”   一旁鲁肃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如果以这点伏火雷霆,便可轰开这样的特制城门,横扫天下,必易如反掌。”   卢植脸上难以遮掩的兴奋:“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面对众朝臣的期望,太史通转身朝皇帝陛下拱手:“陛下,是否可以开始演示?”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好,可以开始!”   太史通颔首:“喏。”   旋即。   他面向众朝臣,摆手吩咐道:“还请诸位移步安全区,以免飞石伤人,此前问道馆便有学徒受伤,至今仍在医院安置,没能出院。”   众人立刻赶往安全区,在一个低洼的壕沟中,一条钢铁组成的防御阵后,透过加厚的玻璃向外张望。   虽然,太史通的确考虑到了安全措施,但刘辨还是心有余悸,毕竟他明白爆炸会产生怎样的能力,即便是一块碎石子,都堪比子弹的威力。   “老师,这样的距离能行吗?”   刘辨环顾四周,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这玻璃会不会破,会不会伤到我们?”   “这帮家伙可全都是我的肱骨之臣,如果被一锅端了,那岂不是很冤?毕竟这小子可不懂什么计算之类的。”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立刻安抚道:“经过专家的计算,这个距离已经是安全距离的1.4倍左右了,肯定不会有问题,放心观看就行。”   “就那点炸药的用量,这么远的距离,肯定冲不破这玻璃,辩爷放心即可,如果有问题,在一开始,专家就会提醒。”   “好。”   刘辨这才安下心来。   旋即。   他目光转向众朝臣,朗声道:“大家放心观看,这个距离是绝对安全的,待会儿城门垮塌下来,你们就知道它的威力了。”   众朝臣齐齐拱手:“喏。”   不多时。   太史通做完最终的检查,立刻返回壕沟,朗声喝道:“点火!”   两个助手忙不迭掏出火折子,将引信点着,然后急速直接藏在山洞门口的两侧,齐齐长大嘴巴,捂住耳朵,以免发生耳鸣。   Boom!   一声巨响。   跟着,飞沙走石,烟尘激荡。   还没等尘埃落地,便又是蓬的一声震响。   “啊?劲儿真大!”   “太厉害了!”   “果然有雷霆神威!”   “如此远的距离,我竟然感觉自己在晃动。”   “天呐,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冲上去一探究竟了。”   “……”   在众朝臣的翘首以盼中,尘埃终于落地,一个黑漆漆没有城门的洞穴,呈现在众人面前,甚至在其下方,还零星有些碎石块散落。   “这……”   卢植率先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这未免也太厉害了?这样加厚且加固的城门,都可以破开,又何况是函谷关、武关的城门?”   “天呐!”   “这简直不可思议!”   随后,太尉杨彪瞪大了眼睛,连爬带滚出了沟壕,两条腿不停轮转,恨不得立刻飞到洞口处,近距离抵近观察。   而一旁的荀彧在是在第一时间,拿出了望远镜,冲着“城门洞”方向望去,他清楚地看到了山洞两侧的连接件,已经彻底报废。   甚至……   在地上躺着的城门,以金属加固的地方,同样被爆开,算是彻彻底底的报废了,压根没有恢复的可能。   如此加厚的城门尚且是这般模样,又何况是当今天下的普通城门呢?   荀彧可以想象,当这伏火雷霆包炸开武关、函谷关城门的那一瞬,估摸着这帮家伙全都要被吓死了,又岂敢再战!   “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荀彧已经彻底愣在原地,俩眼珠子充满了骇然。   一旁的郭嘉急忙抢过望远镜,顺着城门洞方向望了过去,不过一瞬,他整个人同样愣在了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   “伏火雷霆,果然厉害。”   “陛下真乃神人也,居然可以造出此等神物。”   言至于此,郭嘉已经对皇帝陛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在很早以前,郭嘉就感觉皇帝陛下,绝非凡人,必有神明相助,但在今天,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若是皇帝陛下没有神明相助,又岂能掌握这雷火之力,轻而易举便能炸开城门,此必是有神明相助啊!   自己当初的决定,简直是太英明了,整个颍川郭家,全都要因为自己而辉煌伟大起来,最为重要的是,皇帝陛下的野心绝非大汉,而是要开疆拓土,征服世界。   这意味着……   自己还远远不到要效仿张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程度,只要这帮朝臣还有用,只要皇帝陛下的野心没有满足,那么他们永远是安全的。   即便是一旁保护皇帝陛下的典韦,此刻也不由地惊出一冷汗,整个后背呼啦啦淌出一层冷汗,将其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咕噜!   典韦喉头滚动,下意识强咽下一口口水,他瞪眼盯着洞口的一幕,试探性道:“朱将军,你害怕吗?”   嘶—!   朱彤强装镇定,倒抽一口凉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骇然:“我只知道当时是二十多个小伙子,才勉强把大门装起来,可就这么一下,居然四分五裂了。”   “典兄!”   朱彤扭头瞥向典韦:“估摸着,这便是雷霆、火焰之力,咱们人力岂能媲及,陛下是真正能掌控雷火之力的人呐。”   典韦同样感慨万千:“的确如此。”   朱彤长出口气,抹把汗:“没把我给吓死。”   “哈哈。”   典韦仰天哈哈一声:“兄弟亦然。”   朱彤淡笑:“幸亏这东西是咱们有,别人没有,否则以后如何保护陛下,都是一大难题,等回到城里,咱们可得研究研究此事才行。”   典韦颔首点头:“朱将军考虑的是,的确应该祥加考虑。”   没错。   时代不同,安保方式不同。   朱彤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已经证明他的眼见,绝非寻常可比。   虽然,他的个人勇武,不是典韦的对手,但这样的思想境界,已经堪称金牌保镖了。   如此话语落在直播间网友的耳中,更是掀起一波巨浪:   “朱彤虽然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但在辩爷这个时代,将来绝对是能比肩赵云的存在。”   “没错,这小子生性谨慎,而且还是从雒阳一路跟随出来的,经验非常丰富。”   “关键他带兵也还不错,简直是太全面了,以后可以好生培养。”   “典韦、朱彤配合,不亚于三国历史上任何一个组合。”   “我开始有点喜欢朱彤了,哈哈哈。”   “……”   正在这时,众朝臣从前方返回壕沟,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诧。   刘辨满心欢喜,转而言道:“可惜,伏火雷霆弹还没有造出来,等造出来以后,咱们还可以做一次试验,那东西比较小,如同典将军的小戟,方便个人士兵配备。”   “朕的想法,每个人至少配备十颗伏火雷霆弹,专门朝人多的地方扔,三十步内,一杀便是一大片,可比神鸢强弩还要厉害。”   “等把对方军队的精气神全部打掉,立刻派骑兵上前冲阵,近距离快速收割,扩大战果,要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必可将长安攻陷。”   “这回……”   言至于此,刘辨声音拖长,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可还有什么担心的吗?有此神器在,天下何人能挡朕半步?”   “这……”   众朝臣一阵漠然。   不过……   片刻后,卢植率先站出来,欠身拱手道:“臣以前不愿意陛下冒险,但现在来看,此一战咱们可谓必胜,既如此,陛下应当御驾亲征,彰显武功。”   “没错!”   跟着,又有太尉杨彪横出一步,朗声言道:“陛下要超越前面所有的帝皇,自然要向天下证明自己的才干。”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   “虽然……”   杨彪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轻声道:“此前讨董时,已经能够证明陛下的军事才能,但是此战的意义不同,长安若灭,大汉仅有陛下一个皇帝。”   “此乃统一天下之战也!”   言至于此,杨彪的声音中已然充满了铿锵之力。   彷佛!   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皇帝陛下,中兴汉室的一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才是真正的帝王!   荀彧沉吟了片刻,跟着言道:“如今南阳已经过了秋收,大部分的事情已经做完,陛下的确可以御驾亲征,臣鼎力支持。”   紧跟着,郭嘉横出一步,欠身拱手:“臣附议!”   鲁肃一揖:“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议!”   “……”   顷刻间,朝臣们纷纷表示赞同。   毕竟,此一战从某种意义上,已经结束了南北汉庭对峙的局面。   即便接下来,荆州、扬州、冀州,依旧有可能反对刘辨,但这便转入到了镇压叛乱中,意义上完全不同了。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留守皇帝行宫的何云:“陛下,河东郡方向战报。”   刘辨皱了皱眉:“河东郡?张辽?”   “没错。”   何云颔首点头,双手呈上情报:“贾长史亲自送往皇宫,说是紧急情报,最好能立刻送往陛下手里,末将因此前来。”   “好。”   刘辨接过情报,展开浏览。   对于白波谷的情况,便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说,白波谷易守难攻,对于张辽而言,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他若是强行攻打,倒也可能拿下,毕竟本方将士尽皆精锐。   可是……   这样的伤亡率实在是太大了。   在每年签订的责任书中,刘辨规定了每一战的伤亡率,不能超过20%,便是要约束他们,不能不把士兵的性命,不当回事。   只有真正爱惜士兵性命的将军,才是一个好的将军,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才真正有可能成为名扬千古的将军!   对于这封战报的倒来,刘辨非常满意,这点事情对于张辽而言,的确是个难题,但对于自己而言,压根就是一碟小菜。   “行。”   刘辨颔首点头,思考片刻,轻声道:“这样吧,正好伏火雷霆刚造出来,就拿它给白波谷的黄巾试试效果。”   “当真以为,守住一个山谷,便能拖延得了朝廷的大军?简直是痴心妄想,惹得朕火了,连它那个山谷都给炸平了。”   “太史通!”   刘辨朗声呼喊。   “在。”   太史通急急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刘辨吩咐道:“立刻生产伏火雷霆包,派专人给张辽送过去,月底之前,必须要将白波谷夷平,灭了这帮贼寇!”   太史通欠身拱手道:“喏。”   ……   河东。   白波谷。   谷门内奔出一匹快马。   关羽手抚长髯,提着战矛,凝神注视着前方猛将,傲然言道:“你便是河东杨县的徐晃?”   徐晃上下打量着关羽,扛起战斧,冷声言道:“你又是何人?”   关羽凛然:“河东关羽是也。”   “关羽?”   徐晃吃了一惊,眼瞪如铃,恍然大悟:“原来你便是那个杀人后逃走,逼得河东关家将自己的妻儿全部逐出家门的关羽?”   “哼!”   徐晃抡起战斧,不屑一顾:“匹夫,你还胆量回来?”   关羽闻言暴怒,下意识握紧了兵器,当即丹凤眼圆睁,两道蕴含着雷霆怒意的眸光,宛如犀利的长剑,陡然间刺向徐晃:   “杂碎!”   “竟敢欺我,接招!”   希吁吁—!   当下,关羽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宛如一道赤红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彷佛只是一眨眼,便杀到了徐晃跟前。   呼—   战矛高举冲天,宛如擎着一条巨龙,在高空俯瞰徐晃,旋即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陡然间从天而降,俯冲下来,冲着徐晃劈头盖脸便是一记爆杀。   然而……   面对如此凶悍的进攻,徐晃却是纹丝不动,眼神中极有震惊,又有兴奋,他能明显从这一招中,感受到关羽招式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一次,可真的是遇上对手了。   徐晃毫不犹豫地双手持斧,竭尽全力将战斧从下到上,抡出一道寒芒,迎着关羽劈落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矛斧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关羽虽然居高林下,占有力量上的优势,但即便如此,徐晃依旧将其的暴扣,全部接下,结结实实的吃了个全系套餐。   可是……   令关羽震惊的是,自己的进攻对方居然可以接下来。   要知道,即便是张辽本人,也得使点巧劲儿,才能勉强接下来,但是面前的这一位,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明显游刃有余。   力量型选手!   关羽立刻判断出来,不敢有丝毫犹豫。   跟着,他不给对方丝毫的反击机会,当即抽矛而回,于腰间飞速打个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直扑徐晃防御薄弱的腰间。   这一矛,已经凝聚了关羽所有的气力,迅疾如电,爆如雷霆,把握的时机也堪称巧妙,乃是一个徐晃都来不及防御的时间点。   “啊!”   果然,徐晃吃了一惊。   他想要快速抽回战斧的斧柄,却发现对方的战矛已经迫近到了跟前。   不得已之下,徐晃只能大幅度地扭动身体,借助腰腹力、臂力,尽可能操控战马,避开关羽的要害进攻,同时抽斧而回,尽最大可能做出防御。   但见……   徐晃半截身子移除战马,身体呈现出一个恐怖的弧度,与此同时,掌中战斧飞速抽回,勉强将斧柄拦住了战矛的矛锋。   “好个徐晃,居然可以接住我这一招!”   即便是关羽本人,也不由地由衷称赞。   对方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怪不得张辽会请他出手,面对这样的悍将,寻常进攻招式,恐怕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哼!”   徐晃冷哼一声,但面上却已淌下斗大的汗珠:“我还以为河东关羽能有多厉害,没想到居然就是这样?”   “若当真如此……”   徐晃强装镇定,冷声嘲讽:“你如何能够战败徐某。”   关羽凛然:“要看你能坚持多少回合。”   呼!   紧跟着,关羽再次抽矛而回,却只是在半途骤停,跟着战矛一抖,矛锋如花,上中下三路点向徐晃胸口,矛法醇正,着实不凡。   这一招,不仅仅力量很强大,而且速度更是一绝,每一矛出去,全都是要害部位,让你防不胜防。   “不好。”   徐晃果然压力倍增,满脑门子汗哗啦啦往下淌。   他竭尽全力挥动战斧,但在速度上,的确不是关羽的对手。   方才勉强拦下两矛,便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第三招虽然勉强也拦了下来,但关羽趁势变换招式,反撩进攻,杀了徐晃个措手不及。   快,准,狠!   竟直接将徐晃的战斧压在了下方,战矛与战斧的碰撞,发出一声清脆且刺耳的金鸣声,诡异且浑厚的力量,顺着战斧,传檄入徐晃的双臂。   然而……   关羽的战矛如同灵蛇一般,继续向前猛窜,彷佛下一个瞬间,便要扎透对方的战甲,从其心口处直接洞穿过去。 第395章 徐晃落败,曝白波谷布阵图?   说时迟,那时快。   徐晃俨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身子大幅度向后倾倒的同时,将手中的战斧向后向上猛抬,只听哧愣愣一声响。   呼—!   战矛宛如出洞的巨蟒一般,朝着徐晃面门直接窜了出去,险些将徐晃头顶的头盔撞开,呼啸的劲风便是徐晃自己,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好险!”   徐晃吓了一跳,竭尽全力将关羽的战矛磕开。   下一秒,他急急起身,接住腰腹力,抡起手中战斧过头顶,冲着关羽头颅,便是一记超强的力劈华山,作势便要将关羽劈成两半似的。   “杂碎。”   “吃某一斧。”   然而,关羽似乎早有预料,身子在战马上转过个弧度的同时,掌中战矛斜刺里飞速探出,宛如一道惊雷般,精准地撞向战斧斧身。   铛—!   矛斧相交处,星火迸溅。   由于是侧向撞击,关羽浑厚的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顿时便将战斧崩飞出去,直拉着徐晃的手臂,连带着身子,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关羽原本准备立刻发起进攻,不曾想对方居然接着自己的力量,将战斧抡出一个巨大的圆弧,蓄足了力量,从另外一个方向,猛然横削过来。   “呀—!”   徐晃紧咬着满嘴的钢牙,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双臂虬肌暴起,抡转战斧,由于斧身巨大且沉重,拖累的斧杆呈现出个巨大的弧度。   “不好。”   这一斧子的进攻,便是观战的张辽都不由地有些震惊:“云长小心—!”   战场中的关羽同样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侧向飞来的战斧,其中蕴含的力量、速度、角度,比之此前,强出了不知几许。   即便是关羽本人,也不由地压力倍增,原本准备好的进攻姿态,立刻变幻成了守势,身子猛地倾出一个弧度,掌中战矛横在一旁,依旧保持一个弧度。   铛!   矛斧相交。   巨大的力量顿时令矛杆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幸亏关羽提前将矛杆倾斜,使得对方的战斧有着向上滑出的趋势,否则这一斧子劈下来,必然会令矛杆断裂。   这便是判断力!   这便是经验!   这便是有效的防御措施!   此刻的关羽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双臂操控矛杆不停地泄掉这股力量,同时以两条腿来操作战马,努力让自己靠着走位,不落入下风。   “彩!”   这样的方式,便是张辽本人,也不由地暗暗惊叹。   关羽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名声,但这样的人物,将来必然会是大汉璀璨的明星之一,与此同时,张辽同样明白,为何刘备可以成为接替自己在河洛方向的统帅。   他这两个兄弟,尽皆是万人敌的猛将,而他自己又是大汉皇叔,不仅有一定的政务能力,而且忠心绝对不需要怀疑。   这样的人不接替自己,难道还能有别人吗?   哧愣愣!   战斧贴着矛杆,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冲着关羽握着矛杆的手,猛地掠了过去,彷佛下一秒,便要将关羽的手掌,劈成两半。   然而……   这样的进攻,别说是关羽了,便是张辽自己,都可以轻易应对。   能够将超高难度的招式,逐渐化解成低难度的招式,这便是关羽在实战中的能耐,也是他强过自己的地方。   “或许……”   张辽暗暗松了口气,不由万千感慨:“这世上也只有云长,能与奉先一较高下了,若是当年广成关一战,有云长与其兄弟在,孰胜孰败,犹未可知啊。”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又是十余个回合过去。   城上城下的士兵,齐齐为本方将士呐喊。   这简直是一场震古烁今的旷世大战啊!   足足四十回合过去。   张辽已经逐渐看出了些胜负的迹象。   当战场中,双方匹马错等而过时,徐晃浑身冒汗,手臂微微颤抖,虽然徐晃极力遮掩惊骇之色,但还是让张辽感受到了其心中的惊恐。   对比关羽,却是越战越勇,精神抖擞,隐隐有种上瘾的感觉,他的矛法鬼神难测,每一矛上的力道,起码足有千斤之巨。   徐晃虽然也是力量型的选手,但他在速度上,远远不如关羽,起初还能勉强应对,但在三十回合以后,力量枯竭的速度,实在太快。   而现在……   徐晃每接一枪,两条臂膀筋脉都好像被震断了。   当双方再次撞在一起时,即便是关羽,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力不从心。   若是平常时候,一般都会逃之夭夭,以免身死,但对方却始终不退,而且眼神坚定,彷佛就是一心求败似的。   抓住破绽,关羽一矛刺出掠过对方战斧,即将窜到其心口时,关羽骤然间停招,变挑,直接将徐晃的巨斧给挑飞到了天上!   哒!哒!哒!   两人身形再度交错的时候,关羽大笑一声,手抚长髯,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徐晃:“将军斧法精湛,关某佩服。”   徐晃大喘口气,跟着欠身拱手:“关将军矛法出众,徐某自愧不如,不过,末将还是要食言了,想要我们投降,且请拿下白波谷,再言不迟。”   此刻,徐晃背对着白波谷,在其欠身拱手时,从手中滑落一个东西,坠落在了战马的前方,旋即以眼神示意关羽,跟着勒马转身,返回了白波谷。   “这是……”   军营中,张辽拿过徐晃留下的绢布,展开浏览,不由惊诧。   上面画着的东西,正是白波谷内部的布防图。   两侧山体上的望楼、箭塔,已经很让张辽头疼了,没想到在其内部,还有如此严密的防御阵,简直堪称铁桶一般。   怪不得,即便官兵冒死杀入白波谷,最终会没有一个人出来,这样的内部人员安排,简直堪称是无懈可击。   “徐晃果然是一员将才!”   即便是素来高傲的关羽,都忍不住开口称赞。   “是啊。”   张辽恩的一声点点头:“此人的确是一员将才,只可惜明珠暗投,成为了杨奉麾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   一旁的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徐晃能趁此机会,将白波谷内部的地图交给我们,足以证明他对咱们南阳,还是有好感的。”   “或许……”   言至于此,陈宫声音拖长,皱着眉,思索良久:“是白波谷内部出现了问题,这才逼得徐晃不得不如此。”   “恩。”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公台言之有理,如今咱们南阳名声在外,天下士子归心,想来在白波黄巾内部,也有想要投靠咱们的势力。”   “难不成……”   张辽似乎get到了什么,眼神骤然间闪出光芒:“他们内部将愿意归顺南阳的人,全部诛杀殆尽,只剩下忠诚于长安的人了?”   “若当真是如此这般,徐晃以这种方式助我等一臂之力,暗示自己对于南阳汉庭的好感,也是有可能的。”   陈宫皱着眉,叹口气:“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战,咱们是不可能避免了,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调陷阵营过来?”   “即便不调陷阵营过来,多送一些铝合金战甲,也是挺好的,如此一来,咱们面对这白波谷的特殊环境,也能有些胜算。”   张辽摇了摇头,轻声道:“即便是陷阵营,也未必能有多大胜算,你瞧见了没有,这图上描绘出来的进攻,可不单单是弓箭进攻。”   “还有巨石、滚木等多种钝器进攻,你可要清楚一点,这里的地势绝非轵关陉可比,那里虽然有巨石、滚木,但也仅仅只能在半山腰,力量滚下来不会太大。”   “可是……”   言至于此,张辽吐口气:“这里可全都是在谷顶的,前半截有沟渠辅助,不会伤害到本方的箭塔、望楼,后半截便没了,防不胜防。”   “文远言之有理。”   关羽深表赞同,手抚长髯道:“这白波谷的难度,的确要比轵关陉强上太多,而且白波黄巾在这里经营多年,俨然已经将其变成了堡垒,难以攻克。”   陈宫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但除了陷阵营外,咱们想要强攻,难度实在是太大,死伤必定会非常严重。”   正值两难之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张辽等人扭头望去。   但见,李堪急匆匆闯入大帐,欠身拱手道:“将军,从暗穴送来的朝廷回信。”   “哦?”   张辽大喜:“呈上来。”   接过情报,张辽展开浏览,顿时皱起了眉头:“伏火雷霆?这是何物?”   陈宫同样是一脸懵逼:“在下同样没有听过此物。”   关羽则是问道:“陛下是何意?”   张辽瞥了眼信笺,叹口气:“陛下说,要把白波谷夷为平地。”   “啊?”   陈宫一愣!   关羽更是一愣!   把白波谷夷为平地?   虽然,这白波谷不是很大,两侧的山体不是很高,更像是丘陵,但想要夷为平地,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陛下怎么可能随意说出这种话来。   张辽皱着眉:“本将军也不知此乃何意,总之太史通已经在来的路上,要不了多久,便会赶来河东,让咱们等着便好。”   陈宫虽然不懂皇帝陛下的意思,但却明白皇帝的性子:“陛下既然这么说,必然有这么说的道理,咱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关羽颔首点头:“没错,不如趁此机会,研究一下,若是冲过谷门,进入白波谷内部,咱们应该怎么办?”   “也好。”   张辽、陈宫点点头,当即展开绢布,进行研究:“二位且看,这里布置的是……”   ……   幽州,蓟城。   望着灰溜溜遁走的袁绍骑兵,蹋顿扯着嗓子呼喊:“穷寇莫追!苏伯且回来—!”   苏朴延策马赶回,瞪眼盯着蹋顿,气势汹汹道:“蹋顿,你到底是何意?袁绍的骑兵就像是苍蝇一样,在咱们周围袭扰,屡败屡战,灭了他对于我乌桓突骑而言,易如反掌。”   “没错。”   蹋顿肯定地点点头:“苏伯言之有理,但咱们的主要任务,是要保证蓟城里刘虞的安全,而非是消灭袁绍的骑兵。”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此乃袁绍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将咱们的精锐,全部调离蓟城,好给他的大军争取进攻的时间。”   “笑话!”   苏朴延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蹋顿,别以为单于命你总领三部,你便是真能命令得了我们,我们打过的仗,比你吃过得饭还多。”   “即便是调虎离山又如何,蓟城坚固,城高池深,又有数十万百姓帮忙守城,就凭袁绍这些兵马,岂能轻易拿下。”   “而我等只要灭了袁绍的骑兵,自然会返回来继续袭扰对方,这才是真正两全其美之法,若是按照你的想法,这仗便是打到年底,也不可能会完。”   “你可别忘记了!”   苏朴延冷着声音提醒道:“如今已经到了中秋,要不了多久,便要入冬了,天气愈发冷,咱们将来只怕是没有过冬之粮了。”   “若是再不能帮刘虞解围,这个东西,咱们的族人至少得饿死一多半,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可你知道我们,着急成什么样子了吗?”   “没错!”   苏朴延这么一说,立刻引起了别人的附和。   难楼跟着言道:“这仗足足打了有半年多,若是真打到年底,他们中原人倒是可以吃得饱、穿得暖,但是咱们呢?就只能喝西北风。”   “我族中足有六千余落,上万族人,若真没有粮食吃,至少也得饿死一半,去别的地方劫掠,白马公孙可绝不是好惹的。”   又有乌延皱着眉,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一仗必须要尽快结束了,否则这个冬天,对咱们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中原人今年各地都丰收了,他们不愁吃喝,不必为过冬担忧,但是咱们不一样,若是没有粮食吃,只怕这个东西是熬不过了。”   蹋顿又岂能不知道如今面临的难处,但他同样知道这样冒险行事的危险,袁绍骑兵袭扰一下便走,丝毫没有恋战,这完全跟他们以往不同。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一点,蹋顿不得不防。   何况,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保护刘虞。   只要能保得住刘虞,乌桓的生计肯定不成问题,可一旦保不住刘虞,乌桓必定跟着遭殃,此乃必然。   “这……”   蹋顿有些为难,叹口气。   他正惆怅不已时,苏朴延的怒火已经窜到了嗓子眼里:“蹋顿,你别以为学过汉人的兵法谋略,就对他们了如指掌了。”   “其实他们没你想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到处都是陷阱,袁绍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支撑不了多久,这才想要拼死一搏!”   “咱们必须给袁绍拼死一搏的机会,才能以最短的时间,帮助刘虞解决危难,否则时间若是再拖延下去,对咱们谁都不好。”   “没错。”   难楼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我同意苏兄的意见,既然要调虎离山,那咱们就佯装中计,等灭掉这伙骑兵,再回来包抄袁绍的后路。”   “理当如此。”   乌延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这是目前最快结束战争的办法了,只要能帮刘虞解围,要个数万石粮草,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蹋顿!”   言至于此,乌延扭头望向蹋顿:“虽然目前是由你来总领三部,我等需要听你的号令,但是涉及到我等族人,那性质便不同了。”   “此事你若是不同意……”   “行行行!”   不等乌延开口说完,蹋顿直接摆手打断:“我同意,但是有个条件。”   苏朴延好奇道:“是何条件?”   蹋顿环顾三人,朗声道:“各部只允许派出一半兵马,其余兵马仍需要以蓟城为主,决不可给袁绍半点可趁之机。”   “这……”   苏朴延正犹豫时,一旁难楼直接打断:“可以,没问题!我们三部兵马的一半,加起来也有数千骑,足够消灭袁绍的那支小队了。”   “虽然回援突袭袁绍后方,略有些难度,但总比一直拖延下去的要求,弟兄们,咱们也得给蹋顿些面子。”   “好。”   乌延颔首点头:“可以。”   苏朴延心中虽然不爽,但终究还是点点头:“你考虑的也有些道理,既如此,就这么办,袁绍的骑兵若是还敢再来,便以此法分工。”   蹋顿行个礼:“多谢诸位叔伯理解。”   苏朴延瞧着蹋顿这态势,心中愈加不爽:“蹋顿,你要记住,你是乌桓人,非是汉人,别在某天,真把自己当汉人了。”   蹋顿是个汉文化迷,学习汉人的语言,而且还学汉人的兵法、权谋,甚至某些时候行礼,也是汉人的礼节,这让苏朴延等人非常不爽。   但是……   丘力居自从上次战败以后,就已经意识到汉人的强大,因此他丝毫不反对蹋顿学习汉人的精华,甚至还鼓吏蹋顿如此这般。   毕竟,只有真正明白汉人的文化,才能将其战败,最终真正获得这片土地,否则你永远只能是依附汉人的家奴,永远不可能翻身。   蹋顿颔首点头:“苏伯放心,根在哪里,侄儿非常清楚。”   苏朴延这才恩了一声,没再言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终于。   袁绍的兵马卷土重来,再次出现在蓟城外围。   乌桓突骑立刻开始干活,准备对袁绍进行袭扰,将其撵走。   袁绍的骑兵继续佯攻,吸引乌桓突骑的注意力,然后放一波箭矢,当即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而这一次,苏朴延等人没有再犹豫,立刻放马追杀。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蓟城外,正端坐在战马上的袁绍,原本一脸的不爽,在这一刹那,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哈哈哈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抬手指向乌桓突骑,兴奋道:“公则且看,乌桓突骑中计了,他们终于中计了,这回一定要拿下蓟城!”   郭图皱着眉,凝神注视着前方:“主公,乌桓突骑还有一半没走,明显是在提防着咱们,咱们怕是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提防他们啊。”   “自然是要提防。”   袁绍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即朗声道:“麴义何在?”   一个魁梧的汉子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末将在。”   袁绍抬眸示意他望去:“你需要多少人,才能保证我方不被贼子突袭。”   麴义扭头瞥向乌桓突骑,皱了皱眉:“主公,末将知道兵力不足,但若想防御妥当,最开始需要四千人,待末将做好防御工事,两千人便可防御。”   “好!”   袁绍自然清楚,乌桓突骑来去如风,在速度上具有绝对的优势。   若是没有足够的兵马,对方可以随意出击,袭扰后方,导致你的进攻节奏发生紊乱,甚至彻底失效。   因此,步兵想要防御住骑兵,必须要配合防御工事,这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否则就只能被动挨打。   袁绍已经没有了退路,当即言道:“麴义,我将给你调四千人,另外再把我亲卫军,全部调给你,共计六千兵马。”   “我们需要列阵调整,暂时不会进攻,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好防御工事,否则乌桓突骑一旦杀过来,我等照样得落败。”   麴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袁绍居然会把亲卫军借给自己?这是需要何等的气度,才能办得到啊!   “末将……”   麴义当即拱手抱拳:“末将必不负主公厚望。”   袁绍大手一挥:“速去安排吧,在此之前,颜良、张郃、高览、韩猛等人,会帮助你严守乌桓突骑,你要抓紧时间。”   麴义颔首点头:“喏。”   旋即。   他直起身子,豁然转身,大手一挥:“弟兄们,随我动起来,速速修建防御工事,将战车全部开过来,组成一道防御阵,要快。”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望着干劲十足的麴义,袁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麴义的确是个将才,精通羌胡的骑战战法,有他负责后方,咱们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396章 赵云、夏侯兰!   “动手!”   望着飞速修建防御阵的袁绍大军,蹋顿大手一挥,带着麾下兵马,齐刷刷涌了过去,开始在外围寻找偷袭的机会。   蹋顿非常清楚,一旦让袁绍大军修好防御阵,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就丧失了进攻袭扰的可能性,如此一来,刘虞兵败的可能性更大。   “切记。”   蹋顿对于袁绍兵马的战斗力,还是有过详细了解的:“小心对方隐匿军阵中的强弩兵,咱们绝不能触这个霉头。”   轰隆隆—!   马蹄声声如奔腾的浪潮一般。   麴义战在队列正中,手持一杆丈二长的战矛,一双朗目如同星辰般,炯炯有神,双目凝视着飞奔而来的乌桓突骑,声音洪亮道:   “列阵迎敌!”   三排长矛手纷纷将战矛冲外,宛如一只处于防御状态的刺猬,将内部的兵马保护起来,严防乌桓兵马的进攻。   当然,乌桓蹋顿也非傻子,绝对不会随意冒险进攻,他们先是在外围不停奔走,寻找合适的突袭点:   “该死!”   蹋顿暗骂一声,心道不妙。   对方的布阵相当严密,几乎没有太大的破绽,强行猛冲的确可以破阵,但这样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蹋顿岂能干这种蠢事。   “给我放箭。”   既然找不到太好的突破口,蹋顿便只能强行开出个突破点,这样可以降低在冲锋时,对本方将士的损失。   嗖!嗖!嗖!   在下一个瞬间,数千支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滑出个完美的弧线后,旋即如同飞蝗般,冲着下方列阵的兵马,迎面罩了过去。   这一波箭矢的进攻,不可谓不犀利,虽然数量极其庞大,但打击范围却是比较集中,不是随意的无的放矢。   “挡!”   麴义早有预料,铿锵下令。   刹那间,中排的士兵举起手中的藤牌盾,将队列尽可能的保护起来,以防被对方一波凌厉的箭雨袭杀,直接打开缺口。   这样的防御在这些日子里,他们已经经历过N次,因此没有丝毫的恐惧,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畅快。   下一秒,密集的箭矢,犹如滂沱大雨一般,砸在将士们筑起的盾墙之上,发出了沉闷且密集的笃笃声。   对方是素来擅长骑射的乌桓突骑,在奔驰中飞射,射程要比原地放箭稍微远上一点,如果强弩兵在时,麴义可以命令反击,但目前不在军中,他只能被动挨打。   噗!噗!噗!   虽然麴义及时撑起了防御阵,但毕竟不是全防御,在如此大密集的箭矢进攻下,依旧有不少的士兵,中箭受伤。   “补、射!”   紧跟着,麴义再次下令。   当下,便有十余个士兵冲上来,将受伤的士兵及时换下,拿着对方的兵器,成功补位,迅速进入到防御状态。   与此同时,安全距离外的弓弩手,飞速冲向前方,捻弓搭箭,也不瞄准,迎着飞奔而来的乌桓突骑,便是一波箭矢袭杀。   蹋顿手持马刀,左右挥舞,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拨开,旋即定睛细察,暗暗咒骂,当即赶忙摆手下令:   “走!”   轰隆隆—!   战马飞驰,尘土激荡。   乌桓突骑在麴义的军阵前,再次迂回而过,没有轻易下令冲锋。   难楼策马上前,大喊一句:“蹋顿,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蹋顿回答:“对方没有使用强弩兵还击,这与之前的应对措施不同。”   “没错。”   难楼肯定地点点头:“若是正常情况下,袁绍必定会令强弩兵提防咱们,但这一次,却仅仅只是让弓弩手射住阵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一点,蹋顿心知肚明。   他皱着眉,苦思良久:“难不成,对方将强弩兵隐匿了起来,可是,强弩兵在攻坚中的作用不大,袁绍不在这时对付咱们,又能如何?”   难楼深表赞同,缓缓点头道:“没错,这的确有些不太对劲儿,莫非袁绍此次进攻,没有带着强弩兵?”   “不可能!”   蹋顿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强弩兵乃是袁绍麾下的精锐,是他唯一可以对付咱们的兵种,岂能不带在身……”   嘶—!   言至于此,蹋顿倒抽一口凉气,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坏了,苏朴延要出事儿!”   难楼顿时一愣,旋即也明白了强弩兵所在:“你的意思是,强弩兵在外埋伏?”   蹋顿急忙下令道:“快!派人去追,一定要把苏朴延追回来。”   难楼惊出一身的冷汗:“该死!怕是要来不及了。”   蹋顿心急如焚:“来不及也得去,快去。”   “遵命!”   难楼颔首点头,大手一挥:“你们几个,速速去追苏朴延,让他立刻回来,不得有误。”   乌桓士兵:“遵命。”   ……   驾—!   蒋义渠回头瞥一眼身后的乌桓突袭,心中狂喜:“哈哈,终于上钩了,弟兄们,全都给我快马加鞭,绝不能让乌桓突骑抓住。”   众将士齐声喝道:“喏。”   轰隆隆—!   马蹄声声如浪潮般滚动。   “将军,乌桓突骑开始迂回了。”   “咱们该怎么办?”   蒋义渠闻言冷笑,心中对田丰愈加的佩服:“哼,咱们军师早已经预料到了,速速转向东面,引诱对方进攻。”   如果单纯的直奔埋伏点,势必会引起乌桓突骑的怀疑,因此田丰对于引诱对方追击,同样有过严谨的设计,甚至考虑过对方会如何应对与判断。   果然!   乌桓突骑迂回截杀,正好给了蒋义渠名正言顺的变更道路机会,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转向西面,如此一来,乌桓突骑绝不会怀疑。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望着“被迫”变向的袁绍骑兵,苏朴延心中狂喜:“弟兄们,瞧见没有,他们南下的路,已经彻底被截断了。”   “哈哈哈哈!”   放浪的狂笑声跟着响起。   苏朴延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大局,接下来便是一路狂追,将其逼往绝路,然后再行诛杀,彻底灭了这支烦人的苍蝇。   平原上想要消灭骑兵,着实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即便你有兵力上的优势,亦是如此,大家皆是骑兵,在速度上相差不大。   因此,即便是苏朴延本人,也想着要把袁绍骑兵逼到太行山下的丘陵区,这样才能更好的消灭对手,但他不清楚的是,田丰同样如此。   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此刻。   太行山脚,某处山谷。   公孙瓒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该死,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过来,乌桓突骑会不会不会上当啊?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白马将军放心。”   田丰倒是淡定的狠,揖了一揖道:“我们与主公已经达成了一致,即便蹋顿能忍住,他麾下的苏朴延、难楼等人,也绝对会忍不住。”   “尤其是苏朴延,此人素来比较鲁莽,而且自恃勇武,面对这一小股骑兵的不断袭扰,苏朴延一定会想办法彻底消灭它。”   “放心吧。”   田丰再次安抚道:“他们一定会来,咱们要耐心些。”   白马公孙长出了口气:“但愿如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报—!”   一声悠悠的传报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公孙瓒、田丰齐齐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狂奔过来,面上带着惊喜之色,拱手抱拳:“将军,乌桓突骑来了。”   公孙瓒内心狂喜,眼神中闪烁精芒:“果然来了?”   “恩。”   斥候极其肯定,重重点头:“的确来了,已经反复确认过了,不过只有数千骑兵,不是太多,想来不是乌桓骑兵的全数。”   公孙瓒彻底松了口气:“蹋顿生性谨慎,能派一半骑兵过来,已经出乎意料之外了,咱们不嫌少,来多少,便杀多少。”   “没错。”   田丰肯定地道:“若是能诛杀五千,我等再引兵回援,蹋顿便彻底失去了袭扰的能力,届时拿下蓟城,简直易如反掌。”   “传令!”   公孙瓒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各部速速隐匿起来,进入各自岗位,随时准备发起总攻,将乌桓突骑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呜呜呜—!   当下,山谷中响起一阵有节奏的号角声。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代表着全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战。   紧跟着,公孙瓒朝田丰拱手:“先生,你居高临下,发起进攻便靠你了。”   田丰揖了一揖:“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旋即。   各自离开。   田丰径直上山,来到合适的观测点,举目瞭望。   但见,视野的尽头处,滚滚烟尘如同洪流一般,席卷而来。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彷佛只是一眨眼。   蒋义渠的先行骑兵,便冲入了山谷中。   随之而来的苏朴延眼放精芒,仰天一声狂笑:“哈哈哈,愚蠢的家伙,居然敢冲入山谷?简直是自寻死路!”   “弟兄们!”   当即,苏朴延猛一招手,朗声喝道:“冲进去,将其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乌桓突骑纷纷呼喊:“杀—!”   轰隆隆—!   下一秒,乌桓突骑顺着山谷口,挥舞着马刀,乌泱泱闯入了山谷。   忽然,苏朴延感受到一股耀芒从眼前忽闪而过,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阳光,而是金属兵器折射回来的光芒。   “不好!”   苏朴延下意识感到不妙。   数十年的从军经验,让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向两侧,山谷丛林茂盛,但隐约之间,似乎有宽头弩机从枝杈中伸出来。   强弩兵?   嘶—!   苏朴延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在这一瞬,他已经意识到中计,这伙骑兵乃是诱饵,对方早已在这里布下了伏兵,而且还是针对骑兵的强弩兵!   “快停下来。”   苏朴延毫不犹豫地下令。   但也正在这时,成百上千支弩箭,自谷顶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啸声,宛如滂沱大雨般,顷刻间罩向下方的乌桓突骑。   毫无心理准备的乌桓突骑,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兵愣是连兵器都来不及挥舞,便被射翻在马下。   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一些骑兵甚至被连人带马钉在了地面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   山谷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伴随着哀嚎声、马嘶声、喊杀声,铺成一曲来自炼狱的颂歌。   没等乌桓突骑从惊诧中反应过来,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进攻,没有半分间断,攻势宛如雪崩,令乌桓突骑直接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乌桓突骑在箭雨的洗礼下显得茫然失措,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一直到被刺穿在地。   在其头顶,伏兵的箭雨甚至遮蔽住了谷顶的阳光,随着攻击的密度增大,谷底的血花竟升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啊—!”   即便是苏朴延本人,也接连中了两箭,强忍着剧痛,不停地挥舞马刀,不停地呼喊:“走,快走,赶紧走!”   希吁吁—!   乌桓突骑踏尸而行,向着谷口方向,徐徐撤军。   足足十余波的箭雨进攻,杀得乌桓突骑直接崩溃,原本齐整的骑兵队,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幸存者们只想尽快逃出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   可是……   正当他们靠近谷口时,一片白色的浪潮席卷过来,在曜日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更掀起了一股发乎于心的惊惧。   “这是……”   苏朴延彻底惊呆了,俩眼珠子几乎快要瞪爆,死死地盯着眼前些白马,队伍中的那杆大纛旗上,“白马公孙”四个大字,如同利剑般,斩向乌桓突骑的心。   “白马义从,是白马义从!”   “该死!居然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这回完蛋了,咱们竟然碰上了白马义从!”   “……”   对于公孙瓒的惊恐,如同掀起的巨浪,不停地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苏朴延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如今对方把谷门彻底堵住,万余强弩兵又在林中,简直就是死路中的死路啊!   “大王,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苏朴延虽然身负重伤,但还是咬着牙,举起马刀,厉声山呼起来:“冲过去,只要能冲过去,咱们就能活,便是白马义从,也拦不住咱们。”   “杀—!”   这一声怒吼。   如山崩,似海啸,胜雷霆!   同样凝聚着乌桓突骑对于活着的希望,义无反顾,毫无畏惧地猛冲过去,哪怕明知必死,依旧要以血肉之躯,扑出一条活下去的路。   只可惜……   他们碰到的不是别人,乃是异族克星,幽州的保护神公孙瓒。   面对这帮乌桓突骑的猛烈进攻,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战意,一声令下,立刻发起进攻,嗖嗖嗖,一波箭雨打过去,成片的乌桓骑兵躺倒在地。   旋即。   白马义从没有半分犹豫,换上长枪,立刻发起对乌桓突骑的强烈猛冲,刺刀见红,速战速决,才是白马义从的标配。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标准的口号喊出来,白马义从的士气倍增,尤其在公孙瓒的亲自带领下,士气更是飙涨到了极点,宛如白色的巨浪,直接淹没过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两股浪潮就这样毫无半点花哨地撞在一起,白马义从士气正盛,猛冲过来,像柄猛利的朴刀一般,将面前的乌桓突骑硬生生劈开,然后迂回分割,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身穿素色军服的白马义从,正如一丛丛旺盛的浪花,疯狂地吞噬着,身穿灰黑色衣服的乌桓突骑。   战场西侧,一个眉如宝剑,目如朗星,鼻如玉柱,耳如元宝,口如丹朱的少年英雄,正一手持枪,一手握剑,不停地收割着乌桓突骑的性命。   他出手快如闪电,接连飞刺,或是心口、或是胸膛、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处,一招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在其手中的宝剑更是厉害,左右抡转之间,断肢残臂伴随着鲜红的汁液,四下狂飞,彷佛只是一眨眼,死在其手上的乌桓突骑,竟多达二、三十人。   “子龙,小心。”   身旁夏侯兰方才开口呼喊,却见赵云的银枪已然如同蛟龙般,悍然出手,呼呼呼,打着旋转,从其胸膛直接穿过,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般畅快。   “好厉害的枪法。”   夏侯兰冲赵云绽出一抹淡笑,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同时一枪出击,也刺死一个乌桓突骑,反手,又劈死一人。   “你也不错。”   赵云回头瞥向夏侯兰,掌中银枪抡转之间,将面前强冲过来的两个乌桓突骑,直接扫飞出去,竟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接连撞飞三、四人,方才摔落在地。   “冲!”   一声令下。   赵云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希吁吁一声嘶鸣。   它似乎同样能感受到主人的汹汹战意,昂首摆尾,耀武扬威,彷佛这不单单是主人之间的战斗,更是战马之间的战斗,自己绝不能拖主人的后退。   噗!噗!噗!   赵云单枪匹马,向前猛冲,在其身后,麾下的白马义从接连跟上,将破开的口子撕得更大些,令乌桓突骑原本就濒死的士气,变得更加脆弱。   不远处,正在鏖战的公孙瓒忍不住称赞:“这小子,果然悍勇,大家速速跟上,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乌桓突骑分割!”   “公孙老贼!”   “纳命来—!”   苏朴延强忍着剧痛,从一旁呼啸而出,掌中的马刀冲着公孙瓒的头颅,直接劈了过去,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竟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   可惜,公孙瓒绝非易于之辈,他眸光一凛,掌中双头矛抡转,迎着苏朴延的马刀,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刀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公孙瓒双眸盯着苏朴延,心中狂喜:“苏朴延?还真是一条大鱼啊,这回可真是赚大了,只要能杀了你,何愁不能剿灭这伙乌桓贼子。”   当即!   一股子狠劲儿从心底爆发,公孙瓒双臂虬肌暴起,轻而易举地压过了苏朴延的马刀,作势便要冲其脖颈,挥扫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嗖!   斜刺里,一支神箭呼啸而出,冲着公孙瓒头颅,直接射来。   公孙瓒眼疾手更快,忙不迭侧身的同时,将双头矛猛地一挥,凌空便将箭矢直接打断,但也正因此这一招,令苏朴延得以缓和,反手一刀,接踵而至。   “嘁!”   公孙瓒身子大幅度扭转,与此同时,双头矛反向刺出,精准地磕在苏朴延挥舞过来的马刀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匹夫,找死!”   公孙瓒大喝一声,如雷霆般的声音震得苏朴延耳膜生疼,巨大的力量直接压了过去,苏朴延已经受伤,如何能够抵挡,被公孙瓒打得是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   这一次,又有弓箭斜刺里窜出,但还没有到公孙瓒身旁,便被左右的白马义从,以长剑劈断,当场摔落在地。   公孙瓒将全部的力量压了上去,双头矛缓缓到了脖颈前,染血的矛头一点点靠近他的脖颈,死亡的气息瞬间将其笼罩。   哧愣愣!   矛锋贴着马刀,滑出一段距离。   跟着,鲜红的汁液从苏朴延脖颈喷出,那一具无头的尸体,便已经从马背上跌落尘埃,血如泉涌,激扬而起!   谷风阵阵,好不凄冷!   满地荒芜,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没过多久,便只剩数骑,苟延残喘。   公孙瓒没有丝毫怜惜,一声令下,众白马义从直冲上去,便将对方硬生生活劈成了一滩肉泥,甚至连战马都没幸免于难。   即便是山头上的田丰,都忍不住点头惊叹:“白马义从,果然是骑兵精锐,只是不知与南阳的狼骑、豹骑相交,可能有这番战力否?”   身旁传令兵轻声道:“军师,大战结束,咱们是否下令回军,支援主公,有白马义从在,或许还能将蹋顿斩杀,也不一定。”   田丰毫不犹豫,铿锵下令:“走,回蓟城。”   传令兵拱手:“喏。” 第397章 此事不成,本官不走!   太行山某处。   郁郁葱葱的森林内,一条蜿蜒的小路上。   董昭提着裤管,抹一把额上的汗,扭头瞥向旁边男子:“还有多远,才能到达?”   陶升皱着眉,轻声道:“再有两里左右吧,山路比较难走,咱们再坚持坚持,只要能找到壁垒,应该就到了。”   “恩。”   董昭简单恩了一声,吐口气:“只剩两里左右了,事不宜迟,咱们继续赶路吧,如今袁绍正在强攻蓟城,咱们能抓紧一点时间,便抓紧一点。”   “好。”   陶升忙不迭点头回应:“既如此,咱们抓紧时间走吧。”   当下,陶升在前面带路,左右士兵将其护在中间,以麻绳相连,以防其遁逃离开,毕竟对方对太行山的熟悉程度,远超过董昭。   约莫又行了一刻钟左右。   忽然。   森林中传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左右侍卫立刻警觉起来,将董昭、陶升护在中间,拔刀相向,严防死守。   下一秒,从森林里窜出十余个身穿粗布麻衣,手持长剑、木棍等兵器的农夫,将他们团团围住,刀兵相向。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陶升立刻举起手来,朗声喝道:“敢问诸位兄弟,可是左髭丈八渠帅帐下的兵马否?在下唤作陶升,他们乃是南阳汉庭的使者。”   “南阳汉庭使者?”   队伍中响起个声音。   旋即。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魁梧汉子,汉子手持长剑,步伐沉稳,明显非同寻常。   陶升急忙点头哈腰:“没错,正是南阳汉庭使者,这位便是董昭,此前在南渑池当县令,如今乃是刘皇叔帐下长史。”   “如今,奉南阳皇帝陛下的命令,特意上山,想要寻找张燕,相谈招安的事情,陛下可是非常牵挂咱们黑山军的弟兄啊!”   此刻,董昭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官印拿出来:“这位兄弟,此乃本官官印,尔等若是不信,可以将此物递给渠帅,鉴别后再行会面不迟。”   那人接过官印,翻过来,调过去,仔细打量,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他也不认识,但却总感觉这小小的官印,似乎不同凡响。   “你当真是南阳汉庭的官员?”   “没错,正是。”   “好!既然你说你是南阳汉庭的官员,那我便要问问你,你若是答错,小心你的脑袋。”   “求之不得。”   董昭暗松口气。   这点事情对于他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   “南阳皇帝陛下在雒阳北门一战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雒阳北门啊?”   这个问题早已经是闻名天下。   董昭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自信满满道:“此题易而,当年陛下在雒阳时,正在围攻以吕布为首的董卓余孽。”   “时值吕布亲自打头阵,欲冲破朝廷兵马在北门的防御,吕布之悍勇,天下无人能敌,北门一战,一时间陷入僵局。”   “可正在这时,夏门桥忽然崩塌,致使桥面上的兵马纷纷坠入河水,吕布惊恐之间,便舍弃队伍,仅仅带着数百兵马,逃之夭夭,最终于邙山山脚为曹操擒获。”   董昭原本以为,对方会连连点头称赞,说自己讲解的还算是比较详细,明显就是南阳内部人员,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可谁曾想……   对方凛然一笑,当即打断:“你虽然大意说对了,但细节却明显错误,据我所知,当时本是万里晴空,但忽然之间,却是天昏地暗,日月失光。”   “紧跟着,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条银色的巨龙在天空盘旋,发出阵阵的龙吟之吼,跟着便一头扎在了夏门桥上,将其轰开。”   “啊?”   董昭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以为的正确答案,跟自己知道的正确答案,它特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你丫必须顺着对方的思路说,才可能是正确的。   “而且!”   对方义正言辞,铿锵喝道:“你还漏掉了第二天发生的事情,这足以证明,你绝对不是南阳汉庭的官员!”   “来人,给我……”   “且慢!”   董昭急忙打断:“将军且听我把话说完,之前是我描述的不对,主要是想看看你们知不知道具体细节,是一次试探而已。”   “哦?”   对方明显被董昭的说辞,搞得有些懵逼:“那你说说,第二天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是说不对,小心我们将你大卸八块,丢掉荒野喂狼。”   “可以!”   董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跟着言道:“其实,你们一定不知道,就在大胜吕布、李傕、郭汜的当天夜里,邙山有奇迹发生。”   “是何奇迹?”   对方男子眸中有光。   “尔等应该清楚。”   董昭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在邙山埋葬的,可全都是大汉的列祖列宗,从光武帝开始,一直到陛下的父皇刘宏,尽皆在内。”   “是夜子时,上百个墓穴闪烁着莹莹的微光,一个个沉睡已久的灵魂,从墓葬中走出来,他们来到陛下的军营,围聚在正在酣睡的陛下身侧,齐齐躬身行礼。”   “尔等可知……”   董昭故意情绪化地道:“为何大汉的列祖列宗,尽皆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先辈,要对陛下躬身行礼吗?”   男子飞快摇头:“小人不知,还请不吝赐教。”   董昭神色庄严肃穆,一脸的一本正经:“因为,陛下乃是震古烁今的第一帝皇,他乃是上天拣选的皇帝,要超越秦皇汉武的帝王。”   “虽说这些皇帝全都是陛下的长辈,但这只是人间的辈分而已,但在神界之中,陛下的职位是远超他们的。”   “是以,当陛下再次来到河洛时,他们方才做法,齐齐襄助皇帝陛下,力保他可以快速平乱,重整山河,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   “而陛下醒来以后,便按照列祖列宗的指引,成功找到了传国玉玺,同时策划返回南阳,正位回宫,踏上拯救黎民于水火之路。”   “啊?”   对面男子皱着眉,试探性问道:“你说得是真的?怎么感觉跟我了解到的,有些不太一样呢?不过结果倒是对的。”   “当然不一样。”   董昭则是非常自信,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了解到的,毕竟只是皮毛而已,哪有本官了解到的深入,事实就是这样,南阳汉庭的官员全都知道。”   “当然,本官只是个小关而已,若是荀彧、郭嘉、钟繇这样的官员,了解到的情况肯定更加深刻,有朝一日,你们可以让张燕渠帅,去当年跟陛下了解。”   陶升急忙附和道:“没错,咱们成天都在林子里钻的,怎么可能明白真正的真相是什么,这位官员说的,一定要比你了解的多,对吗?”   “那倒是。”   男子点了点头:“确实比我详细。”   陶升嘿嘿笑着道:“这不就对了吗?你立刻上报左髭丈八,若是得知南阳朝廷使者赶来,丈八老兄一定会盛情款待的。”   “好吧。”   男子仔细想想,倒也正确。   如今,黑山军中盛传着南阳盛况,大家都对南阳心向往之,若是得知南阳朝廷派出使者,来到咱们黑山军,自然是举双手欢迎。   “跟我来吧。”   “好。”   当下,众人跟着男子,一路蜿蜒曲折,向着更深处急行。   没一会儿。   便来到一处壁垒。   经过通禀以后,他们进入其中,直奔那简陋的议事厅。   幸亏陶升提前介绍过左髭丈八,否则董昭非得被吓坏不可。   上首那人端坐,宛如小山一般魁梧,即便是坐着的状态,也不比身旁站着的人矮,其若是站起来,恐怕至少也得是一丈开外的个头。   虽然,此人长相非常普通,但能够当上一方渠帅,就已经证明了对方的实力,至少在黑山军内,是顶尖的存在。   “阁下便是南阳汉庭的使者?”   不等董昭开口,左髭丈八就已经迫不及待。   这对于董昭而言,的确是个利好消息,证明黑山军内部,对于南阳是非常亲近的,招安一事若照此发展下去,必定会顺利。   “没错。”   董昭颔首点头:“在下刘皇叔帐下长史。”   左髭丈八眼神中闪烁着光:“哦?可是那个新野令刘皇叔,去年来获得天贵中兴剑的刘皇叔吗?”   董昭内心狂喜,没想到对方了解的信息,还是比较全的:“没错,正是此人,只是不知渠帅,是如何知晓刘皇叔的?”   左髭丈八面容带喜,老实交代道:“是郭大贤说的,去年时,他曾去南阳参加过考课,只是没有通过而已。”   “哦?”   董昭惊诧不已,一脸的难以置信:“黑山军中,居然还有人参加过考课?”   左髭丈八点点头:“当然,郭大贤是我们黑山军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叫他大贤呢?”   “据他所说,南阳目前是家家可以耕种公田,而且亩产已经达到了两石两斗?敢问天使,此事可对否?”   董昭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渠帅,你了解到的消息,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今年最新的数据出来,亩产已经达到了四石五斗。”   “啊?”   左髭丈八腾得站起身来,一道阴影直接罩了过来:“多少?四石五斗?这怎么可能?”   董昭却是保持冷静,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就是四石五斗,因为陛下发明了化肥,亩产大幅度提高,已经比去年多出了一倍。”   “根据朝廷给出了数据,耕种公田的老百姓,即便抛开朝廷的赋税,依旧可以获得两石以上的亩产,现在家家户户都不缺粮食。”   “两石?”   左髭丈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里的地别说两石了,便是一石五斗都没有,今年更是凄惨,只有可怜的八斗左右。”   “南阳老百姓的亩产,抛开赋税,居然可以达到两石?一家种上五十亩田,便是一百石粮食,吃不完可以存起来,还能卖掉,换点钱花。”   “这日子简直是……”   左髭丈八似乎可以想象浓浓粟米粥的日子,一口下去,粥多水少,吃两碗就能吃饱,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全都是稀饭,勉强饿不死人而已。   董昭感觉时机非常成熟,当即言道:“渠帅,本官此次前来,就是代表朝廷,跟黑山军商谈招安的事情。”   “尔等原本便是普通的老百姓,只是因为受不了压迫,才不得已进山为贼,朝廷体谅尔等难处,因此愿意给你们土地耕种,让你们如同南阳百姓一般,吃得饱穿得暖。”   左髭丈八自然对此非常欢喜:“南阳朝廷果然可以如此否?”   董昭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自然!陛下说过了,天下的子民尽皆我大汉子民,生存的权利是他当皇帝,要保障的最基本的权利。”   “而且,按照陛下的规划,将来的天下,不仅仅人人可以解决温饱,而且还要吃得好,穿得好,孩子皆可以读书,皆可以通过考课,入朝为官。”   嘶—!   左髭丈八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什么?人人可以通过考课,入朝为官?连我们的孩子,都可以如此吗?”   “当然!”   董昭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如黑山军内部的郭大贤一样,只要是大汉的子民,尽皆可以报名参加考核。”   “而且,只要完成考题,便可入朝为官,在下同样是参加考课出身,而且非是世家大族,南阳是真正公平的地方。”   “这里比的不是出身,而是才学,只要你们的孩子可以好好学习,将来就有机会入朝当官,哪怕不能跻身中枢,或许可以在地方为官。”   左髭丈八惊叹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好,我可以代为引荐,明日一早,便出发赶往张渠帅驻地。”   董昭大喜,欠身拱手:“多谢渠帅。”   左髭丈八赶忙摆手:“天使客气,是在下应该谢谢你们啊!你们若是早些来,我等便能早些脱离苦海,而非像是现在这样。”   “渠帅放心。”   董昭再次保证道:“此次本官既然来了,若是此事不成,绝对不会离开。”   左髭丈八心生感动:“多谢天使!”   ……   蓟城。   刘虞身穿甲胄,站在城头,举目望向城外,但见迂回败退的乌桓突骑,他心急如焚,惶恐不已,一双铁拳紧握,下意识捶在城头:   “该死!”   刘虞暗骂一声,回头瞥向自己的军师魏攸,同时目光扫过城头稀稀拉拉的士兵:“咱们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来?”   魏攸神色黯淡无光,缓缓摇头:“主公,咱们接连鏖战了半年,连老百姓都加入战斗了,哪还能抽调出兵马。”   “抛开三面城门的守军,即便加上您的亲卫军,目前也凑不到五百精锐,这样的数量,勉强可以支援三门的防守,可一旦出城,压根活不了,顷刻间便会被袁绍吞掉。”   “主公……”   魏攸自然清楚刘虞的想法,但终究还是揖了一揖:“咱们绝不能再出城了,否则蓟城根本就守不住的。”   “咱们总不能让百姓冲出城池,帮助乌桓突骑吧?您应该清楚,即便是您,也不可能全然抹掉乌桓突骑以往犯下的罪。”   由于刘虞施行的是仁政,百姓安居乐业,因此老百姓才愿意为了刘虞而牺牲自己,但乌桓突骑罪孽太深,压根不可能因为爱戴刘虞,便让他们彻底泯灭这股恨意。   可是……   刘虞非常清楚,一旦乌桓突骑失去了袭扰的能力,十之八九是要败北的,蓟城同样不可能守得住,从某种意义上说,乌桓突骑若是败了,蓟城同样要败。   而反之,如果能够保住乌桓突骑,那么对于蓟城同样可以苟延残喘,只要入冬了,大雪冰封,袁绍就只能退回去,等待来年再战。   若是能拖到明年,或许南阳那边的动作,足够威胁到袁绍的后方,甚至杀入关中,将袁隗老匹夫诛杀,如此一来,儿子便能安全了。   刘虞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是子和,如今乌桓突骑只有数千人,面对袁绍的长矛阵,根本不敢强攻。”   “一旦让袁绍完成车步协同大阵,乌桓突骑将更加没有进攻的机会,当年南阳皇帝陛下在广成关一战时,徐荣便是如此败北。”   广成关一战时,徐荣将屯骑营放在粱县,目的便是要互为犄角,相互支援,可刘辨布下的防御阵,实在是太过严密,屯骑营压根没有进攻的机会。   若不是最终袁术造孽,才给了屯骑营冲阵破军的机会,否则屯骑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广成关一点点被蚕食殆尽。   事实就是这般残忍!   而今,似乎同样的一幕要上演了,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占据主动权的是袁绍,处于被动地位的,成为了刘虞、乌桓突骑。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乌桓突骑不可能因为你刘虞,便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强行突阵,但屯骑营为了徐荣,却是可以!   刘虞心中的不安更盛,惶恐至极,他总有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彷佛此一战,便是自己的终结之战。   “不行!”   刘虞终究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即便只有五百人,也必须要让乌桓突骑看到,咱们也在想办法配合,绝不能寒了乌桓突骑的心。”   “主公,万万不可啊。”   魏攸毫不犹豫地劝阻道:“且不说派人出去接应乌桓,乃是以卵击石,必定会全军覆没,单论咱们这般配合乌桓突骑,城中百姓的心,就不会寒吗?”   “蓟城还有十余万百姓,配合我军坚守城池,一定没有任何问题,只要能坚持到冬天,袁绍必定会撤军,咱们还有喘息之机。”   “主公!”   言至于此,魏攸单膝跪地,抱拳拱手:“您可要三思啊!”   刘虞赶忙搀扶魏攸:“子和,速速起身,休要如此。”   魏攸挣脱开来,铿锵言道:“主公若是不答应,属下便不起来,如今要以蓟城安危为重,只要能拖延入冬,战后送些粮草给乌桓,便可化干戈为玉帛。”   仔细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既然乌桓突骑不可能为自己赴死,那么关键时刻,自然会撤兵离开,保存力量。   而自己只要能坚守到冬天,等袁绍引兵离开,再派人送些乌桓人急需的粮草过去,就足够安抚他们的心了。   “子和放心。”   刘虞长出口气,目光转向外面战场,轻声道:“我不会轻易出城支援的,除非乌桓突骑决定强攻长矛阵,咱们再行接应。”   “好。”   魏攸大喜,缓缓点头。   他知道。   乌桓突骑以目前的兵力,是绝对不会强行进攻的。   蹋顿此人虽然年轻,但绝非易于之辈,他心中的那杆秤,不是偏向汉人,而是乌桓族人,只是如今不得不依附汉人,才能尽快恢复实力而已。   虽然目前,乌桓内部族人与汉人相处融洽,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对汉人文化非常痴迷,表现出了空前的胡汉融合盛况。   但魏攸对此有自己的判断,只要蹋顿一声令下,这帮家伙依旧会毫不犹豫的与汉人划清界限,甚至成为敌人。   胡汉融合!   这是一个需要至少数十年开外,才可能办到的事情,绝非靠着短暂的七、八年,便能真正令两族没有隔阂间隙。   望着城外一遍又一遍试探性放箭突袭,却始终没有实质化强攻的乌桓突骑,刘虞心中五味杂陈,这意味着自己的努力,到头来,依旧没有换来对方的敞开心扉。   而袁绍的车阵、步阵,也在乌桓突骑不断的试探性进攻下,快速完成,进入到最终的合拢成型阶段,立刻便能发起对蓟城的总攻!   “主公!”   魏攸似乎察觉出了刘虞的心思,轻声安抚道:“胡汉融合绝非易事,您能让蹋顿率领三郡乌桓赶来支援,已经很了不起了。”   呼—   长出口气。   刘虞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失落:“或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没能让他们感受到真正的胡汉平等,否则他们必能付出真心。”   “但愿这次能够坚持到入冬,再让我为两族百姓做点事情,或许再有个七、八年,至少能让两族百姓和睦共处。” 第398章 弃而走之!   “不行!”   “这样根本不行!”   再次迂回过去的蹋顿,气得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   对方的布阵越来越严密,已经可以利用到一部分车阵,来进行协同防守,即便是蹋顿,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强攻军阵的难处。   一旁的难楼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咬牙切齿道:“要不咱们强攻吧,趁对方的布阵还没有结束,现在强攻,或许还有些可能。”   “没错。”   乌延同样附和道:“我同意难楼王的意见,现在强攻,还有一丝破阵的可能性,一旦被对方完成布阵,等待咱们的,必然是一条死路。”   “不行!”   但是,蹋顿却毫不犹豫地拒绝:“对方的防守非常严密,可谓是滴水不漏,而且其中还混杂着袁绍的亲卫军。”   “咱们身旁只有六千精骑,一旦受阻,对方势必会从两侧迂回包抄,刘虞在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兵马,指望他里应外合,根本不太可能。”   “咱们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蹋顿相对比较保守,毕竟丘力居死的时候,乌桓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了,自己首要的目的,便是要保存乌桓实力,而非添汉人的腚眼子。   苏朴延率领兵马前往追击袁绍骑兵,十之八九会遭遇埋伏,万余强弩兵一番齐射,只怕能够剩下一半兵马,便是万幸了。   若是自己依旧受挫,那么此一战下来,乌桓骑兵就只剩下远走漠北这一条路了,而且怕是数十年之内,不可能再回来。   “可是……”   乌延皱着眉,勒马继续迂回:“咱们难不成,就一直在这里耗着?一旦让袁绍的步车协同大阵完成,只怕咱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便罢,大不了咱们走。”   蹋顿倒是丝毫不在意,能不能帮助到刘虞。   亦或者应该这么说,此刻的蹋顿,已经不指望能够帮上刘虞:“咱们对刘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若能坚持下来,固然是好的,但若是坚持不下来,咱们依旧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你这是何意?”   一旁难楼嗔怒,气冲霄汉。   “很简单。”   此刻,蹋顿也不再隐瞒:“若是总兵力,能保证在万人以上,咱们可以冒险冲锋一次,但若是不能,离开这里,返回部落,再议不迟。”   “苏兄那里……”   话音才起,乌延便皱起了眉头:“蹋顿,你是在等苏兄那边的消息吗?”   蹋顿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其若胜,我等发起强攻,助刘虞一臂之力,其若败,速速遁走,返回部落,保存实力。”   “好。”   乌延应了一声:“可以。”   难楼附和:“没问题,我也同意。”   虽然,苏朴延、乌延、难楼对刘虞态度比较亲近,但也绝不会因为救刘虞,便罔顾他们族中兵马的生死存亡,这是最基础的态度。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蹋顿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一骑绝尘而来,对方神色慌张,匆匆上前,甚至没来得及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   “大王,出大事儿了。”   “怎么回事?”   “苏朴延王他……他……他的兵马……”   “别急!慢点说。”   斥候这才喘口气,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苏朴延王率领的六千精骑,在柏灵谷全军覆没,目前白马义从已经在绕后,准备截断咱们出关的路。”   “什么?”   蹋顿一脸的不敢置信:“苏朴延王全军覆没?”   难楼更是惊诧不已:“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乌延喉头滚动:“苏朴延傻吗?怎么可能进入柏灵谷,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面对三人的质疑,斥候却是只能点头:“但这是真的,小人等已经反复确认过了,目前袁绍的强弩兵正在急行军包抄,白马义从绕后!”   “大王!”   斥候吐口气,急切切地道:“他们这是要将咱们一口全部吃掉啊!”   蹋顿虽然预料到了对方有埋伏,但却没有想到,乃是袁绍与公孙瓒的双联动,此前公孙瓒虽然也对乌桓下手,但却没有跟袁绍合作过。   可是现在……   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两大高手联动,万余强弩兵+白马义从,这样的搭配遇到柏灵谷,这样的地形,苏朴延不全军覆没才怪!   “该死!”   蹋顿暗骂一声该死,当即毫不犹豫,朗声下令:“出关!以最快的速度出关!”   乌延、难楼不再犹豫,当即铿锵回应:“遵命。”   “弟兄们,快走。”   把手一招,乌延、难楼等人齐齐招手。   轰隆隆—!   当下,乌泱泱的骑兵宛如潮水般,离开蓟县。   他们没有直奔北方,走居庸关,而是东向,直奔平冈、卢龙、无极方向。   只要能从这里出了燕山山脉,便可直奔西辽河平原,那里才是乌桓突骑最初的家。   当然,蹋顿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更是因为柏灵谷是在西侧,与这条路背道而驰,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遇到白马义从的可能。   可是……   当他们策马离开蓟城的那一瞬。   正在城外列阵的袁绍,顿时仰天狂笑:“哈哈哈,乌桓突骑就这么离开了吗?看来元皓那里已经得手了,这回该轮到咱们了。”   “来人。”   “在。”   “速速下令麴义,调回兵马,以最快的速度,展开对蓟城的强攻,没有乌桓突骑,咱们步车协同阵法,就没必要布了。”   “喏。”   下一秒。   咚!咚!咚!   咚咚—!   有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麴义听到声音,自然也明白怎么回事。   他虽然有些不爽,但终究咬了咬牙,铿锵下令:“弟兄们,速速回军,只有一营兵马继续布车阵,挖陷马坑,以防万一。”   众将士齐声回答:“喏。”   与此同时,蓟城城头上,望着滚滚而去的乌桓突骑,刘虞略显无奈地叹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失落:   “唉,终究还是离开了!”   “是啊。”   魏攸跟着点了点头,面色却是极其平静:“不过主公切莫失落,您能让乌桓突骑如此这般酣战半年之久,已经很了不起了。”   “恩。”   刘虞简单恩了一声,权做回应:“他们的离开,或许跟之前离开的那支乌桓突骑有关,不管怎样,我是不会相信,蹋顿会随意抛弃蓟城的。”   “毕竟,他们已经坚持了半年之久,在即将入冬时,选择离开,这样对于他们而言,乃是极其不利的。”   “当然!”   刘虞瞥了眼下方飞速列阵,准备强攻的袁兵:“乌桓突骑离开,证明他们遇到了难处,同时也证明咱们,即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主公放心。”   魏攸忙不迭一揖:“城中军民尽皆做好了准备,我等发誓,必定与蓟城共存亡,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会放弃。”   苍啷!   刘虞拔剑出鞘,眸光一凛:“誓与城池共存亡!”   魏攸等将士齐齐拔剑:“誓与城池共存亡!”   众将士齐声呼喊:“誓与城池共存亡!”   “进攻—!”   咚!咚!咚!   “杀—!”   金鼓震天,喊杀不绝。   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般涌向蓟城。   ……   司隶,河东郡。   白波谷。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张辽等人站在地图跟前,正在商议军情:“如果咱们当真可以冲入山谷,便按照目前的方式,进行突破。”   “由本将军率领精锐,从正面强攻,强行突阵,而由李堪、程银二位将军,各自率领一支兵马,从左右两翼迂回,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贼寇对我军的切割。”   “切记!”   张辽双目灼灼地扫过二人:“你们至少也要支撑过半个时辰,给我制造足够的进攻时间,才可能正面突破这第二重关口。”   二人忙不迭拱手抱拳:“喏。”   旋即。   张辽扭头瞥向侯选:“侯将军。”   侯选拱手:“末将在。”   “由你率领全部的弓弩手,协防左右,主攻正面,不得有误。”   “将军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很好!”   张辽颔首点头,彻底松了口气:“既如此,尔等各自回营准备吧,在太史通赶来之前,务必要做好准备。”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望着众将士离开的背影,张辽叹口气,扭头瞥向陈宫:“公台,你觉得咱们这一次,可能行否?”   “放心吧。”   陈宫倒是显得比较淡定:“既然陛下敢明文如此,自然有所依仗,咱们拭目以待即可,河东战局关系着并州,白波谷则关系着河东。”   “咱们明白这一点,陛下更加清楚,白波谷若是没有拿下,就相当于没有拿下河东,必然会牵制我军整体的进攻节奏。”   “我想!”   陈宫淡然一笑,用宽慰的口吻道:“陛下应该比咱们更着急,所以你安心即可,一切等太史通赶来,自然会有答案。”   “恩。”   张辽颔首点头:“怕是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公台,你可知太史通还有多久才能……”   话音未落,就只听帐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报—!”   张辽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帐外有个自称太史通的男子,说是朝廷派来的使者,请求入帐。”   “快!”   张辽大喜,急忙摆手:“快请他进来。”   士兵颔首点头:“喏。”   正当他准备躬身离开时,张辽大手一挥:“罢了,还是我亲自去接一趟吧。”   旋即。   张辽腾地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公台,走。”   陈宫点点头,疾步跟上:“好。”   “哈哈哈!”   出了营帐,张辽疾步跟了上去:“太史令丞,果然是你啊。”   想当年,太史通跟着史子眇一起,在南阳接应了弘农王,后来张辽引兵打进来,双方配合将宛城拿下。   在庆功宴时,张辽便见过了太史通、史子眇,因此对这人颇有印象,只是后来双方接触的机会比较少,因此交集不算是太多而已。   “在下太史通,见过张将军。”   太史通急急行了个礼,面带着微笑。   “来来来。”   张辽亲自相迎,摆手做请状:“咱们一起入帐详叙。”   太史通缓缓点头,跟着招呼道:“你们把东西拉进去,专人看官,务必要阴凉,也不能有明火存在,明白吗?”   数个助手欠身拱手道:“喏。”   张辽不由好奇:“这是……”   太史通淡笑:“伏火雷霆包,以及两千枚伏火雷霆弹!”   张辽惊诧:“伏火雷霆?这是何物?”   “这……”   太史通皱着眉,不知该如何解释:“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威力特别大的一种东西,可以开山裂石,将整个白波谷夷为平地。”   “啊?”   再次听到“夷为平地”四个字,张辽心中的惊诧更盛:“太史令丞莫不是开玩笑?这伏火雷霆当真可以开山裂石,将白波谷夷为平地?”   太史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对方说得极其肯定,没有任何犹疑,张辽这才稍稍有些相信:“好!咱们入帐详叙,然后再行商议计划,如何?”   “可以!”   太史通淡笑:“正好,我这里时间比较紧,帮你平了白波谷以后,还要快速赶回南阳,多造一些伏火雷霆,为总攻打下基础。”   “好。”   张辽大手一挥:“既如此,咱们别浪费时间了,且听本将军简单叙述一下白波谷的情况,然后再听太史令丞的意见。”   太史通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二人齐齐进入军帐,来到地图跟前。   张辽立刻将白波谷的地形,与内部的布阵简单叙述一遍。   太史通皱着眉,长出口气:“内部如何,在下管不到,不过伏火雷霆,可以将两侧山体炸开,趁此机会,军队可以冲入内部。”   “炸开山体?”   顿时,张辽震惊!   陈宫震惊!   二人不约而同,齐齐愣怔:“果真可以?”   太史通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不过在下需要实地考察一番,然后才能决定伏火雷霆的安装位置,以及用量多少。”   “可以!”   张辽毫不犹豫地答应:“本将军亲自带你去。”   太史通大喜:“多谢将军。”   “张振!”   “末将在。”   “速速点齐亲卫军,随本将军一起,考察白波谷。”   “喏。”   当下,二人齐齐出了军帐,带着亲卫军直奔白波谷。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太史通盯着谷门口,两侧高耸的山地,轻声道:“下官此次来的比较匆忙,带着的伏火雷霆相对较少,可能难以将白波谷夷为平地。”   “不过……”   太史通话锋一转,补充道:“将两侧山体炸塌十丈左右,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能将山谷门,一起帮你炸开。”   “哦?”   张辽不由惊诧:“两侧山体炸开十丈左右?”   太史通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来之前,陛下教过下官一些开山的技巧,不同的山体有不同的方法。”   “白波谷两侧的山体比较险峻,五点法进行开山,必然会有奇效,保守估计可以炸开,十丈左右,如此一来,上面的箭楼、望楼便失效了。”   张辽脸上写满了骇然:“足够了!十丈足够了!只要能开山,剩下的交给本将军即可,保准将白波谷黄巾,一网打尽!”   “好!”   太史通颔首点头:“既如此,咱们派人测量以后,便返回军营,下官连夜做好开山方案,协助将军攻破白波谷。”   “可以。”   张辽满口答应。   当下。   便由他亲自带人,保护着太史通的安全,开始在白波谷外测量山体数据。   这一幕,自然被山谷中的杨奉察觉,他居高临下,俯瞰张辽等人,不由好奇:“公明,你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徐晃摇了摇头,疑惑不解道:“末将实在不知,他们似乎是在丈量山体的尺寸,渠帅且瞧那里,有人正在绘图。”   “没错。”   顺着徐晃手指的方向望去,杨奉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有人在绘图,难不成他们想要从山外爬上来?”   “不可能!”   徐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渠帅,您还记得当年,朝廷官兵企图从山谷外摸上来,将咱们箭楼、望楼全部拔掉吗?”   “当然记得!”   杨奉极其肯定地道:“当时还是因为你布置的暗哨,发现了官兵,这才避免了一次损失,事后你亲自带人,将山体进行了改造。”   “如今山谷外面的山体如此陡峭,便是你们的功劳,除非靠爬梯子,否则绝不可能爬上山体,这是你说的。”   徐晃自然不会否认此事。   当年,他带人修缮了白波谷外山势以后,又加强了内部的阵法。   自此以后,白波谷坚不可摧,不论来多少官兵,都没有攻克白波谷,甚至勉强可以冲入白波谷的兵马,也全部葬身在白波谷中。   “没错。”   徐晃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他们不可能是要从山体外强攻,一定有别的目的,只是咱们目前还不太清楚而已。”   杨奉深以为然,长出口气,试探性道:“要不要派人冲出去,打断官兵,最好可以抓一两个俘虏回来,问个清楚。”   “这……”   徐晃思索良久,终于还是否定道:“渠帅且看外围,尽皆是张辽的精锐兵马,而且有很多骑兵在,咱们军中尽皆步卒,骑兵不超过二十骑。”   “即便派人杀出去,只怕也不过是暂时打断而已,一旦咱们回到山谷,对方一定会再次回来,继续进行测量。”   “末将以为……”   徐晃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咱们还是呆在谷中最好。”   杨奉瞥了眼徐晃:“公明,若是由你亲自带队……”   徐晃依旧摇头:“结果亦然!不过,若是渠帅执意如此,末将愿意试试。”   杨奉摆手:“不必了,白波谷坚不可摧,晾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咱们粮草非常充足,跟他们耗得起。”   “哼!”   轻哼一声,杨奉凛然道:“我倒是要瞧瞧,他们能耍什么花招!”   徐晃同样好奇:“末将也想知道。”   山下。   张辽凝望着山上的徐晃:“张振何在?”   张振疾步上前:“末将在。”   “快!”   张辽抬手指向上方的徐晃等人:“速速带着盾牌兵,将太史令丞保护起来,一定要坚持到测量山体数据结束。”   张振抬眸望去,拱手抱拳:“将军放心,交给末将。”   “牛勇!”   张振大喊一声:“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牛勇:“喏。”   呼啦!   当下,一大波刀盾兵涌了上去,直将太史通围聚起来,盾牌首尾相接,时刻戒备,没有半分防御空挡。   对于张辽的严密守护,太史通愈发心安,心无旁骛,不停地测量着自己所需要的数据,甚至已经同时开启了方案的设计。   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   数据测量,全部完毕。   太史通返回张辽军营后,便开启了闭关模式。   他取出皇帝陛下给的小册子,针对上面的提示,进行相应的核算,很快便得出一个相对比较准确的爆破方案。   “张将军。”   太史通拿着核算结果,急匆匆奔往军营,兴奋道:“方案已经出来了,按照目前的计算,如果全部用在炸毁两侧山体上,可以开约莫十二丈山体。”   “在下配置伏火雷霆,培训安装伏火雷霆的士兵,约莫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换言之,至少一日后,才能展开总攻。”   张辽飞快点头:“好,一日后便一日后,这么多天都等过了,岂能在乎这么点时间,太史令丞好生准备即可,需要什么,尽管言语。”   “恩。”   太史通点点头:“既如此,那下官便直言了,将军需要调集一支小队给我,未来的他们,可以专门成为伏火雷霆组。”   “好。”   张辽毫不犹豫地道:“牛勇何在?”   牛勇横出一步:“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你听太史令丞的招呼,努力学习伏火雷霆的安装、引爆知识,不得有误。”   “将军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好。”   太史通颔首点头:“既如此,牛将军且跟我来吧,从现在开始,便由本官亲自传授你一些伏火雷霆知识。”   牛勇拱手:“喏。” 第399章 白波谷之战,伏火雷霆首秀!   “昨日一整天都没有动静,张辽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我总感觉他已经有了攻克白波谷的办法。”   议政厅上首,杨奉皱着眉,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思考着对手前日的动作,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意义。   自己甚至只是露个面而已,张辽便派自己的精锐兵马,将记录数据的人,全部保护在内,这很明显,他们是非常重要的。   “渠帅。”   一旁韩暹哂然一笑,似乎有些不太上心:“你就放心吧,这么长时间都没敢进攻,足以证明张辽是个怂包蛋,如此人物,何惧之有。”   “怂包蛋?”   杨奉扭头瞥向韩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之意:“如果张辽是个怂包蛋,当年就不可能离开董卓,投靠弘农王!”   “如果张辽是个怂包蛋,当年京师仓一战成功,在回城时,就不可能以八百精锐,直面董卓麾下数千骑兵,而且直接杀了出来!”   “如果张辽是个怂包蛋,他就不可能在弘农王将精锐全部带走以后,还会坚定不移地守在河洛,与牛辅为敌!”   “哼!”   杨奉冷哼一声,怒气冲冲道:“张辽绝非是个怂包,他心里一定在谋划什么,只是咱们目前还不明白而已。”   “没错。”   下首的徐晃肯定地点点头:“渠帅言之有理,张辽的确是一员将才,他之所以没有进攻咱们白波谷,正是因为知道咱们布阵的厉害,这才不愿意冒险。”   “而其现在之所以派人前来,一定是有了破敌方案,亦或者,正在为攻破白波谷而努力,此人绝非轻言放弃之人。”   “这一点!”   徐晃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张辽一定是在想办法,或许要不了多久,张辽便会引兵赶来!”   “报—!”   话音刚落,厅外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渠帅、二位将军,张辽率领大军赶来,正在谷外布阵,随时可能会强攻。”   “哦?”   杨奉不由惊诧:“才消停了一日而已,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韩暹嗔怒,大手一挥:“杂碎!这次他若是敢强攻,我等必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徐晃眼神中闪烁着淡淡的不可思议与期待,一声不吭,跟着杨奉、韩暹出了议政厅,直奔谷门城头,遥望城下。   但见……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张辽的队伍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毫无进展,而产生半分士气下跌的迹象。   即便是精通领兵的徐晃,也不得不由衷称赞,张辽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弘农王丝毫不因为他年轻,便将其提拔起来,足以证明其用人的不拘一格。   亦或者……   将来若是自己投靠了南阳,也可能会获得提拔,而非像是现在一样,永远只能屈居于两个自以为是的窝囊废手下。   “他们在干什么?”   杨奉皱眉盯着外面山体两侧的兵马。   左右皆有精锐的刀盾兵守护,似乎是在提防从山谷中杀出来的兵马。   杨奉疑惑不解,当即铿锵下令:“快,去瞧瞧,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身旁侍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侦察。   没一会儿,侍卫急匆匆回来,拱手抱拳:“渠帅,两侧山体的下方,正有一支小队兵马,正不知在忙碌什么。”   “哦?”   杨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当即吩咐道:“韩暹,你守在谷门处,没有命令,切记不可出城决战,公明随我来。”   二人齐齐拱手:“喏。”   此刻。   两侧山体的下方。   五个巨大的盾牌组成的防御阵,正靠着山体。   盾牌将他们全部包围,就像是甲虫坚硬的外壳似的,完全看不到内部。   杨奉嗞着钢牙,愈加感觉到不妙:“该死!他们这是要干嘛?若非想要挖洞,从外面挖到咱们山谷内部?”   不得不承认,杨奉的脑洞还真是大,居然想到了土工掘进的方式,这足以证明,此前他是真正思考过对方策略的,否则焉能迅速得出结论。   “不可能!”   但可惜,却被徐晃直接否定。   “为何?”   杨奉不由好奇。   “很简单。”   徐晃立刻给出答案:“如果当真要靠挖洞,根本不需要五个洞口,有一个大的洞口足矣,但如今却足足有五个,这一点不合常理。”   “没错。”   杨奉缓缓点头:“还是公明心细啊,那你说,他们此举,到底有何目的?”   徐晃却是皱着眉,摇头表示不知:“实在抱歉,末将暂时不知对方是何目的,但可以确认一点,他们想要今日便拿下白波谷。”   “哦?”   杨奉惊诧不已:“何以见得?”   徐晃解释道:“城外至少有数万兵马,而且列阵极其严密,明显是全部的主力,而且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杨奉恍然大悟地点着头:“没错,的确如此。”   但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惊慌。   毕竟……   这么长时间。   杨奉还是第一次见到以这种方式进攻白波谷的对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别说是杨奉了,便是徐晃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杨奉皱着眉,思索良久:“该死!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调集弓弩手过来,放箭袭扰,不管他们是干什么,即便给土地老儿拜寿,你也不能让他得逞。”   徐晃拱手:“喏。”   “哦对了。”   正当徐晃准备转身离开时,杨奉提醒道:“别忘记擂石、滚木,也调过来一部分,本将军非砸死他们不可。”   徐晃瞥了眼下方的布阵,终究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喏。”   旋即。   转身离开,调集兵马、物资。   而在下方的盾牌壳中,此刻的牛勇,正手持一杆特制的工具,在山体上不停的敲打,将土坯从中挖出来,以此制造安装伏火雷霆的洞口。   蓬!蓬!蓬!   忽然。   头顶发出一阵巨响。   正在扛盾的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胳膊差点没被砸断。   牛勇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换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孔打出来,把伏火雷霆包安装好,这是命令!”   一个魁梧的汉子朗声回应:“将军放心,我能坚持得住,不必换人。”   下一秒,魁梧汉子换个手,扎稳马步,浑身虬肌暴起,嗞着钢牙,朗声喝道:“尔等放心便是,我一定能支撑得住。”   “继续!”   牛勇铿锵喝道。   噗!噗!噗!   旋即。   继续拿着工具大洞,将多余的土坯,全部弄出来。   不远处,陈宫盯着下方的士兵,揪心不已,对方的雷石、滚木,几乎没有间断,滚木便罢了,擂石一旦砸上来,次次都会产生肉眼可以的起伏。   “不行!”   陈宫生怕耽误时间,大手一挥:“第二队上去,换人。”   身旁的刀盾兵铿锵回应:“喏,弟兄们,随我来。”   呼啦!   二十余个刀盾兵,齐齐涌上去,毫无半点畏惧的,将其罩在其中,逐渐进行替换。   “尔等可以撤退了,暂时休息,轮我们顶着,你们辛苦了。”   “赶紧下去吧,轮到我们了。”   “辛苦了,兄弟!”   “……”   接连的刀盾兵替换。   让徐晃、杨奉更加确定一件事情。   对方在山体下的行动,一定有其深层次的意义。   如此轮换了三次刀盾兵,足足承受了三、四十次擂石、滚木的进攻,牛勇终于带着爆破小队,从山体下回来。   “军师,已经将伏火雷霆安装完毕,是否点头?”   “太史令丞,您……”   陈宫瞥了眼太史通,想着询问是否可以时。   太史通已经在颔首点头:“没问题,随时可以点火,但要让人先撤到安全距离。”   陈宫郑重一礼,铿锵下令:“好,速速给张将军发信号。”   牛勇点头:“发信号!”   嗖!   一支穿云响箭升空。   正在谷门外列阵的张辽大喜:“徐徐撤退至安全距离。”   跟着,大军齐齐转身,后队变前队,开启退后模样。   足足退后了至少数百步远,方才停下来。   张辽立刻喝道:“擂鼓!”   咚!咚!咚!   咚咚—!   十余面金鼓齐齐震响。   距离虽然远,但依旧令整个山谷回响。   与此同时,张辽等人已然拔出刀剑,随时准备对白波谷发起进攻。   可是,这一幕却让杨奉、徐晃等人彻底愣住了。   数百步开外,居然在擂鼓助威?   你丫这是要发起进攻?   还是……   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   即便只是吓唬吓唬自己,也该靠近才对吧?   居然在数百步开外,擂鼓助威吓唬自己?   “哈哈哈哈!”   此刻,谷门方向的韩暹却是仰天狂笑,捧腹不止。   他毫不遮掩脸上的嘲讽,抬手指向谷外的大军:“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莫非准备在数百步外,强攻咱们白波谷吗?”   “这便是南阳方面的精锐兵马?张辽是怎么把京师仓打下来的?是不是里面原本就没有人,他只是放了一把火而已。”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   谷门城头,白波谷黄巾全体将士,笑得是前仰后合。   甚至,即便是从山体两侧下来的徐晃、杨奉,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只不过,他们俩没有韩暹这般夸张,居然笑成了这般模样。   “全都给我闭嘴!”   杨奉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呼喊,怒目扫过众人,宛如自带领域类威压技能似的:“谁若是敢再笑,格杀勿论!”   刹那间,谷门城头上,众将士的笑声戛然而止,可韩暹却是不爽:“渠帅,你这是何意?难不成,对方还能有什么阴谋?”   “将军!”   徐晃欠身拱手道:“张辽此举的确有些诡异,之前的那支响箭,还有现在的擂鼓声,更像是在传递信号,他们一定有阴谋,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扯淡!”   韩暹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张辽根本就是怂包蛋,他若有阴谋,我韩暹头朝地倒着走,但是若是没有……”   Boom!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爆响。   整个山谷地动山摇,发生剧烈的晃动。   甚至连谷门城头上的将士,也一个个站立不稳,尤其是韩暹本人,更是直接摔倒,吓得眼瞪如铃,面色骤变。   但见……   两侧山体轰然崩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山上的箭楼、望楼,顷刻间崩溃,栽倒在激荡的烟尘中,不少将士直接葬身在山体内,被巨石、树木当场炸死!   “啊?”   杨奉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到底用了何种手段,居然顷刻间将山体都快炸平了,烟尘如同洪流般,眨眼间涌了过来,直接将其淹没。   巨大的浪潮竟是将自己直接掀飞出去,连同谷门在内,倒卷而出,朝着另外一侧的山体,猛地砸了过去。   “渠帅—!”   即便是身穿甲胄的徐晃,此刻也瞪大了眼睛。   那股遒劲的狂风,同样将其席卷而起,直接掀飞出十余丈远,方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哇地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这……”   “这是……”   徐晃眼神中充满惊诧,双耳中已然是嗡鸣不断。   他尽可能瞪大眼睛,想要尽可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但视线却在刹那间模糊起来,最终彻底消失,变成了黑色。   山谷外,处于安全区以外的太史通,尚且能保持淡然的神色,但是身旁的陈宫,却彻底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   陈宫下意识抬手指向烟尘:“这便是伏火雷霆?”   太史通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没错,可惜这次带的比较少,若是多带一些,可直接将山谷爆开,杀它一半士兵,不成问题。”   “已经够了!”   “足够了!”   陈宫喉头滚动,吓得急忙点头,不敢再言。   此前,他还不相信皇帝陛下,可以将白波谷夷为平地。   但是现在来看,皇帝陛下绝非是信口开河,别说夷为平地了,便是将其彻底抹杀,都没有任何问题。   眼前一幕,实在是太特么震撼了,如果不是在安全区里站着,只怕这一股巨大的声浪,非要将他们全部掀飞不可。   与此同时,山谷外正在列阵的张辽,同样吓得浑身一颤,彷佛被这惊天一爆,直接吓得灵魂出窍,坐地成仙。   即便,张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露出骇然的神色,忽然感觉腰间绑着的伏火雷霆弹,一旦炸了,自己必将是血肉横飞,甚至连摊烂泥都不是。   “这……”   “这便是伏火……伏火雷霆的威力?”   张辽咕噜咽了口口水,眼瞅着前方烟尘逐渐缓和下来,这颗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张辽铿锵下令:“弟兄们,白波谷已经被陛下发明的伏火雷霆,炸开了口子,这是陛下助我等一臂之力。”   “全都给我冲进去,将白波谷占领!”   “切莫辜负陛下的信任。”   “冲啊—!”   张辽的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顷刻间便将全体将士惊诧的心,彻底拉了回来。   尤其是身旁的副将张振,更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寰首刀,发出雷霆之吼:“随我杀—!”   众将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高举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杀—!”   没错!   伏火雷霆是皇帝陛下发明的。   那么,这就相当于是皇帝陛下在助他们一臂之力,有了皇权使命,众将士心底的战意,在顷刻间飙涨了极点,一个个如狼似虎,发疯猛冲!   张辽身先士卒,脚下箭步如风,他一手拎着寰首刀,一手拎着伏火雷霆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白波谷废墟跟前。   哧啦!   将伏火雷霆弹下方的引线咬掉,跟着便有硝烟弥漫出来。   张辽不敢有丝毫犹豫,按照太史通的教学,赶忙将伏火雷霆弹,丢入了白波谷内。   Boom!   又是一声巨响。   烟尘伴随着断肢残臂,向着四周飞溅。   随即,谷中便有哀嚎声、惊呼声、嘶喊声响起来。   张辽心中甚喜,双脚踏入废墟中,继续从腰间拔出伏火雷霆弹,向着山谷内部猛冲:“弟兄们,跟我走,向前猛冲,破了他们的防御阵。”   除了山谷城门,以及两侧的山体外,在其内部,依旧有大量的防御阵,只是在规模上,相对于山谷城门、两侧山体较差。   不过……   有伏火雷霆弹,已经足够对付了。   张辽率先闯入废墟中,断肢残臂随处可见,甚至还有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更有甚者,整个人就只剩上半身,不停冲着自己惊呼。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惊诧,更有些人,眼神中流露出祈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的示意,反倒令素来杀伐果决的张辽,都不由地有些迟疑。   这是他自从军以来,从未见过的事情,完全颠覆了自己的想象,将来这种东西若是大面积铺开,战场的残酷程度,只怕会比现在大一万倍!   幸亏是自己拥有,若是别人拥有,那才是最最恐怖的事情,而在那个时候,冲锋陷阵的伤亡率,只怕不是盔甲能够阻挡的。   时代!   终于要改变了吗?   张辽一念至此,不敢再多想,脚步非一般跃入山谷,冲着前方人多的地方,便是一颗伏火雷霆弹,直接丢了过去。   Boom!   刹那间,一堆人直接炸飞。   Boom!   Boom!   顷刻间,又是一堆人,直接炸飞。   张辽甚至还没有认真冲锋,仅仅靠着伏火雷霆弹,便破开了对方的第一条防线,向着第二条防线进攻。   而随之跟进来的李堪、程银,立刻朝着两侧迂回,同样是以伏火雷霆弹开道,以最快的速度,向外扩张,扩大战果!   这可比冲进去,刀劈四方简单多了。   之前,张辽还在羡慕陷阵营的士兵,可以人手一柄神鸢强弩,隔着数十步的距离,见人就突突,那感觉贼拉过瘾。   但是现在来看,陷阵营即便再厉害,一次也只能杀一个人而已,一梭子全部打下去,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个人。   可伏火雷霆弹不同!   这小玩意儿轻巧,一人携带十余枚,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而只要朝人群中丢上一枚,闪躲不及,必然是全军覆没的节奏,这可要比神鸢强弩点射,厉害多了,而且操作难度更低。   毕竟,三十步内投弹,可要比弓箭瞄准,难度系数降低太多,只要是个有胳膊的人,全都能丢出去。   而其杀伤范围,同样令投弹精度比之射击精度,大幅度的下降,这简直是对于士兵战斗素质的普遍降低啊!   “该死!这怎么打?完全打不过啊。”   “半截身子都炸了没了,靠,他们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威力好强大,大家赶紧跑,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快跑!大家绝对不是对手!”   “……”   原本从后方涌上来的白波黄巾,已然被朝廷官兵的悍勇,彻底的征服。   他们又惊又惧,一个个吓得面色骤变,纷纷朝着谷内奔走,避之犹恐不及,有岂敢再战!   张辽原本也没有斩尽杀绝的想法,当即朗声喝道:“朝廷有令,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众将士齐齐跟着呼喊:“朝廷有令,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朝廷有令……”   “……”   一遍遍的声浪在白波谷内回响。   白波黄巾早已经被官兵吓破胆,一个个哪里还敢再战,纷纷丢掉兵器,举起投降:   “我投降了,别杀我行吗?”   “求求你,别杀我!”   “啊—!别杀我!”   “……”   从进攻开始,一直到白波谷黄巾投降,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全部解决战斗。   张辽长出了口气,目光扫过眼前的俘虏,轻声道:“张振,速速打扫战场,将其全部收拢起来,尤其是徐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振自然清楚自家将军的想法,当即拱手抱拳,朗声言道:“将军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恩。”   张辽颔首点头:“这里便交给你了,我必须要亲自感谢一下太史通,此战若是没有他的伏火雷霆,咱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拿下白波谷。”   张振拱手:“恭送将军!” 第400章 徐晃归顺,总攻开启!   不知过了多久,彷佛已经走过了一个轮回。   终于。   徐晃从悠悠中醒来,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却连劲都使不上,感觉整个人已经成了一滩烂泥。   “你醒了?”   一个男子走到徐晃面前,面带微笑着。   “你是……”   徐晃强撑着身子,不由好奇。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   赫然发现。   这里是军营的特有模样,里面还有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不远处的小木箱中,一些琉璃装的药品,格外显眼。   “在下乃是张将军帐下军医。”   军医赶忙朝徐晃揖了一揖,态度比较恭敬:“我等从废墟中将你挖了出来,张将军下了严令,必须要将你救活。”   “你断了五根肋骨,幸亏是虚土将你埋着,否则你不是被压死,就是窒息而亡,能把你救回来,简直堪称奇迹。”   “好了。”   军医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好生休息,我去向张将军汇报。”   徐晃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一幕,轰然的爆炸声,顷刻间便将山体崩塌,以肉眼可见的塌方速度,飞快向下崩塌。   那一股恐怖的气浪,连带着此前扎好的谷门,与自己一同掀飞,自此以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昏厥过去。   没想到!   自己还能有再睁开眼的这一刻。   徐晃凝望着军帐顶,努力长出了口气,轻声言道:“没想到,我经营了数年的白波谷,就这样被朝廷兵马轻易攻克,简直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徐晃心中同样涌出一股强烈的疑惑,昨日的爆炸声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甚至连山谷都可以在顷刻间,夷为平地!   难不成……   南阳的皇帝陛下,当真是得天相助?   如此巨大且恐怖的动静,恐怕只有老天爷才能办得到吧?   仔细回想昨日的过程,彷佛在那一瞬,整个山谷都在剧烈的震动!   而这样的事情,居然是朝廷可以人为操控的?   操控地动?   这……   这怎么可能啊?   地动难道不是上天对帝王的示警?   而今,却成为了皇帝陛下征服天下的一种手段?   ……   面对这种情况,徐晃简直不敢相信,人力到底要怎样,才能与这样的对手相抗衡。   这彷佛已经不是人间的战斗,而是神力之间的对抗!   人岂能胜的过神?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徐晃绝望了,自己竭尽全力练习的武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简直弱如菜鸡,压根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若非张辽下令抢救,或许自己已然身死在白波谷中。   ……   正当自己胡思乱想时,帐外忽然响起一声呼唤:   “公明!”   “公明啊!”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传来。   是张辽。   虽然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徐晃还是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来。   他努力支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疾步上前的张辽直接摁住:“别动,你现在要以养伤为重,礼节免了。”   徐晃颔首点头:“多谢将军。”   张辽自然清楚徐晃的能力,倒也懒得再废话,直奔主题道:“公明啊,我也不跟你绕弯,可能再过两天,我们便要北上,沿着汾河进入太原盆地。”   “临行之前,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同时也想亲自听到你的回答,是否愿意归顺南阳,成为本将军帐下大将?”   “如今,我家陛下声势正旺,将来必定可以再造乾坤大汉,成为超越秦皇汉武的帝王,你现在归顺朝廷,还能有所建树,不辜负你这一身的本事。”   徐晃虽然早有归顺之意,但心中仍有不少疑惑:“将军大恩,徐某没齿难忘,不过,将军可否为徐某解答一些疑问?”   张辽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面带微笑:“当然可以。”   实际上,他同样预料到徐晃会有疑惑,此乃人之常情。   徐晃深吸了口气,眉头微蹙:“敢问将军,尔等在山体下方,到底在忙碌什么?这般恐怖的动静,是何物造成?”   果不其然!   徐晃还是对昨日的爆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虽然这是朝廷机密,但张辽同样明白,这种东西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住一世,而且河东白波谷之战一旦传开,势必会引起天下人的关注。   换言之,伏火雷霆迟早会暴露,只要不涉及到太深入的机密,比如说如何安装、安全距离等等,那么便不算泄密。   “既然是将军发问,那张某也实言相告了。”   “文远……”   不等一旁的陈宫开口,便被张辽挥手打断,轻声道:“公台放心,哪些是该说的,哪些是不该说的,在下非常清楚。”   陈宫舒口气,缓缓点头:“好吧。”   如此一幕,非常真实,倒是让徐晃更加感动。   这证明,张辽对自己是真心的。   即便冒着泄密的风险,也愿意尝试招揽。   张辽略一沉吟,朗声言道:“它叫伏火雷霆,乃是集合了火与雷威力的一种新型兵器,最初的目的,是针对长安研制的新型城墙。”   “如今来看……”   言至于此,张辽耸了耸肩,随口言道:“这伏火雷霆的威力,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达到了可以开山裂石的程度。”   “所以公明,长安必败无疑,袁隗挟持下的长安汉庭,更是必败无疑,没有人可以阻止陛下收拾旧山河,再造盛世乾坤!”   徐晃皱着眉:“伏火雷霆?”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物。”   “集合火与雷的力量,此非神力,又是什么呢?”   “陛下原本便得天庇佑,当年雒阳断桥之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是啊,雒阳神秘断桥之事,在下的确早有耳闻。”   “即便不相信,那南阳稻田鱼呢?”   “没错!我早该相信了。”   “……”   二人相互聊了许久。   徐晃已然是满目骇然,惊诧不已:“张将军,末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张辽摆了摆手:“尽管言语,本将军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晃吐口气,轻声道:“渠帅,可还安好否?”   张辽是真的没有想到,徐晃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着杨奉:“他已经死了,应该是被伏火雷霆的余波震死的。”   “至于韩暹……”   张辽扭头瞥向军医:“我记得,此人似乎是被伏火雷霆炸成了两半,对吗?”   军医摇了摇头:“应该是被伏火雷霆弹,炸断了一条腿,另外一条是被落下来的巨石砸断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便是这般模样。”   徐晃早已料到,闭上眼睛时,一抹晶莹的泪花淌下:“将军,在下还有一个请求,是否可以将其厚葬?”   “放心。”   张辽摆手打断,朗声言道:“此乃朝廷定下的规矩,每次大战结束后,皆要厚葬本方及地方将士,给予对手最起码的尊重。”   “杨奉、韩暹已经葬在白波谷山后,那里似乎全都是白波谷死去的弟兄,这件事在昨日便已经做完,你放心便是。”   徐晃彻底安下心来:“甚好,如此甚好。”   张辽目光炯炯:“那你呢?”   “我?”   徐晃深吸口气,铿锵言道:“自然愿意归顺朝廷。”   张辽点点头:“很好!既如此,本将军便派人照顾你,同时上报朝廷,等你伤势康复后,再行北上与大军汇合,如何?”   徐晃恩了一声:“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   幽州,蓟城。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袁绍大军已经接连强攻了数日,每次进攻皆在一个时辰以上,每日皆要进攻三、四次,强度之大,已经快要令刘虞大军崩溃。   若非城头有老百姓襄助,刘虞等人早已经弹尽粮绝,没有可用之兵,如今可以支撑到这个时刻,已经堪称奇迹。   噗!噗!   鲜于银接连两刀,斩死两个袁军士兵,鲜红的汁液喷溅在他的脸上,而他竟连眼皮子都没有眨过一下,甚至双眸中的血腥更盛。   回头。   凝望着正在酣战的刘虞,鲜于银猛一招手:“弟兄们,跟我来。”   稀稀拉拉的七、八个士兵,跟在鲜于银身旁,冲着刘虞直接扑了过去,刀锋闪烁,顷刻间便将其四周的袁兵,诛杀殆尽。   “主公!”   鲜于银大喊一声,同时将其拉在身旁:“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让你回城里吗?这里太危险了,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刘虞拎着一柄染血的长剑,目光扫过鲜于银,扯着嗓子呼喊:“老百姓尚且在坚守城池,何况是我?我绝不能走,我若走,军心必溃!”   “可是……”   鲜于银正准备辩解,但却被刘虞直接打断:“将军不必再言,我意已决,便不会更改,你还是率领兵马,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该死!”   鲜于银暗骂一声。   当然!   他也清楚刘虞的想法,更明白刘虞此举的意义。   今时,刘虞的存在,便是老百姓的精神支柱,更是蓟县赖以苟活的前提。   刘虞若是战死,老百姓精神支柱顿失,那么蓟县顷刻间便会被袁绍攻破,此乃显而易见之事,甚至成为了双方共识。   鲜于银拗不过刘虞,干脆也懒得再劝,反正能不能坚持下来,另当别论,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即可:   “好!”   鲜于银沉吟片刻,咬牙喝道:“王亮、李虎。”   二人朗声喝道:“在。”   “你们保护主公,时刻不离左右。”   “喏。”   “鲜于将军。”   刘虞闻言愣怔,瞪大了眼睛,气呼呼道:“我还有些亲卫军在,你让他们跟着我干嘛?你可要负责全城支援的,他们是你最后一点兵力了。”   鲜于银顿时暴怒,厉声喝道:“主公,你瞧瞧你身边,全都是普通百姓,这便是你的亲卫军?你若是死了,蓟城便破了。”   “咱们此一战坚持到现在不容易,只有保住你,才能保得住蓟城,保得住蓟城,全城百姓以及我军将士的死,才是值得的。”   刘虞顿时哑语,没有再接话。   的确!   他身旁的亲卫军已经全部牺牲。   不是在支援全城的路上,便是为老百姓挡枪、挡箭!   此时此刻,刘虞是真正的光杆统帅,手下只有一帮热血沸腾的百姓,没有一个真正训练有素的将士,幸亏自己有点本事,否则即便是他,恐怕也难以幸免于难。   “使君,袁军又冲上来了!”   “一定要顶住!”   刘虞、鲜于银几乎没有任何废话,提着刀便加入到战斗中,与从云梯爬上来的士兵,发疯似的战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城头的尸体俨然已经堆积如山,某些地方更是超过了女墙,刘虞等人完全是在踏尸而战,困兽犹斗。   噗!噗!噗!   一个身穿老百姓服饰的男子,手持一杆战矛,接连出手,杀死三、四个袁兵,他脚步极其稳健,出手快如闪电,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幕,顿时引起了鲜于银的注意。   将这一股强攻击溃,鲜于银走到此人跟前,染血的利刃直接架在对方脖颈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呼啦!   一大波老百姓站起来,提刀指向鲜于银,却被男子挥手打断:“尔等这是何为?赶紧把兵器放下来。”   刘虞同样一愣,疾步上前,摆手示意鲜于银放下兵器:“将军,休得无礼,他们可一直在我身边,若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   “将军。”   此刻,男子起身,朝着刘虞、鲜于银拱手抱拳:“小人乃是幽州蓟城的暗穴侍卫罗铮,奉校事府的命令,暗中保护幽州牧刘使君安全。”   “这帮弟兄全都是幽州的暗穴侍卫,他们是我的部下,咱们目前应该是盟友,而非对手,将军的刀不该架在在下的脖子上,否则便是亲者痛,仇者快。”   刘虞惊诧:“你是南阳的人?”   罗铮点点头:“没错,还望使君原谅小人隐瞒至此。”   刘虞长出了口气:“你们……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罗铮轻声道:“您没必要知道,我们原本便是一支影子部队。”   鲜于银对南阳有好感,急忙问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对!”   刘虞飞快点头,急问:“你们在城中还有多少人?”   罗铮心知没必要再隐瞒,轻声道:“还有三、五十人吧,剩下的,全都战死了,没一个活着退出战斗。”   刘虞是既感动又震惊:“可否联系上你们的负责人,我想亲自见见他,商量一下对策,我知道你们一定能联系上南阳!”   罗铮脸色毫无变化,极其平淡地道:“使君勿急,其实我们的负责人,您想见,随时可以见到。”   “啊?”   刘虞愣怔:“你这是何意?”   罗铮没有隐瞒:“因为,他原本便是您的部下。”   “我的部下?何人?”   “田畴!”   “田畴?”   “没错!”   罗铮肯定地点点头:“目前,他正在城中调度百姓、物资等,同时也负责指挥我等暗卫,使君若是想见,回城即可。”   刘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田畴跟了他,已经有段时间了,此人应该是没有机会成为南阳暗穴的。   但怎么……   面对刘虞一脸的疑惑,罗铮只是点点头:“具体情况如何,罗某不知,在下是今年才调任幽州的,一开始便接受田长史调度。”   嘶—!   刘虞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罗铮是今年调任幽州,那么岂不证明,田畴归顺南阳的时间更早?   正当刘虞又惊又怒之时,鲜于银再次喊道:“主公,贼子又冲上来了。”   刘虞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先将袁兵撵下去再说!”   罗铮等人跟着呼喊:“杀—!”   ……   南阳,宛城。   校事府。   郭嘉从监牢中走出来,遗憾地叹口气,瞥了眼身旁的李儒,轻声道:“文优,很遗憾,咱们还是没能找到其余证人。”   自从拿到《袁氏录》的后半卷,郭嘉、李儒便开始配合,按照上面的内容抓人、审问,只为找到当年前往阻止四方猛将入京的人。   可惜……   截至目前,依旧没有太大的收获,只是找到了其余证人,让原本拮据的证据链,变得更加丰满,更加证实了袁隗的罪证。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轻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会给长安的暗穴飞鸽传书,让他们盯紧高嵇,必要的时候采取措施,给予保护。”   虽然荀攸已经暴露了,但他主动暴露离开,却也在长安留下了尾巴,继续做一些小事,为南阳提供情报。   李儒揖了一揖,大为感动道:“多谢奉孝,如此一来,李某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了,只是可惜了,如今大汉有复苏之兆,而我却将永远地离开。”   郭嘉拍了拍李儒的肩膀:“正如文若所言,董卓有打破天下秩序之力,却无再造乾坤之能,你虽然竭尽全力辅佐,但烂泥岂能扶得上墙?”   跟刘辨接触的久了,自然而然,会被动接受刘辨的一些话术,比如这句烂泥扶不上墙,便是源自刘辨的口头禅,恰好被郭嘉记住了。   李儒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结合上下文,自然也清楚,这句话背后到底是指什么意思,因此也没有多问。   “奉孝。”   李儒揖了一揖。   “恩?”   郭嘉皱了皱眉:“文优,你这是何意?”   李儒轻声道:“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郭嘉淡笑:“你是想让我去求陛下,等关中拿下,将袁隗杀死,再将你赐死,对吗?”   李儒郑重点点头:“没错!若是不能看着袁隗身死,我李儒死不瞑目。”   郭嘉轻声道:“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这段时间以来,你表现得非常不错,我相信陛下会给你这点优待的。”   “而今,朝廷正在大批量制造伏火雷霆,已经有一部分,送到了在陕县驻扎的刘皇叔手中,估摸着再有数日,总攻便会展开。”   李儒颔首点头:“儒期盼已久。”   “你放心。”   郭嘉郑重言道:“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保证会让你满意。”   李儒大喜,深躬一礼:“多谢奉孝。”   “来人。”   郭嘉招呼一声。   “在。”   两个狱卒上前。   郭嘉吩咐道:“将文优押入监牢,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狱卒拱手:“喏。”   望着李儒进入监牢的背影,郭嘉这才转身离开,带着所有的罪证,直奔皇宫而去。   如今,整个南阳全都进入了战备状态,调集粮草的调集粮草,准备马车的准备马车,训练兵马的训练兵马,忙得不可开交。   在郭嘉通禀了许久后,方才得以觐见。   他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上首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奉孝起来吧,可是将证据链彻底完善了?”   “这个……”   郭嘉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老实交代:“实不相瞒,臣与李儒一起,审核了二十余人,只是完善了此前的证据链,但却没有得到阻止其余诸侯入京的人。”   “考虑到如今朝廷正在为决战做准备,臣只能暂且放弃,飞鸽传书给长安,派人盯着高嵇,必要时采取措施,将其控制,保留活口。”   “恩。”   刘辨颔首点头:“不错,你能考虑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就这么办吧。”   郭嘉应声承诺,旋即继续道:“陛下,事关李儒此人……”   不等郭嘉把话说完,刘辨便已经预料到内容,摆手打断道:“他是不是想再拖延两日,等到朕将长安拿下,将袁隗赐死,然后再死,对吗?”   “陛下英明。”   郭嘉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这段时间,臣多亏了有文优帮助,才能这么快完成人员的抓捕与审核,臣相信他是有悔改之心,愿意助陛下一臂之力的。”   “恩。”   刘辨倒也没有怀疑,轻声道:“要求倒也不过分,那便答应他吧,等朕总攻长安时,带入军营,派人严加看管,算是最终了却他的心事。”   郭嘉心喜,欠身拱手道:“陛下仁义,臣这便将好消息,告诉文优。”   刘辨淡然一笑:“奉孝,你对李儒可是有些过分的好了。”   郭嘉倒也没有反对,径直点点头:“的确,此人是个人才,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感觉此人倒也是个可怜人,与徐荣、吕布等人一样可怜,因此有些惋惜。”   “所以……”   言至于此,郭嘉声音拖得稍微有些长:“臣便想着,最后再为他做些事情,也算是还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帮扶之恩。”   刘辨把手一挥,淡然道:“没想到,你郭奉孝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只怕除了文若、伯宁、志才以外,没人能让你这般上心了吧?”   郭嘉颔首,轻声道:“哪里!不管臣如何上心,全都是为陛下做事,陛下才是臣心目中,最为重要的人。”   “行了!”   刘辨只感觉一阵肉麻,摆手道:“文若说,该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明日便是朝会了,你将证据摆出来,发布檄文,征讨袁隗!” 第401章 满朝文武震惊,袁隗才是罪魁祸首!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伴随着一阵钟鼓齐鸣,廷议正式开始。   约莫花了半个时辰,刘辨将近期的事务集中处理完毕。   旋即。   他长出口气,炯炯目光扫过满殿文武,朗声言道:“诸位爱卿,今日政务已经处理完毕,但还有一件大事要向诸位宣布。”   “奉孝何在?”   刘辨扭头望向下方一旁。   “臣在。”   郭嘉横出一步,揖了一揖。   刘辨摆手示意道:“将你掌握的情况,跟满朝文武说一说吧。”   郭嘉颔首点头:“喏。”   刹那间,满殿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郭嘉身上。   大家非常清楚,郭嘉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专门负责情报体系的搭建与分析。   现在他站出来了,提到的事情,十之八九会是一件大事。   尤其是经历了上次,冬节祭天大典之前,张超、臧洪联合袁胤、袁绥刺杀皇帝的事情,更是一下子触碰到了满朝文武敏锐的神经。   卢植皱着眉,凝视着郭嘉,这心底竟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虽说他目前是司徒,但干的事情,全都是教化相关,对于其余诸事,不甚关心。   他现在最最害怕的事情,便是南阳汉庭震动,令欣欣向荣的南阳教化事业,因此而停滞不前,这对于高速发展的南阳而言,简直是致命的。   “奉孝。”   卢植实在忍不住,试探性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否?”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神色略显肃穆、庄重:“没错,的确发生了些事情。”   卢植心里咯噔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郭嘉一揖,面对满朝文武愣怔的眼神,轻声道:“诸位还记得往年冬节祭天大典之时,张超、臧洪、袁胤、袁绥的案件吗?”   “当然记得!”   卢植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但此案不是已经完结了吗?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亦或者探查清楚?”   “是啊!”   又有太尉杨彪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此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幸亏校事府提前察觉到异样,这才幸免于难。”   “汝南、广陵袁氏尽皆被诛,唯独只剩在长安的袁隗、袁基尚在,此事已经过去接近一年时间,你现在不会告诉我们误判吧?”   刹那间,满殿文武尽皆沸燃,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怎么可能?当时证据确凿,应该不是误判。”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等等。”   “我当时就感觉有问题,袁隗素来忠义,袁胤此子必是个人行为。”   “袁家虽然有两个败类,但绝大多数子弟还是比较好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错,的确如此。”   “……”   面对满朝文武的非议,直播间网友同样炸开了锅。   毕竟,每一个细节,他们全都是知道的:   “雾草!这帮家伙怎么回事,到现在还在为袁家开脱?”   “四世三公的袁家果然非常牛逼啊,都这样了,还有一大堆死忠粉。”   “幸亏辩爷没有随便出手,否则自己内部的朝廷,也未必能够稳定下来。”   “我特么有种想跳进去,干死这帮沙雕的冲动。”   “一帮没有脑子的傻逼,你们忠诚的是皇帝才对!”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此刻也不由地为之感慨:“辩爷,这次咱们的证据出来,可能真正要把袁家这个巨头消灭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世家大族,在咱们目前的运作模式下,充其量只是大族,而不会形成袁家这样的巨头,咱们就算是彻底解决了这样的隐患。”   “还是那句话!”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强调道:“世家没有错,它也不可能消亡,只要将其控制在合理健康的范围内即可。”   “明白。”   这种老生常谈的事情,刘辨自然清楚,权当是他上任以后,打得打老虎。   不让袁家把位置全都让出来,声势降下来,皇权岂能得到保障:“只要消灭了袁家,再平定北方,南方的士族虽然比较多,但全都是些小鱼小虾,不值得一提。”   “他们如果愿意遵守咱们的游戏规则,还自罢了,若是不愿意遵守,那就直接平推过去,将其全部消灭,没那么多废话!”   “毕竟……”   刘辨在心里发出一抹淡淡的笑声:“将来南方会成为咱们攻略全球的粮食基地,如果土地全都被世家掌控着,就不太好办了。”   “能私田公有化最好,如果不愿意跟着咱们玩,那就将其排除在外,土地全部收归公有,彻底将命脉攥在咱们自己手里。”   汉末三国时代,真正的世家大族,几乎全都在长江以北,长江以南虽然也有不少世家,但其声势规模,是难以跟江北的世家豪族媲美的。   一旦刘辨将北方鼎定,那么南方的小鱼小虾,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刘辨就掌握了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利。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没有太多废话,咱腰杆子彻底硬起来了!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刘辨心满意足,转而望向下方郭嘉,朗声道:“奉孝,别卖关子了,直言即可。”   郭嘉颔首,旋即转向众人:“其实,我等从张超、臧洪、袁绥这里,还了解到了另外的事情,经过顺藤摸瓜,了解到了一个惊天大阴谋!”   卢植愣怔:“惊天……大阴谋?”   杨彪更是惊诧:“莫非,事关袁家?”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事关袁家,而且我们掌握了绝对的证据。”   嘶—!   提到袁家,满殿文武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众人脸上写满了骇然,目光纷纷聚焦在郭嘉身上,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然而……   郭嘉却没有直接拿证据,而是将目光转向卢植、杨彪:“卢公、杨公,想当年,你们尽皆在雒阳,应该对于当年雒阳的事情,有着基本的了解。”   “你指的是何事?”   卢植皱着眉,试探性开口询问。   “董卓废帝!”   郭嘉毫不犹豫,铿锵言道。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满朝文武雷了个外焦里嫩,懵逼不已。   要知道,这种事情对于皇帝陛下而言,应该算是个伤疤。   自从南阳汉庭组建以来,没有人敢在皇帝陛下接这样的伤疤,就是害怕引起一些回忆,再让皇帝陛下怒火中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谁曾想……   郭嘉居然敢在朝廷上提及此事。   更要命的是,皇帝陛下的脸上似乎没有半分怒意。   卢植一脸的不敢置信,试探性问道:“奉孝,你莫非有什么发现吗?”   郭嘉点点头,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这样吧,且容下官为卢公提出两个问题,以期引出此案的疑点。”   “从光熹元年的八月二十五日,大将军何进要求太后同意他诛杀全体中常侍开始,一直到八月二十八日,朕回宫,大赦天下,改元为昭宁时,不过才短短四天而已。”   “再从八月二十九日,董卓入京吞并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军队开始,一直到九月一日,董卓废陛下帝位结束,也才仅仅过去了三天!”   “试问:”   郭嘉双目炯炯地扫过满殿文武,发出灵魂级反问:“董卓为何入京不过三日,便能号令群臣百官,废陛下帝位,另立陈留王呢?”   “啊,这……”   刹那间,卢植震惊!   杨彪震惊!   满殿文武尽皆震惊!   不得不承认,郭嘉此言乃是一针见血,直接戳中了要害。   满殿的文臣武将,一个个露出骇然且疑惑的神色,因为他们明显意识到,董卓废帝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廷尉徐璆紧跟着提出自己的疑惑:“或许是因为董卓的兵马比较多,文武百官被他的气势所摄,遂不敢反抗?”   呵呵!   郭嘉哂然一笑,目光落在徐璆身上,轻声道:“董卓率领精骑杀过来,最开始的时候,兵力绝对超不过五千人。”   “这一点,只怕卢公、杨公,便比较清楚,甚至还有当时在雒阳的陛下,同样非常清楚,董卓屯驻在显阳苑,兵力不足五千。”   刘辨毫不犹豫,铿锵言道:“没错,当初朕在邙山时,董卓前来救驾,所率领的兵马,的确不算少,但绝对没有超过五千骑兵,其屯驻于显阳苑时,据报只有五千兵马。”   紧跟着,杨彪跟着附和道:“此事在下亦有耳闻,确实没有多少人。”   卢植颔首点头:“卢某同样可以作证,不足五千人。”   ……   得到三位重量级人物的作证,郭嘉便没有再拿证据,而是继续言道:“大将军何进战死,西园八校尉的兵马几乎全部集中在袁术、袁绍手中!”   “单纯这部分兵力,便有数万人,而且尽皆精兵,其后鲍信、张辽、胡母班等人招募兵马而回,同样曾与袁绍有过沟通,希望可以由他率领兵马,诛杀暴董,稳定雒阳。”   “此事……”   言至于此,郭嘉从提前准备好的布袋中,取出一份证词:“目前曹操帐下的鲍信,便可以作证,这是他的证词,诸位且请过目。”   “鲍信?”   卢植接过证词:“可是此前的济北相鲍信否?”   郭嘉颔首:“没错,正是此人。”   “哦?”   卢植惊诧,赶忙展开证词:“那我还真得好生瞧瞧。”   旋即。   他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惊诧,眼瞪如铃,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如同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还……还真是啊?”   “拿来我瞧瞧。”   一旁杨彪急忙接过证词,展开浏览,同样惊出一身冷汗:“啊?袁绍居然会拒绝?我当时就在怀疑,袁绍敢公然跟董卓叫板,因何又会逃走?”   “没想到,果然有人跟我想的一样,希望袁家可以扛起大旗,匡扶汉室,鲍信此人的确是汉室忠臣啊!”   证词纷纷流传,众人尽皆感慨鲍信之忠义。   可是……   郭嘉一开口,却又让众人陷入沉思:“没错,鲍信的确忠义,但袁绍作为袁家人,因何会在这关键时刻,将西园八校尉的兵马丢给董卓,而自己孤身遁走呢?”   “此举……”   言至于此,郭嘉声音拖长,目光扫过众人:“难道不值得尔等深思?前一刻,还是个忠肝义胆之臣,但下一刻,却做出如此愚昧之举,可符合常理否?”   徐璆率先肯定郭嘉的想法:“这一点,的确不符合常理,袁绍素有贤名,身旁围聚了不少智囊之士,岂能做出此等愚蠢之举。”   “是啊,的确有些不太对劲儿。”   “难不成,袁绍有问题?”   “可是,他可是讨董之股肱啊。”   “郭嘉到底何意?”   “……”   刹那间,满殿的文臣武将,再次陷入了震惊当中。   如果仅仅如此便罢,郭嘉清楚皇帝陛下的目的,因此趁此机会,又添了一把火:“在下与鲍信将军聊过。”   “从其描述中来判断,他对袁绍极度不满,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宁肯把宝压在,名不见经传的曹操身上,也拒绝相信袁绍这个颇负盛名的盟主。”   满朝文武可能对鲍信不太了解,但他们却清楚目前驻扎在豫州的曹操,毕竟曹操可是南阳皇帝陛下麾下的猛将。   何谓天魁?   那是天子第一号统帅!   如果不是获得了皇帝陛下的信赖,焉能获得如此殊荣,即便是身为皇叔的刘备,也仅仅只是个“天贵”而已,岂敢称之为魁!   这一瞬,原本便已经骇然至极的文德殿,此刻更是掀起了一股巨浪:   “袁绍此举的确有些匪夷所思,若是当初他听鲍信的劝谏,又岂会有今日这般事情。”   “是啊,如今天下祸乱的起始点,便是董卓废帝杀后,袁绍若是振臂高呼……唉!”   “袁家素来忠义,如此良机,怎么偏偏就错过了呢?真是不理解。”   “……”   卢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点头:“当时的雒阳城,袁家能掌控的兵力,再加上执金吾丁原的兵马,消灭一个董卓,简直是易如反掌。”   “是啊。”   又有太尉杨彪跟着感慨一声:“可谁能想到,袁家一系列诡异操作,竟然令事情的走向,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可笑这些关东诸侯,居然会推举袁绍当盟主。”   此刻。   文德殿的气氛已经彻底烘托起来。   郭嘉毫不犹豫,立刻给出致命性的一击:“诸位可知,这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扯淡主意,最先是由何人提出来的吗?”   卢植皱着眉:“不是由大将军何进提出来的吗?”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由大将军提出来的,但卢公可知,是何人给大将军何进出的主意,诛杀一个小小的阉宦,居然要召四方猛将!”   嘶—!   卢植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沉吟了良久,方才开口:“莫非,是大将军何进麾下的幕僚?我记得当初袁术、袁绍尽皆是大将军帐下幕僚,难不成是他们?”   “正是他们。”   郭嘉立刻接上话茬,再次给出肯定回答。   旋即。   他取出第二封证词,展示给众人:“此乃同为大将军何进麾下幕僚的曹操证词,他证明了是袁绍率先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   “而他当时提出了反对意见,告诫何进,诛杀十常侍,只需要将其缉拿,付之牢狱即可,召四方猛将入京,只会坏事。”   “甚至!”   言至于此,郭嘉强调道:“私下里,曹操也曾找过袁绍,劝谏袁绍,休要如此这般,但袁绍却没有理会,依旧我行我素。”   “啊?”   卢植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且拿来我瞧瞧。”   郭嘉随手递给卢植:“卢公,听说您当年也反对过召四方猛将入京,对吗?”   卢植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确有此事,但大将军却不听,这才酿下了后来的大患。”   郭嘉淡笑:“孟德将军与您,当年有同样的见识。”   旋即。   便将证词,递给了卢植。   卢植接过证词,展开浏览,不时点头称赞:“没想到,竟然还真有此事,孟德的分析非常正确,可为何大将军偏偏不听呢?”   “即便大将军不听,袁绍、袁术也绝非愚昧之辈,这件事不管他们谁能转变,也不至于演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该死!”   事已至此,卢植心中的不安更盛。   在郭嘉的引导之下,他已经成功对袁家产生了怀疑。   实际上,不单单是卢植,便是杨彪、徐璆等人,同样对袁家产生了怀疑。   袁绍作为一个手握数万精兵的人,居然只是跟董卓对峙一下,便遁出雒阳,逃到渤海,最终反被提拔为渤海太守。   “这……”   满朝文武不是傻子。   他们大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对于世家的游戏规则,自然有一定的了解。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绍在袁家的地位是很尴尬的,作为庶出的兄长,即便他再有贤名,同样只能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在这件事中,袁绍的表现可谓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在表现自己的忠义,而另一方面,干得却是这样一种卖国之举。   这样的矛盾集合体,看似不符合常理,但实际上对于卢植、杨彪等人而言,却能精准地抓住其背后的深层次意义。   显然!   袁绍被牺牲了。   但他却不甘心如此,因此只能与董卓对峙,替自己争取一点资本。   此刻,文德殿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就像是濒临死亡前的安静一样,让人感觉非常的别扭,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偏在这是,郭嘉继续引导道:“其实,在下此前同样想不通,为何袁家四世三公,会纵容董卓这样奸贼,祸乱朝纲。”   “曾几何时,在郭某心里,四世三公的袁家,乃是大汉的忠臣,是陛下能绝对信赖之人,临危之际,是愿意为陛下两肋插刀之人。”   “但是现在……”   郭嘉叹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自从在下知道了事情真相以后,才真正明白袁家不作为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满殿文臣武将为之一愣,杨彪更是皱着眉:“是何?”   郭嘉双目炯炯,眸中那丝凛冽的杀气,赫然激荡:“因为,袁家想要成为真正权倾朝野,甚至更进一步,取而代之。”   “不可能!”   杨彪率先大手一挥,摇头表示否定:“这绝对不可能,说不定这真的是袁绍自己的行为,与袁隗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相信袁公。”   又有卢植跟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此人虽然有些尸位素餐,但论忠心,还是有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与我一起,成为朝廷的录尚书事。”   刹那间,满殿文武齐声附和:   “没错,不可能。”   “袁公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袁家四世三公,乃是汉室忠良。”   “……”   然而,郭嘉却是早有准备,当即再次取出证词:“诸位,这是太傅掾袁迪,以及广陵太守张超、臧洪的证词。”   “袁迪可是太傅府的官员,当年他离开雒阳,便是赶往了广陵,从而才有了张昭、臧洪,引兵北上,与张邈一起,掀起了讨董大旗。”   若是没有绝对的证据,刘辨焉敢将这种事情,放在朝堂上说,想要将袁家灭门,就必须拿出绝对的证据,才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不至于引起士人的不满。   而太傅掾是何种官职?   那可是太傅的属官,最直接的下属。   而广陵袁迪,与袁隗又是一脉同宗的袁氏,公信力自然爆表。   刹那间,原本喧嚣的文德殿,再次迎来安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证词上,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   “且拿来我瞧瞧。”   卢植毫不犹豫,站出身来,从郭嘉手中夺过证词,展开浏览。   片刻后。   他彻底愣怔在原地。   上面的证据链,简直堪称是滴水不漏。   将臧洪是如何被蛊惑,张超如何上当受骗,甚至如何发起起义的全过程,以及袁家如何抽身而退,记录的非常详细。   “真的!”   “竟然是真的!”   “袁隗老兄居然真的要……覆灭大汉?” 第402章 张燕懵逼,归顺南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如此说来,袁公岂不是一手促成了讨董?”   “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可这是袁迪的口供啊,难不成袁迪还会冤枉袁公吗?”   “天呐!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袁公召来董卓,又要将其消灭?”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   传阅过张超、臧洪的证词以后,整个文德殿中的文武,已经彻底沸燃。   从文武百官的反应来看,即便铁证摆在他们面前,依旧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没办法!   四世三公便是长达近百年的时间。   袁家营造出来的忠义良臣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这跟汉室正统在老百姓心目中的概念,是一模一样的。   想要将其摧毁,是没有那么容易的,非得靠铁证以及时间来逐渐消磨,才可能真正办到,也正是考虑这一点,刘辨才迟迟没有对袁隗下手。   一旦证据链存在漏洞,恐怕就会得不偿失,甚至会落下个故意诬陷忠良臣子的极大罪名,这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这一次……   已经是铁证如山,绝不容抵赖。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满朝文武安静下来,轻声道:“奉孝,将张超、臧洪、袁迪带上来,让他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说情况到底如何。”   “啊?”   满朝文武尽皆震惊。   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皇帝陛下不单单有口供,甚至还有绝对的证人,可以将其召入皇宫大殿,当庭进行对峙。   怪不得皇帝陛下敢将此事在朝堂上宣布,很明显,皇帝陛下已经对袁家下了杀心,一定要将这头大老虎,彻底诛杀。   郭嘉颔首点头:“喏,带张超、臧洪、袁迪上殿。”   “带张超、臧洪、袁迪上殿!”   “带张超……”   “……”   一波波的声浪传出去。   没一会儿。   三人便被带入了朝堂中。   卢植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袁迪,皱眉言道:“太傅掾,还真的是你啊?你说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袁公主谋?”   想当年,卢植不过是个尚书而已,虽然实权比较大,但在官职上,总是逊色于三公的,因此他一直尊称袁隗为袁公,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当然!   这不单单是对其职位上的尊敬,更是对其人品上的尊敬。   可谁能想得到,现在居然冒出这么一回事,自己尊敬的袁隗,居然成为了不忠不义,想要颠覆皇权的佞臣,简直岂有此理。   当卢植开口询问时,满殿的文臣武将,即便是太尉杨彪,同样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袁迪身上,毕竟他是袁隗的属官,更是袁家人。   相对于臧洪、张超而言,袁迪的证词才是最最最最关键的,如果他承认了此事的真实性,那么就已经坐实了袁隗的罪名。   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啊!   而且涉及到的人员,可不单单是汝南袁氏一族,还有广陵袁氏,甚至是其他地方的袁氏,以及袁氏相关的世家豪族。   毫不客气地说,袁迪的这一番话,决定了接下来成百上千口人的性命,拔出萝卜带出泥,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然而……   袁迪沉吟良久,终于还是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从召四方猛将入京开始,到拖延其余诸侯入京,以及最终讨董,全都是袁公的阴谋。”   “在下全程参与了全部的过程,对于每一个细节,全都跟校事府交代过了,而且也给出了口供,绝对没有半句谎言,否则天打五雷轰!”   嘶—!   满殿文武惊诧,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谁能想到,袁迪居然还发誓了。   要知道,古人最重誓言,认为这是人与神明之间的契约,你可以欺骗的了人,但绝对欺骗不了神明,一旦造假,誓言必然会实现。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卢植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刻的他已然如同五雷轰顶般,彻底愣怔在原地。   自己此前比较尊敬的三公,居然是个阴谋颠覆大汉的佞臣,这恁娘的,简直太打击人了。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杨彪本人,也不敢相信袁迪的话。   他喉头滚动,强行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要知道,袁隗可是跟自己老爹杨赐,是同一时期的人,自己在袁隗面前,都只能是晚辈。   一个将三公位置,轮流坐了个遍的人,世世代代承受皇恩的人,居然要颠覆皇朝?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杨彪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但是现在……   一切终于成为了定局。   面对满朝文武的骇然失色,郭嘉当即言道:“我想现在尔等应该明白,袁隗在诛杀董卓以后,为何没有派人赶来南阳,将南北汉庭合并?”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想要称霸朝纲,最终取而代之,若是没有陛下在,或许在长安的陈留王,已经遭受了袁隗的毒手。”   “是陛下!”   郭嘉朝皇帝陛下一拱手,朗声道:“及早识破了袁隗的阴谋,而且在他整合关中力量时,迅速杀入河东,切断了关中与冀州的联系,避免了南北汉对立的局面。”   “如果不是陛下的英明神武,只怕咱们如今要面对的,乃是一个横跨并州、司隶、凉州、冀州的恐怖力量。”   下一秒,满朝文武齐齐拱手,山呼起来:“陛下英明。”   刘辨摆手示意众臣安静,朗声言道:“起来吧。”   满朝文武这才起身,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愧疚。   刘辨倒是也不太在意,直奔主题道:“如今真相既然已经大白,朕便要御驾亲征,调集全部大军,围攻关中,争取在年底之前,消灭袁隗。”   “奉孝。”刘辨扭头望向下方郭嘉。   “臣在。”郭嘉揖了一揖。   “檄文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旋即将檄文取出来,递交上去:“这是臣写的檄文,还望陛下过目,若有不当之处,望企指正。”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铿锵而言:“朕信得过奉孝的文采,就这样发出去吧,朕要将袁家的罪名公布与众,让全天下的士族都知道袁家的罪名。”   郭嘉欠身拱手:“陛下放心,此事在檄文中,已经有了详细的描述,天下士人自然会认清楚袁家大伪似忠的嘴脸。”   “很好!”   刘辨点点头,转而望向荀彧:“文若,兵马、钱粮可准备妥当?”   荀彧横出一步,深躬一礼:“陛下放心,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刘辨大喜,朗声言道:“既如此,五日后便是黄道吉日,立刻给荀攸、刘备、张辽飞鸽传书,告诉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发起进攻!”   荀彧欠身拱手道:“喏。”   ……   太行山某处。   张燕大营。   议政厅。   董昭凝望着上首这位身形矫健的汉子,对方双眉如剑,朗目如星,面容棱角分明,刀劈斧砍一般,不怒自威,给人一种凛然正气加身的感觉。   “你是南阳汉庭的使者?”   张燕上下打量着董昭,眉目中闪烁着一股淡淡的疑惑,彷佛不敢相信眼前此人的真实性,但却又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没错。”   董昭则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下正是南阳皇帝陛下的使臣,特意前来拜访渠帅,商谈一下招安的事情,给弟兄们一个归宿。”   “此乃在下的官印。”   旋即。   董昭如同从前一般,拿出了那枚官印,递给身旁人:“渠帅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前往河洛查证,此前的南渑池县令,是否是董某?”   “渠帅。”   左髭丈八赶忙提醒道:“此事在下已经派人查证过了,渑池县的百姓,被钟繇迁徙到了南面,组建了新的渑池,称之为南渑池。”   “这首任的县令,便是此人,万无一失,您就放心吧,此人一定是南阳汉庭方向的使者,千真万确。”   董昭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没想到,丈八老兄看似粗犷豪迈,但这颗心竟然如此细腻,居然已经调查了我的身份。”   “抱歉。”   左髭丈八赶忙拱手还礼:“毕竟涉及到渠帅的安危,在下不得不小心行事,不过幸好,阁下没有撒谎,否则不必渠帅动手,本将军便会将你诛杀。”   董昭淡笑,颔首点头示意:“如此甚好,省得在下自证身份了。”   虽然,左髭丈八也属于黑山军成员,但却是独立管理,只是会接受张燕的调度罢了,并不是绝对的从属关系。   加之在太行山中,因为道路曲折南行的原因,实际上各部分之间的联系,是非常少的,沟通交流实际上并不流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陶升才不知道张燕所在,只是知道一些附近渠帅的位置,只能通过附近渠帅,来联系到张燕,获取其最终方位。   有了左髭丈八的助攻,张燕不再怀疑董昭的身份,转而直奔主题道:“既然阁下是来商谈招安的,不知南阳朝廷那边,有何条件?”   董昭淡然一笑,直接一顶高帽戴在了张燕头上:“在下明白,将军原名褚燕,乃是因为继承了张牛角的位置,这才改名成为张燕。”   “在将军的带领下,黑山军逐渐稳定下来,我猜将军一定是个忧患百万黑山军士卒的仁义之主,否则绝不会在第一时间,就为黑山军士卒商谈条件。”   不等张燕回答,一旁的男子当即言道:“没错,我家渠帅的确是个仁义之主,若是没有我家渠帅,黑山军或许早就亡了。”   “大贤言之有理。”   对面的左髭丈八肯定地点点头:“张渠帅的确仁义,总是替我等军民考虑,今年若是没有张渠帅,黑山军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要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黑山军的目标是进攻魏郡、常山、中山一带,争取蚕食袁绍的地盘,因此他们一直都在打仗,死伤甚重。   但是从今年开始,张燕就已经在转变思路,想着先要站稳太行山脉,然后再考虑杀出去,进入到魏郡、常山、中山,抢夺袁绍的地盘。   也正是因为这简单的转变,才会让黑山军减少伤亡,只是偶尔才杀出太行山脉,袭扰一下冀州的袁绍,给对方施加一点压力。   张燕闻言,摆了摆手,打断二人的恭维,冷声言道:“本将军只关心,朝廷能给出什么条件,至于别的,一切免谈。”   “这样啊……”   董昭深吸口气,干脆也不再废话,直接给出条件:“我家陛下答应,只要尔等可以归顺朝廷,可以编入正常户籍。”   “每一户,可以有五十亩公田耕种,依照南阳的耕种、分配模式,如果每户人口超过了五人,可以耕种七十亩公田,若是再多,便是一百亩。”   民以食为天!   老百姓不关心别的,就是关心自己有没有田产。   只要有田产,便可以活下去,即便给做金山,咱都不能换啊!   郭大贤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的确,南阳的百姓全都是这个模式,朝廷若当真如此,对于咱们黑山军而言,也算是一视同仁了。”   “而且耕种公田的百姓,是可以免除口赋、算赋的,今年朝廷的亩产已经翻倍,想来来年产量,必然会更高。”   “啊,对!”   一旁的左髭丈八同样点头附和道:“渠帅,我可听说,今年朝廷的亩产,已经达到了四石五斗,普通老百姓每亩可以获得两石以上的粮食。”   “若是每户五十亩田,便是一百石粮草啊,足够三口之家吃两年之久,甚至如果能省着点吃,三年都不成问题。”   “而且!”   言至于此,董昭补充言道:“陛下答应了,在成功消灭袁绍以后,黑山军军民尽皆就近安置,朝廷负责给他们盖房子。”   “盖房子?”   一旁的郭大贤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南阳朝廷那种冬暖夏凉的房子?有火道、地窖的房子吗?”   “没错!”   董昭肯定地点点头:“正是那种房子!陛下说过了,要么不给,要给就给最好的,至少可以住三代人,甚至更多,保证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太好了。”   郭大贤兴奋不已。   他扭头瞥向张燕,脸上难以遮掩的兴奋:“渠帅,南阳那种冬暖夏凉的房子,此前我跟你提到过,你可还记得吗?”   张燕缓缓点头,他自然清楚那种神奇的房子,更对它心向往之,毕竟在北方,每年冬天都要死很多人。   若是有一种可以冬暖夏凉的房子,那么自己麾下的兄弟姐妹们,就不必在忍受严寒,可以成功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日了。   “本将军相信南阳朝廷的诚意。”   “不过……”   话锋一转,张燕冷声言道:“除了黑山军的百姓外,我们还有很多将士在,不知南阳朝廷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毕竟,他们不是寻常百姓,若是因为投降南阳,就回归到普通老百姓的状态,一定会有很多人不甘心,这是一定的。   董昭已然料到了这一点,因此丝毫不慌,朗声回答:“陛下说过了,针对黑山军的士兵,采取自愿原则。”   “若是愿意当兵,就去当兵,若是愿意当民,那便放下兵器,拿上锄头、镰刀,成为冀州的普通百姓。”   “此外!”   董昭强调道:“由于那人的素质不同,即便当了朝廷的兵,也必须要依照朝廷的安排,进行重新的分配。”   “擅长骑马射箭者,有可能进入到狼骑、豹骑、虎骑,若是擅长步战者,可以进入到陷阵营,亦或者是其余军队,充当步兵。”   “哦?”   张燕试探性问道:“换言之,我等一定不可能独自领兵了,对否?”   董昭自然明白,这是朝廷分化降军的策略,对方如此发问,必然对此颇为忌惮。   但是,董昭绝不会因为害怕对方,就忤逆朝廷的策略,答应一些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也因此……   董昭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所有的将士,必须要全部重新分配,尔等或许还会聚在一起,但绝不可能独自领军了。”   “这一点,本官必须要提前跟你说清楚,即便是徐荣、曹操、刘备、孙坚等人,在南阳尽皆如此,没有例外。”   “尔等亦然!”   董昭声音洪亮,毫不退让分毫。   呼—!   张燕盯着董昭双眸良久,见对方气势不减,方才长出口气,摆手道:“南阳的军政体系,本将军自然有所耳闻。”   “不过……”   张燕终究还是冷声道:“我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相互有个照顾,毕竟让我们跟那些人为伍,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   “不可!”   董昭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本官可以在别的事情上退让,但在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尔等必须全方位服从朝廷的安排。”   “陛下如何调整,尔等便要服从命令,进入到那个部队,不能有丝毫异议,否则朝廷只能将尔等罢黜,遣返为民。”   张燕略显愤怒,咬着牙,冷声道:“若是我偏要兄弟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呢?难不成,南阳朝廷还会与我等为敌?”   “本将军可以明确告诉你,袁绍消灭不了我们,便是南阳朝廷,同样也消灭不了我们,只要我们往深山老林一钻,便是天王老子,也难奈我何!”   “哼。”   可惜,面对张燕的强势,董昭却是不屑一顾:“将军的兄弟情谊,的确令在下比较感动,但是,在某眼里,将军此举乃取祸之道。”   张燕皱眉:“哦?此话怎样?”   董昭冷静道:“很简单!我家陛下一贯是要将军队掌握在手中的,你若强行如此,绝不可能取得我家陛下的绝对信任。”   “如此一来,尔等迟早会因此而吃亏,而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吃亏,张将军虽然读过书,但且放心,你一定不是朝廷智囊的对手。”   “既然如此……”   董昭把手一摊,轻声道:“将军不如从一开始,便做到我家陛下要求的最好,这样还可以获得绝对的信任。”   “如此,不仅仅对将军您的发展,有百益而无一害,而且对于黑山军的弟兄,同样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谊。”   “将军是害怕被害,是为兄弟担心。”   “但是……”   言至于此,董昭声音虽然平缓,但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将军应该好生打听打听,我家陛下对于吕布、徐荣,尚且能给予绝对的信任,何况是主动投降的将军?”   “说句不好听的,将军在我家陛下的眼里,根本构不成威胁,只要能将冀州、并州收入囊中,尔等即便钻在大山里,又有何方?”   “我家陛下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将尔等逼出来,而到那个时候,别说五十亩耕地了,便是一口水,都不会有你们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董昭长出了口气,轻声道:“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张燕顿时哑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我……我这……”   董昭瞥了眼张燕:“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要不了多久,朝廷便会对长安发起总攻,一旦拿下关中要地,横扫并州、冀州,简直易如反掌。”   “这……”   张燕皱着眉,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厅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报—!”   张燕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渠帅,太原郡方向的眼子传回情报,河东白波谷已经被南阳朝廷攻破了。”   “张辽率领精兵,沿着汾水,杀入了太原郡,如今正在朝王允的太原赶来,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尽皆被一种叫做伏火雷霆的东西,杀得大败。”   “伏火雷霆?”   张燕顿时一个愣怔:“这是何物?”   士兵摇摇头:“小人不知,但据情报说,张辽因此将白波谷夷为平地,数万白波黄巾,仅仅活下来不足五千人。”   “而且,他们攻城也非常简单,将伏火雷霆往城头上一丢,便可炸死一大片人,很多城池守将闻听此物,便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嘶—!   张燕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这伏火雷霆到底是何物?”   董昭计上心来:“我家陛下得天神庇佑,可以掌控雷火之力,这便是他的力量,凭此开山裂石,压根没有半点难度。”   “尔等不是要藏身在这太行山吗?没问题,我家陛下只需要使出伏火雷霆,便可将太行山一点点夷为平地,到时候别说是你们,便是山间野兽,也无处藏身。”   “这……”   张燕懵逼了。   难不成,这伏火雷霆当真有开山裂石的能力?   这玩意儿当真与南阳皇帝陛下有关?   南阳皇帝陛下当真是天选之人? 第403章 破釜沉舟!跟南阳拼了!   伏火雷霆包几乎全部用光了,但给士兵配的伏火雷霆弹,还剩下很多,虽然张辽不太舍得用,但它在攻城中的恫吓力确实惊人,因此稍加使用,便有奇效。   是以,张辽便时常以伏火雷霆弹开道,先干掉对方的精气神,然后再一鼓作气,将城池拿下,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太原。   如此迅速的进展,自然会引起相关方的注意,白波谷的事情又岂能藏得住,因此太原王允知道了,在这里的黑山军眼子同样知道了。   其实,董昭对于伏火雷霆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相关概念及效果上,对于实际上的作用,根本没有亲眼见过。   但是……   目前正是谈判的关键时刻,董昭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便大肆夸大伏火雷霆的威力,以此来震慑黑山军,企图被迫令其接受这样的结果。   果不其然!   此刻的张燕眼瞪如铃,满目骇然,明显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估摸着此刻脑海中,全都是关于伏火雷霆开山裂石的场景。   甚至,连一旁的郭大贤、左髭丈八,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尽皆是又惊又惧,心肝儿都快被吓爆了。   “伏火雷霆?”   郭大贤皱着眉,捏着颌下山羊胡的动作僵硬在哪里,不可思议地道:“敢问董县,陛下当真可以掌控这种雷火之力?”   “当然!”   董昭却是毫不犹豫,昂首铿锵,自信满满:“白波谷是何地形?尔等可知道否?”   左髭丈八、张燕等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下方这位从南阳来的天使,希望从他口中获得相应的情报。   而董昭同样暗松了口气,只要他们不懂白波谷的地形,那么想怎么忽悠,还不是可着自己来吗?   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白波谷地形,但读过书的人,他就是不一样,仅仅通过文字,便能幻化出那里的条件:   “何谓谷?那便是两山夹一谷,里面通常有河流经过,内部可以生活驻军,在这里驻守兵马,素来是易守难攻。”   “为何白波黄巾可以在这里常年安全的活下去,正是因为这里的条形条件太过复杂,这才导致没有官兵能剿灭。”   “想当年,朝廷的精锐兵马也来这里缴过黄巾,但为何却没能将其剿灭呢?不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力不强,而是因为白波谷的地形,实在是太难攻打了。”   张燕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皱眉言道:“白波谷那里的确遭受过好几次围剿,但全失败了,当初白波黄巾杀出,想要进攻太原,后来又被撵了回去。”   “我本以为,这次白波黄巾是凶多吉少,可谁能想到,朝廷愣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到头来依旧是往白波谷里一钻,他便没事儿了。”   “之前我还在纳闷,白波黄巾的命可真是太好了,可谁能想到,朝廷之所以没拿下白波谷的黄巾,竟然是因为那里地形易守难攻。”   左髭丈八也是深表赞同,轻声道:“咱们为何进入太行山,不也正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袁绍、高干拿咱们没有办法。”   “没错!”   郭大贤肯定地点点头,继续道:“朝廷兵马的战斗力远胜于咱们,之所以常年拿不下咱们黑山军,就是因为不熟悉地形的原因。”   “这与白波谷是一个道理,地形的影响因素,是绝对不能忽略的,这便是咱们黑山军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言至于此,董昭立刻开口打断:“不败之地吗?在面对别人进攻时,或许当真如此这般,但面对我主陛下。”   “不论是什么样的地形条件,只要伏火雷霆一出现,便可将其摧毁,自此轻而易举,便将白波谷拿下。”   董昭表面上是在白波谷说事儿,但实际上,张燕非常清楚,对方这便是在类比黑山军,虽然太行山远胜于白波谷,但又岂能是雷火之力的对手。   对方话里话外,明显是有要挟的意思,若是不答应条件,下场只会和白波黄巾一样,最终被朝廷消灭,即便是太行山也救不了你们。   这可当真是……   嚣张到了极致啊!   董昭话音落下许久,议政厅内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显然,不论是张燕也好,还是郭大贤、左髭丈八也罢,全都明白董昭的意思,但他们却没办法反驳,毕竟南阳汉庭的强大,是摆在明面上的。   呼—   董昭长出口气,打破这尴尬的寂静:“渠帅,今日咱们谈的差不多了,不如你们内部商量一下,是否要接受这样的条件,在下等你们的消息。”   “告辞!”   当即,董昭欠身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张燕急忙起身,摆手吩咐道:“大贤,替我安排一下,切莫怠慢了贵客。”   郭大贤自然清楚张燕心意,揖了一揖:“渠帅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旋即。   郭大贤转身面对董昭,摆手做请状:“天使,且跟我来吧。”   董昭恩了一声:“好,咱们走吧。”   待二人离开以后,张燕长出口气,扭头瞥向左髭丈八:“丈八兄,你在黑山军内部,也算是老人了,你是何意见?”   “这……”   左髭丈八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渠帅,末将以为,咱们这帮兄弟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山里。”   “您应该也清楚,这里土地比较匮乏,又时常有野兽出没,庄稼的收成实在是太少,一两年尚且可以,可一旦要在这里安家,只怕不久就要饿死人了。”   “南阳现在的条件,您应该是清楚的,亩产接近五石,落在咱们老百姓的手里,便足足有两石的粮食,每户按照四口人算,五十亩耕田,一年便有一百石粮食。”   “说真的……”   左髭丈八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幻想那样美好的日子:“我自己便是穷苦百姓出生,若有朝一日,当真可以过上那样的日子,又有谁愿意走上这掉脑袋的日子?”   “南阳老百姓过的日子,便是当时大贤良师说过的太平盛世,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家家户户有余粮,娃儿还能上学。”   “渠帅!”   左髭丈八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言道:“其实我以为,就算咱们不在一起,只要朝廷依旧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当农民而已,我愿意。”   “如果朝廷当真变卦了,自然也不可能单单是针对咱们黑山军,若是惹怒了全天下的老百姓,自然会有千千万万的黑山军站起来,诚如当年咱们追随大贤良师起义一样。”   实际上,张燕对于南阳朝廷开出的条件,都比较满意,只有对于他们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而言,有些太过残忍。   张燕想要的,真的非常简单!   他继承了张牛角的意志,就是要保住这支军队,希望他们全都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缺少哪一个都不行。   “这样吧。”   沉吟良久,张燕做出决定:“你速速派人,给各个山头的渠帅发消息,让他们来我这里,咱们一起商议,要不要投靠南阳汉庭。”   “好!”   左髭丈八肯定地点点头:“渠帅放心,此事交给末将即可。”   张燕摆了摆手:“既如此,你先下去吧。”   左髭丈八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离开议政厅,只留下张燕一人,思考黑山军的前途。   ……   司隶,长安。   夜幕落下,旭日初升。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长安城的街道上迎来一个温馨的晨。   虽然长安已经残破,但在经历过这两年的时间后,已经有了繁荣之状。   时辰尚早,便已经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街道两侧的摊贩们,扯着嗓子在吆喝,彷佛奏响了一曲繁荣长安之歌。   此刻,街道的尽头处驶出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马车中坐着个中年男子,他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思考什么,突然马车停下,他身子一个趔趄,险些磕在木框上。   尚书令袁基睁开眼睛,眸中闪烁一抹凶芒,语气中略含淡淡的怒意:“阿福,你这马车是怎么驾的,因何突然停下了呢?”   正在这时,袁基清楚地听到吵杂声,随手掀开帘幕,放眼瞭望,不远处竟围满了百姓,堵得水泄不通,别说马车了,便是人都未必能挤得过去。   怎么回事?   袁基心里不由疑惑:“阿福,且去瞧瞧。”   袁福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拼了命地钻入人群,抬头望去,却见青石砖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小段话,阿福跟着便念出声来:   “朕尝闻: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伪善而为非者,罪加一等,天地所不祐,人神所共愤!”   “今长安上公太傅袁隗者,四世三公,世食汉禄,忠义之名,传播海内,然其实乃伪善而为非者,今追根溯源,罗列其罪,昭然天下,以正视听。”   “”   “……”   袁福眼珠子上下一翻滚,这颗心瞬间揪到了极点,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篇文章,居然是南阳汉庭发布的檄文,而且罗列了自家家主数条罪状,桩桩件件,有根有据,简直是杀人诛心呐!   袁福还没读完,额上便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连喉咙都莫名感到一阵干涩,仿佛有团火在灼烧,各中滋味,难以言喻。   他实在不敢继续往下看,冲上去,哧啦一声,将其从墙壁上撤下来,直接塞入怀中,不管周遭人如何非议,硬着头皮便往外闯: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还没有看完呢。”   “袁家召四方猛将入京,引入了董卓,然后呢?”   “你这人到底干嘛呀!难不成是袁家的狗腿子?”   “袁家引入董卓,最终又杀掉了董卓,自己收拾烂摊子,结果还得了美名,简直是笑话!”   “我是从雒阳迁徙过来的,上面说得没错,当时袁术、袁绍进入大将军府时,还在雒阳引起了轰动呢,大家都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没错,我也有印象,毕竟袁家四世三公,出身名门,而大将军何进不过是南阳豪族出身,他岂能招揽袁家人,成为自己的幕僚!”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袁隗这老家伙,还真是条老狐狸啊,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居然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恶心!真是太恶心人了!我现在期盼南阳皇帝陛下打过来,灭了袁隗,匡扶汉室,再造乾坤,重塑我赳赳大汉。”   “我也期盼南阳皇帝打过来。”   “在下亦然。”   “……”   正在这时,一个路人望着袁福赶去的方向,前方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不由惊诧:“那不是袁家的马车吗?难道此人当真是袁家人?”   路人纷纷扭头望去,一个个更加骇然:“我认识袁家的马车,只有他们家才能坐得起这样的马车,的确是袁家的。”   “啊!袁家?赶紧走吧。”   “走走走,别被抓了。”   “……”   顷刻间,乌泱泱的人群立刻消散在各坊路上,没了踪迹。   袁福疾步赶回马车,掀开车帘,将取下的檄文交给袁基:“公子快瞧,这是南阳方向发的檄文,目标直指家主。”   “恩?”   袁基顿时一愣,微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他急忙接过檄文,展开浏览,上面的印刷体,明显就是南阳出产书籍的模样:“这怎么可能?南阳居然……居然掌握了……这么多证据?”   袁基当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毕竟这些文字上的内容,每一条每一款,全都有相应的证据证人,而且桩桩件件全都是真的。   “该死!”   袁基暗骂一声。   对方采用的是印刷体,明显会有大量的檄文,在长安内部流传。   这件事情想要全部压下来,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但如果放任它流传下去,只怕袁家的名声,就彻底得毁了。   “不行!”   袁基当机立断,铿锵言道:“速速转道执金吾府邸,让他率领兵马镇压,将城中的檄文,全部找到销毁,任何敢嚼舌根的人,全部缉拿下狱,不得有误。”   袁福颔首点头,应一声喏,旋即策马飞驰,直奔执金吾府邸。   他们方才离开不久,便只见街道的另一端,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之人,头戴虎贲冠,身披锁子甲,掌中镔铁枪,胯下乌骓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袁隗麾下悍将士孙瑞!   “凡是看过的,尽皆诛杀!”士孙瑞勒住战马,愤怒下令。   “诺!”士兵们应声答道,随即四下散开,朝那些围观的百姓刀劈而去。   噗!噗!噗!   寒芒起,血芒飞!   眨眼间的功夫,死伤无数!   ……   此刻,太傅府中。   袁隗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愤怒。   他本以为自己的布局,永远不可能被人戳穿,但谁能想到,南阳汉庭一直没有对长安下死手,原来竟然是在等这些东西。   如果说,这些东西全都是假的,还自罢了,袁隗身子不怕影子斜,完全可以反咬对方一口,但这些东西明显全都是真的,强行赖掉是不可能的。   “该死!”   “简直该死!”   袁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此刻,他脑海中全都是檄文上的内容,一条条一款款,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剑,毫无半点花哨地砍在自己心头上。   袁隗越是想要保持冷静,就越是变得愤怒,以前时常标榜自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一次全都抛之脑后,满脸写的全都是愤怒。   从外面回来的袁基急急上前,偷眼观瞧,发现自家叔父唇角微微抽搐着,那满嘴的钢牙不停撕磨,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怒火明显已经被煽起来了。   “叔父勿急。”   袁基赶忙安慰道:“士孙瑞已经派人在镇压了,听说抓了不少人,您就别担心了,咱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想办法提防南阳。”   “根据情报……”   袁基揖了一揖,轻声道:“南阳方向已经有了动作,这次是由弘农王亲自带队,集合凉州的马腾、韩遂,还有陕县的刘备、河东的关羽一起,围攻咱们关中。”   “虽然目前这三方还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想来日子一到,会立刻发起强攻,咱们也必须要抓紧时间动起来,否则难以抵抗弘农王的锋芒。”   袁隗吐口气,回头瞥了眼袁基:“士纪,弘农王集合四路兵马,即将强攻关中,可本初居然连个幽州都没能拿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袁绍打个幽州,半年多没打下来。   可弘农王呢?   自从其逃离雒阳以后,几乎就跟开了挂一样,强悍到了极点,甚至连盛极一时的董卓,都被弘农王杀回了长安。   此后,弘农王稳坐南阳,各大世家在他面前,压根翻不起什么浪花,从农政到军事,甚至各个领域,弘农王都堪称翘楚。   与这样的人为敌,当真是太可怕了!   “这……”   袁隗快崩溃了,气得眼珠子几乎要瞪爆:“这让我如何用兵?如何抵挡弘农王的进攻!河东白波谷之战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弘农王便杀过来了。”   “对方明显是要赶在入冬之前,拿下关中,他们一定会强攻关中,咱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真的没有反抗之力了。”   什么事情最要紧,袁隗又岂能不知道。   实际上,在袁基赶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手里的牌,以及对方手里的牌,想了个七七八八,发现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胜算。   以目前的长安跟南阳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论是兵马数量,还是人员等等,完全不是南阳的对手。   “的确!”   不过,袁基却是有自己的想法:“论综合实力,咱们绝对不是南阳汉庭的对手,但如果我军集合全部的兵马,集中打他一路兵马,还是颇有胜算的。”   如今的南阳可是四路大军,这样严重分化了其兵力,除了凉州的马腾、韩遂兵力相对比较充足外,其余三路兵马,其实没有多少人。   刹那间,袁隗冷静下来,不由皱着眉,瞥向袁基:“士纪,你的意思是……”   袁基上前一步走,轻声道:“叔父,南阳走的,素来是精兵路线,实际上南阳没有太多的兵力,加之近来从南阳调走不少猛将。”   “其实……”   言至于此,袁基声音拖长,淡然言道:“目前的南阳是空虚的,弘农王即便亲征,所依仗的,也不过是什么伏火雷霆而已。”   “这种东西威力虽然比较大,但毕竟会耗尽,咱们集中兵力与之决战,胜了,便趁势杀入南阳,与其交换领地。”   “若是败了……”   袁基声音非常平静,淡然道:“不过也是成王败寇而已,您不是说过吗?只要努力过,即便不成功,也可问心无愧!”   这是要破釜沉舟的节奏啊!   袁隗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抬眸凝视着袁基,长出口气:“士纪,你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了家主的潜质。”   “如果不是袁家迎来灭顶之灾,你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将来必定可以带领袁家,走向叔父此前没能走过的那条路。”   “但可惜……”   袁隗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是叔父拖累你了。”   袁基赶忙言道:“叔父,您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一家人。”   “恩。”   袁隗郑重点头:“没错,咱们是一家人,而且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弘农王想要打压世家,扶持小士族?”   “哼!”   怒哼一声,袁隗面容彻底阴鸷下来:“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士纪啊,你速速传令皇甫嵩,率领兵马撤出陈仓,咱们集中兵力在武关,迎战弘农王!”   “不惜一切代价!”   袁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也要将弘农王诛杀,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袁基揖了一揖:“喏,叔父放心,事情交给侄儿即可,大不了咱们学习董卓,再次迁都即可,南阳可比长安富庶多了。” 第404章 袁家臭名扬天下!   荆州,襄阳。   州牧府。   刘表端坐上首,一手捏着颌下胡须,一手拿着《讨贼檄文》,两道浓眉紧紧皱着,表情显得非常严肃、凝重:   “异度,你觉得南阳这份《讨贼檄文》上,事关袁隗在幕后操纵一切,引起天下大乱的事情,可信度如何?”   就在今日清晨,襄阳城中大小街道上,贴满了《讨贼檄文》,即便刘表动作非常快,但依旧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满城百姓议论纷纷,针对《讨贼檄文》中的内容,各种讨论,因为上面的每一条皆有证据支持,因此在城中,已经掀起了一股热议的浪潮。   想当年,刘表也被大将军何进,征辟为掾,不过很快,便出任北军中侯,因此对于大将军府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不过索性……   他一直都在雒阳,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曾有过怀疑,但因为坚信袁家的缘故,因此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思考过。   如今,当这一封揭发真相的《讨贼檄文》,摆在他面前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不妙,甚至仔细回想了当年的事情,便愈发感觉不可思议。   蒯越皱着眉,沉吟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言道:“兹事体大,属下岂敢胡言,不过单从檄文上内容来看,应该是真的。”   “哦?”   刘表抬眸望向蒯越,不由好奇:“依着你的意思,也以为袁迪会告发袁隗?按照年前的事情,广陵袁氏已经被夷灭三族,如此深仇大恨,袁迪岂会屈从。”   “没错。”   蒯越肯定地点点头:“这一点的确有些令人怀疑,不过从南阳传回来的消息看,满朝文武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此事绝不会有假。”   “而且,此事应该是皇帝陛下追查多年,否则当初在夷灭三族时,就不会单单把袁迪扣留下来,毕竟他也在袁绥的三族之内。”   “但从时间上判断……”   言至于此,蒯越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皱眉言道:“袁迪最开始应该是没有妥协,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方才被郭嘉拿下,出来作证。”   “当然!”   蒯越言罢,急忙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屈打成招。”   刘表摇了摇头:“绝不可能是屈打成招,否则袁迪会在朝堂之上反水,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绝对是个硬骨头。”   “他既然敢在朝堂上作证,绝对心甘情愿的,南阳的这位皇帝陛下,一定是拿住了袁迪的短处,方才令他屈从。”   “至于证词……”   刘表的目光落在《讨贼檄文》上,轻声言道:“如果与张超、臧洪二人的证词对照,的确是滴水不漏,想来应该是真的。”   “该死!”   言至于此,刘表眸中迸发出一股狞色,缓缓屈指成拳,将纸张攥成个球:“陛下说得对,袁家伪善,实乃为非者,害得我大汉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若非陛下逃出了雒阳,以雷霆手段镇压董卓,这天下只怕早要改朝换代,成为他们袁家的了。”   “卑鄙!”   “无耻!”   刘表毫不吝啬自己的憎恶之词,恨不得将全天下最最恶毒的词汇,全部一股脑栽在袁隗的头上,只有这样,方能泄掉心头之恨。   蒯越察觉到刘表对于南阳的亲近,以如今的长安汉庭实力,只怕难以抗衡南阳半分,这份《讨贼檄文》公布天下,战争就算是打响了。   只怕要不了多久,南阳方向的全面总攻,便会展开,到时候消灭长安,大汉便只剩下一个皇帝了,按照正常的节奏,刘表也只能归顺南阳。   不过……   南阳皇帝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他必然会像对付邓家、阴家那样,对付荆襄的士族,把他们的土地拿去公有化,这种事情荆襄士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刘表毕竟是外来户,没有太多的资产在荆襄,他归顺南阳汉庭,必然会封侯拜将,甚至进入中枢当官,但这岂不是把荆襄士族害了?   不行!   绝对不行!   蒯越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主公,长安汉庭明显不能与南阳相抗衡,咱们接下来,准备如何?”   刘表岂能不知对方何意,他沉吟良久,转而言道:“咱们终究是汉臣,既然已经决出了胜负,那咱们也不必再有顾虑,不是吗?”   “主公言之有理。”   蒯越揖了一揖,没有继续追问,更没有表露心迹。   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跟荆襄的其余士族商量,到底是要反抗,还是屈服南阳,乖乖当那砧板上的鱼肉。   刘表同样没有继续追问,自己虽然是荆州牧,但能不能真正做了荆襄士族的主,那却是未必,毕竟自己也是他们扶持起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表非常羡慕南阳皇帝陛下,采用各种手段,将权利集中在自己手上,是一个真正可以做主的人。   而他……   充其量只是个代理人罢了。   ……   兖州,陈留。   州牧府。   “啊,这……”   兖州刺史刘岱手持《讨贼檄文》,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当年讨董的经过,居然是这个样子。   以前的他,不太明白为何鲍信要将宝押在曹操身上,但现在来看,对方是何其明智。   因为,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袁绍!   “该死的袁家!”   刘岱嗞着满嘴的钢牙,气得直接将檄文撕成了粉碎。   一旁的谋士万潜欠身拱手,轻声道:“主公,虽然咱们是被袁家欺骗了,但您对大汉的忠诚,南阳皇帝陛下一定能看得到。”   “如今,《讨贼檄文》必定已经遍布天下,证明南阳已经对长安发起了总攻,想来要不了多久,便可决出胜负。”   “属下以为……”   言至于此,万潜劝谏道:“长安必定不是南阳的对手,咱们应该在此之时,给南阳发信,表达对朝廷的忠诚,这样才能保得住您的地位。”   实际上,刘岱内心是想让长安获胜的,毕竟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不仅仅恢复了禹贡九州,令自己的地盘扩大。   甚至!   朝廷已经默认了州牧的存在,将来一旦长安获胜,自己能够获得的实质性利益,是非常非常巨大的。   但是现在,袁隗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触碰到了刘岱的底线,他是绝对不可能效忠长安汉庭的,否则迎接刘岱的,必将是改朝换代的袁庭,而非是汉庭!   个人的荣辱得失,比之国家利益,简直微不足道!   这一点,在身为汉室宗亲的刘岱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只是个刺史,但我刘岱毕竟是汉室宗亲,决不可葬送了老祖宗的基业。”   “我写!”   这两个字从刘岱口中迸出来,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代表着,他要放弃目前的一切资源,成为南阳汉庭的兖州刺史,甚至是更低级的官职,这样的决定绝对是令人心痛的。   但是,他身上流淌的是高祖血脉,即便内部再怎么乱,都是可以的,但绝对不能让外人阴谋篡汉,为此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是愿意的。   这是汉室宗亲的觉悟!   “哦对了。”   刘岱转而吩咐万潜道:“速速派人去山阳郡,将山阳郡守袁遗诛杀,只要是袁家直系的亲属,尽皆夷灭三族,不得有误。”   万潜欠身拱手道:“喏。”   ……   豫州,曹营。   中军大帐。   曹操捧着《讨贼檄文》,饶有兴致地点着头:“恩,奉孝果然是好文采,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写得真好。”   一旁谋士程立轻声言道:“将军,如今朝廷在全国范围内,发下了《讨贼檄文》,袁家的名声必然扫地,咱们还是要提防一下,对方可能会采取的极端措施。”   “你的意思是袁遗?”   曹操自然清楚程立的想法。   “没错。”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刘岱此人,在下了解,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一向以汉室宗亲为傲,这是他最荣耀之处。”   “如果在下猜的不错,刘岱一定会对境内的袁氏子弟动手,山阳郡守袁遗便是代表之一,只有消灭了袁遗,刘岱才会善罢甘休。”   “可是……”   话锋一转,程立紧跟着补充道:“刘岱今年对付黑山军于毒、白饶等人,便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现在的他想要对付袁遗,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咱们应该助他一臂之力,从旁协助,一同进攻山阳郡。”   “恩。”   曹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仲德言之有理,刘岱的兵马也配称之为兵马?就凭他的本事,还真不一定是袁遗的对手。”   “不过,咱们不能主动帮忙,还是要等他主动来求咱们,否则私自出兵,一旦陛下追究起来,怕是有些难以交代。”   程立淡笑,轻声言道:“主公言之有理,咱们主动帮忙,甚至会让刘岱产生戒备,这样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自己如果能解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若是受挫,必然会向咱们求援,这时再出兵,便顺理成章了,陛下必不会追究。”   曹操毫不犹豫,当机立断:“仲德,你速速撒出斥候,给我严密监控山阳郡袁遗的动向,每日皆要汇报,不得有误。”   程立欠身拱手:“喏。”   “另外!”   曹操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陈郡目前是何人太守?”   程立略一沉吟:“我记起来了,好像是个叫做诸葛瑾的家伙,因为县令表现极其出色,被朝廷破格提拔成为陈郡太守。”   “恩,我记起来了。”   曹操对于此人,同样有些记忆:“你速速告诉此人,盯紧陈郡袁氏,以防发生不测,若是兵力不足,咱们派人入驻。”   程立拱手:“喏,在下谨记。”   单从《讨贼檄文》上判断,这上面没有涉及到陈郡袁氏的人物,因此即便是曹操,也不敢擅自作注,将其夷灭三族。   毕竟,陈郡袁氏的袁涣目前在南阳为官,而且因为政绩不错,成功进入了中枢,成为大司农的属官。   皇帝陛下如果真要对陈郡袁氏下手,自然会给诸葛瑾下诏,甚至会给自己下诏,如果一直没有来,便不会对袁氏下手。   而曹操要做的,便是盯紧袁氏,等待皇帝陛下的命令即可。   ……   益州,蜀郡。   州牧府。   刘焉的脑袋猛地从卢玥的腿上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地盯着手持着《讨贼檄文》的卢玥。   旋即。   他飞快伸手,一把从卢玥手中,夺过《讨贼檄文》,眼珠子上下一番,心中的骇然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愈演愈烈:   “该死!”   刘焉咬牙切齿,怒骂一声:“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袁隗老匹夫在背后操控的,怪不得他在诛杀董卓以后,没有选择向南阳臣服。”   “我原以为,是陈留王协不愿意归顺,如今来看,不愿意归顺的人,不是陈留王协,而是他袁隗!”   “狗一样的东西!”   言至于此,刘焉气势汹汹,奴冲霄汉:“我大汉怎么能养出这么一条白眼狼,居然还想着谋朝篡位。”   想当年,刘焉也是雒阳城中的常客,对于当年袁术、袁绍进入大将军府,原本就非常的不理解,甚至还引起了非议。   没想到啊!   袁隗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谋划上消灭阉宦、外戚的事情了。   要知道,先帝驾崩可是在数年以后,对方此时的谋划,竟然提前了这么多,这是要降低自己的嫌疑啊!   厉害!   实在是太厉害了!   刘焉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心里恨得也是牙根直痒痒。   虽然,自己当年已经知道天下有大乱之征兆,但却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都是袁隗在暗中搞的阴谋,企图消除汉室的影响,取而代之。   一旁卢玥则是相对比较平静:“君郎勿急,从目前的形势上看,袁隗必不能长久,南阳皇帝陛下势必已经对他发起总攻。”   “将来诛杀袁隗,大汉必然一统,此事的参与者,势必全都会被南阳皇帝陛下夷灭三族,如此也算是报了大仇。”   呼—   刘焉长出口气,强压着怒火,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幸亏有陛下在,否则陈留王协,一定会被袁隗取而代之,如此一来,我大汉便亡国了。”   卢玥轻声道:“君郎说笑了,不是还有你在吗?汉不可能亡,也不会亡!”   刘焉缓缓点头:“没错!只要天下还有汉室宗亲在,汉便不可能亡,也永远不会亡,只是可惜,非是我当帝王。”   “君郎。”   卢玥嫣然淡笑,唇角微扬:“南阳皇帝陛下不是答应您了吗?永远不可能派兵进入益州,或许将来会直接册封你为蜀王。”   “蜀王?”   刘焉顿时来了兴趣。   显然。   目前刘辨已经成了气候,而且南阳极其强大,远非西蜀可比。   自己不可能永远占着益州,对方的答应,只怕没那么容易落实,若是其出尔反尔,只怕将来仍旧不好收场。   沉吟良久,刘焉缓缓摇头,轻声道:“蜀王虽好,但咱们寸功未立,只怕如此大的封国,朝廷绝不会给。”   “此事易耳。”   卢玥极其淡然地道:“如今朝廷要跟长安开战,君郎完全可以派人进攻陈仓,杀入关中,助朝廷一臂之力。”   “拿这份恩情,换一个王爵,想来应该不成问题,即便不是整个西蜀,能得一郡之地,也是非常不错的。”   虽然,刘焉想要当皇帝,但收拾内部,便花了太长时间,远远没有刘辨的雷霆手段厉害,既然刘辨大势已成,刘焉便没有再挣扎的必要了。   “出兵是一定要出的。”   “不过……”   刘焉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狞色:“一郡之地如何能满足我刘焉,既然当初到了益州,我就没想着离开。”   “我还真不信了,皇帝陛下敢对我下手,即便是当初的先帝,对我都是毕恭毕敬,何况他这么个娃娃。”   “这益州……”   刘焉握紧了拳头:“我要定了!否则这么多年,岂不白辛苦了?”   卢玥轻声道:“这益州若是一直由君郎做主,自然最好,不过却不要与陛下对抗,这样是没有好下场的。”   “放心。”   刘焉深吸口气,极其坚定地道:“我自有办法!”   卢玥试探性问道:“不知君郎,准备如何应对?”   刘焉淡然道:“当今陛下素来重诺,我只需派人将皇帝陛下承诺之事,在南阳广为流传,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与我有协议,永远都不会派兵踏入益州一步!”   “如此一来,皇帝陛下爱惜名声,必然不敢轻易破坏承诺,咱们便可真正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我可是先帝亲封的益州牧,跟刘表、刘岱、刘繇,尽皆不同。”   卢玥自然清楚这一点:“不过君郎,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当今皇帝陛下非同凡响,只怕没这么容易糊弄,咱们万不可将其激怒。”   “放心。”   刘焉自信满满:“我会把握好分寸。”   卢玥颔首:“如此甚好。”   ……   司隶,关中。   陈仓县。   皇甫嵩大营。   “不可能!”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皇甫嵩手持《讨贼檄文》,急切切地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   他脸上写满了震惊,此刻的脑子,完全就是懵的:“怎么可能是袁公?怎么会是他在幕后操控这一切?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父亲!”   在其身旁,一个身材略显魁梧的汉子,横出一步:“这《讨贼檄文》上写的很清楚,每一条皆有人证,而且指认袁隗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傅掾袁迪。”   “这难道还有错吗?”   皇甫坚寿发出灵魂级的反问,直问得皇甫嵩愣怔在地,不知所以:“父亲,咱们已经错了一次,难道还要错第二次?”   想当年,皇甫嵩的侄儿皇甫郦,就曾劝过皇甫嵩,要把董卓干掉,以免养成心腹大患,结果后来董卓便为祸天下。   而今,袁隗的事情再次出现在面前,自己的儿子劝自己反水,选择战队南阳汉庭,的确是让他心头一怔。   “父亲!”   皇甫坚寿凝望着犹豫不决的父亲,轻声道:“咱们虽然做错过很多事情,但毕竟没有直接与南阳产生冲突。”   “我想南阳皇帝陛下,一定会原谅咱们的,毕竟咱们也是受害者,绝非助纣为虐者,这一点您一定要清楚。”   “父亲!”   言至于此,皇甫坚寿郑重拱手抱拳:“您要快点下决心,否则一旦迟疑,只怕陇县、翼城的兵马,就会杀过来,把咱们当作叛贼打!”   “这……”   正当皇甫嵩皱眉沉思时。   忽然,帘帐起,从外面闯入数人:“皇甫将军,陛下的诏书到了,接旨吧。”   皇甫坚寿扭头望去,不禁为之一愣:“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为何没有提前通报!”   “此乃陛下诏书!”   为首之人举起手中诏书,冷声言道:“何人胆敢挡陛下诏书?何须通报!难不成,你们父子再阴谋造反不成?”   “是你们在造反吧?”   皇甫坚寿双目炯炯地扫过众人,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   可惜……   进入中军大帐,全都要卸掉兵器。   即便是皇甫坚寿本人,也不能例外。   为首男子自然察觉到了这一幕,冷声言道:“尔等果然想要造反,幸亏太傅技高一筹,提前在军中布置了自己的人,否则必引起大患。”   想当初,皇甫嵩接手这支军队,赶来陈仓驻军,军中的各级将校,便全都是袁隗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不露痕迹的进入中军大帐。   “来人!”   为首之人怒喝一声,当即猛一招手:“皇甫嵩父子阴谋叛乱,其罪当诛,给我就地诛杀,然后率领全部兵马,直奔长安,不得有误。”   皇甫嵩暴怒:“敢尔!”   “给我杀!”   十余个精悍士兵闯入,抡起刀斧,直扑皇甫嵩父子。   顷刻间,刀光剑影,血水飞溅,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其状惨不忍睹。   皇甫嵩血肉模糊地躺倒在地,当场一命呜呼! 第405章 隔山打牛!   并州。   太原郡。   王家,书房。   王允皱着眉,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手上的《讨贼檄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虽然一言不发,但明显怒不可遏,义愤填膺。   一旁王盖急忙上前,揖了一揖:“父亲,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谁又能知道,四世三公的袁家,居然能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唉—!”   王盖摇了摇头,叹口气:“儿一直以袁家为榜样,可到头来却发现,袁家才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您都不知道儿气愤到了何种程度。”   “父亲,您……”   不等王盖继续劝谏,便被王允直接摆手打断:“行了,不必再说了,大道理我比你懂,目前最关键的是,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盖毫不犹豫,铿锵言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要投靠南阳汉庭,即便咱们犯了错,但能弥补一些,便是一些,绝不可助纣为虐。”   “只要等张辽的兵马杀过来,咱们立刻开城献降,而且要告诉张辽蔺县的事情,希望他能尽快派人占领。”   “张郡守可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而且深受袁隗大恩,这件事情虽然出来了,但他会如何抉择,咱们没办法揣摩,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我想……”   王盖沉吟了片刻,继续言道:“姓张的这家伙未必会相信《讨贼檄文》,甚至可能会强行渡河,杀入关中,驰援袁隗。”   “没错。”   王允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他跟张郡守接触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却能从言辞之中,感受到他对袁家的尊敬,对袁家的绝对忠诚。   这封《讨贼檄文》虽然在证据上,已经没有遗漏点,但毕竟有些匪夷所思,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相信,尤其是袁迪告发袁隗的那一段,更是令人心疑。   当然!   王允之所以会选择相信,是因为他便在雒阳,对于当年的事情,还算是比较了解,自从杨赐死了以后,袁隗在朝廷的分量,就越来越大。   可惜,此人素来是尸位素餐,感觉是个老好人,因此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即便当初没能制止董卓,别人也不会下意识地将罪责推到袁隗身上。   因此即便是王允,也忽略了袁隗的因素,只是将更多的视野,提前锁定在了董卓身上,从来没有从袁家人身上,寻找疑点。   “这样……”   王允思索片刻,转而吩咐道:“你速速联络郭家、李家等世家豪族,探探他们的口风,如果他们愿意归顺南阳汉庭,咱们可以一起行动。”   毕竟,南阳汉庭的土地私有转公有,对于世家豪族不是一个利好消息,但面对可能的灭族风险,他们应该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实际上,在并州,最最最最最不愿意归顺南阳汉庭的家族,便是并州王氏,毕竟他们是并州最大的家族,没有之一。   一旦归顺了南阳汉庭,意味着朝廷在南阳的政令,同样将对他们奇效,届时他们必将面临着与邓家、阴家一样的局面。   而今,南阳汉庭的亩产已经达到了四石五斗,他们的私田在贫困的老百姓面前,是真的一点诱惑力都没有了。   可是……   如今袁隗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王允的底线。   他绝不可能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不允许这样的人,玷污了自己高尚的道德。   王盖揖了一揖,轻声道:“父亲放心,咱们尚且要归顺南阳,他们又岂能拒绝,一定会遵从的,儿会尽快联络各家,一起行事。”   南阳汉庭扶持小士族,这一点天下士族尽皆知晓,因此豪族、小士族对于南阳,还是有些好感度的。   此前需要仰仗大世家的举荐,才可能出仕,但现在只要学问过关,能通过考课即可入仕,这种事情对于小士族而言,绝对是天降福音。   他们此前之所以答应王允,主要是因为长安汉庭开出的价码比较高,而南阳汉庭却始终没派人与他们联络过,这才会答应。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袁隗名誉扫地,成为了动摇汉室根基的始作俑者,加之南阳汉庭在白波谷的惊天一爆,彻底让他们认清了双方的差距,不答应才怪哩。   “报—!”   正在这时,书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允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侍从急匆匆进来,欠身拱手道:“家主,今日探马回报,张辽在进攻到平陶县时,忽然带着麾下的精锐,转道杀向了蔺县。”   “什么?”   王允一脸的不敢置信:“张辽带人杀到了蔺县?”   王盖更是惊诧不已:“蔺县?”   侍从极其肯定,点了点头:“没错,千真万确,张将军原本还准备在半途伏击敌军兵马,现在也临时改了计划,带着兵马驰援蔺县去了。”   嘶—!   王允惊诧,倒抽一口凉气,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张辽的兵马会忽然转向蔺县。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而是提前知道了蔺县可以渡河,杀奔关中,因此在赶来这里的第一时间,便要提前占领蔺县,彻底决了进入关中的路。   厉害啊!   实在是太厉害了!   要知道,即便是土生土长的并州王允,也不知道在蔺县会有一条通往关中的路。   居然会被千里之外的南阳,提前锁定目标,而且还是以雷霆神威,在发起总攻之前,便将其彻底占领!   南阳的每一步,全都走在了前头,即便袁隗依旧是忠义臣子,怕也不是南阳的对手,对方可谓是从战略、战术层面,全部碾压了长安。   王允吐口气:“盖儿,速速行动吧,否则咱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王盖自然清楚其紧迫性,飞快点头:“好,儿今日便去联络郭家。”   王允点点头:“恩,切记要将利害言明,这封《讨贼檄文》已经彻底判了袁隗死刑,甚至是整个袁家的死刑。”   王盖欠身拱手,铿锵回应:“父亲放心,此事交给儿便是,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将郭家、李家等士族,全部联络到。”   王允颔首:“速去。”   ……   幽州,蓟城。   城头上。   刘虞凝望着空旷的城外,今日的袁绍居然没有进攻?   他皱着眉,一脸的难以置信。   “派人出城调查了吗?”   刘虞巡城结束,扭头望向魏攸。   “已经撒出去了。”   魏攸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便是。”   刘虞吐口气,这才安下心来:“你觉得袁绍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咱们明明已经快撑不住了,他却偏偏停止了进攻。”   刘虞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他却益发的心慌,毕竟他了解袁绍,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这个……”   魏攸同样是疑惑不解,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下来:“属下同样不太清楚,不过主公别担心,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想来不久必有回信。”   “咱们还是趁此机会,按照子泰的意见,将城中一部分建筑拆掉,充当擂石、滚木,弥补一下守城器械的不足。”   “恩。”   刘虞肯定地点点头:“不管有没有阴谋,如此良机,岂能不抓紧,这件事交给鲜于辅吧,一直都是他在负责与百姓沟通。”   “好!”   魏攸深表赞同:“属下亦是这般想法。”   “使君—!”   “使君—!”   正在这时,城内响起一声声呼唤。   是田畴!   刘虞一下子判断出来。   自从得知田畴乃是校事府在幽州的长史后,刘虞愈发信赖田畴。   毕竟,现在的他,有且只能依靠南阳,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急匆匆走到内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果然!   田畴疾步赶来,手中摇着个东西,正冲他招手:“子泰,我在这里。”   田畴抬头,找到了刘虞,立刻朝着城池走来:“使君,我可能知道袁绍退兵的原因了。”   “哦?”   刘虞惊诧:“你知道?”   田畴恩的一声点点头,将手中的《讨贼檄文》递给刘虞:“使君,这是朝廷发的《讨贼檄文》,里面涉及到了长安上公太傅袁隗。”   “啊?”   刘虞越来越迷糊。   袁绍退兵,居然会是因为《讨贼檄文》?   不对啊,按照正常节奏,袁绍应该会更加猛烈进攻才对。   他立刻接过檄文,带着好奇心,展开浏览:“朕尝闻: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伪善而为非者,罪加一等,天地所不祐,人神所共愤!”   “……”   嘶—!   刘虞眼珠子匆匆扫过,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浑身的冷汗哗啦啦淌下。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乎,又仔仔细细、前前后后,认认真真看了两遍,尤其是关于证据的部分,每一点全都反复看了N遍。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刘虞自己,也不敢相信《讨贼檄文》上的内容:“袁隗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   田畴在接到《讨贼檄文》的飞鸽传书时,比刘虞还要震惊,但在看过里面的证据后,便对此深信不疑:   “使君,此前属下同样不信,不过从证据链上看,此事千真万确,而且朝廷既然敢将其公开,证明已经在内部获得了一致。”   “再结合今日之事,不难想象,袁绍军中内部,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一些忠诚于汉室的臣子,必定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想……”   言至于此,田畴的目光望向城外那座依稀可见踪影的大营:“袁绍是不得已退兵,他首先要解决内部问题,才能集中力量,继续攻城。”   “没错!”   又有魏攸跟着点头言道:“那些追随袁绍的人,虽然很多都是袁氏门生故吏,但即便再怎么受袁家的大恩,他们效忠的依旧是汉室,而非袁家。”   “如今,袁家企图造反,而且引起了天下大乱,导致民不聊生,如此罪孽,当真如同陛下在檄文上所言,天地所不祐,人神所共愤!”   “这对于咱们而言,可是好事啊,至少能喘口气,如果袁绍压制不住内部属下,甚至可能会引起哗变,这样便更有意思了。”   刘虞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真的要哗变,可能早哗变了,但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证明袁绍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没错。”   田畴跟着言道:“所以,要不了多久,袁绍便会卷土重来,这一次的进攻,一定会更加猛烈,咱们必须要在其进攻之前,好生准备。”   刘虞轻声道:“子泰放心,我已经命鲜于辅派人,将城中的一些宗祠之类的拆掉,多准备一些擂石、滚木,以防不测。”   “不够!”   田畴摇了摇头,铿锵言道:“这些远远不够,咱们还应该多拆一些房屋,将梁木、石头全部拿出来,用以守城。”   “啊?”   不等刘虞开口,一旁魏攸就已经忍不住了:“子泰,你疯了吗?你把老百姓的房子拆了,他们岂能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   田畴非常硬气,没有丝毫可以缓和的余地:“告诉老百姓,等击退了袁绍,必将由朝廷为他们建造房子。”   “而且还是那种冬暖夏凉的房子,是南阳百姓目前居住的房子,不要害怕这些蝇头小利,打碎了咱们再建,目前最重要的,便是保住蓟城!”   “没错。”   刘虞肯定地点点头:“一旦袁绍复来,攻势必将更加凌厉,单凭城中的宗祠之类建筑,又能得多少擂石、滚木?”   “子和啊!”   言至于此,刘虞抬眸望向魏攸,极其郑重地道:“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务必要说服蓟城的老百姓,一定要助我渡过难关。”   魏攸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沉吟良久,终于还是点头答应道:“主公放心,属下一定劝老百姓把房子拆了,咱们以后盖新房。”   刘虞长舒口气:“辛苦你了。”   魏攸拱手:“此乃属下应尽职责。”   ……   蓟城外。   袁绍大营。   中军,大帐。   袁绍端坐在上首,凛冽的目光扫过众文武,手中拿着《讨贼檄文》,脸上没有半分惧色,更没有半点羞耻之感。   “尔等当真相信它是真的?”   袁绍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没错,当初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意见,的确是袁某提出来的。”   “但是……”   话锋一转,袁绍直奔主题,厉声而言:“彼时的情况,阉宦掌握着宫廷,掌握着军队,甚至连西园八校尉的上军校尉,都是小黄门蹇硕。”   “连我袁绍也需要听从小黄门蹇硕的命令,若是不召四方猛将入京,如何能够震慑阉宦,如何能够逼迫太后,剿灭这帮阉宦!”   “这一点。”   言至于此,袁绍扭头望向从邺城赶过来的淳于琼:“尔等可以问问淳于将军,当初他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一。”   “陛下创建西园八校尉的目的,正是为了与大将军何进抗衡,提高阉宦在朝廷的力量,这支军队的实际指挥权,是在蹇硕那里。”   淳于琼立刻横出一步,目光扫过众人,点点头:“没错,的确如同主公所言这般,西园八校尉比尔等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檄文中提到的曹操,也正是因为是阉宦之后,才能进入西园八校尉中,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是阉宦按照在西园八校尉中的刺奸。”   刹那间,满帐文武顿时震惊,一个个露出骇然之色,下意识七嘴八舌起来:   “西园八校尉的上军校尉,好像真的是阉宦。”   “阉宦在雒阳的权势,的确非常大。”   “没错,曹操是阉宦曹腾之后。”   “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   面对已经产生疑心的众文武,袁绍再次开口,又添了一把火:“没错,曹操的确阻止过召四方猛将的意见。”   “还说什么,只需要将其付之牢狱即可,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如果十常侍这么容易付之牢狱,又岂能权势滔天至此?”   “尔等可知!”   言至于此,袁绍的声音再次凛冽起来:“何太后的亲妹妹,可是中常侍张让的儿媳妇,即便是大将军何进亲自入宫,何太后也没有答应将阉宦剿灭。”   “付之牢狱?”   “哼!”   袁绍怒哼一声:“从表面上看,的确很有一番道理,但实际上,这种建议压根就行不通,因为上面有人在死保阉宦!”   “若是不借助外力,如何才能将阉宦剿灭?只是很不凑巧,让董卓这厮杀入了雒阳,找到了陛下,我等是迫不得已,方才如此。”   紧跟着,又有陈琳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诸位,当初在下也在大将军府做主簿,那日的事情,在下同样是亲眼所见。”   “曹操的确提出了建议,但是大家一致认为行不通,尤其是大将军何进,更是如此,因为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妹妹。”   “尔等应该清楚,陛下年幼,太后临朝,若是她不开金口,是没有人动得了十常侍的,即便是大将军何进,亦是如此。”   满帐文武再次沸腾起来: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   “难不成,的确是被逼无奈?”   “阉宦的力量太强,必须要借助外力。”   “可惜啊,偏偏是董卓,这人太难控制了。”   “曹操的证词的确显得比较苍白。”   “……”   望着下方越来越多进入犹疑期的文武,袁绍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自己反应比较迅速,否则此事一旦宣扬开,只怕军队都要哗变了。   听着下方文武的议论,袁绍感觉时机更加成熟,因此继续道:“此外,太傅掾袁迪怎么可能会指认我袁家人?”   “尔等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早在年前,便因为袁绥的事情,弘农王便将广陵袁氏,已灭了三族,怎么袁迪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此人到底是谁?”   “是太傅掾袁迪吗?”   “难道没可能是冒充的?”   “即便是真的……”   接连的叱问,让袁绍的气势陡然间飙升起来:“难道没可能是屈打成招吗?太傅掾袁迪可是我袁家人,他难道不知这是夷灭三族的大罪?”   “笑话!”   袁绍怒斥一声,双眸如剑,透着淡淡的杀气:“此事摆明了是在故意诬陷我袁家,我绝不可能相信,太傅掾袁迪会公开指认我家叔父。”   “我袁家四世三公,乃是汉室忠臣,若是要造反,早就造反了,岂能等到现在,弘农王不过是忌惮我袁家的势力,这才要想方设法,削弱我袁家。”   袁绍当真是怒火滔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刘辨扣上一个故意污蔑的罪名,证据链中,都要强行找出一些污点,以祈求保住自家的人设。   此刻,又有郭图横出一步,轻声道:“我想大家应该清楚,南阳汉庭一直都在削弱世家大族的力量。”   “这一点,从南阳邓家、阴家等家族,便可以看出来,弘农王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将其家族的耕地等收归朝廷。”   “此前刺杀事件,同样是这样。”   郭图一下子便将此事的性质扭转,变成了弘农王的故意压制:“尔等若是不相信,可以打听打听。”   “汝南袁氏、广陵袁氏被夷灭三族以后,其部田产是不是全部收归公有,然后各地官府再利用这些土地,吸引佃户过来耕种,以此对其余士族,产生一定吸红效应。”   “诸位……”   郭图冷声言道:“弘农王的意图,还不明显吗?”   下一秒,满帐的文臣武将,再次沸腾起来,一个个议论的声音更大:   “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南阳孔家不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若是手里没有耕地资源,是很难在最开始,便打出那样的效果。”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弘农王的手段的确非常厉害。”   “弘农王既然要对付邓家、阴家,自然不会放过更大的袁家。”   “太卑鄙了,实在是太卑鄙了,这是在污蔑。”   “哪怕污蔑什么,都随意,但却污蔑袁家造反,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们都不答应,凭什么污蔑袁公!”   “这是不对的,我们不答应!”   “没错,绝不能答应。”   “……” 第406章 逆风袁绍,有两下子!   “主公!”   大将颜良横出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抱拳拱手,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懊悔:“末将知错,还望主公原谅末将。”   跟着,又有大将文丑擅出身来,同样单膝跪地,拱手抱拳:“主公,末将同样知错,还望主公海涵,原谅末将的愚昧。”   有颜良、文丑带头,帐中文武接连二三横出一步,学着颜良、文丑的模样,跪在地上,拱手抱拳:   “请求主公原谅!”   “请主公原谅!”   “……”   见此一幕,袁绍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他赶忙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将头前的颜良、文丑搀扶起来:   “大家起来吧,此事不是尔等愚昧,而是弘农王太过狡猾,你们不明真相,容易被这篇檄文引导了思绪,这才如此,我袁绍岂能怨你们。”   “快起来吧!”   接连搀扶起两、三人,众文武方才站起身来。   趁此机会,袁绍转回上首,一双朗目扫过众人,朗声道:“诸位,既然大家的心结已经解开,那么咱们还是应当返回正事。”   “此刻,蓟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咱们足足消耗了大半天时间,没有进攻,对方势必在准备守城器械。”   “这一次!”   袁绍声如洪钟,响似雷霆,铿锵言道:“咱们必须要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将刘虞的蓟城拿下,彻底扫除这个隐患。”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颜良、文丑、张郃、高览!”   “末将在。”   “你们各自负责一门,强攻蓟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拿下。”   “诺。”   “吕旷、吕翔何在?”   “末将在。”   “你们负责提防公孙瓒,防止他偷袭。”   “诺。”   “……”   快速安排好军务。   袁绍能感觉到,这一次军队的士气已经恢复,甚至要比之前,更加有信心。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铿锵下令:“各自回营准备,半个时辰后,杀奔蓟城,争取在天黑之前,将其攻克,咱们在蓟城中摆酒设宴,为尔等庆功。”   众将士再次拱手:“诺。”   待众将士离开以后,袁绍长出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别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袁绍,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了。   毕竟,《讨贼檄文》上的内容,全部都是真的,若非自己当初有充足的理由,召四方猛将入京,可能真过不了今天这一关。   一旦军中产生哗变,别说剿灭刘虞,鼎定北方,能不能保住性命,保得住这支队伍,还得另当别论呢!   太凶险了!   这次的危机处理,就连袁绍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正当他暗暗喘口气时,帐外转入了郭图:“公则,有事儿吗?”   郭图趋步上前,揖了一揖:“主公,走了的田丰、沮授二人,您准备如何处置?”   在得知了《讨贼檄文》的事情以后,田丰、沮授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便夤夜离开了军队,消失了踪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绍才真正意识到这封《讨贼檄文》的厉害,因此在第二天一早,便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军队,召集众文武开会,勉强没有引起哗变。   “他们啊……”   袁绍心中虽然憎恶田丰、沮授,但他目前实在腾不开手:“先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好生反省反省,或许过两天便回来了。”   “即便不回来,等真相大白之时,我袁绍会再次邀请他们出山,辅佐自己成就一番大业,但是目前,却也只能如此。”   郭图巴不得队伍中没有田丰、沮授在,这两个冀州派,让他很是不爽,时常抢夺他们颖川派的风头。   “主公英明。”   郭图揖了一揖,轻声道:“此一战咱们必然全胜,届时再将檄文中的疑点,公布天下,这俩人估计会羞愧到不敢再见主公。”   “不过这样倒也挺好,主公帐下又不缺智囊之士,即便没有沮授、田丰在,照样可以驰援关中,对抗南阳。”   袁绍吐口气,皱着眉:“如今南阳发了檄文,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进攻关中,若是并州的王允可以助力,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   袁绍忧心忡忡,轻声言道:“若是王允与常人一般愚昧,只怕他们会直接投靠张辽,如此一来,咱们可就真的被动了。”   郭图沉吟片刻:“主公,要不您给王允写封亲笔信,将其中的疑点全部告知,这样也能让王允左右犹疑不定,拖延时间。”   “恩。”   袁绍缓缓点头:“理当如此。”   旋即。   袁绍取来纸笔,立刻狂书一封,吹干墨迹,将其收入信封,递给郭图:“公则,这封信便交给你了,速速将其送往太原,不得有误。”   郭图拱手,郑重言道:“主公放心,属下这便安排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信送往太原王允的府上。”   “好。”   袁绍大手一挥:“去吧。”   郭图颔首:“诺。”   郭图前脚刚走,后脚便有斥候来到帐中:“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皱着眉,放心平息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到底发生了何事,直言!”   斥候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主公,黑山军张燕忽然派兵,开始袭扰中山、常山等地县城,咱们的粮队遭到袭杀,损失了三万石粮草。”   “什么?”   袁绍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黑山军张燕,又冒出来了?”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而且对方袭扰咱们的粮道,非常精准,明显是有情报支持的,这绝非寻常黑山军的手笔。”   “该死!”   袁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言道:“弘农王该不会联合了黑山军吧?”   斥候轻声言道:“审县令也是这么说的,而且目前正在调查。”   袁绍吐口气:“黑山军的战线足有四百余里,想要彻底防住他们,根本是没有可能的,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兵力,与这帮家伙对抗。”   太行山脉实在是太长了,从河内郡开始,一直能眼神到幽州,足足贯穿了整个冀州,而且对方可以多点出击,非常方便。   如果单纯是黑山军张燕,其实袁绍还不是特别的在意,但如果黑山军跟南阳朝廷合作了,配合上对方的情报体系,这样的威力属实惊人,即便是袁绍,也不敢小觑分毫。   斥候试探性问:“主公,咱该怎么办?”   呼—   袁绍长出口气,思索良久:“速速将韩猛、淳于琼招来。”   斥候拱手:“诺。”   不多时。   二人赶来中军大帐,齐齐拱手:“末将淳于琼(韩猛),拜见主公。”   袁绍大手一挥,直奔主题:“这次找你们来,是因为有极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淳于琼铿锵道:“主公旦言无妨,我等必竭尽全力。”   袁绍颔首,走到地图跟前:“二位将军,这一段便是太行山,足足四百里左右,从魏郡开始,直到中山国结束。”   “如今,黑山军忽然躁动,对常山、中山、魏郡的粮道进行骚扰,威胁我军后方,必须要严加提防才行。”   “我意……”   袁绍铿锵言道:“由淳于琼将军驻守魏郡,韩猛将军驻守常山国,我亲自派人驻守中山,咱们联防太行山,保证后方安全。”   淳于琼自然明白在这个时候,黑山军暴动的危险,当即拱手抱拳:“主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必定守住魏郡,不让贼子得逞。”   韩猛紧跟着表态:“末将必不负主公厚望。”   “好。”   袁绍暗松口气,轻声道:“既如此,便辛苦二位将军了,整理好军队后,速速赶往冀州,冀州一刻不能有失,否则必有大患。”   二人齐齐拱手:“诺。”   ……   陇县。   马腾军营。   中军,大帐。   荀攸站在牛皮地图跟前,仔细思考着进攻陈仓的方案:“马岱还有多久,才能把兵马全部集中过来?”   身旁马腾沉吟片刻,给出答案:“应该在明日晌午之前,可以将萧关的兵马,全部调来陇县,想来不会耽误咱们的事情。”   “明日晌午?”   荀攸皱了皱眉,缓缓点头:“如此甚好,那便由马岱将军,负责押送粮草,明日一早,咱们便起兵,直奔陈仓,争取跟韩遂将军尽早合兵一处。”   “可以。”   马腾颔首点头:“反正兵马已经齐备,咱们随时可以启程。”   “不过军师……”   马腾对于调动兵马,很有自信,他目前担心的是进攻:“咱们全是骑兵,野战自然强悍,但若是皇甫嵩坚守不战,想要拿下这座坚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放心吧。”   荀攸瞥了眼马腾,绽出一抹淡笑:“皇甫嵩怕是没有坚守陈仓的机会,如果我猜的不错,袁隗一定不会轻易将军队交给皇甫嵩。”   “哦?”   马腾皱眉:“军师这是何意?”   荀攸轻声道:“皇甫嵩乃是汉之忠臣,如今这《讨贼檄文》一出,必然会动摇他对长安的忠心,袁隗阴狠毒辣,在此关头,岂能将兵马交给皇甫嵩。”   “而且!”   言至于此,荀攸强调道:“你别忘记了,皇甫嵩带的兵马,原本便是袁隗给他召集齐的,他在军中的威信,绝对没有袁隗厉害。”   “袁隗若是要对皇甫嵩下手,皇甫嵩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咱们安静地等待消息便是。”   嘶—!   马腾不由惊诧:“军师的意思,皇甫嵩会被袁隗诛杀?”   荀攸皱着眉,沉吟了片刻:“不一定,但却极有可能,皇甫嵩这人打仗的确厉害,但在政治上,实在太差,判断力不准,往往会铸成大错。”   马腾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啊,若我是皇甫嵩,肯定在第一时间,率领兵马赶来咱陇县投降,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恩。”   荀攸淡笑:“如此,确实最好,不过,若我是皇甫嵩,则会派人给陇县送信,然后假意答应袁隗,引兵回援长安,等进入长安以后,再行擒贼,如此最简单,也能获取最大的功劳。”   马腾扭头瞥向荀攸,佩服地五体投地:“高!实在是高!”   荀攸轻声道:“行了,等消息吧,只要陈仓一有动静,咱们立刻会收到消息。”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二人扭头望去。   但见,高峰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公达,飞鸽传书。”   荀攸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高峰上前:“诺。”   接过飞鸽传书,荀攸展开浏览,长出口气:“果然,陈仓的兵马已经出来,正在往长安方向赶,而且行军速度比较快,明显比较焦急。”   “正好!”   马腾大喜,急忙言道:“咱们纵马狂追,应该可以赶得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荀攸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万万不可。”   马腾顿时蔫儿了:“啊?军师,您这是为何啊?”   荀攸解释道:“袁隗既然已经干掉了皇甫嵩,必然会提防咱们追击,其必定会在沿途设下埋伏,等待咱们上钩,你这样追过去,反而会中袁隗的伏兵。”   “有道理。”   马腾长舒口气,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军师,咱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回防长安吗?一旦进入长安,可就不太好打了。”   “放心。”   荀攸极其自信,朗声言道:“我研究数日战略,岂能没有对策!咱们的马快,即便绕路,也应该能赶到他们前方。”   “所以,咱们不是追兵,而是要截杀袁隗的兵马,即便不能将其全灭,至少也要杀他数千将士,好生消耗对手的兵力。”   “截杀?”   马腾皱着眉,眼神忽然闪过一道光:“哦—!这莫非便是前段时间,军师派庞德引兵占领杜阳的意图?”   “没错!”   荀攸肯定地点点头,当即吩咐道:“士炬,你速速给令明将军飞鸽传书,命令他引兵截杀贼子,我等率领大军随后。”   高峰欠身拱手,铿锵言道:“诺。”   旋即。   转身离开大帐。   荀攸扭头望向马腾:“将军,咱们也该出发了,只可缓步靠近,不可轻易追杀,等令明那里得手以后,咱们再行强攻。”   马腾拱手抱拳:“放心,交给我便是。”   ……   武关城外。   乌泱泱的兵马整齐排列。   虽然,刘辨身旁的大将几乎全都得到了安排,南阳相对而言,比较空虚,但刘辨还是召集了一部分兵马,以及亲卫军,杀到了武关城外。   甚至……   孙坚数次请战,想要追随皇帝陛下,杀奔长安,全都被刘辨拒绝了。   毕竟,孙坚已经转向水军,而且目标直指荆襄。   若是孙坚跟着自己进攻长安,起不到多大作用,还自罢了,那便真的让南阳空虚,给荆襄的士族以可趁之机,这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刘辨端坐在战马上,手持望远镜,凝视着前方武关,旌旗猎猎,兵甲森森,对方明显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在这时,郭嘉策马上前,轻声道:“陛下,方才传回消息,黑山军已经答应与咱们的合作,目前在董昭的调动下,成功袭扰袁绍粮道,截了三万石粮草。”   “有没有什么过分的条件?”   刘辨丝毫不关心黑山军战绩如何。   这种袭扰性质的部队,战绩的大小实际上不太重要,只要能牵制一部分兵力,分担刘虞的压力即可,至于杀多少人,烧多少粮草,没有太大的意义。   刘辨更关心的是,黑山军张燕有没有提出过分的条件,而且还是董昭答应了的,毕竟这时要最终兑现的,若是实现不了,岂不啪啪打脸的节奏?   “陛下放心。”   郭嘉淡然一笑,肯定地道:“没有半点过分的条件,董昭只是答应了黑山军,等冀州稳定以后,每户五十亩耕田外,还要给他们盖房子。”   “民生问题,自然要解决,这个没问题。”   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全都是必须要解决的。   即便董昭没有答应下来,刘辨同样是要做的,在他而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如果连衣食住行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中兴大汉,征服天下?   “不过陛下……”   郭嘉倒是提醒道:“咱们今年怕是只能拿下关中,不可能拿得下冀州,如此一来,黑山军的弟兄们,只怕还是要忍饥挨饿。”   “这……”   “你还真提醒到朕了。”   刘辨放下望远镜,沉吟了片刻:“这样吧,你派人告诉文若,让他提前考虑这部分东西,今年即便不能盖房子,黑山军每人一套棉服,必须要准备好。”   郭嘉颔首点头:“诺,臣记住了,会立刻派人通知文若。”   “很好!”   刘辨答应一声,旋即扭头望向典韦:“典韦何在?”   典韦忙不迭闪出身来:“末将在。”   “命你保护爆破组,将伏火雷霆包,安装在武关城门洞内,不得有误。”   “诺。”   当下,典韦接过一面盾牌,猛一招手,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呼啦。   数百个精锐步兵,人手一面盾牌,组成钢铁一般防御阵,护送着两个爆破组的士兵,缓步靠近武关。   炸药的安装自然是比较简单的,不过能不能杀到跟前,就未必了,毕竟长安已经开始提防这种东西,眼睁睁看着他们安装伏火雷霆包,的确有些不太可能。   此刻。   武关城头上,一个魁梧的汉子盯着缓步走来的步兵盾阵,皱着眉,轻声道:“看来对方是要来安装伏火雷霆的。”   “将军!”   一旁副将试探性问道:“咱们该怎么办?听说河东白波谷一战,愣是将半个山体崩塌,咱们的城墙虽然经过加固,但也禁不住这等东西的威力啊。”   魁梧汉子乃是袁隗的心腹,唤作嵇央。   嵇央扭头瞥向副将,冷声言道:“你这是何意?莫非要投降?”   副将赶忙拱手:“末将岂敢,只是不知怎么该如何应对。”   嵇央抬眼望向城外:“先拿弓箭射,若是不成,便派骑兵冲杀,总之绝不能让他们将伏火雷霆,安装在城门洞内。”   副将铿锵回应:“诺。”   旋即。   二人紧盯着城外兵马。   三百步!   两百步!   ……   五十步!   三十步!   ……   嵇央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雨呼啸升空,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弧线,旋即铺天盖地的罩向典韦等人。   可惜,典韦等人尽皆是铝合金战甲,不仅全副武装,甚至手中还拎着盾牌,一波箭雨打上来,愣是连他们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在其身后跟随的爆破组,更是保护的非常严密,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起,罩向他们的密集箭矢,全部砸在了盾阵上。   随后!   他们继续向前缓行,全然没有被影响。   嵇央盯着眼前的一幕,气得一拳直接砸在城墙垛上:“该死!他们的装备实在是太好了,咱们的箭矢根本伤不了他们。”   “骑兵准备。”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嵇央扯着嗓子呼喊。   既然箭矢伤不了这帮家伙,他就只能采取最强悍的冲锋,企图将步兵阵营撞开,随后再将伏火雷霆摧毁,以此方式保护武关不失。   但可惜……   他们碰到的是典韦。   一个可以以步制骑的男人。   当武关城门洞展开的时候,典韦便已经预料到对方的想法,因此急忙下令:“布阵迎敌!”   众将士铿锵回应:“诺。”   旋即。   他们以典韦中心,左右两侧排开,齐刷刷的盾牌组成一条盾墙,将后方的士兵全部保护起来,没有丝毫缝隙。   上百支长矛从盾牌上窜出来,齐刷刷指向飞奔而出的数匹战马,没有丝毫的退缩与畏惧,俨然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典韦立在正中,眼瞪如铃,从左侧的布袋中,摸出一支金色小戟,冲着呼啸而来的骑兵,嗖嗖嗖,便是小戟如星,呼啸飞出。   迎面奔来的数个骑兵,应声而倒,摔在地上,只有零星的十余骑,杀到了列阵的跟前,典韦一声令下:   “刺!”   噗!噗!噗!   战矛刺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跟着便有一大批骑兵,宛如割麦般倒在地上,希吁吁的马鸣声接连响起,奏响在天地间。   与此同时,前排的典韦悍然出击,摸出铁戟,冲着对方骑兵,兜头便是一记暴扣,直将对方骑兵的脑袋,宛如西瓜般爆开。 第407章 偏不中计,气死你!   噗!噗!   下一秒,典韦侧身突进,掌中双铁戟宛如奔雷般,悍然出手,顷刻间又诛杀两个骑兵,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只剩两骑还站着。   对方勒住战马,神色惊慌,失去了冲势的骑兵,不过是高大的步兵而已,对于典韦这样的军队,压根就没有半点威胁。   “走!”   “赶紧走!”   正当对方准备勒马转身之时,典韦不顾阵型的完整,脚下打个垫步,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顷刻间迸出丈许。   “哪里走?”   典韦一声爆喝,跟着双膝微弯,猛一蹬地面,纵身跃起的刹那,双铁戟高举过头顶,冲着对方士兵兜头便是一记。   “啊—!”   敌军士兵吓得面色陡变,急急操起战矛,便要格挡典韦的强悍攻势,但在戟矛相交的那一刹,矛杆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跟着蓬的一声巨响,竟被典韦当场劈为了两半。   这还不算完!   巨大的力量没有了掣肘,宛如天降的洪水一般,冲着对方头颅猛然批下,又是蓬的一声,敌军骑兵瞪着眼,额上哗啦啦涌出鲜红的汁液,跟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啊—!”   另外一个骑兵俨然被吓破了胆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毫不犹豫,便猛夹马腹,想要尽快离开这里,返回城池。   可典韦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掌中铁戟宛如闪电般脱手飞出,噗嗤一声响,冲着敌军骑兵的后心,直接扎了进去。   “该死!”   城头主将嵇央勃然大怒,一拳猛砸在城墙垛箭,厉声下令:“放箭!给我放箭!务必要将此贼射杀,将此贼射杀!!!”   “射杀—!”   “杀—!”   声音回荡在武关城头。   嗖!嗖!嗖!   紧跟着,便是一波箭雨遮天蔽日袭来,密度之大,即便是典韦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难不成这批骑兵,原本便是他们的诱饵?   不过……   典韦却是丝毫不惧,甚至连闪避都懒得闪避。   他拎着手中铁戟,随手在身前抡了起来,死死的护住自己唯一的薄弱点面庞,任由大量的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自己的铝合金战甲上。   “进攻!”   箭雨袭杀过后,典韦依旧傲然而立。   他猛一招手,铿锵下令:“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下一秒,身后的精甲步兵,护送着爆破组的士兵,继续向前移动。   其速度虽然比较慢,但却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正缓缓地刺入敌军士兵的胸膛。   武关城头上,嵇央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骑兵冲不破对方的阵型,箭矢又伤不了对方分毫。   甚至……   连他们引以为傲的新式城墙,此刻都有可能面临崩塌的局面,一旦城门被破了,对方一股脑闯入,接下来必是单方面的屠杀。   “该死!”   嵇央咬牙切齿,努力思考对策。   但是良久,依旧没有半点应对的办法。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招呼副将,冷声言道:“武关城门若是被攻破,便按照此前的办法,火烧武关,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速速离开此地,向长安方向转移。”   副将欠身拱手道:“诺。”   旋即。   转身离开城头。   嵇央不甘心,依旧铿锵下令:“放箭,给我狠狠地打这帮家伙,不要在意箭矢,将手中的箭矢,全部打光!”   “给我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虽然没有半分伤害,但紧跟着,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接下来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虽然至始至终,都没有泛起半点血花,但因为要保护爆破组的原因,导致精甲步兵的速度也没有提起来,始终在缓慢行走。   城外的刘辨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他就喜欢这种“看不惯还干不掉”的感觉,就像是钝刀子割肉,那叫一个残酷。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嗨翻了天:   “哈哈!敌将着急了,破罐子破摔的节奏。”   “骑兵干不过,射箭无伤,这仗没得打。”   “瞧对方那模样,我就开心的不行。”   “笑死我了,又一个表情包。”   “……”   正当直播间网友调侃敌将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他们明显在拖延时间,可能准备要走了。”   “哦?”   刘辨皱了皱眉,心中暗道:“意思是他们可能要放弃武关了?不会吧,这是进入长安的关口,这么轻易放弃?”   “情报上可是说,嵇央在武关有好几千人,而且全都是精锐兵马,就这样离开,袁隗还不得把他皮都扒了?”   军师联盟继续言道:“这便是奇怪的地方,武关明明是这条路上,最容易守的地方,即便咱们把城门洞炸开了,也是可以打巷战,在关内作战的。”   “若是就这样舍弃关口,退回长安,那么反倒是把长安暴露给了咱们,这跟卖国投敌几乎没有差别。”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军师联盟极其郑重地道:“军师联盟里的专家建议,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对方副将离开城头,必然是去准备一些东西,城中极有可能会有埋伏。”   刘辨立刻恢复冷静,仔细思考着军师联盟的话,同时扭头瞥向一旁的郭嘉:“奉孝,你感觉此战如何?”   郭嘉皱着眉,明显产生了怀疑:“陛下果然明察秋毫,想来您也注意到了城头副将离开的一幕,对吧?”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嵇央的副将在这时候离开,明显有些不太对劲儿,朕怀疑武关中会有埋伏,只是咱们还不太清楚。”   郭嘉是没有陪皇帝陛下讨伐过董卓的,虽然在朝廷内部,的确有皇帝陛下精通兵法、谋略的传言,但可信度让人怀疑。   但是今天!   就在现在!   郭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皇帝陛下心思缜密,而且往往能一针见血,对于危险有着近乎于敏锐的洞察力,实在令人佩服:   “臣亦有此疑虑。”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凝视着武关:“河东一战,咱们已经暴露了伏火雷霆,张辽沿着汾水杀入太原盆地,更是令对方获得了大量情报。”   “他们一定会针对伏火雷霆,进行相应的准备,此前的骑兵冲锋,企图诛杀爆破组便是最好的证明,但这不过是手段之一。”   “如果……”   郭嘉深吸口气,沉思良久:“如果我是嵇央,在明知打不过的提前下,撤兵离开,的确是保存力量的不二良法。”   “但鉴于目前的局势,一旦在武关落败,那么极有可能会殃及长安,他们就这样舍弃武关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如此一来……”   郭嘉扭头望向皇帝陛下:“对方极有可能是假意撤退,然后将我等引诱进入包围圈,然后再施以致命打击。”   包围圈?   整个武关道比较崎岖难行。   一旦进入其中,只怕根本没有埋伏的地方。   那么最好的埋伏地点,自然就是在城关之内,毕竟这里可是能同时容纳数千人的生活,不仅地方足够,而且有利于伏兵。   最为关键的是,这里是武关内部,即便是校事府的走卒、间风,也不容易打探到内部的情报,想要靠蛛丝马迹来判断,相对比较困难。   刘辨沉吟良久,吩咐道:“这样吧,咱们即便打开城门,也不要派大军猛冲猛打,先派一小股力量,进行侦察式的进攻,试试对方到底有没有埋伏。”   郭嘉颔首点头:“如此甚好,不过派何人试探呢?”   刘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典韦即可,他麾下的兵马尽皆精锐,即便遇到埋伏,也能有一战之力,其余兵马听从指挥,缓步跟进。”   “甚好。”   郭嘉惊叹于皇帝陛下的反应速度,恭敬地揖了一揖:“臣这便去安排。”   刘辨恩了一声,摆摆手:“去吧。”   郭嘉应声:“诺。”   此刻。   典韦的兵马顶着箭雨,逐渐杀到了城门洞口。   爆破组的士兵急急上前,将伏火雷霆包安装在城门洞靠墙两侧,旋即摸出火折子,点燃引线,以最快的速度,遁出城墙洞,贴在城墙两侧,以盾牌护体。   Boom!   不多时,武关城门洞发出一声巨响。   跟着,硝烟升腾而起,两扇巨大的城门轰然倒地,一条条裂缝从城门洞两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式蔓延,宛如绽放一朵菊花。   “杂碎!”   “这动静太可怕了吧?”   城头上,嵇央的身子跟着城墙晃动,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吓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   “撤退!”   “快撤退!”   乌泱泱的兵马纷纷下城,朝着城关内徐徐退去。   典韦毫不犹豫,猛一招手:“弟兄们,跟我冲,诛杀贼寇,拿下武关!”   众将士士气暴涨,厉声山呼:“杀—!”   百余将士冲入武关中,追着嵇央等人的腚眼子,便是一阵穷追猛打,然而在其身后,却没有朝廷的骑兵追进来,更没有多余的兵马涌进来。   这一幕,看得嵇央心都快碎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莫非南阳皇帝陛下就想靠这么点人,便将武关全部拿下?   恁娘的!   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若当真将其引入既定的包围圈,那岂不是一拳打在芝麻上,白白浪费了自己许久以来的辛苦布局吗?   不行!   绝对不行!   嵇央心头涌上一股子恨意,当即大声喝道:“停下,全部都给我停下!咱们足有近千人,居然被这百十人追着跑!”   “肏!”   一口国粹迸出。   嵇央扯着嗓子嘶吼:“今天若是不能把这百余人诛杀,谁都不准离开,弟兄们,给我冲,灭了这帮杂碎!”   众将士心底同样憋了一团火,当即抡起兵器,冲着典韦等人宛如洪水般,迅猛冲杀过来,嗷嗷叫的喊杀声,充满整个城关。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典韦的亲卫军尽皆铝合金战甲,手中寰首刀的尺寸也不同寻常,足足六尺七寸,刀身便是五尺有余,夺目刺眼,一看即知是上好的精钢打造。   这是经过专家改良,更利于刺杀、劈砍的改进型寰首刀,乃是近战步兵的标配,虽然尺寸上略低于长枪,但却长于普通寰首刀,在近战厮杀中,更有优势。   面对呼啸而来的敌军,典韦等人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隐隐带着一丝兴奋,就在双方撞在一起的刹那,寰首刀接连出手,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敌人纷纷刺倒。   嵇央瞪着眼,满目骇然。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即便是白刃战,自己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依旧不能伤到对方分毫,只是眨眨眼的功夫,本方将士便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却连对方一个士兵都没杀掉。   这已经不单单是装备上的差距了,还包括了训练上的察觉,嵇央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每个将士,都是精于刺杀的高手。   他们出手极其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出手便是杀招,直冲要害,直接要你的命,简直如同九幽冥界中归来的勇士,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与此同时,刘辨率领的兵马,同样进入了城关,不过他们的步履非常缓慢,像是一步步从外面悠闲地走进来似的。   “果然有埋伏。”   刘辨一眼便看穿了嵇央的阴谋。   对方在后方必定有埋伏,但诛杀典韦这点兵力,实在是不甘心,因此便在进入最终的包围圈之前,通过阻挡典韦,等待后方兵马。   可惜……   这样的操作在刘辨的眼里,实在是有点小儿科:“奉孝,可有武关内的图示?”   郭嘉从马鞍下的布袋中,取出一个折叠好的地图递上去:“有!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从此再往右,便是武关内士兵的营地。”   刘辨展开地图浏览,果不其然,在地图的示意下,正北方向乃是一个向内凹陷的营地,如果对方在这里埋伏,倒是可以有效的利用旁边的山势。   “这嵇央有点能耐。”   此刻,军师联盟地声音跟着响起:“对方可以利用城关内的地形,组成有效的伏兵阵型,足以证明是个将才。”   “而且在目前的文献中,完全没有听过这号人物,足以证明这是一个被历史埋没的将才,但可惜的是,他的阴谋已经被识破了。”   刘辨盯着地图,心中暗道:“的确是个将才,但郭嘉也识破了,证明他的火候还是不够,即便被埋没了,也不算太冤。”   “不过……”   刘辨皱着眉,仔细盯着地图:“这嵇央既然打不过,设下伏兵又有什么用呢?”   军师联盟随口道:“你应该记得三国演义的藤甲兵吧?”   刘辨颔首:“当然。”   军师联盟轻声道:“根据专家推测,极有可能会是火攻。”   嘶—!   刘辨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火攻?”   军师联盟极其平静地道:“根据智能化分析软件的推测,火攻获胜的概率,达到了87.6%,而正常的擂石、滚木,获胜概率只有32.5%。”   水火无情!   不管你的甲胄再高级,不管你的兵器再锋利,不管你再有怎样牛逼的炸药,遇到对方的火攻、水功策略,永远只有被动挨打的程度。   所以,科技的确可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但绝非是胜利的保证,再牛逼的科技,也是人在利用,战争归根到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   刘辨不得不承认,嵇央这家伙为了能赢,的确花费了一番心思,称之为将才,的确毫不为过,但可惜,他终究是袁隗的人。   “陛下。”   正在这时,从后方赶来侍卫朱彤,欠身拱手道:“少年天才班诸葛亮有事求见。”   虽然少年天才班比较年少,但这种实践机会,刘辨是喜欢让他们参与的,这对于他们自身发展,是有好处的。   不过……   刘辨却没有全部带过来,只是挑选了其中五人,当作福利一样,带来实习,考虑到行军危险,因此暂时在中军部分,没有在前方。   不曾想。   诸葛亮这小家伙,居然有事求见。   刘辨淡然一笑,轻声道:“问他何事,如果不甚重要,等拿下武关再说不迟。”   朱彤颔首:“这……诸葛亮说十万火急。”   “这小子……”   刘辨瞥一眼郭嘉,面带微笑:“好,让他过来吧,朕倒是要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郭嘉同样笑了笑:“听说这个诸葛亮学习很好,很多课程都在优秀级以上,郑玄、司马徽等人,都非常喜欢他。”   刘辨淡笑:“朕也非常喜欢他,这孩子如果好好培养,将来的能力或许不逊色于奉孝你,等他毕业以后,跟着你实习可好?”   “没问题。”   郭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能为朝廷培养人才,乃是臣之骄傲。”   对于郭嘉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江山代有才人出,朕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发出‘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感慨。”   “与其去寻找人,不如自己培养人才,这便是朕搞普及教化的意义,让大汉全民的素质,获得提升,只有这样,才能涌现出源源不断的人才,力保大汉江山不失。”   郭嘉颔首:“陛下英明。”   正在这时,小诸葛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诸葛,你有何话说?”   小诸葛极其郑重道:“想来陛下应该已经意识到城关中伏兵,亮闻到了淡淡的火油味道,估摸着在其后方,必然会用火攻,因此赶来提醒陛下,切记小心。”   “哦?”   刘辨惊诧不已:“你能闻得到火油气味?”   诸葛亮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这段时间,亮时常与阿议同学一起,研究火焰燃烧的性质,因此时常接触火油,对于这个气味比较熟悉。”   听到这个声音,直播间的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卧槽!诸葛亮莫非是狗鼻子,居然闻到火油味。”   “这回倒是印证了专家火攻的推测,咱们绝对不能闯进去。”   “只要不进入他们的营地,估摸着非得把嵇央气死!”   “咱们为啥不进去,直接拿火提前点了,不是更好?”   “手榴弹呢,要下这玩意儿是摆设吗?炸它个稀巴烂。”   “哈哈,楼上正解,向着就很爽!”   “……”   听着直播间沙雕网友的议论,刘辨心里同样恶趣味纵生。   他双目炯炯地打量着诸葛,轻声道:“奉孝,给诸葛记上一功,等回去以后,重重有赏。”   郭嘉颔首点头,铿锵道:“陛下放心,交给臣即可。”   诸葛亮欠身拱手:“多谢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回去,这才将目光转向前方,上千人的兵马与典韦这支小队厮杀,愣是一点都干不过,没有刘辨的下令,全军更是没人敢冲锋。   大家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嵇央的兵马,一点点被典韦的百人小队,吞噬殆尽,心中虽然急切不已,但却始终没有出手帮忙。   此刻。   不单单是自家士兵着急,更着急的是嵇央。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千余将士就站在弘农王的面前,对方居然能够忍住,不下令冲上来将其诛杀。   很显然,弘农王已经意识到有埋伏,因此故意不上当,把自己当猴耍。   嵇央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既然打不过,那就走。   没有丝毫犹豫。   嵇央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快撤!跟我走!”   典韦杀上瘾,把手一招:“弟兄们,跟我追,将其诛杀,一个不剩!”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典韦率领百余精锐,追着嵇央兵马的腚眼子,便是一阵猛冲猛打,丝毫没有留情。   而刘辨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队伍缓步跟上,丝毫没有下令冲锋的意思。   转过一个弯。   果然!   巨大的营地就展示在刘辨面前。   嵇央的兵马乌泱泱闯了进去,刘辨却是下令道:“奉孝,让典韦回来。”   郭嘉颔首点头:“诺。”   旋即。   传令兵飞马而出,声嘶力竭:   “陛下有令,典统领速速退回!”   “陛下有令……”   “……”   听到声音,嵇央回头瞭望,见典韦的兵马杀到了营前,却又停止追杀,他这心里顿时万马奔腾,一万句MMP,在心里不停嚼碎!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肏!你问我,我问谁!”   “……” 第40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陛下—!”   典韦拎着双铁戟走过来,眉目中带着淡淡的疑惑之色:“末将有把握将其消灭,您因何要下令退回呢?”   “别急。”   刘辨摆了摆手,试图安慰典韦道:“此人在营地里有埋伏,典将军这样冲进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陛下放心,末将无惧。”   得知皇帝陛下是担心自己出事儿,典韦顿感安慰。   但是,如此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摆在面前,典韦又岂能放弃:“谅他不过数千将士而已,咱们有铝合金战甲在,肯定不会有问题。”   “如果是火攻呢?”   不等典韦说完,刘辨直接打断。   “啊,这……”   典韦顿时蔫儿了。   他的确不惧千军万马,但是火焰这种东西,他却奈何不了。   回头瞥一眼对方的营地,幻想着自己冲入营中,对方兵马左右杀出,将他们团团包围,熊熊的火焰顷刻间便可令他们化成灰烬。   见典韦哑语,刘辨继续道:“适才诸葛说他嗅到了火油的味道,提醒朕这营地中,可能会采用火攻,朕这才没有下令强攻,而是让你追杀,试探对方反应。”   “果不其然!”   刘辨的目光掠过典韦,落在前方的营地上,长出口气:“对方半途返回与将军厮杀,证明其心中有鬼,其后的营地中必然会有埋伏。”   “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营地中的军帐内,肯定全都是蒿草之类的易燃物,而且混合着火油,一旦咱们强行闯入,必然会中贼子奸计。”   “而且……”   言至于此,刘辨拿起望远镜,侦察营地中的情况。   的确在军帐附近,发现了很多易燃的蒿草,这样可以令燃烧快速蔓延,形成一片巨大的火海,目光在往半山腰望去,隐约之间,有未点燃的火笼显现。   呼—   刘辨长出口气,放下望远镜,轻声道:“而且,对方营地中发现大量蒿草,在半山腰上,还有尚未点燃的火笼。”   “这些足以证明,他们即将采用火攻,准备火烧武关,给咱们当头棒喝,若是你就这样冲进去,恐怕即便不死,半条命也得丢里面。”   “这样的风险,朕是绝对不会冒的,你们每一个人的性命,朕都视若珍宝,不怕死的确堪称英雄,但不意味着要无辜赴死。”   典韦佩服地五体投地,同时心生感动:“末将必为陛下效死命。”   刘辨大手一挥:“行了,起来吧,以后休要在朕的面前,轻言死字。”   典韦拱手:“诺。”   “不过陛下……”   不管怎样,典韦总是有些不甘心,便试探性问道:“难道咱们因为对方提前有准备,就不准备进攻了吗?”   “奉孝。”   刘辨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扭头望向郭嘉:“你觉得应该如何破敌?”   郭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陛下,既然知道对方备下了火器,那么咱们同样能以火攻破敌,一波火箭,亦或者伏火雷霆弹皆可。”   “此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法!”   “不过……”   郭嘉声音略微拖长,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此一战毕竟是陛下发起总攻的首战,自然要先声夺人,动静越大越好。”   “因此,臣以为,咱们应该以伏火雷霆弹开道,引爆营地内的火油罐,然后守在门口,等着对方扛不住出来,再将其诛杀。”   “如此一来,陛下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若是将嵇央诛杀,战报传回长安,还能震慑袁隗,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刘辨淡笑:“知朕者,奉孝也。”   典韦更是眼神骤亮:“果然妙计也,陛下,交给末将吧。”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你带着人去后面,每人配备十枚伏火雷霆弹,然后再回来,听候朕的命令。”   典韦大喜,拱手抱拳:“诺。”   旋即。   他猛一招手,朗声下令:“弟兄们,跟我来。”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当典韦引兵去后方时,刘辨淡然道:“咱们也不能浪费时间,走吧,过去瞧瞧,若是贼子愿意归降,还能少死些人,他们可全都是朕的子民啊。”   郭嘉欠身拱手道:“陛下仁义。”   驾—!   旋即,刘辨带着队伍,向营地缓缓逼近。   片刻后,便来到营地百步开外。   刘辨扯着嗓子呼喊:“嵇央何在,速速出来,与朕答话。”   嵇央走到营门口,凝望着战马上的刘辨:“不知弘农王殿下,有何话要问某?”   弘农王?   呵呵!   刘辨原本还准备一些柔和的开场白,但对方既然如此不识时务,那么自己同样不必给对方好脸,当即冷声言道:   “念在尔等也是大汉子民的份儿上,朕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愿意放下兵器,那么朕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执迷不悟,明年的今日,便是尔等忌日。”   “笑话!”   嵇央生怕本方军心会动摇,毫不犹豫地接过话茬,朗声喝道:“你的帝位已经被董卓废掉了,如今的天子只有一人,便是长安的那位。”   “我们弟兄们永远只效忠一人,那便是长安的天子,而非是你个废帝,当年你没有将董卓追杀致死,就已经放弃了我等,如今还想让我等回心转意?”   “哼!”   嵇央怒哼一声,目光如剑,冰冷如霜:“没门!”   刘辨倒也不否认,当初自己的确有能力,追杀到长安,彻底灭了董卓,但碍于战略问题,没有这样做。   不曾想……   这一点,居然成为他们黑自己的材料。   刘辨其实一点都不生气,毕竟嘴巴在别人脸上长着,自己是不可能管得住的,任由他说便是,反正伤害不到自己分毫。   “朕知道!”   当下,刘辨扯着嗓子呼喊:“在营中必然埋伏着数千将士,尔等若是愿意归顺南阳,朕同样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愿意,稍后唯有一死。”   “朕数十个数,尔等可要考虑清楚!”   “一!”   “二!”   “……”   言至于此,嵇央身旁的部分士兵,已经露出凝重犹疑之色,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个个都不敢轻易站出来,但却又不愿意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毕竟,他们乃是武关士卒,距离南阳最近,总是能听到一些南阳的消息,对于南阳百姓的幸福生活,更是心向往之。   而现在,南阳皇帝陛下金口一开,可以既往不咎,他们焉能不动心,每亩实际所得达到了两石以上,这对于贫困出身的士兵而言,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陛下,我……”   一个士兵方才开口,还没有说出第四个字,便只见一道寒光呼啸而过,一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激扬数尺,震慑全场。   嵇央声嘶力竭,厉声喝道:“本将军这里,可容不下叛徒,尔等莫要忘记了,是谁给你们发的军饷,是谁养活了你们众人。”   刹那间,原本犹疑不定的士兵,一个个垂头铩羽,羞愧难当,脸上的犹疑顿消,取而代之的是羞耻。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得不佩服嵇央的果敢狠辣,这家伙正如军师联盟所言,的确算是个被埋没的人才。   不过……   就是没什么政治眼光,否则岂能甘心为袁隗卖命。   刘辨没有停止自己的数数,声音低沉,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七!”   “八!”   ……   眼瞅着即将数数结束,依旧没有人胆敢站出来。   刘辨多少感觉有些心凉。   这帮家伙被奴役太久,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彻底成为了战争机器。   与此同时,典韦带着兵马同样赶回来,每个人在腰上,全部装配着十枚伏火雷霆弹。   “陛下,末将准备好了。”   “恩。”   刘辨简单应了一声,旋即继续大声呼喊:   “九!”   “十!”   当最后一个“十”字脱口而出时,刘辨彻底放弃了对他们的幻想。   刘辨已经彻底不指望他们可以临阵反水,擒了嵇央,献到自己面前。   不再有半分犹豫,刘辨轻飘飘一摆手:   “杀!”   刹那间,典韦等人排成一排,手持伏火雷霆弹,朝着对方营地缓缓走去,在距离对方只有十步远时,他们停下来,拿起伏火雷霆弹。   哧啦!   拔掉引线,冒出硝烟,停顿数息后。   呼!呼!呼!   数百枚伏火雷霆弹,在一刹那间呼啸升空,打着旋转,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后,落在武关营地中。   Boom!   Boom!   Boom!   下一个瞬间,接连的爆炸声响起。   有些落在地面上,瞬间炸出个浅坑,将地面上的蒿草引燃,快速向着四周弥漫,在爆炸中愈演愈烈;   有些落在营帐上,一声巨响,便将营帐撕开,火星子落在里面的火油罐上,蓬的又是一声巨响,瞬间燃起一条火龙。   ……   整个武关营地,彷佛在一瞬间,变成了火海。   可是,典韦等人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手中的伏火雷霆弹,宛如雨点一般,接二连三的落入武关营地内。   爆炸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一条条火龙迅速蔓延,将整个武关营地变成了火焰的牢笼,成为了真正的火海。   营帐内只有部分藏着火油罐,很大一部分营帐中,藏着是士兵,可他们没有等来动手的信号,反倒等来了火焰巨龙,将他们顷刻间吞噬。   刹那间,武关营地中满是嘶吼声、哀嚎声、叫嚷声,到处都是浑身冒火,狂奔不停的敌军士兵,由于营地只有一个出口,大家纷纷往外涌,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即便是嵇央本人,也没有想到,弘农王的伏火雷霆弹居然还有燃烧的效果,在此之前,他甚至想着,如果对方调集弓弩手过来,他便引兵冲杀,与之决一死战。   可惜……   弘农王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而且是让你没有还手之力的杀招。   眼瞅着营地的伏兵计划,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嵇央干脆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与刘辨决一死战:   “弟兄们,冲出去,诛杀弘农王!”   “随我杀—!”   吱呀—!   营地大门展开,乌泱泱的兵马涌出来。   见此一幕,刘辨轻轻挥手:“冲上去,将其剁成肉泥。”   众将士早已做好准备,齐声山呼:“诺。”   当下,一大批兵马强压上去,守在营地门口,便是一阵刀劈斧砍,单方面的屠杀。   毫无疑问,锁定胜局!   ……   司隶,关中。   通往长安的官道上。   一支队伍正在火速急行,漫天的烟尘激荡,明显是在急行军。   “再快点!”   “快点!”   一个骑着战马的魁梧汉子,正手持马鞭,扯着嗓子呼喊。   这支队伍已经整整急行军了三日,每日皆在五十里左右,以步兵而言,已经堪称优秀了。   可是……   这样的速度,依旧难以满足主将的要求。   毕竟,南阳已经发起总攻,而且是三路大军一起动手,长安危在旦夕。   最要命的是,在他们身后是骑兵,是陇县的骑兵。   他们若是放马追杀,只需要一两日便可追上。   虽然到现在没有发生战争,但这支兵马的主将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携带。   “高将军!”   正在这时,从后方策马飞来一员悍将,皱眉招呼道。   “子谦,何事?”   高嵇扭头瞥向对方。   “情况有些不对。”   后方悍将王进皱着眉,摇了摇头。   “哦?”   高嵇微怔:“有何不对?”   王进倒也没有犹豫,直言道:“按照常理,从陇县方向杀出来的兵马,应该要和咱们的伏兵碰上才对,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高嵇完全不予理会,他现在更害怕听到消息。   对于他而言,只要没有后方伏兵的消息,潜意识里,陇县的骑兵就没有追上来。   这自然是个好事,而且还是天大的好事!   “非也!”   但追之而来的王进,却是摇了摇头:“高将军,他们在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这是不符合情理的,而且极有风险。”   “或许……”   王进皱了皱眉,轻声道:“对方已经猜到咱们会有伏兵,因此可能会绕道截杀。”   高嵇闻言,顿时愣怔:“绕道截杀?”   王进颔首点头:“没错!”   嘶—!   高嵇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显然。   他已经意识到被对方绕路截杀的风险。   尤其现在,他们已经连续急行军,整整三天,将士们全都是精疲力尽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若是遇到对方骑兵,估摸着只有死的份儿。   “该死!”   高嵇暗骂一声,转而问道:“那依着子谦的意思,咱们现在应当如何?”   王进不敢有丝毫犹豫,给出自己的意见:“末将以为,咱们应该立刻停止急行军,改为缓慢行军,先等上后方伏兵的消息,然后再急行军。”   “不可!”   高嵇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你难道不知如今长安的局势吗?”   王进岂能不知:“当然明白,可一旦对方绕路截杀,咱们就只能等死啊。”   高嵇反问:“若是没有绕路截杀呢?贻误了战机,你我可能吃罪的起?”   “这……”   王进无言以对。   的确。   这样的罪名,他这样的芝麻官儿,压根吃罪不起。   高嵇深吸口气,冷静言道:“子谦,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长安更加重要,咱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长安。”   王进自然清楚高嵇的无奈,缓缓点头:“好吧,咱们继续行军。”   高嵇略一沉吟,终于还是稍稍退让:“你将斥候全部撒出去,着重前方,若当真有情况,速速赶来汇报,不得有误。”   王进拱手:“诺。”   旋即。   策马飞奔离开,安排斥候侦察。   可是,斥候安排了没多久,便有兵马回报:   “报—!”   “急报—!”   高嵇勒住战马,望着前方赶来的斥候,不等对方行礼,便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   斥候大喘了口气,抬手指向前方:“将军,小人一路探查到了斛水附近,发现对岸有骑兵运动过的痕迹,而且兵力至少在三千骑以上。”   “什么?”   高嵇顿时一愣:“有骑兵运动的痕迹?”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如此。”   “该死!”   高嵇暗骂一声。   恁娘的!   还真的被王进这小子说准了,马腾居然猜中了伏兵,准备绕路截杀。   三千精骑兵啊,那可足足有三千精骑兵!   虽然,自己麾下的将士过万,但急行军状态下,他们手上甚至没有兵器,一旦遭遇,必然成为对手的活靶子。   “传令停军。”   不敢有丝毫犹豫,高嵇急忙下令:“快!停止行军,让后方拉兵器的马车快速跟上,其余人暂时列阵防御,原地休息,恢复体力。”   传令兵铿锵回应:“诺。”   旋即。   策马飞出,厉声呼喊:   “将军有令,停止行军,列阵防御,原地休息。”   “将军有令,停止行军……”   “……”   正在急速行军的队伍猛然停下。   各军将士立刻开始整军,按照简单的圆阵列阵,原地休息。   兵器正在运输的路上,他们甚至还没有拿到兵器,便有士兵抬手指向前方:   “快瞧,那……那是什么?”   众将士齐齐扭头望去,但见视野的尽头处,一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疯狂的卷向他们的部队,跟着便有轻微的地动,在脚下震响。   “是西凉骑兵!”   烟尘的洪流中,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斗大的“庞”字,格外耀眼夺目。   他们自然清楚,马腾麾下有两员大将,其一是马超,其二便是庞德,而这“庞”字大旗,俨然就是庞德。   “该死,竟然是庞德!”   “他可是仅次于马超的猛将!”   “为何会是他,咱们该怎么办啊?”   “手里连兵器都没有,这仗要怎么打?”   “……”   此刻,便是高嵇本人也意识到不妙,如果当初可以听从王进的意见,先停下来,拿上兵器后,再行缓慢行军,只要能列好阵,便不会太被动。   但是现在……   对方忽然杀到了跟前,而自己的队伍,甚至连兵器都没有,这意味着他们只能赤手空拳与敌军骑兵打。   恁娘的!   简直惨不忍睹。   高嵇紧咬着钢牙,瞪眼凝视着前方洪流。   正当他犹豫不绝时,王进上前,朗声言道:“将军,下令吧,速速撤军,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兵器,或许咱们还能有些胜算。”   不得已之下,高嵇只能依计行事:“好吧,也只能如此了,速速撤退,寻找运输兵器的车辆,然后列阵迎敌,不得有误。”   呼啦—!   乌泱泱的兵马齐齐扭头,撒开两条腿,飞一般的狂奔。   如此一幕,正好被策马赶来的庞德撞见,庞德心中狂喜,将手中的马槊一招,铿锵下令:   “弟兄们,长安这帮家伙必定是在急行军途中,手里没有兵器,给我冲上去,将其诛杀,一个不剩,为此前战死的弟兄,报仇雪恨。”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庞德高举起马槊,猛一夹马腹,整个人如同一团烈火般,冲着乌泱泱如同潮水般溃败的长安兵马,席卷过来。   噗!噗!噗!   他双手持槊,不停飞刺,快如闪电,每一槊戳下去,或是心口,或是脖颈,或是肋下,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呼!   他反手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将沿途的两个士兵,直接诛杀,巨大的力量顿时将其抛飞,接连撞到三、五人,方才停止滑行。   “庞德在此,挡我者死!”   这一声嘶吼,如山崩、似海啸、胜惊雷。   那些没有兵器的长安士兵,一个个吓得脸都绿了,纷纷扭头回望,立刻转道,彷佛生怕撞上这尊杀神,再将自己诛杀于此。   “庞德老儿休走,王进在此!”   忽然,斜刺里一骑飞窜而出,掌中战矛抡起来,竟有种挑着大山的感觉,一股凛冽的劲风冲着庞德面门,直接撞来。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庞德,都能感受到对方这一矛中,蕴含着何等样的力量,他不敢有丝毫小觑,握紧马槊,迎着劈来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第409章 半道而击!   铛—!   槊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庞德眼神骤亮,他的确没有猜错,眼前这个叫王进的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勇武。”   “不过……”   话锋一转,庞德冷声言道:“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王进双手紧握着战矛,竭尽全力架着对方的马槊,咬牙切齿:“哼!是不是你的对手,要打过才知道,而非逞口舌之利。”   铛!   当下,王进猛地磕开庞德马槊,反手抡出一道寒芒,危险的战矛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庞德面前。   然而,庞德却是不动如山,眸中闪过精芒一闪,一股凛然气势,陡然激荡开来,竟迫使地上的灰尘都平地扬起。   “来得好!”   庞德眼瞪如铃,杀气毕露。   与此同时,他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掌中马槊趁势一抖,斜刺里如同流星般窜出,极其精准的将王进的战矛隔开。   跟着!   他借力打力,顺势反撩。   快!狠!准!   掌中马槊竟猛然压在了对方战矛的矛身上,浑厚如潮水般的力量,顺着矛杆,沿着双臂,汹涌澎湃地闯入对方体内。   “嗬啊—!”   王进咬牙嘶吼,他只感觉战矛像是挑着一座大山,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像是被震断似的,身子如同遭受千斤巨锤的猛击,五脏六腑忍不住翻腾!   “好小子!”   虽然庞德占据上风,但他还是忍不住惊叹:“能接得住我这一招,你足以自傲了,念在你还年轻,趁早投降,否则休怪本将军不讲同乡之情。”   从口音中,庞德可以判断出,眼前此人与自己一样,全部出自陇西,乃是一员响当当的英雄豪杰,若是就此埋没,着实有些可惜。   也正是因为如此,庞德方才想要给对方个机会,趁此机会,一起投靠南阳汉庭,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前途,省得给袁隗老小子陪葬。   可谁曾想!   即便被压制得没有还手之力,王进依旧紧咬着牙:“太傅对某有知遇之恩,不管怎样,我王进得报恩!”   自从袁隗将董卓诛杀,收编了董卓旧部以后,其便开始大力提拔新秀,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却有些实力的将才,纷纷提拔起来,组成属于自己的力量。   显然!   陇西狄道人王进,便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袁隗,此刻的王进也不过是个无名鼠辈而已,岂能当上校尉级的军官,而是还是有朝廷编制的军官,此事放在以前,他压根不敢想象。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隗也算是王进的举主,称得上是袁氏的门生故吏,感恩袁隗之情,促使他助纣为虐,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   庞德可不会惯着他。   既然在战场上,那么双方便是敌人,绝不能手下留情。   此刻,庞德心底的怒火已然燃烧起来,双眸如炬,恶狠狠瞪着对方:“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莫非你真以为自己,能拦得住我?”   哧愣愣!   战矛擦着马槊,缓缓挪动角度。   王进的这张脸憋得通红,满嘴的钢牙紧咬,愣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即便是死,我王进也得全力以赴!”   “喝!”   一声爆喝。   王进磕开庞德马槊,昂首绰矛,猛劲儿一抖,掌中战矛竟幻化出无数点光芒,朝着猛将庞德,飞速刺去。   王进这一出手,时机把握得刚刚好,明显是算准了庞德回防不及,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诛杀,即便不能诛杀,也要将其中伤。   可是……   能力上的差距,必然带来意识上的差距。   王进以为庞德回防不及,是带入了自己的角色,压根不是庞德的能力。   换言之,王进以为的回防不及,是他自己回防不及,而非是庞德回防不及,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就只见,庞德没有半分废话,双眸一眨不眨,仔细盯着王进的战矛,将其运动轨迹直接锁定,跟着侧身闪避的同时,拨槊而回。   手腕一翻,猛然一拉。   铛—!   不偏不倚。   王进劈来的战矛,刚好撞在庞德槊杆的尾部,发出一声清脆。   跟着,庞德反向用力,猛地一压槊杆,一股诡异且浑厚的力量,陡然间传檄过去,直接将王进的战矛震开。   与此同时,庞德怒火中烧,将马槊在腰间打个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扑向王进防御薄弱的腰眼要害。   呼—   劲风呼啸。   王进吓得脸都绿了,原本准备发起反攻的他,立刻变攻为守,将掌中战矛飞速收回,贴在身子一侧,做出防御的姿势。   不得不承认,王进的确很有两下子,防御的动作也非常迅速,但庞德的力量实在是太大,这一槊猛得挥舞过来,毫无半点花哨地撞在王进的矛杆上。   铛的一声清脆,就见矛杆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其砸断,但其矛杆却撞在了王进的腰部。   啊噗—!   巨大的力量传檄入体,王进疼痛难当,五脏六腑忍不住翻腾,跟着喉头一甜,哇得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哼!”   庞德怒哼一声:“不自量力!即便你能拦得住我,拦得住我这三千精骑吗?袁隗实乃奸贼也,你这是愚忠!”   “朝廷对边郡武人一视同仁,凭你的本事,将来必能有所建树,今日我念在同乡人份上,便饶你一命,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休要执迷不悟。”   “弟兄们。”   跟着,庞德猛一招手,铿锵喝道:“随我杀!”   众将士呼喊起来:“杀—!”   望着如同潮水般涌去的西凉骁骑,王进强忍着痛,拎着矛杆的手不停颤抖。   他对袁隗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至于将来如何,便不关自己的事了。   此刻。   庞德已然纵马杀向前方,但见自家将士总是追着一些小兵乱跑,心中顿时愤怒:“蠢货,杀这些没有兵器的士兵,又有何用?”   “全都给我听着,继续向前追杀,将其运输兵器、辎重的车辆,全部焚烧,贼子主将乃是高嵇,务必要给我生擒活捉。”   “跟我走!”   当下,庞德把手一招,朗声喝道。   “诺。”   众将士齐齐应命,当即舍弃没有兵器的士卒,勒马转身,跟着庞德一起,继续向前冲杀。   很明显!   这些士兵便是高嵇丢下来扰乱庞德视线的。   真正的精锐兵马,必定直奔兵器运输车去了,只有拿到兵器,士兵才有与骑兵一战之力,否则永远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冲啊,杀—!”   “杀—!”   浓郁的嘶喊声接连不断。   虽然,即便是庞德本人,也连续狂奔了两个昼夜。   早已经是人困马乏,体力、意志力进入了极限状态,但他非常清楚,目前就是个拼意志力的阶段,谁的意志力更强,才能获得胜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庞德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继续追杀,不停追杀,直奔后方,寻找敌军主将,争取一击而中,彻底瓦解这支队伍。   约莫疾驰狂奔了一刻钟左右。   果然!   前方出现了大量的运输车。   而且,正有一支兵马,正在哄抢兵器,不少士兵操起了长矛、弓箭、盾牌、寰首刀等,甚至有些人已经在布车阵,试图进行车布协同,抵抗骑兵。   “快!”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正在指挥士兵,扯着嗓子呼喊:“将空车排列整齐,布成一个方形阵,长矛手居于后方,弓箭手次之。”   “动作要快,西面,快点!”   “该死!西凉骁骑已经来了,速速把缺口给我堵上!”   “……”   庞德放眼望去,一眼便认出指挥着乃是陈留高嵇。   毕竟,只有此人是军师荀攸指名道姓,非要生擒活捉的人,其余人尽皆可以诛之。   余光一扫,但见西面还有缺口没有堵上。   庞德岂敢有分毫的犹豫,铿锵喝道:“弟兄们,随我来,从西面缺口进攻,务必要在车阵布齐之前,杀入军阵,将高嵇此獠生擒活捉。”   众将士立刻低吼起来:“吼吼—!”   乌泱泱的兵马立刻迂回向西,在距离车阵还有百步左右时,庞德便铿锵下令:“弓弩手准备,西门车阵缺口,给我放箭。”   嗡—!   刹那间,西凉骁骑纷纷捻弓搭箭,瞄准西面缺口处的兵马,便是一波密集且迅速的攒射,宛如滂沱大雨一般,顷刻间罩了过去。   但见……   敌军士兵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人仰马翻处,竟升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甚至不少士兵被箭矢刺穿,钉在了地上。   “给我拦住贼子,为车辆争取时间。”   但饶是如此,高嵇依旧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呼喊,希望士兵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为车阵的完善争取时间。   一支支长矛齐刷刷指向外面,宛如处于防御状态的刺猬,将满身的针刺冲外,提防着来自强大敌人的威胁。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仓促迎战,而对手却是精于骑术的庞德:“杨秋、成宜,助我一臂之力,破开口子。”   “好!”   二人答应一声,当即一左一右,杀了出来。   他们人手一柄弓箭,冲着庞德面前的敌军士兵,便是两箭呼啸过去。   嗖!嗖!   一左一右两个长矛手,应声而倒。   正当后方想要快速补位时,庞德的马槊已然杀到了跟前,左手操控马槊,大力地撩拨,将长矛拨开,同时右手急勒缰绳,两条腿猛夹马腹。   希吁吁—!   战马昂首一声嘹亮的嘶鸣,当即前蹄跃起,在敌军士兵补位之时,跃入空中,同时马槊左右狂舞,将朝天刺来的战矛尽数拨开。   噗!噗!   战马落地,马踏而死者两人。   虽然落地便被包围,但庞德面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隐隐带着一丝兴奋,掌中马槊抡起来,一道如月的寒芒,骤然间划过,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诛杀、逼退数人。   紧跟着,庞德一招如同闪电般的狂风摆柳,璀璨耀眼的星芒在四周闪烁,断肢残臂伴随着鲜红的汁液,在空中四下乱飞。   “冲啊!”   杨秋、成宜见状,猛一招手。   西凉骁骑纷纷跟进,在杨秋、成宜的带领下,对缺口处进行迅猛狂冲。   眼前一幕,吓得高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急忙摆手呼喊:“快!给我顶上去,将他们撵出去,全都给我顶上去!”   这支兵马原本就已经急行军三日,早已经困顿至极,如今又碰到了西凉骁骑,一个个即便想冲,都没有那个劲儿了。   因此,不管高嵇再怎么呼喊,这帮家伙都不过是在应付而已,能避则避,能闪则闪,谁也不愿意去触那个霉头。   这般情况下,庞德自然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顷刻间便将缺口扩大,令其身后的西凉骁骑得以冲杀进来。   此刻,庞德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左前方,高嵇正在命人挪开车辆,准备从另外一侧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高嵇休走,纳命来!”   庞德怒火中烧,扯着嗓子呼喊,当即纵马前冲,如同闪电一般,继续飞掠,掌中马槊不停左右挥舞,将沿途的敌军诛杀,快速奔向高嵇。   “啊?”   高嵇回头瞥向庞德,心下震惊。   他急急呼喊:“快!把马车搬开,搬开—!”   能够做防御状的车阵,一般都是粮车,或者是战车,而且必须将马匹与车辆分离,这是为了防止战马受惊,而导致车阵快速散乱。   想要靠士兵的力量,将装满兵器、粮食的车辆挪开,至少也需要五、六个人,甚至更多,这帮早已精疲力尽的士兵,俨然没那个力气。   他们虽然尽皆权利挪动马车,但终究还是纹丝不动,可眼瞅着庞德即将杀来,高嵇迫不得已,只能舍弃战马,侧身出了车阵,准备逃之夭夭。   “哼!”   就在高嵇翻身下马之时,庞德已然换上了宝雕弓,摸出了羽翎箭,两只手指夹住箭尾,用力地向后拉,瞄准快速奔逃的高嵇。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但见,高嵇应声而倒,小腿肚上,正中一箭。   “啊—!”   高嵇拼命嘶吼,不停挣扎,拖着一条受伤的小腿,继续向前缓行。   庞德佩服对方的韧性,但这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   嗖!   又是一箭,接踵而至。   高嵇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另外一条腿上,同样扎这一支弓箭。   “啊—!”   高嵇撕心裂肺般吼叫,身子翻过来,瞪眼盯着庞德,张嘴便骂:“杂碎,尔等不得好死,有种便杀了我!”   身旁的将士乌泱泱遁走,外围立刻有骑兵围杀过来,三个粗壮的汉子冲上来,顷刻间将高嵇制服:   “老实点!若非军师要求,我们才懒得抓你。”   “没错,你以为你值几个钱,值得我等生擒你?”   “……”   ……   并州。   吕梁山脉。   通往蔺县的山路中。   一支队伍正在迤逦慢行。   忽然,从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张辽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道:“将军,太原方向有动静了。”   张辽心中甚喜,急问:“来了多少人?王允可曾过来?”   斥候回答:“王允在太原,与张侃没在一起,这次应该是张侃带兵起来,总兵力可能在一万人左右。”   “一万人?”   张辽皱着眉,陷入沉思。   根据暗穴提供的情况,张侃率领残部进入太原郡,又在王允、王盖的支援下,获得了近乎于两万的兵马,随时准备反攻。   如此核算下来,张侃的总兵力应该在三万人以上,抛开在蔺县驻守的兵力,在太原至少有三万人。   而其仅仅只带了一万人驰援蔺县,证明对方依旧在地方自己的后续部队,毕竟自己也是兵分两路,准备来个前后夹击。   但是现在……   对方足足留了两万人在后方,一旦陈宫在太原有异动,对方势必会随之而动,这是显而易见之事。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至少有一万人。”   张辽沉思片刻,咬着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太原郡便交给公台了,这里必须要这样打,否则伤亡必会增加。”   “牛勇、张振何在?”   “末将在。”   “这里山势险峻,正适合伏兵,你们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在两侧山体处伏兵,静候张侃倒来,务必要将其诛杀于此,不得有误。”   “诺。”   蔺县的确很是要命。   但如果能卡住这条路,那么照样算是扼住了对方咽喉。   尤其是目前急匆匆赶去救援的张侃,更是得要强行穿越此地才行。   这条道路蜿蜒曲折,想要杀过去,的确没那么容易,与其先拿下蔺县,再回头与张侃对阵厮杀,还不如先灭掉对方,再引兵直奔蔺县,这样效果会更好。   当牛勇、张振开始安排兵马布阵时,张辽摸出身上的地图,展开仔细浏览,核算着此处与蔺县之间的距离,是否需要安排兵马敌方等等。   与此同时,张辽也在结合地形,快速在脑海中形成战斗方式,以保证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打出最大的伤害,从而将张侃一举诛杀。   “伏火雷霆弹还剩八十余枚,如此蜿蜒小路,集中使用的意义不大,不如分段截杀的效果好,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与对手震慑力。”   “两侧山势较陡,弓弩手应该占据上方,步兵应该在下方埋伏,这样更有利于士兵的快速厮杀,但在下方的埋伏,容易暴露,需要好生调整。”   “此外还有……”   “……”   虽然,如今的张辽年纪依旧不大,但其自主带兵经验丰富,而且还有朝廷下方的统帅级官员必学的兵法。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刻的张辽在能力上,已经不输历史上同龄的张辽,或许比其逍遥津的张辽略差,但已经是一员合格的统帅了。   而在张辽统筹安排时,张侃率领的兵马,同样进入了通往蔺县的小路,蜿蜒崎岖的道路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行军速度,这样张侃极其不爽。   他太清楚蔺县的战略意义了。   这可是目前并州沟通关中的唯一一条道路,如今朝廷的《讨贼檄文》,已经发布,证明他们已经在对关中用兵。   如此一来,蔺县将会在短时间内启用,若是出现半点问题,反而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战局。   也正是因为其重要性,张侃方才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引兵赶往蔺县,他必须要保住蔺县,否则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便彻底失去了意义。   “该死!”   张侃抬头望向左右两侧嶙峋的山势,皱着眉:“这还是太原郡,真不知雁门、云中、五原等郡,又会是何种模样。”   言词之间,浓浓的不屑与嘲讽,彷佛压根就瞧不上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山沟,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里,才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走!”   张侃大手一挥:“以最快的速度杀出去,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队伍急匆匆向前奔走,可越是深入,就越是让张侃感到不安。   他以为是这嶙峋的山势,带着股压抑的气息,殊不知同姓的阎王爷,已经在前方布好了口袋,就等着他一点点钻进来。   “将军,不知为何,末将总感觉有些不妙。”   副将策马上前,抬眸瞥向两侧山势,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山势太过陡峭的缘故。”   “没关系。”   张侃丝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只要走出这段路,便可抵达蔺县附近,咱们正好可以突袭对方后路,与城中守军配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趁此机会……”   言至于此,张侃扭头瞥向副将,轻声道:“咱们便径直赶往关中,驰援袁公,出了这种事情,王允肯定是靠不住的,咱们还得靠自己才行。”   副将自然清楚张侃何意,试探性道:“将军,这《讨贼檄文》上的东西,当真是对袁公的污蔑吗?”   “那必须是当然的!”   张侃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拍着胸脯道:“若我说,你的亲人证明你在阴谋造反,你会相信吗?袁迪怎么可能告发袁公,此定是污蔑。”   副将缓缓点头:“恩,有道理。”   张侃摆手道:“继续向前。” 第410章 画蛇添足的袁绍!   枯黄的蒿草中探出一个圆筒状物,张辽透过望远镜,遥望着前方飘荡的烟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彷佛连空气都变得凝滞下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应该还有两里左右,咱们再等等。”   张辽放下望远镜,长出了口气,旋即坐在一块石头上,微闭着眼睛,在临战前,将整个伏击计划,再一次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没一会儿,张振压低声音道:“将军,前军已经到了。”   张辽这才睁开眼睛,凑到跟前,透过蒿草的缝隙,举目望去。   果不其然。   张侃的前军已经杀了过来。   对方的步履略显匆忙,明显是在赶路,还没有意识到四周的危险。   张辽缓缓拔出自己的天威中兴剑,朗目死死地盯着张侃前军,时刻判断着对方距离伏击圈的位置。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前军已经进入伏击圈,不过张辽却没有急于下令,而是在寻找那战略级的目标张侃。   通常情况下,军中主将会在军队中部的位置,只有让敌军穿越过半,才可能找得到战略级目标,从而将其诛杀,鼎定胜局。   不过,此刻张辽麾下的将士,已经屏气凝神,手持兵器,弓箭上弦,时刻准备着,只要自家主将一声令下,便会在第一时间,将最强的进攻打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   从后方走来一些骑兵跟进的士兵,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明显是这支兵马的精锐,这样的队伍寻常会是主将的亲卫军,这意味着张侃同样距此不远。   “做好准备。”   张辽压低声音,给张振打个眼色。   “恩。”   张振双眸彷佛凝聚着一团火,缓缓点着头。   正在这是,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从弯道的尽头处缓缓过来,斗大的“张”字,格外引人注目。   张辽一眼便认出端坐在下方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河东郡守张侃,心道:“好小子,终于来了,让我等的好苦!”   然而……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里地形的险峻,正在左右观察嶙峋的山势,同时加快了行军脚步,企图要快速通过这段距离。   正当张侃疾行至包围圈时,从山势两侧折射出一道道森冷的寒芒,从其面前转瞬而过,凛冽的杀机自心底猛然升起,森冷的细汗顷刻间淌便全身。   “不好!”   张侃意识到不妙。   多年的从军经验告诉他,这绝非是寻常的阳光,而是由金属折射出来的耀芒,而且极有可能是南阳出品的三棱箭镞。   有埋伏!   张侃下意识摆手打断,轻声下令:“停止行军。”   正当身旁队伍停下,准备抬眸相顾时,两侧山体上猛然立起一杆红色的大纛旗,跟着便有成百上千的弓弩手站起身来:   “放箭!”   张辽一声令下。   在下一个瞬间,成百上千支三棱弩箭,自山体两侧顶部,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齐刷刷涌向狭道中的队伍。   毫无心理准备的张侃大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兵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直接攒射成了刺猬。   “敌袭!敌袭!”   “是张辽的兵马!”   “该死,咱们中埋伏了!”   “啊—!”   顷刻间,人喊马嘶,不绝于耳。   张侃军中士兵纷纷倒地,宛如割麦一般。   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一些士兵甚至被钉在了山壁之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狭道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甚至要比人喊马嘶声,还要震慑人心。   嗖!嗖!嗖!   一波箭雨作罢,跟着又是一波箭雨,接踵而至,中箭没有任何的停顿,密集的箭雨交织在敌军头顶,像是剪刀一般,不停收割敌军的性命。   张侃好歹也是三军主将,自身武艺自不必说,手中的寰首刀不停狂舞,竟是将左右两侧的箭矢,尽数挡了下来。   “快走!”   “徐徐撤军!”   张侃扯着嗓子招呼,同时拨马转身,准备离开。   可张辽岂能给对方这样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剑指敌军:“弟兄们,随我杀!”   山体下方的蒿草从中,顷刻间站起一大批提着寰首刀、长矛的近战步兵,他们高举着手中兵器,扯着嗓子呼喊,宛如嗷嗷叫的野狼般,声势骇然: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   张辽率先纵身而出,掌中天威剑狂舞,悠然之间,剑气纵横,鲜红的汁液弥漫空中,经久不息,一步十杀,潇洒到不行。   原本,张辽想着靠伏火雷霆弹打乱对方的阵型,以此震慑对手,但其混乱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张辽想象。   既然战术效果已经达到了,张辽也不必再浪费资源,因此干脆跳过这一步,直接派人强势冲锋,刺刀见红,速战速决。   噗!噗!   张辽脚踏诡异步伐,挥手间,复又砍死两人。   他的左手,提着敌军士兵的首级。   而手掌中的中兴剑,剑锋染血,金芒耀世,指向苍穹!   附近的敌军士兵,直接被吓破了胆,有些人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裤裆一片湿意!   在张辽的带领之下,全军将士士气暴涨,一个个奋勇冲杀,悍不畏死,彷佛眼前站着的不是敌人,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   他们眼神猩红,杀气毕露,唇角微微扬着,每砍下一个首级,都像是获得了一份军功,没有颤抖,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兴奋。   山风阵阵,好不凄冷!   狭道中满是荒芜,尽皆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汇集成河,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张辽奋勇冲杀,踏尸而行,出手快如闪电,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他的眼里只有张侃,其余人全然不顾,一味猛冲。   噗!噗!噗!   只见,张辽身影飘忽,动作极为迅捷,中兴长剑好似追命绳索,仅仅一下,那对敌的敌军士兵便瞪眼倒下,着实厉害。   彷佛只是一刹……   便杀到了距离张侃不足十步远的地方,这里尽皆是敌军精锐,阻力极大,而且对方大都弃马,具有高度优势,即便是张辽本人,也着实有些吃力。   “该死!”   张辽暗骂一声,纵身飞掠,一剑斩向敌军士兵,染血的锋利剑锋透甲而过,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敌军撞出了战马。   呼!   张辽飞身而上,长剑左右格挡,拦下两个亲卫的进攻。   与此同时,他拨马转身,长剑奔雷般出手,噗的一声,再杀一人,而这一次,他可不是单纯杀人,而是要夺其战矛为己用。   长短兵器皆备,这才是南阳骑兵日常训练的标准装备,虽然不是张辽擅长使用的马槊,但战矛同样可以彰显张辽的悍勇。   噗!噗!噗!噗!噗!噗!噗!   在拿到战矛的这一刹那,张辽毫不犹豫,便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将四周的敌军诛杀三人,逼退四人。   “吾乃雁门张辽,挡我者死!”   这一声吼,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四周敌军士兵吓得脸都绿了,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张辽趁此机会,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撒丫子向前狂奔,长短兵器左右狂舞,不仅速度不减,甚至连杀敌都没有落下。   “啊?”   张侃惊诧,眼瞪如铃。   他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   虽然,张侃知道张辽悍勇,但却不敢相对,对方居然悍勇到了这种程度,尤其是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更是悍勇之极。   驾—!   张侃不停地猛夹马腹,同时呼喊道:“快,给我挡住此贼!挡住此贼!”   然而,张辽掌中的战矛狂舞,接连诛杀敌人,声音更是越来越近:“给我死开!”   嗤呼!   嗤呼!   张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着回头瞥一眼张辽,却见对方握着战矛,眼似寒星,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阻挡的士兵,直让张侃看得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杂碎!”   张侃嚼碎一声,干脆狠下心来,拨马转身,迎着奔袭而来的张辽,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口中谩骂不停:“张辽匹夫,我杀了你!!!”   然而……   张辽不仅没有畏惧,甚至心中狂喜。   当下,他抖擞精神,抡起战矛、长剑,冲着迎面袭来的张侃,直扑上去:“这才像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儿,倒在对手的招式下不丢人,不战而溃,才是懦夫。”   铛!   枪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虽然,张侃知道张辽厉害,但他自以为自己也不错,因此这才敢回头复战,以提振军心。   可是这一交手,他才真正明白双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次碰撞,但张侃竟有种撞在大山上的感觉,那种难以撼动,甚至被反震到手臂发麻的感觉,简直令人发指。   但是……   这还不算完,张辽的战矛依旧前冲,竟将自己手中的铁枪,直接撞飞出去,呼呼呼,打着旋转,扎在一旁的山体上,枪杆嗡鸣不断,震颤不停。   张辽看准了时机,一矛挑向张侃,待张侃心惊之时,身旁的副将以身护主,死死抓着那战矛,任由它留在腹中,还回头对张侃说道,“将军,速走!”   “该死!”   张辽猛地往出拽矛杆,却被对方死死攥着。   不得已之下,张辽舞动长剑,鲜红的汁液顷刻间从其脖颈喷出,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从战马上跌落尘埃,血如泉涌。   可是……   当张辽抬眸凝望时,张侃距离自己,已然二十余步远。   这里已经是后军,兵力极多,且没有混乱,想要追杀,难于登天。   叹口气,张辽心中暗道:“公台,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   太原郡。   王家。   书房中,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皱着眉,盯着手中信笺,轻哼一声:“哼,袁绍这家伙当真以为老夫如此好骗?”   “父亲,这难道是……”   一旁的儿子王盖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道。   “恩。”   王允颔首点头,放下信笺,吐口气:“袁绍害怕为父受《讨贼檄文》的影响,因此便写了封亲笔信,向父亲解释当年的一些事情。”   “哼。”   言至于此,王允轻哼一声,不屑地道:“可惜啊,袁绍不是袁隗,阐述某些事情的高度,根本没有达到,他的这封信在父亲眼里,不过是强行解释罢了。”   “若是之前,父亲只是怀疑,那么现在来看,朝廷的这封《讨贼檄文》,十之八九乃是真的,绝非空穴来风。”   王盖不由惊诧:“哦?父亲是如何看出来的?”   “很简单。”   王允捻须言道:“其实,大汉经历过这么多年,不论是阉宦,还是外戚,全都清楚,皇权交替之时,双方的权柄同样会逆转。”   “大将军何进的权势正盛,在阉宦内部,已经产生了分化,张让的儿媳妇是何太后的亲妹妹,便是一种有力的证据。”   “这是阉宦表达和解的意向,甚至连何太后都亲自出面了,但何进依旧没有任何退让,非要置阉宦于死地。”   “从某种意义上说……”   王允扭头瞥向儿子,轻声道:“何进之死,乃是被逼反的阉宦所为,而此时袁绍、袁术却打着为何进报仇的名号,诛杀了阉宦。”   “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一句灵魂级的反问,顿时令王盖愣在原地。   他缓缓点头。   同样认为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巧合,有些不太合理。   紧跟着,王允继续道:“其实父亲当年,也曾想过大汉的前途命陨,十常侍虽然很坏,但不是所有的阉宦,全都是坏人。”   “正如曹操所言,只需要针对某些阉宦,将其下狱即可,搜罗罪名非常简单,在铁证面前,便是何太后也保不住张让、赵忠!”   “可惜……”   王允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将军府智囊云集,既然会出召四方猛将入京,这样的昏招,简直令人作呕!”   嘶—!   王盖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想了想。   还真如自己所言那般,所谓的何太后力保张让,简直就是个借口而已。   张让、赵忠等人犯下的罪孽实在太大,这样的人压根就是保不住的,何进没脑子,但他府里的智囊,岂是吃干饭的。   这已然证明……   彼时的何进早已被人控制了思想。   而想要达到这样的程度,非得经年累月不可。   袁术、袁绍等人便是在长期的接触中,逐渐取得了何进的信任,甚至在后来,已经到了听之任之的程度,这才会表现得跟个蠢蛋一样。   “没错。”   王盖缓缓点着头,轻声道:“父亲所言甚是,这封信反倒暴露了袁绍的心虚,侧面证实了南阳汉庭《讨贼檄文》的真实性。”   “恩。”   王允应了一声,但面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显得有些忧愁:“可惜啊,袁绍既然敢把亲笔信寄过来,证明他的这套说辞,已经稳定了冀州内部。”   “悲哀啊!”   “真叫人感到悲哀。”   王允长长出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愤怒:“这天下人愚者多如繁星,而智者却是凤毛菱角,否则焉能被袁家伪善的外表欺满。”   王盖欠身拱手:“父亲,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管不了别人,但却可以管自己,而且如今正好有个机会。”   “哦?”   王允皱眉,试探性问道:“是何机会?”   王盖揖了一揖,回答:“根据最新的情报,就在张侃引兵进入吕梁山后不久,陈宫率领兵马,同样进入了吕梁山。”   “哦?”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由惊诧:“你说的可是真的?张侃带着兵马,进入吕梁山不久,陈宫居然也带兵进去了?”   “没错!”   王盖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两者约莫相差半天左右,而且陈宫派大将李堪在山体入口驻兵,明显是在提防张侃留在太原郡的兵马。”   “恩。”   这一点,自然瞒不过王允。   他捻须皱眉,沉吟良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张辽是在拿蔺县当诱饵,想要将张侃的兵马,全部消灭在吕梁山中,毕竟这条路比较凶险,易于伏兵。”   “若是张辽先攻蔺县,再战张侃,反而不利于占据发展,此人居然已经设计到这种程度,怪不得是南阳皇帝帐下猛将。”   “厉害啊!”   即便是王允,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这一次,他当真是心服口服。   因为,张辽不是在兵器、装备战胜他,而是在战略战术上,战胜了他。   如此一来,证明张辽的军事素养,是远胜于他自己的。   要知道,当年黄巾起义时,王允也算是一员悍将,曾经追随皇甫嵩一起,杀入豫州,征战黄巾,且屡战屡胜。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隗才会派他进入河东,主持河东、并州的战局,王允同样觉得自己可以,这才敢于接下这个任务。   实际上。   河东一战,王允虽然落败,但并不心服。   毕竟,导致获胜的因素,乃是陷阵营装备精良,刀枪不入,这才致使轵关陉出口的伏兵,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从而左右了河东战局。   至于白波谷那一战,更是如此,若非有朝廷的伏火雷霆相助,将白波谷两侧山体崩塌,张辽根本不可能拿下白波谷。   但是……   此一战,吕梁山之战。   张辽的骚操作,实在是让王允惊叹。   即便内部带兵之人不是张侃,而是自己,同样可能会中计,全军覆没。   这一战,让王允输得是心服口服:“张辽果然厉害,看来并州这一战,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悬念了,张侃必败无疑。”   “父亲!”   王盖揖了一揖,更进一步:“而且郭家、李家也有回信了,他们也愿意归顺南阳汉庭,还希望跟着咱们,听从父亲号令。”   “哼!”   王允捻须轻哼:“南阳汉庭对于小士族友好,他们岂能不归顺南阳,你告诉他们,留心军营的刺奸,从今天开始,不遵从任何人的号令。”   王盖欠身拱手道:“诺!”   王允轻声道:“快去吧,同时把父亲的信笺,派人给李堪送去。”   王盖再次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书房,消失在视野。   王允长出了口气,拿着袁绍的信笺,轻哼一声,心中暗道:“袁绍啊袁绍,外强中干,袁家尽皆如此后辈子孙,焉能成大事。”   下一秒。   王允便将袁绍的信笺,随手丢尽炭火盆,拿出火折子,将其焚烧,一干二净。   在跳动的火苗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另外的两个儿子。   他们目前在南阳汉庭,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当真令人欣慰。   而就在今年,二儿子王景更是因为政绩比较突出,当上了豫州鲁国的国相,这可是足足两千石的大员,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纪,可谓少年英杰。   南阳汉庭的考核、监察体系,是他梦寐以求的制度,尤其是监察体系,更是尽心尽责,皇帝陛下非常支持。   也正是因为如此,南阳的生产责任书体系,才能发挥出它最强悍的作用,为朝廷筛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   这一点!   简直太特么棒了。   要知道,王允自己也是监察体系出身,不论是豫州刺史也好,还是侍御史也罢,全都是监察体系的官职。   但在长安汉庭,这样的官职已经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万物脱离其道,这世界自然就会发生紊乱,这是其内部的规律。   “南阳!”   王允口中喃喃着这个词,内心已经跨越了千万里,直奔入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那便是幸福的南阳生活。   虽然,王允已经老了,可能即便投靠南阳,也不会受到重用,但至少,自己已经将王家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南阳地土壤上,而且从目前来看,非常茁壮。   他们才是王家延伸下去的希望!   而自己,可能终究是要退居二线,沉于幕后,提点后辈子孙。 第411章 徐晃首战!老天爷都在帮你!   太原,郭家。   会客厅。   郭缊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彷佛正在思考着什么:“没错,王公所言甚是,张辽一定是在吕梁山中伏击张侃,否则陈宫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入吕梁山脉。”   “不过……”   话锋一转,郭缊扭头瞥向王盖,轻声询问:“张侃在太原留有两万兵马,必定是在防着张辽耍花招,单凭陈宫手中的兵马,怕是禁不起这样的突袭。”   “没错。”   王盖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陈宫手下没有多少兵马,一方面要驰援张辽,一方面又要抵挡胡邦的进攻,难度的确不小。”   “但请郭叔仔细想想……”   言至于此,王盖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是陈宫有绝对的实力,可以战败胡邦,咱们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自古便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但真正有作用的,便是雪中送炭,而非锦上添花,这一点王盖清楚,郭缊自然更加明白。   毕竟,郭缊可是郭家的家主,曾为雁门郡的太守,乃是并州仅次于王允家族的世家豪族,这点道理非常清楚。   但见……   郭缊思索了片刻,权衡利弊得失后,轻声道:“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不过单凭咱们的力量,怕是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吧?”   “据我所知,胡邦可是张侃帐下一员骁将,这两万兵马中,约莫有一万余人,是张侃原本的兵马,只有不足一万,乃是咱们凑起来的兵马。”   “犬子率领的郭家部曲,也不过仅仅两千人而已,即便再加上王家的部曲三千人,也不过五千人而已。”   “只怕……”   郭缊试探性言道:“兵力还是不够啊!”   王盖淡笑:“将军放心,李家、温家、孙家也有回信,若是能将其全部说服,估摸着至少能与胡邦平分秋色。”   “如此一来,再加上李堪的兵马,咱们里应外合之下,必然可以将胡邦战败,只要将胡邦首级献给南阳,何愁我等晋身之姿?”   郭缊延伸骤亮,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李家、温家、孙家,亦有报效南阳的意思?”   “恩。”   王盖极其肯定地道:“今日从您这里离开,小侄便会赶往李家、温家,争取短时间内联合诸多势力,否则便来不及了。”   陈宫动身进入吕梁山脉时,胡邦同样有了动静,现在的战斗虽然没有打响,但是已经是迫在眉睫,随时可能爆发。   因此,王盖这才如此焦急地要联合并州四大家族,分化胡邦的力量,然后临阵反水,投靠南阳朝廷。   “好!”   郭缊悬着的心,彻底放到了肚子里:“贤侄放心,若是李家、温家愿意反水,那么我郭家自然跟随,咱们一起投靠南阳汉庭。”   “有郭叔此言在,小侄便彻底放心了。”   王盖一边说拱手抱拳,一边起身到亭中:“既如此,小侄便告辞离开,赶往李家、温家,争取明日,便给您个消息,如何?”   “可以!”   郭缊满口答应,亲自将王盖送到府门外,目送其离开。   呼—   郭缊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舒口气。   南阳正在扶持小士族,尤其是在官员的任用上,更是不拘一格。   虽然,王允的儿子王景、王定,的确是博学多才之士,但自己的儿子郭淮,同样是少年英才,参加考课入仕,一定不成问题。   以前的他还需要跑跑世家大族的关系,才可能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份举孝廉的机会,但是这一次,他只需要去公车署报名,便可有参加考课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皇帝陛下出题,郑玄、司马徽、庞德公、胡昭等人审核阅卷,已经算是集合权威与公平的不二阵容了。   如此良机,郭家岂能错过。   郭缊径直返回前厅,招了招手,示意管家跟上:“家主,您有何吩咐?”   郭缊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直言道:“稍后我写封亲笔信,你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淮儿那里,不得有误,明白吗?”   管家欠身拱手:“家主放心,小人必定照办。”   郭缊颔首:“很好。”   ……   并州,温家。   书房中。   温恕拿着王允的书信,沉吟良久,抬眸瞥向王盖:“贤侄,听你的意思,李家、郭家、王家已经决定投靠南阳汉庭了吗?”   “没错。”   王盖极其肯定地道:“大家都明确表示过,不愿意再被袁隗欺骗,成为他颠覆大汉王朝的棋子,决心追随真正可以振兴汉室的帝王。”   南阳汉庭的声势正盛,尤其是皇帝陛下的传说,更是响彻四海,传扬天下,别说是世家豪族了,便是普通百姓,都如雷贯耳。   当然!   世家豪族自然不会相信那些奇葩言论。   但是,抛开这些神秘背景,他们对于南阳皇帝陛下的能力,还是非常笃定的。   尤其这次《讨贼檄文》公布天下,南阳皇帝先声夺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已经成功了一多半,半只脚踏入了统一大汉的门槛。   至于关中?   唯一入口的蔺县,危在旦夕。   陇县的马腾,翼城的韩遂,外加陕县的刘备,甚至还有武关外的皇帝陛下。   数路大军集合起来,优势极其显著,完全不是关中的袁隗能够阻挡的。   温恕想不到袁隗逆势翻盘的可能!   原本!   他还是有些迟疑的。   毕竟,如果只有自己一家,甚至还没起义,就要被胡邦灭了。   可是现在,如果集合并州四大家族,必能与胡邦平分秋色,再联合吕梁山口驻防的李堪,前后夹击,剿灭胡邦,更有可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温恕岂能不知这样的道理。   他思索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袁隗阴谋篡汉,诓骗天下人,罪大恶极,我温家自然不能助纣为虐。”   “既然王家、李家、郭家全都准备反水,投靠南阳汉庭,我温家又岂能落于人后,贤侄放心,我温家必尽一份力量。”   王盖大喜,欠身拱手道:“咱们四大家族集合力量,自然可以消灭胡邦,既如此,小侄便先回去了,等安排好事情后,一起赶往吕梁山。”   温恕颔首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将王盖送出温家大门。   温恕长出了口气,目送其马车离开,便返回前厅,吩咐道:“管家何在?”   管家匆匆出来,揖了一揖:“家主有何吩咐?”   “你速速带着我的亲笔信,送往公子手中,不得有误。”   “诺。”   ……   吕梁山,入口处。   李堪军营。   中军,大帐。   “哈哈哈!”   李堪仰天哈哈一声,腾得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径直迎了上去:“公明啊,有你在这里,我李堪可就踏实多了。”   “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在这里布防,成天提心吊胆的,那个胡邦已经在调兵遣将,估摸在明日便会赶来。”   “你今日过来,我可真是……”   李堪紧握着徐晃的手,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太高兴了!”   徐晃赶忙颔首:“有李将军在,小小胡邦,何惧之有。”   “公明啊。”   李堪赶忙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可别抬举我,你的本事,大家非常清楚,实不相瞒,军师命我守在这里,实际上就在等你。”   “只要你来了,我便是你的副将,若是你没来此,我才是主将,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才是你该坐的地方。”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堪拉着徐晃的手,便将其推在了主位,直吓得徐晃急急便要起身,满脸的不敢置信:   “将军,这……”   徐晃喉头滚动,浑身冷汗哗得淌下来。   自己是个降将啊!   居然一来,就能当主将?   这是不是有些太随心所欲了,张辽能答应,皇帝陛下能答应吗?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李堪便提前打断:“公明啊,你别担心,在用人上,朝廷对于各方统帅,是有一定权限的。”   “你的官职已经上报给朝廷,而且皇帝陛下亲自批复。”   “你等着……”   旋即,李堪从帅案右上角的案牍中,取出诏书,递给徐晃:“喏,这便是咱们皇帝陛下的批复,这个位置是你应得的,千万别有什么心理压力。”   “你是降将,难道我李堪便不是了?我不过比你早来一个多月而已,南阳这边的军中晋升体系,完全是靠个人能力,与先来后到,没有半分关系。”   “你比我强,军职比我强,这是很正常的,你若是不如我,即便朝廷有这封诏令,我李堪同样不会忍让分毫。”   “拿着它!”   李堪直接将诏书,塞到徐晃手中:“踏踏实实坐着,今日咱们先熟悉一下地形,争取把布防方案定下来,决不可让胡邦这小子杀进吕梁山,抄了军师的后路。”   徐晃浏览过皇帝陛下的诏书,这才将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他阖上诏书,长出口气:“好,我知道了,还请李将军讲讲近来的情况。”   “可以。”   李堪立刻进入副将的角色,拱手抱拳:“将军,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李堪便把张辽的战术构思,已经全面的布局战略,一五一十,没有遗漏半点细节的告诉徐晃。   徐晃站在地图跟前,结合张辽的构想,缓缓点头:“张将军真不愧是南阳第一骁将,如此战略战术,果然胆大心细。”   “张侃必定会战败,但其兵力足足过万,想要一战将其诛杀,可能性比较低,前后夹击的战略颇为合适。”   “所以……”   将全部情况掌握以后,徐晃才明白自己面临的压力,到底有多大:“吕梁山入口一战的胜负,直接决定了整个战役的胜负。”   “没错。”   李堪肯定地点点头:“但是将军,咱们目前只有两千人,想要守住这个山口,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方的兵力,可足足是咱们的十倍,而且其目前已经在调兵,明日便可赶来,而末将仅仅做了些基础的防御,在时间上,同样比较紧张。”   徐晃岂能不知军营的情况。   实际上。   他在来到中军大帐之前,就已经观察过军营布防了。   不得不承认,李堪还算是有些本事,基本的防御器械,的确一样不少,但其缺少进攻的手段,防御器械的搭配不合理,证明其在能力上,还是有些差距。   盯着地图思索良久,此刻的徐晃已经进入到主将的角色中:“李将军,咱们军中可有伏火雷霆弹否?”   “有!”   李堪肯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过,只有十枚,剩下的全都被张将军带走了。”   徐晃皱了皱眉:“只有十枚?”   李堪颔首:“没错,十枚。”   嘶—!   徐晃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咱们要面临两万兵力,居然只有十枚,张将军不过面临一万兵马而已,要那么多伏火雷霆弹干嘛?”   “这……”   李堪不明所以,但还是解释道:“其一,朝廷内部有规定,伏火雷霆乃是秘密武器,非必要时期,不得离开主将军营。”   “其二,军师临走之前,好像说王允等人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补救,所以咱们真正面临的兵力,可能不到两万人。”   徐晃依旧一脸的不解。   李堪自然清楚,休息了数日的徐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因此赶忙解释:“如今,朝廷发布了《讨贼檄文》,查明了当年董卓乱京的真相。”   “汝南袁家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召董卓入京,然后利用董卓霍乱天下,最终集合义军,想要将其消灭。”   “啊?”   这里面的逻辑性,还是有些让徐晃发懵的。   先入为主的印象中,四世三公的袁家乃是忠臣,岂能干这种谋朝篡位的事情。   因此,对于李堪的解释,徐晃明显是不相信的。   “这是檄文。”   李堪赶忙递上檄文。   徐晃接过檄文,展开浏览,顿时眼瞪如铃,倒抽凉气:“啊,这……没想到,袁家乃是伪善而为非者,若非陛下英明,全天下都要被他欺骗了。”   与此同时,徐晃同样明白了陈宫临走之前的话:“此檄文若是落在王允手中,对方甚至有可能会临阵反水。”   “所以,军师的意思很简单,咱们虽然只有两千人,但胡邦绝非是两万人,这仗不仅可以打,而且胜率应该不算太低。”   李堪心下狂喜:“哦?将军可有主意?”   徐晃轻声道:“咱们先商量防御方案,若是在明日之前,可以收到王允的信笺,咱们再商议反攻方案,争取里应外合,消灭胡邦。”   “好。”   李堪答应下来。   二人立刻针对吕梁山入口处的地形,来调整规划防御方案。   在真正接触过徐晃以后,李堪对于其军阵防御,更是有了全新的认知:“将军果然厉害,末将佩服之至。”   “若是依着此法防御,咱们虽然只有两千人,但也未必会输给胡邦,若是王允果真能助咱们一臂之力,消灭胡邦,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   正当李堪忧心忡忡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二人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营外有个自称是并州王氏的家伙,说有要事求见将军。”   李堪惊诧不已,双眸放着精光:“并州王氏?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徐晃则是保持镇定,捏着颌下胡须:“没错!他们来了!让此人进来吧。”   传令兵颔首:“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不多时,一个年轻俊杰疾步入帐,欠身拱手道:“在下王盖,见过将军。”   徐晃从对方的神态中,察觉出对方的身份:“敢问阁下可是王司徒的公子否?”   王盖揖了一揖:“没错,家父正是王允,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司徒了。”   “哦?”   听到这样的回答,徐晃心中稍安,继续言道:“难不成,王公准备弃暗投明,归顺南阳?”   王盖肯定地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交上去:“没错,这是家父的亲笔信,还请将军过目。”   徐晃接过信笺,展开浏览,顿感惊诧:“并州四大家族,尽皆愿意归顺南阳汉庭?”   “没错!”   王盖欠身拱手,铿锵而言:“王家、郭家、温家、李家,全都愿意归顺南阳汉庭,帮助朝廷剿灭胡邦这支兵马。”   “恩。”   徐晃肯定地点点头:“你们愿意投靠朝廷,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在策略上,还需要修改,按照本将军的办法行事。”   “这样啊?”   王盖皱了皱眉,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   徐晃试探性问道:“下达命令有困难?”   王盖倒也没有犹疑,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有些困难,若是被胡邦察觉到,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让计划,彻底失败。”   “不行!”   不等王盖说完,徐晃直接否定道:“如何传递命令,是你的事情,但指定策略,必须按照本将军的办法来。”   “否则伏火雷霆弹一旦炸开,只怕会伤到你们各家的人,白波谷的事情想来你们应该清楚了,本将军被余波都炸晕了数日。”   “啊?这……”   王盖自然清楚伏火雷霆的恐怖。   犹疑片刻后,终究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好吧,传达命令的事情,交给在下。”   徐晃颔首点头,试探性问:“哦对了,胡邦对四大家族的何人,是信任的?”   王盖拱手:“郭家的郭淮,少年英雄。”   “好。”   徐晃当即言道:“那便是此人了。”   王盖皱眉:“将军何意?”   “是这样的。”   当下,徐晃便将进攻方案,和盘托出,与王盖分享。   王盖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由点头称赞:“若依着将军的战略,的确可以将伤亡降到最低,剩下的事情,便交给在下了。”   徐晃恩了一声:“既如此,便交给公子了。”   王盖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当王盖离开大帐后,李堪横出一步,皱着眉:“将军,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毕竟,咱们只有十枚伏火雷霆弹。”   “而且!”   紧跟着,李堪更进一步道:“一旦先锋不是胡邦,而是郭家之流,咱们岂不会变得被动?”   徐晃淡然一笑:“将军放心便是,胡邦此人,我可比你了解多了,当年他差点便死在我的手上,这一次绝对也逃不了。”   “其若得知咱们只有两千人,而且布阵不慎严密,必然会强行猛冲营寨,只要自己的队伍率先杀入营寨,功劳便跑不了。”   “他呀……”   徐晃极其不屑地摇了摇头:“最大的缺点,便是喜欢抢功劳。”   李堪皱着眉:“此事,在下倒也有所耳闻,否则凭他的出身条件,岂能当上河东都尉,表面上听着像是不断提拔于行伍,但实际上,这功劳全都是抢出来的。”   “此人倒是甚得张侃信任,但偏偏下面的人不太喜欢他,归根到底,便是这个原因,否则他岂是今日这般模样。”   李堪、徐晃全都是河东人,而且尽皆参加过讨伐黄巾的战意,只不过,一个是协助官兵,而另外一个,则是被绞杀的白波黄巾。   李堪虽然对胡邦有一定的了解,但毕竟双方在地位上,差距深远,因此了解程度不深,但徐晃不一样,作为对手,他需要了解官兵的力量。   自然而然的!   徐晃对于胡邦此人,有过深刻的了解与调查,从其行事风格、性格,甚至是家庭背景,全都有过详细的了解。   从某种意义上说,可能徐晃比胡邦更了解胡邦,毕竟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来分析胡邦等人,可以得出更加客观公正的评价。   “哼!”   徐晃最讨厌的,就是胡邦这种人。   他轻哼一声,淡然言道:“可惜,南阳是无能者的地狱,否则此人甚至会诛杀张侃,提着对方的首级,给咱们送过来,换取一生的富贵。”   李堪沉吟片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将军所言极是,此人绝对是什么险都敢冒,什么事儿都敢做的人。”   “所以啊!”   徐晃极其肯定地道:“咱们尽快布饵,引诱其上钩!”   李堪拱手:“喏。” 第412章 摧枯拉朽,一路碾压!   是夜。   风微凉。   月明星稀。   胡邦行军一日,在外露营。   此刻,中军大帐内,一灯如豆。   一个身材略显魁梧的汉子,正站在牛皮地图跟前,陷入沉思,在其身旁,围聚着七八个武将,彷佛正在商讨进攻事宜。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胡邦。   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愁眉不展,转而望向众人:“诸位将军,从目前的态势上来判断,咱们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并州的存亡。”   “尔等若有任何的意见建议,尽可畅所欲言,本将军必定洗耳恭听,虚心接受,若是采纳了诸位将军的意见,将来必定给尔等记上一功。”   然而,下方的众多武将一个个默然不语,良久,愣是一个屁都没放出来,不是他们没有想法,只是不太相信胡邦而已。   这小子素来是将大功揽在自己身上,而将一些微末的功劳留给别人,有些时候,甚至干脆一脚将你踢开,将功劳独揽在自身。   面对这样的主将,下属武将自然懒得配合,因此即便有想法,也不愿意跟他说,除非到必要的时刻。   等待良久,胡邦神色渐渐肃穆起来,一双朗目扫过满帐的文武,心底的怒火竟熊熊燃烧起来,但他却没有直接爆发,而是冷声言道:   “怎么?”   胡邦深吸口气,将脑袋扬得老高,睥睨着满帐文武:“尔等莫非都哑巴了?还是干脆准备放弃进攻了?”   “郭淮!”   见众人依旧没什么反应,胡邦干脆开始挑人,直接点名道姓:“你可是雁门郡守郭缊的儿子,自幼弓马娴熟,精通兵法,难道没什么可说的吗?”   “将军。”   其中,年轻将领郭淮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虽有想法,奈何情报不足,导致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可靠性,还不如不说。”   胡邦为了掌控全军,将营地的警戒、斥候、传令兵等等功能性兵种,全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别人有且只能听他招呼,完全没什么自主权。   即便是他素来喜欢的小将郭淮,此刻照样也有些怨言:“截至目前为止,我等仅仅知道敌军在吕梁山入口驻兵,甚至连具体的地形条件,都还不太清楚。”   “您这……”   郭淮把手一滩,轻声道:“让我等如何提意见啊!”   其下,王家骁将王澜立刻附和道:“没错,兵法不过是个空架子,若是没有实际情报的支持,岂能提出合理化的策略?”   紧跟着,温家的小将温恢也闪出身来:“末将以为,将军应该把白昼探查出来的情报,先跟大家伙儿讲解清楚,然后才能提出合理的策略。”   “没错,理当如此。”   “狗屁不知,哪来的建议?”   “这不是难为人吗?”   “……”   刹那间,满帐文武尽皆附和,一个个心中颇有怨言。   胡邦自知再隐藏下去,必然会触犯众怒,因此摆了摆手,平静言道:“本将军这不是忘记了吗?白昼一直在行军,哪有时间将情报分享给尔等。”   郭淮揖了一揖:“既然如此,将军现在说与我等听,亦不晚也。”   王澜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将军的情报足够的详细,我等的建议自然会有。”   温恢点点头:“王兄说得没错。”   ……   “好。”   胡邦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既如此,本将军便把情报分享给诸位,尔等且听好了,目前的敌军主将,应该是河东人李堪。”   “其部旌旗遍布,每日人头攒动,而且通过锅灶判断,总兵力应该在五千人以上,全都是张辽麾下的精锐兵马。”   “吕梁山自不必说,尔等尽皆知晓。”   “但是……”   言至于此,胡邦话锋一转,冷声道:“这条狭道乃是当年白狄走的通道,非常狭小,而且杂草丛生,虽然经过了休整,当依旧是易守难攻。”   “尤其在这狭道入口处,两侧的山势险峻,树木之间隐约有旌旗,想来应该是有兵马在驻守,其营地门口有鹿角、铁蒺藜等防守器械,便是过万人依旧不敢轻易试探。”   “此外,……”   “……”   胡邦结合地图,将自己了解到的情报,大致说与满帐文武听:“好了,大概就是这样,诸位将军可有何意见,不妨直言。”   众人沉思良久。   郭淮皱眉,轻声言道:“将军,从适才的情报上分析,末将以为您已经中计了,贼子在营地中广布旗帜,还有五千人的锅灶,应该是营造的假象。”   “哦?”   胡邦顿时一个愣怔:“假象?你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郭淮轻声道:“张郡守足足有精兵一万,想要消灭这样一支兵马,只怕不单单是靠埋伏那么简单,至少要前后夹击,方才可以。”   “这便是在张郡守进入吕梁山狭道后,陈宫迅速率领兵马,将入口堵住的原因,张辽、陈宫必定会前后夹击,将张郡守消灭。”   “而陈宫才有多少人?”   郭淮摇了摇头,不屑地道:“他手下的兵马,不过是收编李堪、侯选、程银的部曲所得,总兵力也不过只有八千人。”   “将军试想:”   言至于此,郭淮倒也不客气,一针见血地道:“陈宫将五千兵马留在入口,自己仅仅率领三千兵马迎战,这样可行否?”   “您可别忘记了,吕梁山狭道比较长,即便中埋伏,能够诛杀一半人,已经是极限了,换言之,即便张郡守中埋伏,至少能也有五千兵马,甚至更多。”   “而其一旦意识到中计,必然竭尽全力猛冲后方,陈宫麾下缺少大将,而且兵马尽皆是部曲,如何能够抵挡?”   嘶—!   胡邦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三千杂兵,如何能挡得住张郡守五千,甚至七八千的精锐兵马,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小郭将军可以猜到,那么陈宫自然必可意识到,即便是为了阻挡张将军,他也得兵力相当才可以!”   “如何来算……”   胡邦眼神骤亮,恍然大悟:“陈宫至少要有五千兵马,甚至更多,达到六千、七千兵力,方才能够办到。”   “杂碎!”   胡邦有种智商被人摁在地面上摩擦的感觉。   若不是郭淮提醒,恐怕自己到现在,还在被敌军的外表所迷惑。   其部营地,目前兵力一定是空虚状态,总兵力甚至不会超过三千人,才三千人啊,自己只需要一波冲锋,便可将其剿灭。   当然!   胡邦不能就这样承认,否则岂不证明自己是个沙雕?   他皱着眉,佯作试探性地问道:“对此,你有多大的把握?”   郭淮沉吟片刻:“至少七成!”   胡邦问:“那剩下三成呢?”   “自然需要将军更加仔细的探查。”   “哼!”   胡邦轻哼一声:“若是能轻易探查出来,还会等到现在?”   郭淮轻声道:“此事易耳,将军可以派人去爬山,到林子里侦察,若是人少,证明其营地是比较空虚的,若是至少有百人以上,证明是末将错了。”   嘶—!   胡邦倒抽一口凉气,沉吟良久:“恩,有些道理,本将军立刻派人调查。”   郭淮颔首点头:“明日便要赶赴吕梁山口,将军当速速安排人。”   胡邦铿锵道:“自然如此。”   “来人。”   “在。”   “速速安排斥候,前往吕梁山口两侧山体,打探情报。”   “喏。”   随后,胡邦又与郭淮等人商谈片刻,便各自回营。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胡邦队伍再次启程,踏上赶往吕梁山脉入口的路。   约莫在晌午时,正在行军的胡邦,听到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胡邦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绝尘而来,欠身拱手道:“将军,从吕梁山方向传回消息,两侧山体没有太多兵马,居高临下俯瞰,至少有一半锅灶是假的,只点火,不造饭。”   “啊?”   胡邦顿吃一惊,眼瞪如铃。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上当受骗:“好啊,好个李堪!居然敢以此法诓骗本将军,简直岂有此理,本将军非砸碎他不可。”   “来人。”   “在。”   “速速传令郭淮、王澜、温恢、李虎四人,负责粮草押送,本将军要先行赶往吕梁山入口处,安营扎寨。”   “喏。”   当即,传令兵飞马而出,扯着嗓子呼喊:   “郭淮、王澜、温恢、李虎听令,尔等押送粮草后行,胡将军先行安营。”   “郭淮、王澜……”   “……”   当一声声命令下达。   郭淮暗松口气,扭头瞥向一旁王澜:“王兄,你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又要抢功劳了,这样的主将就欠老天爷收拾他!”   “放心!”   王澜极其肯定地道:“徐晃将军会代表皇帝陛下,惩罚他的,这一次咱们故意延后,好好看看他如何被虐!”   “这怕是不好吧?”   郭淮皱着眉,轻声道:“胡邦兵力很多,单凭徐晃将军,根本不可能将其消灭的。”   王澜淡笑:“的确不可能!不过将其战败,是一定的,咱们押送粮草在后急行,等他们打在一起,溃兵时,再行杀出,前后包抄,将其诛杀。”   “如此一来,才当真是两全其美!”   郭淮恩的一声点点头:“甚好!甚好!温恢、李虎那里……”   王澜颔首:“他们已经知道了,郭兄放心即可。”   郭淮欠身拱手:“看来,从今日开始,咱们便是南阳汉庭的人了,以后还需要相互扶持。”   王澜拱手:“南阳素来靠的是真本事,郭兄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该是澜求郭兄提携才是。”   郭淮淡笑着摇了摇头:“岂敢岂敢!咱们全都是并州人,理当相互扶持才是。”   王澜恩了一声:“自当如此。”   ……   吕梁山入口。   军营。   透过辕门,凝望着城外已然列阵的胡邦,李堪扯着嗓子呼喊:“胡都尉,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这样兵戎相见,只怕不是太好。”   “现在,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放下兵器,投靠南阳皇帝陛下,我保证你可以过的很好,至少也能得个校尉的官职。”   胡邦闻听此言,多少还是有些心动的,但他自己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在长安汉庭,还能勉强混混日子,可如果进入南阳汉庭,非得把自己累死不可。   “我且问你。”   胡邦扯着嗓子呼喊:“你今年可签订了责任书否?”   李堪点点头:“自然签署了责任书,你若是来了,同样要签署责任书,不过你应该是校尉的责任书,而非是寻常军司马、军侯的责任书。”   嘶—!   胡邦感觉自己毛都炸开了。   这尼玛,校尉级军官签订责任书,还自罢了,居然连军司马、军侯都不放过。   要知道,按照大汉的军制,只有达到校尉级别的军官,才算是个独立的作战单位,有一定的自主权。   因此,校尉级别的军官签订责任书,乃是正常的,可军司马、军侯这样的军官,充其量就是底层军职而已,居然连他们都要签订责任书?   胡邦心底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这一瞬,胡邦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抵触,他甚至懒得再跟李堪废话,环视一圈已经列阵完毕的队伍,便铿锵下令:   “杀!”   一声令下。   咚!咚!咚!   刹那间,金鼓震天响。   接着,喊杀声骤起:“杀—!”   李堪叹口气,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但见……   敌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城池,他们高举着手中兵器,最前排乃是刀盾兵、长矛手,一个个身穿皮甲,健步如飞,靠着盾牌准备提防箭矢。   单从装备上来判断,的确是胡邦手下的精锐,跟王家、温家、郭家、李家的部曲,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过,这倒是证明了,徐晃的猜测是正确的,胡邦这小子果然抛弃了王家、温家、郭家、李家的部曲,自己要独占这次功劳了。   如此一来,可以极大限度的保护四大家族的部曲,同时也算是保住了将来张辽麾下的兵马数量,不至于兵力越打越少。   “弓弩手准备。”   李堪缓缓抬起手来,双目紧盯着对方。   身后的队伍中,立刻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是众将士捻弓搭箭,张拉满月的信号,只要距离到了,便可放箭杀敌。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放!”   一声令下。   众将士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升空,轻易越过高大的辕门,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弧线,旋即铺天盖地的罩向敌军。   噗!噗!噗!   箭矢射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跟着便有一大批敌军,宛如割麦般倒在地上,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敌军的冲锋,目光所及处,依旧有大量的敌军奋勇冲杀。   “哈哈!”   胡邦凝视着一波箭雨的袭杀,不怒反喜。   因为,这一波稀稀拉拉的箭雨,足以证明营中兵力的空虚,保守估计,对方只有一千人,甚至更少也不一定。   以这样的兵力,想要拦住他们,压根是没有可能的,即便在营外,对方布置了不少防御器械,但依旧不能阻挡。   对此,胡邦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点,赢定了!”   胡邦深吸口气,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营地,声嘶力竭:“冲啊,给我冲,他们营中没有多少兵马,给我冲!”   “杀—!”   众将士士气暴涨,一个个如狼似虎,猛冲辕门。   李堪率领兵马“拼死”抵抗,手中的箭矢快速打完,长矛透过辕门的缝隙,不停地来回猛刺,诛杀了大量敌军。   但是……   敌军士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前扑后继,悍不畏死,一个个像是铁了心,要将营寨拿下似的,愣是将高大的辕门,推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几近崩溃。   蓬!   有栅门木柱断裂,不少士兵半截身子,直接闯了进来。   蓬!蓬!   接二连三的栅门柱子崩坏。   ……   李堪感觉时机已经到了,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快走!”   呼啦—!   众将士扭头便走,狼狈之极。   胡邦心中狂喜,声嘶力竭:“冲啊!”   蓬!   栅门彻底倒下。   乌泱泱的兵马猛冲进来。   胡邦策马狂奔,拎着长剑,奔入李堪大营。   可是,正当他挥舞着长剑,准备将李堪溃兵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时,天空中忽然飞过来一些冒着烟的短棒子。   “这是……”   太原郡的战斗持续了已经有了半个月。   张辽的兵马之所以可以所向披靡,靠的便是伏火雷霆弹的威慑力。   虽然,胡邦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却听幸存者说起过,就是一种冒着青烟的短棒子。   这东西别看个头比较小,但这威力着实惊人,一打便是一大片,飞溅起来的石子,还能伤人性命,简直是恐怖至极。   尤其,千万不要在它面前骑马,战马通常会受惊,做出一些意外的举措,极有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   各种描述的词汇,在胡邦脑海中乌泱泱上涌,他瞪大了眼睛,整个身子如同被铅水灌注,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然!   不是他不愿意勒马转身,而是已经吓到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伏火雷霆弹,从一个小黑点,变成短棒子,落在自己的身前。   Boom!   Boom!   Boom!   ……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地面上尘土激扬,一颗颗小石子飞溅。   彷佛只是一刹,胡邦身旁的将士,便倒了一大片,断肢残臂混合的鲜血,四处飞溅,吓得胡邦小脸煞白,心跳加剧,眼瞪如铃,几乎爆裂!   希吁吁—!   忽然,胡邦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前蹄骤然跃起,紧跟着,便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沿途路上的士兵接连被撞飞,有些甚至当场被撞死。   “吁—!”   胡邦急勒缰绳,可战马完全不受控制,依旧狂奔不停,只是偶尔变换方向,将原本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这爆炸也不过片刻,便没了动静,但随之而来的一波箭雨,顷刻间笼罩过来,这一次的密度,足足是上次的两倍有余。   噗!噗!   胡邦虽然不停挥舞箭矢,但身上依旧中了两箭,坐下战马更是中了三箭,带着伤痛继续狂奔嘶鸣,践踏全场。   “杀—!”   浓郁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营地左右两侧,忽然杀出大量的兵马。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巨斧的猛将,斜刺里杀出:“胡邦小贼,纳命来。”   胡邦回头瞥了一眼对方,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啊?是徐晃?”   他不害怕李堪,毕竟此前李堪听他指挥,但是徐晃不同,作为白波黄巾的主力,屡次战败过自己,胡邦对于徐晃,已经形成了天然的恐惧。   如今!   对方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更是吓得胡邦魂儿都快飞了。   他下意识猛夹马腹,双手急急勒马,扯着嗓子呼喊:“快走,咱们中计了。”   战局顷刻间变幻!   徐晃手提巨斧,左右开杀,招式大开大合,勇不可挡:“快,最大限度诛杀其有生力量,不得有误!”   原本,徐晃是想万军丛中直取上将首级,但毕竟自己的身体方才康复,力量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若是轻易猛冲猛打,极有可能落下病根。   为了长久的发展,不因小失大,徐晃这才只是对普通士兵下手,没有亲自追杀胡邦,而将这诛杀胡邦的战功,让给了即将赶来的并州四大家族。   李堪眼瞅着大事已成,心中狂喜,朗声喝道:“弟兄们,反击!随我反击!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给我杀—!”   这一声吼,如同惊雷炸响。   更是将李堪心中的恨意,彻底宣泄出来。   众将士立刻高举兵器,扯着嗓子呼应:“杀—!”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胡邦疯狂纵马,不停向外猛冲:“弟兄们,咱们后续的兵马立刻会赶来,给我顶住,一定要顶住啊。”   “将军快瞧!”   忽然,一个士兵抬手指向远方滚滚的烟尘:“应该是咱们的援兵过来了。”   胡邦抬眸望去,心中狂喜:“没错!正是咱们的援兵,弟兄们,随我反击!”   众将士士气暴涨:“杀—!” 第413章 围杀!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即便是正在鏖战的徐晃,都不由地感到一阵懵逼。   但见……   胡邦高举着长剑,怒指营地,眼神中满是腾腾的杀气。   要知道,他前一秒还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但现在却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混身上下彷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在其身旁的精悍将士们,更是如狼似虎,提着兵器,调转头来,嗷嗷叫地开始反扑大营,那动静简直恨不得将营地都掀了。   可惜!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随之而来的四大家族部曲,已经全都是南阳汉庭的人了。   徐晃丝毫不惧,战斧抡起来,不停地诛杀贼子,声嘶力竭地呼喊:“顶住,给我顶住,将其撵出营地,一定要给我守住!”   “弓弩手!”   徐晃扯着嗓子呼喊:“给我放箭。”   从后方杀过来的李堪强忍着没笑出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徐晃这装模作样的功夫,还真是有点火候啊,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了,居然还要跟对方演!   牛逼!   实在是牛逼!   自己当然也不能落后,提着一杆长枪便冲了过去:“弟兄们,跟我上,一定要将贼子,全部撵出营地,否则咱们必败无疑!”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雨骤然升空,越过前排士兵,冲着其后,犹如滂沱大雨般罩了过来,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竟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不过……   胡邦却是哂然一笑。   这样的箭矢密度,的确比之前强了数倍,但与其总兵力相比,依旧还有点差距,再者说,如今“援兵”已经赶来,自己获胜的把握更大了。   “顶住!”   “千万顶住!”   胡邦厉声呼喊,长剑怒指徐晃:“绝对不能退出营地,只要援兵赶来,他们必败无疑,大家一定要坚持住,给我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两股浪潮撞在一起,身穿红色军服的徐晃军,正如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蓝色军服的胡邦军。   虽然,徐晃军在对抗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胡邦依旧不管不顾,拼死抵抗,只为坚持到援兵赶来。   然而……   正当胡邦幻想着自己诛杀徐晃的模样时。   忽然,后方响起一阵人喊马嘶声,跟着便有声音传来:   “该死!郭淮的人居然在进攻咱们的后方,难道他要反水吗?”   “还有王家的人,温家的人,李家的人,他们居然在偷袭我军后方。”   “并州四大家族已经从各个方向,将咱们团团包围了!”   “不好,他们已经反水,投靠南阳汉庭了!”   “前后夹击,咱们没有退路了。”   “将军,该怎么办?”   “……”   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胡邦眼瞪如铃,须发皆张。   他回头瞥了眼后方。   果不其然。   温家、郭家、王家、李家。   四杆大纛旗分列四个方向,已经组成个巨大的包围圈,从外面将他们整体罩住,处处是人仰马翻,尽皆是刀光剑影。   “这……”   “这怎么……”   胡邦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俩眼珠子瞪如牛蛋,眼白中布满了龟裂的血丝,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手臂微微颤抖着,那双手恨不得将长剑都握碎。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四大家族的兵马,居然会偷袭自己的后方,而且将其退路,彻底断绝,压根没有掉头复战,冲出包围圈的可能。   满腔的怒火在胸中不停翻腾,冲击着胡邦的五脏六腑,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喉头一甜,哇得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奸贼!”   “恶贼!”   “狗贼!”   “逆贼!”   “反贼!”   胡邦唇角挂着血渍,怒目圆睁,几乎要瞪爆,嘴上虽然只是怒骂郭淮、王澜等人,乃是奸恶狗逆反贼,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将并州四大家族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千百遍。   噗!噗!   李堪掌中的长枪飞刺,接连刺死两个敌军,旋即仰天狂笑,冷声嘲讽:“哈哈!胡邦,你没想到也会有今日吧?”   “像你这样的人,便是死上个千百次,都不会觉得多,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我保证给你留具全尸。”   队伍后方,小将郭淮接连破敌后,接上话茬:“你这贼厮,表面上是来安营扎寨,实际上却是要独占功劳,有今日之祸,实乃你咎由自取。”   “没错!”   又有王澜扯着嗓子呼喊:“我等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奸贼!恶贼!狗贼!逆贼!反贼!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声嘶力竭:“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前后左右尽皆是兵马。   胡邦干瞪着眼,神思如电。   后方足有四大家族的一万兵力,而前方充其量不过一两千人,哪个难度更大,一目了然。   胡邦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他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给我尽皆全力,猛攻大营,他们只有一两千人,冲过去,将其诛灭。”   原本惶恐不已的士兵,彷佛一下子找到了目标,纷纷调转兵器,朝着大营,展开进攻,既然没有生路,就只能奋力鏖战!   “杀—!”   怒吼声震天彻地。   两支队伍,彻底爆发出了全部的战力。   徐晃眼瞅着情况不妙,胡邦麾下的士兵虽然战斗力不强,但胜在数量很多,而自己的兵马虽然尽皆精锐,但毕竟只有千余人。   若是不能将胡邦诛杀,只怕当真要将其全部剿灭,这样的难度系数,简直堪比登天,毕竟人在绝境下的战斗意志,是不可估量的。   实际上,他是可以命令人开个口子,让胡邦有逃出去的可能性,可他一旦逃出去,在并州这样的地形条件下,想要再杀胡邦,就有些困难了。   而其若是不灭,将来必是南阳汉庭的隐患,因此在得知四大家族投靠南阳汉庭以后,徐晃这才下定决心,将胡邦全郡围而歼之。   “李将军,掩护我!”   当下,徐晃大喊一声,操起战斧便冲了出去。   “好!”   李堪顿时明白徐晃要做什么。   他敬佩徐晃勇气的同时,纵马杀出,一杆铁枪左右来回猛刺,或是心口,或是胸膛,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击而中,杀出条血路。   他护住徐晃右翼的同时,但见徐晃将战斧抡出一刀寒芒,诛杀左翼两个士兵后,将要猛冲上来的敌军,纷纷逼退。   与此同时,麾下的亲卫军士卒齐齐跟进,长矛手打开作业面,刀盾兵趁机向左翼突进,扩大创面的同时,为徐晃强攻制造机会。   万军丛中直取上将首级!   这样的能力,可不是一个主将能办到的。   往往是由主将开路,身旁的亲卫军辅佐,纠缠敌人,给主将进攻制造机会,否则是很难办得到的。   徐晃决定向着敌军主将猛冲,这对于其的个人能力,着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一旦有一方面照顾不到,很有可能就会死在队伍中。   甚至,本方的亲卫军补充不及时,或者后方被切断,就意味着孤军深入,迟早会被对手围而歼之。   噗!噗!噗!   徐晃强忍着身体的痛楚,抡起战斧,便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将四周的敌军诛杀两人,逼退五、六人后,趁势猛踢战马,向前飞奔。   “哼!”   胡邦冷哼一声,发出一声蔑笑:“居然还敢杀出来,简直是不自量力!弟兄们,给我一起上,只要杀了徐晃,敌军必败无疑。”   众将士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徐晃身上,随即爆发出浓郁的嘶吼声:“杀!”   胡邦冷笑,握紧手中的长剑:“杂碎,想杀我胡邦?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呼!   当下,便有七、八支长矛,从左、右、前,三个方向,分不同层次的刺了过来,直接将徐晃前进的道路封死。   不得已之下,徐晃一手勒住战马,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的战斧从下到上,抡出一道轻斜的寒芒,将左侧的长矛拨开的同时,顺势磕飞了前方的战矛。   至于右侧的战矛……   李堪纵马直扑过来,掌中铁枪接连飞刺,将右侧的战矛拨开,顺势诛杀了三个长矛手,帮助徐晃稳定了右面的局势:   “弟兄们,跟上!”   李堪猛一招手,大声呼喊。   后方的士兵徐徐跟进,保护着徐晃后路不被截断:“将军放心,右翼方向交给末将即可,肯定没问题。”   “好!”   徐晃顿感心安,双眸锁定距离自己约有五十步左右的胡邦,抡起战斧,继续向前猛冲,仅仅照顾一方面,的确缓解了徐晃很大的压力。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徐晃接连出手,死在他手上的人,多达五、六十人,此刻的徐晃,已然是浑身浴血,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一双朗目中满是腾腾的杀气,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眼神,便吓得敌军士兵瑟瑟发抖,战斧挥舞不停,更是轻易夺走敌军的性命。   “向前!”   “再向前!”   “继续向前!”   “……”   徐晃接连杀敌,不断向前突进。   愣是将五十步的距离,逐渐缩短成了三十步、二十步!   之前对于徐晃冲阵,满是不屑的胡邦,此刻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居然可以冲到这里:   “拦住他!”   “给我拦住他!”   胡邦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此刻的他,是又惊又惧,甚至隐隐有种想要暂避锋芒的冲动。   但是,胡邦也是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非常清楚自己是军队的灵魂。   一旦自己都忍不住开始逼退,必然会动摇本方军心,若是徐晃在此刻煽动军心,极有可能会造成崩盘的局势。   “该死!”   眼瞅着本方将士,一点点惨死在徐晃手中,胡邦气得脸都绿了,不停呼喊:“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个徐晃,尔等莫非是吃干饭的吗?”   “全都给我上!”   胡邦大手一挥,声嘶力竭,终于使出大招:“诛杀徐晃者,官升三级,赏万金,中伤徐晃者,官升两级,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胡邦身旁亲卫顿时热血沸腾起来,一个个操起兵器,冲着徐晃便猛冲过去,刺来的兵器一波接着一波,甚至连空隙都没有。   若非李堪护着右翼,徐晃没有擅自猛冲,身旁亲卫又比较骁勇,极有可能徐晃向前半步,便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呼!呼!呼!   幽寒的长矛接连飞刺,徐晃拨开七、八支,反手又拨开五、六支,浑身大汗淋漓的他,感觉自己隐隐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要知道,徐晃的身体方才虽然已经康复,但仍需要静养,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这样竭尽全力的进攻,等于是在拼命。   “将军,你还行吗?”   李堪明显察觉到徐晃的力不从心。   对方的左臂在不停的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哗啦啦往下淌。   “再坚持坚持!”   徐晃没有过多的废话,一斧子劈下去,直接斩死个士兵。   他的目光掠过身前的士兵,又掠过十余步后方的胡邦,最终落在四大家族的身上,他们兵力极多,不停厮杀的同时,拉近与胡邦的距离。   如今!   自己已经吸引了胡邦麾下精锐的全部注意力。   四大家族的压力骤降,进攻速度大幅度提升,推进速度同样很快。   只要自己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诛杀胡邦压根不需要自己出手,四大家族便可代劳。   李堪从徐晃坚定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   他操起掌中铁枪,与徐晃并肩而战,帮助他分担一部分压力,同时声嘶力竭,铿锵喝道:   “弟兄们,给我杀!”   “我等既已是南阳汉庭之人,就必须要拿出南阳汉庭必胜的气势,哪怕他是阎王爷,也得给老子搂他两根胡子下来。”   “杀—!”   众将士立刻猛冲,越来越多的士兵,护在了徐晃、李堪两侧。   不过,胡邦眼瞅着徐晃许久没能突进半步,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隔空喊话,朗声喝道:“徐晃,我胡邦就在这里,有种你便来杀!当年你没能杀我,如今,你依旧杀不得我!”   “哼!”   胡邦长剑直指徐晃,声如洪钟,响似雷霆:“此一战,我胡邦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一定要拉你垫背,以报当年白波谷之仇。”   徐晃体力透支极其严重,没有力气理会胡邦,但李堪却是厉声回怼:“胡邦,只要有我等在,就绝不允许你伤害徐将军分毫。”   “没错。”   胡邦正准备回怼时。   忽然,背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郭淮。   胡邦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急扭头望去。   赫然发现,郭淮、王澜、李虎、温恢的兵马,距离自己已经是咫尺之遥,他们奋勇冲杀,悍不畏死,俨然已经深入。   “郭淮!!!”   胡邦嗞着钢牙,厉声喝道:“你这杂碎,居然敢背叛朝廷!”   郭淮一枪戳死个士兵:“非是我背叛朝廷,而是袁隗阴谋篡汉,天人共愤,尔等竟助纣为虐,理当有此一劫。”   “没错!”   跟着,王澜一矛飞刺,直接洞穿面前士兵的胸膛,旋即猛一用力,将其扫飞出去:“尔等才是悖逆之徒,我等乃是替天行道。”   “狗贼!”   胡邦嗞着钢牙,勒马站在原地。   他瞥一眼距离自己十余步的徐晃,又回头望一下距离自己二十步的四大家族,濒临死亡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   这一次,当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胡邦心慌不已,双目左右忽闪,斗大的汗珠哗啦啦往下淌,钝刀子割肉,一步步靠近死亡的感觉,当真操蛋至极!   “杀!”   一声令下。   营内营外的士兵,再次发起猛攻。   这一次,即便是胡邦麾下的精锐士兵,也跟着慌了。   他们竭尽全力阻挡,但依旧不断有人惨死在对方手下,震慑着相邻伙伴的心神,将原本稳定的军心,彻底动摇起来。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满地的荒芜,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战争!   当然要死人的。   但胡邦怎么也不敢相信,某一天,死亡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胡邦彻底慌了,他不再管什么军心,勒马转身便走,企图闪避来自四大家族的围攻,同时厉声呼喊:   “快!”   “顶上去,给我顶上去!”   “休要让他们更近一步,顶上去—!”   胡邦越是声嘶力竭,军心越是会动摇。   大量的兵马匆匆转向后方鏖战,致使徐晃的压力骤降,他稳扎稳打,铿锵喝道:“进攻,稳定节奏,给我杀!”   众将士齐齐向前推进,整体迈出两步,惊的胡邦心神俱碎,长剑转向徐晃:“拦住徐晃,给我拦住徐晃!”   乌泱泱的兵马再次转向,开始阻挡徐晃的进攻,可后方的四大家族,持续突进,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胡邦!”   “纳命来—!”   王澜这一声嘶吼。   就像是阎王殿里勾魂的黑白无常,吓得胡邦七魂丢了三魄,扭头望去时,嗖的一支箭矢,从自己身侧不足一尺的地方呼啸而过。   噗通!   噗通!   ……   胡邦这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浑身汗毛倒竖,冷汗顷刻间淌遍全身,连衣甲都沁湿了两层,恐怖到了极点。   “拦住他们!”   “给我拦住他们!”   当后方兵马转向四大家族的队伍时,徐晃带领队伍,再次向前猛攻,稳中有进,徐徐逼近胡邦,同时怒吼:   “胡邦!”   “我徐晃必将你碎尸万段!”   胡邦吓得脸都绿了,忙不迭转向营内,剑指徐晃,声嘶力竭:“顶住!给我顶住!决不可让他们再进半步,给我顶住!”   ……   相互拉扯,不断前进。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逐渐凋零,归于死寂。   此刻的徐晃,体力已经恢复些许,如今距离胡邦不过相隔两人而已。   毕竟,这是自己归顺南阳汉庭的首战,徐晃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争取立下战功。   他鼓动了全身的劲气,猛一踢马腹,坐下战马向前猛冲,掌中战斧一撩,轻易拨开士兵手中长矛,跟着反手一招横断山河,将阻在身前的士兵,尽皆诛杀。   “啊?”   暴露在徐晃面前的胡邦,吓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本想勒马转身,逃之夭夭。   可随之杀过来的郭淮,竟发出一声嘶吼:“胡贼,哪里逃!”   胡邦心知已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心中的恐惧竟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劲,猛然窜上了心头:   “肏!”   胡邦嚼碎一声,握紧手中长剑,干脆正面迎战徐晃。   猛一踢马腹,战马希吁吁昂首嘶鸣,向前猛冲,与此同时,胡邦侧身准备闪躲徐晃进攻,跟着长剑从下到上,一招海底捞月,冲着徐晃心口,猛然刺去。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   然而,胡邦的招式已然被徐晃看穿,他突然一提缰绳,坐下战马前蹄骤起,将其整个人直接拔高。   巨斧在徐晃的手中,已然是高举过头顶,宛如擎着一条巨龙,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正在睥睨对手。   呼!   劲风呼啸。   巨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从高空俯冲下来,胡邦撩拨上来的长剑,直接撞到了巨斧,爆发出一声金铁轰鸣,竟然以超过原来的速度,飞速倒崩回去!   下一秒,寒光乍现!   巨斧去势不减,鬼魅般的猛然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胡邦压根来不及做出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跟着颈间一凉,眼前天旋地转,然后迅速被黑暗吞没,竟是整个头颅,被徐晃直接斩下。   刹那间!   敌我双方逐渐停手,盯着眼前的一幕。   整个战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必徐晃张嘴,胡邦手下仅剩的数千精锐,再不犹豫,轰然跪倒,口中齐齐呼喊投降,惊骇恐惧之音,直入九霄,震裂苍穹!   而此刻,徐晃提着的一口气,方才缓缓从口中呼出,他已经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全部使了出来。   此时虽然没有倒下,但整个人已经到了最最极限的状态,若非李堪上前,招呼众将士收缴俘虏,打扫战场,或许徐晃都坚持不到最后。   “将军,咱们竟然赢了。”   李堪一脸的难以置信,彷佛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他们消灭了胡邦,而非是简单的战败。   这意味着,如今的并州除了高干、异族人,以及吕梁山中困着的张侃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对手,作为枢纽的太原盆地,彻底掌握在了南阳汉庭手中。 第414章 陈宫献计,雁行大阵逞雄风!   然而此刻……   吕梁山狭道中。   陈宫率领兵马迤逦慢行,时刻警戒。   他虽然负责后方,但也只是截堵而已,因此不必过分追求速度,小心翼翼的不出事儿,不被张侃隐遁山中而错过,才是王道。   毕竟,这条狭道绝大多数比较狭窄,但依旧有些部分,相对宽阔,可以容纳敌军伏兵,一切的一切全都要小心。   整个队伍已然是全副武装状态,即便是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兵器,不得卸甲,时刻保持在神经紧绷的防御状态。   此时,队伍正迤逦慢行时。   前方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陈宫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策马狂奔而来,欠身拱手道:“军师,前方约莫十里,发现张侃溃兵,兵力约有五千人,正朝我军杀来。”   “五千人?”   陈宫不由惊叹。   这意味着,张辽在吕梁山中的埋伏,一下子便消耗了对手一半的兵力,这样的战绩简直令人震惊,堪称大获全胜。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小人仔细观察过了,应该只有五千余人。”   陈宫暗松口气:“好了,继续打探。”   斥候拱手:“喏。”   这一瞬,陈宫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面带着微笑,心知张辽是明白自己带着的乃是收编的兵马,战斗力远不如他麾下的精锐强悍,这才在首次埋伏时,便尽可能诛杀对方兵马,帮助自己缓解压力。   遇到这样的搭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陈宫只能竭尽全力,按照最初制定的计划,布下防御阵,彻底截断对方归路,然后等待张辽引兵回援,前后夹击,从而彻底将其消灭。   陈宫抬眸望向两侧山势,山势有一定的坡度,是个比较有力的冲杀点,中间的道路约莫只能排开五、六十人左右,勉强称得上是狭窄。   “有了!”   陈宫神思如电,结合此刻的地形条件,做出决断:“程银、侯选何在?”   当下,程银、侯选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末将在。”   陈宫轻声道:“还记得咱们的第三套防御策略吗?”   “当然!”   程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雁行阵。”   陈宫点点头:“没错!正是雁行阵,尔等各自将弓弩手,分布在左右两侧山坡上,将精锐步兵集中在狭道中,准备迎战张侃的溃兵。”   程银、侯选瞥了眼两侧山势,当即明白如何布阵:“军师放心,交给我等便是。”   陈宫恩了一声:“好,尔等自去。”   旋即。   二人立刻招呼本部兵马,开始安排布阵。   这么些年,张辽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征讨董卓,在排兵布阵中,总是会受到皇帝陛下潜移默化的影响,此次亦然。   实际上,早在开战之前,张辽便与陈宫分析过整个过程中,会发生的各种状况,以及在山地状态下,应该有的伏兵、防御、进攻的策略。   是以!   陈宫的思路非常清晰,做出的决断及时有效。   以至于其麾下的程银、侯选二偏将,也不需要过多的指导,便可参与到其中,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布阵,从而提高作战效率。   果不其然!   双方兵马在顷刻间开始运动,很快便进入到伏击状态。   而陈宫需要做的,只是提点对方的细节,稍稍做出调整即可。   程银、侯选二人上前,欠身拱手:“军师,如何?”   陈宫颔首点头:“恩,非常不错,几乎没什么破绽。”   “报—!”   正在这时,前方再次传来斥候的声音。   陈宫抬眸望去,甚至不等对方开口,便摆手打断,直接问道:“张侃距此还有多远?”   斥候回答:“不足三里。”   “很好!”   陈宫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只用了约莫七里的行军时间,便将防御阵布好。   足以证明其部兵马的效率,是何等之高效:“可发现对方斥候否?”   斥候欠身拱手:“对方探查距离约莫三里,已被我军射杀两人,极有可能引起对方怀疑,还请军师早做决断。”   “走。”   陈宫已然做好了准备:“去会会他们,切记,只需失败,不许成功,将其诱入此地后,听我号令,再行反杀。”   程银、侯选拱手抱拳:“喏。”   ……   “什么?”   蓬头垢面的张侃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咱们的斥候死了两人?”   斥候垂着脑袋,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是被人射杀的,想来前方有兵马在。”   张侃咬着牙,怒火中烧,苍啷一声,拔剑出鞘:“弟兄们,后有追兵,前有阻截,如今已然是危难之际,想要活命,就只能冲出去,与胡邦汇合。”   “不怕死的,跟我走!”   言至于此,张侃猛一招手,铿锵喝道:“杀出吕梁山!冲破包围圈!随我杀呀!”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当下。   乌泱泱的兵马提着兵器,开始向前飞奔。   行不多远,便见陈宫率领着程银、侯选一同赶来。   二人一左一右,两杆镔铁枪左右开杀,甚至都懒得跟对方答话,便纵马直扑过来,宛如两柄锋利的尖刀,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进来:   “随我杀—!”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两股洪流就这样撞在了一起,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金鸣之声不断,断肢残臂狂飞,不断有人倒下,葬身在这狭道之中。   程银、侯选的兵马全都是自家的部曲,虽然已经是南阳汉庭的人,但这装备、训练实在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提起来。   因此,这一交手,张侃便感觉出对方的实力较弱,绝非是张辽那种强悍的精兵,也因此,他信心更足,不仅可以顺利突围,甚至还能反打一波,报仇雪恨。   “哼!”   轻哼一声,张侃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不屑。   他长剑怒指前方,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这些家伙尽皆孬兵,绝不是咱们的对手,给我冲过去,将其诛杀,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众将士士气暴涨,一个个提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似乎连他们也感受到了这支兵马的羸弱。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对方的进攻极其迅猛,颇有股子不顾一切的气势。   居于后方的陈宫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当即铿锵下令:“快撤!咱们兵力太少,不是他们的对手,先保存实力,等张将军赶来支援。”   “喏。”   当下,程银、侯选二人应了一声,旋即虚晃一枪,勒马转身便走:“弟兄们,快撤,休要恋战。”   “程将军速走,我来断后。”   “咱们一起!”   “好!”   程银、侯选立刻拨马转身,守在后方,接连收割敌军性命后,方才将队伍勉强与敌军分割开来,踏上溃败之路。   张侃俨然已经上头,来之不易的胜利,他又岂能轻易放弃:“弟兄们,给我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杀出吕梁山。”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滚滚浪潮,紧随其后。   程银、侯选“疲于应付”,且战且退。   张侃的兵马咬得非常紧,若非有程银、侯选断后,这支兵马必然会遭受更大的损失,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整个败退,更加的真实。   他们距离伏击点原本便只有三里的距离,在如此发疯一般的追逐下,很快便进入了陈宫布下的包围圈。   此刻,两侧山峰的弓弩手,已然做好了准备,一个个捻弓搭箭,箭镞瞄准下方的张侃军,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箭矢漫天,如雨而下。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终于,程银、侯选进入雁行的末端。   这意味着张侃的兵马,已经最大程度的进入了包围圈。   虽然,后方依旧有大量的士兵,没能进入,但即便如此,已经足够对方喝一壶的了。   没有丝毫犹豫,陈宫铿锵下令:“快,放信号箭!”   传令兵点头,嗖的一声,朝天放出响箭。   与此同时,两侧山头上站起大量的士兵,他们手持强弓硬弩,一个个捻弓搭箭,冲着下方的张侃兵马,便是一阵攒射。   猝不及防的张侃凝望着如同飞蝗般,左右罩来的箭矢,嘴巴张得极大,眼珠瞪得溜圆,惊呼之声直入云霄,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不单单是张侃本人,便是其身旁的士兵们,也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得是肝胆俱碎,屁滚尿流。   许多士兵甚至忘记了挥刀格挡,便被漫天的箭矢,射成了刺猬,惊恐之声伴随着他们倒在地上,震慑着邻近伙伴的心神,令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跌入了谷底。   仅仅只是简单的一波箭雨袭杀,便有成片的敌军倒在地上,吕梁山狭道中,随即是人仰马翻,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   “敌袭!”   “敌袭!”   张侃好歹也是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   他操起长剑,左右飞快劈砍,将罩来的箭矢纷纷打断,只有一支箭矢,命中他的左臂,腾得他哀嚎出声,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强忍着剧痛,扯着嗓子呼喊:“快!后队变前队,徐徐撤退,离开对方的伏击圈!”   “撤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这一声吼在山谷中,回荡不停!   可是……   既然进入了陈宫的包围圈,陈宫又岂能轻易放他离开。   没有丝毫犹豫,陈宫再次下令:“给我反击!”   当下,程银、侯选立刻拨马转身,带着原本的溃兵,转而成为进攻的一方,好给对方来个步步蚕食,不断将雁行阵向前推进。   山坡上的弓弩手纷纷跟进,一边向前下方挪移,一边捻弓搭箭,不停朝着对方士兵聚集之处放箭,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最大的伤害。   嗖!嗖!嗖!   正当张侃的兵马调转方向时,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时刻不停,朝着对方人仰马翻处,便是一波又一波的攒射。   这种近乎于疯狂的箭雨进攻,宛如雪崩一般,令张侃军队的阵列,与其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肉体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此刻的张侃大军彻底慌了,不管他如何嘶吼,如何想要稳定军心,都没有半点作用,在求生的意志摧残下,他们漫无目的地奔跑,发狂似的吼叫。   原本处于后方的士兵是幸运的,犹豫道路相对狭窄,追击过于急切,他们因此没有进入伏击圈,在看到前方伏兵尽出之时,虽然惊诧,但却反应迅捷,掉头便走,没能丢掉性命。   处于前方的士兵是悲惨的,他们面临着弓弩的袭杀,以及程银、侯选两员大将的步步蚕食,即便没死在弓弩之下,也葬身在了刀斧之下。   可是……   最悲惨的,还不是原本处于前方的士兵。   而是原本处于中部的士兵。   他们遭遇滂沱大雨的般箭矢袭杀,一个个在惊慌中调转方向,近乎于发狂似的奔走,死在敌军箭下固然可惜,但死在自家同伴的脚下,才真正悲催。   而这……   才是造成中部士兵大量死亡的真正原因。   他们相互践踏,踏尸而行,争先恐后,满心装的全都是恐惧!   若非张侃骑着的是战马,估摸着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逃得了这样死亡巨浪一般的袭杀。   望着背部中箭,逃离伏击圈的张侃,陈宫内心没有半点波澜。   毕竟,就在他们放响箭,展开最终的伏杀时,相当于在同一时间内,也给随之赶来的张辽发了总攻的信号。   前后夹击之下,别说是残血的张侃了,便是巅峰状态的张侃,也未必能够逃脱得了这样的进攻!   这一次,他们插翅也难飞了!   陈宫轻飘飘一摆手:“给我追!”   程银、侯选铿锵回应:“喏。”   众将士士气暴涨,一个个向前猛冲:“杀—!”   ……   不得不承认。   张侃这帮人的战斗力一般,但这逃跑的本事,可着实不小。   才不过片刻而已,便带着残兵败将,逃离了包围圈,来到一片山坳处歇脚。   张侃靠着山坡,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水囊,咕噜咕噜灌着水,大喘口气后,他环视身旁的兵马,叹口气,试着问道:   “咱们还有多少人?”   “不足千人。”   身旁递水的士兵皱眉回答。   “该死!”   张侃愤怒不已,恨不得将水囊捏爆。   他皱着眉,陷入沉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否则咱们必然会死在这里。”   递水士兵试探性问:“将军莫非有办法?”   张侃抬头环顾四周延绵的山势,当即做出决定:“依着目前的办法,咱们只能走山路。”   “啊?”   递水士兵愣怔不已:“您的意思是……”   张侃抬手指向前方山势:“那里相对低矮些,只要翻过这座山,咱们就算是跳出了张辽、陈宫的包围圈,才可能活下去。”   “可是将军……”   递水士兵面泛难色,轻声道:“咱们已经连续鏖战许久,将士们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可能爬得动山?”   “恩?”   张侃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苍啷!   他飞快拔剑出鞘,横在对方脖颈,冷声喝道:“你这是何意?莫非想要投降?我告诉你,南阳那里没有咱们的位置,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岂敢岂敢!”   递水士兵忙不迭改口。   张侃这才放下长剑,冷声言道:“走吧,趁着他们没追过来,速速离开,否则早晚必是一死,咱们只要能跳出包围圈,出了吕梁山。”   “我张侃答应你们,尔等各个可以官升一级,赏钱十吊,咱们回合胡邦以后,再行报仇雪恨,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正当众将士被奖金激励,慷慨激昂时。   上方忽然响起个声音:“就凭你们,还想着报仇?”   张侃猛然抬头,一道阴影遮住视线,但凭轮廓,他还是能判断一二:“你是……张辽麾下的大将牛勇?”   “好记性,正是本将军!”   在张辽战败张侃以后,一边派人打扫战场,一边安排牛勇,带着此前在伏牛山脉中的弟兄们,潜入吕梁山内,以防张侃急中生智,遁入其中,隐藏起来。   毕竟,当初的牛勇生活在伏牛山中,足足有五年之久,他们原本便是一支擅长山地行军的队伍,这次进入吕梁山,更是如此。   他在听到响箭以后,迅速朝着声音处狂奔,麾下的将士同样赶来,果然发现了张侃的残兵在此休息。   原本!   牛勇想要等到大部队赶来,再行出击。   但谁能想到,张侃居然已经有了遁入深山,跳出包围圈的想法。   牛勇不再犹豫,当即冒着死亡的风险,站出身来:“我家将军随后便来,尔等若是愿意投降,可报你们性命。”   “但是……”   话锋一转,牛勇将寰首刀指向张侃:“尔等需将此贼绑缚,献给朝廷!”   张侃顿时明白,这小子是要挑起内部矛盾的节奏:“弟兄们,他们没有多少人,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咱们现在越过山岗,必可跳出包围圈!”   “来呀!”   牛勇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他将身上唯一的伏火雷霆弹取出,展示给下方敌军,声嘶力竭:“不怕死无全尸者,便冲上来,本将军保证炸得他骨头渣都不剩!”   顷刻间,原本跃跃欲试的敌军士兵,一个个吓得寸步不敢上前,他们左右轻瞥,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似乎全都期盼着,让别人去抗雷。   “你!”   张侃勃然大怒,提刀指向身旁递水士兵:“给我冲上去,他们只有一颗伏火雷霆弹而已,只要用掉了,便没了。”   “你放心,若是你死了,本将军亲自给你建衣冠冢,保证让你风光大葬,我们全体将士会给你送行的。”   递水士兵吓得浑身颤抖,眼珠子里充满了恐惧:“将军,我……我……”   张侃怒喝一声:“你若是不去,我现在便杀了你。”   “可是……”   正当递水士兵支支吾吾,不答应时。   忽然,前方快马赶回一个斥候,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后方有一大队兵马杀来,从旗帜上看,应该是张辽的兵马。”   “该死!”   张侃闻言暴怒,一刀劈死那个递水士兵,扯着嗓子呼喊:“快!一起冲锋,务必要翻过这座矮山,跳出包围圈!”   “大家一起上,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没错,一起上,看他炸谁!”   “……”   面对这帮不要命的家伙。   即便是牛勇本人,也不由地吃了一惊。   他身旁只有不到五十人的军队,其余人则以伍为单位,散落在各处,目前应该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想要迎战对方近千人的兵马,压力着实有些大。   但是……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退路,铿锵喝道:“弟兄们,咱们居高临下,具有地利优势,千万要坚持到张将军赶来。”   众将士纷纷收起寰首刀,换上宝雕弓,抽出羽翎箭,在山脊上排成一排,雄赳赳气昂昂地盯着下方猛冲上来的敌军。   虽然,之前他们在伏兵时,便已经用掉了一些箭矢,但在各自的箭囊中,依旧有六、七支箭,可供使用。   如今,贼子猛冲过来,牛勇等人又岂能不迎头痛击,一个个冲着距离最近的敌军,便是没有半点花哨的箭矢攒射。   索性!   射箭、刀枪等,乃是朝廷规定的必训科目。   在河洛驻军了两年的牛勇,麾下的将士,各个箭矢水平不低。   虽然不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但命中率比其寻常士兵,提高了绝对不止一个档次。   最关键的是,牛勇的伏火雷霆弹一直没有使用,这样的威慑力令张侃及其士卒,完全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迂回侧向,大大拖延了他们的速度。   约莫坚持了半刻钟。   “杀—!”   狭道中响起一阵浓郁的喊杀声。   一个手持马槊,身穿战甲的猛士从弯道的尽头处,呼啸而来,他一槊横扫,将面前的士兵扫飞,随即一个猛扎,扎入了敌军阵中:   “吾乃雁门张辽,挡我者死!”   “弟兄们,杀!” 第415章 捷报频传!   武关道。   南阳军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刘辨正站在地图跟前,仔细打量着这份武关道详图。   按照军师联盟的推测,既然嵇央都可以想到采取火攻这样的策略,来阻挡南阳汉庭强悍的进攻节奏,那么长安的袁隗同样可以。   甚至……   袁隗可以做的更好。   即便,此人不擅长军事,也能意识到需要采取非常规的手段,才能限制得了南阳汉庭的进攻节奏,从而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   可对方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别说是刘辨了,就算是军师联盟,都未必能有准确的回答,毕竟在跨越时代科技的强烈刺激下,这帮三国大佬们会如何应对,谁都不清楚。   诚如当初的攻城型弩炮,它在豫州表现出的强悍战斗力,直接刺激长安汉庭革新了城墙防御手段,甚至令城墙的筑城技术,提高了数百年。   亦或者,在自己高筒转车、化肥的刺激下,南阳的世家大族都在做相应的改变,不论是抄袭技术也好,还是自己探索也罢。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每一项新科技、新材料的诞生,总是会被动地带动某些人的思想意识形态,发生相应的转变,从而衍生出全新的东西。   然而,衍生出的东西,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预测到,他们只能根据现有的情报,以及一些蛛丝马迹,来分析得出相应的结论。   “辩爷。”   军师联盟把专家的意思表明以后,轻声安慰道:“你别太过沮丧,咱们目前还是具有绝对优势的,袁隗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但也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   “你放心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成立了专项小组,全程跟踪这次战斗,只要咱们的情报足够及时,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刘辨自然清楚军师联盟专家的实力,但目前的问题是,正在行军中的队伍,是没办法接收飞鸽传书,只能靠从南阳快马往过送。   虽然,即便是这样,在情报传递上的效率,依旧要大幅度强过长安,但却依旧难以令有现代灵魂的刘辨满足。   “情报!”   “又是情报!”   刘辨皱着眉,叹口气,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专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移动电话啊,哪怕有大哥大也行啊!”   “啊噗—!”   军师联盟有股吐血的声音:“辩爷,大哥大会有的,甚至你平时需要的移动手机,也会有的,不过这需要时间,需要现代化的工业基础。”   “恐怕十年之内,还是没办法办到的,你得去适应它,不能总是想着一些现代化的东西,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额……   刘辨大汗,尴尬地耸了耸肩,心念一动:“我只是吐槽一下而已,咱们现在已经领先全球的情报传递速度了。”   “只要能保证是优势,那么胜率就在咱们手里握着,这点道理,我还是很清楚的,专家不必再次提醒。”   “恩。”   军师联盟简单应了一声:“如今各路大军全面开花,想来要不了多久,南阳就会传过来消息,这利于咱们下一步的举措。”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郭家掀帘而入,欠身拱手:“陛下,从南阳方向,送来一些捷报与消息。”   刘辨心中狂喜,大手一挥:“呈上来。”   郭家颔首点头:“喏。”   旋即。   便将情报上交到皇帝陛下的手里。   刘辨随手拆开一个,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乃是来自并州方向的情报:“哈哈,彩!文远真不愧是文远,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张侃大军全灭在吕梁山。”   “原本,朕以为双方的焦灼点会在蔺县,不曾想文远居然弃蔺县于不顾,而在吕梁山中射下埋伏,将张侃兵马全部诛杀!”   “此一战……”   刘辨郑重点头,满心欢喜:“徐晃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想到,他们俩个配合的还比较默契,如今并州只剩上党的高干,还有晋北的胡人了。”   即便是郭嘉本人,也不由地为之震惊:“文远还真是文武双全啊!这一次倒还真的有些出乎臣的预料。”   “如今并州四大家族归顺朝廷,晋中这部分枢纽,彻底掌控在了朝廷手中,上党与冀州之间的联系,便只能靠滏口陉与羊肠坂道了。”   “可惜……”   郭嘉脸上浮着一抹淡笑,轻声道:“如今魏郡已经被吕布袭扰得不敢出来战,他们想要从这里支援、运粮,压根没有可能。”   “而漳河长城的修复,倒是阻碍了狼骑、豹骑前进的脚步,不过等咱们把步兵调过去,配合作战,想来对方也坚持不了太久。”   “何况!”   郭嘉脸上的笑容更盛:“按照董昭传回来的黑山军布防图,在上党附近有两支黑山军可以利用,咱们完全可以好好利用。”   为了表示归顺的诚意,南阳皇帝陛下派人给黑山军送了十万石粮草,而张燕则是将黑山军在太行山脉的布防图,交给了南阳,以此证明自己归顺的诚心。   在这份太行山脉的布防图中,可以看出来,魏郡、常山、中山等地的黑山军,到底是由何人统帅,兵力如何,据点位置,以及日常行军路线。   郭嘉早已经带着实习生,将这份布防图研究了透彻,对于哪些力量可以在何时利用,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   刘辨淡笑,脑海中浮现出上党附近的兵力,淡笑着道:“如此说来,即便陷阵营高顺进入不了上党,咱们依旧有三股力量,可以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刘辨将陷阵营高顺调回河内郡,企图走太行陉进入上党高地,但上党高干早有应对办法,靠着路障的方式,迟缓陷阵营的进攻。   他们虽然有三千兵力,但因为长达两百多里的狭道上,路障实在是太多,因此到现在,都没能进入上党。   尤其是星轺驿以南的横望隘、小口隘、碗子城,则是天井关所辖的重要关隘,从春秋战国到明清时期,这里干戈迭起,硝烟不散,为历朝历代的兵家必争之地。   刘辨明白太行陉的重要性,高干自然也清楚。   而其采取的办法比较粗暴简单,就一个字:阻!   巨石封路、巨木拦路,此外还有关口处的兵马,甚至还会想办法截断这条路上的水源,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陷阵营的作战能力的确很强,但作为步兵,想要走过这两百多里的路程,即便没有路障阻碍,至少也需要四天以上的时间,若是没有水源,只怕非得渴死不可。   刘辨总不能让河内郡的人,天天往里面送淡水吧?   这尼玛也太扯淡了!   太行八陉的修缮,除了考虑到地势的原因,更重要的便是水源,它们必须要方便行军的将士补水,否则即便开出一条路来,十之八九也会废掉。   “陛下。”   然而,郭嘉却是揖了一揖,轻声道:“如今陷阵营屯驻在河内,咱们不如将其派入冀州,走羊肠坂道,进入上党。”   “让黑山军那两支兵马多活动活动,帮忙吸引高干的注意力,想来进入上党郡,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恩。”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可以,你随时传信,飞鸽传书往各暗穴。”   郭嘉颔首,揖了一揖:“陛下放心,臣谨记于心。”   旋即。   刘辨又拿起第二个信笺,展开浏览,再次喜上眉梢,长出口气:“公达不愧是公达,果然没有辜负朕的希望。”   “奉孝你瞧……”   言至于此,刘辨将来自长安的信笺,递给郭嘉:“公达先派庞德率领精骑突袭,非是追杀敌军,而是绕道截杀。”   “不仅仅将这支溃兵收编,甚至还生擒活捉了高嵇,就是那个被袁隗派到河内郡,阻挡东郡太守桥瑁进京的家伙。”   郭嘉恩了一声:“还真是此人啊,可惜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否则这个关键若能降伏,袁隗的谋逆证据,将更加充分。”   “恩。”   刘辨颔首点头,面上没有太多惊喜:“不管怎样,高嵇总算是落网了,他该交代的东西,一个都不能落下,全部要拿到口供,明白吗?”   郭嘉揖了一揖:“喏。”   虽然,事情已经搞定了,更加达到了刘辨的战略效果,不过,最终的治罪,还需要一段时间方可,高嵇代表的是陈留高家。   只要高嵇落网了,那么陈留高家必然会受牵连,既然要打大老虎,那就要打的充分一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便是这个道理!   刘辨绝非传统意义上的仁义之主,他是一个兼顾仁义之心、狠辣手段的郡主,对普通老百姓,小士族非常仁义,而对大老虎,绝对是各心狠手辣的“暴君”。   刘辨继续往下浏览。   咦?   忽然,他发现一封长安信笺中的情报:“袁隗这老小子,居然把全部的兵力都带上了,他莫非要与咱们南阳决一死战?”   “哦?”   即便是郭嘉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陛下是说……袁隗带着全部的兵马,进入了武关道,准备与咱们决一死战?”   “目前还没有进入武关道。”   “不过……”   刘辨皱着眉,仔细打量着这封情报,以及贾诩对于这封情报的解读内容:“他准备与咱们决一死战,倒是真的。”   “朕之前便在怀疑,嵇央都能想到火攻的办法,来阻挡咱们进入武关道,按照常理,袁隗自然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而今……”   刘辨越来越佩服军师联盟专家的敏锐:“对方准备决一死战,或许也是有一定策略的,绝非是明知不敌,而故意如此的莽撞之举,咱们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郭嘉颔首点头,深表赞同:“陛下心思缜密,臣佩服之至,袁隗此举的确比较诡异,咱们应该对对派人探查才是。”   “恩。”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你派斥候侦察,文和操控走卒、间风密报,朕还当真不信了,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郭嘉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袁隗必不能长久。”   刘辨简单恩了一声,将长安信封内的情报全部看完后,方才落在最后一个比较单薄的信封上,拆开,取出浏览:   “哦?”   刘辨捧着信笺,哂然一笑:“这兖州的情报中,居然是个信中信,而且还是兖州刺史刘岱的亲笔信,有点意思。”   郭嘉淡笑:“刘岱?早听闻刘岱嫉恶如仇,如今陛下的《讨贼檄文》,他自然也得到了,想来对袁氏已经是恨之入骨。”   “若是不出臣之预料,这封信笺,刘岱必定是投诚信笺,而且可能还会对兖州境内的山阳郡动手,毕竟山阳郡守袁遗,可是袁家的子孙。”   刘辨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将信笺内部粗略浏览完毕:“奉孝果然厉害,的确如你所言,刘岱是要对山阳郡守袁遗下手。”   “不过……”   言至于此,刘辨话锋斗转,轻声道:“他打一个于毒、白饶、眭固,都要花费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将其消灭。”   “如今对手可是经营山阳郡多年的袁遗,单凭刘岱的本事,想要将其拿下,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吧?”   “朕印象中……”   刘辨抬眸望向郭嘉,轻声道:“袁遗的个人能力,还是比较不错的吧?”   郭嘉恩的一声点点头:“听闻此人有冠世之懿,干时之量!想来在能力上,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其军事能力如何,暂且不知。”   “哼!”   轻哼一声,郭嘉略显不屑地道:“两个不会打仗的人聚在一起,山阳郡这一战,那可是有看头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咬狗,一嘴毛。”   “哈哈哈哈!”   顿时,刘辨、郭嘉仰天长笑。   虽然这样的比喻有些不太恰当,但它好笑啊!   甚至,连直播间内的网友,都不由地狂笑出声:   “哈哈哈,我刚才笑出了猪哼哼声。”   “这尼玛比喻,我快吐了。”   “请收录在十万个冷笑话中。”   “我一定要截图,当作表情包,肯定很流行。”   “哇咔咔!这就是流量密码了。”   “感谢辩爷的贡献!”   “……”   刘辨倒也懒得理会这帮沙雕网友。   他摆了摆手,示意郭嘉停下,轻声道:“咱们暂且不谈,他们是不是狗咬狗,不过刘岱既然归顺朝廷,对于咱们而言,便是盟友。”   “这个忙,必须要帮!”   刘辨态度极其肯定,不容辩驳:“一来,可以彰显咱们的武力;二来,也算是成功打入了兖州内部,得以令曹操、徐荣更进一步。”   如今的曹操在豫州,徐荣在徐州,两大统帅一起关照着兖州刺史刘岱,其实刘辨想要取兖州,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只是不想多面开战,这样对于朝廷的粮草运输能力,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以如今豫州、徐州的水路运输能力,还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战斗。   刘辨可不愿意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勉强展开全方位的战斗,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太明智,一旦粮草消耗过度,甚至会对南阳汉庭的发展,起到相反的作用。   刘辨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军师联盟当初的那句话,当你的武力足以横扫天下时,限制你的就会变成后勤等方面的能力。   这不……   已经应验了。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诛杀袁遗,对于刘岱而言,或许是个难题,但对于曹操而言,压根没什么难度。”   “曹操自然是要进入兖州的,不过徐荣吗,臣建议还是走琅琊道,进入青州比较好,兖州有曹操在,足够了。”   “当然!”   言至于此,郭嘉轻声言道:“最为重要的是,目前在青州有一股黄巾,他们长期活动在青州范围,俨然有了声势,据说目前足足有五、六十万人的规模。”   “青州黄巾?”   刘辨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他清楚的记得。   历史上的曹操便是靠收编了青州黄巾,才真正起家的。   而按照历史的进程,青州黄巾是在公元191年的冬天,才进入兖州的,距离现在也不过个把月而已。   但是,如今的天下已然发生了剧变,青州黄巾没有受到太大的压迫,因此没有必要向着兖州转移。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股力量就已经消失了。   实际上。   它不但没有消失,甚至还活得好好的。   历史上的百万青州黄巾,在目前的时空中,乃是数个小黄巾团结,只有全部聚集在一起,才可能成为庞大的百万青州军。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正是青州黄巾。”   刘辨恩了一声:“若是如此,理当让徐荣进入青州,他麾下兵力比较少,若是得此兵马,自然可以充实一部分力量,将来与袁绍决战时,咱们的力量必然更强。”   在目前的众多统帅中,当属徐荣的兵马,综合实力最差,其中将领最厉害的,也不过就是个祖茂而已。   与之相比,不论是张辽、刘备、孙坚,亦或者是曹操,全都是个顶个的精锐军团,倒也是时候加强徐荣的力量了。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英明。”   刘辨摆手:“去吧,速速飞鸽传书,将命令传递下去。”   郭嘉:“喏。”   ……   豫州。   沛国。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站在沙盘面前,怀抱双拳,面容带笑:“没想到啊,刘岱的动作还真快,居然已经带兵到了山阳,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啊。”   “没错!”   程立恩的一声点点头:“兖州乃是河济之间,尽皆平原,而袁遗麾下基本没有骑兵,想来也只能是攻坚战了。”   “从目前探查回来的情报看,刘岱虽然带着一辆冲车,十辆投石车,但想要拿下山阳,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最为重要的是……”   程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目光落在沙盘上的昌邑城:“此县城高池深,袁遗在经营山阳郡时,便曾加高、加固过,城防非常兼顾。”   “哼!”   曹操不屑一顾:“再坚固的城防,也要看是谁在守,谁在攻,刘岱、袁遗,自然是棋逢对手,但若是碰到我曹操,他们就只有死的份儿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谋士粱习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将军,南阳方向的飞鸽传书。”   曹操哦的一声惊诧:“看来陛下的回信到了,快,速速呈上来。”   粱习一揖:“喏。”   旋即。   曹操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皇帝陛下允许他见机行事,随时提供支援。   呼—   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曹操信心满满,研究进攻昌邑的兴趣更盛。   他招了招手,示意传令兵上前,吩咐道:“按照咱们此前的约定,立刻派夏侯惇、夏侯渊,分别率领精兵八千,入驻公丘、丰县,不得有误。”   传令兵拱手:“喏。”   曹操阴鸷一笑:“本将军要给袁遗制造一股力量,也算是从侧面帮助了刘岱,至于刘岱会不会主动求援,那便要看事态发展的。”   程立淡然道:“若是刘岱没有求援,也拿下了袁遗的首级,将来其若能归顺朝廷,还自罢了,若是不能,咱们立刻杀进去,解决了这个祸患。”   “没错!”   曹操早有这样的想法,双眸中闪烁腾腾杀意:“本将军正有此意,不管怎样,不管在任何时候,咱们都要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刘岱赢了,那么曹操就是在威逼刘岱,若是袁遗赢了,那么便是曹操在威逼袁遗,总之自己始终斗不会吃亏。   程立盯着沙盘,饶有兴致地道:“先让他们好好斗上一斗,将来也更有利于咱们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曹操抬眸望向程立,满脸堆笑:“知我者,仲德是也。”   程立颔首点头:“哪里。”   “速速将斥候全部撒出去,给我集中打探昌邑县的情报,务必要做到每日一报,不得迟疑。”   “喏。” 第416章 控制鸟传递情报?   山阳,昌邑。   太守府。   此刻,袁遗正站在牛皮地图跟前,皱眉沉思,应该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刘岱大军,毕竟对方集合的,可是全兖州的力量。   “该死!”   袁遗暗骂一声,眉头皱得能把一头牛夹死:“虽然近些年来,咱们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但如果刘岱投靠了南阳,想来豫州的曹操,一定会有动静。”   “刘岱还自罢了,如果再加上曹操,只怕一个小小的山阳郡,坚守不了太久,冀州的袁绍靠不上,咱们怕是要孤军奋战了。”   在其身旁,主簿袁林长出口气道:“若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如今咱们山阳郡的官员已经走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会不会走,另当别论。”   “若是没有能臣猛将在,就凭咱们这些人,想要坚守住山阳郡,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尤其豫州还有虎视眈眈的曹操在。”   消息虽然残酷,但袁遗却是比较淡定,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走便走吧,现在走,总比临阵反水要强得多。”   “阿林。”   袁遗扭头瞥向主簿,淡然道:“越是在这种时刻,你越是要想开一点,休要被这样的情绪左右了自己的意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恩。”   袁林颔首点头:“道理我自然都懂,只是感觉有些窝火而已,且不说这篇檄文的真假性,单单一条,袁迪出来作证,明显就是假的。”   “这帮家伙脑子全都勾芡着吗?如此明显的诬陷,难道还看不出来?南阳皇帝陛下明显就是在针对咱们袁家!”   “讨董分明是义举,可是……”   言至于此,袁林心中那股子憋屈劲儿,再次涌上心头。   可惜,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被袁遗摆手打断:“行了,公道自在人心,如今乃危难之际,你越是解释,反而越是会让大众误会。”   “相信我袁家是清白的人,自然会选择相信,不相信我袁家是清白的人,你怎么解释,都不会有半点作用。”   “悠悠众口,非你我能够阻止,还是别太浪费精力在这上面,咱们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要趁着曹操还没反应过来,想办法解决来犯之敌。”   “没错。”   袁林这才吐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理当如此,臣以为,咱们目前应当……”   袁遗摇了摇头,轻声言道:“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还是应当……”   正当二人开始商议对策时。   忽然。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二人扭头望去。   但见,斥候急匆匆闯入大殿,欠身拱手道:“主公,湖陆方向传回情报,曹操派麾下大将夏侯惇、夏侯渊,分别率领精兵八千,入驻公丘、丰县。”   “恩。”   袁遗依旧保持冷静,摆了摆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斥候欠身拱手:“喏。”   主簿袁林轻声道:“主公,曹操派人入驻公丘、丰县,明显就是针对咱们,恐怕他要从咱们后方杀过来,与刘岱联合。”   “没错。”   袁遗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是刘岱归顺南阳汉庭的首战,他绝对不会轻易请求支援。”   “我想……”   言至于此,袁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刘岱一旦赶来,势必会全力进攻,至于曹操,绝不会轻易进入兖州。”   “毕竟目前,刘岱还是兖州刺史,这里依旧是刘岱的地盘,曹操即便再怎么想要突袭,也得刘岱主动求援,才会引兵进入。”   “有道理!”   袁林恍然大悟,缓缓点头:“那咱们……”   袁遗捻须,轻声道:“集中优势兵力,争取一战将刘岱击败,至少要消灭其一半兵力,否则咱们难以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这……”   袁林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公,这能行吗?”   袁遗皱着眉,呼一口气:“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否则咱们必死无疑!就按照我之前的办法行事,不成功便成仁!”   袁林能清楚地感受到,袁遗身上散发着的汹汹战意,他同样激情澎湃,备受振奋,跟着重重点头,铿锵回应:   “主公放心,在下这便去安排。”   “好。”   袁遗应了一声,目光继续盯着地图。   良久后,殿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遗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主公,前方探马回报,刘岱的兵马已经进入山阳郡界,他们带着攻城器械,行军谨慎,步履缓慢。”   带着攻城器械过来。   很明显!   对方是准备强攻昌邑县,才会与攻城器械一起过来,而非兵马先行,器械在后。   毕竟,若当真是如此,攻城器械的队伍,极有可能会被伏击。   如此一来,便得不偿失了。   “他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赶来?”   “约莫还有两日。”   “两日?!”   “恩。”   “好了。”   袁遗摆手示意其离开:“继续打探,旦有消息,立刻上报。”   斥候欠身拱手:“喏。”   ……   上党!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群山环绕,整体地势较高,先秦之人甚至视其“为天下之脊”,喻其“与天为党”,因此取名为“上党”。   上党的西部是太岳山脉,这条山脉和它南北延伸的余脉将上党地区与临汾、太原盆地切割开,而它的东面,就是太行山的主脉,南面则是王屋山。   按照一般的规律,这块被太行、太岳、王屋等山脉包围的地区,应该是一块拥有巨大潜力的大型盆地才对,正如太原、临汾、忻定,甚至是大同盆地一样。   可惜……   这里称之为上党高地,而非上党盆地。   因为地表的力量,和河流的冲刷,还没有将上述这些延伸至上党高地的山地修理平整,换言之,无论从哪个方向翻越大山,进入上党地区后,仍将面对大片的山地。   这里是真正的易守难攻,当初高干将兵马入驻在这里,便已经考虑到了后来的安全问题,如今果然是四面皆敌。   “该死!”   州牧府中,高干一拳砸在帅案上,眉头皱得很高。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拥兵三万的张侃,居然会这样轻易被张辽一口吞掉。   要知道,在此之前,张侃还曾信心满满地跟自己保证过,一定可以拿下张辽,保住蔺县,保住并州,彻底稳住并州局势。   但是现在……   神特么,连点骨头渣子都不知道在哪。   若是能留点遗产,还自罢了。   更要命的是,张侃是全军覆没,相当于将整个太原盆地,全数交给了张辽,在王允的帮助下,他们必将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太原郡的局势。   “将军,切莫动怒。”   在其身旁,逢纪揖了一揖,赶忙宽慰道:“事情虽然出乎咱们的预料,但张辽想要拿下上党,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恩。”   高干颔首点头。   他对于上党高地,还是有些自信的:“我只是有些气愤,即便张侃战败,手中有数千人,也能在外围帮忙减轻压力。”   “现在倒好,全军覆没!”   “哼!”   轻哼一声,高干怒其不争地道:“把压力全都加在我一人之上,即便上党高地易守难攻,咱们也禁不起这样消耗啊。”   “索性滏口陉还在咱们的控制之中,一旦坚持不住,咱们可以由此退入冀州,若是连滏口陉都没有,咱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逢纪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承认,当初的沮授是何等有先见之明,居然花大价钱,将漳河长城修复,否则南阳骑兵便可横扫我军后方了。”   “别在我面前提沮授!”   高干闻言暴怒,气势汹汹。   “额……好吧。”   逢纪又岂能不知。   沮授、田丰因为《讨贼檄文》的事情,离开了袁绍,但袁绍却很快平息了内乱,安定了军心,顿时令袁绍上下所有人,记恨沮授、田丰。   袁绍帐下的冀州派实力大幅度削减,目前是以郭图、荀谌为首的颖川派为尊,而逢纪、许攸这样的南阳派,也因为沮授、田丰的离职,而深受重用。   因此,单纯在袁绍帐下的谋士圈层,对于沮授、田丰的离职,实际上更加开心,毕竟少了竞争者,大家都获得了实质性的好处。   但是……   对于沮授的先见之明,逢纪还是打心眼里叹服。   高干起身来到沙盘地图跟前,捏着颌下一缕短髯:“依照对付陷阵营的办法,速速将北面山地现有的通道,进行妥善的防御。”   逢纪欠身拱手道:“喏。”   “还有……”   言至于此,高干补充道:“近期黑山军在冀州境内活动频繁,想来其归顺了南阳汉庭,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防。”   “多多派出斥候,在滏口陉、井陉附近,打探黑山军的消息,严防他们袭扰上党内部,若有机会,便进山将其剿灭。”   不得不承认,高干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至少,他对敌人的分析,是有一定依据的。   “剿灭黑山军?”   逢纪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做固然好,但其难度实在太高了,只怕咱们也会有大量的损失,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高干自然清楚进山剿匪的难度及后果:“那依着军师的意思呢?”   逢纪思索了片刻,面泛一丝难色:“在下以为,目前并州的局势比较混沌,继续在这里值守的意义不大,还不如退回冀州,增强我军后方力量。”   “退回冀州?”   高干自然清楚回到冀州的好处。   但同样明白离开上党,对于冀州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毕竟,上党郡可是有三条可以进入河北平原的路,若是被控制在南阳汉庭,那么必然会对冀州后方,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   “没错。”   逢纪肯定地点点头:“将军,咱们在并州乃是孤军,即便它再是易守难攻,恐怕也难以持久,高顺、张辽、黑山军,多方力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话锋一转,逢纪朗声言道:“若是舍弃这里,进入冀州,可以配合韩猛,力保邯郸不失,稳定漳河长城沿线,甚至咱们还可以将一部分兵力,驰援主公。”   高干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吐口气道:“咱们在上党经营了两年,不是说放弃,就能随意放弃的,这件事还要主公做主才行。”   “离开上党固然有离开上党的好处,但却是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主公若是能快速拿下刘虞,必然不会离开上党。”   “这一点。”   高干扭头瞥向逢纪:“我可不敢随意做主。”   逢纪摇了摇头,面色略显遗憾:“如今有黑山军参合一脚,太原枢纽也被张辽大军占据,主公只怕没那么容易幽州。”   “军师慎言。”   高干眸中闪烁凛然之色:“发发牢骚可以,但不可认真。”   逢纪赶忙一揖:“在下明白。”   高干轻声道:“这样吧,我会给主公修书一封,是否要离开上党,返回冀州,由主公亲自定夺,但在此之前,咱们还是要收好上党。”   逢纪颔首点头:“理当如此。”   ……   司隶,长安。   太傅府。   士孙瑞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高嵇被生擒活捉了,麾下将士投靠了南阳汉庭?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   斥候欠身拱手道:“只有零星一些被冲散的将士,返回了长安,其余人尽皆被庞德俘虏,归顺了南阳汉庭。”   “马腾、韩遂率领精兵,配合庞德的精骑,前后夹击,将我军在沿途路上的伏兵,同样吃掉了,目前他们正在休整,想来不久,便会直奔长安。”   “该死!”   士孙瑞勃然大怒,摆手斥退斥候。   随即。   他扭头望向上首的袁隗:“袁公,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若是没有足够的兵马,咱们只怕不是南阳的对手!”   “而且……”   言至于此,士孙瑞叹口气,轻声道:“咱们已经没有适合的将领用了,如此情况,要如何应对?”   一旁袁基倒是显得比较平静,扭头望向士孙瑞,淡然道:“将军勿急,我相信太傅一定会有办法的。”   上首袁隗皱着眉,沉吟良久。   实际上。   他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毕竟韩遂、马腾可是骑兵啊,岂能追不上这些步兵。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战况居然会如此惨烈。   对方竟然是在截杀,而是追杀。   这一点,便是打死袁隗,都没有想到。   有此一败,倒也不足为奇。   呼—   长出了口气。   袁隗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会眼前的困境,左右了自己的情绪:“没错,咱们的兵马损失的确比较严重,甚至将领也死了不少。”   “不过,除此之外,尔等莫要忘记了,还有原本董卓帐下的大将,尚且在闲置中,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归顺南阳,必然会与我等齐心协力。”   嘶—!   士孙瑞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太傅的意思是……”   袁隗肯定地点点头,直接打断道:“没错,启用段煨、樊稠等人,他们尽皆是董卓麾下大将,而且素有与南阳交战的经验。”   “尤其是段煨,他可是凉州三明段颎的同族兄弟,也是一个精通兵法的猛将,此前董卓畏惧此人声势,因此没有重用,如今正是咱们重用他的机会。”   袁基缓缓点头:“段煨的确是一员骁将,不过,他都被董卓闲置了这么多年,在讨董期间,他也没有什么卓越的表现,会是南阳的对手吗?”   “是不是南阳对手,暂时不知。”   “不过……”   袁隗话锋一转,朗声言道:“南阳一定不知道段煨的能耐,但段煨却已经研究过弘农王的战法,对弘农王可谓了如指掌。”   “不管怎样,段煨都将是最合适的人选,若是连他也不能获胜,那么咱们终究只有一条死路了,不是吗?”   士孙瑞皱着眉,长出口气:“段煨的确比较合适,而且此前咱们便没有动西凉骁骑,如今正好可以让他们与南阳鏖战。”   “据情报……”   士孙瑞轻声道:“弘农王带着的绝大多数是步兵,只有两千精骑兵,这样的兵马甚至还不如西凉骁骑的零头多。”   “当然,弘农王一定是想杀到长安,与韩遂、马腾回合,如此一来,骑兵便多了,但如果咱们主动迎战,强势突破,或许有一战之力。”   袁隗自然清楚这一点,他原本的战略意图,便是要与南阳换家:“士将军言之有理,不过如今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   “哦?”   士孙瑞不由好奇:“是何问题?”   袁隗轻声道:“南阳汉庭在长安一定还有刺奸,而且对方似乎采取了某种特殊的办法,可以快速且不漏痕迹的,将情报传递出去。”   “咱们这里一旦有了大的动静,必然逃不过南阳的眼睛,凭弘农王的聪慧,完全可以根据咱们接下来的动作,猜测到咱们的战略意图。”   “如此一来,对方势必会提前做好准备,而咱们这样杀过来,只怕依旧难以取得胜利,这一点若是不解决,咱们决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便是自取死路。”   情报隐秘性及速度上的优势,让南阳汉庭立于了不败之地,这就像是在玩剪刀石头布,永远都是袁隗先出,刘辨随即根据袁隗的出招,再行出招针对。   恁娘的!   这尼玛简直与作弊,没什么两样。   袁隗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按兵不动,在思考对策。   但饶是如此,不得已之下的调兵遣将,也必然引起了南阳的关注。   如今,摆在袁隗面前的难题是,自己大刀阔斧的进行调派,必然是先出招,引起刘辨的怀疑,再行推测招式。   可若是不出招,始终按兵不动,必然会让韩遂、马腾、刘备、关羽,集中兵力杀奔长安,这无异于等死。   袁基对此深有感触:“叔父言之有理,马超、阎行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对方的情报速度,要远远超过咱们。”   “但是咱们寻遍长安及其周边,都没有找到比咱们驿站更快的战马,这一点明显有些不太正常。”   “南阳汉庭一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情报传递方式,只是目前咱们还不太清楚而已,这一点不解决,的确难以取胜。”   士孙瑞皱着眉:“比战马还快?难不成,他们用的是飞禽?”   袁基笑了笑:“飞禽?战马可以乘骑训练,但如何训练飞禽?这不可能!”   士孙瑞轻声道:“可能比战马还快的,也只有飞禽了,不是吗?”   “这……”   袁基颔首点头:“这倒也是,但不管怎么说,总是有些不可思议,人怎么可能操控的了飞禽,他们展翅翱翔,那是漫无目的的,岂能说飞哪里,便飞哪里。”   从始至终,袁基都不太相信士孙瑞的怀疑,即便是士孙瑞本人,也有些不太自信,但他只是从结果倒推,才有的这样的猜测。   “倒也是……”   士孙瑞颔首点头。   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说服旁人?   但是,上首的袁隗却是认真了起来,皱眉沉思道:“单从速度上来看,飞禽的确比战马快,毕竟战马还要受到道路的制约,但飞禽却可直奔目的地。”   “啊?”   袁基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叔父,这……人怎么可能操控的了飞禽?”   袁隗倒是不屑,反问一句:“在没有战马之前,人恐怕也不敢相信,在围来的某一天,人可以骑着他们作战。”   “野马尚且需要训练,才能成为战马,或许飞禽也需要特殊的训练,才可能成为传递情报的工具,只是咱们没有掌握这种办法而已。”   士孙瑞恩的一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南阳可以掌控?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袁隗冷声言道:“弘农王干的哪一件事,不匪夷所思?他能逃出雒阳,就已经令天下震动了,如今又能建立这样一番事业,简直骇人听闻。”   “南阳的神鸢强弩,到现在朝廷都没能将其破解,还有什么铝合金战甲,不仅质地较轻,而且防御力惊人,还有稻田鱼生态养殖。”   “这些东西……”   袁隗目光扫过二人:“难道不值得咱们反思吗?别说是训练飞禽的办法,南阳便是训练鱼,我都相信是有可能的!”   “这……”   二人愣怔不已。   袁隗却已经下定决心:“这样吧,立刻派人在长安城中,挨家挨户的搜查,但凡是养飞禽的人家,全部缉拿,一个不剩。”   袁基、士孙瑞不得已,只能欠身拱手:“喏。”   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个办法。   若是能有收获最好,即便不能,也能混淆对方的视线。 第417章 霍笃、霍峻!   长安城内。   福禄坊。   街巷的尽头处,一个少年郎忽然转出,朝着巷道深处的人家疾步赶来,小脑袋不时左右轻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之色。   片刻后,少年郎来到一处宅院前,左右瞥了两眼,确保没人后,方才蹑脚上前,轻轻叩门两次,停顿一下后,再次叩门一次。   吱呀—!   大门展开个缝隙。   少年郎压低声音道:“紧急情况。”   大门内随即响起个声音:“跟我来吧。”   少年颔首:“恩。”   旋即。   侧身进入宅院。   这是一处三进的院落,里面很多人员在走动,各自忙碌着。   少年郎跟着一个蓝衣男子,不断穿廊过院,终于来到内院的某处偏殿:“你且稍候,少史很快便到。”   “好。”   少年郎点点头,坐在一旁,安静等候。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匆匆赶来,轻声道:“原来是阿钧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令尊呢?”   “李少史。”   阿钧急急起身,赶忙迎上去,皱着眉,神色忧忧道:“大事不好了。”   李少史皱着眉,试探性问:“哦?不知发生了何事?”   阿钧不敢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小子给家父送饭时,遇到官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但凡是养鸟的,全都被抓了。”   “咱们这里可是有上百只信鸽,若是官兵排查到这里,只怕少史您也会被牵连,您还是赶紧离开吧,切莫受了牵连。”   嘶—!   李少史惊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在这关键时刻,长安朝廷居然会派人缉拿养鸟的人家?   这一瞬,李少史明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不成长安朝廷已经意识到了南阳汉庭情报传递的特殊性,甚至因此联想到了飞鸟?   不得不承认。   的确有这个可能。   毕竟,信鸽的速度要比战马快多了,尤其是遇到要翻越山岭的地势,在速度上,更是有绝对的优势,如此长时间的交手,不引起袁隗的怀疑才怪。   只不过……   李少史没有想到的是。   袁隗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对南阳汉庭的情报体系,展开这样的打击。   “阿钧,你的情报很及时,我代表校事府全体同僚,对你表示感谢。”   李少史拍了拍阿钧稚嫩的肩膀,冲他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旋即豁然转身,出了偏殿,直奔正房,招呼身旁侍从:   “快!”   李少史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言道:“速速将所有的信鸽,全部放掉,最后再给朝廷发一封信,就说信鸽暴露,情报中断。”   侍从一脸的不敢置信:“啊,这……”   李少史蹙眉:“快去啊,愣着干嘛?”   侍从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直奔前院。   没多久,乌泱泱的信鸽飞离院落,冲上了天空。   然而,李少史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带着身旁的人,将屋子里的资料,全部焚烧,甚至包括一些没来得及发送的情报,全部处理掉。   “全部烧掉,一个都不要留下。”   “处理完自己那部分的人,速速离开,不要逗留。”   “至于以后如何,等待朝廷通知,还是以前的方式。”   “速度要快!”   “……”   正当宅院内的工作人员,纷纷焚烧相关资料时。   忽然,有侍从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神色忧忧道:“少史,有一队官兵正朝咱们这里赶来,可能是刚才信鸽的缘故。”   “恩。”   李少史早有预料,点点头,冷静吩咐道:“速速召集侍卫,按照暗穴暴露的应急预案,准备迎战,给弟兄们撤退,争取时间。”   侍从欠身拱手道:“喏。”   校事府在选择暗穴的地点时,是会综合考虑很多因素,其中安全因素是最重要的一点,包括道路条件、作战条件等等。   而在校事府的日常管理体系中,应急管理体系是很大的一部分内容,毕竟是处于敌后,各个方面都要考虑到。   这是刘辨对于校事府管理的优化,这一点在今天,果然真就派上了用场,它关系到了每一个校事府听风、走卒的安全。   “速度要快,敌人就要来了。”   “将资料焚烧以后,立刻化妆离开,不得有误。”   “若是出不去,就走暗道。”   “大家速度要快!”   “……”   李少史在府中指挥,安排每一个人员的离开。   而在府外,隐隐约约已经有金铁撞击声,以及喊杀声响起。   虽然,暗穴配备有一定数量的侍卫,但他们的战斗能力,岂能与长安的执金吾相媲美,这样的战斗不可持续,充其量只能拖延一段时间。   然而……   李少史依旧稳如泰山,安抚属下。   只要他没有离开这里一步,这些人就能稳定下来。   金鸣之声不绝于耳,越来越重,喊杀声彷佛就在跟前,不断的震慑着府中走卒的心神,若非李少史始终没有离开,他们一定坚持不到这么久。   吱呀!   大门展开。   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提着宝剑匆匆赶来:“少史,您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弟兄快扛不住了。”   “我不走!”   李少史毫不犹豫地拒绝:“这里还有很多资料没有焚毁,若是落在长安朝廷的手中,势必会对南阳产生影响,你们再坚持一会儿,让我把这些东西全部焚毁。”   “唉!”   男子叹口气,豁然转身:“少史,末将不知能坚持多久,但肯定不会再回来,你焚烧完资料以后,切记要离开,明白吗?”   李少史恩的一声点点头:“放心,我心中有数。”   男子猛一招手:“弟兄们,跟我走!”   呼啦!   三四个弟兄,复又离开,出了府门。   李少史叹口气,当即招呼道:“将所有资料,全部集中到庖厨,拿火油全部焚烧,这样能稍微快一点。”   众人纷纷起身,抱着一摞摞的资料,便往庖厨方向走去,一罐罐的火油连同庖厨在内,四周浇满两圈,火折子直接丢进去。   轰!   登时便是窜天大火,如同火龙慢燃烧起来。   李少史也不犹豫,铿锵下令:“尔等速速离开,不得有误。”   有人询问:“少史不与我等一起走吗?”   李少史双目炯炯:“还有人在战斗,我身为少史,岂能离开,尔等速走,等到朝廷杀入长安,再帮我等报仇雪恨!”   “少史不走,我也不走,我陪你一起。”   “对,要走一起走,大不了一死。”   “我父母双亡,活着也没有意义,走吧,拼了。”   “跟长安朝廷这帮狗东西拼了!”   “……”   刹那间,十余个走卒纷纷表示,愿意随同李少史一起,迎战长安汉庭的执金吾兵马。   李少史倍感振奋,双目灼灼地扫过众人,眼泪不自觉淌下来:“好,既如此,咱们便同生死,共进退。”   “走!”   十余个身影,没有半分犹疑地直奔前院府门。   ……   太傅府。   袁隗拿着一只身上扎着箭镞的信鸽,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其腿部绑着的小木筒,足足愣怔了良久,方才言道:   “换句话说,咱们歪打正着,弘农王的情报传递,还真是靠这种飞禽来传递的?”   袁基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这种被称之为信鸽的飞禽,咱们的人抓住了一些刺奸,在南阳称之为走卒、听风,是他们交代的。”   “这种信鸽有固定的飞行路线,他们每天都会往南阳发大量的信鸽,便是靠它来传递情报的,速度非常快,比八百里加急还快。”   袁隗仔细打量着信鸽,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弘农王还真是有办法,居然可以训练出这种飞禽,来为自己传递情报。”   “怪不得,当初会让马超、阎行提前得到消息,有此等传递情报的飞禽在,咱们任何动作都不可能瞒得过弘农王。”   袁基恩了一声:“没错。”   袁隗又问:“知道驯养方法吗?”   袁基摇了摇头:“听说有专门驯养的书籍,但似乎被焚烧了,而负责驯养的人已经通过暗道离开,目前没有踪迹。”   “不过叔父放心……”   袁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咱们的人正在全力搜寻幸存者,一定要找到驯养者,以后咱们也采取这种方式,来传递情报。”   “不必了。”   袁隗挥手打断,面上泛起一丝笑容。   “哦?”   袁基好奇:“叔父,您这是……”   袁隗叹口气,轻声道:“咱们已经决定跟南阳决一死战,在长安呆不了多久,此战若是获胜,咱们可趁势杀入南阳,将南阳占为己有。”   “若败……”   袁隗抬眸瞥向袁基:“咱们死无葬身之地,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   袁基想想,确实是这样:“叔父,那咱们接下来?”   袁隗轻声道:“通知段颎、樊稠、士孙瑞等人,调集大军,朝武关道方向进发,这一次,咱们要主动求战,争取在马腾、韩遂赶来之前,战败弘农王。”   袁基揖了一揖:“喏。”   ……   武关道。   南阳汉庭军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正当他们在针对长安的反常举动,商量军情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急匆匆进来,欠身拱手道:“陛下,南阳八百里加急信笺。”   刘辨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八百里加急?   若非急切的事情,贾诩肯定不会如此。   而今,刘辨已然意识到长安必定在阴谋什么,对于这样的情况,更是非常敏感。   接过信笺,刘辨展开浏览,顿时震惊:“好一个袁隗,居然在这个时候打掉了校事府在长安的分舵,而且还消灭六十余人。”   “啊?”   一旁郭嘉顿时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长安的校事府居然……居然被袁隗打掉了?”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尽可能保持平静的神色,将手中的情报递给郭嘉:“咱们跟长安在情报上交手的确有段时间了,引起袁隗的怀疑是正常的。”   “只是不曾想,袁隗居然会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打掉咱们的眼睛,这对于咱们接下来在长安的战斗,可是个不利的消息。”   “不过幸好……”   刘辨扭头望向郭嘉,轻声道:“即便有了信鸽,咱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战马,咱们的斥候体系依旧健在,而且正常运转。”   毕竟,信鸽的路线是固定的,它盯着的是地方,而是人,因此信鸽是主要情报体系,但邮驿系统依旧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   只不过,如今的南阳邮驿系统,没有此前那么重要,任务量同样大幅度下滑,他们的情报性质,在刘辨这里,基本成为一种佐证。   但是现在……   它又一次要发挥作用了。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袁隗此前一直没有动作,很可能就是因为情报体系,而他现在打掉了情报体系,十之八九会主动进攻。”   “毕竟,时间拖延的越久,韩遂、马腾的兵马距离长安就越近,他们就越是凶险,这一点袁隗一定是非常清楚的。”   “恩。”   刘辨心念一动,极其赞同地道:“的确很有道理,不过他主动前来,不正好遂了咱们的心愿吗?省的到长安再消灭他。”   军师联盟跟着言道:“话虽然这么说,但咱们这一路兵马,兵力没有太多,骑兵更是只有去年选出来的两千龙骑。”   “袁隗手上数万兵马,而且骑兵也有不少,他如果全力进攻武关道这一路,孰胜孰败,犹未可知,咱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这点道理,刘辨还是清楚的:“老师放心吧,我不会轻敌的,咱们还有不少斥候,全部撒出去,也能探查到情报。”   “恩。”   军师联盟对于刘辨的谨慎,非常满意:“辩爷不错,能在掌握绝对优势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谨慎的心态,不说别的,单纯军事领域,你已经有一定水准了。”   刘辨心中暗道:“那么多专家调教了我两年,这点能耐都没有,能行?”   军师联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孺子可教,如此甚好。”   旋即。   刘辨抬眸望向满帐文武,朗声言道:“诸位,咱们在长安的校事府,虽然被袁隗打掉了,但不必担心,咱们的斥候体系尚且健在。”   “培养信鸽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短时间内,袁隗不可能建立信鸽体系,他能依赖的,依旧是斥候体系而已,单从这一点分析,咱们决不次于袁隗。”   “何况……”   刘辨始终保持镇定,丝毫没有因为长安校事府被打掉,而流露出半点惊恐、慌张的表情,这更让满殿的文武,为之惊叹:   “如今韩遂、马腾即将杀到长安,袁隗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他只能与咱们决一死战,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所以,即便是校事府被打掉了,依旧不会对咱们的行军,造成太大的影响,胜利必将属于咱们南阳,因为天道始终在南阳。”   郭嘉闻言,对于皇帝陛下的佩服之情更盛:“陛下言之有理,咱们目前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袁隗如此,也不过是一种被动的反击罢了,难以撼动我军优势分毫。”   “尔等放心便是。”   郭嘉的目光扫过满殿文武,尤其是随之而来实习的天才少年。   他本以为,这样的消息可能会让天才少年忧心,至少也会表现出一点不淡定,甚至慌张。   但可惜,这帮家伙似乎比他还要淡定,尤其是诸葛亮、司马懿二人,脸上甚至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甚至比他还要淡然。   这让郭嘉忍不住惊叹。   现在的天才少年,还真是不同凡响。   小诸葛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陛下,亮以为,长安一定会趁此机会,有些必要的动作发生,咱们应该加大斥候的探查范围,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没错。”   又有司马懿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臣以为袁隗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之所以要打掉校事府这双眼睛,一定是在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打掩护。”   “而纵观全局态势,长安已经是岌岌可危之状,若是坚守下去,无异于等死,袁隗此举虽然英明,但也暴露了他必然会行动的意图。”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司马懿显然要比诸葛亮更加成熟些。   毕竟,小诸葛年纪还小,司马懿年纪略大,分寸感上的把握,要比小诸葛更成熟。   刘辨原本就是想借此机会,锻炼这帮小天才们,自然会给司马懿机会:“司马直言即可,不论对错,尽可畅所欲言。”   “多谢陛下。”   司马懿欠身拱手,略微组织语言后,开口道:“臣以为,袁隗此前集中兵力的举动,极有可能是要与陛下决一死战。”   “但他绝非仅仅只是想要战败陛下,而是想要趁此机会从武关道杀出,进入南阳,趁机将南阳占为己有,从而一举跳出朝廷的包围圈。”   “没错!”   跟着,又有庞统横出一步,目光瞥过司马懿,铿锵言道:“长安已经是必死之地,留在这里,不管打多少次胜仗,也扭转不了败局。”   “唯有跳出包围圈,才真正可能扭转乾坤,而今陛下的这一路兵马虽然尽皆精锐,但毕竟数量最少,相对容易突破。”   “一旦突破,袁隗必定趁机杀入南阳,然后干脆将长安汉庭搬到南阳,再利用皇帝声望上的优势,对世家豪族许之以重利,令其为我所用,再与咱们鏖战。”   换家?   刘辨皱了皱眉。   这个战略的确出现在了军师联盟的诸多方案中。   不过,刘辨却有些不以为意,感觉袁隗应该不会这么疯狂,真当这是打游戏吗?   这里可是武关道,刘辨行军都有一定的难度,袁隗居然想要通过这条路,施行换家的战略战术?   其中的可行性,当真是不言而喻。   很明显。   低到了极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辨只需要把亲卫军排满在武关道中,摆在那里让袁隗打,袁隗都未必能打的过去。   想要施行换家的战术,难度系数可想而言,但不得不承认,若当真可以实现,袁隗就算是彻底打了个翻身仗。   “奉孝。”   刘辨扭头望向郭嘉:“武关是由何人驻守来着?”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按照陛下的吩咐,乃是由霍笃引兵八百驻守。”   “霍笃!”   刘辨听到这两个字,彻底安下心来。   霍笃乃是南郡人,靠着参加朝廷的考课,成功入仕。   历史上的他或许不甚出名,但其弟霍峻却是人尽皆知。   毕竟,霍峻是一个能以数百兵力,阻挡张鲁过万兵马一年进攻的猛将。   而当初在分配此人任务时,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刘辨才命霍笃驻守武关,但这也仅仅只是例行公事,没有刻意而为之。   如今来看,此举或许可以稍加利用。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正是霍笃。”   刘辨淡然一笑,轻声道:“这样吧,速速给霍笃增加兵力到两千人,不管袁隗有没有要进攻南阳的意思,咱们不得不防。”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尤其是面对袁隗这样的老狐狸,更是要时刻警惕才对。   “此外……”   刘辨目光扫过郭嘉等人:“在确定袁隗有进攻南阳之意后,咱们还可以将计就计,争取将其部尽数消灭在武关道中。”   嘶—!   郭嘉倒抽一口凉气,脑海中不断盘算着皇帝陛下的话中深意:“陛下的意思,莫非是……”   刘辨唇角微扬:“没错,正是那个意思!袁隗要去南阳,必然会带着陈留王、文武官员,不管怎样,陈留王也是朕的皇弟,骨肉亲情,朕岂能罔顾。”   “朕依稀记得……”   刘辨长出口气,沉吟片刻,方才道:“他今年只有十一岁吧?”   郭嘉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只有十一岁。”   刘辨叹口气:“可怜的皇弟,年纪轻轻,便接连遭此横祸,值此危难之际,朕若不助他,又有何人能助他,脱离苦海?” 第418章 瞒天过海!   司隶,右扶风。   通往长安的官道上。   一支队伍正在急速奔驰。   在战败高嵇、王进的队伍以后,马腾、韩遂联合起来将沿途的伏兵尽数诛杀,保证后方的安全,方才踏上赶往长安的路。   也正是因此,耽误了些许行军的时间,时至今日,队伍仍在右扶风,而非是在京兆尹,更没有抵达长安。   不过……   在荀攸的心里,这样的节奏刚刚好。   毕竟,刘备、关羽、皇帝陛下的兵马,大都是步兵。   而皇帝陛下从武关道杀过来,沿途崎岖难行,必然会影响行军速度。   自己降低速度,安定后方,才能更好地完成合围长安的既定战略。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就在这一天,正在行军的马腾、韩遂接到了来自长安刺奸的汇报,顿时让荀攸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妙。   “暗穴竟然被袁隗打掉了?”   即便是荀攸本人,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虽然,这暗穴不是他亲手创建,但却是在他手上完善起来的。   荀攸对于长安校事府的暗穴,可是倾注了他不少的心血,对于其内部的运转机制,也是非常了解的。   按照常理,在敌人动手之前,总是会有相应的征兆才对,而依据这样的征兆,暗穴可以提前规划撤离方案,不至于被彻底打掉才对。   换言之,这件事情一定是突发性的,否则凭暗穴的内容运转制度,应该是可以完美的避开打击事件的。   “没错。”   从暗穴中逃出来的男子,极其肯定地道:“长安朝廷忽然对养飞禽的人家动手,不论是不是刺奸,都要缉拿。”   “暗穴中有数百只信鸽,按照这种摸排速度与力度,是肯定会暴露的,因此李少史便命令我等焚烧全部资料,从暗道逃离长安。”   “可是……”   言至于此,男子微微蹙眉,神色悲凉道:“李少史在将资料全部焚烧以后,便带着一些听风,随同暗穴的侍卫一起,战死在长安了。”   “若非他们拼死与敌军鏖战,或许我等未必能够逃离长安,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听风被长安狗贼抓住,目前应该正在审查。”   一旁韩遂顿时一愣:“啊?有人被抓了?那会不会泄露秘密?”   荀攸大手一挥,直接打断:“放心,即便是在暗穴工作的听风,也只有极少部分,才能接触到核心,他们全都是最忠心的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泄密。”   “哦。”   韩遂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否则咱们的计划若是暴露,对方必定会采取对应的措施,咱们极有可能会扑空。”   马腾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只要不泄密,咱们杀奔长安,就可以牵制袁隗的兵力,为陛下、刘皇叔的赶来,争取时间。”   “你们当真以为,袁隗不知道咱们的战略目的吗?”   荀攸扭头瞥向马腾、韩遂,微微蹙眉,凝视着二人道:“咱们从陇县出发至今,已经有数日时间,四路大军一齐动手,杀向长安,战略意图非常明显。”   “这……”   韩遂缓缓点头,轻声道:“这倒也是。”   马腾握紧了铁拳:“军师言之有理,既如此,咱们照旧,不就可以了吗?”   荀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脑海神思如电,飞快旋转:“袁隗以这种手段,打掉长安暗穴,一定是有重要行动,不想让咱们知道。”   “此人深距朝堂数十年,可以筹划如此周密的篡汉行动,又岂是易于之辈,咱们绝对不可以放松警惕。”   “长安暗穴被打掉,相当于懵逼了咱们的眼睛,咱们必须要尽快恢复侦察,才能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袁隗真正的目的。”   韩遂顿时明白了荀攸的意思:“军师放心便是,我军斥候一直在活动,我会立刻增加斥候的兵力,探查范围扩充到长安附近。”   “好。”   荀攸点点头:“文约兄若能如此,自然最好。”   韩遂当即吩咐道:“来人,速速调集两百人,充当斥候,探查范围到长安附近,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西凉骁骑尽皆是骑兵,斥候、士兵可以随意转换。   士兵不足,则斥候可以转为士兵;斥候不足,士兵亦可转为斥候。   他们不同于中原的诸侯,因为缺少战马,斥候数量受限。   “目标长安,继续行军。”   韩遂招了招手,铿锵下令。   队伍继续朝着长安奔驰。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报—!”   一骑绝尘而来。   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韩遂举目望去:“是咱们的斥候。”   待其上前,不等对方行礼,韩遂便主动摆手打断,开口询问:“不必多礼,有何情况,直言即可。”   “喏。”   斥候勒住战马,应了一声,直接言道:“小人一路打探到了槐里附近,发现正有一支兵马正休息,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骑兵。”   “哦?”   韩遂顿时一愣,急问:“骑兵?”   马腾也有些发懵:“难不成,这支队伍要主动迎战咱们?”   斥候轻声道:“的确是骑兵,而且从旗帜上判断,极有可能是董卓帐下大将,如今长安汉庭的卫将军樊稠。”   嘶—!   马腾、韩遂惊诧,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董卓旧部?”   斥候恩的一声,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   只有荀攸相对显得比较安静,彷佛早已预料到一样:“袁隗如今已经没有将领可用了,启用董卓旧部,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董卓旧部与南阳不共戴天,若是南阳拿下长安,他们面临的同样是一条死路,只有与袁隗联手,他们才能有活路。”   “没错。”   韩遂深以为然地道:“的确如此,袁隗已经山穷水尽了,若是再不启用董卓旧部,就只能他亲自上战场了。”   “不过……”   一旁马腾接上话茬,皱眉言道:“樊稠率领兵马迎战咱们,那士孙瑞在干嘛呢?要知道,他才是袁隗的心腹,樊稠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荀攸惊叹马腾在战场中的敏锐,淡然言道:“没错,樊稠带着西凉骁骑,明显是冲咱们过来的,想要为他们真正的行动争取时间。”   “所以……”   荀攸目光扫过马腾、韩遂:“咱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战败樊稠,快速逼近长安后方,协同陛下作战。”   韩遂早已清楚荀攸的军事能力,当即拱手抱拳:“军师,你说吧,我与寿成兄全听你的,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生擒高嵇一战,马腾彻底服了荀攸,同样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错,我与文约兄全都听你的,你直接下令即可。”   荀攸暂时也没有太多的情报,但他却非常清楚当前的局势,坚信自己对于局势的判断力,因此,略一沉吟后,荀攸当机立断道:   “不管怎样,此战难以避免,咱们先快速赶往京兆尹,与樊稠决战,切莫被他牵制,待掌握更多情报后,再行决断。”   韩遂、马腾齐齐拱手:“喏。”   ……   “南阳的兵马要打过来了?咱们赶紧逃跑啊。”   “打仗!又是打仗!以前追过来多好,非得等一年半载,我们安定了,再追过来。”   “恁娘的!老子这辈子就是要逃亡吗?从雒阳到长安,这次又要从长安去哪?陇西吗?”   “很多人都进山里面去了,咱们也去吧,等打完仗以后,再出来就是了。”   “这仗应该会很快结束的,长安岂是南阳的对手。”   “逃到南阳去吧,南阳老百姓的福利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一起吧,路上好有个照应。”   “该死!天天打仗,简直要命啊。”   “带上东西,跟我进山!”   “……”   才不过数日时间,整个长安已经陷入到混乱当中。   望着乌泱泱从长安离开的百姓,士孙瑞有些不理解地道:“袁令君,咱们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要鼓动百姓离开长安,这不是找死吗?”   “哼。”   袁基轻哼一声,扭头瞥向士孙瑞:“士将军,这你就不懂了吧,只有长安乱了,咱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啊,这……”   士孙瑞有些懵逼,不由好奇:“袁令君,这是何意?难不成,咱们不准备在长安与南阳决战,而是要离开长安?”   事已至此,袁基没必要再隐瞒:“长安根本就受不住,咱们唯一的生路,便是要跳出南阳设下的包围圈,否则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跳出包围圈?”   士孙瑞自然清楚,乃是韩遂、马腾、刘备、关羽、南阳皇帝陛下,这五路兵马组成的包围圈,他们正在一点点缩小范围,企图将袁隗困死在长安。   可是……   士孙瑞皱着眉,不由好奇:“此事说着容易,但做起来难,咱们怕是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只能坚守在长安。”   “非也!”   袁基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如今弘农王率领精锐兵马,离开了南阳,南阳已经空虚,正是我军主动进攻之时。”   “长安虽然经过两年的发展,有了盛世之状,但与南阳比起来,简直是萤虫比皓月,驽马比麒麟,两者天差地别,难以相提并论。”   “若是咱们可以杀入南阳,扼守武关,将国都迁往南阳,然后再利用皇权,招揽阴家、邓家、冯家、李家等世家豪族,至少扼守南阳,短时间内,肯定没有问题。”   嘶—!   士孙瑞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袁基居然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在这关键时刻,想要跟南阳换家?   士孙瑞扭头凝视着袁基,一脸不敢置信地道:“袁令君,此事太傅可同意否?”   袁基颔首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当然,已经同意了,怎么,士将军莫非有不同意见?”   士孙瑞赶忙摇了摇头:“岂敢!袁令君的计策固然是极好的,但是武关道崎岖难行,咱们只怕一旦进入其中,弘农王的援兵立刻会杀回来!”   “没错!”   袁基极其肯定地道:“若是咱们的兵马进入武关道,弘农王肯定会杀回来,不过如果是长安的老百姓,恐怕就未必了。”   “啊?”   士孙瑞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这么做,是要……”   袁基淡笑:“已经有些精兵混入老百姓队伍里,他们先去试探,如果能过去,咱们再行离开,若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士孙瑞皱着眉,沉吟良久:“南阳皇帝陛下素以勤政爱民著称,不论是哪里的百姓,都是大汉的百姓,他们一定不会为难老百姓的。”   “而且即便武关有兵马驻守,他们也一定打开大门,欢迎从长安方向逃难过来的百姓,甚至还会给粮,派人安顿。”   嘶—!   一念至此,士孙瑞已然明白了袁基的战略意图:“袁令君果然厉害,末将佩服之至。”   袁基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行了,如今长安的老百姓已经惶恐起来,咱们也得抓紧时间,你派几个得力的人,扮作百姓先进去,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在武库放着。”   “好。”   士孙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会派最得力的大将前去,袁令君放心即可。”   袁基恩了一声:“既如此,便拜托了。”   士孙瑞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   长安皇宫。   崇德殿。   小皇帝刘协拿着一件粗布衣裳,仔细打量着,叹口气:“太傅,朕好歹也是九五至尊,岂能穿这样的衣服?”   太傅袁隗岂能不明白小皇帝心意,他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如今弘农王率领数路大军赶来,咱们必须要跳出包围圈,否则只有一条死路。”   “太傅这是何意?”   刘协皱着眉,反问一句:“您的意思是,皇兄会害朕,不成?”   袁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声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难容二君。”   刘协吐口气:“这皇帝原本便非朕所愿,当初若非是董卓,朕也当不上皇帝,这汉帝之位原本便是皇兄的,如今归还给皇兄,倒也在情理之中。”   “朕劝太傅也别太认真了,如果皇兄真的杀入长安,朕便让皇位,以保太傅家族完全,朕想皇兄总会给朕这个面子,不是吗?”   袁隗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愠色:“陛下,自从弘农王另立汉庭开始,他就已经舍弃了长安汉庭的一切,包括您,还有文武百官。”   “如今,弘农王兵锋直指长安,您觉得他会轻易再将长安旧臣,收入到麾下吗?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一开始,就已经没了。”   “您与弘农王之间,必定有一战,此战关系到大汉将来的归属,没有和平共处,只有你死我活,这便是现实。”   “您难道不想替王美人报仇了吗?”   袁隗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直扑刘协的心坎:“当年,便是何皇后害死王美人的,原本陛下也要遭此毒手,若非董太后,陛下已经死了。”   刘协细眉微蹙,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狠意。   他自然清楚当年的事情。   这件事还是董卓告诉他的,原本刘协不信,但经过太傅袁隗,以及相关老臣的作证,刘协已经相信这个事实。   这是当初袁隗诛杀董卓以后,南北汉庭没有合并的主要原因,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是皇家,亦是如此。   但是……   这一路走来,刘协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南阳的实力。   自己的这位皇兄,已经不是原本的皇兄了,他的实力远超自己的想象。   即便是袁隗,集合董卓的旧部,依旧没能与南阳平分秋色。   从河东之战开始,便一直处于下峰,而今更是要靠瞒天过海之计,才可能扭转败局,但也仅仅只是可能,而非必然。   从某种意义上说,当刘协拒绝穿老百姓的衣裳,瞒天过海时,他内心深处就已经笃定,袁隗绝非是皇兄的对手。   既然铁定要落败,那又何必过分挣扎呢?   若是主动投降,至少自己还能落得个陈留王当当。   可是,袁隗直戳其心,再次让刘协动摇了:“陛下,弘农王已经不是当初的弘农王了,他可以对任何人仁义,但绝对不会对陛下仁义。”   “因为,您已经成为了皇帝,而且在董卓死后,没有主动派人要求合并,相当于在弘农王心里,您是要与其争锋的。”   “他绝对不会放过您!”   “您只能向前,不能退后!”   “……”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他的话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戳向刘协内心。   可怜的刘协只有十一岁,甚至连基础的三观都没有成型,又岂能禁得住袁隗这样忽悠。   没一会儿,刘协便彻底放弃了投降的想法,脑海中全都是母亲王美人的死,以及自己与皇兄刀兵相向的一幕。   “太傅。”   刘协抬眸望向袁隗,试探性问道:“这一次,您有多大的把握?”   袁隗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沉吟片刻,欠身拱手:“老臣会尽最大的努力,即便不成,也会与陛下同生死,共进退。”   “不单单是老臣,还有长安的文臣武将,尽皆会与陛下您,同生死,共进退,咱们从来都是一体的。”   端坐在上首的刘协,皱眉沉思良久,旋即腾得起身,张开双臂,左右小黄门立刻上前,为其退下冕服,换上普通老百姓的粗布衣裳。   “太傅,咱们何时动身?”刘协试着问。   “越快越好。”袁隗回答。   “朕听你的安排。”   “喏。”   ……   武关道。   通常峣关的路上。   队伍迤逦慢行,非常小心。   望着两侧险峻的山势,刘辨心中不自觉感到有些惶恐。   根据军师联盟专家的介绍,这里的武关道是属于比较原始的时期,没有经过后期的拓宽处理,因此非常的险峻。   甚至让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感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何其的恐怖,但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佩服,从这里行军赶往长安的队伍。   一个字:险!   郭嘉似乎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心思,低声安慰道:“陛下放心,等咱们过了商县,抵达峣关,便可进入蓝田谷,那里就真正安全了。”   “恩。”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   只要过了峣关,从某种意义上说,便进入了关中平原,不再是这样危险的狭道。   但是……   刘辨的心思可不在这个上面,而是在袁隗的阴谋上:“大自然虽然险峻,但亦不如人心之险恶,朕不害怕大自然的凶险,唯恐人心之险恶。”   郭嘉环顾四周,淡然一笑:“陛下放心,咱们已经有人确认过了,若是有埋伏,肯定会提前得到消息的。”   “报—!”   话音刚落,前方便响起又有一声传报。   郭嘉顿时一愣。   这尼玛,还真是啪啪打脸的节奏啊。   难不成前面当真会有埋伏?   举目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欠身拱手道:“陛下、军师,探马回报,前方出现大量从长安逃难出来的百姓。”   “逃难出来的百姓?”   顿时,郭嘉一愣。   刘辨更是一愣!   在这个时候,居然可以从长安逃难出来?   刘辨瞥了眼郭嘉,见对方同样面有疑色,当即言道:“可派人打问过情况了?”   “恩。”   斥候点点头,回答道:“说是长安混乱,四周百姓皆在逃难,很多百姓考虑到咱们南阳的福利待遇好,陛下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便想从武关道,直奔南阳,寻求庇佑。”   不等刘辨开口,郭嘉便跟着问道:“有多少百姓?”   斥候停顿片刻后:“很多,恐怕得有上万人。”   郭嘉当即意识到不妙:“陛下,此事来得蹊跷,怕是会出问题。”   刘辨皱着眉,轻声询问:“怎么讲?”   “很简单。”   郭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长安分明处于弱势,按照正常情况,必须要安抚民心,坚壁清野,将老百姓收入长安,哪怕搬运粮草、守城器械。”   “但是……”   郭嘉冷声言道:“袁隗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放任民心混乱,百姓四处遁逃,如此只会令长安局势更加不稳。”   “咱们不得不防!” 第419章 粮票的故事!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一个比较反常的举动。   袁隗极有可能是在利用这种现象,来掩盖自己的行动。   比如,他会派一些精兵,提前混入老百姓的队伍里,从而进入南阳,伺机而动,以配合武关道内的兵马,对武关展开最终的进攻。   而在那个时候,即便霍笃、霍峻再怎么善战,恐怕也禁不住内外的夹击,两千兵马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但是……   刘辨作为大汉的皇帝,又不能拒绝大汉的子民迁徙进入南阳,这样有损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声誉。   “辩爷!”   军师联盟将整个事情分析完毕后,给出自己的见解:“袁隗极有可能会在老百姓队伍里,安插自己的人,以便在关键时刻搞点小动作。”   “不过别担心,专家也有自己的办法,可以花费比较小的代价,来尽可能多的掌握这帮人的情报,从而做到精准管控。”   刘辨不由惊诧:“哦?专家居然有办法,可以做到精准管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绝对的精准自然不行,但相对的精准,肯定没有问题。”   刘辨大喜:“太好了,赶紧说说看,争取早点实施。”   “很简单。”   军师联盟立刻言道:“咱们只需要先抢占了峣关,然后以峣关为关卡,对想要进入武关道的老百姓,进行管控。”   “啊?”   刘辨不由皱眉:“老师的意思是……不让老百姓进去?这怕是有些不妥当吧?他们毕竟是怀着极大的热枕,想要投靠南阳的,这样岂不是伤了百姓的心?”   “辩爷误会了。”   军师联盟立刻否定道:“肯定不能不让老百姓进入,毕竟老百姓肯定是占据绝大多数的,只有极少数的破坏份子,咱们不能因为要打破坏份子,便伤了老百姓,这样是不对的。”   “那专家的意思是……”   刘辨越来越好奇,试探性问道。   “咱们可以这样。”   军师联盟立刻给出办法:“给到南阳的老百姓发粮票,只要进入南阳,凭此粮票可以领一斗粮食,如此一来,所有的老百姓肯定都会主动过来。”   “那么……”   军师联盟紧跟着言道:“不敢过来领取粮票的,肯定是有问题的。”   刘辨眼神骤亮:“嘿,这还真是个办法,反正咱们今年大丰收,这点粮草不成问题。”   “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专家已经核算过了,即便有一百万百姓进入南阳,咱们也不过只消耗十万石粮草,对于目前的南阳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   “即便退一万步讲,也有部分捣乱份子,敢过来领取粮票,咱们的人也能通过当兵的显著特征,对他们进行初步的筛查。”   “比如虎口有老茧,常年骑马的罗圈腿等等,这样能筛选出一部分可疑份子,将其送往霍笃手里,进行二次筛查。”   “……”   “经过一系列的手段鉴别以后,送到荀彧手里的时候,肯定会有一部分人是真的逆贼,到时候让满宠带人缉拿,尽量拿到他们的联络方式,争取一网打尽。”   “这样的话,既不会伤害老百姓的感情,也不会打草惊蛇,还能精准管控到某些逆贼,将危害降到最低。”   “最为重要的是,再过一个月,就要进入冬天了,这帮老百姓进入南阳,咱们肯定是要管的,这部分粮草迟早都要出,以这样的方式送出去,是最有利的。”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   旋即。   他扭头瞥向郭嘉,轻声道:“奉孝,朕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防止发生问题。”   郭嘉不由好奇:“哦?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当下,刘辨便将军师联盟的办法,一个细节不落地和盘托出。   郭嘉时而点头称赞,时而摇头表示不解,刘辨耐心地讲解各种原因,终于将其说服。   “厉害。”   郭嘉忍不住开口称赞:“陛下奇思妙想,臣佩服之至,这样的确可以最小的代价,进行最严密的管控,而且也方便了老百姓的安置。”   “恩。”   刘辨颔首点头,摆手道:“奉孝既然同意,那么此事便交给你来办吧,趁着现在赶来的百姓不多,咱们还有功夫补救。”   “想来现在,即便是袁隗,也没有大规模安排士兵,易容成老百姓,进入到武关道,此法一旦实行,立刻可以让他们遁形。”   郭嘉欠身拱手道:“好,此事交给臣便是,陛下放心。”   刘辨恩了一声:“快去办吧。”   郭嘉颔首:“喏。”   旋即。   郭嘉立刻勒马转身,寻找到诸葛亮、司马懿等小朋友,以及随之而来的李儒等谋士,商讨皇帝陛下的办法。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并由郭嘉进行分工,以其快速投入到各个环节当中。   武关道内部,则由年纪稍大的庞统来负责发放粮票,其余人则跟随大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峣关,以方便对来往百姓进行管控。   ……   峣关城下。   一个个身穿粗布的老百姓,正推着自家的小车,扶老携幼,整齐排列,脸上带着笑容,七嘴八舌地议论:   “南阳汉庭果然仁义,只要去南阳的人,全都可以领一斗米,我家足足有四口人,可以领四斗米呢,真是太好了。”   “听说武关道崎岖难行,咱们一定要坚持到南阳,把粮食领上,然后等着朝廷派人分配,争取可以住上那冬暖夏凉的房子。”   “没错,听说南阳的老百姓住的全都是这样的房子,冬天暖和,夏天凉快,而且盖房子朝廷还有补贴,实在是太幸福了。”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去南阳定居了,希望南阳皇帝陛下可以拿下长安,以后让长安的百姓也能过上这种日子。”   “谁说不是呢?我以前是雒阳人,结果两年前跟着董卓到了长安,现在又要主动去南阳,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回雒阳。”   “……”   排队的老百姓议论纷纷。   前方的小诸葛却在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从身材、脚步、虎口,甚至是眼神,各个细节都不放过,观察的极其仔细。   “姓名。”   “李二狗。”   “年纪。”   “二十三。”   “军职。”   “伍……”   “伍长?带走!”   嗡—!   刹那间,七、八支长矛指向面前男子:“别动。”   早有士兵冲上来,压住对方,开始搜身,在腿部果然摸到一柄匕首:“将军,是兵器。”   “恩。”   负责维持秩序的将军,似乎已经习惯,摆了摆手:“其内贼子混入百姓队伍中的奸细,理当诛之,给我带走。”   士兵拱手:“喏。”   小诸葛望着惊诧不已的老百姓,轻声道:“诸位乡亲不必惊慌,陛下只会诛杀乱臣贼子,不会对真正的老百姓动手。”   “你们瞧,这是从其身上搜出来的匕首,乃是长安军中健卒,才会配备的一种锐利兵器,足以证明此人是贼子的奸细。”   老百姓纷纷安静下来,议论之声再次沸腾:   “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有奸细。”   “他们也敢过来领粮食?简直岂有此理。”   “真正的百姓绝对不害怕盘查,只有奸细才会害怕。”   “陛下做的对,理当将这些败类,从队伍中剥离。”   “……”   诸葛亮摆了摆手,示意队伍跟上:“大家跟上,千万别落下了,切记进入武关道内,不要跟别人更换粮票,被乱臣贼子利用。”   “大家全都跟上……”   “……”   一遍又一遍的声音传出去。   整个会场的秩序,维持的非常不错。   “姓名。”   “二娃子。”   “年纪。”   “二十三。”   “你虎口上怎么有老茧?”   “俺每天都在地里干活,怎么可能没有老茧?”   “走吧。”   “多谢。”   “记住,是八百六十五号。”   “放心吧,记住了。”   “……”   城头上,刘辨迎风而立,望着赶来领取粮票的老百姓,心中甚是欣喜:“不愧是专家啊,瞧这秩序,真是太好了,大家排队领取,捣乱的人直接抓起来。”   “刚才郭嘉派人汇报,抓起来的三个捣乱份子,虎口上全都有老茧,肯定是军中的奸细,目前正在拷问他们。”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争取可以从他们嘴里逃出人员、数量、主将、目的等等,有了这些,剩下的就好办了。”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老师放心,郭嘉会办好这一切,而且咱们的斥候已经撒出去了,如果袁隗有动作,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进行反制。”   “恩。”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辩爷放心,袁隗一定会有动作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引蛇出洞,咱们刚好可以将计就计,最终关门打狗。”   刘辨恩了一声,长舒口气道:“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下去了,现在就看袁隗这条老狐狸的反应速度,到底能有多快了。”   军师联盟:“这里距离长安已经不愿了,咱们这一招打草惊蛇,肯定会让袁隗坐不住的,专家估计他很快会有相应的动作,咱们必须全力以赴。”   “好。”   刘辨满口答应:“放心吧,龙骑已经到位,虽然兵力不多,但各个都是精锐,西凉骁骑再怎么厉害,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军师联盟轻声道:“按计划行事就好,出现哪种情况,咱们就采取哪种方案,总之各个可能性,专家已经全部预料到了。”   刘辨:“那必须是当然的!”   “陛下。”   正在这个时候,郭嘉的声音响起。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郭嘉从身后走来,揖了一揖,面色有些凝重。   刘辨心知不妙,试探性问道:“怎么,没有拷问出来吗?”   郭嘉点点头,倒也没有隐瞒,实言道:“一个人服毒自尽,另一个撞死在马车的轱辘上,还有一个没死成,但最终却被活活打死了。”   “总之……”   郭嘉叹口气,略显遗憾地道:“目前还没有得道应有的结果。”   刘辨倒也没有生气,反而面色非常平静:“很正常,你别太自责了,能被派来混入老百姓队伍中的,一定是精锐,且是心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攻破,慢慢来。”   “可是!”   郭嘉自然清楚当前的局势:“咱们怕是没时间啊,峣关距离长安不远,而且尽皆是平原,战马奔驰,一日便可赶到。”   “臣想……”   言至于此,郭嘉声音略微拖长:“袁隗一定会采取相应措施,咱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否则必会遭受其害。”   “奉孝安心。”   刘辨则是自信满满地道:“陈王已经率领龙骑,在外预防,贼子若来,必是以骑兵开道,正好让他们尝尝龙骑的厉害。”   “至于峣关这里……”   刘辨冲郭嘉绽出一抹淡笑:“等时候到了,自然会放他们过去,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奉孝安心即可。”   郭嘉佩服皇帝陛下的缜密心思,忍不住揖了一揖,称赞道:“陛下英明。”   能在短时间内,思考的应对办法,而且还能针对敌军的措施,提前做好准备,这样的能力简直令人惊叹。   郭嘉扪心自问,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够如此详尽,如此缜密,皇帝陛下是他见过的,最最能力出众的人,大汉在其的率领下,必然可以中兴。   甚至……   陛下曾经说过,中兴大汉只是开始而已。   他真正要做的事情,必然会超越秦皇汉武,成为华夏历史上,最最强大的君主,使得大汉成为华夏历史上,最最强悍的朝代。   没有这点能耐,又怎么能成?   当郭嘉每次想到这里时,他总是内心澎湃,激动万分,彷佛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皇帝,当真可以为万世开太平一样。   他甚至有些羡慕诸葛亮、司马懿、庞统等小年轻,他们必然是可以见证奇迹的那一代,可以随着皇帝陛下,真正建立功勋的人。   而自己……   或许终将会成为过去,成为历史!   虽然,自己还算是比较年轻,身子骨也比之前壮实很多,但总归还是有些毛病没处理好,能否走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说不准。   刘辨察觉到了郭嘉神色的异样,不由好奇:“奉孝,你莫非在想些什么?脸上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这可不太像你。”   “没!”   郭嘉赶忙摇头摆手,绽出一抹淡笑:“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羡慕这帮小家伙,与陛下乃是同龄,可以陪着陛下一起,见证大汉的中兴。”   “而臣……”   “不可胡言!”   不等郭嘉说完,刘辨直接打断,义正言辞:“你只要按照王太医的办法,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将来必定可以陪朕一起,见证大汉的中兴。”   郭嘉感动不已,眼角有泪:“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保重身体。”   ……   司隶,长安。   太傅府。   此刻,袁隗正在商议进入武关道后的策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隗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上前,神色慌张,欠身拱手道:“太傅,大事不好了。”   袁隗很讨厌“大事不好了”,这几个字,眉头一拧,厉声问道:“直言发生了何事。”   士兵恩了一声,直奔主题道:“峣关方向传回情报,弘农王占领峣关,居然在给老百姓发粮票,说凭此粮票,进入南阳,可以获得一斗米。”   “粮票?”   顿时,袁隗愣怔。   袁基愣怔。   士孙瑞更加愣怔。   他们似乎全都没有想到,弘农王居然会给老百姓发粮票。   这等骚操作的目的,即便是袁隗这条老狐狸,一时间都没有别过弯来。   毕竟,粮票这种东西,他们压根就没有接触过。   “没错。”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目前从长安逃出来的百姓,纷纷赶往峣关,领取粮票,但是咱们的兵马在领取粮票时,已经暴露了不少人。”   嘶—!   这一刹那。   袁隗、袁基等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袁隗顿时明白,弘农王已经猜到了他的战略,因此再用这种办法,来将自己瞒天过海的士兵,全部检查出来,而且还不会影响到民心。   “厉害啊!”   袁隗满目骇然,忍不住开口称赞:“弘农王果然非常人也,居然可以想到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当真令人佩服!”   “是啊。”   此刻,袁基同样意识到这种办法的妙处:“才不过一斗粮食而已,居然就可以赢得民心,甚至彻底断了咱们进入武关道的可能性。”   “即便有人能进去……”   士孙瑞接上话茬,叹口气道:“恐怕也是少数,像是袁公、令君,还有满朝文武,是肯定进不去的。”   “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咱们只怕只能在长安等死了,樊稠此人压根挡不住马腾、韩遂,这是一定的。”   “没错。”   袁隗自然清楚目前局势的紧迫性。   若是不能在最快的时间,跳出包围圈,只怕以后更加难以办到。   原本,袁隗想要等最新的结果回来,立刻实行战略,可谁能想到,他虽然等到了消息,但却是个坏消息,而非利好消息。   这一瞬,顿时打了袁隗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让袁隗不知所以:“尔等可有什么办法吗?最好能以最小的代价,打开峣关的大门。”   其下大将士孙瑞轻声道:“袁公,目前想要不动声色,进入南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咱们终究还是得靠武力才行。”   “武力?”   不等袁隗回答,便被袁基直接否定:“不可,绝对不可能!你以为队伍里只有你们吗?还有满朝的文武,以及皇帝陛下。”   “强行进攻,不仅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会引起一系列的不当反应,弘农王一定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的。”   “没错。”   迅速冷静下来的袁隗,恩的一声点点头:“弘农王绝对不会方过这次机会,而且他既然想到了这样的办法,极有可能已经意识到,咱们会派人潜入武关道。”   “不过……”   话锋一转,袁隗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弘农王必定想不到,咱们会带上皇帝陛下一起,准备从武关道杀奔南阳,在进行一次迁都。”   “因此,这一次,咱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一旦败的次数太多了,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甚至会舍弃长安,直奔武关。”   士孙瑞铿锵言道:“太傅,想要尽快潜入武关道,咱们必须采用武力,否则不可能吸引到弘农王的注意力。”   “若是不能将弘农王的注意力转移,咱们准备那么多,可就全都浪费了,别说陛下不可能走掉,便是文武官员,都不可能走掉,咱们只能死在这里。”   袁隗皱着眉,举目望去士孙瑞:“士将军,莫非有什么办法吗?”   士孙瑞欠身拱手道:“太傅,咱们可以采用引蛇出洞之计,您别忘记了,长安还有段煨将军在,峣关外的蓝田谷,才是他的主战场。”   “引蛇出洞?”   袁隗眼神骤亮,自然一下子明白了士孙瑞的想法。   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一条妙计。   “没错。”   士孙瑞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只要弘农王的兵马离开峣关,这条路咱们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压根不需要什么粮票。”   “这……”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的确是一条妙计,这样吧,便由你负责转告段煨将军,让他速速率领西凉骁骑,迎战从南阳杀来的弘农王。”   士孙瑞欠身拱手道:“喏。”   袁隗摆手:“事不宜迟,现在便去。”   士孙瑞恩了一声:“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当士孙瑞离开以后,袁隗叹口气,轻声道:“弘农王果然厉害,居然可以想到这种办法,看来咱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士纪。”袁隗招呼一声。   “在。”   “你速速通知文武百官,按照原地计划行事,我亲自去一趟皇宫,带着陛下、皇后,提前做好准备,随时准备离开。”   “喏。”   于是乎。   二人分头行动。   袁基直奔尚书台,准备诏书,然后传令文武百官。   而袁隗则直接杀奔了皇宫,准备劝说皇帝,将能舍弃的,全部舍弃。 第420章 加强版魏延,年纪虽小,能力不俗!   峣关,城外。   龙骑军阵。   在原本的规划中,骑兵一共分为四种。   狼骑;   豹骑;   虎骑;   龙骑;   前三种都是功能性骑兵兵种。   在实战中,各有各的优点,需要协同配合,才能创造出最大的作战效果。   不过,第四种龙骑则是综合性兵种,是通过打乱、调配等方式,集合了狼骑、豹骑、虎骑等骑兵作战方式,选拔出来的优秀骑手。   他们在骑术大比武中的排名,至少是在五千名以内,而且有五次以上实战经验,有斩将、夺旗经验者,数不胜数。   军中可以担任军官者,至少是集合了两大骑兵作战经验的优秀人才,才可以成为龙骑伍长级别经验以上。   毫不客气地说。   狼骑、豹骑、虎骑三大骑兵,乃是龙骑的孵化巢。   每一个龙骑士兵的诞生,全都是从三大骑兵群中择取出来的。   当然,这只是理想中的状态,由于南阳发展迅猛,虎骑刚刚成立,目前的龙骑大都只有狼骑、豹骑经验者,没有虎骑经验者。   不过……   即便如此,龙骑依旧是精中选精,优中选优的精骑。   别说是寻常西凉骁骑,便是天下任何一支骑兵在它面前,依旧只能是一堆破砖烂瓦,插标卖首之徒而已。   此刻,刘宠正勒马走在队列外围,巡视着龙骑队伍,队列之中,一个年轻的小将正手持地图,仔细端详着,与四周的士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人是谁?”   小将引起了刘宠的注意,扭头瞥向身旁副将。   副将顺着刘宠的目光望去,淡然一笑:“大王说的是魏延吗?”   刘宠皱着眉,似乎也听过这个名字:“魏延?”   “恩。”   副将颔首点头,轻声道:“就是这次陛下带来的五个少年天才班的学员,他被分到了咱们龙骑当士兵,听说他骑术大比武还闯入了复赛,倒是有点本事。”   “哦—!”   刘宠这才想起魏延来,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把他唤来,孤有事要问他。”   副将欠身拱手:“喏。”   旋即。   策马向前,招呼魏延过来。   魏延策马走到跟前,神色淡定,荣辱不惊,欠身拱手:“臣魏延,见过陈王殿下。”   刘宠仔细打量着魏延,年纪虽小,但却身姿挺拔,黑眉朗目,炯炯有神:“恩,不错,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啊。”   面对夸赞,魏延始终保持镇定,欠身拱手,淡然回应:“多谢殿下夸奖,不知殿下唤臣前来,所谓何事?”   刘宠淡笑,干脆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你如今是以一个士兵的身份,进入到我龙骑中,却还有心思看地图?你难道不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   “臣自然知晓。”   魏延倒也没有犹豫,肯定地回答道:“对于殿下的军令,臣必定会不折不扣的执行,若非必要时候,即便有什么发现,也绝对不会越级上报。”   “但陛下同样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臣对于目前的战局,有自己的一份理解,时刻以将军的标准要求自己,未来才真正有可能成为合格的将军。”   “哦?”   刘宠不由惊诧,越加对魏延表示好奇:“你居然是在以将军的标准要求自己?”   魏延拱手,铿锵回应:“没错,的确如此!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无妨。”   刘宠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你既然是以将军的标准要求自己,那倒是说说,对于目前的战局,你有何见解?”   “啊,这……”   魏延皱着眉,面泛一丝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刘宠自然清楚魏延的顾忌,轻声道:“放心吧,即便错了,也没关系,毕竟孤才是主将,你的意见只供参考,真正做决定的,是孤王,而非你。”   换言之,不管将来如何,你都不需要承担责任,可以畅所欲言,权当这是一次考验而已,不必有心理负担。   “既如此,那臣便直言了。”   魏延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从怀中摸出一封地图。   刘宠瞥了一眼,分明是自己手绘的地图,但不得不承认,上面的线条,犬牙交错的势力,当真是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单凭这一手漂亮的地图作业,刘宠自问在整个龙骑队伍中,绝对挑不出第二个人,即便是他自己,也不会如此精妙的地图作业。   这天才少年班,果然是名不虚传!   无需怀疑。   像魏延这样的孩子,将来必定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可以肩负得起大汉中兴的伟大梦想。   魏延甚至还没有回答半个字,陈王刘宠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好感,而当魏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以后,陈王刘宠更加确定,魏延将来必是一员将才。   “殿下。”   魏延略一沉吟后,开口言道:“从大的战略层次考虑,长安必定处于绝对的劣势当中,他们想要扭转胜局,必须要跳出陛下设定的包围圈。”   “而纵观这三路大军中,若从马腾、韩遂一路突围,犹且只能窃据陇西,但这里乃是苦寒之地,又有西羌、杂胡常年叩边,非常危险,不利于长安朝廷之长久。”   “而从刘皇叔、关将军一路突围,只能进入到河东、并州,最终进入冀州,与袁绍联合,单从这一点分析,似乎相对不错。”   “但是……”   话锋一转,魏延铿锵言道:“朝廷在河东、并州有统帅张辽,而且目前的发展非常不错,长安若从这里突围,势必会遭受张辽、皇叔的前后夹击。”   “并州尽皆是山地,易守难攻,长安朝廷的兵马想要从这里突围,进入冀州的难度系数,简直堪比登天。”   刘宠听到这里,缓缓点头。   不得不承认。   魏延对于整体战局的考虑,绝对是有一定水准的。   他这不是在以将军的标准要求自己,而是在以统帅的标准要求啊!   须知,这小子今年才14岁,即便过了今年,也不过仅仅只有15岁而已,一个15岁的孩子,居然能有如此见识,将来的前途,哪还得了?   然而……   魏延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深入言道:“唯独从武关道这里入手,可以最快的速度杀入南阳,窃据龙庭。”   “而袁隗手上依旧掌控的皇权,若是其以皇权招揽南阳世家豪族,许之以厚利,必可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大量兵力,扼守武关。”   刘宠不得不承认,魏延说得有些道理,但部分东西,他却不敢苟同:“你难道不知,江东猛虎孙坚,仍在南阳驻守吗?”   “自然清楚。”   魏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过殿下,刘表做不了荆襄世家的主,而荆襄世家到现在都没有主动投靠南阳,证明他们心有顾忌。”   “在如此情况下,袁隗依旧只需要许之以重利,必可令其北上,牵制江东猛虎孙坚大军,甚至可能配合邓家、阴家等世家,对孙坚展开围杀。”   “您可别忘记了。”   魏延深吸口气,皱着眉:“孙坚目前在新野,那可是邓家、阴家、来家的地盘,四周也尽皆是南阳大的世家豪族。”   “孙将军虽然悍勇,堪称一把利剑,一己之力对付邓家、阴家,绝对没有问题,但若是联合上荆襄世家,以及南阳世家,则会处于漩涡中心,危险重重。”   嘶—!   刘宠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仔细从地图上分析,还真是这样啊!   眼前这小子,居然可以将政治、军事结合在一起分析,少年天才班里莫非还教过这些?这尼玛要不要这么牛掰啊!   刘宠惊出一身的冷汗,原本是考验魏延的心态,此刻也变得郑重起来,他感觉这些事情,有必要提醒一下皇帝陛下。   毕竟……   这后果有些严重啊!   但是,还没等刘宠转身离开,魏延再次开口道:“不过长安的手段再高,也绝非是咱们陛下的对手。”   “虽然目前的情况看似混沌,不过臣可以感受到,陛下已经掌握了对方的思路,而且正在针对其策略,进行反制。”   “比如粮票策略,可以筛选出真正的老百姓,以及隐匿其中的作乱份子,不仅获得了仁义的名声,更将作乱份子精准管控,简直一举两得的妙计。”   “而且!”   言至于此,魏延强调道:“陛下将我龙骑放在外围,摆明了是在提防长安方向的反制,显然陛下已经预料到,长安接下来的动作。”   刘宠眼神中闪烁着惊诧的耀芒,上下打量着对方,他方才从峣关内出来,听了皇帝陛下对龙骑的安排,的确是为了反制长安方向的援兵。   要知道,这样的消息,即便是自己,也是方才知晓,但不曾想,魏延仅仅通过这些细节,便可以推测出来。   这样的人,简直堪称宝贝啊!   刘宠对魏延越来越感兴趣,甚至下意识地便开口询问:“既然你觉得陛下是让咱们应对长安骑兵,那接下来如何做,可有推测?”   “自然有!”   “哦?”   刘宠怀抱双拳,试探性问:“那咱们该如何应对?”   魏延顿了顿,轻声道:“实不相瞒,臣想过两个应对办法。”   刘宠惊诧:“两个办法?”   “没错。”   魏延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两个。”   刘宠大手一挥:“说与孤听。”   “喏。”   魏延应声,思索片刻后,朗声道:“其一,陛下会采取区域防守办法,既我龙骑将敌军骑兵撵出一定距离,旋即回防峣关,而陛下亲率步兵,驻守峣关,以等待其余两路兵马赶来。”   “但是……”   言至于此,魏延话锋斗转,摇头叹息道:“这一种办法虽然可以有效杜绝长安阴谋,但却绝了百姓进入武关道路,战争极有可能波及长安百姓的生存。”   “凭臣对于陛下的了解,这样的策略,应该不在陛下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目前咱们占据绝对优势,没必要采取这种有损声誉的办法。”   “哦?”   刘宠闻言,眼神骤亮。   实际上,他最开始便是这种想法。   但是……   从皇帝陛下那里回来以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皇帝陛下压根不准备采取这种办法,而是会以另外一种方式,争取保住名声,以及最大限度的保护长安百姓。   换言之,这一次魏延又猜对了。   但对方的第二种办法,不知道能否与皇帝陛下一模一样:“那你第二种办法,是什么呢?”   魏延从刘宠此刻的表情上,已经判断出自己猜测正确,因此他越来越信心:“至于第二种办法,则要凶险许多。”   刘宠大手一挥:“速速说来。”   魏延铿锵道:“将计就计,至于具体操作,臣以为应该是这样……”   “行了。”   不等魏延开口,刘宠直接打断,淡然一笑:“这是机密,千万不能泄露,你自己心里清楚即可,对不对,待会儿对手来了,自然就清楚了。”   魏延自然清楚这是绝对的机密,不能随意猜测,忙不迭拱手抱拳:“喏。”   刘宠对于魏延的表现,非常满意,扭头瞥向副将:“孤记得,队伍里还空着一个军侯的位置,对吗?”   副将回答:“是军司马!”   刘宠恩了一声,摆手道:“提拔魏延为军司马。”   副将拱手道:“喏。”   魏延倍感震惊,急忙欠身拱手:“多谢殿下。”   刘宠淡笑,轻声道:“好好表现,莫要让孤失望。”   魏延重重点头:“恩。”   一个年仅14岁的军司马,在整个历史上,都是比较罕见的,如果能再有点功劳,证明自己的才能,将来必定会是一名流芳千古的将才。   刘宠在用人上,深受刘辨的影响,总是非常大胆,对于少年天才班的成员,更是抱有极大的希望。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宠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绝尘而来,飞马到跟前,欠身拱手道:“殿下,从长安方向杀出大量的骑兵,兵力怕是有近万骑,旗号乃是段字。”   “段煨?”   刘宠哂然一笑:“又一个董卓旧部,看来长安已经山穷水尽了,接下来真要看咱们的了,速速通知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副将欠身拱手道:“喏。”   咚!咚!咚!   没多久,峣关城头,金鼓声震天。   正在发粮票的诸葛等人,自然清楚这是一级战备状态的信号。   当下,他们加快进度,朗声喝道:“大家再迅速一点,带着粮票,速速进入峣关内,往南阳武关方向去吧。”   紧跟着,省去了拖节奏的盘问环节,诸葛亮等人仅通过身材、脚步、气质、虎口等特征,登记嫌疑人员的编号。   虽然,这样的确加快了进度,可殊不知,隐遁在老百姓群中的刺奸,却露出了阴鸷笑容,这将是他们进入武关道,唯一的机会,绝对不可错过。   此刻,队伍外围,一个身材相对魁梧的汉子,穿着一件粗布衣裳,带着一顶草帽,微微抬眸望向队伍前方。   只见发放粮票的门口处,自家的士兵拿到粮票,没有询问,便进入了峣关内,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给身后的弟兄们打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跟进。   很快!   处于外围排队的刺奸,一个个跟上了队伍,此前不敢上前,但现在却大胆起来,他们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潜入武关道内。   “姓名。”   诸葛亮抬眸望向戴草帽的男子。   长相普通,脸部比较粗糙,像是在庄稼地里务农的汉子。   “乐昃!”   男子平静回答,不卑不亢。   不过,回答问题比较淡定,没有寻常老百姓的兴奋,脸上的笑容比较僵硬,像是装出来的笑容,没有那么自然。   而且“昃”字,明显比较有文化,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那么简单,即便真是普通老百姓,恐怕也是读书人帮忙起的名字。   这人内涵与外貌不符,或许会有问题。   诸葛亮飞快写下对方名字,加盖了自己的印绶,将粮票递给对方:“拿着粮票,进去吧。”   “好。”   乐昃伸手接过粮票。   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诸葛亮却明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因为,此人是左手接的粮票,虽然手上也有一些茧子,但明显感觉不太对劲,像是故意在隐瞒什么似的。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正在记录的诸葛亮毫不犹豫,在其名字后方,加上了特殊标注,旋即递给身旁辅佐工作的士兵,轻声道:   “交给后面。”   “喏。”   士兵接过纸张,跟着进入峣关,将其交给司马懿。   司马懿自然发现了特殊标注,随手将便签撕下来,放入布袋中:“快马将此物,送到武关霍笃将军手中,不得有误。”   传令兵欠身拱手道:“喏。”   此刻。   峣关内。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表面上是在读书,但实际上,却在跟军师联盟进行沟通:“一级战备状态中,这次咱们想修改也没机会了。”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肯定:“这套方案,专家已经用智能化程序检测过了,属于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最保险的程序,成功率达到了68.5%。”   刘辨已经习惯了谨慎的状态,如今再次回到这种不保险的状态下,还真有些不习惯:“我肯定是相信专家的,但68.5%的成功率,的确是低了一点。”   “没办法。”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咱们目前的情报太少,而且时间又比较紧,难以获取最精准的情况,能有68.5%的成功率,全靠咱们自己的妥善安排。”   “这不是根据情报来的,而是属于被动的应对策略,只要他们的行动,是按照咱们给出的这些方案当中的一种行事,就肯定跑不了。”   “68.5%的成功概率,会因此升级为100%,辩爷别担心了,这次你就等着看好戏,袁隗一旦进入武关道,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呼—   刘辨长出口气:“袁隗我倒是不关心,只不过刘协吗,我还是有些兴趣的,等咱们抓到他以后,要斩草除根吗?”   “按照专家的解读,刘协没有主动与咱们合并,就是原罪,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绝对不能让他活下来。”   军师联盟跟着言道:“目前关于刘协的情报是最少的,咱们的势力根本进入不到皇宫,董卓时期是傀儡,还自罢了,但袁隗时期,明显有了一定的自主性。”   “可惜……”   军师联盟对于刘协的表现,有些失望:“他还是没有半点表示,如果把全部的罪名都归结在袁隗身上,明显是有些不正确的。”   “所以,根据逻辑上的推断,专家认为刘协也是有当皇帝的想法的,他只是需要借助袁隗的力量,因此表现出来的是顺从。”   “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死,不管他是不是兄弟,古代皇家的争斗从来就是你死我活,很少有和谐共存。”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轻声道:“好吧,我明白了,反正我跟他实际上的感情,也没有多深。”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朱彤掀帘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摆了摆手:“恩,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不多时,郭嘉进入大帐,趋步上前:“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起身:“起来吧,奉孝可是有情况要说?”   “恩。”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沓资料,递给皇帝陛下:“陛下,这是擂鼓声响后,递上来的名单。”   “诸葛亮等人怀疑的刺奸,大幅度提升,很明显,长安已经派大量的人,进入峣关内,准备配合他们的计策。”   “哦?”   刘辨接过资料,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果然有很多特殊标记:“恩,看来袁隗果然想要杀向南阳,跟咱们决一死战。”   “这些标记者,有多少?”刘辨试着问。   “暂时两百余人。”郭嘉回答,“按照骑兵的脚力判断,到大战展开,恐怕还得翻一倍,甚至更多,也不一定。”   “恩。”   刘辨浑不在意:“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吧。”   郭嘉颔首:“喏。” 第421章 龙骑VS西凉骁骑!单方面的吊打!   当乐昃过了峣关,进入武关道内部时,早已恭候在内的士兵,急匆匆迎了上去,目光左右忽闪,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方才低声道:“乐将军,弟兄们已经在恭候了。”   “辛苦了。”   乐昃暗松口气,打个眼色:“且带我过去,稍后有重要的作战任务,需要咱们配合施行,切莫耽误了大事。”   男子颔首点头,身子转过个弧度,目光望向一旁树下歇脚的士兵:“将军,那是咱们负责接应的人,您跟着他,便可找到队伍。”   “好。”   乐昃的目光锁定远处在树下歇脚的男子,简单回应一句,旋即离开,直奔前方。   树下男子见乐昃赶来,遂迎了上去:“乐将军,且随小人来吧。”   乐昃恩了一声,跟着男子潜入森林。   一路穿行。   终于。   来到一片处理干净的开阔地,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而且各个在磨刀擦剑,彷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一样。   当乐昃出现的一刹那,众将士纷纷停止手头的动作,齐齐起身,打着招呼:   “乐将军。”   “将军。”   “将军!”   “……”   乐昃不想太多废话,干脆摆手打断,同时目光扫过众人,口中似乎念念有词:“李凯没有进来吗?”   身旁士兵欠身拱手道:“将军,李军侯被南阳的人识破了,已经抓进了军营,想来正在接受严刑拷打,但我等一直无事,想来李军侯没有背叛。”   “恩。”   乐昃也不再纠结,而是直接问道:“那现在这里何人做主?”   一个士兵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将军,暂时是由小人做主。”   乐昃瞥向此人:“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回答:“杨剑。”   “好。”   乐昃答应一声,朗声道:“从现在开始,便由你接替李军侯的职务,待事成之后,朝廷必有重赏,封侯拜将,必不在话下。”   杨剑眼神骤然,心情大爽:“多谢将军提携。”   乐昃摆摆手,直接打断:“行了,废话不多说,稍后朝廷的大军便会展开进攻,若是前方进攻不畅,便需要我等在后方配合,前后夹击。”   “啊?”   杨剑顿时一愣,满目骇然:“咱们只有一队兵马,可能行否?”   乐昃极其肯定地道:“诸位放心,目前南阳已经松懈,咱们的人正在大量进入峣关,保守估计,至少能有两百人。”   “两百人?”   杨剑这才暗松口气。   这样至少还能有些胜算,否则这五十人,还不够对方一小队人杀的。   若是能有两百精锐,即便在装备不敌对手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以奇兵的方式,突袭配合,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没错。”   乐昃极其肯定地道:“至少会有两百人,甚至更多!所以诸位不必担心,咱们是以奇兵的方式突袭后方,兵力虽少,但却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杨剑恩的一声点点头:“将军放心,我等必定遵从号令。”   乐昃大喜:“好,既如此,便听我来安排吧。”   杨剑:“喏。”   ……   峣关外。   夕阳西斜,红霞满天。   林子里,一个身穿粗布的老者盘膝落座,闭目养神,在其身旁不远,乃是一个少年郎,傲然而立,凝望着峣关外排队的百姓。   “太傅,此刻怕是已经酉时末了,要不了多久,太阳就要落山了,段煨的骑兵还没有过来吗?咱们要等到何时?”   “陛下息怒。”   袁隗这才睁开眼睛,揖了一揖道:“老臣原本正要等酉时末,稍后太阳下山,夜幕降临,可视条件必然降低,咱们更容易蒙混过关。”   “而且蒙混过关以后,也不容易被跟踪,这样方便咱们隐秘行踪,保证陛下及文武百官的安全,您还是再等等吧。”   刘协自然清楚夜幕降临的好处,可是等待良久,终究还是让人有些耐不住心:“既如此,那便再等等吧。”   袁隗颔首点头:“谢陛下理解。”   “报—!”   正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一阵悠悠的传报声。   袁隗扭头望去。   但见,士孙瑞急匆匆赶来,单膝跪地,欠身拱手:“陛下、太傅,据探马回报,段煨的兵马已经过了蓝田县,距离峣关不足五里。”   “已不足五里?”   袁隗皱眉问道。   “没错。”   士孙瑞肯定地点点头:“太傅,咱们也该准备了,待段煨将刘宠引诱离开后,末将会亲率大军强攻峣关,一旦城门破了,你们立刻进入武关道。”   袁隗颔首点头:“将军放心,我等早已准备妥当,必不会拖累将军。”   士孙瑞欠身拱手:“太傅何言拖累二字,末将能为陛下尽忠,乃是末将的荣幸。”   一旁刘协感动不已,摆手道:“将军快快请起,至此危难之际,能有爱卿这般忠臣守护,朕心甚慰,若是当真可以进入南阳,封侯拜将,必不会少。”   士孙瑞大喜,忙不迭拱手:“多谢陛下,既如此,末将暂且告退。”   刘协恩的一声,点点头:“去吧,好好准备接下来的作战。”   士孙瑞:“喏。”   望着士孙瑞消失在林子的背景,刘协长出口气,内心开始澎湃起来,等待了约莫半日,终于要到最终的实施阶段。   这一阶段,直接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岂能有半点马虎:“太傅,咱们最终再过一遍计划,以防不测。”   实际上,这同样是袁隗第一次,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以前的他总是幕后操控,从不会暴露自己,因此现在,同样有些忐忑。   “的确应该再过一遍。”   袁隗叹口气,扭头招呼袁基道:“士纪,召集文武百官过来,咱们最终再过一次,若是进不了峣关,那可怨不得陛下了。”   袁基揖了一揖,轻声道:“喏,臣这便去。”   刘辨上前,端坐在石块上,静候文武官员过来,同时脑海中不断反复演练着整个计划,以防在最终的过程中,发生意外,致使满盘皆输。   “兄长!”   “大汉的皇帝永远只能有一人。”   “没有到最后,朕绝不会轻言放弃!”   ……   峣关外。   马步两军,阵型分明。   旌旗高高挂起,兵卒们甲胄闪耀,刀枪森然。   虽然,刘宠麾下的精骑兵数量相对较少,但却装备精良,排列齐整,与段煨麾下的西凉骁骑,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如泾渭分明一般。   原本段煨还有这极高的自信,可以与南阳的精骑兵相抗衡,但当真正面对这支兵马时,尚未开展,便被其展示出来的气势所摄,隐隐有种恐惧的感觉。   “不愧是南阳骑兵。”   飘扬的大纛旗下,段煨忍不住称赞。   但是……   即便如此,段煨依旧不会轻易认输,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作为董卓麾下的中郎将之一,是不可能得到宽赦的。   既如此,那就只有拼了,索性对方骑兵较少,甚至不如自己的零头,或许当真能有一线生机,从此逆天改命,成为像是凉州三明段颎那样的人物。   哒!哒!哒!   正在这时,陈王刘宠策马向前走出两步,掌中战矛指向段煨,铿锵喝道:“来者可是西凉董卓旧部段煨否?”   段煨既然把大旗打出来,自然就敢亮明身份:“没错,本将军便是凉州段煨,既知吾名,当速速下马受缚,否则兵戎相见之时,小心尔项上人头。”   “哈哈哈!”   刘宠仰天一声狂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卖主求荣之徒,也敢在孤王面前狺狺狂吠?到底是何人给你如此大的胆子!”   不得不承认。   刘宠的确是个狠人。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直戳段煨本心。   要知道,董卓可是死在袁隗手里的,这家伙现在居然是给袁隗卖命,自然是卖主求荣。   这对于每一个臣子而言,都是一生履历上的污点,难以洗刷的污点!   段煨眉头一拧,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似乎能感受到身后有千百万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他们低声窃语,议论纷纷,对自己指指点点。   “匹夫!”   段煨岂能容忍这样的侮辱,当即举起铁枪,怒指刘宠,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本将军是弃暗投明,效忠的乃是长安皇帝陛下。”   “哼!”   段煨本以为自己可以立得住脚,但刘宠哪会给他机会,再次怒骂对手,甚至不忘把刘协都捎带上:   “陈留王帝位如何得来,你心知肚明,方才还说自己弃暗投明,结果不投南阳正统皇帝,反倒投的是奸贼所窃汉庭。”   “段煨!”   刘宠昂首睥睨,冷声喝道:“你好歹也是两州三明段颎的同族兄弟,怎么没有学到半分段颎的骨气,反倒成为别人手里的工具。”   “今日你既然敢来,孤王便要替皇帝陛下,将你这佞臣缉拿,然后大卸八块,丢入你段家的祖坟,好好问候你先人,如何生出你这等不忠不义之贼。”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刘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戳在段煨心坎里。   此刻的段煨俨然是怒火滔天,再也遏制不住,掌中镔铁枪怒指,声嘶力竭:“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弟兄们。”   段煨扯着嗓子呼喊,铿锵下令:“他们只有两千骑兵,而我军足有过万精骑,其便是再善战,也绝非是我等对手。”   “冲上去,让他们尝尝咱西凉骁骑的厉害,给我杀—!”   “杀—!”   顷刻间,喊杀声震天响起。   乌泱泱的西凉骁骑,宛如浪潮一般,涌向龙骑。   不得不承认,声势的确比较骇人,但却只能吓唬住普通军队,面对身经百战的龙骑,压根就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只能激发起龙骑的嗜战情绪。   “奉旨讨贼!”   刘宠一声令下。   素来冷若冰霜,不动如山的龙骑,彷佛顷刻间被点燃一样,齐齐爆发出一声嘶吼:   “杀—!”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好似苍龙苏醒,更如猛虎下山,滔天的杀气爆开,顷刻间罩向蜂拥而来的敌军,在气势上竟不输数倍于己的西凉骁骑,甚至隐隐有盖过对方的恐怖气势。   两支骑兵如同浪潮一般,毫无半点花哨地撞在一起。   然而……   刘宠亲自率领的龙骑,却像是一柄锋利的钢刀,将面前的西凉骁骑硬生生劈开,对方原本还准备靠数量上的优势,通过迂回包抄的战略,将龙骑包围。   但最终却发现,自己的兵马尚未完成包围,负责抵挡龙骑的正兵,就有些扛不住了,不仅没能拦住龙骑,甚至被对方凿穿。   段煨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要知道,双方可全都配备着马术三宝,各个骑兵都能双手持矛作战,换言之,敌我双方在作战方式上,是一模一样。   但是,在作战效果上,却是天差地别,过万的西凉骁骑,愣是被刘宠的龙骑硬生生摁在地上摩擦,杀得是毫无还手之际。   但见……   陈王刘宠在几个亲卫兵的掩护下,不断向前狂冲,左手拎着战矛,右手拎着寰首刀,远者矛挑,近者刀劈,横冲直撞,愣是无人能挫其锋,更无人敢挫其锋。   噗!噗!噗!   刘宠纵马前冲,接连飞刺,速度快如闪电,或是心口,或是胸膛,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马上厮杀乃是南阳骑兵的基本功,必考科目之一,别说是龙骑主将刘宠了,就算是普通士兵出手,同样不会逊色分毫。   胆敢直面龙骑者,便是直面悲惨的人生,直面淋漓的鲜血,寻常人在龙骑面前,压根走不过一招,即便能走过一招,也绝对走不过连环的第二次劈砍。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之上,已经是尸堆如山,成片的西凉骁骑倒在地上,原本的叫嚣声在一次对冲过后,已经凋零,归于死寂。   然而……   刘宠麾下的龙骑呢?   伤亡率竟然不足百分之一!   这已经不单单是兵器装备上的优势,而是近乎于全方位的碾压。   段煨凝视着满地的尸体,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还有不少残肢断臂,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些刺鼻,让他不断保持着清醒,否则他会以为,这是一场没有苏醒的噩梦。   “这……”   “这怎么可能?”   段煨喉头滚动,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虽然预料到双方骑兵在战斗力上,多少会有些差距,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差距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自从讨董战败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匆匆的两年时间而已,西凉骁骑甚至发现了马术三宝的秘密,但谁能想到,差距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大。   这不是西凉骁骑退步了,而是他们的进步,比之南阳的进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进步。   起初,段煨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能要演一波败北,才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追杀,但现在来看,完全没必要演,他们压根就不是南阳的对手。   “杀—!”   可惜,正当段煨处于懵逼状态下时,刘宠已经完成勒马转身,下令发起第二次的猛冲,这对于段煨而言,无异于再走一次鬼门关。   这一刹那,段煨身子下意识打个寒蝉,浑身汗毛顷刻间竖起,神经紧绷,彷佛发生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   “冲!”   段煨条件反射般的下令。   可话一开口,他便后悔不已,就这样冲过去,与自寻死路,又有何异?   但是……   身后的数千西凉骁骑,已然爆发出浓郁的嘶吼声,一个个猛夹马腹,提着战矛,嗷嗷叫地猛扑向迎面奔来的陇西。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断肢残臂伴随着鲜红的汁液,四下狂飞,龙骑所过之处,如同波开浪裂一般,随即便是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事已至此,只能顺势而为。   段煨急忙跟上,挺枪跃马,迎战龙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虽然龙骑作战素质相对比较高,但对上自己这样的悍将,依旧不是对手。   噗!   染血的枪锋飞刺,自龙骑士兵的后颈窜出,旋即快速抽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潇洒惬意。   可是,随之而来的一员小将,手持一杆精铁马槊,眼似寒星,出手狠辣,瞬息之间,便刺翻七、八个西凉骁骑,直看得段煨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该死!”   段煨暗骂一声,操起战矛便迎战上去。   他本想着,对方不过是一员小将而已,必定没什么威胁,轻易便可战败。   但谁能想得到,与之斗了三五招,愣是拿他不下,甚至还被对方接连反制,巨大的力量震得双手有些发麻。   铛—!   枪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嗬啊—!”   段煨嗞着钢牙,双手持枪,竭尽全力抵抗着攻势,心中骇然无比,不禁叱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小将面容中闪过一丝笑意,傲然地回答道:“吾乃义阳魏延是也。”   段煨从没听过“魏延”这个名字,心中不由好奇:“如你这本事,怎会是岌岌无名之辈?”   魏延凛然道:“吾尚且是学员,年方十四,自然无名,倒是阁下,董卓麾下大将,怎连在下都不如也?当真是丢人现眼!”   “嘁!”   段煨闻言暴怒,心底的火焰腾得燃烧起来。   他毫不犹豫,猛地磕开对方马槊,趁此机会,一招灵猫探兔,直扑向魏延的心口。   可是……   自己兵器在窜出的刹那,魏延的身子就已经跟着动了。   他俨然早已经预料到了段煨的手段,因此提前准备,稍侧其身,避开段煨铁枪进攻的一刹那,自己掌中的马槊,如流星般呼啸而出:   “给我死!”   “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   段煨这才意识到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魏延是故意这么说,专门想要激起自己的怒火,从而使自己露出破绽,被对方一击而中,当场诛杀!   神特么……   段煨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从军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居然会折在一个初出茅庐,年仅十四岁的褥子手里,简直是自己军旅生涯上的耻辱啊!   “吾命休……”   矣字尚未出口,忽地一个身影窜出,拦在段煨面前。   段煨惊诧,眼瞪如铃,在其后背,一个染血的利刃探出至少半尺有余,涓涓的血水顺着利刃的锋芒翻滚坠落。   “将军,速走!”   前方响起个声音。   段煨这才明白,是自家亲卫军为保护自己,而牺牲掉了自己的性命:“你……”   扑哧!   染血的槊锋继续深入窜出,却始终没能拔出来。   士兵的声音更加痛楚,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一句话来:   “快走啊—!”   “快撤!”   这一刹那,即便是段煨本人,也不敢有丝毫犹豫,扯着嗓子呼喊:“快撤!全都给我撤回长安,快撤—!”   当命令下达的这一瞬,原本冲杀过去,尚且没来得及勒马转身的西凉骁骑,没有丝毫犹豫地猛夹马腹,当即如同闪电般狂飙而出。   尚且陷落在阵中地西凉骁骑,更是发疯一般向前猛冲,彷佛这一句“快撤”,成为他们求生的希望,只要能突破,便可活下来。   毕竟,骑兵素来是来如风,去如电,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的兵马,全军覆没似乎从来与骑兵,就没有任何关系。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刘宠率领的龙骑冲杀而过,再次诛杀了一大波的西凉骁骑。   他们勒马转身之时,西凉骁骑已经奔出了数丈远。   但饶是如此,刘宠依旧要奉命追杀,将峣关的战场彻底空出来,才能将真正的主角引出战场,从而进行下一步的策略:   “弟兄们,给我追!”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两千龙骑士兵,跟着陈王刘宠的脚步,冲着西凉骁骑的腚眼子,猛地追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齐齐收起了长短兵器,换上了龙骑专用的两石龙舌弓,一个个捻弓搭箭,瞄准尚未来得及逃走的西凉骁骑。   嗖!嗖!嗖!   箭矢呼啸,落后的西凉骁骑接连落马。 第422章 鱼儿上钩了!   峣关城头。   刘辨迎风而立,怀抱双拳,望着乌泱泱溃败,没有一丝秩序可言的西凉骁骑,他不屑地摇了摇头,哂然一笑,心中暗道:   “我原本以为西凉骁骑获得了马术三宝,这战斗力至少应该提升一个档次,说不定能与咱们打个五五开。”   “可谁能想到……”   甚至连刘辨自己都没有想到,战场居然是这般模样:“西凉骁骑居然如此得不堪一击,简直让人失望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辩爷,咱们对于骑兵,虽然没有大面积的进行兵器改制,提升相应的战斗力,但是南阳骑兵从上到下的专业性,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   “异族骑兵的战斗力强悍,是因为他们号称是马背上的民族,以战马为家,可以做到人马合一的境界,因此这骑术非常强悍。”   “可骑兵的战斗力不单单指的是骑术,还有马上的劈砍、厮杀、射箭等等,这是一个相对综合的学科,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专家设计的一系列训练方案,是针对骑兵全方位的提升,而且这些人除了吃饭睡觉,成天都在战马上,足足两年时间啊,骑术不比异族差。”   “最主要的是,异族没有进行针对性的训练,而咱们的骑兵,真正各种地形条件,全都是针对性、有意识的训练,自然要强过异族骑兵。”   “而且辩爷别忘记了。”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强调道:“龙骑可是从狼骑、豹骑中挑出来的精锐兵马,尤其是豹骑的单兵作战能力,你应该清楚得很。”   狼骑更擅长的配合战,通过各种战术,将骑兵的作战能力发挥到最大,因此他们的核心是狼群战术,讲究的是团体。   而豹骑则不同,它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队伍,擅长超远距离的追杀,可以深入敌后,执行包括侦察、刺杀、超远距离奔袭等作战任务,更讲究单兵作战能力。   而今!   这样两个兵种的能力集中在了龙骑身上,可想而知,龙骑的作战能力到底是有多强,称之为职业骑兵,绝不为过。   刘辨这才长出口气,缓缓点头,表示赞同:“等横扫了北方,与异族骑兵作战时,咱们的骑兵肯定真正成型了。”   “乌桓也好,鲜卑也罢,胆敢与我强悍为敌者,虽远必诛,绝不姑息,大汉天威绝不允许外族侵犯。”   军师联盟跟着道:“西凉骁骑败走了,估计袁隗的步兵很快会过来,这是非常非常关键的一步,咱们必须要把这出戏演好。”   “放心吧。”   刘辨自信满满,昂首心道:“已经跟郭嘉、诸葛、司马等人交代好了,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咱们安心看戏即可。”   虽然如此,但军师联盟还是保持谨慎的态度:“武关道中的兵马,派人掌控了吗?”   刘辨恩了一声:“由天才少年班文钦负责,旦有动静,肯定立刻上报。”   军师联盟这才安下心来:“恩,文钦的综合能力还算不错,怪不得可以培养出文鴛这样的儿子,的确是个将才,有他在肯定没问题。”   刘辨自然清楚文钦的实力,否则也不会入选五个实习名单之一,当初在吕蒙跟他之间,刘辨可是非常纠结的。   最终考虑到吕蒙将来的发展路数,刘辨还是选择了文钦,成为五个实习名单之一,而将吕蒙暂时放弃,留守南阳。   “报—!”   正在这时,朱彤急急赶来,欠身拱手:“陛下,咱们也应该转移了,这里不太安全。”   虽然刘辨有绝对的自信,对方杀不到这里,但他还是肯定地点点头,摆手道:“头前带路吧,咱们往那里转移?”   朱彤轻声道:“咱们先回营地,让敌军知道咱们已经在营里,然后再从营地后门离开,陛下放心,只有末将及卫队跟随,不会引起怀疑。”   “恩。”   刘辨点了点头:“既如此,咱们走吧。”   朱彤颔首:“多谢陛下。”   旋即。   刘辨跟着朱彤,一路大摇大摆地返回营地,停顿片刻后,仅仅带着一什卫队,从后营方向离开,隐遁起来。   ……   峣关外密林。   一处相对较好的观测点。   袁隗站在树下,凝望着乌泱泱败走的西凉骁骑,以及追杀出去的龙骑,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   “段煨不愧是段煨,演得可真像,连老朽都没有看出半点破绽,想来南阳骑兵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伙溃兵的。”   “恩。”   即便是皇帝陛下刘协,也没有看出半点破绽:“辛苦段煨了,明明有过万骑兵,居然还要演出不敌的样子,而且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不愧是凉州三明段颎的同族兄弟,若是咱们当真可以杀入南阳,将来必定会拜将封侯,朕决不食言。”   “陛下英明。”   言至于此,袁隗扭头瞥向小皇帝,揖了一揖:“咱们可以给士孙瑞发信号了,只要他们那边一开打,咱们便做好随时进入峣关的准备。”   刘协恩的一声点点头:“好,立刻给士孙瑞发信号,同时下山,随时准备进入峣关,成败在此一举。”   袁隗颔首点头:“喏。”   旋即。   一杆红色的旌旗立在森林中,这是给下方步兵发出的信号。   做完这些,袁隗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咱们可以下去了。”   刘协大手一挥:“走!”   此刻。   峣关五里开外。   士孙瑞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前方山林中,那一抹飘扬的鲜红旗帜,暗松口气。   终于等到信号了!   他不再迟疑,大手一挥:“弟兄们,速速杀奔峣关,随即展开强攻,峣关内的伏兵会助我等一臂之力,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开峣关城门。”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乌泱泱的兵马齐齐向前奔走,直奔峣关。   约莫半个时辰。   便抵达峣关。   士孙瑞遥望着城头兵马,飘扬的旌旗乌泱泱一片,宛如黑云压城一般,给人以心灵上的震慑,达到先声夺人的效果。   可惜……   士孙瑞有必胜决心,压根不吃这一套,他也懒得跟对方答话,当即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城头,声嘶力竭:   “弟兄们,攻城!”   众将士高举着兵器,声嘶力竭:“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响起,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浪潮般,涌向峣关。   亲卫军主将邓展早已严阵以待,双眸盯着飞奔过来的弟兄,判断着弓弩射杀的距离。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弓弩手准备。”   邓展双眸炯炯,缓缓抬起右手。   当敌军进入到弓弩射程之内,他毫不犹豫,一声令下:“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成百上千支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如同滂沱大雨一般,朝着乌泱泱的兵马直接罩了上去。   要知道,邓展率领的兵马,可是刘辨麾下最精锐的士兵,一个个装备的全都是最精良的装备,即便是箭矢,也是破甲能力最强的三棱箭镞。   虽然,士孙瑞的步兵尽皆是刀盾兵,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皮甲,可即便如此,没能拦下的箭矢,依旧轻而易举地扎穿了皮甲,刺入了皮肉。   峣关城外,成片的士兵倒在地上,宛如割麦一般,若非对方兵力实在太多,可能这一波箭矢的袭杀,便会吓得对方驻足不敢向前。   但是……   扛着盾牌的士兵,视野受阻,这才敢壮着胆子,继续攻杀。   但负责指挥的士孙瑞,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这怎么可能?我麾下精锐怎的如此不堪一击!”   要知道,士孙瑞率领的,可是长安最精锐的兵马,每天的训练从来没有耽误,甚至连装备都是最一流的。   可谁能想到,即便如此,在南阳的兵马面前,依旧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对方的精准打击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嗖!嗖!嗖!   正当士孙瑞惊诧不已时,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这一次的波及范围更广,已经涉及到了随后赶来的长矛手以及弓弩手。   他们压根没有盾牌保护,这一波箭矢的袭杀,当真如同割麦一般,倒下一茬,甚至连进攻的梯队,都出现了断档!   “该死!”   士孙瑞惊诧不已。   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暂且退兵,然后再商议对策,组织兵马进攻。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已经在等着自己,关内的伏兵估摸着,也已经靠了上来,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那便害了所有人。   所以!   士孙瑞不能,也不敢退兵。   现在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啃下这块硬骨头。   也因此,他不顾将士们的牺牲,高举着兵器,不停地山呼:“冲上去!全都给我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峣关给我拿下来。”   蓬!蓬!蓬!   不多时,前排士兵就已经冲到了峣关下方,一架架的云梯顷刻间架设起来,乌泱泱的士兵趁势攀沿而上,向着城头不断靠近。   可是……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又一个的伏火雷霆弹,从城头上倾泻下来,目标全部集中在云梯的士兵聚集处,这样可以将伏火雷霆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Boom!   Boom!   Boom!   接连的爆炸声响起,漫天的烟尘激荡起来,断肢残臂混合烟尘,四处飞溅,哀嚎之声,彷佛在刹那间,充斥着峣关上空,直入云霄,不绝于耳。   “啊!”   士孙瑞惊呆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身子颤抖不停,穷其一声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森冷的细汗淌遍全身,一瞬间沁湿了衣甲。   “这便是伏火雷霆弹?”   士孙瑞自然听说过伏火雷霆的威力。   可是……   他却从不会相信,人力可以掌控火焰与雷霆,因此丝毫不以为意,权当这是个传说。   但谁能想到,眼前这一幕却真实发生了,一枚伏火雷霆弹下来,十余个人顷刻间丧生,被炸得是血肉模糊,断胳膊断腿儿。   要知道,这东西不过只是根小短棍而已,若是剂量稍微大一些,开山裂石,必不在话下,这岂不证明白波谷一战,绝非传言,而是真实存在?   这一波伏火雷霆弹砸下来,正在攻城的将士,一个个吓得是肝胆俱碎,不必鸣金,便已纷纷败阵下来,逃也似地离开。   “该死!”   士孙瑞岂能眼睁睁看着败下阵来。   毕竟,万事俱备,只欠最后这一哆嗦,即便是全军覆没,也得硬抗上去。   没有丝毫犹豫,士孙瑞策马上前,一剑劈死个败退的士兵,扯着嗓子呼喊:“全都给我冲上去,怯战而败退者,格杀勿论!”   噗!噗!   紧跟着,士孙瑞左右劈砍,再次诛杀两个败退者:“全都给我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峣关,怯战而败退者,格杀勿论!”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其实,士孙瑞心中更加痛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殊为不智。   但他没有丝毫办法,毕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唯今之计,他只能硬扛着,等峣关内的伏兵,配合自己破开城门。   众将士虽然心生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再一次杀了回去,滔天的喊杀声虽然振奋,但却少了一丝杀气,更多的只是在壮胆而已。   邓展自然是毫不客气,命令城头的将士们,拿起伏火雷霆弹,对他们狠狠招呼起来,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将峣关城外的地面,炸出一个又一个的浅坑。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硝烟弥漫,哀嚎不绝!   足足半个时辰,敌军愣是没有强攻上来半步,甚至极少有人可以进攻到城池的下方,他们只是保持在一个范围,尽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与此同时。   峣关内。   负责镇守门口的何云、典韦,听着外面的爆炸声,百无聊赖地靠着墙壁,甚至连兵器都懒得往出拎,相互料着。   “唉—!”   何云叹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典将军,瞧见没有,统领他简直是疯了,拿伏火雷霆弹当玩具耍,也不怕把对面全都吓回去。”   “这还真是有点……”   典韦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过分了,毕竟伏火雷霆弹有限,用光了,可就没了。”   “不过也没关系。”   何云接上话茬,耸了耸肩,轻声道:“这一仗即便不是最后一仗,也是能倒数的一仗,用光便用光了,陛下说过,人命比那玩意儿值钱。”   “能用伏火雷霆弹解决的,就绝对不能轻易冲上去,虽说在战场上,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但也不是说,就得盲目冲锋不是?”   “行了。”   何云抬眸瞥了眼上方:“人家倒是过瘾了,咱俩只能在这里呆着看戏,真没劲儿,事先说好了啊,如果贼子当真去突袭大营,你去那里,我在这里守着。”   “行!”   “没问题。”   典韦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在武关时,我还立了一功,你全程都在陪着陛下,这里便交给你了,人数虽少,但一定要演得像些。”   何云拍着胸膛保证道:“放心吧,打赢不好打,打输还不是手到擒来?”   典韦笑了笑:“想打输才不容易,咱们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将士,哪一个不能以一当十?就关内的这些兵马,保不准真不是你对手。”   “简单。”   何云轻声道:“到时候你带大部队走,只给我留一什兵马即可,即便杀不死我,也能困住我不是?到时候你再来支援就行。”   典韦恩了一声:“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咚!咚!咚!   咚咚—!   正在这时,急促且沉闷的擂鼓声骤然响起。   这是大营遭受进攻的信号。   典韦抬眸望去,压根是不慌不忙,因为皇帝陛下根本不在那里,不过是个空营:“行了,信号来了,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   “放心。”   何云一拱手,自信满满道。   典韦大手一挥,冷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麾下将士齐齐一声呼喊:“喏。”   乌泱泱的兵马直扑大营方向,离开城门洞。   隐匿在林子里的乐昃顿时大喜:“将军果然神机妙算,如今不过只有十余人,咱们足有过百人,弟兄们,趁此机会,破开城门。”   “随我杀!”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拎着兵器便冲了出来。   正在驻守城门洞的何云,心中是又惊又喜:“还真来了,弟兄们,按照原定计划行事,随我杀,能杀多少杀多少,反正他们人多。”   十余兵马齐声呼喊:“杀—!”   旋即。   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何云可是南阳方向响当当的游侠,又跟着刘辨两年,与史阿、邓展、朱彤等人时常切磋武艺,如今的武艺早已经是登峰造极。   “贼子,敢尔!”   何云装模做样地喊了一句,面上虽然紧皱着眉头,怒火滔天的样子,可这心里已然乐开了花,终于轮到自己出手了。   他脚踏诡异步伐,冲着人多的地方,直接突了过去,一声怒喝,拔剑在手,随即脚步更加迅捷,在地上留下一窜残影。   片刻后,那群冲在最前头的士兵,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心口,多了一道剑痕!   何云这一出手,对时机的把握,简直完美到了极致。   一剑十杀,更是潇洒到不行。   虽然,这瘾是过足了,但对方的战斗力实在太差,片刻的交手,便死了二、三十人,若是照这么打下去,只怕这百十人也不够他们砍的。   铛—!   不得已之下,何云直接开启防水模式。   一剑劈落,力量骤减三分,甚至还故意卖出了破绽,让对方接住自己的进攻:“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还敢玩偷袭?”   乐昃双手持刀,顶住来自何云的压力,咬牙切齿,厉声喝道:“尔等的确是精锐之兵,但我们人多。”   “弟兄们,冲过去,先开城门!”   “要快!”   乐昃声嘶力竭,铿锵喝道:“我们来拖住对手。”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旋即。   一大波士兵绕过何云,直扑向城门洞。   何云心中暗喜,但面上急切:“快,拦住他们。”   乐昃一个箭步侧身阻拦:“你的对手是我!”   “哼!”   何云冷哼一声:“就凭你,也配当我何云的对手?简直找死!”   乐昃双手紧握着寰首刀:“即便挡不住,也要拼死一战。”   何云心喜,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不自量力!”   锵!锵!锵!   当下,何云磕开对手的寰首刀,挽个剑花,宛如暴雨疾风般,冲着对手疯狂进攻。   乐昃眼瞪如铃,竭尽全力抵抗何云的进攻。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便是二十余个回合。   乐昃眼瞅着城门洞开,心中狂喜:“哼!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没想到居然如此得不堪一击,还不是被我们……”   噗!   何云才懒得听对方瞎逼逼。   他半个字也不多说,手直接一抬,双袖之中,霍然吐出一道青光!   剑锋狂舞,悠然之间,剑气纵横!   乐昃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轻敌!   眼前这个年轻人剑术高超,一剑十杀,无人能挡。   可是,在碰上自己时,却二十个回合,没能伤到自己分毫。   这绝非是自己厉害,而是对方在故意放水,他们是故意让自己得逞,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可是……   这样的绝密,他知道的已经太晚了。   那一道锐利至极的剑气,忽略了时间空间的限制,飞速激射而出!   无情森寒的剑气飞掠之间,如凤鸣清戾。   接下来……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骤然响起。   “啊—!”   乐昃甚至来不及喊出“中计”,那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   血如泉涌一般,激扬数尺,乐昃的头颅,还保留了最后一霎的惊恐与震骇。   “给我杀!”   何云一声令下。   身旁的亲卫军这才爆发出真正的实力。   一人一剑,将面前的敌人齐齐斩杀,回头望去,城门洞方向传来震天彻地的喊杀声!   鱼儿上钩了! 第423章 李儒:陛下准备对陈留王,如何?   半山腰上。   刘辨遥望着下方战场,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事情的进展比自己想象中,平顺太多了,一切全都是按照军师联盟的第三套方案执行,证明袁隗的脑回路,还是稍稍差点意思,没有达到专家设计的第一套方案难度。   “袁隗能想到这种办法,也已经很不错了,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但通过这几次的交手,专家对于他的能力,已经有了全方位的评估。”   “甚至,一些历史上的名人、非名人,专家也有了全方位的评估,这对于专家了解汉末三国这段历史,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辩爷,谢谢你。”   军师联盟再次主动道谢。   “不必客气。”   刘辨心念一动,赶忙回话:“真正应该感谢的那个人是我,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帮助,可能我连雒阳都逃不出来,又怎么可能在三年内,建立这么一番大业。”   军师联盟轻声言道:“不管怎样,你给大家带来了一次穿越古代之旅的体验,很多以前专家难以印证的东西,在你这里得到了印证。”   “辩爷放心,全国的专家都会持续支持你,等过两年,统一全国后,咱们休息两年,争取把全国的基础设施水平,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为以后的进攻,打下坚实的基础。”   “好。”   刘辨心满意足。   由亿万网友组建的军师联盟,简直太牛叉了。   此刻,一旁的郭嘉抬手指向下方,眼神骤亮,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陛下快瞧,城外的兵马涌入了峣关,鱼儿已经上钩了。”   “恩。”   刘辨显得相对淡定地多。   毕竟,一切都是按照剧本在演,不可能到了这关键的时刻,发生意外。   但不管怎么说,总是令人兴奋的。   要知道,只要能消灭袁隗,收复关中,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算是结束了南北汉对立局面,真正令大汉得到了统一。   即便还有那么一两个顽固份子,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也一定可以将其诛杀,从而在真正意义上,让大汉重新立起来。   旋即。   刘辨的目光望向峣关外的远方。   果不其然,关外已经汇集了大量的百姓,正在一点点朝峣关方向过来,不管是谁获胜,他们都需要从长安,进入南阳。   呼—   长出口气,刘辨轻声言道:“接下来,咱们只需要把士孙瑞撵出去,然后召集老百姓快速进入城关,便可将他们彻底分割开。”   “哼!”   刘辨轻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淡淡的阴鸷:“老狐狸袁隗,朕倒是要瞧瞧,这一次你还想怎么扑腾?便是有翅膀,朕也要将你打下来。”   身旁的李儒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神威,当即欠身拱手,单膝跪地:“罪臣李儒,多谢陛下成全,即便是现在死,臣也无怨无悔了。”   “文优啊,你说的这是何话?”   刘辨摆手打断,扭头瞥向李儒,轻声言道:“朕既然答应过你,要让你亲眼见证袁隗的下场,那就一定会兑现诺言,你放心吧,袁隗不死,你绝不会死!”   “朕要在长安公审袁隗,让全天下的士人都知道,这大汉天下祸乱至此,此人才是始作俑者,真正的毒瘤!”   当然,刘辨相信这么大的事情,远远不止一个袁家可以办到,其必定会牵扯到一大批世家大族,至少陈留高氏肯定会受牵连。   只要能将这部分世家豪族诛尽,对于刘辨的土地改革,有百益而无一害,进程必定会提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   这才是刘辨真正的目的!   只有将土地资源收归国有,皇帝才能有话语权,否则全都成为世家豪族的资产,那么皇帝就只能是代理人。   这绝非是刘辨想要当的皇帝,他要从四世三公的袁氏尸体上,滋生出一个强大的皇权,从而建立一个稳定持久的皇朝。   皇帝一家独大,犹如璀璨耀眼的月亮,世家豪族乃是群星,数量可以庞大,却在体量上难以与皇权相媲美。   李儒缓缓起身,偷眼观瞧着皇帝,鼓足勇气,开口询问:“陛下,罪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辨心情正爽,倒也没有犹豫,大手一挥:“直言即可。”   李儒皱着眉,试探性问:“陛下当年行为举止轻挑,可是故意而为之?”   “这……”   这一句话,虽然看似平淡。   可如果刘辨回答是,那么一定会引起李儒更大的怀疑。   其必定会猜测,当年的皇帝陛下难不成已经猜测到了乱世将至?但如果当真是如此,那为何在他当上皇帝的时候,没有效仿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此一来,必定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刘辨才不会上当。   他哂然一笑,扭头瞥向李儒,目光骤然间冷峻下来,直吓得李儒忙不迭点头哈腰,急忙改口,躬身言道:   “臣其实没有……”   “朕幼时的确调皮,行为轻挑,但人总有要长大的一天,不是吗?”   刘辨随口给出答案,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种合理化的解释。   毕竟,李儒有这样的疑问,必定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只要解决了一个,那么相当于其他人,同样可以解决。   李儒长出口气,缓缓直起身子:“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对陈留王?”   刘辨微怔,扭头瞥向李儒:“文优,这是何意?”   李儒轻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只想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陛下仁德,但也许分时,陈留王虽年幼,但其却有帝王之志,这样的人终究是个隐患。”   对于刘协,刘辨当真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李儒跟刘协接触的时间,要比自己还长,甚至他还曾是陈留王的讲席。   既然,他开口说刘协有帝王之志,证明军师联盟对于刘协的判断,乃是有一定根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准确的。   “文优莫非是在劝朕,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   前一秒,刘辨面上还带有一丝喜色,但这一瞬,周遭的气氛骤然间降到了冰点。   从始至终,刘协全都是被动的,亦或者可以称之为无辜的。   让刘辨对刘协下毒手,从某种意义上说,跟李世民杀李建成、李元吉,有异曲同工之妙,毫无疑问,肯定会招来后世的谩骂。   “是!”   刘辨本以为李儒会在这时候怂。   但谁能想到……   他神色庄严肃穆,双眸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坚定,即便面对刘辨帝王的气势,依旧没有半分畏惧,彷佛他早已做好了迎接刘辨怒火的准备。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李儒、刘辨的眸光在空中不断碰撞。   但最终,依旧是李儒主动开口,拱手抱拳:“臣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因此毫无畏惧,新汉即将到来,它寄托了许多人,甚至罪臣的希望。”   “罪臣宁肯死,也想要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新汉王朝,不希望它有半点风险,罪臣相信陛下同样如此。”   然而,刘辨没有正面回答李儒的问题,而是愣怔言道:“李儒,你可知让朕诛杀自己的兄弟,全天下的百姓会如何看待朕否?”   “自然清楚。”   李儒依旧肯定地点点头,面上没有丝毫惧色。   “文优。”   一旁郭嘉赶忙上前,开口劝阻:“休得如此无礼。”   旋即。   他扭头望向皇帝陛下,欠身拱手,恭敬地道:“陛下,文优他糊涂了,您别介意,臣这便将其带下去。”   “来人!”   “在。”   “将其带下去。”   “喏。”   望着李儒离开的背影,刘辨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老师,如果从这一点分析的话,李儒对于大汉还是忠心的,他只是站错了队而已。”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其实,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也没有预料到,李儒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跟辩爷说这种话。”   “不过,这足以证明,李儒对于辩爷的朝廷,还是心向往之的,而且是真心实意,没有一点溜须拍马。”   “这一点,已经得到联盟里的心理学家、微表情等专家的一致认同,他们一致认为李儒在这关键时刻,展示出了一个汉臣的忠心。”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可是,他这么一说出口,反倒让我有些不太好办了,杀了刘协吧,像是为了除隐患,不杀刘协吧,还真是留下了一个隐患。”   “这个李儒……”   言至于此,刘辨心中多少显得有些气愤:“分明是在给我出难题。”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放心,你就当没有听过此事,剩下的郭嘉会解决,至于朱彤,更是辩爷你的心腹,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的。”   “专家的意思是……”   刘辨自然听出了军师联盟的话外弦音:“郭嘉会帮我解决掉李儒?”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郭嘉擅长揣摩人心,肯定能明白辩爷的心思,或许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明白辩爷的想法。”   “只不过,郭嘉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明面上说,刚才李儒提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郭嘉脸上没有半分震惊,明显是早有心理准备了。”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老师继续!”   军师联盟继续道:“如果专家猜的没有错,郭嘉已经确定了辩爷的心思,现在把李儒赶紧弄走,就是在帮辩爷解围。”   “原来如此。”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错,肯定是这样的,没想到郭嘉还真是一个懂得为领导分忧的好下属啊。”   “那是当然。”   军师联盟对此非常肯定:“李儒的能力固然很强,但跟郭嘉相比,多少还是逊色一些,尤其是在揣摩领导心思这块,差距甚远。”   “所以,辩爷不必担心,你就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安静地等待最终的结果就好,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会帮领导解决一些,领导不能解决的事情。”   刘辨颔首点头:“有道理。”   此刻,郭嘉押着李儒到一旁林子里,摆手斥退众人,轻声道:“文优啊,你怎的能说出这种话来,好不容易给陛下留的好印象,现在全都毁了。”   “没关系。”   李儒浑不在意,依旧昂着头,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我李儒原本就没打算活下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陈留王,他在皇宫孤苦伶当长大,心中的那股子狠,没那么容易消除。”   “如果现在不除掉刘协,那么将来新汉一旦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刘协肯定冒出来,这是一个不得不重视的隐患。”   “哼!”   郭嘉轻哼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儒:“文优,你以为这种事情,陛下他不明白吗?我告诉你,他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   “你今天如果没说这件事,或许陛下偷偷摸摸,也就事情给办了,但你这么挑明了说,反倒是给陛下出了个难题。”   “啊,这……”   下一秒,李儒顿时愣住了。   他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毕竟,刘协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兄弟,从外界来看,刘协是被胁迫的,是无辜的,皇帝陛下不应该对他动手。   但是……   此人的隐患也是不容忽视的。   如果没有人提醒,刘协死也就死了,怎么也不会怀疑到皇帝陛下这里,但如果有人明确提出来了,那么以后刘协的死,不管是不是皇帝所为,总会有人联想到这一点。   这分明是将了皇帝陛下一军,让皇帝陛下彻底下不来台,反倒会逼着皇帝在名声跟利益之间选一个,如果皇帝想要保住名声,就必须要保住刘协。   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虽然比较绕,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李儒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我怎么会……唉!”   郭嘉颔首淡笑,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不必自责,幸亏今天没有多少人,而且尽皆是皇帝陛下的心腹,这件事还有挽回余地。”   “奉孝,你的意思是……”   李儒皱着眉,试探性问道。   “放心吧。”   郭嘉长出口气:“这件事交给我便是,我会妥善安排好一切,让刘协自然而然的死亡,绝对不会牵扯到陛下。”   李儒欠身拱手,叹口气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能成为陛下的心腹,不单单是能力出众,而且擅长揣摩陛下的心思。”   “佩服!”   “实在是佩服!”   李儒发自内心的感慨,由衷敬佩道:“想当年,南阳汉庭初建之时,我等还在嘲笑陛下的新朝尽皆是不足四十岁的年轻人,必定成不了气候。”   “但现在来看,陛下的眼光是何其的毒辣,居然在一开始,便找到了荀彧、戏贤,以及阁下这样的贤臣能吏。”   “长安输的不怨啊!”   李儒仰面朝天,凝视着曜日,输的心服口服:“可怜我李儒,终究是要跟这朗朗乾坤,盛世王朝,说再见了。”   郭嘉淡然一笑,摆了摆手:“行了,别感慨了,陛下的心胸没有你想的那么狭窄,你这次虽然给陛下出了难题,但也让陛下见证了你对大汉的赤诚。”   “或许……”   郭嘉饶有兴致地道:“你还有一线生机。”   李儒惊诧:“奉孝,你不是开玩笑吧?”   郭嘉耸了耸肩:“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最终的结果,还需要陛下亲自定夺,大汉新生,正值用人之际,陛下可以用徐荣、吕布、张济、张绣,如何用不得你李儒?”   李儒眼神骤亮,充满了希望:“若儒当真有此幸,必为新汉效死命!”   郭嘉笑了笑:“你呀,少说两句,比什么都强。”   李儒颔首点头:“明白明白。”   ……   吱呀—!   当峣关城门在战火中展开的一刹那,彷佛一团火在士孙瑞的心头点燃,让他已经濒死的那颗心再次燃烧起来。   “城门开了!”   “伏兵得逞了!”   “弟兄们!”   士孙瑞扯着嗓子,高举着长剑,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速速冲进去,灭了狗皇帝,占领峣关,给我冲啊!”   这一刹那,众将士也如原地满血复活般,纷纷嘶吼起来,一个个拎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杀—!”   即便头顶着伏火雷霆弹。   众将士依旧是悍不畏死地向前猛冲,彷佛打开的不是峣关的大门,而是他们的求生之门。   然而,城头上的邓展却没有丝毫慌乱,显然已经知道了剧情的走向。   如今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手中的伏火雷霆弹打光,好好感受一下雷霆与火焰的恐怖威力。   “弟兄们!”   眼瞅着绝大多数的敌军,已经杀入了峣关。   邓展没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随我下城,与贼鏖战,将其撵出峣关!”   众将士齐声呼喊,拔刀出鞘:“杀—!”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邓展率领的亲卫军,如同浪潮般涌下来,像柄猛利的朴刀一般,将峣关内的敌军,硬生生劈开,与外围的何云、典韦,展开对士孙瑞的屠戮。   他们尽皆是身经百战的猛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直接要你性命,绝对不会有半点拖泥带水。   士孙瑞麾下的将士虽然是长安精锐,而且战斗力、装备都还算是不错,但依旧不是南阳亲卫军的对手,而且差之甚远。   随之杀入峣关内的士孙瑞,原本以为,只要城门洞开,他们的兵马便可以与南阳士兵战个五五开,甚至靠着数量优势,强势碾压对手。   但谁能想到……   眼下,红色军服的南阳亲卫军,正如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蓝色军服的长安精兵,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实在太大,压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按照原定计划,如果士孙瑞可以杀入峣关,而且占据上风的话,那么趁势平推,将南阳朝廷战败,袁隗及小皇帝自然可以顺利进入峣关。   甚至接下来的路,也变得非常好走,只要以绝对的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杀到武关,配合已经进入南阳内部的兵马,如法炮制,便可成功夺取武关。   可是,如果士孙瑞杀入了峣关,却没有占据上风,甚至隐隐有败北的征兆,那就要采取第二种措施,以漫天过海之计,潜入峣关内部。   虽然,士孙瑞不愿意承认实力不如人,但眼前一幕,让他连辨别的机会都没有,不得不采取第二种措施。   “该死!”   士孙瑞暗骂一声该死。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猛一招手,铿锵喝道:“快,先把城门破坏掉,然后撤军,等休整好后,再行进攻。”   身后的士兵毫不犹豫:“喏。”   旋即。   一队兵马冲到城门洞中,开始对城门与墙体的结合部,大肆破坏。   实际上,城门与墙体的结合部,没有那么容易破坏,这是他们早已经安排的计划,因此在这上面动了手脚,这才变得容易。   没一会儿。   半扇城门轰然倒在地上,士孙瑞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快撤,离开这里,城门已经被破坏,咱们稍作准备后,再行进攻。”   “撤退!”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士孙瑞徐徐撤军的刹那,邓展率领亲卫军步步蚕食。   当邓展出了城门洞时,他大手一挥,朗声下令:“弟兄们,城门已破,再难防守,其若不死,必然复来,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当即,如同浪潮一般,撵着士孙瑞的腚眼子,乌泱泱追了出去。   正在城外等候信号的袁隗,望着士孙瑞败北的方向,心痛不已,但他还是转身朝着刘协欠身拱手:   “陛下,士将军已经将城中兵马诱出,接下来,该怎么动身前往了,您放心,前方是老百姓,后方是咱们的兵马,如此局势下,对方根本来不及盘查。”   “好。”   刘协肯定地点点头,双眸闪烁坚定:“事已至此,必须要离开,咱们走。”   袁隗欠身拱手:“喏,但是陛下,从现在开始,您不是皇帝,而是从长安逃出来的百姓。”   刘协颔首:“放心,朕明白。” 第424章 鱼目混珠?   峣关外。   两侧茂盛的山林中,一双双眼睛遥望着向北逃窜的士孙瑞的兵马,以及随之追杀出来的朝廷亲卫军。   停顿片刻后,不知何人,喊了一句“赢了,竟然赢了”,紧跟着,林中的百姓,纷纷山呼起来:“赢了,竟然赢了!”   刹那间,从山林中奔出大量粗布麻衣的百姓,他们欢欣雀跃,高声呼喊,冲着远遁而走的士孙瑞兵马,不停嘲讽唏嘘:   “骑兵骑兵打不过,步兵步兵打不过,长安朝廷果然没什么前途,咱们进入南阳是对的,只有在南阳,才能过上好日子。”   “哈哈,长安兵马果然不行,他们又战败了,这回我倒要瞧瞧,谁能拦得住咱们,抓紧时间吧,速速过关,领粮票喽!”   “伏火雷霆弹实在是太恐怖了,刚才几乎是山摇地动,南阳朝廷万岁,咱们一起去南阳,过好日喽!”   “大家全都出来吧,一起过关,一起进入南阳,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大家赶紧出来,一起投奔南阳朝廷喽!”   “南阳朝廷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   “南阳朝廷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   “……”   震天彻地的呼喊声响起。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从山林中走出来,密密麻麻如蚁群一般。   他们推着小车,扶老携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脚步不停,朝着峣关方向聚集。   原以为,长安方向的兵马赶来,会彻底断了他们进入南阳的路,但谁能想到,还不过两个时辰,便先后战败了长安的骑兵,以及精锐步兵。   尤其是打步兵的那一战,伏火雷霆弹如雨点落下,爆炸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杀得长安汉庭兵马,愣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要知道,这可是长安方向最最最精锐的兵马,若是连他们都不是南阳的对手,估摸着就再没有兵马是南阳的对手。   南阳必胜!   南阳无敌!   当越来越多的扶老携幼的老百姓,兴致盎然地朝着峣关方向运动时,长安方向的文武官员及皇帝刘协,同样混迹在其中。   小刘协背着个包裹,听着四周老百姓对于南阳的称赞,这心里的怒火不断的涌起,原本平淡的心绪,此刻竟变得暴躁起来。   一旁袁隗似乎察觉到了刘协的心绪变化,压低声音道:“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咱们能进入峣关,顺利抵达武关,胜利必将属于咱们。”   “成大事者,当有成大事的胸怀与气度,需要时刻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咱们尚有回旋余地,不到最后,又岂能轻言成败?”   “太傅言之有理。”   刘协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一时的成败得失,代表不了什么,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没错。”   袁隗轻声道:“陛下英明。”   刘协这才释然,遥望着远处的峣关:“前方的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袁隗肯定地点点头:“陛下放心,全都安排妥当了,绝对不会有丝毫问题。”   刘协恩了一声:“好。”   城头上。   诸葛亮、司马懿等人聚在一起,望着如潮水般逐渐涌来的老百姓,即便是这些小家伙们,都感觉一阵头疼。   司马懿年纪稍大些,表现得还算是比较淡定:“诸位,如今陛下将峣关内的事务,全权委托给咱们,目标是要考验咱们的能力,咱们绝不能让陛下失望。”   “司马放心,保证没问题。”   一旁年纪相仿的文钦,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就是放他们进来吗,这有何难?我带人去打扫战场,清出条路来足矣。”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等司马懿回答,身旁的小诸葛便开口打断:“长安汉庭的人肯定会随之赶来,即便老百姓看不出,他们也可能看出来。”   “此事听着虽然简单,但若想不被对方看出破绽,仍需要一些粉饰的手段,以打消对方的疑虑,令其能全部进入峣关。”   “没错。”   司马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诸葛言之有理,咱们该表现的,还是要表现出来,不过对方一定会想尽办法进来。”   “文钦。”   司马懿扭头望向文钦。   “在。”   文钦揖了一揖。   “咱们这样。”   司马懿神思如电,当即做出决断:“你带人下去,一来打扫战场,二来阻止他们进入峣关内部,给我们争取准备的时间。”   “好。”   文钦点点头:“没问题,交给我便是。”   司马懿欠身拱手:“既如此,便拜托你了,诸葛,咱们走。”   诸葛亮颔首:“恩。”   旋即。   二人转身下城,准备相关事宜。   文聘扭头瞥了眼即将到跟前的老百姓,同样转身,下了城池。   随着距离的不断靠近,峣关外的老百姓速度越来越慢,因为关外的战场还没来得及打扫,一具具尸体横在旷野上,涓涓的血水汇集成了小溪,漫向远方。   最前排的老百姓们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他们吓得浑身颤抖,面色陡变,不少百姓嗅到血腥的气味,看到断肢残臂的尸体,不觉腹中翻腾,纷纷呕吐起来。   别说是寻常老百姓了,就算是上过一两次战场的士兵,都未必能禁得住,眼前血腥场面的视觉冲击力。   此刻,压根不需要峣关中的兵马出手,乌泱泱的百姓便下意识地停在外面,怯生生不敢上前,聚集地越来越多。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个年轻的小将,面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他脸上没有半分惧色,指挥兵马搬运尸体,神色极其淡定:   “你们这一队兵马,速速将尸体搬运到峣关外,带人去挖坑,将死去的将士全部安葬,不得落下一人。”   “还有你们这一队兵马,速速将兵器、装备全部……”   “……”   年轻小将不是别人,正是文钦。   在安排好打扫战场的任务后,文钦策马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积聚到跟前的老百姓,不少人双目中都闪烁着淡淡的畏惧之色。   不过……   却总是有零星的一些人,眸光凛冽,不仅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敌意,显然,他们极有可能是长安放心的兵卒。   文钦没有戳穿他们,接下来的表演,若是没有他们的配合,只怕难以表现得没有破绽,而有了这些人的助攻,才会更加真实:   “诸位乡亲!”   文钦扯着嗓子呼喊道:“你们也看到了,目前战场还没有打扫干净,极有可能造成大家的不适,诸位乡亲不妨等一等,打扫战场后,再行领取粮票通过不迟。”   四周长安百姓迟疑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再瞧瞧这满地鲜血淋漓的尸体,心中那股子恐惧更盛,纷纷窃窃私语,七嘴八舌起来:   “这位小将军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咱们还是等等吧,反正长安的兵马已经战败了,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没错,这满地的尸体,实在是有些瘆人,让我从这里走过去领粮票,当真是办不到,稍后再领要好得多。”   “我以为小将军……”   正当四周老百姓议论纷纷时。   忽然。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高亢响起:“不可!万万不可!”   文钦猛然扭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果然是自己提前锁定的人之一。   四周的老百姓同样扭头望去,一瞬间被此人吸引。   “长安的兵马虽然走了,但极有可能还会再回来,你们瞧,连城门都坏了,就更拦不住长安的兵马了,此时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额……这个……”   “没错!”   不等文钦开口反驳,另外一个方向,又有个声音响起:“我宁肯闭着眼睛蹚过这段路,也要立刻过峣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阳。”   话音刚落,距离不远处,再次响起个声音:“现在这里躺的全都是长安兵马的尸体,可如果我们不快点进入峣关,躺下的极有可能会是我们的。”   “说得对,我们要过峣关,放我们过去!”   “现在不走,以后更走不了!”   “放我们过去,我们不怕这些尸体!”   “没错,我宁肯蹚过去,绝不等!”   “……”   在某些人的煽动下,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果然变得惶恐起来,也跟着他们叫嚷着要尽快通过峣关,即便脚踏淋漓的鲜血,亦无怨无悔。   文钦快速锁定几个肇事者,但却没有声张,而是继续规劝:“诸位乡亲,你们放心便是,长安的兵马已经被我们战败了,绝对不敢再回来。”   “我不信!”   人群中,又有肇事者的声音响起:“对方的骑兵数量,可比你们多多了,如果他们绕回,峣关可能抵挡吗?”   “没错,我们现在就要过峣关,一刻都不能停留,哪怕不要粮票,也要通过峣关,否则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我们要过峣关!”   “过峣关!”   “过峣关!”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即便是文钦本人,也不敢相信,这帮老百姓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奸贼给忽悠了,成为其利用的对象。   幸亏皇帝陛下没准备动粗,否则在这种条件下,非得落得个暴君的名声不可,悠悠众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堵住的。   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便是袁隗手中最后可以利用的武器了,他算准了自家陛下的仁义,因此才敢如此放肆。   文钦正准备开口,继续跟肇事者周旋,为司马懿、诸葛亮争取些准备的时间时,视野的尽头处,忽然有滚滚烟尘激荡,朝着峣关方向赶来。   “这是……”   文钦正惊叹对方的手段时。   忽然,人群中再次响起个声音:“大家快瞧,是长安的骑兵来了,赶紧过峣关啊,否则咱们非得死在这里,快过关!”   “还真是长安的骑兵啊,大家赶紧过峣关,否则真会死在这里,冲过去,只有过了峣关,才能保住性命!”   “冲啊!”   顿时,乌泱泱的老百姓大军,开始朝着峣关城门洞狂涌。   他们前一秒,还在嫌弃地上的尸体瘆人,可这一刻,已然顾不了那么多,带着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直扑城门洞。   即便文钦骑着高头大马,都不由被这股声势,吓了一大跳,急急勒马转身,便要离开,返回峣关城内。   他前脚方才踏入峣关,后脚便有老百姓冲了进来,什么狗屁的粮票,压根没有性命重要,他们懒得索要,急急冲向前方。   望着鱼贯而入的老百姓队伍,隐遁其中的袁隗,终于暗松了口气,只要他们可以随着这股浪潮进入武关,那么接下来的路,必定是一马平川。   至于长安?   便丢给段煨、士孙瑞、樊稠,他们如果可以纠缠弘农王半个月,相信彼时的天下,必然已经易主,届时南阳偷天换日,世界格局将再次变幻。   “陛下,事情成了,咱们跟上。”   “恩。”   袁隗、小皇帝在虎贲军的保护下,开始跟着汹涌的人潮,向着峣关方向逼近,而在其四周尽皆是百姓,全都是他们的保护伞。   回到峣关内的文钦,迅速找到司马懿:“司马,我实在是拦不住,尔等可准备好了?”   司马懿颔首点头:“放心吧,原本就已经准备妥当,只需要临时安顿一下即可。”   呼—   文钦暗松口气,抹了把汗:“幸亏没有误事。”   诸葛亮面带微笑:“说说你看到的吧。”   “好。”   文钦点点头,老实交代:“他们混迹在老百姓的队伍里,人很多,而且尽皆是精锐,绝非是此前攻城的那帮人可比。”   “陛下预料的很准,他们一定是想要挟持百姓,顺利渡过武关,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空虚的南阳,从而窃据南阳,取而代之。”   诸葛亮恩的一声点点头:“想法的确很大胆,但可惜,已经被陛下全面掌控,只是不知他们手里到底有多少人。”   “别担心。”   司马懿倒是自信满满:“庞统已经跟着典将军混入百姓队伍,中途他们必定会露出马脚,有庞统在,肯定能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诸葛亮轻声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文钦问道:“陛下呢?”   司马懿望向山峰:“应该在看戏吧。”   文钦笑了笑:“陛下可真够悠闲的,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不亲自主持,居然给咱们这些平均年纪不超过14岁的学员练手。”   “是啊。”   即便是诸葛亮本人,也不由倍感压力:“此事毕竟关系到朝廷的安危,陛下却敢放手交给咱们去办,难以置信啊!”   “你们懂什么!”   司马懿瞥了眼二人,傲然道:“陛下是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掌控战局,给咱们练手机会,就要好生把控,仔细感受每一个环节,感悟陛下的手段。”   文钦、诸葛亮齐齐瞥向司马懿:“大道理我们不懂?”   司马懿蔫儿了:“好吧。”   此刻。   半山腰上。   刘辨迎风而立,望着下方乌泱泱涌入百姓,心情大爽,心中暗道:“单从规模上判断,至少也应该有五、六万百姓吧?”   “绝对不止!”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从城门洞方向的流速来计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两万人左右进入,可你看后面,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赶来。”   “根据专家的保守估计,恐怕这一次至少会有七、八万人,至于其中有多少袁隗的兵马,暂时就不太清楚了。”   “这需要等进入武关道以后,慢慢分化,才能判断出来,估摸着两三天的时间,庞统应该能有回信。”   “但毫无疑问……”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这一定是袁隗最后的手段了,如果这次进攻武关失败,那么他就彻底战败了,必死无疑。”   这一点,刘辨自然是认同的,但刘辨依旧有其他的疑惑:“老师,目前武关道中,恐怕会有数万百姓,袁隗会不会拿老百姓挡箭牌啊?”   “可能!”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犹疑,极其肯定地道:“不仅是可能,而且极有可能,毕竟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使出任何手段,都不足为奇。”   “所以,咱们的动作也应该要跟上,留下一部分龙骑,在长安跟西凉骁骑周旋,再留一部分人守住峣关,其余兵马杀个回马枪,抄袭袁隗后路。”   “如果他没有挟持百姓,还自罢了,一旦开始挟持百姓,这些人也有一定的能力,可以解救百姓,甚至是力挽狂澜。”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七、八万人啊,已经超过了咱们的预期,证明南阳对于长安百姓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   “没错。”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若非如此,他们才不会冒这么大风险,非要赶往南阳,而且从目前的占比上看,估计后续还会有不少人,想要赶往南阳。”   刘辨恩了一声:“这件事便交给司马懿、诸葛亮了,他们会安顿好长安百姓,总不能因为一个南阳,就把关中长安给抽空了吧。”   “肯定不会。”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辩爷,等会儿便下去吧,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根据情况,及时调整战略。”   “好。”   刘辨答应一声。   随即。   他扭头吩咐朱彤道:“咱们走,准备下山。”   朱彤欠身拱手:“喏。”   ……   关中。   长安附近。   一条悠长的队伍正如巨龙般,盘卧在关中大地上,缓缓向前行进。   在队伍的前方,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斗大的“刘”字,格外地引人注目。   没错!   这支队伍正是从陕县方向杀来的刘备大军。   如今,刘备与关羽再次合兵,一起朝关中长安进发。   “好家伙。”   队伍里,张飞脸上难掩兴奋之情,眉飞色舞:“足足三路大军杀奔长安,恐怕得由个六、七万人,而且还有伏火雷霆相助,此战想不赢都难啊。”   “是啊。”   一旁关羽捏着颌下长髯,心情同样激动:“有伏火雷霆相助,相当于省去了攻城的环节,咱们兵力占优绝对优势,岂有不胜的道理。”   当初,刘备得到命令,让他进攻函谷关,从函谷关方向杀奔长安,与马腾、韩遂、皇帝汇集城下,准备展开总攻。   原本他们还对伏火雷霆有些疑惑,总感觉像是在吹牛,但谁能想到,当那惊天一爆发生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吓傻了眼。   即便是素来冷静沉着的刘备,在那一瞬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惊叹皇帝陛下真乃神人也,否则岂能掌握火焰与雷霆的力量。   “胜自然是会胜利。”   一旁的马超策马向前,朗声言道:“不过,咱们的行军速度是不是有些太慢了,照这样下去,恐怕等咱们到了长安,仗都已经打完了。”   “恩。”   张飞深表赞同:“有道理,的确如此,大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行军吧。”   刘辨皱眉,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好,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争取今天入夜之前,赶到长安城外,安营扎寨。”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传令兵更是飞马而出,大声呼喊:   “将军有令,加快行军速度。”   “将军有令……”   “……”   下一秒。   原本步行的队伍,开始进入小跑状态。   约莫奔走了半个时辰。   忽然。   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备等人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绝尘而来,神色略显慌张,策马飞奔上前,稍一拱手,便开口道:“将军,长安城外二十里左右,正有骑兵追击战。”   “骑兵?”   刘备顿时一愣。   毫无疑问。   发展战斗的,一定会是长安、南阳双方。   只不过,具体是南阳方向的哪支队伍,暂时还不太清楚。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发生战斗,刘备又岂能落下:“云长、翼德听令。”   关羽、张飞立刻策马向前:“末将在。”   刘备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速速率领麾下骑兵出战,若是长安方向骑兵,务必要将其击溃,不得有误。”   二人齐齐拱手:“喏。”   此刻,马超、阎行同样策马上前:“刘皇叔,既是长安方向的战斗,极有可能是西凉骁骑的兵马,家父或许会参与其中,我二人请求出战。”   刘备略一沉吟,点点头:“好!可以出战。”   马超、阎行大喜:“多谢刘皇叔。” 第425章 复合弓!人人皆是神箭手!   轰隆隆!   长安城外的旷野上,漫天激荡的烟尘下,成百上千匹战马在奔驰,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宛如在烟尘的洪流中勃发奋飞一般。   不过,段煨却没时间欣赏这样壮美的景色,他脑海里全都是“如何才能摆脱龙骑”“这帮家伙的骑术水平,怎么如此之高”“老天爷,这种地形速度都不降?”这类的感慨。   说真的!   段煨此前觉得,西凉骁骑就是天下最厉害的骑兵。   此前之所以会败给弘农王,完全就是因为有马术三宝这样的神器,对方在乘骑的稳定性等问题上,大幅度碾压西凉骁骑。   可是现在,西凉骁骑既然已经装备了马术三宝,那么他们的战斗力,自然应该强过对手才是,怎么可能被对方追着屁股暴打,愣是没一点还手之力。   噗!噗!   又有两个士兵在疾驰狂奔中,应声落马,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被随之杀来的龙骑兵马,踏成肉泥,与泥土彻底糅合在一起。   “该死!”   段煨咬着牙,瞪着眼,回头凝望。   自己逃得很快,而且目测距离,已经超过了弓箭的射程范围,南阳的龙骑士兵,怎么可能还能以弓箭,射杀他麾下的弟兄呢?   这简直不可思议!   甩不掉便罢,现在居然还没办法还手,你敢信?   段煨的心情正如此刻的场景一般,万马奔腾,将那颗小心脏踏成了粉碎:“该死!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将军!”   忽然有士兵策马赶上,大声言道:“他们的弓箭跟咱们的弓箭长的不一样,好像是特殊制造出来的,射程比咱们要远的多。”   “哦?”   段煨顿时一个愣怔:“特制的弓箭?”   士兵肯定地道:“没错,必定是特制的弓箭。”   若是之前,段煨可能还会不屑,甚至不相信南阳可以革新弓箭,但随着双方的不断交手,南阳先后出来那么多先进的兵器,段煨已经不怀疑,南阳朝廷具有这样的能力。   毕竟,如今的南阳可是能够操控火焰与雷霆,伏火雷霆这种东西,甚至具有开山裂石的强悍能力。   连火焰、雷霆能力都能搞定,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南阳搞不定的!   段煨倍感惊奇,扭头回望。   但见……   一支高速飞行的箭矢,穿越两个士兵中间,呼啸过来。   噗的一声,扎入了随之策马奔上的一个士兵手臂。   令人震惊的是!   箭矢竟然穿透了士兵的手臂,染血的箭镞伸出至少一寸有余,士兵咬着牙,但还是疼痛难忍,不禁哀嚎出声。   他想要将箭矢拔出来,但箭镞上面的倒钩窜入肉体,更是疼得士兵,声嘶力竭的呼喊,旋即身子一翻,噗通一声摔落在地。   “啊,这……”   段煨眼瞪如铃,惊诧不已。   他当真不敢相信自己这双眼睛。   至少有八十步以上的距离,居然一箭命中,而且还能射穿士兵的手臂。   不论是从距离上判断,还是从力量上来判断,这支箭矢的有效射程,绝对在一百步以上,甚至更远,也不一样。   更要命的是,如果仅有一俩人还自罢了,偏偏龙骑士兵每一个人,皆有这样的箭矢实力,人人可以百步穿杨,简直恐怖至极。   要知道,寻常人的箭矢水平,充其量也就是三十步到五十步,猛将可以达到六十步到八十步之间,能达到一百步的,完全可以称之为神射手。   可是……   这样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或许,一万个人里面,也未必能遇到一个。   但谁能想到,龙骑军中的士兵,居然人人是神箭手的水准。   这绝对是在弓箭装备上,有了划时代意义的革新,否则绝对不可能人人皆是弓箭手。   段煨放缓速度,扭头回望,目光掠过自家士兵,落在随之而来的龙骑身上。   此刻,敌军主将刘宠,正从马鞍下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翎箭,随即搭在手里的长弓上。   嘶—!   当长弓出现的刹那,段煨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他分明看到在长弓的两端,居然有两个圆形的滑轮,仔细端瞧,甚至连弓体都进行了改良,应该有一大部分,乃是金属制品。   毕竟在曜日的照射下,段煨能感受到那一抹耀芒,从自己的眼前,飞速闪过,这绝非自然的阳光,而是由金属反射出来的耀芒。   “不好!”   当耀芒闪过,段煨模糊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时,赫然发现,刘宠手持的弓箭,瞄准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嗖!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   段煨眼瞪如铃,身子下意识轻斜出个弧度,眼睁睁看着那一支箭矢,从自己身侧不足半尺的地方,呼啸而过。   噗!   而后一箭扎在前方的士兵后心,没入至少两寸有余。   要知道,自己处在队伍的中后方,距离刘宠至少有一百二十步以上。   但对方箭矢的有效射程,居然还能够得着自己,甚至还一箭射杀自己前方的士兵,保守估计有效射程应该在一百五十步以上。   天呐!   段煨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恐怖的弓箭,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步,足足是本方将士有效射程的两倍,甚至是三倍以上啊!   近战近战拼不过,远程远程不是对手,段煨好歹也是二十余年的老将军,身经百战,但在这一刹那,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应战了。   “走!”   “快走!”   “千万不要迟疑!”   没有办法,段煨只能猫着腰,扯着嗓子呼喊:“快,速速回到长安城,只有回到长安,咱们才能真正安全,他们的箭矢有效射程,至少在一百五十步以上。”   身经百战的段煨,只能既希望于战马,这是双方在装备上,品质唯一比较接近的东西了,只要能在全军覆没前,返回长安,那么就是一种胜利。   “哎呦,想跑?”   可惜,刘宠却是不以为意。   反正他没有别的任务,就是好好陪这支骑兵玩,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峣关即可,至于杀多少敌军,杀到什么程度,没有硬性指标要求。   “弟兄们!”   刘宠猛一招手,朗声喝道:“给我追,好好试试这新式弓箭的威力。”   目前,这新式弓箭尚处在测试阶段,必须要经过至少五、六百次的拉弓射箭,才能测试出其是否符合质量要求。   而且,寻常人的力量太小,达不到那种极限的状态的,因此只能招些力量大,而且擅长放箭的士兵测试。   也正是因此,刘辨便把测试复合弓的任务,交给了龙骑的刘宠,让他在军中找些厉害的弓手,在此次作战中,完成复合弓的测试。   从目前的效果上看,真的非常爽!   擅长弓箭的刘宠实在是太喜欢这种,只能自己打别人,别人却够不着自己的感觉,只要保持距离,便可不断蚕食对手。   唯一遗憾的是,这样的新式弓箭,还没有量化生产出来,即便是自家的将士,也仅仅只有一小部分优秀的弓手,才能配备这样的弓箭。   嗖!嗖!嗖!   战马奔驰间,箭矢接连射出。   西凉骁骑不断有人落马,惨死在复合弓下。   刘宠策马狂追,左右捻弓搭箭,箭矢接连飞出,不断收割西凉骁骑的性命。   或许,是刘宠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复合弓,已经在微微变形中。   这一次,他将羽翎箭搭在弓上,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用力地向后猛拉,尚未来得及瞄准,便只听蓬的一声,弓身直接断开。   刘宠不仅没有把箭矢射放出,甚至还被弓弦,狠狠抽了自己脸一下,疼得他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如果不是皇帝有言在先,他当真恨不得将这新式弓箭直接丢掉。   “该死!”   刘宠暗骂一声:“疼死孤王了!”   一旁魏延策马上前:“殿下,这弓身材质的硬度还是稍微差点,末将需要将其收回,然后呈给奇巧阁,再次进行革新。”   “孤晓得。”   刘宠应一声,将复合弓交给魏延,旋即换上自己的宝雕弓。   可是,他一抬头,凝望着百步开外的西凉骁骑,又忿忿地将宝雕弓收回去:“恁娘的!这弓箭完全够不着,弟兄们,给我追!”   众将士山呼起来:“杀—!”   此刻,用过复合弓的刘宠,已经全然瞧不上普通弓箭了,虽然这复合弓还有些瑕疵,可一旦革新成功,其威力绝对不是寻常弓箭可比。   “殿下,距离太远,咱们追不上。”   一个士兵策马上前,大声呼喊道。   “该死!”   刘宠勃然大怒。   当初为了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双方拉开了约有八十步的距离。   这的确是在复合弓的有效射程之内,但如今复合弓出现了问题,单纯靠战马,是完全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缩短差距的。   尤其,龙骑的装备配重要比西凉骁骑大上一些,这更加影响了他们的速度,除非遭遇特殊的地形,否则难以在短时间内弥补差距。   “殿下。”   魏延自然明白陈王的想法,当即言道:“如今咱们已经到了长安外围,这里尽皆是平原,想要追上对手殊为不易。”   “你有何意见?”   陈王刘宠瞥向魏延。   “是这样的。”   魏延毫不犹豫,铿锵言道:“按照脚力判断,从陕县杀过来的刘皇叔,必然进入了长安范围,咱们如果能将这支兵马逼到刘皇叔那里,或许可以来个前后夹击。”   “哦?”   刘宠惊诧,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有道理!此事交给你,带着你的兵马,速速绕行,将段煨逼到西面,不得有误。”   魏延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他猛一招手,朗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龙骑将士山呼:“喏。”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长安外围水系发达,素有八水绕长安之称。   而从蓝田谷一路北向,直奔长安,更是需要越过大量的水系分流。   若是照目前的追杀之法,自然很难追得上段煨的西凉骁骑。   可如果魏延选择绕路,虽然距离长安更远了,但是却能威胁西凉骁骑,促使其转向改道,如此一来,即便自己、刘宠追不上西凉骁骑,极有可能会被刘备碰上。   虽然,这只是一个可能性,但也总比傻乎乎追在对方后面,不采取任何措施要强,反正最坏的结果,便是追不上,仅此而已,对于龙骑,可没什么损失。   没一会儿。   正当段煨准备直扑长安城时。   忽然,河对岸出现一支精锐骑兵,正朝着距离前方不远的桥头,飞速赶去。   “该死!”   段煨顿时意识到不妙。   如果就这样杀过去,前后方必定会被龙骑堵死。   如此一来,自己便不得不与龙骑展开厮杀,势必会面临更大的损失。   段煨深刻的明白龙骑恐怖的战斗力,因此没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速速转向西面,从浐水方向,绕回长安。”   西凉骁骑齐声呼喊:“喏。”   轰隆隆—!   段煨的西凉骁骑随即改道,没有丝毫犹豫。   可惜,等魏延的兵马全部通过桥面时,他们已经连对手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魏延依旧在策马狂追,只是他心中却已不再既希望能追上,而是不断祈祷:“刘皇叔,你可一定要赶来啊,否则段煨必将赶回长安。”   ……   轰隆隆—!   策马飞奔不停。   张飞、关羽、马超、阎行已经杀到了长安城外不远。   可是,他们依旧没有碰到,即将杀回的西凉骁骑。   “该死!”   张飞暗骂一声,回望四周,心神俱碎:“难不成,咱们来晚了一步,西凉骁骑已经返回长安城了吗?”   “不可能!”   一旁马超直接打断。   他的目光扫过左右的道路,极其肯定地道:“这里没有大队骑兵走过的痕迹,证明西凉骁骑,还没有杀回来。”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极有可能是临时变道,亦或者根本走的不是这条路,但可以肯定一点,他们一定没有返回长安。”   “没错。”   阎行同样深谙骑战,明白西凉骁骑的行军习惯。   他非常同意马超的观点,极其肯定地道:“贼子转道与否,在下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他们一定没有到长安。”   “只要咱们派人分守在长安城外各处,迟早可以等到对方赶来,然后集中力量,将其拦截即可。”   关羽、张飞或许不通宵西凉骁骑的行为习惯,但马超、阎行原本便是凉州人,自然清楚西凉骁骑的作战习惯。   既然他们敢如此肯定,西凉骁骑没有返回长安,那么关羽自然敢于豪赌:“来人。”   当即,关平策马上前来,拱手抱拳:“将军。”   关羽吩咐道:“速速带人分守在长安外围各处,若有敌情,速速派人通知,不得有误。”   关平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他猛一招手,朗声言道:“弟兄们,跟我走。”   望着关平带兵离开,关羽也没有犹豫,继续下令:“翼德派人警戒,其余人就在战马上休息,时刻做好迎战准备,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不知过了多久。   关羽凝视着长安城,心思跟着飞了出去。   一旁的张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二哥,你想什么呢?”   关羽倒也没有遮掩,皱眉言道:“咱们如今距离长安如此近,可长安城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嘶—!   张飞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好像还真是的,难不成,他们知道不是咱们的对手,因此不敢出城?”   关羽摇了摇头,皱眉言道:“虽然有些可能,但却不太像,没有兵马杀出来,还自罢了,可这城头上,岂能没有半点动静?”   “有道理!”   张飞缓缓点头,一下子认真起来,当即吩咐道:“来人,速速派人赶往长安城侦察,若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麾下骑兵欠身拱手:“喏。”   不多时。   便有两个骑兵返回,欠身拱手道:“将军。”   张飞急问:“情况如何?”   骑兵拱手回答:“长安城头几乎没有兵马驻守,想来应该是一座空城。”   张飞、关羽顿时一愣:“空城?”   骑兵点头:“没错。”   关羽猛然意识到不妙。   要知道,他们原定的计划,便是汇集在长安城下,对长安兵马发起总攻,如果长安是一座空城的话,那么他们的兵马,又在哪里呢?   难不成……   长安的兵马,已经跟陇县的兵马,亦或者是南阳的兵马,交上手了?   如果是陇县的兵马,战场应该在西北方向,可是斥候回报的消息,乃是在东南方向。   这证明,一定是跟南阳方向的兵马交上手了。   长安是一座空城。   岂不是说,袁隗把全部的兵力,全部压在了南阳这条路上?   “不好!”   顿时,关羽一愣!   张飞更是一愣!   二人俨然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咱们速速离开长安,直奔蓝田方向,长安或许集合了全部的兵马,准备跟陛下决一死战!”   马超、阎行不敢多问,只得点头承诺,准备策马直奔蓝田县时。   忽然。   嗖—!   一支响箭骤然升空。   关羽、张飞等人顺着声音的方向,齐齐扭头望去。   没有丝毫犹豫,关羽铿锵下令:“走,先驰援,然后再往蓝田县。”   驾—!   两千精骑直奔响箭升起的方向。   转过一个弯。   果然。   前方烟尘激荡,正有大量的骑兵,朝着长安城池赶来。   在那激荡的烟尘中,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斗大的“段”字,隔着数百步,依旧引人注目。   关羽也不知段姓将军是何人,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南阳方向的人,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弟兄们,拦截!”   “喏!”   当下,关羽、张飞从正面迎战,马超、阎行各自率领两百精骑,从左右两个方向迂回,企图将自己的拦截范围扩充到最大。   “该死!”   正策马赶来的段煨,眼瞅着前方有阻截,心顿时凉了半截:“长安方向,居然有伏兵,看来咱们想要回城,没那么容易了。”   “将军!”   身旁士兵指着前方骑兵,大声呼喊道:“快瞧,这支骑兵的装备,绝非是刘宠的龙骑,他们的战斗力应该没有那么强。”   刹那间,段煨凉透的心再次燃烧起来,仔细端瞧,这支兵马的装备果然一般,甚至手里的兵器,都不是南阳骑兵的制式兵器。   他们有些是寰首刀,有些是长矛,还有些是马槊,甚至有一部分的兵器,乃是长枪、狼牙棒,五花八门,没有统一。   没办法!   这支骑兵原本是张济帐下的西凉骁骑。   他们的装备原本就很杂,压根没有时间,按照南阳朝廷的规章制度,来规范这样一支骑兵队伍,因此才显得比较杂牌。   当然!   实际上,它也的确是杂牌。   不过,即便再是杂牌的队伍,有关羽、张飞、马超、阎行在,也绝对堪称精锐。   段煨不知其底细,只道这是一支杂兵,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给我冲过去,杀回长安,咱们就能活下来!”   “弟兄们!”   段煨高举着手中兵器,声嘶力竭:“给我冲!”   众西凉骁骑铿锵呼应:“杀—!”   轰隆隆—!   浓郁的嘶喊声,伴随着人喊马嘶声,响彻在旷野之上。   但这丝毫没有震慑到关羽、张飞,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嗜战之意。   尤其是张飞,更是眼神骤亮,闪烁凶芒,猛一踹战马,当即如同一道墨色的闪电般,迎着前方的巨浪,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杀—!”   这一声吼!   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顿时将迎面袭来的数个西凉兵,吓得是肝胆俱碎,眼瞪如铃,手中的长矛甚至因此迟疑了半分,没能刺出来,便被张飞抡起的一道如月寒芒,直接扫飞出去。   噗!噗!噗!   断肢残臂伴随着鲜红的汁液,四下狂飞。   张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杀破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燕人张飞在此,挡我者死!” 第426章 二爷威武!   噗!噗!噗!   掌中丈八矛接连飞刺,染血的矛锋如同赤红色的闪电,不断穿梭在沿途骑兵的心口、喉咙、胸膛等要害处,一招毙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反手!   又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左右前方涌来的兵马,甚至还没顾得上做出反应,便被张飞诛杀四人,逼退无数。   希吁吁—!   跟着,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了张飞那汹汹的战意,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摇头摆尾,撒开四蹄,向前猛冲。   “杀—!”   如惊雷般的喊杀声响彻战场。   张飞就像是一头人型凶兽,出手快如闪电,不断地收割着敌军将士的性命,冲在最前头的他,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剪刀,轻而易举便撕开个口子。   如果仅仅只有张飞这一员猛将,还自罢了,更为要命的是,紧随其后的关羽,虽不如张飞那般咋咋呼呼,但这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   这杆战矛在他手中抡起来,简直就是一条夺命的绳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要追魂夺命,既快,又准,还狠,敌军骑兵愣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瞪眼倒下,着实厉害。   在关羽、张飞的率领下,身后这千余杂骑,一个个士气暴涨,高举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猛冲猛打。   “该死!”   段煨暗自咒骂一声。   他原以为这支兵马不过是支杂牌骑兵,但怎奈其主将实在太过凶悍,而且招式大开大合,接连不断,索取着自家将士的性命。   尤其是那个咋咋呼呼的猛将张飞,更是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杀破狼一般的怒吼声,搭配着其强悍的武力,对于西凉骁骑的震慑作用,简直堪称爆表!   惊恐、怯战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战场上迅速蔓延开来,他们原本准备集中力量,直接凿穿过去,在此刻不得不转变套路,改从两侧迂回,避开恐怖的关张二将。   可是……   正面强攻不过,左右侧面便能突破?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马超、阎行一左一右,早已抵达指定位置,他们纵马前冲,声势比之张飞、关羽,是不逞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们的接连猛冲猛打之下,西凉骁骑惊恐之状更胜,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正面硬挫其锋?   “该死!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猛将?”   “肏!马超、阎行居然还没死?这怎么可能!”   “这支骑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咱们打不过,该怎么办啊?”   “燕人张飞杀过来了!”   “大家快跑啊!”   “……”   前方发生如此大的异动,自然惊动了随之赶来的刘宠。   “难不成,真是刘皇叔的队伍?”   刘宠心中狂喜,把手一招,朗声喝道:“弟兄们,咱们的援兵已经到了,随我强攻,诛杀段煨,随我杀!”   众龙骑将士狂追一路,士气正盛,当即铿锵呼喊:“杀—!”   轰隆隆—!   万马奔腾,气贯长虹。   龙骑将士收起长弓,换上战矛、寰首刀,一个个冲着段煨大军的腚眼子,猛地冲了过去,顷刻间人仰马翻,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刘宠更是身先士卒,一杆精铁马槊耍得是出神入化,他接连出手,三下五除二,便杀入了西凉骁骑的核心腹地。   举目望去。   果然!   前方的大纛旗上,一杆“刘”字旌旗,迎风招展。   刘宠心喜,朗声呼喊:“吾乃陈王刘宠,来者可是皇叔刘备否?”   当下,关羽一矛刺死个骑兵,抬眸瞭望,大声回应:“陈王殿下,吾乃刘皇叔义弟关羽,奉大哥之命,赶来支援。”   “哈哈!”   刘宠心下狂喜,仰天哈哈一声:“好!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咱们合兵一处,争取将突袭峣关的段煨,诛杀在长安城外。”   关羽应一声:“喏。”   旋即。   他顾目四盼,匆匆扫过四周战场。   自己与三弟张飞虽然冲杀的比较靠前,但本方的骑兵跟进,保持的相对不错,截至目前,还没有一个西凉骁骑凿穿过去。   而在左右两侧,马超、阎行同样是以严防死守为主,配合随之赶来的刘宠大军,不断压缩着段煨的生存空间。   此刻,段煨已经有些慌了,探着脑袋左右观瞧,寻找可能的退路,可粗略观察后,不论是哪个方向的阻碍,都堪称是无懈可击。   马超、阎行的实力,段煨早有耳闻,尤其是年轻的马超,更是素有凉州“战神”之称,武艺极其高超。   可谁能想到……   名不见经传的关羽、张飞,在此战中的表现,居然不亚于阎行、马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令人感到震惊。   尤其这两人配合起来,更是神挡杀神,佛阻灭佛,自己麾下好些个校尉级别的猛将,甚至在这俩人手上走不过一招,便被刺死在战马下,身死当场。   “该死!”   段煨暗骂一声该死。   他观察了足足有五、六圈,愣是没有找到半个突破口。   唯一推进速度,相对比较慢的地方,便是阎行负责的左翼。   可是……   从这里突围的话,距离长安会更远。   段煨思考良久,似乎经过了持久的心理斗争,方才做出决定。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勒马转身,准备朝左翼突围。   毕竟,回不了长安城,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弟兄们,跟我突围!”   这一点,段煨亲自打头阵,一杆战矛在手,冲着阎行猛冲过去。   说来也真是巧。   阎行负责的左翼,距离关羽的距离相对较近。   正当段煨引军准备向左突围时。   关羽毫不犹豫,选择跟进。   噗!噗!噗!   幽寒的战矛接连飞刺,迅疾如电,将沿途的西凉骁骑纷纷刺翻在地,斜刺里冲着段煨的方向,便直扑了过去。   “贼将休走,关羽在此!”   呼—   宛如一道苍劲的罡风扑面。   段煨扭头望去。   但见,关羽出手极其果断,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接连诛杀麾下的西凉骁骑,只带着十余个亲兵,便敢直扑自己而来,当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嘁!”   段煨勃然大怒。   他原本想要带人冲上去,与之决一死战。   但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冲动,他强行按住心中的暴躁,铿锵喝道:“姜峰何在?”   一个魁梧的汉子朗声回答:“末将在。”   “你带人拦住关羽,为我军突围,争取时间。”   “喏。”   姜姓在陇西乃是大姓。   姜峰更是段煨麾下,响当当的猛将,是亲卫军一般的存在。   段煨派姜峰前来阻挡关羽,足以证明他对关羽是何等的重视。   “弟兄们,跟我走。”   “拦住此獠!”   姜峰把手一招,扯着嗓子呼喊,当即率领麾下的将士,冲着关羽突进的方向,直扑过去,企图将关羽拦在半途。   可是……   姜峰怎么也不敢相信。   关羽竟在这一刹那,加快了突进的节奏,掌中战矛接连出手,不再是点刺,而是大开大合地横扫、劈砍。   这样的攻势虽然在准确率上,相对会差上一点,杀的敌军士兵的数量,同样不是很多,毕竟很多兵马,是被逼退的,而不是被杀死的。   但是……   这样以逼退为主,击杀为辅的攻势,却可以令关羽的突进速度,大幅度提升。   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后,关羽猛一夹战马,坐下战马向前跃出数步,反手又是一招横断山河,将左前方的兵马再次逼退。   向前!   再向前!   继续向前!   ……   关羽速度陡然获得提升,身后的亲卫军急急跟进,但仍与他相差出数个马身:“平儿,你等拦住此獠,段煨交给我!”   此前,关平只是觉得自己的父亲武艺比较出众,但却不敢相信,他的胆子竟然这般大,居然敢单枪匹马地冲阵。   要知道,万军丛中直取上将首级,只有项羽这样的超级猛将才能办到,寻常武将压根就不敢这么做,否则等待他的,只有刀劈四方,剁成肉泥。   可这一瞬!   当关羽接连突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扑段煨时。   关平心中不仅没有半分恐惧,甚至隐隐有种被自家父亲点燃的感觉,心中那股幼小的崇拜萌芽,在这一刻,无限成长、壮大。   “父亲,小心—!”   “该死。”   姜峰暗骂一声:“没能拦住,弟兄们,追!”   呼—   正当姜峰准备勒马转身时。   忽然,一道森冷的杀气,直从身侧呼啸过来。   若非自己侧身闪躲的及时,已然被这支战矛穿透了肋下。   “你的对手是我。”   小关平操起战矛,纵马横在路上,昂首拦住姜峰。   “杂碎,找死!”   姜峰只觉得关平年幼,压根不是对手。   因此,他纵马提枪,直扑关平,掌中镔铁大枪没有半点花哨地,直扑过去。   可是……   关平只是一侧身,便将大枪避开。   与此同时,他张伸猿臂,竟直接将姜峰的大枪挟在肋下,这还不算完,他单手抡起战矛,冲着姜峰心口的位置,猛然刺了出去。   呼!呼!呼!   矛锋打着旋转,发出尖锐的啸声,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宛如出海的蛟龙一般,直扑姜峰的心口刺去。   姜峰眼瞪如铃,浑身汗毛不自觉竖起,沁出一身的冷汗,将前心后背的衣甲顷刻间打湿,他想要抽枪而回,摆个铁锹拦江的姿势防御。   但是……   自家的大枪已经被关平挟在肋下,猛劲儿拔,却是纹丝不动,就更别提抽回来,防御关平的进攻,这根本没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   姜峰拔不动自己的兵器,而关平的战矛已经刺出,他只能大幅度侧身闪避,以期避开关平的进攻。   嗡!   战矛的嗡鸣声在耳畔炸响。   姜峰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因为对方的矛杆,距离自己的身体,竟不足一寸,若是当初稍稍慢上一息,即便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当然,姜峰终究还是小觑了被关羽调教许久的关平,这一矛虽然没有刺中,但关平反应非常迅速,立刻变刺为扫,冲着姜峰的胸膛猛然砸去。   噗!   姜峰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承受了一波暴击,巨大的力量传袭入体,身子如遭千斤重锤猛击一般,五脏六腑不住翻腾,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杂碎,我……”   姜峰勃然大怒,怒眼圆睁,正准备竭尽全力反击之时,身子顿觉一阵冰凉,温度如同宣泄的洪水般,猛然下降。   低头轻瞥。   一支染血的战矛从自己腹部窜出,矛锋上甚至挂着割裂的肠肚,不停的滴着鲜红的血水,彷佛这便是流逝的生命。   下一个瞬间,姜峰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色彩逐渐消失,变成黑白,片刻后,随着的身子一起,轰然落地,彻底泯灭。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姜峰倒下,露出熟悉的身影关睿:“赶紧支援关将军,他突进的太深入了,一旦被围,后果不堪设想。”   “走!”   关平担忧父亲,把手一招:“掩护我。”   关睿颔首点头:“好。”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关平、关睿率领关家亲卫军,直追关羽的脚步。   然而此刻,关羽已经全然到达了忘我的境界,不顾一切,迅猛冲杀,拦路者直接逼退,或者击杀,悍勇到了极点。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段煨本人,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万军之中,横冲直撞,除了吕布以外,这是他见过的第二人。   此刻的段煨是又惊又惧,急忙摆手呼喊:“快,给我拦住此人,一定要拦住此人。”   连段煨都畏惧关羽,又何况是身旁的西凉骁骑,虽然有很多人冲上来,企图阻挡关羽,但关羽凤目圆睁,杀气毕露,彷佛一个眼神,便可致人于死地。   噗!噗!噗!   关羽抡起战矛,舞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将左右涌上来的西凉骁骑,斩杀三人,逼退数人,纵马前冲,再次突进了三个马身。   如此恐怖的实力,别说是西凉骁骑了,便是马超、阎行二人,都不由地瞪大了双眼,为之惊叹。   他们原本以为,张飞就已经非常悍勇了,但不曾想,眼前这个美髯公关羽,发起疯来,要比张飞更加悍勇。   而且,此人素来不像是张飞那般咋呼,靠着嘶吼声,来震慑对手的心神,关羽绝不轻易张口,单纯是靠武力,来震慑敌酋!   强悍!   实在是太强悍了。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见关羽接连突破,已然杀到了段煨跟前,掌中战矛骤然间举过头顶,彷佛擎着一条巨龙,俯瞰着下方待死的段煨:   “贼子,纳命来!”   关羽九尺高的身材,可谓极其雄壮,在段煨面前,宛如一座小山般,将其遮掩,恐怖的威慑力骤然笼罩,声势非同小可。   “该死!”   段煨心中凛然,眼神闪烁淡淡恐惧。   但他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即便又惊又惧,也能快速振作起来,操起掌中战矛,迎着关羽劈落的矛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双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段煨只感觉一股浑厚如同潮水般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体内,彷佛这杆战矛上扛着的,不是另外一柄战矛,而是一座小山一般。   巨大的力量顺着矛杆,传入手臂,诡异的力量,竟让自己有些握不住矛杆,虎口蓬的一声裂开,鲜红的汁液顺着手掌,缓缓沁入。   “不好!”   温热的鲜血令手掌变得湿滑起来,这样便更加难以握得住兵器,段煨掌中的战矛竟在下一个瞬间,哧愣愣脱手飞出,噗嗤一声,穿透个士兵,旋即伴随着尸体,摔落在地。   “啊!”   段煨惊吓出声。   但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感觉一股森冷且蕴含杀意的气息袭来,扭转之际,染血的矛锋顶在了战甲上,却没能阻拦关羽的攻势,当即破开,噗嗤一声,扎入了皮肉。   跟着,关羽猛一用力,矛锋透甲而过,旋即一挑,便将一百七八十斤重的段煨,挑在了矛锋上,高高的举过头顶。   “贼将已死,降者不杀!”   关羽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一般,真如同西楚霸王复生一般,自带领域类威压技能,震慑三军。   生存,才是根本。   即便是悍勇的西凉骁骑,也不想死,更没人愿意去死!   这残存的数千骑兵,哪敢有半点犹豫,纷纷丢掉兵器,口中齐齐呼喊,热血激荡之处,吼声如雷,震裂苍穹!   “好一个关羽,果然厉害!”   忽然结束的战争,让刘宠顿感惊诧。   仔细观瞧,方才发现挑着尸体的关羽,而在其约有十余步的距离,才是自家的将士,证明关羽单枪匹马,猛冲敌阵,将敌军主将刺翻在万军丛中。   “没想到。”   马超收起铁枪,忍不住感慨:“这三兄弟居然如此悍勇,以前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实在是不应该啊。”   “关云长!”   对面的阎行皱着眉,凝视着声势骇人的关羽,不由万千感慨:“好一个关云长,此人之神勇,怕是不亚于吕布。”   即便是张飞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哈哈,我家二哥居然于万军丛中,直取上将之首级,果然厉害,不愧是吾家二哥!”   此刻。   陈王刘宠策马上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关羽,轻声道:“你便是刘皇叔的结义二弟关羽?”   关羽欠身拱手,铿锵回应:“没错,正是关某。”   “恩。”   刘宠肯定地点点头:“果然是仪表堂堂,尝听刘皇叔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跟着刘皇叔好好干,将来大汉中兴,必有尔等一席之地。”   关羽已然心潮澎湃起来:“殿下放心,我三兄弟便是以匡扶汉室为己任,自然会竭尽全力,为朝廷、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还。”   刘宠闻言大喜:“刘皇叔果然好眼光,能与你们结义,必可成就一番事业,将长安交给你们,孤也能安心了。”   “哦对了。”   听到刘宠这么说,关羽猛然想起关于长安的事情,急急问道:“殿下,长安是座空城,其部兵马怕是有阴谋。”   “恩。”   不曾想,刘宠丝毫不感到震惊,而是缓缓点头,一脸平静:“袁隗的确有阴谋,他们似乎想要与陛下决一死战,然后趁势杀入南阳,彻底跳出陛下的包围圈。”   “啊?”   关羽顿时一愣:“这……”   不等关羽开口,刘宠便摆手打断:“放心吧,陛下早已经识破袁隗的阴谋诡计,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中。”   “原本,孤会留下一部分龙骑,来协助尔等关中的战斗,但如今来看,完全不需要了,有刘皇叔在,关中的局势,肯定不会出问题。”   “孤要回峣关了。”   刘宠凝视着关羽,铿锵言道:“长安便交给你们了,马腾、韩遂估摸着也快到了,他们应该正在跟樊稠鏖战,相信不久必有回信。”   关羽惊诧:“哦?樊稠?”   刘宠颔首点头:“没错,与段煨一样,乃是董卓旧部,他们心知陛下绝不可能放过他们,因此便与袁隗联手,想要在关中拖住咱们的大军,给袁隗制造进攻南阳的时间。”   “哼!”   关羽轻哼一声,眉目之中闪烁着淡淡的不屑之色:“破砖烂瓦也敢与精锐强军争雄?简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刘宠极其欣赏关羽自信到骨子里的模样,肯定地点点头:“有尔等在,相信即便是董卓,也照样讨不到半点便宜。”   “这里便交给你们了。”   言至于此,刘宠目光扫过众人,陈王的架子直接端了起来,朝众人一拱手:“孤要走了,返回峣关,向陛下复命,尔等骁勇之举,孤必奏明陛下。”   众人心怀感激,齐齐拱手:“多谢陈王殿下。”   刘宠这才勒马转身,把手一招:“弟兄们,回峣关,向陛下复命。”   关羽等人再次拱手:“恭送陈王殿下。”   轰隆隆—!   萧萧马鸣,悠悠旌旗。   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尽头处。 第427章 隔空配合,横扫长安!   望着陈王刘宠离开的背影,关羽长出口气,转身望向众人,朗声道:“诸位,如今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   “长安方向的精锐兵马,已经全部进入了峣关,而在长安方向,基本上只剩下了董卓的旧部,这是咱们要面临的主力。”   马超毫不犹豫地接上话茬:“一个小小的樊稠而已,不足为惧,碰到咱们,他就只有一条死路,仅此而已。”   “没错。”   又有阎行紧跟着言道:“樊稠不过是董卓帐下的校尉,而段煨则是六大中郎将之一,咱们将段煨都杀了,又何惧一个小小的樊稠!”   “二哥。”   张飞朗声言道:“大哥暂时还没过来,你下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马超也深深被这俩兄弟折服,跟着言道:“没错,关将军下令即可,末将必尊号令。”   阎行拱手:“末将亦然。”   关羽则是捏着颌下一缕长须,轻声道:“关某岂敢替大哥做主,一切还是等大哥回来后,再做定夺要好。”   “不过……”   话锋一转,关羽扭头瞥向张飞:“不管怎样,打探情报,总是必要的,翼德,你速速撒出去斥候,打探四周的情报,方便大哥回来以后,再做定夺。”   张飞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转身离开,安排斥候,向着四周扩散式的侦察。   约莫半个时辰后,刘备带着步兵赶回。   关羽等人向其介绍了长安的情况:“大哥,事情便是这样,如今的长安已经成为了空城,袁隗带着全部的精锐,准备与陛下决一死战。”   “啊?”   刘备顿时一愣,神色悠悠。   不过,不等他开口发问,便被关羽直接打断:“大哥不必忧心,按照陈王的说辞,陛下早已经识破了袁隗的诡计,如今乃是将计就计,准备一举将袁隗消灭在武关道内。”   呼—   刘备这才松口气:“原来如此,那现在呢?可有樊稠的消息?”   关羽摇了摇头,轻声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备、关羽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策马狂奔而来,欠身拱手道:“将军,东南方向发现一支步兵,陈王的队伍正在与之决战,追杀溃军。”   刘备皱着眉:“步兵?”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应该是长安的兵马。”   嘶—!   刘备惊诧,倒抽一口凉气:“想来陈王是在回去的路上,顺手将其战败,因此这才没有跟咱们说起这支队伍。”   “有可能。”   关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长须:“大哥言之有理,陈王的确有可能这么办,估摸着追杀这支步兵的队伍,同样是陛下的精锐,正好可以一起返回峣关。”   “恩。”   刘备颔首点头,吩咐道:“继续派人打探,若是必要,便派李通、史涣率领兵马,迎战这支步兵,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不允许其残兵败将,进入长安。”   斥候欠身拱手道:“喏。”   刘备非常清楚,像这样的溃兵,一旦进入城高池深的长安,势必拼死坚守,绝不出战,这样只会给朝廷大军,在关中的战斗添堵。   因此,不管这场战斗怎么打,刘备犹且只有一个原则,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溃军,进入长安这样城池,这是他的底线。   “报—!”   斥候转身离开不久。   不远处,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备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视之乃是自家斥候。   而且从其回来的方向判断,应该是与樊稠有关。   不等对方开口,刘备便抢先一句打断:“不必多礼,直言即可,可找到樊稠了?”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恩,找到了。”   刘备眼神骤亮,急问:“哦?在哪?”   斥候抬手指向西北方向:“渭水北岸,渭桥附近,樊稠派兵拆了沿途的桥梁,专守着渭桥这一路,因此到现在,马腾、韩遂没能杀过来。”   “地图。”   刘备急忙摆手,示意关羽道。   “这里。”   关羽急忙从布袋中,取出早已备好的长安详图。   刘备接过,展开浏览,快速找到渭桥,距离长安约莫只有三里左右,幸好战斗发生在距离长安城十里左右的地方,否则自己的行踪,极有可能会暴露。   呼—   刘备暗松口气,轻声道:“咱们目前距离渭桥的直线距离,约莫有十二、三里,中间刚好隔着长安城,想来应该没有暴露。”   “这样!”   刘备沉吟了片刻,当即做出决定:“兵贵神速,咱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从长安左翼,一路从长安右翼,围攻樊稠大军的后方。”   “他们的主战场在渭水北岸,南岸必定是他们的大营,以及粮草,咱们先破大营,再烧粮草,权当是给马腾、韩遂发信号了。”   “我想……”   刘备皱着眉,猜测道:“他们应该能够明白,南岸发生了何事。”   关羽欠身拱手道:“大哥放心,即便马腾、韩遂不明白,荀攸也一定会明白。”   刘备恩了一声:“速速传令下去,你、我、翼德一路,马超、阎行一路,半个时辰后,发起对渭河南岸,敌军大营的进攻。”   关羽拱手:“喏。”   “哦,对了。”   正当关羽准备拱手离开了,刘备打断道:“云长且慢。”   关羽停下脚步:“大哥,何事?”   刘备沉吟了片刻:“攻打大营,当以伏火雷霆弹最好,你派人给马超、阎行送两百枚,毕竟如今也是一家人了。”   关羽自然清楚刘备的意思,点点头:“大哥放心,交给我便是。”   刘备恩了一声,摆手道:“去吧,辛苦了。”   关羽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派人传令。   同时准备进攻之物,做最后的安排。   当马超接到伏火雷霆弹时,俩眼珠子里几乎闪着光,他手持着一枚伏火雷霆弹,不可思议地道:“兄长,我不是在做梦吧,皇叔居然把此等神器,也交给咱们一份?”   “恩。”   阎行肯定地点点头:“确实是伏火雷霆弹,皇叔是个仁义之主啊,不仅接受了咱们,而且还全面相信咱们。”   “是啊。”   马超长出口气,感慨万千:“咱们投靠南阳汉庭是对的,刘皇叔尚且如此,又何况陛下,我相信此战以后,咱们必定能受朝廷重用。”   “或许……”   马超猜测道:“将来我也能参加骑术大比拼,在比赛场上,战败吕布、黄忠,将来成为狼骑,或者是豹骑的主将。”   阎行面带微笑,轻声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马超傲然:“那必须是当然的。”   “行了。”   阎行、马超把玩伏火雷霆弹良久后:“是时候将此物分配下去了,否则必然会贻误战机,刘皇叔对咱们这么好,咱可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啊。”   “恩。”   阎行点点头:“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马超颔首:“好,既如此,便拜托兄长了。”   ……   渭水河畔。   北岸。   吼吼!吼吼!吼吼!   吼吼吼—!   接二连三的低吼声响起。   这声音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尖刀,不停地砍在马腾、韩遂的心坎上,一次又一次,实在是让人难以容忍。   “该死,我……”   望着不远处策马咆哮,不停嘲讽他们的西凉骁骑,马腾当真是忍不住了,作势便要纵马前冲,与贼子决一死战。   可是……   不等他有相应的动作,便被身旁的韩遂直接打断:“寿成兄,你要冷静啊,现在这样冲过去,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可能会打草惊蛇。”   “可是!”   马腾咬牙切齿,扭头瞥向韩遂,气不打一处来:“你瞧他们,简直是太过分了,若不是守着渭河桥,就凭他们,岂能是咱们的对手。”   “没错。”   韩遂极其肯定地道:“樊稠的确不是咱们的对手,不论是从兵力上,还是装备上,全都不是咱们的对手,但他们占有地利优势。”   “若是咱们强攻渭河桥,恐怕要不了几次,便会损伤过半,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对方与我军骑兵数量相当,甚至可能会反击我等。”   “寿成兄啊!”   韩遂苦口婆心地全舰道:“现在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军事不是说了吗?多则三天,少则两日,陛下的兵马必到。”   “而到那个时候,咱们三路大军合围长安,或许要不了咱们主动出手,樊稠就会主动撤离渭河桥,届时咱们再行出手,必可大获全胜。”   马腾瞥一眼前方的西凉骁骑,强行按下心中的怒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好吧,我相信军师的判断力。”   “三日后。”   一边说,马腾一边攥紧了拳头,露出凶狠的模样,咬牙切齿,缓缓吐出一句话:“我马腾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韩遂颔首点头,肯定地道:“咱们一起,报今日之仇。”   马腾恩了一声:“好!那便一起报仇!”   “二位将军。”   恰在此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荀攸。   马腾、韩遂立刻判断出来。   他们齐齐扭头回望,忙不迭欠身拱手:“军师,您怎么来了?”   荀攸淡然一笑:“当然是过来看看你俩,到底能不能忍得住。”   韩遂轻声道:“军师放心,您的命令,我们一定会坚守,不到时机,必不会莽撞。”   “没错。”   即便是适才差点冲出去的马腾,也跟着点点头:“军师放心便是,我们一定不会鲁莽,您不是说了嘛,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道理,我们还是明白。”   荀攸淡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马腾:“哦?是吗?”   马腾搔了搔后脑勺:“是呢吧?”   “是便好。”   荀攸倒也没有深究,只是笑了笑,旋即目光转向樊稠等人,长出口气:“或许要不多久,对岸就应该有动静了,尔等随时最好准备便是。”   “放心吧。”   马腾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怒火,闻听此言,战意爆蓬:“只要对岸来了信号,我们一定会尽皆全力,诛杀樊稠,绝对不会……”   “咳咳!”   韩遂赶忙咳嗽一声,打断马腾。   马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改口道:“军师,末将适才不过是玩笑话,您别放在心上,末将保证,不管对方如何嘲讽,必不会上其鸟当。”   荀攸哂然一笑,直接打断:“寿成将军,荀某可不是在套你的话。”   马腾愣怔:“啊,难不成军师的意思是……”   韩遂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骤亮:“陛下的兵马,已经到了?”   荀攸摇了摇头,轻声道:“想来应该还没有,但从渭河隔岸观瞧,长安城池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一点的确有些反常。”   “而且……”   荀攸眉头微蹙,神色忧忧:“适才我在观察之时,似乎有一支兵马,是从东面赶来,而且不仅有骑兵,也有一部分步兵。”   嘶—!   马腾、韩遂惊诧:“这么说……是刘皇叔?”   从东面赶过来的队伍,有且只有一个,便是刘备的兵马。   而如果刘备的兵马杀奔长安,那么必然会发现渭河的情况,因此定会赶来支援。   荀攸深吸口气:“暂时还不能确定,但如果算算脚力的话,应该是刘皇叔,他们有伏火雷霆相助,破开函谷关,简直易如反掌。”   Boom!   Boom!   Boom!   ……   话音刚落,河对岸忽然响起爆炸的声音,而且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这可是伏火雷霆的特有声音,荀攸虽然没有真正听过,但从动静上判断,与说明书上的内容,简直是一模一样。   “什么动静?”   马腾、韩遂则是一愣,懵逼不已。   “是伏火雷霆。”   荀攸狂喜,当即铿锵道。   “啊,这便是……”   马腾、韩遂早已听过了伏火雷霆的威力,愈发的愣怔与怀疑:“这便是伏火雷霆?”   荀攸自然清楚他们的意思,当即言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刘皇叔一定派人偷袭了樊稠的大营,这座大营距离咱们这里,至少五里开外。”   “如此巨大的动静,必然是伏火雷霆无疑。”   “二位将军!”   荀攸正准备下令时,眼瞅着对岸的西凉骁骑,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纷纷朝着渭河桥遁逃,因此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在。”马腾、韩遂铿锵回答。   “立刻发起对渭河桥的进攻。”   荀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桥面:“一定是刘皇叔的兵马,一定会是,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韩遂、马腾自然相信荀攸的判断力,当即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随我进攻,将这帮狗杂种,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轰隆隆—!   万马狂蹄如骤雨,四方旌旗遮耀阳。   马腾、韩遂率领麾下将士,宛如潮水一般,向着渭河桥方向猛冲过去。   他们原以为,对方会像是之前一样,速速在河对岸展开防御,以弓弩手为主,强行射杀马腾、韩遂的兵马,以阻止他们渡过渭河桥。   但是……   这一次的河对岸,明显反应速度特别慢。   甚至,有不少人压根没有阻止,反倒是朝着后方赶去。   而且这样的人不再少数,是有十七、八个,甚至数以百计、千计,越来越多。   难不成,西凉骁骑的后方果然出现了问题?   适才的爆炸声,当真是伏火雷霆的声音?   “冲—!”   不明真相的马腾等人,也顾不得思考那么多。   他们便是要趁着西凉骁骑,还没有组织兵马抵抗,尽可能快地冲过去,以便杀奔南岸,彻底进入长安的领域。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这才引起对岸的西凉骁骑注意。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反抗,因为马腾的轻骑已经上了桥面,要不了百步,便可冲出去,杀入河对岸,与之展开搏杀。   “该死!给我挡住。”   一个魁梧的汉子操起战矛,声嘶力竭地呼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樊稠。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家后方居然会被刘备大军偷袭,而且还是以伏火雷霆弹开道,顷刻间便将大营炸了个稀巴烂,甚至还引起了火灾,烧到了自己仅剩的粮草。   要知道,这些粮草可是樊稠跟南阳兵马周旋的全部粮草,一旦被焚毁,那么他们接下来,就要进入断粮的状态了。   毕竟,满朝文武已经跟着皇帝陛下,进入了武关道,整个长安范围,仅剩下自己、段煨,还有长安朝廷的代表士孙瑞。   按理来说,这些兵马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人,段煨、士孙瑞即便再傻,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啊。   只要没有全军覆没,随便派个士兵烽火狼烟即可,怎么可能一点示警都没有,便让刘备抄袭了自己的后路呢?   樊稠气得差点没把胆子吐出来!   如今没有了粮草,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也因此,樊稠彻底断了活下去的念想,干脆大干一场,也算是能帮朝廷,拖延一点时间,若袁隗的计划当真实现,从某种意义上说,丞相的仇也算是报了。   “拦住此獠!”   “给我拦住此獠,将其射杀!”   樊稠扯着嗓子呼喊,麾下的士兵急忙赶往桥头布防,匆匆捻弓搭箭,朝着桥面便是一场稀稀拉拉的箭雨袭杀。   嗖!嗖!嗖!   飞驰而来的马腾心神一紧,遥望着迎面罩来的箭矢,当即枪如白龙,挥舞不停,竟是将所有箭支尽数挡下。   希吁吁—!   趁此机会,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向前猛窜出去,如同一道闪电般杀到了西凉人的跟前。   “给我破!”   一声怒吼震天响。   马腾掌中的镔铁大枪,毫无半点花哨地冲着眼前的士兵,呼呼呼,打着旋转,扎了过去,噗嗤一声,透甲而过,洞穿心口。   跟着!   马腾双手持枪,浑身力量在顷刻间暴涨到极致,直接将枪头上的士兵,甩飞出去,接连撞到一大片西凉兵,硬生生强破开个口子。   听着虽然比较容易,但这是在后方突然发生情况的极限状态下,西凉兵来不及布防,这才让马腾钻了空子。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马腾甚至杀不到渭河桥的中部,对方的阵型便会不好,两侧弓弩手,中部盾牌兵,甚至还会有鹿角、拒马等物,出现在马腾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   现在这一切,全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马腾才能顺利的破开口子,给后方兵马制造一个良好的作战机会。   此刻,马腾纵马突进数个马身,掌中镔铁大枪当即舞动起来,一招狂风摆柳,顷刻间便将四周赶来支援的西凉兵,逼退出去。   噗!噗!   跟着,他反手抡出一道寒芒,两个不开眼的西凉兵,刚好撞在枪眼上,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处喷涌而出,捂都捂不住。   而与此同时,韩遂率领的兵马同样赶到,他们岂能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将马腾撕开的作业面,撕扯地更大更宽。   “弟兄们,冲啊,消灭樊稠,消灭他!”   “为了朝廷,诛杀樊稠,随我杀!”   “诛杀樊稠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   西凉骁骑的士气,顷刻间暴涨。   他们像是拎着兵器的野狼,一个个猩红着双眼,恶狠狠盯着前方兵马的首级,彷佛面前的不是敌军,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而且还是白送上来的军功。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撞在一起,不停冲杀。   马腾、韩遂早有准备,而且憋着一股子火,因此战斗力极其强悍,而樊稠深陷前后夹击,猝不及防之下,已然落了下风。   不多时,成百上千的士兵躺倒在地,断肢残臂更是四下横飞,涓涓的血水汇集成流,漫向远方,渗入渭河,染红了河面。   而正当马腾、韩遂酣战正激烈时,视野的尽头处,滚滚烟尘如洪流般席卷而来,烟尘之中有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正迎风招展。   “刘备?”   “还真是刘备啊!”   “太好了,咱们的援兵到了,随我杀!” 第428章 袁贼,往哪里跑!   “杀—!”   众将士士气暴涨。   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高举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顷刻间便突破了桥头的封锁,杀入了渭河南岸。   马腾更是身先士卒,耀武扬威,一杆铁枪在手,耍得是出神入化,樊稠帐下的西凉兵被他接连诛杀,有些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身死当场,一命呜呼。   韩遂引兵越过渭河桥,他没有紧跟着马腾的脚步,而是观察战局,选择侧向迂回,以期尽最大努力,将樊稠的西凉兵包围。   毕竟,马腾、韩遂可是有接近两万的骑兵,对付樊稠的数千精骑,绝对可以围而歼之,这样巨大的优势,又岂能不用?   何况!   刘备的兵马已经迂回包抄过来,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以诛杀对方的有生力量为主,而绝非是将其战败。   “成宜、杨秋。”   “在。”   “速速迂回,包围樊稠的兵马。”   “喏。”   轰隆隆!   万马奔腾之间,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正在展开。   从后方杀过来的刘备,更是暗松了口气。   从马腾、韩遂的作战方式上看,很明显,这俩人已经与自己心灵相通,接下来便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合围即可。   “云长!”   刘备扯着嗓子呼喊:“你率领兵马迂回,与马腾、韩遂的左翼接上,尽最大的努力包围敌军,不得有误。”   关羽策马向前突进,铿锵而言:“喏!众将士听令,随我杀—!”   随后,刘备再次招呼一声:“翼德,你从另外一个方向,速速与马超、阎行的队伍接上,而后一起,堵截其退路。”   张飞昂首回答:“大哥放心,交给我便是!弟兄们,跟我来!”   众将士齐齐呼喊:“杀—!”   马超、阎行同样身经百战,更明白骑兵作战方式下的合围,压根不需要刘备吩咐,便在第一时间,展开了合围行动。   整个过程还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就已经有了基础的模样,围困在内的西凉骁骑,俨然已经开始慌乱。   “该死!”   樊稠嗞着钢牙,顾目四盼。   四面八方尽皆是敌军的骑兵,俨然有要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冲动。   现在的他,压根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段煨没有给自己发信号,他现在一门心思,全都在如何突围这包围圈。   “别着急!”   “一定会有办法的。”   樊稠冷汗狂流,手持着战矛,不断寻找突破口。   在其正北方,乃是马腾、韩遂的兵马,他们兵马足有两万,而且已经破了桥头的防御,想要从这里突围,几乎没有可能。   反观身后的刘备大军,兵力不过两千余骑,可以展开的包围圈长度有限,而其一旦拉伸开来,防御纵深必然会变小。   没错!   只能从刘备这里突破。   樊稠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下定了决心。   仔细观瞧,后方两侧的队伍正在合并,而右翼方向的兵马,明显要比左翼的兵马,更加明白骑兵的合围之术。   换言之,从左翼方向突围的难度,一定要比从右翼方向突围,更加容易,而刘备的大纛旗同样在这里,若是能将其生擒,逃离这里,绝对不成问题。   “弟兄们!”   樊稠当机立断,铿锵喝道:“从后方左翼方向突围,随我杀—!”   众西凉骁骑齐声呼喊:“杀—!”   下一个瞬间,他们纷纷勒马转身,冲着后方左翼,直扑过来。   而其瞄准的方向,正是关羽前行的方向,与马腾、韩遂大军即将接上的缺口处。   毫无疑问,这里若是被突破,恐怕再想合围,就没那么容易了。   “哼!”   关羽怒哼一声,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战马,身子在战马上微微伏着,一双朗目宛如九天之上的苍龙一般,闪烁着腾腾的杀气。   驾—!   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奔,竟与大部分逐渐拉开一点距离。   很明显!   关羽是要孤身纵马,以血肉之躯,迎战对方的先锋大军。   对面的庞德顿时愣住了,张嘴便骂:“这是何人?竟敢如此鲁莽行事!”   话音刚落,就只见一波箭雨,冲着关羽前行的方向,便罩了过去,虽然箭矢的密度不算太大,有且仅有两百余支而已,但却是善射的西凉骁骑射箭。   而且,庞德一眼也能看出来,对方是提前预判了关羽的速度,打的是对方的提前量,箭矢的覆盖率,必将大幅度的提升。   “这小子,死定了!”   庞德盯着纵马前冲的关羽,暗自叹口气。   他虽然佩服关羽的勇气,但在他的眼里,这样的冲杀,压根就是没有谋略的鲁莽,即便放走对方一部分人,又如何?   他们在总兵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只需要分拨出一些兵马,对其进行围剿、纠缠即可,又何必冒险去这样冲阵呢?   虽然,一旦有兵马从缺口冲出去,想要将其切断,不是那么容易,但也总比鲁莽去送死,要强上一万倍啊。   可是……   庞德话音刚落,就只见关羽忽然侧向迂回,表面上看似远离了西凉骁骑,但实际上避开了大量的箭矢袭杀,迂回的时机,简直堪称精妙。   对方抡起战矛朝天狂舞,接连不断,竟是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没有一支箭矢,可以伤到其分毫。   嘶—!   庞德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的反应力与操作性,即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办得到。   毕竟,其不仅要靠两条腿来操控战马,更需要提防头顶的箭矢,靠着快速的狂舞撩拨,将箭矢全部挡下,这其中的难度,简直堪比登天。   “好强!”   庞德忍不住暗自称赞。   随后,却后见关羽猛夹马腹,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入西凉骁骑的军阵,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便将十余个西凉骁骑逼退。   紧跟着,标准的狂风摆柳式,更是将四周涌来的西凉骁骑,或是心口、或是胸膛、或是臂膀、或是头颅,总之尽皆要害,纷纷多出一道口子。   庞德看呆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疯狂的人。   居然敢想着,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拖延西凉骁骑的突围节奏?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庞德急急下令:“快,冲过去,与刘皇叔的兵马接上,然后全力支持此人,不得有误。”   众将士铿锵回应:“喏。”   乌泱泱的骑兵加快了突进的速度,而庞德却在这个时候,离开的指挥位,带着数个亲兵,直扑向西凉骁骑的队伍。   刘皇叔的兵马敢这么不要命,那么他们西凉骁骑,同样也不是孬种,何况最艰难的一步,已经有人踏出去了,那么庞德又有何惧。   “杀—!”   一声嘶吼震天响。   庞德抡起手中的马槊,斜刺里冲着西凉兵,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他出手快如闪电,掌中马槊接连飞刺,沿途七、八个西凉骑兵,尽皆躺倒在他的攻势下,而且全都是心口中招,且是一招毙命,甚是厉害。   反手。   又是一招横扫。   从左侧涌上来的西凉骁骑,便被庞德尽数逼退,他纵马向前奔出数个马身,反向继续抡起马槊,以最快的速度,左右撩拨,收割敌军性命。   在关羽、庞德的率领下,双方士兵进行了快速融合,彻底将包围圈完成,然后快速朝着二人酣战的方向挪动,压缩敌军的可活动范围。   “该死!”   正在指挥的樊稠见此一幕,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单枪匹马踹阵,而且竟然被他成功拖延住了突围脚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冲过去!”   “给我冲过去!”   此刻的樊稠已经有些心慌了。   四面八方尽皆是敌人,而且包围圈越来越小,西凉骁骑的可活动范围更是在不断减少。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西凉骁骑成片倒下,宛如割麦一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若是照此打下去,恐怕就不是战败这么简单,必定是要全军覆没的。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樊稠环视整个战场,本方的将士已经变得惶恐起来,他们各自分头出击,却被敌军轻易诛杀,继续压缩生存空间。   而越是压缩生存空间,众将士的惶恐之心便越重,就越是会不听号令,分头出击,反而越是会被强压过来的兵马,逐个击破。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樊稠身经百战,自然清楚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高举起兵器,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其余方向尽皆以防御为主,正东方向的兵马,随我一起进攻!”   “杀—!”   这一声嘶吼震响。   西凉骁骑顿时有了目标,齐齐朝着关羽、庞德方向突进。   只可惜,此刻的大军已经完成了合围,又有关羽、庞德两员大将驻守,压根不是那么容易突围出去。   “平儿!”   关羽自知对手的目的,扯着嗓子呼喊:“务必要守住,决不可放一人离开。”   关平铿锵回应:“父亲放心,交给孩儿便是。”   旋即!   他猛一招手,朗声呼喊:“弟兄们,守!”   众将士立刻放弃突进支援,转而人挨人、马碰马的防守,每个士兵之间的距离,绝不超过一尺,相互支援,共同抵抗。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一条圆弧状的防线出现在队伍外围,甚至伴随着包围圈的缩小,这条防御的纵深在加厚,从两排士兵,变成了三排,甚至某些地方达到了四排。   刘备身居队伍的外围,望着已经被团团围住的樊稠,扯着嗓子呼喊:“樊稠,尔等已经被团团包围,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樊稠自然也不想死,但他心中却有自己的顾虑:“投降?我等若是投降,南阳皇帝陛下可能轻饶了我等否?”   “这……”   这种事情,刘备岂能轻易答应。   毕竟,此乃皇帝陛下圣心独断之事,绝非自己可以插手。   虽然有张济的例子在前,但张济的事情是不可复制的,未必可以套用在樊稠身上。   刘备倒不是心疼樊稠,而是在心疼这数千残存的骑兵:“别的我刘备不敢保证,但你麾下的弟兄们,只要缴械投降,绝不会死。”   “樊稠!”   言至于此,刘备直击其心:“你该不会想让麾下的弟兄们,跟你一起赴死吧?你若是投降朝廷,或许能免一死,但你若执迷不悟,早晚必死无疑。”   此刻,张济同样策马赶来,扯着嗓子呼喊:“樊稠兄弟,是我,张济,赶紧投降朝廷吧,长安汉庭必败无疑,你们的阴谋,陛下已然知晓。”   “南阳皇帝陛下的胸怀,绝非你们想象中那般狭隘,我张济便是最好的例子,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速速放下兵器,否则……”   张济昂首脑袋,声嘶力竭地呼喊:“我们两路大军合围,尔等坚持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全军覆没,负隅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樊稠心知自己没有退路,如今又有此前同僚的活例子,当即也不再犹豫:“好,我愿意投降南阳朝廷,弟兄们,放下兵器。”   被包围的西凉骁骑,一个个露出开心的笑容,他们纷纷丢掉兵器,举起手来:“太好了,不用打仗了,真是太好了。”   没有人愿意打仗!   不论是好战的边郡地区,还是中原富庶大地。   当听到樊稠宣布投降的那一刻,数千残余的西凉骁骑,立刻山呼起来,只要能活命,比升官发财还要让人欢喜。   ……   武关道。   通往武关的路上。   原本宣泄如洪流的老百姓,经过两天的发酵分化,已经恢复了其本来面目,开始各自聚集起来,朝着武关方向缓行。   浩浩荡荡的队伍至少有三、五里,甚至更七、八里长,脚力快的在前,扶老携幼的在后,从外面上看,似乎有些混乱,但实际上,却暗藏着一定的规律。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郎,缓缓走在路上,拿着汗巾抹一把汗,抬头眯着眼,望向那刺目的曜日,却压低声音道:   “将军,你发现什么了吗?”   “啊?”   典韦顿时一愣,学着庞统的模样,抬头望向曜日,傻乎乎地搔了搔脑袋:“额……这个……原谅典某愚钝,不明白小先生是何意?”   “走。”   庞统摆了摆手,示意其到路旁休息:“咱们去那里休息休息。”   典韦皱着眉:“不累,没必要休息。”   庞统打个眼色:“你不累,我累了啊。”   “哦—!”   典韦这才明白庞统的意思:“好,咱们去旁边休息休息。”   方才走到路旁的树下,庞统靠在树干上,拿出汗巾,抹着额头的细汗,而其目光却在瞟了一下曜日后,迅速在四周扫过。   “将军,你有没有发现对面那些人,有些不对劲。”   “对面的人?”   “别看!”   不等典韦扭头望去,便被庞统低声喝止:“拿余光瞟一下即可,你这样容易引起怀疑,他们可是有不少的暗哨。”   “明白。”   当下,典韦学着庞统的模样,佯作前后张望,却在回首时,瞟向四周,快速寻找那些可疑的目标。   这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果然!   即便是典韦本人,也发现三、五个诡异的身影。   他深吸口气,扭头瞥向庞统,压低声音道:“小先生,这些人的确有问题,我至少发现了五个有从军经验的士卒,而且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哦?”   庞统不由好奇,试探性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典韦老实回答道:“他们虽然做出了遮掩,但一些行为习惯,短时间内,却是很难改掉,比如你左前方的那人。”   “他脚步极其沉稳,而且行走坐卧,皆有军中礼仪蕴藏,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停观望着四方,明显就是在提防什么。”   “还有……”   旋即,典韦眸光一扭,转而另外一侧:“我身后方向的那人,他在休息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岂能瞒得过我,这是在朝廷训练手册上的动作,对方必定是个精通近战的高手。”   嘶—!   庞统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第一次感觉到,典韦这大老粗居然如此聪明:“典将军果然厉害,怪不得陛下会派你来执行此任务,咱们俩配合起来,那才真教天下无敌。”   “哦?”   典韦不由好奇:“小先生这是何意?”   庞统淡笑:“将军发现的人,我只发现了俩人,而我发现的人,或许将军也未必能发现,这便是咱们配合起来的意义。”   “走吧。”   旋即,庞统没有浪费时间,招呼典韦起身:“咱们继续往前,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合计一下情况,争取今日给陛下个回复。”   典韦应了一声:“好。”   二人这便起身,继续向前赶路。   寻一密林,庞统从背囊中取出纸笔,上面画着的,是武关道内部的详图。   庞统只是略一沉吟后,便在图上接连画了数笔,将其发现的情况,描绘在地图上,随后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龙飞凤舞,便是一封亲笔信。   呼—   长出口气。   庞统将笔收起来,吹干墨迹:“典将军,靠你了。”   典韦接过信笺,揣入怀中:“放心吧,我会尽快将其交给信使。”   庞统恩了一声:“好,我在前面等你。”   典韦拱手:“走了。”   旋即。   他转身离开,脚步匆匆,穿山越岭,如履平地。   庞统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里可是山林啊,坑坑洼洼,崎岖难行,而行还有各种藤曼,典韦居然可以如此快速的穿行?   恁娘的!   恐怕寻常动物,都没他快吧?   庞统只是揉了揉眼睛,没等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典韦的背影便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   峣关。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手持着一卷兵书,表面上正在阅读,但实际上,却在跟军师联盟的专家沟通:   “老百姓简直疯了,拦都拦不住,非要往南阳走,不给粮票都要去南阳,这让诸葛亮等人很难办啊。”   “如果照现在这样下去,恐怕关中的确要被南阳给抽干了,咱们不能肥了南阳,最终却亏了长安啊。”   “按照咱们的规划,未来长安会是征西大军重要的中转站,这里没有老百姓怎么能成,绝对不行!”   军师联盟自然也同意这样的观点:“辩爷放心,这点人充其量就是长安的人,整个关中可不止是长安的人,还有很多呢。”   “不过,现在强行中断他们进入南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刘宠、邓展已经回来了,而且长安有刘备、荀攸在,安抚民心,肯定没有问题。”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现在武关道的百姓越多,对于咱们接下来的行动,越是不利,中断百姓入南阳,也的确是在为他们好。”   “当然。”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辩爷思考问题,越来越全面了,孺子可教也。”   刘辨面带微笑,转而招呼道:“朱彤何在?”   下一秒,从帐外转入朱彤:“末将在。”   刘辨吩咐道:“你速速传令下去,中断百姓进入南阳,告诉他们,长安已经太平了,不会再有战事,会有刘皇叔安顿好他们,将来南阳的政令,长安同样可以享受。”   朱彤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就在朱彤离开不久,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陛下,从武关道内传回消息。”   刘辨心中大喜,招呼一声:“快,呈上来。”   斥候拱手:“喏。”   接过信笺,刘辨展开浏览,结合庞统的文字叙述,立刻明白了武关道中的局势:“漂亮,袁隗的队伍总算是跟百姓分化出来了。”   “来人。”刘辨大汉一声。   “在。”   “擂鼓聚将,有重要作战事宜宣布。”   “喏。”   “老狐狸,这次朕倒是要瞧瞧,你往哪里跑!” 第429章 吕蒙,古特种作战鼻祖!   南阳。   武关外。   通往宛城的必经之路上。   此刻,乌泱泱的兵马整齐排列,五色旌旗遍插四方。   马步两军,阵型分明,兵卒们甲胄闪耀,刀枪森然,自带一股凛然霸气。   不过,这可不是要打仗,而是荀彧率领枣祗等人,在出了武关的路上,摆下了领取粮食的临棚,准备给从长安逃难来的百姓,发放粮食。   举目望去。   在马步两军的中间,二十个粥棚依次排开,每个粥棚内有十余个工作人员,熬着两大锅的粟米粥,还有十个人负责给百姓盛粥,隔着数里都能嗅到粟米粥的香气。   队列中,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扭头望向身旁贾诩:“文和,你的人可准备好了吗?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放心。”   贾诩自信满满,极其肯定地道:“间风、走卒足有五百余人,比名单上的敌人还多,即便一人盯一个,也足够应付了。”   “恩。”   荀彧这才安下心来,轻声道:“既然文和有自信,那在下便放心了,想来袁隗已经快到武关了,咱们这里同样需要抓紧。”   贾诩颔首点头:“荀令君放心便是,只要找到他们的巢穴,军队立刻会跟上,保证不会放过一个贼子。”   “好。”   荀彧面带微笑地道:“跟文和合作,荀某自然可以安心。”   正在这是,前方绝尘而来一匹战马,视之乃是自家的斥候:“报—!”   待其策马上前,不等其开口,便被荀彧打断:“可有百姓过来了?”   斥候欠身拱手:“没错,第一批百姓,已经出武关出来了,沿途的官员正在引导,绝对不会漏下一人,还请荀令君放心。”   “很好!”   荀彧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继续打探。”   斥候颔首:“喏。”   旋即。   策马转身离开粥棚。   约莫半个时辰后,第一批老百姓赶来粥厂。   他们脸上充满了震惊,鼻间轻轻颤动,嗅着空气中粟米粥的香气,脸上浮现出遮掩不住的喜悦,更有甚者,竟惊呼出声,大声称赞:   “真的是粟米粥啊,竟然真的粟米粥,陛下没有撒谎,沿途的官员没有撒谎,咱们不仅可以领到粮食,还能吃顿饱饭。”   “哈哈哈哈,乡亲们,冲啊,南阳,我陈二狗来了!我陈二狗终于来了!从今以后,再也不必为吃饭发愁了!”   “爹,咱们走,真的粟米粥啊,我已经闻到粟米粥的香气了,您当初的决定是对啊,路远点没关系,只要能到南阳,就是值得的。”   “娘,我想喝粟米粥,我真的想喝粟米粥,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咱们赶紧去粥厂吧,我都快饿死了。”   “好好好,咱们走,赶紧走,你们全都没吃饱,今儿个陛下放粥,咱们敞开了吃,然后拿粮票领粮食,再到官府登记信息。”   “走喽,吃粟米粥喽。”   “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呜呜!太感动了。”   “陛下万岁!”   “……”   望着乌泱泱如同潮水般涌过来的老百姓,荀彧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幸亏他提前有准备,派军队来维持领取粥的顺序,可能要不了多久,这二十个粥厂,就要被老百姓的热情巨浪给冲溃了。   彷佛只是一眨眼!   成百上千的老百姓,就已经抱着碗,喝上了热气腾腾的粟米粥,有些人更是喝了一碗,继续排队去喝下一碗,眼睛里充斥着的,全都是对幸福生活的希望。   “南阳朝廷放的粥竟然都这么浓,就更别提老百姓的生活了,听说他们家家户户有余粮,而且还能吃上鲜鱼哩。”   “南阳百姓的生活就是好,我以前在长安,甚至都没有喝过这么稠的粥,可再瞧人家南阳朝廷,居然放的粥都如此浓香。”   “哇—!真的太好喝了,实在是太好喝了,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粟米粥,赶紧再去排队,我还要再喝一碗。”   “南阳朝廷真的是太敞亮了,南阳陛下万岁!”   “这次来南阳,真是太明智了。”   “……”   足足半个时辰。   方才有老百姓从粥厂出来,拍着圆滚滚的肚子,面带着微笑,走到后方的登记处,递上了粮票,笑着道:   “这位官爷,能在这里领粮食吗?俺们一家六口人,是不是能领六斗粮食,这是俺们全家的粮票,全都在这里呢。”   “哦,可以。”   工作人员接过粮票,仔细检查了上面的信息,抬头瞥向女子:“你们家的人似乎没有到齐啊,莫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还是怎么回事?”   “不是!”   女子急忙摇头摆手,连连否定道:“没有出意外,只是俺爹、俺男人还没吃完,估计待会儿才能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   工作人员这才明白过来,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先把你们的粮食领完,然后等你男人过来,再领他们自己的粮食也不晚。”   “好。”   女子飞快点头:“能领到粮食就好。”   工作人员提笔开始记录:“姓名。”   女子回答:“李妮儿。”   “年龄。”   “二十四。”   “有何特殊才能否?”   “唔?俺会裁衣,可算否?”   “当然!”   “俺还会养鸡鸭,俺养的可好了。”   “恩,也不错。”   “……”   工作人员将信息一一记录齐全后,方才道:“好了,你可以领取自己的粮食了,然后会有马车将尔等拉望完成,那里有临时的住所,方便安置大家。”   女子兴奋不已:“当真?”   工作人员点点头:“当然。”   “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可能你们有特殊才能,还会分配工作呢,凭工作量,可以赚取一定量的佣金,来补贴家用。”   “还……还给分配工作?”   “不一定,但有可能,像大姐你,会裁衣,或许会让你做冬衣,然后朝廷负责收购,你便能赚取佣金了。”   “可以可以!真是太好了。”   “哦对了。”   正当女子兴奋不已时,工作人员拿起其中一张粮票,开口询问道:“这张粮票是你们家人的吗?”   “这个……”   女子犹豫良久,没敢回答。   工作人员立刻察觉到有猫腻,直接言道:“这位大姐,如果被朝廷查出来,有人冒名领取别人的粮食,可是会没收全部粮食,甚至还会撵回原籍,你可得想清楚再回答。”   女子顿时愣怔,急忙摆手道:“这位官爷,您可不能这样啊,这粮票不是我们的,是我们在路上捡到的。”   “捡到的?”   “恩。”   “果真?”   “没错,千真万确。”   “好,我明白了,你可以去领粮食了。”   “多谢官爷。”   当女子离开以后,工作人员立刻对身旁人低语两句:“速速将此情况,汇报给荀令君,让他尽早拿主意。”   男子欠身拱手:“喏。”   旋即。   径直离开,直奔荀彧处。   此刻,荀彧正在跟贾诩聊天,商谈接下来的行动。   男子忽然赶来,将情况汇报给荀彧。   然而……   荀彧只是颔首点头后,旋即摆手斥退,转而望向贾诩:“文和,你猜测的情况出现了,隐遁在其中的一部分人,已经丢掉了粮票。”   贾诩皱了皱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招呼身旁人道:“法正。”   法正上前,揖了一揖:“长史,您有何吩咐?”   贾诩轻声道:“传令下去,务必盯紧那些没有领取粮食的百姓,尤其是身强力壮者,绝对不能漏下。”   法正颔首点头:“喏。”   这些情况全都在贾诩的预料之内,因此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这才是真正的掌控大局。   对面的荀彧面带微笑,朝着贾诩一拱手:“跟文和你共事,当真是轻松至极,陛下的眼光实在是太毒辣了,居然可以在千万人海中搜寻你。”   “唉—!”   言至于此,贾诩摇了摇头,叹口气,轻声道:“说真的,在下到现在都没能想清楚,陛下当年是如何挑中在下的。”   “或许……”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这便是文和与南阳之间的缘分吧,就像当初在下投靠陛下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贾诩淡笑:“哦?听文若的意思,你投靠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荀彧轻声道:“应该这么说,我若是不投靠陛下,陛下也会绑我成为属下,他甚至已经派史阿盯着我,防着我离开韩家。”   “竟有此事?”   贾诩大为震惊。   “恩。”   荀彧颔首点头:“不过现在,在下很庆幸当初能被陛下选中,否则也难以见证强汉的中兴伟业,更难以见证大汉的再次辉煌。”   贾诩深表赞同,缓缓点头:“是啊,陛下的确非同凡响,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可以超越秦皇汉武,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皇。”   “没错。”   荀彧铿锵激扬:“荀某对此,深信不疑。”   贾诩淡笑:“在下亦然。”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不知不觉中,便到了黄昏时分,日薄西山。   法正走上前来,揖了一揖:“长史,名单上的编号,已经全部出现过了,但十之八九,全都是被人捡的,证明其人已经对此产生了怀疑。”   “恩。”   贾诩颔首点头,轻声道:“你且继续。”   法正再次接上话茬:“从目前走卒、听风反馈上来的情况看,那些百姓应该没有撒谎,他们是无辜的,真正的刺奸根本没有来过粥厂。”   “长史且看。”   法正走上前来,将随身携带的地图展开:“从武关到粥厂,官道仅此一条,他们既然没有进入粥厂,必然是隐遁在了山林。”   “这里!”   “还有这里!”   法正在地图上指出:“可能性最大,在下已经派走卒化妆侦察去了,还请长史放心,您若是有何吩咐,尽管言语即可。”   这段时间以来,贾诩一直都在倾心倾力地培养法正,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灵活运用,法正学习非常快,如今已经成为贾诩的左膀右臂。   “恩。”   贾诩颔首点头:“你分析的很全面,这里的确非常可疑,军队呢,可准备好了?”   法正拱手:“长史放心,吕蒙率领兵马,严阵以待,随时可以出发。”   “好。”   贾诩彻底放松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懒神基因,很快便可以彻底释放了。   郭嘉说得没错,如果没有自己在,法正接手这项工作,肯定没问题,此人就是个天才,尤其是逻辑思维,极其严密,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便静待消息吧。”   贾诩没什么可以补充的,舒口气,轻声道。   没一会儿,果然有消息传回来。   走卒急急上前,欠身拱手道:“贾长史、荀令君,有消息了。”   荀彧比贾诩还要着急,抢先一步询问:“哦?如何?”   走卒回答:“他们藏在从武关方向出来,东部的伏牛山中,兵力约莫有两百人,尽皆在玉泉岗附近屯驻。”   “玉泉岗?”   贾诩的目光快速落在地图上,仔细寻觅后,方才找到:“在这里!”   荀彧惊叹不已:“果然是个隐秘的地方,他们竟然会藏在这里。”   贾诩轻声道:“这证明他们在南阳,依旧有咱们没能发现的刺奸,不过这一次,连袁隗都自身难保,这些家伙即便能坚持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事不宜迟。”   荀彧是个急性子,扭头瞥向贾诩:“文和,抓捕这些人,便全靠你了。”   贾诩缓缓点头,不以为意道:“一帮小杂毛而已,如何是咱们的对手,你放心便是,等把老百姓安顿好了,立刻便收拾此人。”   “好。”   荀彧拱手:“既如此,此事便交给文和了。”   贾诩一揖还礼:“放心,此事易耳,不值得一提。”   旋即。   贾诩扭头瞥向法正:“速速派走卒监视住玉泉岗,旦有消息,立刻上报,半个时辰后,调集吕蒙兵马,杀奔玉泉岗。”   法正欠身拱手道:“长史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玉泉岗。   因山岗中有泉水而得名。   这里原本是有人家在生活的。   只不过,朝廷因为想要集中化管理百姓,将其迁居在一起,玉泉岗因此没落,没了人气,倒是给这帮家伙,提供了一定的隐秘性。   能选在这里,足以证明南阳方面的刺奸,是花了一定心思的,但可惜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贾诩的监视下,无所遁形。   是夜。   月明星稀。   吕蒙率领一支精锐兵马,夤夜赶往玉泉岗。   人在外围时,便与负责接应的法正相遇:“法正兄,情况如何?”   法正恩的一声点点头:“放心,咱们暂时还没有暴露!”   吕蒙暗松口气:“没暴露便好,咱们可有何要求吗?”   法正轻声道:“最好可以全歼,即便不能全部歼灭,至少也要诛杀过半的兵马。”   “没问题。”   吕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次我带了足足两千兵马,包围这个小村子,肯定没有问题,唯一可能会出纰漏的地方,便是对方的暗哨。”   连正常的军营,都会有明暗哨,以防止发生意外,更何况是这种敌后宿营的情况,更是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因此,吕蒙断定,对方一定会有明暗哨,而且再不同的方向,会有数人,甚至十数人的明暗哨,一旦暴露一处,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当真如此,或许要不了多久,敌军便会做出反应,在最短的时间内,逃之夭夭,遁入山林,一旦如此,只怕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将其缉拿。   即便此一战南阳获胜了,那么这一支兵马游荡在深山老林中,只怕将来还是会聚集一起,为祸武关,甚至为祸乡里。   吕蒙压力山大啊!   法正轻声道:“别急,听风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一路的敌军情况,已经掌握了其明暗哨的方位,你可以从这一路突破。”   言罢,法正便从一旁的布袋中,取出一份自己画好的简图,交给吕蒙道:“你们应该学过特种战法吧?”   “恩。”   吕蒙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只要有明暗哨的大致方位,剩下的交给我们,我们都经过夜间的可视训练,这点事情难不倒我们。”   “好。”   法正暗松口气:“那便交给你们了。”   吕蒙接过法正画的简图,立刻带人研究,进行战法演练。   虽说古代的条件有些简陋,但吕蒙的白衣渡江,可以算是最早的特种作战了,它不仅包括了化妆潜入、化妆侦察,甚至还包括了无声战斗等等。   因此,在这个时代中,刘辨在很早的时候,便给他们进行了特种作战思想的培训,包括特战手语、队形、掩护、侦察等等。   吕蒙原本便有作战经验,学过了特种作战,更是对此有了深刻印象,很快便完成了作战任务的下达,亲自带着一些精悍将士,潜入玉泉岗,进行战斗。   约莫半个时辰后。   呜—   一声长长的狼啸响起。   这是吕蒙成功解决明暗哨的信号。   法正心情大爽,忍不住称赞:“不愧是少年天才班学员,干得漂亮!将士们,速速朝着玉泉岗急行,趁着敌军迷糊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包围。”   虽说这帮人是精兵,但在武关道内,他们也经历了多日的长途跋涉,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今日出了武关道,自然要好生休息一番。   这是法正今夜便要将其诛杀的主要原因之一,趁着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胜利,正放松警惕的时候,便要其小命。   此刻。   玉泉岗村外。   两个疲惫不堪的士兵,正打着哈欠,遥望着漆黑的夜幕,轻声道:“没想到,这种敌人居然还会有狼,喂喂,打起精神来,小心狼来了,将你吃掉。”   “哪有什么狼?”   另一个士兵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眼身旁的战友:“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成吗?这里以前可是村子,若是有狼在,他们岂敢在这里生活。”   “可是……”   士兵极其肯定地道:“刚才的确有狼叫的。”   另一个士兵轻哼一声:“哪儿有?我怎么没有听到,再说即便有,狼叫也不会一声就停,它怎么不得叫唤个三五次?”   “啊,这……”   二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惺忪的睡意骤消,一下子清醒过来:“会不会是……”   嗖!嗖!   黑暗的夜幕中,两支神箭呼啸而出。   一左一右,不偏不倚,正中门口值守的两人。   二人应声而倒,涓涓的血水涌出,眼睁睁看着一大波兵马,从阴暗中冲出来:“敌袭!敌袭!大家快……快……”   士兵竭尽全力的呼喊,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小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甚至躺在身旁的战斗,都听不到。   “杀—!”   一声喊杀震天响。   乌泱泱的兵马齐齐入玉泉岗。   吕蒙毫不犹豫地下令:“王军侯、李军侯带人左右迂回,包围村子,其余人随我杀入,莫要放过一个敌军,这里已经没有老百姓了。”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当下。   吕蒙手持强弓,箭矢已然搭在弦上,一双朗目宛如星辰,时刻警惕着村子里的动静,只要有人冒头,立刻便是箭矢袭杀。   嗖!嗖!嗖!   吕蒙接连攒射,不断收割敌军士兵的首级,自家的将士更是飞快向前突进,以同样的方式来诛杀贼子。   目前南阳兵马的训练,已经是步兵一体化的训练,他们既是弓弩手,又是步兵,而且还能骑马战斗,算是有些骑兵的基础。   尤其是弓弩,更是作为必训必考科目之一,他们非常认真,三、五十步内的箭矢攒射,即便不是百发百中,命中率也大的惊人。   玉泉岗这数百号人,甚至还没有做好迎战准备,便被诛杀过半,其余兵马眼瞅着不妙,便要遁出村子,进入山林活命。   可是……   “将军,不好了,村子已经被包围了,咱们没有退路了。”   “该死!明暗哨怎么回事,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将军,怎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拼了。”   “杀—!” 第430章 武关之战!   武关道。   某处密林中。   刘协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微闭着眼睛,正不知思考什么。   在其身旁,乃是太傅袁隗,同样皱着眉,陷入沉思。   良久后,密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袁隗睁开眼睛,扭头望去。   但见……   从密林中窜出一个人来,神色忧忧,欠身拱手道:“陛下、太傅,从峣关方向传回消息,弘农王率领大军,正在朝武关方向逼近。”   “果真来了。”   袁隗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反而非常淡定。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叹口气:“看来樊稠、段煨、士孙瑞都没能迷惑住弘农王,他一定意识到长安已经是座空城,这才想要直扑武关道。”   “既如此。”   刘协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袁隗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因此早有决断:“陛下放心,此前弘农王既然已经中计,那么接下来,咱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对武关的进攻。”   “臣已经打探过了,武关守将乃是一个叫做霍笃的无名鼠辈,而且麾下士兵也只有数百人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陛下别忘记了。”   袁隗扭头瞥向刘协,眸中闪烁着腾腾杀气:“咱们已经有一支兵马,进入到南阳境内,只要咱们这边开战,南阳那边会立刻行动。”   “前后夹击之下,武关岂能持久,或许要不了多久,陛下便可进入南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南阳!”   此前进攻峣关的时候,便是前后夹击,虽然士孙瑞被伏火雷霆弹杀得非常狼狈,但只要他们吸引住了火力,关内的兵马便可得手。   如今,只不过从峣关转移到了武关而已,这样的战术必然可以实现,毕竟驻守武关的不仅仅是无名鼠辈,更未关键的是,攻城的乃是朝廷绝对的精锐。   敌军实力降低,而自己实力增强。   那么,此战的胜率自己可以大幅度提升。   刘协对此丝毫没有怀疑,甚至还肯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拿下武关,凭咱们的精锐,趁势拿下南阳,简直易如反掌。”   “太傅。”刘协扭头瞥向袁隗。   “在。”袁隗揖了一揖。   “走吧。”   言至于此,刘协豁然起身,扭头瞥向武关方向,长出口气:“咱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朕的皇兄可不是那么容易战败的。”   袁隗颔首点头,朗声道:“喏,陛下放心,此战我等必胜。”   刘协极其自信地恩了一声:“朕自然是相信你的,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袁隗拱手:“喏。”   旋即。   二人出了密林,继续向着武关方向赶路。   三日后,终于抵达武关境内,举目瞭望前方,依稀可以看到武关城头,飘扬的大纛旗,以及正中巍峨的门楼。   “陛下,咱们到了。”   袁隗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压低声音道:“从昨天传回的情报看,武关方向还在持续不断的进入老百姓,并没有封锁城门,看来弘农王的情报还没到。”   “恩。”   刘协缓缓点头,暗松口气:“按照计划,如果咱们可以进入武关,便直接行事,强行占领城关,以防后方的敌军。”   “切记!”   言至于此,刘协低声提醒道:“要抓一些活口,争取学会伏火雷霆的使用办法,咱们也让我那皇兄,尝一尝伏火雷霆的滋味。”   话虽然说得是平平淡淡,但实际上,刘协心中却在臆想,若是伏火雷霆能够把刘辨炸死,那该多好啊,这天下是我刘协的,中兴大汉必不久也。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   大汉天下有且只能有一个皇帝,这是刘协早就已经清楚明白的,以前是他没当上皇帝,但是现在既然当上了,那就一定要当到底。   至于皇兄?   呵呵!   在当年自己被董太后抚养时,刘协便清楚的明白,皇家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什么狗屁的皇兄,父皇在时,便是皇兄,父皇不在,便是敌人。   你死我活的敌人!!!   这次若是侥幸能将刘辨干死,那么刘协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将皇兄的遗产继承,到时候即便是袁隗,也得给咱靠边站。   袁隗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若当真杀入武关,会在第一时间抓个活口,抢占伏火雷霆的仓库。”   “很好。”   此刻的刘协,已经有些热血沸腾了。   可是,正在这时,前方急匆匆奔来个熟悉的身影。   刘协视之,乃是尚书令袁基。   但见……   其人眉头微蹙着,神色略显紧张,彷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因此,不等袁基开口,便被刘协挥手打断:“袁尚书,发生了何事,竟如此着急?”   袁基这才揖了一揖,回答道:“陛下、太傅,适才从武关道方向传回情报,武关守将霍笃已经封闭了城关,暂时禁止百姓进入。”   “哦?”   刘协不由一愣,双眸中写满了惊诧:“禁止了?”   袁基极其肯定地道:“恩,禁止了。”   “昨日还没禁止,今日便禁止了,这会不会有些太巧合了?”   “的确巧合,但或许,是弘农王的情报到了。”   “该死!”   刹那间,刘协想要平安进入武关的梦,直接破碎:“这情报来得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没有早到,也没有晚到,偏偏咱们刚到武关,它就到了。”   嗤呼!   嗤呼!   刘协气得接连大喘口气,皱眉望向袁隗:“太傅,看来咱们只能依照此前的计划行事了,配合关内兵马,强攻武关。”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皱着眉,轻声道:“陛下,这件事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老臣以为未必会是巧合。”   “哦?”   刘协愣怔,不明所以:“太傅这是何意?”   袁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向袁基:“速去打探,弘农王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袁基揖了一揖:“喏。”   旋即。   转身离开,下令斥候速速打探。   刘协试探性问道:“太傅,你这到底是何意思?”   袁隗叹口气,扭头望向皇帝:“陛下,按照斥候的脚程来判断,在弘农王返回武关道时,开始核算,也应该早封闭城门了,不是吗?”   “啊,这……”   刘协皱着眉,情况似乎的确如此。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如果弘农王从长安返回武关道,证明他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策,而武关却迟迟没有封锁,证明他识破计策比较晚。”   “陛下,您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是矛盾的吗?”   “还真是……挺矛盾的。”   刘协仔细想了想,缓缓点头道:“难道没有一种可能,最开始皇兄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现在才刚刚得到准确的消息?”   “的确有这种可能。”   “但是……”   话锋一转,袁隗直接否定道:“如今是什么情况?咱们要杀奔南阳,鸠占鹊巢,若弘农王已经有了疑心,是绝对不会等到证据确凿,然后才下令的。”   “没错。”   刘协点点头。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皇兄刘辨,那么同样会尽早动手,而非是等有确凿证据再动手,毕竟南阳若是有风险,他在长安打得再好,也没什么卵用。   然而……   刘辨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封闭武关,而且刚好又赶上自己抵达武关时,封闭了武关,其中的确有种阴谋的味道。   嘶—!   刘协倒抽一口凉气,试探性问道:“太傅,那您说,皇兄如此这般,到底何意?”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考了片刻,轻声道:“暂时还不清楚,要等情报回来以后,才能真正得出结论。”   “不过……”   言至于此,袁隗双眸中露出阴诡之色:“弘农王此举必定有重要的意义,绝非咱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而且,他既然从峣关返回,必然应该是骑兵开路,快马冲锋,但这么长时间,咱们后方没有半点消息,俨然已经证明,对方压根不着急。”   刘协听得有些迷糊,但却感觉很有道理:“那这是为何?”   袁隗吐口气,轻声言道:“按照老臣的猜测,弘农王之所以敢放慢脚步,根本原因是因为武关方向,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他完全可以以逸待劳,慢慢赶来。”   “毕竟,武关道两侧尽皆是悬崖峭壁,除了武关、峣关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弘农王已经控制了峣关,若再掌控武关,咱们就只能等死。”   刘协惊诧,目瞪口呆。   不得不承认。   袁隗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若自己是皇兄,也一定会这样做。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协、袁隗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陛下、太傅,大事不好了,咱们后方的老百姓,忽然全都不见了。”   “啊?”   刘协顿时愣怔:“老百姓竟然都不见了?”   斥候点点头:“没错,的确都不见了,他们没有向前,似乎在往后走。”   “往后?”   袁隗闻言,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弘农王这样做,是害怕咱们以老百姓为要挟,因此才放慢脚步。”   “对方必定有官兵混在队伍中,然后趁着咱们集中兵马时,快速将老百姓运输出武关,以及弘农王后方,好给接下来的作战提供战场。”   在进入武关道内以后,袁隗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就必须要将分散的兵力集中在一个范围,而且为了不暴露,甚至要远离老百姓的队伍。   而弘农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派人加速分化队伍,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独独将他们给空了出来。   厉害啊!   可真是厉害!   袁隗佩服的五体投地:“怪不得,武关可以如此准确的拦住咱们,原来他们已经彻底掌控了咱们的行踪。”   “该死!”   刘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智商有种被皇兄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心中是又惊又惧:“如果当真如此,那咱们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太傅,咱们该怎么办。”   袁隗皱着眉,沉吟良久:“陛下勿急,且容老臣想想。”   刘协恩了一声:“好好,太傅快想。”   良久后,袁隗终于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咱们此刻应当强攻武关,同时派人严防弘农王,以防其突袭我军后方。”   “按照目前双方的差距,恐怕弘农王至少还需要一天时间,才能抵达武关,证明咱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强攻武关。”   “虽然其预料到了咱们会混入武关道,但如今南阳内部,已经有了咱们的兵马,双方协同作战下,还有一丝胜算。”   刘协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看来目前也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袁隗欠身拱手道:“有陛下您在,全体将士必定可以死战。”   “好。”   刘协不再犹豫,铿锵而言:“速速传令下去,杀奔武关,展开强攻,争取在一日之内,破开武关城防,杀入南阳。”   袁隗颔首:“喏。”   当即,大军撤下伪装,开始向着武关狂奔。   不过一刻钟而已,便抵达武关城下。   此刻,刘协站在马车上,身穿着冕服,手持着宝剑,怒指城头,铿锵下令:“弟兄们,此一战乃是生死存亡之战。”   “胜,则生;”   “败,则死!”   “希望尔等尽皆可以为长安而战,攻克武关,杀入南阳,朕答应尔等,若是进入南阳,尔等尽皆有功之臣。”   众将士齐声呼喊:“万岁!万岁!万岁!”   刘协声嘶力竭:“攻城!”   众将士:“杀—!”   喊杀声震天彻地,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般涌向城关,不过片刻,便有滂沱大雨般的箭矢从空中飞过,迎着攻城众将士,直接罩了过去。   “怎么会?”   袁隗顿时意识到不妙,皱眉盯着武关。   “太傅!”   刘协急问:“怎么回事?”   袁隗唇角下意识抽搐片刻,眼神中满是骇然:“陛下,弘农王果然早有准备。”   刘协皱着眉,凝视着前方战场:“太傅,你这是何意?”   袁隗叹口气道:“情报上说,武关不过数百兵马,但这波箭矢的密度,恐怕已经有过千的兵力了,证明弘农王加强了武关的防守。”   “该死!”   刘协咬着牙,恶狠狠瞪着前方战场:“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袁隗深吸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陛下勿急,虽然弘农王增加了武关的防守,但咱们同样是精锐兵马,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士孙瑞带着的兵马虽然也是精锐,但毕竟只是执金吾的兵马而已,而刘协带着的兵马,可是皇宫的亲卫,虎贲、羽林。   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虎贲、羽林,乃是皇帝陛下身旁,最最精锐的兵马,绝非是寻常的兵卒。   诚如现在,即便承受了武关的一波箭雨袭杀,也依旧没有滞阻他们的进攻,甚至连伤亡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似这般强大的队伍,再加上南阳境内,提前隐藏好的奇兵助阵,的确如袁隗所言那般,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此刻,刘协终于安静下来,凝视着战场。   蓬!蓬!蓬!   但见……   一架架的云梯搭在武关城下,虎贲、羽林精锐,开始攀登而上,直扑武关城头。   可迎接他们的,不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更不是箭矢袭杀,而是一个又一个,如同雨点般坠落下来的伏火雷霆弹。   Boom!   Boom!   Boom!   下一个瞬间,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随即响起。   不过,虎贲、羽林军明显有了堤防,虽然是简易的云梯,但下部却极其笨重,乃是数根木竹合并而成,轻易不会被炸伤。   至于虎贲、羽林更是快速闪烁避让,更有甚者,已经在后方开始进行土工作业,要挖出一定的壕沟,来对付这样的爆炸。   虽然,依旧有很多兵马,因为闪躲不及,而死于非命,但相比在峣关下的兵马,已经是非常稀少了。   即便是城头上的主将霍笃,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忍不住开口称赞:“哎呦,看来陛下说得没错,这支兵马的确是精锐。”   “哼!”   一旁的男子霍峻昂首铿锵道:“什么狗屁的精锐,再是精锐,也是血肉之躯,岂能禁得起伏火雷霆的伤害。”   “大哥,咱们背后便是南阳,有使不完的伏火雷霆弹,昨日太史通又派人送来二十箱,现在平均人手三十枚伏火雷霆,便是敞开大门,他们也杀不进来。”   “阿峻。”   霍笃扭头瞥向霍峻,极其郑重地道:“咱们虽然占有绝对的优势,但也时刻要保持警惕,不可轻敌。”   “诚如陛下,即便知道咱们有使不完的伏火雷霆弹,却也在第一时间,给咱们增兵到了两千人,这便是陛下常胜不败的原因。”   “连陛下都不会小觑对手,又何况是你我兄弟!”   “切记!”   言至于此,霍笃强调道:“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要做到,不因敌人的强大而自怯,不因敌人的弱小而自傲!时刻保持敬畏之心,才是为将之道。”   霍峻欠身拱手:“大哥放心,阿峻记住了。”   “恩。”   霍笃满意地点点头。   旋即。   目光落在城外的兵马上,指着那些手持铁锹的兵马:“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是准备在城外挖战壕,以躲避咱们伏火雷霆的攻势。”   “而且你瞧,他们云梯的下部,明显经过了加固,这分明是在应对伏火雷霆,所以即便咱们有使不完的伏火雷霆弹,也绝对不可放松警惕。”   霍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城外兵马,缓缓点头:“的确如此,大哥,如果他们以土工掘进的方式,来减弱咱们的伏火雷霆弹攻势,咱们应当如何应对?”   霍笃摇了摇头,遗憾地道:“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许等到那个时候,咱们非得要跟敌军精锐展开白刃战了。”   霍峻深吸口气,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寰首刀:“没关系,即便是白刃战,咱们也照样不会害怕,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会等陛下赶来。”   “先别管那么多。”   霍笃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在他们开挖出战壕之前,咱们要将伏火雷霆弹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才行。”   “弟兄们。”   霍笃声嘶力竭,铿锵下令:“朝着人多的地方,给我狠狠的打,不必担心伏火雷霆弹不够用,咱们营中多得是,管够,给我狠狠的打!”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密密麻麻的伏火雷霆弹,如雨点一般,从城头落下来,跟着便响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兵的性命。   霍笃扯着嗓子呼喊:“没错,就是这样,瞄准再打,引线有数息的燃烧时间,没有那么快爆炸,大家放心便是。”   “千万要瞄准了打,谁能扔的准,扔的远,等打完仗以后,本将军亲自奖励他咱南阳生产的醉仙酿,而且放他三天假。”   如果说此前众将士只是把伏火雷霆扔出去,那么现在,大家全都在仔细寻找目标,而且尽皆全力让自己的伏火雷霆,可以达到精准杀敌的效果。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霍笃已经明显感受到,城下敌军的死亡率,正在不断提高,这证明本方将士的命中率,在不断提升。   果然!   新式的兵器,就要有新式的战法。   不能像是以前的弓箭一样,靠着覆盖率来提升杀伤率。   虽然,伏火雷霆弹同样是覆盖率的问题,但却与弓箭的袭杀,有着截然不同的要求。   毕竟这东西的爆炸,是有延迟性的,而箭矢的袭杀,乃是即时性的,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Boom!   忽然,一声爆响在城外响起,随即有断胳膊、断腿儿,在空中四下狂飞。   霍笃眼神骤亮,立刻抬手指向外面,大声呼喊:“适才是谁扔到战壕里的?报上名来,战后奖励一坛醉仙酿。”   城头有士兵在呼喊:“将军,是我,李铁蛋!”   霍笃毫不犹豫:“好,记得战后去找我。”   李铁蛋兴奋不已:“好的,将军。”   霍笃以此激励众将士:“尔等也要多多努力。” 第431章 典韦VS王越,谁才是步战第一?   Boom!   Boom!   Boom!   爆炸声接连响起,不断有虎贲、羽林的将士,躺倒在血泊之中,断肢残臂横亘在地上,满地的尸首,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空气中都是血腥气与硝烟味的交杂。   已经足足过去两个时辰,武关方向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城头的士兵,都没有挪移过分毫,只是一个劲儿丢着伏火雷霆弹。   城关外的虎贲、羽林丝毫不得寸进,只能靠土工掘进的方式,来缩短距离的同时,隐藏保护好自己。   可是……   即便这样,依旧会有不少士兵死于非命。   这感觉像是伏火雷霆弹长了眼睛,甚至能从空中,精准的落入狭窄的沟壕中,将虎贲、羽林将士炸得连渣儿都不剩。   战场外,袁隗屏气凝神,一双朗目死死盯着战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良久后,他额上冒汗,喉头滚动,整个人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甚至,一旁的刘协能明显感受到袁隗的紧张,那枯槁的手紧握成拳,下意识地抖动,若非有下摆遮着,只怕也会露出那两条紧张到颤抖的腿。   “太傅,您这是怎么了?”   刘协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开口询问。   在他心里,目前的战场很正常,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伏火雷霆弹的确威力巨大,但他们的土工掘进,同样非常有效果,而且目前已经有虎贲军将士扛着盾牌在干活,那玩意撞在盾牌上,居然可以被反弹开一小段距离,杀伤力骤减。   这对于攻城一方的刘协而言,实在称得上是个利好消息,怎么在如此巨大的利好消息下,袁隗这条老狐狸不兴奋,反而有些担心受怕呢?   “陛下,这……”   袁隗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那双怎样都舒展不开的眉头,早已经出卖了他,告诉刘协,的确有难以挽回的事情发生。   刘协挥手打断,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袁隗,表现得极其镇定:“太傅,咱们如今是一体的,有何话,直言便是,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   沉吟了片刻,袁隗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旋即。   他的目光转向战场,叹口气,轻声言道:“陛下,从咱们强攻武关开始,截至目前,已经两个时辰了,再过不久,便要进入晌午,然后黄昏入夜。”   “按照常理,如此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南阳城内的伏兵,应该早已经知晓了武关的战斗才对,怎么可能两个时辰,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嘶—!   刘协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猛然扭头望向战场。   果不其然!   敌军将士站在城头上,手里拎着伏火雷霆弹,不停地寻找目标,朝着更远更精准的方向抛掷,甚至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挪过位置。   要知道,前些天峣关一战时,城关内的伏兵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消息,破开了城门,这才让士孙瑞带领兵马,杀入了城关内。   可是……   如今在南阳内的伏兵,比在峣关内的兵马,还要精锐,怎么可能两个时辰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点的确非常奇怪。   “莫非他们出事儿了?”   这是刘协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同时也是最有可能的下场,否则这些家伙不可能在两个时辰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毕竟,即便是没有冲开城门,那么必然会分担城头的一部分压力,让他们没有现在这般悠闲自在才对。   这只能证明一点,从武关之战开始到现在,自家的伏兵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至于为什么没有出现,答案自然已经在刘协、袁隗的脑海中浮现。   “不!”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刘协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这些士兵乃是最开始一批的精锐,连后面的乐昃都没有暴露,他们怎么可能会暴露?”   如果第一批的伏兵暴露了,按照常理来说,刘辨早应该有动作才对,至少也要将他们全部抓起来,这才是万全之策。   可是……   刘辨却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在峣关时,城门都还被关内的伏兵破开,只差一点就要把峣关彻底拿下来。   这证明刘辨是完全不清楚城关内有伏兵才对,怎么可能在武关时,就已经提前将他们解决掉了呢?须知他们可是混迹在老百姓队伍中,想要将其摘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陛下。”   袁隗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轻声言道:“如果老臣没有猜错的话,弘农王在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咱们的战术。”   “他这是故意在将计就计,想要让咱们顺利地进入武关道内部,从而集中优势兵力,将我军一网打尽,彻底消灭。”   刘协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啊?他这样做,有必要吗?”   袁隗长出口气,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关中乃是平原,弘农王有把握战败咱们,却没有把握将咱们全部消灭,咱们完全有机会遁入陇西,继续与之周旋。”   “或许,弘农王就是忌惮这一点,才选择将计就计,让咱们以为自己即将要获胜的时候,再抄袭后路,前后夹击,将我等一网打尽。”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刘协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满目全都是骇然。   不得不承认,刘协最开始的确有些备用方案,其中一条便是遁入陇西,利用皇帝的身份,继续与弘农王展开周旋。   但考虑到凉州乃是边郡苦寒之地,而且又时常有羌胡进犯,经济不发达还自罢了,甚至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这样远不如跟南阳换家经济实惠,甚至可能因此暴富。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刘协才决定铤而走险,按照袁隗的计划,来个鱼目混珠,准备杀入南阳,鸠占鹊巢。   可谁能想到……   皇兄刘辨居然跟自己打马虎眼,明明早已经识破了计策,却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要继续跟自己演戏,将自己诓骗进入武关道。   恁娘的!   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一瞬,刘协是彻底慌了神,完全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太傅,你快想想办法啊,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袁隗叹口气,仰面朝天:“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左右尽皆高山,如今咱们怕是插翅也难飞了,弘农王的兵马一旦赶来,就只能与之决战了。”   决战?   刘协唇角下意识地抽搐起来。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证过弘农王的军队,但通过全天下屡次的败绩,以及董卓对弘农王的忌惮,也能能明白其队伍战力,到底有多么强悍。   自家的虎贲、羽林军士兵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数千兵马,难以真正与弘农王的大军相抗衡,与之决战,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报—!”   正当刘协陷入沉思时。   忽然。   后方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声。   刘协、袁隗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陛下、太傅,大事不好了,弘农王的队伍已经杀过来了,全都是骑兵。”   “啊?”   刘协彻底懵逼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不是说,至少还有一天的时间吗?怎么会这么快杀过来?”   袁隗似乎已经有了预料,试探性地询问道:“可是骑兵开道?”   斥候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骑兵,兵力约有两千骑。”   “两千骑?”   袁隗顿时一愣,眉头紧蹙:“这可是全部的龙骑啊,弘农王把骑兵全都从长安撤出来了,难不成刘备、荀攸的兵马,已经到了?”   最开始,袁隗设计的方案,是希望段煨、樊稠的兵马,可以牵制弘农王的骑兵,以及从陕县、陇县杀过来的刘备、马腾。   虽然,他们也有骑兵,但自家骑兵同样不弱,而且骑兵素来就这样,来如风,去如电,很少有被团灭的可能,但只要有一定数量的骑兵在,便可以牵制很大一部分兵力。   可谁能想到……   弘农王终究还是把龙骑撤出来了。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这样干啊!   斥候皱着眉,搔了搔脑袋:“太傅,小人实在不知长安情况如何,但弘农王麾下的骑兵,的确有两千人,他们旗帜鲜明,非常好数,肯定错不了。”   袁隗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快,速速安排人修建防御阵地,将鹿角、拒马、陷马坑,按照原定的方案,速速排列整合起来。”   一旁传令兵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虎贲、羽林开始速速行动,搬运鹿角的搬运鹿角,挖陷马坑的挖陷马坑,忙得不亦乐乎。   可是,就在虎贲、羽林开始行动时,后方先于骑兵,杀出一批粗布麻衣的士卒,直冲着正在修筑攻势的队伍,杀奔而来。   为首一人,身高至少在九尺开外,手持双铁戟,虎目圆睁,杀气腾腾,脚下踏着诡异的步伐,宛如一阵罡风般,席卷过来。   噗!噗!   两支金色的小戟宛如璀璨的流星一般,从数十步开外的地方,呼啸而来,正在挖陷马坑的两个士兵瞬间仰面朝天,翻滚出三五步远,撞倒二三人,方才停止下来:   “弟兄们,冲过去。”   “决不可让他们挖出陷马坑阵。”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没错。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典韦。   他们一直隐遁在两侧密林,想着大部分上来,再行发起总攻。   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正在修筑防御工事。   这典韦能忍?   他毫不犹豫地跳出来,带着数十个亲卫军,便要袭扰对方开挖陷马坑的节奏。   抬手两支小戟,再次呼啸而出,正在搬运鹿角的两个士兵,应声而倒,一命呜呼。   “是弘农王的亲卫典韦。”   忽然,有个人抬手指向典韦,大声呼喊。   “快来人。”   袁隗毫不犹豫地下令:“速速将此人拦住,同时迂回包抄,将这支兵马诛杀,一定要在弘农王来之前,将陷马坑阵布置完毕。”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呼啦。   当下,便有一大波虎贲将士,杀出阵营,直扑向典韦等人。   典韦浑然不惧,健步如飞,两柄铁戟舞动,宛如擎着两条巨龙一般,不断吞噬着敌军将士的性命,甚至没有一人,能在典韦手上,走过两个回合。   毕竟是长安方向的虎贲军,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某些人能扛得住典韦的一戟,但第二戟劈落下来,却是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了,噗的一声,便被爆开了脑袋。   阵中的文武官员见状,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喘,甚至有人干脆闭上了眼睛,有人直接把脑袋埋起来,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凶猛的汉子。   即便是武关城头的霍笃,也不由地为之称赞:“真不愧是陛下的亲卫军,当真是厉害啊,数百虎贲军,愣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一旁的霍峻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他是为了袭扰对方修建防御工事,为了陛下的骑兵赶来,不至于有阻障。”   呼—   言至于此,霍峻长出口气,感慨万千:“真乃义士也,我大汉若全都是典将军这样的豪杰猛将,收拾旧山河,必不久也。”   “大哥,咱们要支援他吗?”   此刻的霍峻已然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与典韦一起,将长安汉庭的兵马,一个不剩的,全部诛杀。   可是……   没等霍峻说完,便被兄长霍笃摆手打断:“不可!典将军有典将军的任务,咱们有咱们的任务,坚守好咱们自己的岗位,便是对典将军最大的支持。”   霍峻皱着眉,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兄长,轻声道:“大哥,你这是何意?敌军可是有数百人在围攻典将军啊,咱们……”   “咱们下去了,又能如何?”   霍笃毫不犹豫,发出灵魂级反问:“如果在这个时候,袁隗下令猛攻武关,咱们的将士可是敌军虎贲、羽林的对手?”   “这……”   霍峻承认自己鲁莽了:“兄长,我……”   霍笃摆手打断:“阿峻,身为三军主将,每一个决定都要考虑后果,不能因为一时的热血沸腾,便葬送了整个战场,此殊为不智!”   霍峻欠身拱手道:“兄长放心,阿峻记住了。”   旋即。   霍笃扭头望向战场,长出口气:“你先准备一支五百人的精兵,若非不得已,不得出战,不管怎样,咱们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霍峻清楚地明白,自家兄长要比自己,更担心典韦的安全,他只是比自己更理智:“好,兄长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霍笃恩了一声:“好,辛苦你了。”   此刻,最紧张的还是城外的袁隗,眼瞅着近百人都奈何不了典韦,他整个人都快傻了,原本还能保持平静的脸,现在已经皱成了菊花。   “该死!”   袁隗暗骂一声该死。   若是不能消灭典韦,将这伙兵马及时吃掉,必然会影响接下来陷马坑阵的布置,而骑兵的速度可想而知,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便会赶来。   “王将军!”   不得已之下,袁隗只能转向王越:“你素有剑圣之称,拿下此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站在皇帝身后的王越,没有理会袁隗,而是望向皇帝,那意思很明白,要不要出手,全凭皇帝一句话,老子不听你袁隗的。   刘协颔首点头,摆了摆手:“去吧,将此人战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越这才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他苍啷一声,拔剑出鞘,跟着健步如飞,直入战场。   此刻,典韦一戟劈死个士兵,正准备转向一旁,再次进攻时,忽然一股凛冽的杀意,从身旁悠然而至,其中蕴含的杀意,让他毫不犹豫地舍弃进攻,反而后撤一步,抽回了铁戟。   铛—!   一声清脆炸响。   典韦掌中的铁戟,精准地拦住了对方的剑锋,但饶是如此,依旧令典韦惊出一身的冷汗,因为他能从对方的剑锋中,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力量。   “好一个典韦。”   “能接住我这招,你足以自傲了。”   王越同样惊叹典韦的反应力,他素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能一剑解决别人,绝对不会拖延到第二剑。   可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竭尽全力的一剑,居然还是没能将眼前这个莽汉诛杀,反而被其成功拦截下来。   “老东西。”   典韦绝非是好相与的。   他恶狠狠瞪着王越,心中滔天的怒火,直接燃烧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典韦一戟磕开王越的圣王剑,另外一只手中的兵器,直接劈了过去,尖锐的啸声在耳畔响起,腾腾的杀气,游荡心间。   “来得好。”   但可惜,王越没有丝毫畏惧,他的脚步稍稍后撤,掌中长剑快速轮转,彷佛一道闪电从面前掠过,下一秒便磕在典韦的铁戟上。   “啊,这……”   典韦顿感不妙。   这一招剑式他在跟史阿切磋的时候,同样见到过,下一个瞬间,必定会趁着反弹的力量,直扑自己的面门,从而一剑夺走自己的性命。   当初,自己跟史阿过招时,便险些中招,而今碰到眼前这老家伙,其速度甚至要比史阿更快,力量比史阿更猛,杀气比史阿更盛!   噌!   就在剑锋磕开典韦兵器的刹那,那犀利的剑尖宛如吐信的灵蛇一般,直冲着自己的面门,杀了过来,死亡的气息瞬间将典韦笼罩。   不过……   典韦自然早有准备。   就在剑锋磕在自己兵器上的时候,他立刻停止了脚步,整个身子大幅度下倾,同时另外一只手的铁戟快速抽回,从下到上,抡出一道寒芒。   哧愣愣!   但见,剑锋贴着铁戟,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   而典韦趁势使了个巧劲,将王越刺来的剑锋,从自己的面前,直接架开,凌空穿了过去,没能伤到他分毫。   典韦猛然起身,左右双铁戟抡转,将趁势逼近的虎贲将士,斩死两人,逼退数人,回头望去时,王越的剑锋再次袭来,距离自己的面门,不过只有尺余而已。   这是……   圣王剑法孤雁南飞?   典韦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感觉自己在跟加强版的史阿决战,下意识便抬起铁戟,再次精准地拦截下来。   “啊?”   此刻,即便是王越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你是何人?为何对我圣王剑法,如此的熟悉?好像专门研究过一样。”   “你是何人?”   典韦没有回答王越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为何会史阿的圣王剑,莫非你也是剑圣王越的徒弟吗?”   “史阿?”   王越终于明白了原因,恍然大悟:“我是史阿的师傅,剑圣王越。”   典韦顿时一愣:“啊?你是剑圣王越?”   王越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量更盛:“没错,我便是王越。”   “不可能!”   典韦毫不犹豫地否定,直接怼了回去:“史阿说过了,若是他的师傅出手,我一定坚持不过三招。”   “可是你……”   典韦上下打量着王越,毫不客气地道:“虽然厉害,但未必会是我的对手。”   这回可当真是把王越激怒了,想当年自己只身进入贺兰山,诛杀羌胡单于后,全身而退,天下英雄无不敬畏,即便是当年的丁雷,也败在了自己手上。   可谁能想到……   一个粗糙莽汉居然敢在剑圣面前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王越勃然大怒,一剑磕开典韦的铁戟:“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剑圣王越的厉害。”   典韦手持双铁戟,斜指向地,铿锵喝道:“来呀,我倒是要瞧瞧,你这老家伙到底有多厉害,居然敢自称剑圣。”   “杂碎!”   王越暗自嚼碎一声,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他脚下打个垫步,身形一晃,在地上留下一道残影,旋即直扑典韦面前,掌中圣王剑宛如从九天之上掠下的弧光,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飞刺而来。   “流星飞坠?”   典韦一下子认出了王越的招式。   这是圣王剑法的第七式,在此前的切磋比武中,典韦曾无数次遇到这一招,早已经对它是了如指掌,如今再次撞上,自然有应对之法。 第432章 刘协:皇兄,救命!   但见……   典韦左脚横出一步,身子大幅度的扭动,右手铁戟斜向方抽拉,打出一个近乎于流线型的寒芒,精准地磕在王越的圣王剑上。   铛—!   剑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王越的圣王剑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泄掉了来自典韦铁戟上,很大一部分力量,这才让王越可以完全承受住典韦的进攻。   但与此同时,王越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典韦攻势中蕴含的力量,对付这样的人,必须要以技巧取胜,绝对不能硬拼,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可惜!   自己的圣王剑法对方了如指掌,居然可以连第七式的流行飞坠,都能轻松接下,要知道这一招流行飞坠,可是杀死过不少的挑战者。   即便是当年的丁雷,也不敢轻易小觑这一招,想要精准地捕捉流星的运行轨迹,没有绝对的眼力以及速度,是绝对办不到的。   然而……   典韦却可以轻易办到。   王越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直痒痒,但他还是朗声喝道:“尔等速速去包围别人,休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此人交给我即可。”   身旁的虎贲亲卫全都清楚王越的实力,自然一个个点头应命:“喏。”旋即,离开这里,转战旁人,以策应大局。   望着纷纷离开的虎贲军,王越暗松口气,地方足够大,才能施展开,否则太影响自己的发挥了。   当然!   王越同样明白,没有了身旁虎贲军的掣肘,对于眼前的敌人而言,同样是一个利好消息,自己可以施展开,对方亦然。   铛—!   典韦一戟磕开王越的兵器,同时脚步接连后撤,暂时拉开距离,扯着嗓子呼喊:“尔等要坚持住,陛下的军队一会儿便到。”   “杂碎!”   王越暗骂一声,一个箭步直接冲了上来,掌中圣王剑飞快窜出,一道青色的耀芒,悠然罩来,直扑面门:“你先能顾得了自己再说!”   “来得好!”   典韦心中战意爆蓬。   当下,他操起双铁戟,打个垫步,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   面对剑圣王越强悍的进攻,他竟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以硬碰硬地直接迎战上去:“让我瞧瞧王氏快剑的厉害!”   “如你所愿!”   王越答应一声,悠然而至的青锋在即将撞在典韦铁戟上的刹那,手腕一抖,便错开了其部锋芒,贴着戟身窜向典韦的虎口。   即便是典韦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对方的速度非常快,比之史阿还要迅捷,但可惜,这样的招式虽然快了,但典韦依旧有了防备。   他飞快变刺为扫,迎着王越的剑锋便靠了上去,哧愣愣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一阵阵星火向着四周飞溅,微微支棱起个弧度,便让王越的剑锋偏了半寸出来。   与此同时,典韦一个侧部晃身,左手的铁戟同样抡了上来,冲着王越的半截身子,毫不犹豫地猛劈上去。   若是对付寻常人,典韦肯定会照头劈下去,毕竟这样的杀伤效果最佳,可能一下子便将敌人打死了。   但是对付王越这样的灵巧型选手,十之八九会被其躲闪过去,与其浪费进攻在一个不可能中招的地方,还不如选择降低伤害,转而进攻更大范围的身体。   “不好。”   王越此前没跟典韦交过手,完全不明白这家伙的套路。   不过,其人单挑经验非常丰富,就在典韦大幅度侧部晃身的刹那,就已经猜到了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虽然如此,但依旧让王越吓了一大跳,毕竟很少人会对身体下手,越是厉害的高手,就越是喜欢对要害下手,以期在最短的时间诛杀对手。   不敢有丝毫犹豫。   王越右脚点地,掌中圣王剑压着典韦的铁戟,借住那股力量,身子凌空一个急旋,在瞬间便翻滚出两个身子的距离,恰好避开典韦铁戟的进攻。   可惜……   双铁戟的优势便在于,攻势可以接连不断,一招未平,一招又起,如大江一般滔滔不绝,即便是强悍的敌人,在遇到双手兵器,对付起来,同样会比较困难。   这是真正的攻防一体!   就在王越稳住身子的那一刹那,典韦一个箭步,宛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掌中的铁戟如同刺破了虚空,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面前。   即便是王越本人,也足足吓了一大跳,眼前这糙汉的进攻,实在是太迅猛了,完全不给你任何反应的机会。   而且对方力量非常大,自己手中的圣王剑,只怕很难接得住,即便当真截住了,也极有可能会被压制,对方另一戟挥上来时,更难防御。   该怎么办?   王越神思如电,且作战经验丰富,很快便做出不硬拼的决定,而是准备使用其以前不屑于使用的招式,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说时迟,那时快。   王越没有主动接招,而是提前横在身前,摆出个铁锹拦江的姿势,同时脚下步伐不停,向着左侧横移出足足两步。   阵中的文武官员尽皆骇然,他们全然没有想到,居然连剑圣王越,都如此的被动:   “哎呀呀,如果王越都输了,咱们岂不是必败无疑?”   “这人好生凶猛,没想到居然是弘农王帐下亲卫。”   “弘农王还真是能网罗天下英才啊!”   “太厉害了!此贼果真厉害!”   “……”   虽然袁隗不懂武艺,但亦知晓王越声名。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居然可以跟剑圣王越战这么多回合,甚至此刻还在压着王越打,杀得对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简直是不可思议。   “传令!”   袁隗不敢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王越身上,摆手下令道:“弓弩手准备,一旦王越出事,立刻将此獠射杀,不得有误。”   身旁袁基拱手抱拳:“喏!弓弩手准备。”   呼啦!   一大批将士冲到前面,数百张硬弓架起,瞄准了典韦,随时等候放箭的命令。   即便是刘协也没有制止,他一双朗目盯着王越,整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他出点事情,进而影响到自己的安全。   “王越,别退了,杀死他!”   此刻,刘协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呼喊。   可是……   如果王越能够办到,又岂能拖到现在。   眼前这人深谙圣王剑法,而且力量、速度同样不差,想要将其诛杀,没有七、八十回合,压根是不可能办到的。   可皇命已下,自己难道能拒绝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王越同样明白目前处境的艰难,他干脆一咬牙一跺脚,身形飘忽,不退反进,手腕一抖,长剑随之舞动,漫天的耀芒如同星雨一般,陡然间罩向典韦。   圣王剑法第一式:   漫天星雨!   这一招虽然强悍,但对付寻常对手,自然毫无疑问,万军丛中照样可以横冲直撞,可偏偏对手是典韦,这样的招式便显得有些鸡肋了。   在寻常人眼中是漫天星雨,令人捉摸不透,但在典韦的眼里,不过是看似杂乱的快速剑芒闪烁罢了。   典韦瞪大了眼睛,不过片刻,便彻底捕捉到了王越剑招的踪迹,毫不犹豫,左手铁戟飞快窜出,看似朝空中随意的一戳,但却极其精准地拦住了王越的圣王剑。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王越迫于皇帝的压力,从防御状态转入进攻模式,不断朝着典韦强攻,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双方你来我往,便是三十个回合,既不分胜负,又难分高下。   虽然,典韦依旧可以坚持战斗,但身旁的将士,已经所剩不多,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坚持不到皇帝陛下赶来,就要全军覆没了。   铛!   典韦一戟架住王越的剑锋,余光瞟过不远处的士兵,竟被对方五人围攻,身上接连被砍十七、八刀,面目全非而死,惨不忍睹。   “该死!”   典韦心道一声不妙,猛一用劲,架开王越的剑锋,随即虚晃一戟,逼退王越,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弟兄们。”   典韦声嘶力竭,扯着嗓子呼喊:“快走!他们人多,别跟他们纠缠。”   王越心喜,趁此机会,猛一招手:“弟兄们,跟我追!”   虎贲军全体将士,齐声呼喊:“杀—!”   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向典韦,展开袭杀。   袁隗见状,急忙吩咐:“快,继续开挖陷马坑阵,不得有误,前方抓紧时间强攻,别停下来,若是入夜之前拿不下武关,咱们全都得死。”   “杀—!”   乌泱泱的浪潮继续冲击着武关城防。   霍笃依旧冷静沉着,按照固有的节奏,指挥战斗。   且说王越引兵追了出去,还没多远,便见前方有烟尘激荡,滚滚的烟尘中彷佛有旌旗在飘扬,必有兵马赶来支援。   “不好。”   王越暗道一声不妙,摆手示意队伍停止:“前方必有弘农王的援兵,咱们速速返回前线,将情况告诉陛下。”   身旁虎贲士兵皱着眉,盯着前方烟尘:“将军,这援兵来得非常诡异,按照弘农王队伍的脚程核算,恐怕得一日才能抵达武关,怎么可能这么快赶来?”   王越则是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适才都能有弘农王的兵马突袭后方,现在遇到兵马赶来支援,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切记!”   王越冷声喝道:“在弘农王这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一切还是要谨慎些好,咱们的任务是保护陛下的安全,而非诛杀一个猛将。”   虎贲将士这才颔首点头:“喏。”   旋即。   众人齐齐转身,放弃追杀,返回武关。   典韦向前奔走一段距离,发现王越引兵离开,这才安下心来:“一定是陛下赶来了,咱们先与大部队汇合,然后再准备强攻的事情。”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典韦把手一招:“走。”   可是……   当他走到烟尘激荡处时,这才发现是数个人,正拿着枯枝叶,在地上不停的左右摆动,激起漫天的尘土。   “啊,这是……”   典韦正惊诧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典将军,可安好否?”   是庞统。   典韦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皱眉盯着来者:“小先生,怎么是你?”   庞统长出口气,轻声道:“你可以鲁莽行事,但我岂能弃你远去。”   典韦急忙欠身拱手:“实在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没想到长安皇帝帐下,居然还有如此猛将,此次没能阻止他们,只怕武关的压力更盛。”   “武关方向,你不必担心。”   “陛下,你更不必担心。”   庞统则是自信满满,昂首言道:“武关背后是南阳,要多少援兵,就会有多少援兵,根本不可能被攻破,何况还有那么多伏火雷霆弹在。”   “至于陛下……”   言至于此,庞统哂然一笑:“陛下是何等样的人物,你当真以为,靠陷马坑阵,就能拦得住陛下?那你也太小看陛下了。”   典韦长出口气,试探性问道:“那不知陛下何时可以到?”   庞统皱眉,心中算计:“根据最新的情报,陛下已经带人在赶来的路上,而且还是龙骑急行,想来今日便可抵达。”   “不过,对方已经在布防御阵,陛下今日应该不会发动进攻,他来此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安定军心。”   “亦或者……”   庞统脑海中思考着,声音拖长。   典韦皱着眉,不明所以:“亦或者什么?”   庞统摆了摆手,面带微笑:“没什么,等陛下来了以后,便知道了,咱们安心等待即可。”   典韦吐口气:“也罢,再等等吧。”   ……   此刻。   通往武关的路上。   轰隆隆的马蹄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刘辨一边策马急行,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如果刘协已经布下防御阵,不同意投降呢?”   “不同意最好。”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这样咱们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将刘协诛杀,没必要再偷偷摸摸,反正已经给过他投降的机会了。”   刘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试探性问道:“那专家觉得,刘协会不会投降?他不投降的概率会有多大?”   “这个……”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拖长,彷佛思考了许久:“由于专家这里,关于刘协的资料太少,实在没有办法得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结果。”   “因此,不管刘协投降与否,专家都有相应的方案,他如果投降,咱们接下来如何行动,如果不投降,接下来又该如何行动。”   所说刘协是皇帝,但事关他的记载,还真没有曹孙刘多,甚至连某些大臣的记载都不如,想要在少量资料的基础上,得出近乎于正确的判断,是非常困难的。   何况,如今的天下已经发生了剧变,尤其是自己还存在的情况下,对于刘协的心态,自然会有影响,这样更会影响专家的判断。   “好。”   刘辨答应一声,心中暗道:“我明白了,咱们还是等过去以后再说吧,希望刘协能有点骨气,千万不要投降,否则还得想办法暗杀他。”   军师联盟轻声道:“放心,不管他是什么态度,专家全都有办法,不过,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专家表示,刘协应该会投降,因为现在明显就是个必死的局。”   “恩。”   刘辨颔首点头:“我明白了,不管怎样,到了武关,一切自有分晓。”   军师联盟恩了一声:“没错,正是如此。”   驾—!   旋即,快马加鞭,直奔武关。   在距离武关五里左右时,庞统、典韦率领兵马,沿路守候,刘辨简单询问过武关状况后,带着他们,直奔武关前线。   武关外。   两军对峙,旌旗分明。   刘辨望着满地的鹿角、拒马,还有尚未完成的陷马坑阵,不由哂然一笑。   不得不承认,刘协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正当刘辨抬眸望向对面,刚准备策马上前时,对面忽然响起个声音:   “皇兄,救我—!”   这一声嘶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顷刻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甚至连在其身旁侧立的袁隗,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甚至,连刘辨的心声,在这一刻都短暂的停止了七、八秒,旋即,直播间的沙雕网友们,彻底沸腾起来:   “卧槽!刘协这是要投降的节奏吗?居然还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不会这么狗血吧?在我印象里,刘协就是个老实人啊。”   “是啊,电视剧里面的刘协,根本就是一个傀儡,在董卓、曹操面前,时常就是哭哭啼啼的模样,可怜的不成模样。”   “刘协这是要闹哪样,居然喊救命?我不是耳聋了吧?这尼玛是刘协?”   “靠!刘协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这小子颠覆了我的三观!”   “能在这时候,喊出‘皇兄,救命’,就足以证明刘协不简单。”   “这尼玛不会是弃车保帅的节奏吧?”   “刘协准备牺牲掉袁隗了?”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我忽然觉得袁隗好可怜,一点不可恶了。”   “妈蛋,我有同感!”   “同感+1”   “+2”   “+10086”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在此刻吓了一条:“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不过他还是太嫩,越是这样,就越是会暴露自己的本性。”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提醒道:“刘协的确是个有能耐,且有野心,有手段的人,明知道已经要走死局了,干脆舍弃了袁隗,要保住自己。”   “恩。”   刘辨心念一动:“我已经看出来了,这小东西,的确是个人物,不是个废物,我是不会掉以轻心的,权当是在看一场表演。”   但见……   小刘协穿着冕服,踉跄地跳下马车,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模样极其狼狈,翻过身来时,他扭头望向刘辨,抬手指向袁隗,颤颤巍巍,苦哈哈道:   “皇兄,是袁隗!”   “是他逼我的,皇兄救我啊!”   “护驾!”   “快护驾!”   “……”   呼啦!   王越带着兵马,调转兵器,护住刘协。   马车上的袁隗显然也吃了一惊,但不过片刻,便恢复过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甚至还摆手打断了袁基,没让他解释。   “士纪,不必多言。”   袁隗或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懒得再挣扎,更懒得解释。   他没有理会坐在地上的小皇帝刘协,而是转向前方骑马庄严的刘辨:“成王败寇,我袁隗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等刘辨开口,下方的刘协便趁势喝道:“来人呐,将这祸国殃民,造成我大汉天下打乱的逆贼,给我当场诛杀!”   “且慢!”   话音刚落,刘辨急急打断。   他已然料到,刘协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杀人灭口,防止袁隗说些什么,但饶是如此,依旧有士兵冲了上去,长剑冲着袁隗,便直刺过去。   铛!   下一个瞬间。   寒芒乍现,清脆的金鸣炸响。   一支神箭斜刺里杀出,将那刺出的长剑,直接打断。   刘辨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朕还没有下令,何人胆敢杀人灭口?来人,将此士兵,给朕拖下去,斩首示众!”   敌军兵马没人敢动,小皇帝刘协急急开口,扯着嗓子呼喊:“尔等全都聋了吗?皇兄的话便是圣旨,难道尔等要抗旨不尊?”   “王越!”   刘协干脆直接下令:“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王越不得已,只能拱手:“喏。”   士兵愣怔:“陛下、陛下,小人无罪啊,陛下!”   刘协则是大声呼喊:“我不是皇帝,咱们大汉永远只有一个皇帝,那便是皇兄,你连皇帝都没分清楚,还敢喊自己无罪?”   不多时,士兵便被拖走,随即响起一声哀嚎:“啊—!”   王越回来,将首级丢在地上,面色有些难堪。   要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训练出来的,就像是自己的徒弟一样,现在居然要亲手将其诛杀,实在是太过残忍。   呼—   刘辨长出口气,摆手言道:“来人,将袁隗等人全部缉拿,朕要亲自审问。”   对面的侍卫这才回答:“喏。” 第433章 兄“友”弟“恭”   “皇兄,自从我被迫登基称帝以来,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中,话不敢大声说,连用个膳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当真怀念咱们当初在雒阳的日子。”   “其实,自从董卓死了以后,我就想要率领长安的文武百官,归顺皇兄,毕竟皇兄才是大汉的皇帝,而我不过是强行被人扶持上来的傀儡。”   “可是……”   话锋一转,刘协长叹口气,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道:“太傅袁隗说,皇兄在南阳新创建了朝廷,就等于已经抛弃了长安的文武百官,皇兄是不可能接纳我们的。”   对面坐着的刘辨面色有些僵硬,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确不可能全盘接受长安的官员,毕竟他们内部的成色实在是太复杂了。   想要消化这样一股力量,只怕比让刘辨打下它来,还要艰难一万倍,毕竟各大世家豪族,全都是盘根错节,甚至跟南阳内部,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   这却不是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理由。   毕竟,你连试着问问的动作都没有,又如何确定南阳是不会接手的呢?   很明显。   刘协在撒谎。   他要把责任全部甩给袁隗,把自己摘干净,从而包装成一个受害者,以期获得皇兄刘辨的可怜,从而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地位。   与此同时,即便是直播间的网友们,也不由地唏嘘感叹,大肆吐槽起来:   “卧槽!一个十一岁的娃娃而已,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刘协绝对是个擅长伪装的人物,而不是废物,弃车保帅的流程,太特么熟悉了。”   “佩服!我特么大写加粗式的佩服!年纪轻轻不学好,就已经学会成小狐狸了。”   “辩爷啊,以前我还不同意你把刘协除掉,但现在来看,还是除掉好。”   “没错,我也同意除掉,这家伙绝对是个定时炸弹。”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十一岁的刘协就这样了,长大绝对是个老狐狸。”   “这种人绝对不能留,反正你跟他在感情上,也没有太大的交集。”   “暗杀掉就行了,不留痕迹。”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似乎也有些看不下眼了:“辩爷,从外表上看,刘协表现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即便是微表情专家,也没有找到明显的说谎愧疚痕迹。”   “这证明刘协一定长时间处于那种状态,不管是对董卓也好,还是对袁隗也罢,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绝非寻常人可比。”   “但是他的说辞明显是有漏洞的,应该是提前有些准备,但又准备的不是很全面,想来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不论成功、失败,全都有应对办法。”   “恩。”   刘辨深以为然,心中暗道:“没关系,我就静静地看着他演戏。”   军师联盟笑了笑:“辩爷,你太调皮了。”   此刻,刘协稍稍停顿片刻,见刘辨面上没有半分波动,心中不由地有些慌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只能继续言道:   “皇兄啊,臣弟在长安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皇兄,希望皇兄可以尽快做出一番事业,扶汉室于即倒,再造盛世乾坤。”   “如今,皇兄你率领三路大军强攻长安,而且还发出檄文,声讨袁隗,臣弟表面上不敢忤逆袁隗,但实际上,极其佩服皇兄。”   “没错!”   刘协极其肯定地道:“咱们汉室江山,就是被袁隗给玩坏的,若非他召四方猛将入京,咱们汉室朝廷,又岂会变得四分五裂,皇兄您又何至于遭此劫难。”   “不过幸好,皇兄您有汉室的列祖列宗保佑,在如此混沌的局势下,居然还可以创建这样一番功业,便是比之光武帝刘秀,也是不逞多让。”   刘辨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没有半点表情,这让刘协心里更加没底,感觉自己的马屁,全都拍在马蹄子上了。   虽然,刘辨一言不发,如老僧入定,但给刘协造成的心里压力,绝对是空前且巨大的,他能明显地感受到,眼前坐着的人,已非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行为举止轻挑的皇兄。   刘协口干舌燥,喉头滚动,不由咽下一口口水,额上下意识地渗出一层细汗,一颗心蓬蓬狂跳,彷佛恨不得从胸腔迸出来。   “皇……皇兄啊,你……你怎么……怎么不说话?”   刘协实在是忍不住了,怯生生开口询问道。   若是再这样下去,估摸着非得把他自己逼疯了。   刘协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段时间以来,皇兄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会让他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难道会比自己的遭遇,还要惊心动魄?   不可能吧?   不管怎样,您总是跳出了牢笼,成了自由自身,而且还拉起一支队伍,敢于跟董卓叫板,甚至能将其战败。   但自己呢?   自从登基称帝以来,就一直是个傀儡,身旁全都是敌人的眼线,一举一动,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尤其皇兄你从雒阳逃亡以后,对臣弟的监视更加的严密,甚至连出恭都要有人跟着,完全没有半点自主性。   “朕只是想听听,这些年你到底过的如何。”   刘辨的面色始终波澜不惊,没有半点神情变化,就像盯着个陌生人:“朕记得当年的皇弟你,是何等天真可爱的个孩子,没曾想竟也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刘协唇角下意识猛一抽搐,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皇兄身上的凛然气势,这是一股生人莫进,令人感到极度压抑的恐怖气息。   “臣弟……”   刘协原本想要再哭诉一番,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刘辨那双冷峻的眼神,早已经戳穿了一切,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因此,刘协只是淡淡地叹口气,旋即又耸了耸肩:“就是那样吧,总之现在能与皇兄您相见,是臣弟不敢想象之事。”   “好吧。”   刘辨随口敷衍一句,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迈步便要离开:“皇弟你好生休息,等南阳局势稳定下来,朕要公审袁隗,你有什么证据,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刘协肯定地点点头:“好的,臣弟一定好好想想。”   刘辨颔首:“既如此,朕便走了。”   “且慢!”   正当刘辨迈步准备离开时,刘协急忙打断:“皇兄……”   刘辨停下脚步:“怎么,有事?”   刘协顿了顿:“皇兄,你准备如何处置袁隗?”   刘辨能清楚地看到刘协滚动的喉结,对方明显有些慌张:“按汉律处置。”   刘协颔首,欠身拱手:“臣弟明白。”   出了房间。   刘辨走在回文德殿的路上。   直播间的网友再次掀起了一波浪潮:   “刘协真特么狡猾,明明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阴谋诡计。”   “唉,其实这也不能怨他,毕竟在那个环境长大,很难不发生变化。”   “楼上是错的,现在的时空里,刘协从登基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三年而已,可不跟历史一样,你拿历史来套现在,是绝对不对的。”   “恩,我同意楼上的观点,才不过三年,刘协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证明他小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萌芽。”   “王美人被害,全程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又经历过被刘宏看好,还有阉宦支持的日子,最终当皇帝的却是辩爷,刘协不黑化才怪了。”   “帝王家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以前我没什么感觉,但从刘协身上,我真正感觉到了古代帝王家的残酷。”   “没错,古代帝王家里,亲情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真的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   是啊!   帝王家里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一个皇子从胚胎开始,就在经历明争暗斗,一招不慎,甚至还没有出生,就提前gameover,即便长大以后,也是生活在争斗、争宠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孩子,眼睛里怎么可能有别的东西,他只是一个斗争工具,要么成功成皇,要么身死命陨,没有第二条路。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协是可怜的,但相对的,刘辨也是被逼无奈,走到现在的局面,绝非传统意义上的兄友弟恭。   帝王与平民,原本就不是一个生存模式,又岂能套用同一个标准。   若是刘协当真是个纯良之辈,给他个陈留王继续富贵,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若有歹念,那么杀他一万回,刘辨也不嫌多。   圣君从来都不是仁义之主,他们杀伐果决,不仅诛心,更会杀人,传统意义上的道德,对于他们而言,是不适用的。   回到文德殿时。   郭嘉已经在一旁等候,见着皇帝陛下赶来,他急忙迎上去:“陛下,长安方向传回消息。”   刘辨神色极其淡定,径直返回上首,轻声道:“如何?”   郭嘉揖了一揖:“樊稠被围投降,士孙瑞、段煨已死,荀攸派人押送高嵇入南阳,想来三、五日后,便有回信。”   “恩。”   刘辨颔首点头,摆手吩咐道:“最近一段时间,你集中审理原太傅府官员,争取将证据再掌握的充分一点。”   “如今袁隗的局势已经注定,他们应该不会再有犹疑,这对于你的审理,有些好处,但切记要杜绝恶意攀咬,以防被人抓住把柄。”   郭嘉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意思,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快去办吧。”   郭嘉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就在郭嘉离开不久,朱彤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陛下。”   刘辨抬眸望向朱彤:“怎么,有事儿?”   朱彤颔首:“的确有事。”   刘辨见其似有难言之隐,当即言道:“有事儿便说,跟朕还这般犹疑?”   “岂敢!”   朱彤欠身拱手,长出口气,壮胆言道:“是这样的,史阿的师傅王越,乃是陈留王的亲卫军统领,当初在武关时,曾与典将军有过一战,典将军对他评价甚高。”   “哦?”   刘辨不由惊诧:“剑圣王越?”   朱彤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可是史阿让你来求情的?”   “恩。”   “果然如此。”   刘辨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史阿毕竟是陪着朕一路走过来的人,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朕自然会往开一面。”   “你回去告诉史阿,让他放心即可,王越只要配合朝廷调查,把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来,朕绝对不会为难他。”   “而且……”   刘辨自然清楚王越的能耐,更明白王越是个官迷:“看在史阿的面子上,朕可以给王越个一官半职。”   朱彤大喜,欠身拱手道:“多谢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朱彤颔首:“既如此,臣暂时告退,不打扰陛下工作了。”   刘辨恩了一声:“去吧。”   望着朱彤离开的背影,刘辨不由地感慨万千。   他回想起了当初在雒阳的一幕。   若是没有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史阿在,他是绝对不可能快速打开局面,与外界取得联系的,虽然朱彤功劳很大,但与史阿相比,的确还是稍稍欠之。   而且在他们逃离雒阳以后,同样史阿等这帮游侠,帮助刘辨战败了敌军,降伏了张辽,最终打开了在南阳的局面。   毫不客气地说。   没有这帮游侠在,就没有刘辨的今天。   如今,史阿既然有事相求,刘辨又岂能不网开一面。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根据之前掌握的情报,史阿的师傅王越已经有四十三岁了,只比黄忠小一点。”   “但王越没有太多的军旅经验,只怕给一个大官当,有些不太合适,最重要的是,让他现在开始学,恐怕也有些晚了。”   刘辨皱着眉:“老师,这是何意?莫非不给王越个官职?”   军师联盟轻声道:“给一定要给,但就别给军职了,基层的军职有些大材小用,会让王越心寒,不如不给,高层的军职,王越不太适合,这样容易出问题。”   “那专家的意思是……”   “很简单。”   军师联盟继续言道:“不如效仿林冲,让王越当朝廷新兵的总教头,反正以后等火器上来了,长矛、战矛什么的,基本上就被淘汰了。”   “咱们唯一还会配备的,估计就是寰首刀,亦或者是近身搏杀的剑了,让王越去训练新兵这个,肯定没问题。”   “他可是开过武馆的人,对于教徒弟,那是非常在行的,人就是要干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非是要强行按在一个职务上,这样迟早会出事。”   刘辨颔首点头:“有道理。”   ……   兖州,山阳。   昌邑县。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一颗颗火流星从天而降,接连不断地砸在巍峨的城池上,溅起万千火花,一架架云梯上,悍不畏死的士兵提着寰首刀,顶着矢雨、擂石、滚木,不断向上攀登。   已经整整进攻了十二天时间,城头反复易主,却始终没有拿下昌邑县,双方损失极其的惨重,现在比拼的,便是进攻意志了。   城外,迎风招展的大纛旗下,一个身姿挺拔,横眉怒目的男子,此刻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遥望着硝烟弥漫的城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兖州刺史刘岱。   “报—!”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绝尘而来,欠身拱手道:“主公,从东平国传回消息,济北相马升的兵马已经被万潜击溃。”   “好!”   刘岱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没想到,马升此贼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为袁家牺牲,若非他牵制了我军兵马,小小昌邑,早已被我攻克。”   “万潜的兵马何时能回来?”刘岱试着问道。   “五日左右。”斥候回答。   “五日?”   刘岱沉吟了片刻,眉头微蹙着。   一旁兖州治中从事郑晨已然明白了刘岱的想法,揖了一揖:“主公,兖州战事已经拖了接近半月,想来关中的战况很快会有结果。”   “属下以为,咱们是不是等等关中的消息再说,若是南阳战败了,接下来要如何发展,还有待于商榷啊。”   “恩?”   刘岱皱着眉,扭头瞥向郑晨:“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以为,南阳会输?”   郑晨急忙摇头摆手:“非也,属下只是在以防万一,毕竟袁隗绝非是坐以待毙之人,如此危难之际,他会如何应对,实在是难说啊。”   “反正……”   郑晨的声音拖长,饶有兴致地道:“现在已经拖了十二天了,也不怕再拖个三、五天,只要关中的消息传来,咱们立刻强攻昌邑,犹未晚矣。”   刘岱凝视着前方战场,袁遗此人尚且在殊死反抗,决不投降,可想而知袁隗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当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不得不承认。   郑晨说得有些道理,反正目前的状况,肯定已经传到了皇帝陛下耳中,那么再拖延个三、五日,对于自己而言,同样在情理之中。   “若是这样的话……”   “报—!”   正当刘岱犹疑不定时。   忽然,后方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急匆匆上前,面泛一丝喜色,欠身拱手:“主公,从南阳传回消息,长安皇帝投降,南阳大获全胜。”   “如今,袁隗以及长安的文武官员全部被抓,目前正在被校事府、廷尉联合审查中,可能过些日子,南阳皇帝陛下要公审袁隗。”   嘶—!   刘岱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什么?长安皇帝投降了?”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已经投降了。”   刘岱舒口气,彻底放下心来:“我就知道,以如今南阳皇帝陛下的能耐,一定可以战败袁隗,咱们也得抓紧时间了,争取在皇帝陛下公审袁隗时,献上一份厚礼。”   “传令!”   这一次,刘岱没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将全部的兵马押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昌邑县。”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随即。   队伍中响起震天彻地的喊杀声:“杀—!”   顷刻间,一波乌泱泱的浪潮,朝着昌邑县汹涌过去。   这是刘岱最精锐的兵马了!   此刻。   昌邑城头。   山阳郡守袁遗遥望着从前方杀来的兵马,眼神中没有愕然,更没有惊惧,反而露出一丝丝淡淡的喜色。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好你个刘岱,终于把全部的兵马都压上了,这一次,我倒要瞧瞧,你不死若何!”   “袁林,快!”   当即,袁遗便下令道:“速速擂鼓,给城外的骑都尉秦枫下令,让他突袭刘岱后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将其诛杀!”   主簿袁林脸上遮掩不住地兴奋:“喏!鼓手,快擂鼓,更换旗帜。”   咚!咚!咚!   咚咚—!   刹那间,城头上的十面金鼓,响起了特定节奏的声音,声音如同闷雷一般,传檄八方,震响四野,声音之铿锵,彷佛天地都要为之震颤。   跟着,城头原本飘扬的红色旌旗,齐刷刷变成了绿色,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进攻信号,不管是听到声音也好,还是看到旌旗也罢,全都是发起总攻的信号。   刘岱顿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袁遗莫非还有什么阴谋吗?”   身旁的谋士郑晨皱着眉,沉吟良久:“主公勿急,我想这是袁遗看到主公将全部兵马压上的自然反应,他想以此激励三军,进行最后的决战。”   “恩。”   刘岱缓缓点头,暗松口气:“确有道理!鼓声的确有振奋人心的作用,不过,袁遗将旗帜更换成绿色,又有何目的?”   “这……”   郑晨正思考时。   忽然。   左后方响起一阵隆隆的马蹄声。   刘岱顿感不妙,扭头望去,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向着这边滚滚而来,在刘岱惊诧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   “不好,是袁遗的骑兵!”   “他居然还……还藏着一支骑兵!” 第434章 割须、弃袍、丢大纛!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剑,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戳刘岱心坎。   刘岱惊呆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里面布满了龟裂的血丝,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俨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主公,快召集队伍回防!”   郑晨同样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劝谏道。   “来不及了。”   刘岱心知肚明。   召回队伍来,是比较简单的。   可在短时间内布阵防御,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摆明了就是趁你后方空虚的时候,给你致命性的一击,怎么可能会让你有防御的机会。   “那该怎么办?”   郑晨顿时慌了神。   他对行军打仗,可是没有半点经验。   即便在军队里的角色,也是负责粮草的调度、军械的准备等后勤保障工作。   “还能怎么办。”   “走!”   刘岱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弟兄们,跟着我,向西南方向,徐徐撤军,不得有误。”   随后!   刘岱拨马转身便走,直奔西南方向。   曹操的兵马是在南面,想要彻底翻身,恐怕只有求助于曹操才行。   驾—!   正当刘岱率领兵马转向西南方向,想要通过距离的拉扯,逐渐形成步兵阵,来降低骑兵突袭的损失。   可是……   他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袁遗给预料到了。   城头上,袁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这家伙,果然准备向南走,可你也得能走得过去才行。”   “快!”   袁遗毫不犹豫,铿锵下令:“给西门传令,让他们速速出战,按照原定计划,截杀刘岱,咱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诛杀刘岱。”   袁林颔首点头:“喏。”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特定节奏的擂鼓声再次响起。   早已经在西门等候的精兵,已然做好了准备,他们全副武装,苍啷一声,拔出寰首刀,盯着前面的城门缓缓展开个缝隙。   “杀—!”   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响起。   城中精锐兵马鱼贯而出,他们是袁遗早已经准备好的将士,这段时间以来,根本就没有参加过半次守城,每个人都是精力充沛的饱满状态。   而且,袁遗深知想要截杀刘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其阵型冲溃,才有可能将其诛杀。   因此,这一支队伍虽然兵力只有两百人,但他们尽皆是军官,不是伍长,便是什长,甚至还有队率、百人将在内。   毫不客气地说,这一支小队的两百人,乃是集合了袁遗军中全部的精锐,而精心打造的一支强军,它是袁遗手中的一柄利剑,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须杀人。   当西门展开,两百精锐冲出来的刹那,原本已经准备撤退的刘岱兵马,忽然有些心动,不少人更是直接调转方向,朝着两百精锐直扑过去。   因为……   只要能杀入城中,那么就相当于拿下了昌邑县。   对方不过只有两百兵马,又岂能顶得上我军数千的精锐,这原本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百精锐绝非他们想象中,是来以卵击石的,虽然自家冲上去的士兵不多,但在他们面前,依旧不过片刻,便被斩尽杀绝。   这让那些后方原本想要顶上的刘岱兵马,不由地心神巨震,就是在这片刻的时候,这两百精锐继续前冲,逢人便砍,遇人便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彷佛只是一眨眼,便有数百兵马惨死在了这支小队的刀锋下,他们踏尸而行,杀伐果决,宛如一柄锋利的匕首,冲着刘岱军的心口,猛冲猛打过去。   “红色大氅的是刘岱!”   “弟兄们,冲啊!”   ……   乌泱泱的兵马冲着刘岱便追了过去。   刘岱吓得面色陡变,肝胆俱碎。   他毫不犹豫,解开大氅,任由其在空中飘荡,不知所踪。   “颔下有须者是刘岱。”   “弟兄们,冲啊!”   ……   刘岱左右轻瞥。   果然。   身旁的数人全都没有胡须。   他回头瞥一眼敌军,对方像是杀疯了的彪子,一个劲儿的猛冲猛打,自己麾下的溃军,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得已之下。   刘岱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抓起自己颌下的胡须,猛地一割,随手将其抛散在空中,同时将自己伏在战马上,尽可能隐蔽自己,不被发现。   但是……   “伏于战马者是刘岱。”   “弟兄们,冲啊!”   ……   刘岱心神紧绷,吓得卵子都快炸了。   他回头瞥一眼身旁的人。   果然!   只有他一个人是伏在战马上的状态,而其他人全都是大大方方地坐在战马上,向前飞快奔走,不遗余力。   “该死!”   刘岱暗骂一声,扯着嗓子呼喊:“快,掩护我,掩护我!”   乌泱泱的兵马护住刘岱,以期阻挡对方的视野。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方式的确让这支步兵难以追杀。   但他们的目标已经达到了,经过他们这么一搅和,刘岱后方大军的阵型,已经彻底乱了,完全没有半点秩序可言,这对于随之赶来的秦枫骑兵,实在是天赐良机。   “大纛旗下者,必是刘岱。”   “随我杀!”   这一次,秦枫已经引兵杀了过来。   他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刘岱的大纛旗。   除非刘岱敢把大纛旗丢下,否则秦枫必定可以追到天涯海角,将其逼离南方,不得令其赶往豫州,请求支援。   刘岱顿吃一惊,抬眸望向头顶的大纛旗,心中不免有些为难。   毕竟,大纛旗可是代表着主将位置,乃是三军的军魂,一旦大纛旗倒下了,那么军队必定会陷入暴乱中,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   如果不将大纛旗舍弃,那么对方的骑兵,一定会追着自己的屁股打,如此一来,别说自己可以抵达豫州了,能不能出了昌邑县的范围,还不一定呢。   “该死!”   刘岱暗骂一声。   他回头瞥一眼敌军,乌泱泱的骑兵正在冲阵,沿途的兵马纷纷闪避,压根连阻挡的勇气都没有,就更别提拦截诛杀对手了。   这样的队伍,还有个屁的军心可言。   当下。   刘岱不再有半点犹豫,毫不犹豫地道:“丢掉大纛旗,快,现在保命要紧。”   旗手顿时一愣,眼瞪如铃:“啊?主公,您是说……丢掉大纛旗?这怎么能行!”   “少废话!”   刘岱瞪着眼,直接怼了回去:“你莫非想死吗?快快丢掉大纛旗,让他们没有目标可追,然后大家分头跑,切记目标是豫州,一定要把援兵给我请回来。”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旋即。   呼啦—!   大纛旗被直接丢掉,在万军从中悠然倒在地上。   刘岱大军因此更加慌乱,一个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完全不知该朝哪里奔走,干脆就胡乱找个方向,逃之夭夭。   随之赶来的秦枫望着四下遁走的兵马,眼珠子飞快扫过,寻找刘岱的身影,他只发现地上的战甲,却全然没有找到刘岱的身影。   “该死!”   秦枫暗骂一声:“真是条狡猾的狐狸。”   不过……   秦枫也绝非易于之辈。   他当机立断,铿锵喝道:“敌军骑兵少,现在以什为式,追杀敌军一个骑兵,若是遇着刘岱,务必要将其诛杀。”   “诛杀刘岱者,赏千金,官升三级;生擒刘岱者,赏万金,直接升为军司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骑兵闻听这样的赏罚方案,心中狂喜,一个个低声嘶吼起来,他们纷纷追杀自己挑选的目标,甚至两三个什一起,追杀一个目标。   正在狂奔的刘岱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诛杀自己的心,居然这么重,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若是照这样下去,不等自己出了山阳郡,恐怕就要成为秦枫刀下的亡魂了,毕竟对方的骑兵数量,远远超过自己。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不能快速赶往豫州,曹操便不会引兵进入兖州,如此一来,战局必然会被拖入隆冬,隆冬难以作战,势必搁置一年,可明年会是什么模样,恐怕只有天知道。   不行!   必须要想个办法!   刘岱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思考着对策。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在这片平原上,恐怕想逃过骑兵的追捕,实在是太艰难了。   ……   豫州,沛国。   山阳郡、沛国交界。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大帐正中,一个巨大的沙盘前,曹操、程立等人正在围观,上面道路、桥梁、森林、村庄、河流等,应有尽有,非常详细。   此外,还有红色、蓝色的小旗子插在上面,代表着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势力分布,上面的数据乃是兵力对比。   曹操皱着眉,盯着上面的势力分布,轻声言道:“袁遗果然比咱们想象中要厉害,居然能以这么点兵力,坚持这么长时间。”   “是啊。”   一旁程立跟着附和道:“袁遗的确有些出乎意料,尤其是他能分出一部分兵马在方与县驻扎,以提防我军抄袭其后路,便远非寻常人可以办到。”   “当然!”   言至于此,程立补充道:“袁遗之所以可以坚持到现在,也跟济北相马升的支援,有一定的关系,否则凭刘岱的兵力,不至于这般被动。”   鲍信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皱着眉:“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马升居然可以在这个时候,为了袁家而做出牺牲。”   “要知道,现在袁家在全天下,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一条狗,可现在居然还有人,可以为了袁家挺身而出。”   “抛开别的不谈,单凭这一点……”   鲍信昂首,拍着自己的胸膛,铿锵言道:“我鲍信佩服他,此人绝对是个忠义之士,但可惜,效忠的却是袁家。”   满帐文武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此人的确忠义。”   “只可惜,站错了队。”   “袁家当真是害人不浅呐!”   “马升此人算是彻底被袁家害了。”   “……”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军师粱习急匆匆闯入大帐,面容带着一丝喜色,欠身拱手道:“将军,好消息。”   曹操望着粱习脸上遮掩不住的悦色,跟着淡然一笑:“让我猜猜,是不是南阳有消息了?”   粱习眼神骤亮,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南阳方向的飞鸽传书。”   言罢。   粱习急忙将信笺递上来:“将军且过目。”   曹操则是大手一挥,没有接飞鸽传书:“不必了,我已经料到了,想来一定是长安落败,朝廷大获全胜,对吗?”   “恩。”   粱习重重点头:“没错,正是如此,陈留王于阵前投降朝廷,袁隗以及长安文武百官,全部被抓,如今正在被廷尉、校事府联合审查。”   “哦?”   曹操闻言皱眉,不由好奇:“校事府在联合廷尉,审查文武官员?”   粱习恩了一声:“没错,正是如此,听说陛下要公审袁隗,将其罪名公布天下,让袁家彻底的身败名裂。”   “公审袁隗?”   曹操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俨然已经料到皇帝陛下真正的意图。   不过……   曹操却没有多说。   毕竟,这种事情不方便透露出来。   粱习则是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此事已经得到了证实,估摸着再有十余日,便可公审袁隗,待其定罪以后,明年强攻冀州。”   一旁程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出口气:“明年强攻冀州,那么今年兖州必须要拿下来,真不知道刘岱还要坚持多久,才会赶来求助。”   “我想袁遗一定是想要拖延到冬天,从而给自己一定的缓和机会,如果咱们再不出手,可能真的要被他得逞了。”   曹操则是笑了笑,摆手打断道:“放心吧,袁遗即便是想拖,恐怕也没有机会了,朝廷大获全胜,刘岱必然会全力进攻,想着给朝廷献礼,好保住他的权势。”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逼袁遗使出全力,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刘岱的败报就要到了。”   “鲍信!”曹操扭头瞥向鲍信。   “在。”鲍信欠身拱手。   “从现在开始,加强练兵,以及与后方粮草供给的保障,咱们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须在短时间内收拾残局,这粮食必须要跟上。”   “将军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自从鲍信跟随曹操过来以后,就被委以重任,便是沟通各方郡守,来为曹军保障粮草的供给,协调车辆、船只、器械等等。   这些事情虽然比较琐碎,没有上战场来得那么痛快,但对于三军而言,却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非得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负责不可。   鲍信虽然不如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那般,乃是曹操的同族兄弟,但他可是以诸侯身份,便一直支持曹操的存在。   从这一点分析,鲍信对曹操的信任,甚至要比曹仁、曹洪更加难得,让鲍信来协调全军的粮草,曹操可以放一百个心。   “程立何在?”   “在。”   “山阳郡内的斥候,一定要抓紧,他们近期必定会有动静。”   “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恩。”   曹操缓缓点头,继续沉下心来,思考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夏侯渊急匆匆闯入大营,欠身拱手道:“将军。”   曹操顿时一愣:“妙才,你不在丰县守着,怎么来这里了?”   夏侯渊老实交代道:“末将带来了一个人,他说他是刘岱麾下的传令兵,他们在昌邑县被杀败了,刘岱最终的命令,是让他们赶来豫州,请求支援。”   “什么?”   曹操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刘岱居然已经战败了?”   夏侯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我军斥候也证实了这一点,只是在回程汇报时,遇到了大量的封锁,这才导致慢了一些。”   “封锁?”   曹操猛地扭头望向沙盘,一下子明白了在方与县的驻军。   袁遗这家伙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提防自己,更要扰乱自己探查情报的斥候,阻挡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精准的情报。   “好个袁遗。”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还真小瞧你了!”   夏侯渊欠身拱手道:“将军,再有半个月,就要入冬了,咱们抓紧时间进攻吧。”   曹操毫不犹豫,铿锵言道:“传令,骑兵先行,步兵随后,按照原定计划,杀奔山阳郡,本将军也要试试伏火雷霆的厉害。”   夏侯渊颔首:“喏。”   随后。   曹军进入匆忙的准备阶段。   不过,他们原本就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因此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妥当,拔营启程,直奔山阳郡。   ……   南阳,宛城。   校事府。   监牢。   高嵇跪在老母亲面前,痛哭流涕:“母亲,原来孩儿以后不能为您尽孝了,如果可能,来生依旧做您的儿子,那个时候再为您尽孝。”   老母亲摸着儿子的脑袋,满眼的泪花闪烁:“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娘没什么可遗憾的,即便现在去死,也无怨无悔了。”   “娘—”   高嵇泪如泉涌。   “孩子。”   母亲长出口气,轻声道:“南阳皇帝陛下的确是明君圣主,娘在南阳的这段时间,看到了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甚为欣慰。”   “不管将来如何,娘都相信未来的大汉会比现在更好,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你们的那些事情,娘不愿意参合,也绝对不会参合。”   “但这件事毕竟涉及到陈留高氏全族,娘不愿意给你造成心里压力,凡事都要自己考虑清楚,你已经长大了,这件事你自己做主。”   高嵇抬头望向母亲:“娘,孩儿……”   不等高嵇说完,老母亲直接摆手打断:“行了,娘说过了,不会参合,更不会给你一点意见,你自己考虑清楚便是,娘要走了,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心满意足。”   “娘—!”   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高嵇已然满目泪痕。   当母亲离开监牢后不久。   终于。   郭嘉来到了监牢,走到自己面前:“高嵇,你应该清楚,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能隐瞒得住的,这件事廷尉同样在调查,当年太傅府的官员,已经全部抓起来了。”   “徐璆此人,你应该是了解的,即便是当年的太后,都没能拦住他,如今此事已然惊动了天下,其人必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被他调查出结果,恐怕你连立功的机会都没有了,陛下说过,如果你愿意交代,可以对你全家,网开一面。”   高嵇皱着眉,试探性问道:“那我全族呢?”   郭嘉冷笑:“高嵇,你别太得寸进尺了,这可是夷灭三族的大罪,能保下你全家的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还想保住陈留高氏?”   “哦对了。”   言至于此,郭嘉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高干依旧在上党,陛下即便能饶得了你,也绝对饶不了他,陈留高氏肯定是保不住的。”   “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恩。”   高嵇缓缓点头。   没错。   不管从哪件事来看,陈留高氏都已经死透了。   实际上,当年他在明白了袁隗的野心后,就已经知道,这将会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就相当于赌上了全族的性命。   高嵇沉吟了片刻,轻声道:“此事是我干的,不管怎样,我不能幸免于难,我只希望,可以拿我一命,换别人一命,不知可否?”   郭嘉试探性问道:“你想换何人?”   高嵇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换个最小的孩子吧,他将会是我们陈留高氏的希望。”   “好。”   郭嘉缓缓点头,轻声道:“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跟陛下请示,有令堂在,教育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太差。”   高嵇感动不已:“多谢。” 第435章 精准打击!曹阿瞒,我非砸碎你不可!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坐在上首,手持徐璆递上来的奏章,朗目上下扫过,不由皱起了眉头:“老师,情况有些不对劲啊,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证据?”   “很明显。”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很大一部分人已经猜到了辩爷你对袁隗的态度,现在正是要立功赎罪的时候,所以他们就在落井下石,编造一些内容加重袁隗罪名。”   “这种情况是非常常见的,辩爷也不必太过震惊,把它交给徐璆来处理,筛选出一部分利于咱们的就行,至于其他明显错误的,全部摒弃。”   “这件事原本就是真实发生的,如果有太多错误,反而会影响到辩爷的声誉,实事求是,才能禁得起推敲,千万别为了消灭袁家而故意加重,这样会起反作用。”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极其肯定地道:“放心吧,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忽然感觉长安的这帮官员,全都是严重的官……僚气息,有点不对自己的脾气。”   “那必须是当然的。”   军师联盟笑了笑,轻声言道:“长安汉庭的官员平均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上,这帮家伙早就被宦海锤炼出来了,身上没有官……僚气息才怪。”   “但咱们的朝廷则相对会纯净一点,由于加入了大量的年轻官员,平均年龄也就三十出头一点,这帮孩子正是朝气蓬勃,有理想、有抱负的时候,自然要好一点。”   “年纪最大的就属杨彪、卢植了,但这两人明显与长安汉庭格格不入,正适合辩爷你的管理风格,所以整体上没有那么多官……僚气。”   刘辨皱着眉,盯着徐璆的奏章,心思已经不在案件本身:“幸亏当初咱们没有进攻长安,如果把这帮家伙收入囊中,构建朝廷,岂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倒也未必。”   军师联盟相对比较理智,轻声道:“其实这帮家伙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因为长安旧朝庭的风气摆在那里,也不得不让他们融入进去,否则就是下一个卢植,永远只有被排挤的份儿。”   “不过,如果辩爷当真杀入了长安,消灭了董卓,接手了长安官员,军师联盟也有办法,努力把风气纠正过来。”   “但是……”   话锋一转,军师联盟继续道:“这样做太过浪费时间,可能三年、五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远远不如新建一个朝廷来得彻底。”   “这样不仅可以保证大汉是全新的血液,也能一次性将汉末三国时期的人才,及时安插进入到朝廷的各个岗位,让他们提前得到锻炼,这样有利于咱们全球化的战略。”   “至于长安汉庭的旧官员……”   沉吟了片刻,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专家的意思,咱们不可能全用,但也不可能不用,需要进行一遍大的筛选后,才能量才录用。”   “当然,目前南阳汉庭急缺的人才,还是可以录用的,将其补充进来,然后再通过kpi考核制度,逐渐进行优胜劣汰。”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专家不愧是专家,这件事还得交给司马徽来做,他现在就相当于企业里面的人力资源啊。”   “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等事情处理完以后,司马徽就要着重对长安官员展开筛查,专家提供的表格要全部填写,一些测试也要做,咱们一起帮忙分析,争取量才录用,不浪费人才。”   “可以!”   刘辨心中大喜,颔首点头:“求之不得。”   军师联盟轻声道:“长安朝廷消灭了,今年冬节祭天大典,可以宣布大汉的正统传承,然后试探一下荆州、扬州的反应,争取早日完成一统。”   刘辨已然是心潮澎湃:“放心,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当中。”   “陛下!”   “陛下?”   正在这时,徐璆的声音打断了刘辨与军师联盟的沟通,刘辨这才意识到自己沟通的时间太长,有些忽略了下方站着的徐璆。   “咳咳!”   刘辨下意识咳嗽两声,这才怔回神来,转而望向下方徐璆:“徐廷尉,关于这些证据,你是何想法?”   “这……”   徐璆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十之八九,全都是恶意诬陷,甚至某些人完全是在凭空捏造,落井下石。”   徐璆又何尝不知道皇帝陛下对于袁隗的态度,很明显,朝廷是要对四世三公的袁家动手,如果这个时候可以顺从皇帝陛下的意思,自然可以得其青睐。   但可惜……   徐璆的本性以及职业素养,压根不允许他这么做。   也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以后,徐璆终究还是选择老实回答,哪怕会因此得罪皇帝陛下,至少也能让自己落得安心。   “没错。”   但让徐璆没有想到的是,皇帝陛下没有丝毫埋怨他的意思,反而极其肯定地给出回答,甚至还表示了对自己的赞同:   “朕的眼光果然没错。”   “让你来当廷尉,还真是选对人了。”   徐璆惊诧不已,一脸的不敢置信,扬着脑袋,凝视着上方威压霸气的皇帝:“陛下,臣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此乃臣本分职责。”   “实事求是原本便是优良品德,尤其是在此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要公审袁隗,因此便要想方设法,投朕所好,哪怕捏造事实,对袁隗落井下石。”   “可是……”   话锋一转,刘辨极其郑重地道:“这样做真的是对朕好吗?朕想要的是事实,而非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绝非朕的初衷。”   “袁隗幕后操控,来设计让大汉经历血雨腥风,这原本便是事实,不需要他们凭空捏造事实,故意诬陷袁隗,朕需要的是切实存在的证据,而非捏造的证据。”   “徐廷尉。”   刘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徐璆:“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徐璆当即欠身拱手:“捏造事实,诬蔑袁隗,极有可能会对陛下产生不利影响,这不是顺陛下心意,而是对陛下的不负责任。”   “恩。”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这些证据十之八九全都是假的,但朕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分是真的,朕相信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找出来。”   徐璆备受鼓舞,更深感皇帝陛下的英明,再次拱手欠身:“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努力找到那十之一的证据。”   “哦对了。”   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轻声道:“如果人手不够,便让满宠去配合你,他在刑侦这方面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徐璆自然记得满宠,而且对其印象颇深:“多谢陛下,臣正有此意。”   刘辨长出口气:“既如此,徐廷尉便先忙去吧,等下次再入宫时,朕希望拿到手的证据,是那十之一的铁证,而非十之八九的伪证,你可明白?”   徐璆诚惶诚恐:“陛下放心,臣必竭尽全力。”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徐璆离开后不久,朱彤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自然清楚,二人现在忙的是同一件事,旋即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不多时。   郭嘉进入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起来吧,可是高嵇那里有消息了?”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高嵇已经跟臣交代了他阻止东郡太守桥瑁的全过程,的确是受袁隗的指派,而且不止他一人。”   “哦?”   刘辨眼神骤亮,心中大喜。   陈留高氏与汝南袁氏关系匪浅,如果陈留高氏可以指认汝南袁氏,那么其效果必定不差于袁迪指认袁隗,这便是真正的铁证。   “他可愿意当众指认否?”   刘辨更进一步,试探性问道。   毕竟,证词这种东西的说服力,远远没有当众指认强,如果高嵇可以站出来,那么即便徐璆没有什么进展,袁家下场也已经注定了。   “愿意。”郭嘉肯定地道。   “当真?”刘辨大喜。   “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取陈留高氏最小孩子的命,并交由自己的母亲抚养。”   “可以,没问题。”   刘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虽然,高嵇乃是陈留高氏的核心人物,但即便夷灭三族,也不可能将陈留高氏全部消灭,原本就会有一些旁支存活,刘辨也不在乎多个娃娃。   更何况,刘辨对于高嵇的母亲,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此人乃是高义之人,格局远比寻常人要大得多,将孩子交给此人抚养,对于汉室朝廷的威胁,必然可以降到最低。   刘辨都能给袁迪机会,何况是高嵇呢?   郭嘉暗松口气,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了上去:“陛下英明,这是高嵇的证词,臣已经整理出来了,只不过没有陛下的金口,高嵇不愿意签字画押。”   “哦?”   刘辨惊诧,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当他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好个袁隗!   为了保证董卓能第一个抵达雒阳,居然接连派出了三拨人,来阻挡各方诸侯进入雒阳,只是为了给董卓争取时间。   此外,他在城中还故意安排下眼子,来给董卓提供情报,让他能以最短的时间,找到落单的皇帝,将功劳揽在身上,这样能方便提拔。   “事情原来是这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没有想到,袁隗为了扶持起董卓,居然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而且还不能让董卓知道。”   “是啊。”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袁隗的确是个阴谋家,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至此,实在是令人发指啊!”   “没关系,反正已经失败了。”   军师联盟试图将刘辨躁动的情绪安抚下来:“袁隗倒下了,会连根拔起很多相关世家,这对于辩爷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   “一个四世三公的袁家,就已经能令辩爷的根基稳固下来,若是再加上高家之类的世家,辩爷手里掌握的资源会更多,这样更有利于滋生出强大的皇权。”   “所以,别气恼袁隗手段多高超,掌控能力多强,牵连的士族有多么广泛,现在牵连的世家越多,对于辩爷你越是有利。”   刘辨又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相当于吸了袁家、高家等世家豪族的血,将其变成了皇家权力强有力的保证。   从这一点分析,刘辨甚至应该感谢袁隗,如果不是袁隗这么能干,这么能牵扯,他还真没办法这么快,便将皇权稳固下来。   呼—   长出口气。   刘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凡事都有两面性,能争取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就好:“奉孝,拿回去让高嵇签字画押,然后顺藤摸瓜,将牵扯其中的全部官员,一网打尽。”   郭嘉非常清楚皇帝陛下如此的目的,寒门出身的他,更巴不得皇帝可以如此,因此他毫不犹豫,欠身拱手:   “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即可。”   “此事你与徐璆多配合,争取早日结案。”   这种事情拖得时间越长,对于处置袁隗及相关势力,就越是不利。   因此,刘辨准备快刀斩乱麻,一鼓作气,将袁氏极其相关势力,彻底诛灭,一网打尽,短时间内将皇权稳固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郭嘉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消失在刘辨的视野中。   此刻,直播间的网友再次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停:   “辩爷真的是越来越有范儿了,以后一定可以超越秦皇汉武。”   “我相信辩爷的实力,在专家的调教下,会越来越好的。”   “恩,没错,这剧我要追一辈子。”   “先稳固皇权,然后再加强基建,给对外扩张,打下基础。”   “加油干,我们十几亿网友,全部支持你。”   “辩爷,雄起—!奋斗.jpg”   “……”   ……   兖州,山阳。   昌邑县。   太守府中。   袁遗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主簿袁林欠身拱手,正在汇报战果:“此一战,我军诛杀刘岱大军至少四千余人,战败敌军过万兵马,缴获攻城器械十辆,兵器、甲胄、旌旗不计其数。”   袁遗脸上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摆手打断,直接问道:“别跟我说这么多没用的,杀敌再多也抵不上一个刘岱,我只问你刘岱呢?”   “这……”   袁林皱着眉,声音略微拖长:“主公,属下已经派人去找刘岱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他如果舍弃了战马,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废物!”   袁遗勃然大怒,腾地起身,厉声呵斥:“这么多人,居然没找到刘岱?若是让他跑了,尔等全都得陪葬。”   “我跟你们说过了,别人死不死都无所谓,必须要保证把刘岱杀死,其若不死,必然会招来曹操大军,如此一来,咱们未必能拖入隆冬。”   袁林急急拱手,冷汗哗得淌下:“主公放心,属下已经撒出人手寻找了,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的。”   袁遗双眸迸射出万千凶芒,冷声喝道:“三天,你只有三天时间,明白吗?”   袁林点点头:“三天,足矣!”   “好。”   “我等你消息。”   袁遗这才作罢,转而询问道:“南阳方面,可有消息吗?”   袁林吐口气,略显尴尬道:“撒出去的斥候还没有回来,不过想来应该快了。”   袁遗轻声道:“希望没什么消息,这倒是证明袁公顶住了压力,咱们在这里打得辛苦些,也算是有些意义,否则必是徒劳。”   事已至此,袁遗压根就不指望袁绍,一个花费大半年时间,却连幽州都没拿下来的人,想要战败南阳的可能性,简直低到令人发指。   而如果……   袁隗可以扛到冬天,证明他在强大的压力下,生存能力比较强,一旦来年占据了主动,未来会如何,犹未可知。   因此,没有消息,对于袁遗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而他一旦可以稳定山阳郡,来年进入陈留,从东面威胁南阳,同样极有可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遗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闯入大殿,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主公,南阳方向传回消息。”   袁遗心中一怔,急问:“如何?”   斥候喉头滚动:“皇帝陛下于阵前投靠南阳,袁公及长安文武百官尽皆被抓,目前廷尉正联合校事府一起,审查太傅府及朝廷官员,听说南阳皇帝陛下,准备公审袁公。”   “公审袁公?”   袁遗惊诧不已,眼瞪如铃。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袁隗可是四世三公,在朝廷有极重的分量,想要公审袁家,那么门生故吏怎么可能同意呢?   当然!   南阳皇帝陛下之前的铺垫工作,已经做的非常足了,导致即便是袁氏的门生故吏,也开始怀疑袁隗的衷心,这才没有阻止南阳朝廷,公审袁隗的事情。   实际上,恐怕就是连他们也想知道,袁隗到底有没有阴谋造反,毕竟这是他们坚持了十余年,甚至二三十年的信仰。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袁遗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南阳皇帝怎么可能是要公审袁公,他一定会制造大量的伪证,来污蔑袁公,从而达到自己的阴谋。”   “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对于皇权始终是个威胁,因此皇帝才会不顾一切,也要对我们袁家下手,简直是卑鄙!”   “来人!”   袁遗心中愤懑,怒气冲冲。   “在。”   袁林揖了一揖:“主公有何吩咐?”   袁遗朗声道:“你速速派人赶往南阳,公审时必然会摆出证据,若是他们故意诬陷袁公,便当场提出质疑,我倒要瞧瞧,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   袁林拱手,铿锵回应:“喏,在下记住了,会立刻安排人进入南阳。”   袁遗恩了一声:“好。”   旋即。   他速速返回上首,目光落在帅案上的地图。   关中长安的袁隗已经指望不上了,袁遗就只能朝着北面发展。   可是,魏郡附近有南阳的骑兵在,想要进入河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更要命的是,如今的曹操蠢蠢欲动,一旦得知刘岱已经失败,必然会不顾一切杀入山阳,自己的兵马,可能拦得住曹操的精锐?   袁遗神思如电,不断推演着战局。   可惜……   七八种方案过去,全都被他否定,没有一个可以成功拖延至隆冬。   正当袁遗陷入沉思时,殿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遗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士兵,急匆匆入殿,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哭带起地道:   “主公—!”   “怎么回事?”   袁遗顿感不妙,急忙绕过帅案,转入殿中:“别急,慢慢说。”   士兵泣不成声地道:“曹操率领兵马,已经杀入了山阳,他们以骑兵开道,步兵随后,伏火雷霆炸开城门,不到半日便将公与拿下,如今正在朝昌邑县赶来。”   “啊?”   袁遗顿时一愣:“曹操已经杀过来了?你们怎么不早汇报?”   士兵哭泣:“派出去斥候了,可应该全都被截杀了,他们的骑兵比较多,摧毁了我军的邮驿系统,我们的情报根本传送不出去。”   袁遗眼瞪如铃,满目骇然:“这……这怎么可能?”   士兵极其肯定地道:“是真的,他们的骑兵没有进攻公与,而是直扑后方的驿站,精准打击,像是对山阳郡的情况,早已经摸头了似的。”   “曹阿瞒!”   袁遗心底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双拳下意识地握紧:“没想到,你来得居然这么快,看来你我之间,终究还是少不了一战啊!”   “伏火雷霆?”   袁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倒要瞧瞧,这玩意到底有多大威力!” 第436章 气得袁绍吐了血!   通往昌邑县的路上。   一支横亘在旷野上的队伍,正如巨龙一般,迤逦慢行。   队伍正中间,黄底黑字的“曹”字大旗,随风飘扬,下方策马而行的细眼短髯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曹操。   此刻的曹操端坐在战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捏着颌下短髯,脑袋微微扬起,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珠子里,好像正盯着天空。   “啧啧!”   曹操啧啧两声,脑海中回味着公与县那惊天一爆。   自己害怕一个伏火雷霆包不够炸开城门,干脆直接放了四个,城门洞左右各两个,本以为炸开城门有点可能,可谁能想到,轰的一声爆炸,直接轰塌半个城墙。   当然,公与县不过是山阳郡的小县,城池低矮,年久失修,原本已经有了些裂缝,但四个伏火雷霆包便炸塌半个城墙,着实还是让曹军上下感叹不已。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简单粗暴的攻城方式,即便是当初的攻城型弩炮,都不及伏火雷霆包威力之万一。   仅仅是四个伏火雷霆包,便把公与县守军吓的是魂飞魄散,曹军众将士一拥而上,不到一个时辰,便把公与县城拿了下来。   这简直不可思议!   曹操感觉自己掌握了成功密码,扭头瞥向程立:“仲德,如今咱们有了伏火雷霆此等攻城神器,还有什么城池是攻不破的。”   “恐怕过了今年以后,要不了两年时间,咱们便可以成功横扫天下,匡扶汉室,江东鼠辈们甚至可能会望风而降。”   “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感觉自己当初的眼光极好:“从陛下逃离雒阳开始算起,到一统天下结束,还不过五年时间,当真是超越秦皇汉武的帝王。”   “是啊。”   程立颔首点头,同样是感慨万千:“真不知陛下是如何办到的,居然可以发明出伏火雷霆此等神物,简直是不可思议。”   “或许将来,陛下同样会考虑进军漠北,南下不毛,甚至有可能向海洋进发,否则朝廷的海军建立起来,便没有意义了。”   曹操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而且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未来战场形式发展,极有可能会朝着伏火雷霆向发展,个人勇武在未来战争中,将越来越不起眼。”   “是啊。”   程立同样有此感受:“人力在伏火雷霆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公与县守将可是袁遗麾下的一员大将,可谁能想到,才刚开战,便被伏火雷霆炸死了。”   “未来的战争需要的将才,不一定需要有多么厉害,但一定要是统帅之才,会带兵,懂战局,能分析,通兵法!”   “将军时常说,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再勇,而在谋;或许此前很难体现出来,但从今往后,一定越来越能体现出来。”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以后需要的兵,是精兵,需要的将,是谋将,诚如陛下的陷阵营、豹骑,便是精兵的典范,至于将领,目前还没有合格的出现。”   “怎么没有?”   程立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将军便是合格的将,你现在便能意识到这一点,将来必定可以适应新式战争的潮流。”   曹操淡笑,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咱们都要努力,号令全军上下,都要学习兵法,尤其是校尉级以上的军官,更是如此。”   “哦对了。”   言至于此,曹操猛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道:“等明年再跟麾下将士签订责任书时,曹某便要将学习兵法,也签署进去,若是完不成者,降职处分,干脆去当大头兵吧。”   程立不由惊诧:“将军,你若当真如此,只怕军中会有很多将领不服啊,尤其是二位夏侯将军,一定会找将军麻烦的。”   曹操又岂能不明白程立的担忧:“那又如何?即便是曹氏将领,若是不服,曹某照样会降职处分,我现在是在帮他们,而非害他们。”   “恩。”   程立感慨万千,更加惊叹曹操的魄力:“将军若能如此,必不会辜负陛下天魁的期望,如今南阳各大统帅,表面上和谐,实则相互不服。”   “将军只有真正打出战绩,适应陛下对未来战争的发展,才可能真正当得这天魁二字,将来也才真正有可能成为征西将军。”   征西将军!   一个足以让曹操热血沸腾的官职。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放心吧,从明年开始,全员学习兵法,兵法学习不合格者,降职处分,我意已决,没人可以更改。”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将军,咱们甚至可以效仿朝廷,在军中内部,展开兵法考课,考课成绩作为晋升的标准之一。”   “咦?”   曹操皱了皱眉:“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可以尝试一下。”   程立淡笑:“当然,得慢慢施行,切记操之过急。”   曹操恩了一声:“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忽然,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但见,大将曹仁策马飞奔过来,欠身拱手道:“将军,前方有个乞丐拦住了咱们的大军,说自己是兖州刺史刘岱,但我们可不认识他。”   “兖州刺史刘岱?”   曹操顿时一个愣怔。   他又岂能不知道,刘岱已经失踪,生死不知。   只是没曾想,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是以乞丐的身份。   “走!”   没有丝毫犹豫,曹操把手一招,策马飞奔向前。   果不其然。   此刻,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男子,正拿着麦饼大口大口地咀嚼,此人脸上没有半分惊恐,甚至面对数万大军,一点都不紧张,若是真的乞丐,岂敢如此。   “刘使君?”   曹操飞身下马,走上前来,试探性招呼一声。   乞丐急急转过身来,拨开自己凌乱的发髻,望向曹操:“孟德啊,你们怎么才来啊,你可知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还真是刘岱啊!   曹操惊诧不已,赶忙迎上去:“刘使君原谅,没有你兖州刺史的消息,我们岂敢随意进入兖州,若非得到你麾下传令兵的消息,我们估摸着现在还在豫州呢。”   刘岱又能说些什么,努力将眼泪逼回去,旋即大手一挥:“不管怎么说,你们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一次,一定要把昌邑县拿下来,否则若是入了隆冬,将来会如何,便不得而知了,我非亲手宰了袁遗这小子不可。”   言词之间,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从兖州刺史变成乞丐,恐怕连袁遗都不敢想象吧,刘岱此人还真是豁得出去,连脸都不要了。   “子孝。”   “在。”   “给刘使君找见衣裳,带他去河边洗洗,我们会在前面安营扎寨。”   “喏。”   曹仁应了一声,摆手做请状:“刘使君,跟我来吧。”   刘岱朝着曹操、程立拱手抱拳:“刘某谢过了。”   曹操简单应了一声,权做回应道:“好,今夜为你接风洗尘,顺便了解一下袁遗的情况,凭使君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如此惨败,这其中必有猫腻。”   “唉—!”   刘岱叹口气,轻声道:“等我回来以后再说,袁遗这小子,我还真是小瞧了他,孟德千万也不能大意。”   曹操颔首点头:“好,我等你。”   虽说,曹操之前已经料到,刘岱怕未必是袁遗的对手,但在马升偷袭时,刘岱居然在分兵的情况下,还能与袁遗战个不相上下,曹操便觉刘岱是个人物。   但不曾想……   还不过数日,刘岱败军的噩耗便传回来了,而且还是在万潜击溃马升以后,才传回来的败报,这只能证明,其中发生了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虽然,曹操也询问过传令兵情况,但此人毕竟不是主将,对于战局的理解程度,是非常片面且模糊的,最终也没得出个合理的解释。   今日既然碰到了刘岱,那么正好可以解答曹操心中的疑惑,这样更方便他对于袁遗实力的了解,以防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是夜。   风微凉。   月明星稀。   曹军大营,中军大帐。   嘶—!   曹操惊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不可思议地道:“没想到,整个过程居然是这样。”   刘岱叹口气,满脸懊恼:“唉,如果不是我急于求成,又岂能盲目将全部的兵力压上去,若非如此,就凭袁遗麾下的那点骑兵,岂能伤得了我分毫。”   蓬!   言至于此,刘岱一拳砸在食案上,横眉怒目,气愤不已:“该死!全都怪我太冲动了,若是能等万潜引兵回来,便万无一失了。”   曹操毫不犹豫地道:“若是你主动进攻,万潜也不可能回来,这支骑兵肯定会在半路截杀万潜,以策应城中的主力兵马。”   “没错。”   对面的鲍信跟着点了点头:“孟德言之有理,如果我是袁遗,也一定会派骑兵突袭万潜,即便不能全军覆没,也能诛杀过半兵马,如此一来,你们想要拿下昌邑,便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   一旁程立跟着补充道:“若当真如此,至少刘使君不会败的这么惨,而且我军一旦杀入山阳郡,战场局势立刻会发生转变。”   “唉—!”   刘岱倒是不关心那么多。   他长叹口气,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之孟德啊,你可一定要小心些,袁遗这小子,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如今,他们收缴俘虏,兵力更多,而且士气正盛,只怕你们想要拿下昌邑县,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当然!”   刘岱强调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快要进入冬日了,要不了多久,便会漫天飞雪,届时天寒地冻,恐怕双方只能罢战,保守估计至少要等三个月,才能再开战。”   “不仅如此。”   一旁的程立提醒道:“如今,陛下准备公审袁隗,一旦定罪,必然会牵扯到袁遗,如果咱们可以拿下袁遗,还自罢了,若是拿不下,便是给陛下脸上抹黑。”   此事曹操又岂能不清楚,他毫不犹豫,招呼道:“子孝何在?”   曹仁横出一步:“末将在。”   曹操吩咐:“你速速撒出斥候,将昌邑县周围的情况,全部调查清楚,绝不可令其遁走,亦或者在城外设下伏兵,尤其要观察好城池情况,是否进行加固。”   曹仁欠身拱手:“将军放心,末将已经安排好了。”   曹操颔首:“如此甚好。”   旋即。   曹操转向程立,轻声道:“咱们有伏火雷霆在手,宜速战速决,将剩下的伏火雷霆包全部用掉,然后组织一支精兵,带着伏火雷霆弹,强攻城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袁遗。”   程立恩的一声点点头:“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此意。”   曹操吐口气:“明日一早,启程赶往昌邑。”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   幽州。   蓟县城外。   袁绍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蓟县城上拼死鏖战的百姓,气得他心口疼:“该死!这帮可恶的蓟县百姓,城池一旦突破,我非将其全部斩尽杀绝不可。”   “主公勿急。”   一旁郭图欠身拱手,心平气和地道:“蓟县已经摇摇欲坠,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是黑山军太讨厌,咱们早已经攻克蓟县了。”   “不过,即便如此,想来蓟县也支撑不了几日了,你没有瞧见吗?现在几乎没有士兵了,全都剩下老百姓了。”   呼—   袁绍长舒口气,眉头紧蹙,握着缰绳的手恨不得将其捏爆:“正是因为老百姓对刘虞如此拥护,才真正令人气愤!”   以前的袁绍压根没把老百姓放在眼里,毕竟他们全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夫,但如今来看,在刘虞这里,他们却可以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民心!   这便是民心的力量!   十万军民守一座城池,居然可以阻止自己的大军,长达一年的进攻,这简直不可思议,哪怕城中已经没有了士兵,他们依旧不轻言放弃。   “这……”   郭图不知该如何安慰。   毕竟,能将民心转化为战斗力的人,少之又少,他同样是第一次见到。   “中山方向,何时能抽调回兵马?”   袁绍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扭头询问道。   “这个……”   郭图皱着眉,沉吟片刻,开口道:“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听说中山方向的黑山军,乃是张燕亲自带兵,兵力足足有四、五万人。”   “那也不成!”   袁绍毫不犹豫地否定道:“眼瞅着即将进入寒冬,咱们必须要在入冬之前,拿下蓟县,否则明年会是什么情况,便不得而知了。”   “你速速传令,告诉张郃、高览,必须要抽调三千兵马回来,至于如何抵挡黑山军袭扰,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绝对要保证粮道的通畅。”   郭图揖了一揖:“喏。”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绝尘而来,神色极其慌张:“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怒气冲冲,冷声喝道:“何事,直言!”   传令兵颔首:“根据可靠情报,陛下于武关阵前投靠了南阳,袁公以及长安文武官员全部被抓,目前正在被南阳廷尉、校事府联合审查,听说过两天,南阳准备公审袁隗。”   “什么?”   “叔父他……他竟然……”   袁绍眼瞪如铃,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临近寒冬,居然会送来这样一条消息,简直将自己内心最后一丝坚守,也全部击溃了。   此刻,袁绍只感觉一股怒气,从心底彻底翻腾起来,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整个人身体几乎要炸开似的。   噗!   袁绍捂着心口,片刻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当场双眼一番,昏死过去,从战马上直接摔了下来。   “主公!”   “主公!”   “快,鸣金收兵!”   郭图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护着袁绍,下令鸣金收兵。   叮铃铃—!   下一秒,金鸣声响起,袁绍大军乌泱泱撤退。   刘虞站在城头上,凝望着城外乌泱泱退去的兵马,暗松口气。   他抬起头,凝望着天空,感受着凉风从大氅身侧掠过,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喜悦:“再有半月就入冬了,咱们终于熬出来了。”   “是啊。”   一旁的魏攸同样感慨万千:“难以想象,咱们这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城中百姓的房子都已经拆了,入冬以后,又当如何?”   刘虞自然知道这是个难题,但还是给出自己的办法:“先让大家在一起挤挤,争取熬过这个冬天,子泰说了,他会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朝廷的。”   “唉—”   魏攸叹口气:“也不知朝廷那里,结果如何?”   刘虞皱眉,极其肯定地道:“放心,肯定没有问题,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一段时间,袁绍的兵力大幅度锐减吗?”   “难不成……”   魏攸顿时一愣,不可思议地道:“南阳朝廷的兵马,已经杀过来了?”   刘虞淡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不是。”   “哦?”   魏攸皱眉:“那是……”   刘虞轻声道:“子泰说,朝廷已经劝降黑山军了,现在他们从常山、魏郡、中山各处,分段袭扰袁绍的后方,牵制了对方大量的兵力。”   魏攸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怪不得,袁绍这人越打,竟然越少,原来是有黑山军在协助咱们啊。”   “是啊。”   刘虞长出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黑山军配合朝廷在冀州的精准情报,总是能精准出击,接连数次得手,逼得袁绍不得不派兵回援。”   “南阳皇帝陛下虽然远在关中,但却可以精准遥领幽州战场,单凭这份能力,我便可以判断,袁隗绝非陛下对手,他早晚必败。”   魏攸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报—!”   正在这时,城下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虞扭头望去。   但见,田畴正急匆匆赶来城头,面上带着一丝喜色:“使君,好消息。”   刘虞淡然一笑:“是何消息,子泰直言即可。”   “恩。”   田畴应了一声,将飞鸽传书递给刘虞:“南阳送来的情报,陈留王于武关阵前投降,袁隗及长安文武百官全部被抓,目前正在接受廷尉、校事府的联合审查。”   “而且……”   田畴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令郎刘和已经平安,没有受伤,上面还有他的亲笔信,因为篇幅有限,因此没有多少内容,权当是报个平安。”   “哦?”   刘虞惊诧,满目骇然:“我儿亲笔信,在哪?”   田畴笑了笑:“就在使君手上。”   刘虞急忙拆开飞鸽传书。   果然!   一个卷着的小纸条上,写着一行字:“父亲大人勿念,儿一切安好,刘和。”   刘虞激动不已,眼泪哗啦啦淌了下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儿没事,真是太好了!”   魏攸一揖,郑重道:“主公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恩。”   刘虞重重点头,旋即朝着南阳方向,深躬一礼:“臣刘虞谢陛下大恩。”   田畴赶忙将刘虞搀扶起来:“使君,陛下在信上说了,让你好生守着蓟县,入冬以后,朝廷的物资会从海面上送达右北平,然后再从右北平转运至蓟县。”   魏攸惊喜,前一秒他们还在为这件事发愁,下一秒南阳朝廷就已经送来消息,简直是及时雨啊,令人感动:   “果真?”   “当然!”   田畴极其肯定地道:“我已经罗列好了物资清单,有五万件冬衣、两万石粮草,整整十条商务大船的物资。”   魏攸欣喜若狂:“太好了,这回我可不发愁了。”   田畴轻声道:“朝廷已经命令我,趁着隆冬时节,代表南阳汉庭,与公孙瓒谈判,其若能归顺南阳,朝廷会从水路运送一部分兵马过来,协助守城。”   刘虞感动到不能自已:“陛下可真是……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魏攸恩的一声,附和道:“是啊,陛下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主,想来要不了多久,大汉必将再次统一,彻底走上中兴之路。” 第437章 真相大白,准备公审!   “报—!”   “将军,在昌邑县城外三十里,发现敌军骑兵的踪迹。”   “三十里?”   曹操闻言愣怔。   虽然,三十里对于骑兵而言,不过眨眼而已,但也没有这种安排骑兵在外游弋的方式,毕竟三十里外,已经听不到响箭,更看不到令旗了。   与此同时,曹操同样明白了刘岱没有发现袁遗骑兵的原因,对方一定是先在远距离外,采取游弋的方式,脱离你的掌控,然后趁着双方酣战之时,再逐渐靠近。   这样可以在你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潜入你的后方,然后等必要的情况下,对你发动致命的一击,从而一举鼎定胜局。   很明显!   刘岱便是这样中招的。   “没错。”   曹仁颔首点头:“正是在三十里以外。”   一旁刘岱眼瞪如铃,横眉怒目:“好一个狡猾的袁遗,居然将骑兵放在这么远的地方,孟德啊,你可千万要小心,后方始终要有人驻守才行。”   “放心吧。”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我有精骑兵在,足足三千余骑,袁遗的骑兵即便杀过来,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子和。”曹操扭头招呼一声。   “在。”曹纯拱手抱拳。   “那支骑兵便交给你了,务必要保证我军后方的安全,明白吗?”   “喏。”   安排好骑兵后,曹操这才转向正面。   根据情报,袁遗已经对城墙进行了加固,甚至连城门,都加上了精铁保证其部的稳定性,尤其是城门与城门洞内壁的结合部,更是加固了不知多少。   显然!   袁遗已经意识到了伏火雷霆的威力,吃了公与县战败的经验,而且提前有了预防措施,证明对方是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将战局拖入隆冬的。   程立望着加固过的城池,轻声言道:“将军,昌邑乃是山阳郡的治所,原本便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对方现在加固了城墙、城门,咱们必须要加大剂量才行。”   “恩。”   曹操深表赞同,捏着颌下胡须,思索后道:“根据子孝派人传回的情报,袁遗这些天一直在派人伐木,其量已经远远超过滚木所需,而且木材非常杂,显然不止是在准备滚木。”   “没错!”   程立恩的一声点点头,对于曹操的判断力,他深表赞同:“单纯的加固城门,恐怕难以阻挡伏火雷霆,他们一定已经将整个城门洞塞死了。”   “可惜,咱们的伏火雷霆包只剩下六包,还不知能不能将城门炸开,能不能将城墙如公与县一般炸塌。”   “将军!”   程立揖了一揖:“咱们得做两手准备才行。”   曹操点点头:“既如此,咱们只能按照第二套方案执行,三面协防,一面主攻,将全部的伏火雷霆集中起来,争取破开一路。”   程立欠身拱手:“属下正有此意。”   曹操当即下令道:“子孝何在?”   曹仁横出一步:“末将在。”   “按照第二套进攻方案,给我狠狠地打。”   “喏。”   曹仁答应一声,转而对传令兵道:“速速传令,第二套方案布阵。”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特定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紧跟着,身后的大军立刻动了起来,左右各有兵马向着两侧城门运动,最终将整个城池包围起来,而在正门,曹仁已经安排好爆破组,准备接下来的进攻。   “切记,这一次的剂量更大,点燃引线以后,一定要躲的远些,至少五十步开外,盾牌组会保护你们,明白吗?”   “明白。”   “好!”   随即,曹仁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城头,铿锵下令:“进攻!”   下一秒,十面精铁锻打而成的盾牌,缓缓走出军阵,逐渐向着昌邑县城墙靠近。   这盾牌可跟寻常的双弧盾不一样,它整体是精铁锻打而成,而且左右及上部各自延伸出部分,包裹面更大。   如果从高空俯瞰,这面盾牌就像是1/4的蛋壳,两面盾牌可以严丝合缝的组合在一起,若是爆破组来不及撤退,便可以藏在其中,以防爆炸引起的飞石屑伤人。   它虽然笨重,但胜在安全!   此刻,城头的袁遗盯着缓缓向前挪动的盾牌,心情不由地紧张起来:“曹阿瞒果然厉害,占据绝对的优势,依旧能安下心来,稳扎稳打。”   “主公,那咱们该当如何?”   一旁袁林盯着下方的盾牌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别急。”   袁遗皱着眉,长出口气:“咱们已经加固了城墙、城门,还在城门洞装填了大量的擂石滚木,我还真不相信了,伏火雷霆可以将其炸开?”   “公与县的悲剧,绝对不会在咱们昌邑重现,别说是曹阿瞒,便是南阳皇帝小儿至此,也休想拿下我昌邑县!”   此刻,袁遗心底的怒火已然熊熊燃烧起来,他皱眉盯着城外盾牌兵,不断判断着近此的距离,缓缓抬起手来:   “弓弩手准备!”   身旁的士兵齐刷刷将长弓,四十五度斜向举起,羽翎箭搭在弦上,张拉如同满月一般,静候着袁遗下一步的指令。   近一点!   又近一点!   再近一点!   ……   虽然,袁遗非常清楚,凭他的弓弩,未必可以伤到盾牌兵分毫,但当盾牌兵进入弓弩射程之内的刹那,袁遗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铿锵下令:   “给我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城头将士齐齐松开捏着弓弦的双指,成百上千支箭矢顿时如流星般,呼啸升空,在城头汇集后,旋即如滂沱大雨般罩向敌军。   可是……   蛋壳一般的盾牌,防御面积实在太大,而且还是由精铁锻打而成,即便有数百支箭镞砸在盾牌上,也不过是响起一阵密集的笃笃声罢了,没有伤到人分毫。   “可恶!”   虽然,袁遗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当事实摆在自己面前时,却依旧让他嗔怒,下意识一拳猛砸在城头上。   彷佛……   缓缓逼近的盾牌组,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伴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拉近,从皮肉一点点扎进了自己的心口,痛彻心扉。   “主公,咱们该怎么办?”   城头上的袁林,不禁颤抖起来。   他听过公与县溃军,对于伏火雷霆的描述,不少将士猝不及防,被伏火雷霆当场炸成了两半,血肉模糊,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如今,这种东西竟然在朝着自己不断逼近,袁林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被伏火雷霆炸成两半的场面,是何等的瘆人。   “走!”   袁遗自然也明白伏火雷霆的威力。   若是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被炸成粉碎,因此他把手一招,铿锵下令,旋即转身便走,直接退在内城的女墙,以尽可能地保护将士安全。   “快,安放伏火雷霆。”   听着从城门洞内传上来地声音,袁遗心头一震。   接下来,便是见证伏火雷霆威力的时刻,若是自己加固的城墙可以坚持住,那么还有获胜的可能,若是坚持不住,估摸着就只能随着城墙,化为灰烬了。   城头上,袁林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袁遗身上,他们似乎期待着袁遗忍受不住,而转身下城的时刻,如此一来,他们同样可以效仿,逃而走之。   但是……   袁遗背靠着女墙,一手拎着双弧盾护在身前,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不得已之下,城头将士也只能强压着心头恐惧,与之一起,坚守在城头。   袁遗等人消失在城头的一幕,便是城外的曹操,都不由地为之一愣:“袁遗此獠莫不是遁入城池,准备与咱们展开巷战吧?”   “有可能!”   程立恩的一声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昌邑毕竟是袁遗最后的城池了,他若出了城池,只能成为骑兵的活靶子,展开巷战,的确是他们拖延时间的唯一办法。”   “没想到。”   曹操凝视着城池,不由高看袁遗三分:“袁遗居然可以拼到现在,只可惜,袁隗已经战败了,而冀州的袁绍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鼠辈而已,凭他根本支撑不起袁氏的门庭。”   “子孝何在?”曹操招呼一声。   “末将在。”曹仁拱手。   “待会儿攻入城池,以你的兵马为主,速速抢占太守府、武库、粮仓等战略要地,其余人则与袁遗展开巷战,牵制其兵力,不得有误。”   “喏。”   话音刚落。   就只见,盾牌组匆匆离开城门洞,蓬的一声巨响,激起漫天的烟尘,数以百计、千计的飞石瞬间迸出百步远,声势之大,彷佛连大地都跟着颤了一颤。   城头上的袁遗更是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差点被气浪掀飞,若不是将身子藏在双弧盾下面,极有可能已经被飞石,砸成了蜂窝。   当爆炸声过去,烟尘缓缓飘落,袁遗弹出脑袋,望着眼前崩塌的半边城墙,整个人都惊呆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要知道,这还是自己加固以后的城墙,若是没有加固过的城墙,可能会整体崩塌,甚至连城头的将士,都跟着活埋了。   自己还算是比较镇定的,一些士兵早已吓得肝胆俱碎,面色如图,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目瞪口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忽然。   袁遗嗅到一股子刺鼻的恶臭味,他回头瞥一眼袁林,此人浑身颤抖,身在埋在盾牌下,愣是不敢露出半分,而在其盾牌下方,已然有小溪蔓延出来。   没错!   主簿袁林直接被吓尿了!   其实不单单是袁林,还有很多人被吓尿了,否则味道绝对不可能这么冲!   可是,此刻的袁遗压根顾不得那么多,因为正在这时,城外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吼声:   “奉旨讨贼,弟兄们,随我杀!”   “杀—!”   袁遗腾得起身,遥望着城外乌泱泱冲过来的曹军士兵,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擂鼓!给我反击,将他们全部诛杀!”   躲过一劫的袁军士兵,齐齐站起身来,他们急急上前,操起弓箭,冲着城外乌泱泱赶来的曹军士兵,作势便要进行一波攒射。   可是……   没等他们捻弓搭箭,一颗颗冒着烟的短棒,从城下呼啸而起,宛如雨点般砸向城头,有些落在城内,有些落在城头,有些落在士兵脚底。   Boom!   Boom!   Boom!   ……   袁军士兵尚且没来得及反应,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便跟着响起,随即是人仰马翻,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啊,这是……”   袁遗没有听过伏火雷霆弹的威名。   他只知道“伏火雷霆”这四个字而已,因此对于伏火雷霆弹,没有丝毫防备。   但这一波进攻,顷刻间便将袁遗反击的意志击溃,毕竟自家将士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躺倒了一大片,若是接二连三来上七八次,这仗压根就没办法打了。   如果仅仅只是战死,还自罢了,关键伏火雷霆对于三军士气的打击,绝对是崩溃式的,自家将士仅存的士气,在这一刻俨然濒临崩塌。   守不住!   根本就守不住!   若是照这样下去,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袁遗心有不甘,咬牙切齿,再次猛一挥手,铿锵下令:“三军听令,速速下城,与曹军展开巷战,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务必要守到天黑!”   众将士声嘶力竭:“喏。”   旋即。   纷纷转身,朝着城中奔走。   城外的曹操吐口气,轻声言道:“还真要跟咱们展开巷战啊,袁遗这家伙当真要战至一兵一卒吗?”   “此种情况,想来如此。”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长髯,遥望着乌泱泱退入城中的兵马:“不过将军,袁军士气大跌,必不能持久,咱们发起总攻,将其最后一点精气神,全部打掉,必可大获全胜。”   “好。”   曹操铿锵下令:“擂鼓,发起总攻。”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金鼓震天响,喊杀比天高!   曹军将士高举着兵器,一个个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冲向昌邑县。   他们翻越过崩塌的城墙缺口,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入县城,按照既定方案,对昌邑县展开最终的围攻。   曹仁以伏火雷霆开道,追着袁军的腚眼子,便是一阵猛冲猛打,袁军士兵纷纷遁入巷道,不敢跟曹军士兵正面作战。   然而……   曹仁压根不理会这帮人,他带着兵马,冲着太守府直扑过去,只要将昌邑县城中重要的地方占领,从某种意义上说,就已经胜利了,至于剩下的,不过是关门打狗,清理门户罢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县城中的喊杀声,开始逐渐凋零,最终归于死寂,恢复如初。   太守府门前。   曹操策马飞奔而来,翻身而下。   一旁曹仁急忙迎了上去:“将军。”   曹操摆了摆手,直接问道:“袁遗呢?可曾诛杀?”   曹仁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他逃不了,四个城门全部封死了,唯一的缺口处,咱们也有兵马驻防,而且末将已经撒出二十支小队,在城中搜寻,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恩。”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找到袁遗以后,速速汇报,本将军要给朝廷飞鸽传书。”   曹仁欠身拱手:“喏。”   ……   南阳,宛城。   廷尉府。   徐璆拿着手中的供词,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珠子里,彷佛有一团火正在汹汹燃烧。   啪!   一双肉掌猛拍在案。   徐璆心底的怒火终于伴随着他读完,彻底燃烧起来:“如果不是亲手审理此案,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四世三公的袁家居然才是大汉祸乱的根源。”   “是啊。”   下方的满宠吐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百年家族的传承,因此毁于一旦,袁家四世三公,向来都是忠义的代表,但不曾想,他竟险些要篡汉谋逆。”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郭嘉依旧心情气和,脸上没有半点愤怒的痕迹:“袁家早已经位极人臣,作为臣子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不犯错,还自罢了,一旦犯错,必然面临灭族之祸,诚如南阳的邓家,数百年的世家豪族,在皇权面前,不照样只能臣服吗?”   “袁家想要更进一步,多正常的想法,有必要如此激动?”   郭嘉如此态度,当真是一针见血,戳中了关键,但其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姿态,着实让徐璆感到愤怒。   “你这是何意?”   徐璆抬眸怒视郭嘉,反问道:“难不成,袁家如此,还是正确的喽?”   郭嘉摇了摇头:“袁家谋逆,自然是大错特错,但令袁家成为四世三公的存在,原本便与大汉先皇们脱离不了干系。”   “是他们把袁家养起来的,但却没有任何的制衡措施,如果单纯把责任全都推给袁家,那么未来照样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陛下曾说……”   言至于此,郭嘉忽然响起了皇帝陛下的一句话:“人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谋逆者固然有罪,但若看不到更深层的原因,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不等徐璆开口,一旁满宠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点头附和道:“是啊,陛下说得似乎没错,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愿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么他们自然要奋起反抗。”   “而归根到底的原因,乃是袁家的权力过盛,而且时间太久,若是这点不解决,一个袁家倒下了,会有千千万万的袁家站起来。”   “不知陛下他……”   满宠皱着眉,下意识忧心起来。   “放心。”   一旁郭嘉笑着道:“陛下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而且伯宁你应该能感受到,寒门士族的机会在南阳,相对是比较大的。”   “恩。”   满宠颔首点头:“确实如此。”   郭嘉轻声道:“咱们陛下年纪虽小,但这手段却是极高,我与文若、子敬等人都相信,凭陛下的能耐,超越秦皇汉武,必不成问题。”   徐璆这才松口气,摆了摆手:“行了,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咱们便入宫面圣,看看陛下准备何时公审袁隗。”   “好。”   郭嘉点点头:“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入宫。”   徐璆起身,绕过长案:“走。”   ……   此刻。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手中拿着贾诩递上来的日报,不由微微蹙眉:“恩?朕与刘焉之间约定的事情,如何会在南阳传开?”   “难不成……”   刘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会是刘焉搞的?”   贾诩肯定地道:“没错,必定是刘焉自己散播的流言,他怕陛下反悔,因此想要利用悠悠众口,来胁迫陛下。”   “哼!”   刘辨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老东西,竟搞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当真以为这样,便能拦得住朕收回益州?”   “不自量力!”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刘辨脸上的不屑,没有丝毫遮掩。   下方的贾诩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要不要派校事府的人,采取点措施,趁着现在流言没那么大,或许还来得及。”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直接打断:“朕原本也没有派兵进入益州的想法,那里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即便有伏火雷霆,也不是那么容易。”   “哦?”   贾诩自然不会以为,皇帝陛下是放弃了益州:“难不成,陛下有别的办法?”   刘辨冲贾诩绽出一抹淡笑:“当然有!而且已经在前期的铺垫中,只要有个恰当的机会,便可展开实施,文和安心等着便是,朕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贾诩脸上一脸的不敢置信,当即欠身拱手:“陛下若当真可以,臣还真是要拭目以待了。”   刘辨轻声道:“放心吧,不出两年,必有奇效,你现在的注意力,应该多放在荆、扬、冀、青身上,不必在益州浪费过多时间。”   贾诩见皇帝陛下非常自信,也不再怀疑,便揖了一揖:“臣明白。”   “好了。”   刘辨将日报收起来,放在龙案一旁,摆手道:“你可以下去了。”   贾诩欠身拱手:“既如此,臣告退。” 第438章 袁隗:没错,全都是我做的!   望着贾诩离开的背影,刘辨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道:“刘焉这家伙可真狗,居然派人过来散布流言,想要靠舆论的力量限制我,脑洞真大。”   “脑洞的确大。”   没一会儿,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来:“不过,刘焉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凭他的军事力量,对咱们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焉是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不是辩爷的对手,因此就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保住自己的权力与地位。”   “毕竟,辩爷将来的治国方式,大家已经通过南阳,有过一定的解了,如果你统一了大汉全境,是肯定会废除州牧制,甚至还要土地公有化。”   “这对于现在既得利益的州牧,还有各处的世家豪族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的利益。”   “只不过……”   军师联盟轻声道:“刘焉采取的是这种方式而已,专家们相信,刘表、刘繇、刘岱等人,一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刘岱主动写信过来,其实也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好的结果,只不过他是走在了最前面,想来要不了多久,兖州的战报也会传回来。”   刘辨沉思了片刻:“老师,既然世家、宗亲全都有自己的利益要求,但我又满足不了,他们会不会真的不顾一切,继续反抗朝廷啊?”   “有可能!”   军师联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答道:“不过,宗亲还是有底线的,至少刘岱就起了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不过,专家们估计,刘表、刘繇全都在等朝廷对刘岱的处置结果,如果结果能令他们满意,或者基本满意,回归朝廷肯定没问题。”   “但如果……”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话锋一转:“朝廷对刘岱的处置,没有让他们满意,或许他们真的会勾结当地士族,与朝廷划江而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一点,刘辨还是非常清楚的,即便是汉室宗亲,也只不过是在不突破底线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无条件的贡献?   呵呵!   梦里啥都有,但现实很残酷。   刘辨停顿了片刻,试探性询问道:“老师,专家对此,有没有什么意见?”   军师联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辩爷,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我啊?”   刘辨皱着眉,思索片刻,轻声道:“我自己以为,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标准,如果因为想要快速完成统一,便降低标准,等收回来以后,再进行内部分化、制衡。”   “这样虽然也能达到目的,但只怕会给未来的管理,留下极其大的隐患,江南以后将会是咱们的粮仓,自我感觉还是要打下来,更保险一点。”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没错,辩爷的想法是对的,不能为了急于求成,就降低自己的标准,一旦把荆州、扬州和平收回来,通过制衡手段来掌控,难度系数太高,而且隐患大。”   “最保险有效的办法,便是把荆州、扬州打下来,反正他们不是咱们的对手,充其量就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但却可以真正掌控荆州、扬州,这对咱们将来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时刻记住一点!”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咱们的目标是全球,而大汉就是咱们的基本盘,如果基本盘都不稳,那么就更别提向外扩张了。”   “专家的建议同样是打下来,因此对于刘岱的处置,不必客气,甚至还要稍微加重一点,让他们处于失望状态,这样更有利于咱们接下来的行动。”   刘辨皱着眉:“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会联合起来行动,趁着咱们进攻袁绍,偷袭咱们的后路,真正变成南北夹击。”   “有可能,但不足为惧。”   军师联盟没有犹豫,直接言道:“首先一点,刘焉因为与辩爷之间的约定,肯定会袖手旁观,如果他出兵相助刘表,咱们也有理由进攻益州,这一点刘焉很清楚。”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这么说来,与刘焉之间的约定,还间接的削弱了刘表、刘繇联军的力量,甚至会牵制他们一部分兵力?”   军师联盟轻声道:“没错,所以辩爷不必担心江南,荆州有孙坚在,豫州、徐州有曹操、徐荣在,即便进攻不足,但这两人防守有余,等海军建成,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北面的袁绍,更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时间,等今年冬天过去以后,就可以对袁绍发起总攻,彻底把冀州收回来。”   刘辨深以为然,长出口气:“恩,有道理。”   吱呀—!   正在这时,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郭嘉、徐璆有事求见。”   刘辨猛然怔回神来,摆了摆手:“一定是证据链彻底补足了,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出了文德殿。   不多时,二人来到大殿,趋步上前:“臣郭嘉(徐璆),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快起来吧,是不是已经找到足够的证据了?”   徐璆上前一步走,将整理好的证据,如数上交:“陛下且过目,这是整件事的全部经过,从召四方猛将入京时开始,到袁隗如何保证董卓入京,直到讨董结束。”   “甚至,还有一部分证词,乃是袁隗在诛杀董卓以后干的事情,也全部记录在案,若是依此证据判罚,杀他一万回都不嫌多。”   刘辨能清楚地感受到徐璆言辞中的愤怒,他接过证据,展开浏览,不由惊诧:“朕本以为整件事的过程,不会牵连很多人,但不曾想,足足牵扯了六大家族。”   “没错。”   徐璆揖了一揖,轻声道:“汝南袁氏根深蒂固,仅仅姻亲关系便有十余家,这六大家族是有直接涉案人员在内,若是牵扯其中者,只怕不少于十二家。”   刘辨懒得管过程如何,直接询问结果道:“按照汉律,夷灭三族者有多少?”   徐璆停顿片刻,似乎在回忆:“哦,连同袁氏在内,有七家。”   呼—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如此一来,袁家怕是要被连根拔起了。”   徐璆老实回答道:“其实也没有,经过调查,陈郡袁氏没有参与其中,即便夷灭三族,也牵扯不到陈郡袁氏。”   刘辨蹙眉:“陈郡袁氏?”   “哦。”   一旁郭嘉补充道:“便是袁涣的家族。”   刘辨猛然想起:“原来便是他呀,难得,当真是难得。”   徐璆轻声道:“陈郡袁氏治学严谨,对族中子弟要求颇严,他们与汝南袁氏虽然相近,但却没什么太大的交集,的确非常难得。”   刘辨哂然一笑,没有接话。   徐璆或许没有意识到,但又岂能瞒得过他。   陈郡袁氏与汝南袁氏的确交集不深,但绝非是他们没有参与的主要原因。   如果刘辨没有猜错的话,是袁隗故意将陈郡袁氏排除在外,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导致袁氏一族全灭。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郡袁氏将会是袁氏一族的后路,是为了保证家族的延续性,才故意留下来的根。   毕竟,陈郡袁氏是在大汉天下袁氏力量中,仅次于汝南袁氏的一支,如果他想要参与其中的话,袁隗不可能不用。   不得不承认。   袁隗这个袁氏掌门人当的,的确非常到位。   虽然,袁氏在他的手上,没能更进一步,但至少他努力过了,而且还保证了家族的延续,没有因此大祸而断了传承。   “恩。”   刘辨简单恩了一声,旋即阖上资料,转而言道:“正好,明日便是朝会的时间,届时将长安、南阳文武官员,全部聚集起来,公开审理袁隗。”   徐璆、郭嘉揖了一揖:“喏。”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漫天。   文德殿。   刘辨身穿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在龙椅之上,其下文武百官左右分列,南阳官员在右,长安官员在左,正前方还立着陈留王协。   伴随着一阵钟鼓齐鸣,廷议正式开始。   这一次,刘辨没有处理近期政务,而是直接转入审理袁隗的正题。   他的目光扫过满朝的文武,朗声言道:“诸位想必应该都清楚,在讨伐长安之前之前,朕曾经发过一篇檄文,上面记载了很多袁隗的罪行。”   “其实……”   刘辨淡然言道:“上面记录的东西不太全,同时很多人也不相信,那么咱们今日,便趁着这次机会,揭示袁家在大汉祸乱中到底做了什么。”   “带袁隗上殿!”   “带袁隗……”   “……”   当声浪一波波传出去后,没多久,袁隗便被亲卫军押入文德殿。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朱彤将其手铐、脚镣去掉。   朱彤这才颔首点头,将袁隗身上的枷锁,全部去掉。   刘辨本以为袁隗怎么也应该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但怎奈,对方神色如常,没有半点紧张,更没有半点懊恼,彷佛没事儿人一样立在那里。   当他身上的枷锁全部去掉以后,甚至只是长出了口气,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感动的神色,那感觉像是早已看破了红尘,浑然不惧似的。   “老贼,见到陛下,因何不行礼?”   身旁的朱彤实在忍不住下去了,作势便要强压对方行礼。   “不必。”   刘辨却是直接摆手打断,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袁隗,冷声言道:“袁隗,你自己犯下的罪,你自己清楚,如今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整件事全部交代清楚吧。”   袁隗虽然直挺挺地立在大殿正中,但他却能清楚地感受,此刻正有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那锋利的目光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地戳在自己心口。   沉默!   唯有沉默,才能不怯。   袁隗曾经想过自己的计划会失败,但也不过是死而已,但却怎么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人当众扒成这样,让整个袁氏几乎毁于一旦。   袁隗不得不承认,自己当真是小瞧了弘农王的能力与手段,他发出檄文还自罢了,居然在临死之前,还要如此搞上一手,简直狠辣至极。   当然!   袁隗自然清楚弘农王的意图,不过是要株连更多的世家,以期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资源,保障皇权更加稳固。   袁隗自问,如果自己当真阴谋得逞,当了皇帝,也会在第一时间,将世家豪族的实际权力削弱,毕竟自己就是以这种方式篡位的。   也因此,即便到了现在,袁隗都没有埋怨过刘辨,他只是感觉如今的弘农王,的确已经有了帝王威仪,如若当年的他,能有今日的一半,自己都不可能生出这样的歹念。   “廷尉徐璆何在?”   刘辨大手一挥,招呼道。   “臣在。”   徐璆横出一步,拱手抱拳。   “把你掌握的情况,全部说出来吧。”   刘辨安稳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过长安的文武官员,平心静气地道:“尔等若是有疑问,尽皆可以提问,事实便是事实,不会因尔等提问,而发生改变。”   长安文武官员尽皆经历了至少一轮的审问,因此对于今日公审袁隗之事,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如今皇帝陛下如此说来,必然掌握了切实存在的证据。   因此,对于文武官员而言,仅仅只是如此,便已经让他们对于袁隗的忠心,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南阳皇帝陛下如此自信,一定是掌握了绝对的证据,难道说袁公当真有要谋朝篡位的想法吗?他可是四世三公的袁公啊,怎么可能……”   “虽然我也不太相信,但南阳皇帝陛下如此自信,居然还敢让咱们公开提出质疑,这份魄力的确像是掌握了绝对的证据。”   “袁公的性子我了解,他这样默不作声,表面上像是在做抗争,但实际上,也有对于事实的无奈,今日公审的结局,极有可能会出乎咱们所有人的预料。”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也不信,但眼前局势,让人不得不信啊。”   “哼!我倒是要瞧瞧,南阳能拿出什么真凭实据。”   “……”   此刻,徐璆走上前来,转身面对南阳、长安的文武官员,开口言道:“众所周知,大汉之祸源于董卓乱京,而董卓是何人召来?”   “表面上看,乃是大将军何进向陛下提出的召四方猛将入京,但实际上,真正给何进出此策略的,乃是袁家的袁绍袁本初!”   “啊?”   顿时,文德殿内的长安文武官员,尽皆一愣。   他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徐璆,纷纷开口叱问:   “休要血口喷人,如此毒计,怎么可能是袁本初提出来的?”   “没错,袁绍当庭对峙董卓的时候,你可曾见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建议!”   “……”   徐璆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到底是不是袁绍提出来,咱们找大将军何进府上的幕僚询问,自然便清楚了。”   “此乃原大将军何进府上幕僚周麟的证词,他可以证明,最先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意见,乃是袁绍!”   呼啦!   长安文武官员齐刷刷望向周麟。   周麟怯生生横出一步,朝着南阳皇帝陛下拱手,然后又向着袁隗一揖:“袁公,实在是抱歉,臣没办法说谎,的确是本初率先提出来的。”   跟着,长安队伍中,又有一人闪出来:“这个……我也可以证明,我曾经是大将军何进府上的主记,的确是袁绍率先提出来的。”   徐璆紧跟着道:“这二人来自长安汉庭,他们的证词,对于你们而言,更具有公信力,尔等若是还不信,我南阳武卫将军曹操,同样可以作证。”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长安文武官员怎么也不敢相信,率先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这种狗屁不如策略的人,居然会是袁绍,而其竟然在把董卓引进来以后,还恬不知耻地与之对峙。   尼玛!   真是太恶心人了。   南阳汉庭的官员相对年轻,或许对于其中的道道,还不太了解,但长安汉庭的这帮官员,可各个都是人精,他们太清楚袁绍此举背后的意义了。   不过……   此刻,依旧有人提出了质疑。   南阳司徒卢植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陛下,请恕老臣无礼,即便是袁绍提出来的召四方猛将入京,但也未必会是董卓,若当真是太傅所为,他又如何控制呢?”   “卢公言之有理。”   不等长安汉庭的官员附和,徐璆立刻接过话茬,朗声言道:“的确,四方猛将入京很多,为何偏偏最终是董卓率先进入?”   “其实答案很简单,袁隗派出三波人马,分别赶往各处,以各种理由,拖延众诸侯进入雒阳,为董卓争取时间。”   “啊?”   顿时,满殿的文武尽皆骇然。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徐璆、袁隗二人。   徐璆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出证词:“此乃长安汉庭高嵇的证词,他便是奉袁隗的命令,赶往河内方向,阻挡东郡太守桥瑁,进入雒阳。”   “带高嵇!”   徐璆一声令下。   下一秒,从殿外转入数人,正中被羁押者,正是长安官员高嵇:“袁公,实在抱拳,某不能撒谎,只能实言相告了。”   袁隗怎么也不敢相信,与袁家有殷勤关系的高嵇,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袁家:“高嵇,你可知今日一言,你高家也难逃干系!”   “自然清楚。”   高嵇肯定地点点头,长出口气:“咱们犯了错,就应该承担责任,我高家已经做好了接受法律制裁的准备。”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满殿文武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要知道,高嵇与袁家可是有姻亲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乃是真正的战略同盟,到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一方的存在。   但不曾想……   今日的高嵇,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能够坐实袁隗背后操控董卓入京的事实。   这等同于谋逆啊!   满殿文武在这一刹那,彻底颠覆了三观,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该死!还真的是袁公啊,我……我真的……真的是……不敢相信啊。”   “袁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召董卓入京,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先让董卓把该干的事情全部干完,然后在阴谋除掉董卓,檄文上写了啊。”   “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这哪里还是我认识的太傅袁公!”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啊!”   “……”   眼瞅着长安、南阳文武百官的气氛掀起来,徐璆趁热打铁,继续摆出N多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袁隗的阴谋。   尤其,很大一部分证据,还是来自于长安汉庭的官员,而且还是当庭作证,这就更是让长安汉庭的官员,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甚至于……   在确定袁隗暗中操控董卓废帝杀后的事情,接下来,徐璆又将阴谋除董的事情,再次陈述了一遍,袁迪、张超、臧洪,甚至还有李儒,当庭作证,才将整个证据链全部说完。   徐璆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他走到皇帝案前,深躬一礼:“陛下,臣已经将全部的证据说完,事实证明,袁隗有阴谋篡汉之意,这才暗中操控了一切。”   “按照大汉律,袁家、高家等七大世家,尽皆需要夷灭三族,其余涉案人员,按照情节及过程表现,可以酌情从轻处置。”   言至于此,徐璆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封奏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递给皇帝:“此乃臣初步拟定的处置方案,还请陛下过目。”   “恩。”   刘辨接过奏章,展开浏览一遍,全都是自己批准过的。   旋即。   他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袁隗,冷声言道:“袁隗,对于此案,你没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袁隗瞥了眼皇帝,气宇轩昂的身姿,炯炯有神的双眸,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的帝王霸气,让他彻底死了心:   “没错!”   “这一切全都是我做的。”   “我袁隗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不怨别人,但也绝不后悔,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第439章 一鲸落,新汉生!   “还真是袁公干的啊?他竟然承认了!”   “这可真是……太……太令人震惊了!”   “以前觉得袁家是大汉最忠心的家族,但谁能想到……唉!”   “袁公居然想要篡汉自立,我等终究还是错付了。”   “伪善而为非者,天人所共愤!”   “期瞒天下,岂有此理!”   “我从未见如此阴险狡诈之人。”   “……”   刹那间,满殿文武,不论是南阳,还是长安,尽皆是勃然大怒,义愤填膺,那一双双锐利的目光,彷佛恨不得将袁隗撕成碎片。   尤其是对其极度信赖的卢植,在此刻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袁公,你……你怎么……怎么可以……可以如此,我可真是……”   “唉—!”   言至于此,卢植当真是无言以对。   然而,袁隗瞥了卢植一眼,态度却是极其冷淡:“子干,我们袁家如今的境遇,是你这样的人无法理解的。”   “我……”   卢植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如今虽然位列南阳汉庭的三公,但与四世三公的袁家相比,当真没有半点可比性,因此再怎么说,俩人也不在一个频道上。   “可是袁公,我杨彪又如何?”   当下,太尉杨彪横出一步,凛冽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在袁隗面前,杨彪充其量就是个晚辈后生,能与袁隗是同一时期的人,乃是杨彪的父亲杨赐,至于杨彪其人,袁隗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此刻,袁隗扭头瞥了眼杨彪,冷声言道:“你们杨家早晚有此一劫,或许你现在还感觉不到,但等你老了,一定会有深刻的体会。”   “杨公,你……”   不等杨彪开口回怼,上首的刘辨直接打断:“袁隗,你是不是想说,你们袁家如此,全都是被皇权逼出来的?”   袁隗深吸口气,目光极其坚定,冷声言道:“难道不是吗?家兄袁逢是何等衷心之人,但最终结局如何,活活被皇权逼死!”   “我袁隗早于家兄成为三公,但却尸位素餐,没有什么表现,究其原因是何?不正是害怕皇权的谋害吗?”   “家兄的死,彻底让袁某醒悟,我袁家四世三公,家族根深蒂固,若是不能再往上走,就只能成为皇权刀下的亡魂。”   “阉宦也好,外戚也罢,他们全都是皇权的延伸,若是皇帝陛下当真信任我等,又岂能容忍阉宦作乱,两次党锢之祸,难道还不足以警醒天下人吗?”   “我袁隗何错之有?”   此时此刻,袁隗已经彻底愤怒起来,将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部说出:“若是没有我,外戚、阉宦怎么可能同时消灭,尔等士人如何才能有幸出仕?”   “阉宦、外戚是杀不尽的,我袁隗若是不权倾朝野,独霸朝纲,如何才能保证士人不再受阉宦、外戚的打压?”   “年幼的陛下,如何能亲政?他会相信我这个外人,还是相信自己的舅舅,如此一来,外戚、阉宦依旧,不过是换了一批人罢了。”   “我袁隗问心无愧!”   言至于此,袁隗目光扫过满朝文武,铿锵言道:“同样绝不会后悔!”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文德殿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不得不承认,老狐狸袁隗当真是很有手段,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依旧可以用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博取同情与权益。   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面对铁证,他也不愿意过分反抗,但是全天下士人的舆情,却是不能置之不理。   毕竟,这种东西会压制着袁家十年,甚至百年翻不起身来,自己死了还自罢了,但若是袁家因此遭受牵连,便是他这个掌门人的罪了。   被军师联盟调教许久的刘辨,在第一时间便识破了袁隗的阴谋,他趁着满朝文武愣怔,来不及更进一步思考时,便鼓掌将其打断。   啪!   啪!   啪!   上首刘辨接连鼓掌,顷刻间将全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啊,真好,没想到袁隗你如此擅长诡辩,即便到现在,你袁家还是没错,错的是天下人!”   袁隗昂首,傲然言道:“我袁隗从没有这样说过。”   “但你这样做了!”   毫不犹豫,刘辨直接怼了回去:“你若当真为了天下士人,在阉宦、外戚尽除之时,就应当站出来,以袁家的声势拥护皇帝,担起你辅政大臣的职责。”   “而不是引进董卓,废帝杀后,造成天下大乱,让董卓帮你把坏事做尽,然后你再将其诛杀,进而掌控皇权。”   “你不是在为天下计,而是在为你袁隗计,在为你袁家计,你想当的是董卓第二,等到时机成熟时,再篡汉自立!”   “哼!”   刘辨一声怒哼,浑身帝王霸气激荡,满殿文武之臣,不论南阳、长安,尽皆是诚惶诚恐,纷纷下意识躬身,表示臣服。   即便是袁隗本人,在这一刹那,也不由地被爆发的刘辨吓了一跳,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对于自己的心理,竟把握到了这种程度。   一时间,袁隗无言以对,只能漠然。   刘辨则是双目灼灼,如同锋芒利剑般凝视着袁隗,缓缓起身,绕过龙案,走到近前,冷声言道:   “同样是四世三公,因何弘农杨家可以持续走正道,以正确的方式匡扶汉室,尽臣子的本分,而你袁家却是野心膨张,想着更进一步,篡汉自立?”   “因为!”   刘辨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彷佛,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打着袁隗,及满朝文武的心,更像是对天下士人的一种警示:   “你已经忘记了袁家真正的传承!”   “你忘记了袁安被困在大雪里,整个人都冻僵时,都不愿意劳烦旁人的气节。”   “你忘记了袁安任楚郡太守时,清理冤假错案,救出无罪者四百余家,尝言:不忍锢人于圣世的品德。”   “你忘记了袁安不畏强权,弹劾当权外戚,人到暮年时,依旧在为朝廷奔走,论及朝政,不噫呜流涕的模样。”   “百年的袁家,让你们失去了袁氏尽忠职守、激浊扬清的品格,反而为了保全家族的荣华富贵,趋炎附势,甚至阴谋篡汉!”   刘辨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刀子,狠狠戳在袁隗的心里。   没错!   袁家的传承,早已经被袁氏的后人抛之脑后,这才是他们走上歧路的根本原因。   这振聋发聩的言辞,令满朝文武尽皆寂静,可刘辨却在这时转向杨彪,铿锵而言:“你说杨家早晚有此一劫。”   “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杨家跟你袁家不一样,他们的传承没有丢,一直在履行,不论朝廷如何昏聩、腐朽,甚至对杨氏绝情,他们都没有放弃过朝廷!”   “杨秉在桓帝时,数次规劝皇帝,弹劾宦官单超、侯览等辈,其间竟一度被罚做苦役,但杨家可曾有过怨言?”   “杨赐在世时,更是四起四落,每一次被罢免,又重新启用,因为父皇他非常清楚,像弘农杨氏这样的忠臣,委实不多了!”   “是以!”   刘辨的声音越来越有力量:“在杨赐去世时,父皇亲自为其服丧,三日不上朝,赠东园棺椁、衣物,赐钱三百万、布五百匹,并下诏哀悼,称赞杨赐为华岳所挺,九德纯备,三叶宰相,辅国以忠!”   “朕何以任用杨彪为太尉,因为他继承了先祖之风,乃大汉真正的忠臣,即便朕将其冷落两年,不仅没有半句怨言,反而尽忠职守,努力做好每一件朕安排的事情。”   “陛下—!”   这一刹那,杨彪发自内心的感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原本,他还对皇帝陛下的冷落,有些不理解,甚至心生怨言,但是现在,却顷刻间一扫而空,甚至对于皇帝陛下的安排,倍感敬佩。   “臣杨彪谢陛下大恩。”   汉朝原本是没有跪拜礼的。   人可以跪天地、跪父母,但不必跪皇帝。   可谁能想到,杨彪在此时不仅跪下了,甚至那颗硕大的脑袋,竟直接磕了下去,蓬的一声砸在地板上,令满朝的文武为之敬重。   但是……   大家更敬重的人,不是杨彪,而是皇帝陛下。   毕竟,这份忠心乃是臣子的本分,但能被皇帝陛下铭记于心,却是臣子的荣耀。   杨家做到了,或许不是因为杨家的忠诚,而是因为袁家的衬托,这才让皇帝陛下感受到,同为四世三公的杨家,对朝廷是何等的忠贞不二。   别说是满朝文武了,就算是直播间的网友,此刻也被刘辨感动到不能自已:   “辩爷这一番话说的,即便是我这个局外人,都不由地有些感动,何况是杨彪呢。”   “是啊,我听完以后都感动到落泪,杨彪行个跪拜大礼,也是理所应当。”   “不仅拉拢了杨彪,更给满朝文武树立了个好榜样,辩爷好样的。”   “最关键的是,直接给袁隗定型了,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别瞎胡扯蛋!”   “……”   此刻,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忍不住开口称赞:“辩爷,你今天这一番话说得漂亮,效果直接拉满。”   刘辨心念一动,轻声道:“幸亏平时专家给我补了很多课,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尤其是关于杨家、袁家的对比,才让我能临场发挥出来。”   “恩。”   军师联盟淡然道:“辩爷好样的,继续加油吧。”   刘辨颔首:“那必须是当然的。”   旋即。   刘辨摆手示意杨彪起身:“杨公起来吧,你的忠心,朕一直都清楚,虽然有时候不说,但不代表朕看不见,听不到。”   杨彪感激涕淋:“多谢陛下。”   “袁隗!”   刘辨扭头瞥向袁隗,冷声言道:“你们袁氏传家的孟氏《易》,到现在还有多少人在读?袁绍、袁术可曾学习过?”   袁隗原本想回答学习过,毕竟这是真事儿,但他却怎么也不敢开口,学习过还变成这般模样,那才真叫打老祖宗的脸喽!   “朕曾经听过一句话,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这是指大千世界的普通百姓,而如果能富过三代,则称之为贵族,富过五代,可称之为世家。”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刘辨转回上首,翩然落座,目光扫过众文武,继续言道:“世家何以能昌盛不绝,贵在家族有传承!”   “传承是什么?绝不是金银珠宝,万亩良田,更不是一本书,一个官职,而是行为准则,是道德标准,这才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传承。”   “小到寻常百姓,大到世家豪族,甚至是皇亲国戚,全都有自家最初的传承,倘使天下人皆如杨家,大汉天下何以会暴乱?”   “……”   趁此机会,刘辨大肆地教诲群臣,将帝王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司徒卢植听得非常认真,不停地点头暗赞。   他再次感觉到,当今的皇帝陛下虽然年幼,但却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甚至超越秦皇汉武,也是极有可能。   太尉杨彪更是感同身受,更加确定自己当初进入南阳的选择,是极其正确的,如今南阳汉庭创建不过两年,便收复了大汉半数江山,假以时日,中兴汉室,实乃必然。   即便是罪人袁隗,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刘辨的变化,若是当初在雒阳时,对方能表现出半点今日之状,自己又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时也,命也!   袁氏家族的覆灭,终将要成为汉室三兴的基石。   良久后,刘辨长出口气,朗声言道:“此案便按照廷尉的奏章处置,朕希望高居庙堂的官员,皆能引以为戒,否则汉律既在,朕绝不容情。”   满朝文武齐声山呼:“吾皇万岁!”   刘辨腾地起身,转身离开。   “退朝—!”   “恭送陛下!”   朝议结束后,尚书台荀彧立刻发下诏书,按照徐璆的处置方案,该夷灭三族的夷灭三族,该收监入狱的收监入狱,自此大汉第一谋逆案,正式宣告结束。   对于长安汉庭的官员,刘辨秉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不论你此前的官职高低,全部都需要走南阳汉庭的考课流程,成绩合格者待补,不合格者摒弃。   唯一遗憾的是……   曹操的飞鸽传书,是在朝廷议政结束后到的,没有在文德殿中,给皇帝陛下露脸,不过也没有关系,刘辨自己足够撑下整个场面。   旬月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手持拿着荀彧递上来的奏章,仔细浏览,不由一愣:“一千两百六十二万亩田产?这七大家族在全国各处,居然有这么多田产?”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这只是收上来的,或许会有遗漏的,不过想来也所剩不多了。”   嘶—!   刘辨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会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却没有想到,居然可以达到一千多万亩良田,换算下来,平均每个家族都有上百万亩田产。   刘辨根据荀彧的简图观看,其中绝大多数都在北方,冀州、青州、关中、兖州、徐州、豫州,尽皆有之。   “辩爷。”   此刻,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忍不住开口言道:“咱们明年的私田公有化,必然会更有效果,毫不客气地说,掌握了这些田产,至少缩短了咱们五年的公有化过程。”   这一点,刘辨深表赞同,毕竟,朝廷掌握的公田数量越多,对于私田的抽血效应越足,这样越是可以促进私田公有化的进程,跟紧南阳的步伐。   “真是太好了。”   刘辨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幸亏他已经练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否则岂不是要让荀彧笑话?   刘辨强压着兴奋,转而对荀彧道:“文若,从明年开始,你身上的担子又要加重了。”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内容没有变,只是任务量大了而已,没问题,臣可以保质保量的完成工作。”   “恩,很好。”   刘辨缓缓点头,面带微笑道:“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荀彧颔首,转而言道:“陛下,如今兖州已经归顺朝廷,事关兖州刺史刘岱,朝廷准备如何处置?”   “这个……”   刘辨佩服荀彧毒辣的眼光,但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言道:“刘岱的性子,不太适合当刺史,朝廷又不准备设置州牧。”   “这样吧。”   刘辨干脆直接给出意见:“先让刘岱回朝廷,当个侍中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行外派。”   荀彧顿时一愣:“啊?只是一个侍中?”   “不然呢?”   刘辨反问一句:“你难道有更好的官职?”   荀彧皱眉:“陛下,如今宗正还空着呢,刘岱毕竟是汉室宗亲,让他当个宗正,正合适不过,而且刘岱若是能当宗正,对于朝廷收回荆州、扬州是有益的。”   刘辨自然清楚荀彧的意思,淡然道:“刘岱可以当宗正,那刘表、刘繇呢?文若准备安插个什么官职?”   “这……”   荀彧皱着眉。   其实,他心理是有些职位的,但皇帝陛下这么一问,明显就是不愿意给他们这些官职,或者是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给。   如果自己继续说下去,不禁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荀彧没有继续回答,而是皱眉含糊道:   “可是陛下,一旦如此,只怕刘岱会不高兴,刘表、刘繇更不会效仿刘岱,归顺朝廷,反而有可能会联合起来……”   嘶—!   言至于此,荀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诧地望向皇帝陛下:“陛下莫非……”   刘辨神色如常,淡然一笑:“文若,朕只用了三年时间,便收复了大汉一半疆土,刘岱能够归顺朝廷,乃是他的万幸,而非朕的荣幸。”   “正如此前所言,朕要的是全新的大汉,而非旧制下的大汉,但这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而非想要快速完成统一,选择降低标准,这样只会给朝廷埋下隐患。”   “荆州、扬州水系发达,粮产有保障,必将会是未来大汉的粮仓,朕绝不允许荆、扬出丁点问题,你可明白?”   荀彧深吸口气。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皇帝陛下对于未来大汉的规划,以及心中制定的标准,绝不会因为外界的变动,而让自己发生转变。   这是一个有着坚定目标的皇帝,他不单单是要匡扶汉室,而是真正在为中兴汉室而准备,作为臣子,荀彧非常荣幸,更大为感动。   旋即。   荀彧深躬一礼,郑重言道:“臣明白,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辨点点头:“好,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了。”   荀彧拱手:“臣告退。”   “且慢。”   不等荀彧躬身离开,刘辨摆手打断道:“兖州虽然归附了,但其危机却没有接触,根据最新的情报,青州有两个大的黄巾军,总人数可能在百万以上。”   “你速速给曹操飞鸽传书,让他密切关注青州黄巾的动向,同时命令徐荣,率领兵马从琅琊走廊,进入青州,准备接手青州军,以补充兵员。”   “同时,命令诸葛瑾、戏贤、陶谦等人,从豫州、徐州各县的常平仓中,抽调一部分粮食运抵兖州、青州,以襄助曹操、徐荣收编这支兵马。”   历史上,正是191年的冬天,青州百万黄巾进入兖州,最终被曹操收服,则其精锐,获得了三十万兵马,号称青州军。   而今,这一股力量依旧在,只是缺少了公孙、袁绍的驱赶,因此还在青州逗留,但从最近获得的情报上看,已经有往兖州运动的轨迹了。   对于别人而言,或许是灾祸,但对于刘辨而言,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福音,他们不过是要些粮食而已,目前的南阳汉庭,不缺的就是粮食。   荀彧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即可。”   “恩。”   刘辨点点头,再次提醒道:“切记,让他们吃饱只是一方面,还要解决过冬问题,从衣、食、住、行等各方面,全都要考虑到,不可马虎。”   荀彧极其郑重地保证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负厚望。” 第五卷 一统天下 第440章 南阳皇帝陛下的昏招?   冀州,邯郸。   州牧府。   才不过十月中旬,寒流便已经侵入河北大地。   袁绍站在后院的八角亭中,遥望着满园的枯枝残叶,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貂绒大氅。   虽然,今年的寒流来得相对比较早,但身上的寒意再寒,也比不过心中的寒意,这是由内而外的极致寒意,远比刺骨的风寒,还要寒上万倍。   从今年开春到入冬,足足进攻了幽州一年,但却最终被蓟县阻挡,大半年的时间耽搁在这里,愣是没能将之拿下,简直心寒至极。   “主公—!”   不知何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是郭图。   袁绍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没有转身,目光依旧凝视着飘落的黄叶,轻声言道:“公则,你来了,可打探到消息了吗?家叔如何了?”   “暂时还没有。”   郭图走上前来,摇了摇头,递给袁隗一个温热的手炉:“不过,属下倒是打探到了山阳郡守袁遗的消息。”   “哦?”   袁绍好奇询问:“堂兄如何了?”   郭图叹口气,脸上泛出一丝难色:“唉,自从檄文发布以后,刘岱便宣布归顺了南阳,并且率领兵马强攻山阳郡。”   “原本,伯业已经战败了刘岱,但谁能想到,消息没有彻底封住,还是让人逃到了豫州,曹操得到消息,引兵杀入山阳,前后不过半月,便强占了山阳郡,诛杀了伯业。”   “啊?”   袁绍顿时一愣,扭头瞥向郭图:“堂兄居然已经……”   郭图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袁伯业已经战死,如今整个兖州,全都在曹操的控制下,甚至连济北相马升,此刻也被曹操诛杀。”   “该死!”   袁绍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手炉捏爆:“曹阿瞒这家伙,自从投靠了弘农王以来,居然还成为弘农王帐下响当当的大将。”   “是啊。”   郭图叹口气,遥望着内院中的枯枝败叶,同样有些不可思议:“弘农王用人不拘一格,很多都是没有背景的士人。”   “像曹操这样的人,最是让弘农王喜欢,因此才能成为其帐下响当当的大将,目前其声势甚至要比张辽更盛。”   袁绍强忍着怒火,转而言道:“刘岱呢?弘农王是如何处置他的?”   郭图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想来很快便会有结果,不过主公不必报太大希望。”   “毕竟,刘岱与刘繇乃是亲兄弟,刘表等人又在按兵不动,等着南阳的处置结果,我想弘农王还不至于傻到不重用刘岱。”   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目前南阳的实力完全凌驾于各个诸侯之上,只要南阳朝廷可以表现出足够的诚意,那么刘表、刘繇,甚至是刘焉,都不会反抗,甚至很顺利便会归入朝廷。   这对于袁绍而言,的确是个不好的消息,毕竟刘表、刘繇若是归顺了南阳,那么普天之下,就只剩袁绍自己,与南阳汉庭为敌了。   虽然,冀州乃是真正的大州,但相对于整个大汉十三州而言,冀州便是偏居一隅了,凭它的资源,是远远敌不过南阳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冀州落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在袁绍军内部,早已经成为人所共知的秘密。   “嘁!”   袁绍暗自嚼碎一声,心中愤恨。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此前行为轻挑的弘农王,居然在逃离雒阳以后,可以在短时间内,建立起这样一番事业,甚至南阳的世家豪族在他面前,居然掀不起半点波澜。   要知道,自己可以安稳占领冀州,便是在冀州世家的支持上,才能办到的,如今随着南阳的茁壮发展,他们已经开始有摒弃自己的迹象。   若不是南阳汉庭的私田公有化,触犯了世家豪族的利益,或许袁绍压根就支撑不到现在,更别提长达一年时间,强攻幽州了。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军师,从南阳传回情报,弘农王公审袁公,株连七大家族,如今只剩陈郡袁氏没有牵扯其中。”   “什么?”   袁绍愣怔不已,眼瞪如铃,心底的怒火腾得翻腾起来:“弘农王竟然真敢对家叔动手?难道长安汉庭的官员,就任由弘农王胡作非为吗?”   “这个……”   侍从皱着眉,轻声言道:“主公,听说弘农王掌握了很多证据,先后有长安汉庭的周麟、高嵇等十余人作证,这才令长安汉庭的官员相信。”   “啊?这怎么可能?”   袁绍一脸的不敢置信,皱眉盯着侍从:“你说谁?高嵇?”   侍从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袁绍大手一挥,完全不相信侍从的话:“高嵇与我袁家有姻亲关系,甚至高干还在上党,高嵇怎么可能出卖我袁家。”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袁绍打死也不敢相信,高嵇居然会出卖袁家,就像当初太傅掾袁迪一样,甚至于高嵇比太傅掾袁迪的关系,更进一步。   “你是不是打探错了?”   即便是一旁的郭图也不相信,高嵇会背叛袁家。   “绝对没错。”   侍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小人已经派人反复确认过了,南阳市井之间传的,正是高嵇,甚至贴出来的告示中,同样有高嵇的名字。”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袁绍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高嵇居然会在此刻背叛袁家,大家都是一条绳的蚂蚱,这条船若是翻了,那么他也绝对跑不了啊。   “该死!”   袁绍咬着牙,握着拳,冷声言道:“一定是屈打成招!否则高嵇绝对不可能背叛袁家,弘农王可真是太狠了,为了逼死我袁家,居然下此狠手。”   “主公……”   一旁侍从垂着脑袋,再次补充道:“其实,不仅仅是高嵇,便是袁公自己也承认了罪行,还说自己如此,乃是因为皇权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啊?”   袁绍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一个高嵇还自罢了,现在居然连袁隗自己都认罪了。   袁绍只感觉自己像是个傻逼一样,到现在还在为自己的叔父遮掩罪行,没曾想人家自己居然认罪了,实在令袁绍感到尴尬。   要知道,他是靠着四世三公的名声才拉起的队伍,如果袁隗自己认罪了,那么对于他目前的队伍而言,有百害而无一益。   也因此,即便袁绍知道真相是什么,也绝对不会承认,甚至要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才行,但谁能想到,袁隗居然主动认罪了。   尼玛!   简直坑侄儿啊,好不好?   袁绍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但还是厚着老脸,大手一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家叔怎么可能会认下这种罪过。”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弘农王真是好大的手段,居然能逼迫家叔认罪,但他能瞒得过别人,岂能瞒得过我袁绍,不过就是想彻底消灭我袁家而已。”   “拙劣的借口!”   “拙劣的陈词!”   “哼!”   怒哼一声。   袁绍扯着嗓子呼喊,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咋咋呼呼:“弘农王以为杀死了家叔,就死无对证了吗?他岂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嗤呼!   嗤呼!   袁绍接连的怒骂,气得他接连大喘气。   一旁郭图急急安慰道:“主公勿恼,如此显而易见的漏洞,我相信天下百姓一定能够看出来,并提出质疑的。”   “弘农王虽然暂时处置了袁家,但相信长安汉庭的官员,迟早会醒悟过来,还袁家一个清白,您安心即可。”   “额……那个谁……”   郭图皱着眉,扭头瞥向侍从,冷声道:“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就下去吧。”   侍从自然明白郭图的意思,但他的确还有话没说完,只能拱手道:“主公,刘岱投靠了南阳汉庭,如今被剥去了州牧职位,成为朝廷侍中。”   恩?   侍中?   正在大喘气的袁绍,顿时恢复如初,甚至连一旁安抚的郭图,同样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瞥向侍从:   “侍中?”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没……没错。”   侍从顿时一愣,缓缓点头:“正是侍中。”   袁绍心情顿时明朗,深吸口气,扭头瞥向郭图,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公则,你说弘农王此举,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刘岱不仅仅是汉室宗亲,而且在长安可是兖州牧,这次更是主动归顺南阳汉庭,弘农王居然只给了个侍中?”   侍中为少府属下宫官群中,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职。   虽说,侍中也算是皇帝的近臣,可以进出禁中,有一定的职权,但跟兖州牧、刺史等官职相比,压根不足值得一提。   甚至于,连个两千石的郡守都不如啊,毕竟郡守可是执掌一方生死,在地方简直就是土皇帝的存在。   尤其经过乱世以后的郡守、州牧,又岂能瞧得上侍中这样的官职,人家都是明升暗降,可你弘农王倒好,居然来了个明降!   昏招啊!   简直就是个昏招!   郭图长出口气,轻声道:“如果真是这样,或许咱们还有些机会。”   袁绍扭头瞥向侍从:“弘农王擢刘岱为侍中的消息,可曾查验过了?”   侍从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已经查证过了,消息为真,听说刘岱对此安排,非常不满,后来是尚书令荀彧亲自找刘岱谈话,这才让他接受了安排。”   “哈哈!”   袁绍仰天狂笑一声,脸上遮掩不住地兴奋:“没想到啊,弘农王居然也会出此昏招,如此一来,荆州、扬州的刘表、刘繇,未必会率领兵马,归顺南阳。”   “没错!”   郭图同样兴奋不已,当即欠身拱手道:“主公,咱们应该立刻派人赶往荆州、扬州,劝说二人与咱们联手,甚至要撮合刘表、刘繇组成联盟,这样能更好地掣肘弘农王的兵力。”   “只要刘表、刘繇能组成联盟,那么明年咱们或许当真可以力挽狂澜,先灭幽州刘虞,再收复并州。”   “高干请求返回常山驻扎,如今来看,似乎不需要了,他只要能扎稳在上党,对咱们收复并州,大有裨益。”   袁绍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这样吧,你速速给高干回信,让他安心呆在上党,牵制南阳兵力的同时,注意自保,等待咱们反攻并州。”   郭图一揖作礼:“喏。”   呼—   袁绍长出了口气,沉吟片刻:“至于荆州、扬州,不如派荀谌、许攸去,他们一定可以促成二者的联盟。”   “只可惜,刘焉与弘农王达成了约定,否则他们三方联合,南北对抗,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南阳的统治。”   郭图欠身拱手:“主公,虽然促成益州联盟的可能性不大,但咱们还是要派人过去游说,恐怕即便是刘焉,也未必相信弘农王当真不会进攻益州。”   “恩,有道理。”   袁绍缓缓点头,轻声道:“既如此,那益州便交给审配去吧,此人颇有辩才,而且此前在雒阳呆过,必定不辱使命”   郭图一揖:“主公英明,理当如此。”   袁绍暗松口气:“事不宜迟,你速速安排吧。”   郭图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八角亭,匆匆离开。   ……   荆州,襄阳。   州牧府。   刘表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   他的脑海中始终在盘算着,南阳皇帝陛下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侍中而已,就把刘岱给打发了?   要知道,刘岱可是主动归顺,而且还配合曹操,将山阳郡守袁遗诛杀,单凭这份战功,就应该不止给个侍中吧?   可谁能想到……   刘岱如此大的功劳,居然仅仅只给了个侍中而已。   更要命的是,自己如果现在投降,甚至还没有主动归顺的功劳,那岂不是连侍中都没得当喽,难不成给个议郎?   啊噗!   刘表想到这里,就感觉一阵恶心,恨不得直接吐出来:“该死!南阳皇帝陛下当真瞧不起我等乎?他是有自信,可以拿下荆襄啊!”   “主公!”   其下,蒯越揖了一揖,轻声道:“其实不止是刘岱,便是长安的官员,也全部需要走南阳汉庭的考课流程。”   “如果咱们荆州投靠了南阳汉庭,不仅仅是主公您得不到实惠,甚至连荆州的文武官员,能不能保得住官职,都不一定。”   “我可听说……”   蒯越原本就不想归顺南阳汉庭,如今机会来了,自然要添油加醋,彻底绝了刘表的幻想,这样才能上下一心,共同御敌:   “南阳汉庭的考课非常难,即便是某些精通五经的大儒,也未必能够入选,而且南阳出了自己的五经,若是要为官从政,就需要从头学习。”   “这……”   蒯越叹口气,摇了摇头:“或许我等即便进入南阳汉庭,荆州各级官员也会成为南阳指派的人,压根没有我们的份儿。”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南阳汉庭的官员年纪偏低,如果咱们进入南阳汉庭的仕途,顶头上司极有可能比咱们还年轻,届时骑在你头顶上拉屎撒尿,谁能受得了?”   “属下已经打听过了,荆州籍的官员,绝大多数都不愿意归顺,咱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南阳虽然强盛,但江南不比北疆,咱们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何况……”   蒯越补充言道:“如今青州、冀州仍然未曾归附,而且青州正有一支庞大的黄巾队伍,赶往初定的兖州,曹操此人能够将其降伏,犹未可知。”   刘表岂能不知蒯越的想法,但此前,他还幻想着可以归顺南阳,至少能保证荆州刺史的官职,亦或者朝廷九卿的官职。   但谁能想到……   南阳皇帝陛下居然如此小气,连刘岱这样的人,都仅仅只是给了个侍中而已,自己若是去了南阳,能当上六百石的议郎,那就是烧高香了。   心理落差实在是太大,刘表原本要归附南阳朝廷的心,瞬间烟消云散,他宁肯在荆州继续苟着,也不愿意去南阳当个议郎。   我呸,丢人!   刘表皱着眉,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异度,如果咱们一旦与南阳开战,获胜的概率能有多大?”   “要知道,对方可是有伏火雷霆这样的神物,甚至可以炸开城门洞,炸塌城墙,襄阳城虽然坚固,但也未必能防得住伏火雷霆。”   蒯越早知道刘表会问这样的问题,因此早有准备,对答如流道:“主公,伏火雷霆主要是针对城门洞的。”   “咱们完全可以加固城门,将木门以精铁包裹,增加其防御性,趁着今年冬天,将城门整体进行加固,此前两道锁卡,变成三道,甚至四道。”   “再者,如今的城墙乃是以素土夯成,虽然经过了加固,但也未必能够防得住伏火雷霆,但如果咱们在城墙外围包裹上一层石砖,伏火雷霆未必可以将其炸开。”   其实,这些策略乃是荆襄士族提前想出来的,便是在放着刘表投靠南阳,因此一直没有告诉他,不曾想,南阳皇帝陛下狂妄自大,居然只给了刘岱个侍中的官职。   呵呵!   这可当真是……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嘶—!   刘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将襄阳城池外围,全部包裹一层石砖?如此防御,只怕要消耗不少钱财吧?”   “恩。”   蒯越自然清楚刘表的想法,肯定地点点头:“自然要消耗不少钱财,不过主公且放心,这些钱财由荆襄士族出,不必劳烦主公您。”   “哦?”   刘表愣怔:“这笔钱确定由荆襄士族出?”   蒯越恩了一声:“没错!”   “这……”   刘表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若是能拦得住伏火雷霆,咱们便可以与南阳分庭抗礼,立于不败之地。”   “没错!”   蒯越紧跟着言道:“最为重要的是,襄阳乃是荆襄的门户,咱们只要能守住这里,便可以保证荆襄安全。”   “至于随枣走廊,即便是南阳汉庭,也不敢轻易走这里,一旦遭遇埋伏,只怕想要平安撤回去,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而且!”   蒯越继续道:“即便退一万步讲,襄阳没有守住,咱们退入了南郡,这里水系纵横,非常发达,南阳想要更进一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因此,在下以为,咱们应当将步兵集中在襄阳、江夏,而将水军集中在南郡,做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甚至,咱们应该与扬州刘繇联手,咱们牵制住孙坚,由他从庐江进攻汝南,或者从吴郡进攻广陵,如此一来,咱们亦有可能掌握主动。”   刘表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脑海中随着蒯越的思路,很快构造出了战略简图。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条可行性较高的策略,一旦刘繇得手,他们便掌握了主动权,完全可以东西联合,蚕食南阳。   嘶—!   刘表深吸口气,饶有兴致地道:“如果咱们能够联合到袁绍,让他牵制兖州的曹操,青州的徐荣,这条战略的可行性会更高。”   蒯越淡然一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主公放心,如果在下猜的没错,袁绍一定会主动来找咱们,现在的他,可是比咱们更加着急。”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表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主公、军师,外面有个自称荀谌的男子,说是冀州袁绍的使者,要面见主公,说有要事详谈。”   刘表大喜,哂然一笑:“还真是……说袁绍,袁绍就到啊,快去,让荀谌进来吧,我在会客厅等着他。”   侍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表腾得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异度,你随我去见见荀谌吧,有什么话,最好能当面讲清楚,他们来一次,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蒯越揖了一揖:“喏。”   刘表摆手:“走。” 第441章 城防技术再升级,伏火雷霆不畏惧!   刘表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带着蒯越一路穿廊过院,抵达会客厅时,果不其然,一个身材略显瘦弱,却身姿笔挺的男子,正在会客厅中等候。   此人见刘表、蒯越赶来,面带着微笑,急急迎了上去,欠身拱手道:“在下荀谌,见过刘使君、蒯军师。”   刘表、蒯越淡笑着还礼,轻声道:“此前便曾听过颍川荀友若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哪里哪里—!”   “刘使君谬赞,谌如何当得。”   荀谌自然明白这不过是刘表的溢美之词,因此也没有当回事,毕竟自家兄弟在南阳那里,才是真正的闻名天下,与之相比,自己只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来,坐。”   刘表摆手做请状,示意荀谌一旁落座,早有侍从烹好了茶水,入冬的时节中,淡淡的青烟悠然而上,别有一番意境。   众人分宾主落座,简单喝茶寒暄片刻后,荀谌也不再废话,直奔主题:“其实,在下此次前来荆州,是替我家主公来的。”   “弘农王创建的南阳汉庭,虽然在此时乃是大汉唯一,但其对使君等老臣似乎不太友善,诚如刘岱,率先宣布归顺南阳,还帮弘农王剿灭了袁遗,却最终也不过是个侍中而已。”   “这足以证明,如今的弘农王是何等的傲慢,何等的不将尔等放在眼里,刘岱已经如此,恐怕刘使君归顺南阳,还不如刘岱。”   刘表自然清楚这回事,更明白荀谌此来的目的,因此他干脆直接亮明观点:“是啊,南阳汉庭对于我等老臣,的确有些不太友善。”   “公山兄毕竟战功卓著,却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甚至还不如南阳汉庭下的一些小年轻,实在令人心寒呐。”   “唉—!”   刘表叹口气,惆怅不已。   荀谌心下大喜。   只要刘表表示出对南阳的不满,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利多了:“前段时间,弘农王公审袁公,居然会有高嵇站出来作证,而且连袁公自己都认罪伏法。”   “这种事情很明显就有嫌隙,弘农王匆匆结案,不给天下人质疑的时间,更是证明了这一点,袁家四世三公,乃是真正的汉室忠臣,到头来却落得夷灭三族的下场。”   “其实……”   言至于此,荀谌立刻摇了摇头,扼腕叹息:“真正有慧眼的人应该明白,弘农王此举不过就是为了诛灭袁家,将袁家的祖产占位己有,这样好能加快私田公有化的进程,侵占更多士族的土地,令皇权一家独大。”   “至于是什么原因剿灭的袁家,对于弘农王而言,压根就不重要,即便里面还有诸多疑点没有解决,但只要目的达到即可。”   “狠呐!”   “实在是太狠了!”   荀谌既然要为袁绍站台,那么就应该将其四世三公的旗帜再次竖起来,将袁家包装成受害者,而将刘辨包装成阴谋家,这样才能将自己摆在正义的旗帜下方。   刘表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点头:“此案中,的确有些细节值得商榷,我等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想来其中定有误会。”   “弘农王匆匆结案定罪,的确是有失公允,或许当真如同阁下所言,现在将袁氏的基业收归国有,是为来年的春耕而提前准备。”   “必然如此。”   荀谌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根据可靠的情报,南阳稻田使者枣祗,已经在根据收回来的耕地,进行明白的耕种规划,甚至要提前做好化肥产量的预算。”   “这些工作全部需要根据耕地的数量,提前进行解决,然后才能写入农耕生产责任书中,弘农王若是不提前收回来,必然耽误来年春耕,这是他匆匆结案、定罪的原因。”   一旁蒯越咬着牙,狞声附和道:“弘农王此举的确够狠,若是其进入我荆州,恐怕我等依旧免不了遭受此祸。”   “此乃必然!”   荀谌立刻接上话茬,转而面向蒯越。   实际上,适才的这些话,原本便是荀谌准备对荆襄世家说的。   毕竟,刘表才来荆襄两年时间,压根不可能有多少资产,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官职,这是其切身利益,而荆襄士族担心的,则是他们的资产,这是他们的切身利益。   只有两者兼顾,让他们全都有危机感,才能真正达成合作,从而一致对外,共同抵制大魔王刘辨,保护自己的权益。   荀谌感觉事情非常顺利,对方的情绪十分饱满,正是建立统一战线的时机:“弘农王手段实在是太过阴狠毒辣,咱们若是坐以待毙,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没错。”   蒯越点点头,附和道:“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奋起反击,想办法推翻南阳汉庭,扶持陈留王协当皇帝。”   “这……”   刘表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这样做没什么问题,但是陈留王协是什么态度,谁又能明白?   一旁荀谌立刻补充道:“不仅如此,长安汉庭的官员对此同样有怨言,他们可受不了南阳的制度,已经有不少人离开了南阳,他们同样是咱们拉拢的对象。”   “只要咱们精诚团结,相互呼应,南阳汉庭未必能讨到多大便宜,而且我家主公已然派人到了扬州、益州,若是咱们能联合起来,南北夹击,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拼一拼,或许会能博个未来,可若是连拼都不敢拼,咱们这些人就永远只有被南阳宰割的份儿。”   蒯越立刻附和道:“友若言之有理,的确如此,不过南阳的实力雄厚,尤其是伏火雷霆,听说有开山裂石之能,咱们的城池在它面前,压根不值得一提。”   “异度勿忧!”   荀谌立刻打断,朗声言道:“伏火雷霆虽然厉害,但我等也不是没有应对办法,只要能防得住此物,咱们便有办法与之抗衡。”   “哦?”   刘表顿感惊诧:“你们居然有办法对付伏火雷霆?”   蒯越更是一个愣怔:“此言当真?”   “当然。”   没有丝毫犹豫,荀谌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了刘表,轻声道:“这是当年董卓在长安时,研究出来的城墙加固配方,经过袁公时,已经有了改良,还请使君过目。”   “长安朝廷的工匠提出一种办法,烧制石砖将城池全部包裹,在其缝隙处,填充以此种浆料,别说是伏火雷霆,便是强烈地动,也未必能够将其崩塌。”   “哦?”   一旁蒯越不由愣怔:“那为何长安没有施行呢?”   荀谌叹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袁公倒是想要施行,但南阳压根没有给足够的时间,而且烧制石砖也需要时间,因此便没来得及施行。”   “不过,我家主公在冀州已经开始使用了,从目前来看的效果,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城门洞与城门的结合处,咱们可以提前将铁件埋进去,只要城墙不倒,城门坚固如铁。”   刘表本以为蒯越的办法,就已经够保险了,没想到荀谌的办法居然更加有保障,对方甚至连石砖之间的浆料,都进行了研究,简直是不可思议。   “异度,你瞧瞧。”   刘表暂时没有发表言论,而是将信笺递给了蒯越。   毕竟,将来襄阳城的城池外墙,需要由各大世家来完成,只有蒯越同意了,才能正式往下施行,而非是自己。   “好。”   蒯越应了一声,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对于石砖,荆襄的士族是同意的,对于此方案唯一的困惑点,便是浆料了,如果浆料的配料是荆襄士族可以接受的,那么自然没有问题。   可是……   当蒯越找到浆料制作所需的材料时,整个人都快傻掉了:“什么?要用米浆做浆料?这样会不会有些太奢侈浪费了?诺大的襄阳城,得消耗多少米啊?”   荀谌当即言道:“异度,米浆的粘性非常好,石砖中间若是能有米浆粘合,一旦凝固,必然可以抵御伏火雷霆,城墙是咱们第一道防线,绝不能有失啊。”   “但这……”   蒯越皱着眉,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方案:“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想要将襄阳全部包起来,得消耗多少粮食啊?”   “你应该清楚,今年的荆州,稻田鱼有些失败,粮产原本就不高,官府压根没有收到多少税米,单纯靠荆襄的士族,恐怕不会有人同意的。”   “这样啊?”   荀谌可不清楚荆襄经历过粮产危机,如今这般听来,再用米浆加固城墙,的确有些不太合适,甚至可能会引起民愤。   “恩。”   蒯越肯定地道:“的确如此。”   荀谌顿了顿,思索片刻,轻声道:“如果不采用米浆,那就只能采用黄泥浆了,不过黄泥浆的粘合性没有米浆高。”   “在下建议,城门洞附近十步之内,采用米浆,十步开外则使用黄泥浆,这样核算下来,实际上要不了多少米浆。”   刘表眼神骤亮,缓缓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伏火雷霆主要是在城门洞口使用,咱们只需要将这部分加固,其余采用黄泥浆即可。”   “恩。”   蒯越跟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这样的话,想来荆襄士族可以答应,我们冬日造砖,开春以后便加固城墙,将护城河拓宽。”   “若是能召集数千泥瓦匠,可能要不了两个月,便可以将整个襄阳城加固起来,如此一来,便再也不怕南阳的伏火雷霆了。”   荀谌极其肯定地道:“若当真如此,襄阳城必固若金汤,届时扬州在东面呼应,刘焉在西面呼应,必可有绝佳效果。”   “哦?”   刘表皱了皱眉,试探性道:“刘焉答应了?”   荀谌摇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但使君觉得,弘农王当真不会进攻益州吗?若是荆、扬二州覆灭,益州岂能独存?”   “刘益州是个聪明人,该如何选择,我想他应该能明白,这将是咱们最后一次机会,若能将南阳战败,大汉必然迎来新生。”   刘表捏着颌下胡须,深以为然地点着头:“没错,弘农王是绝对不会遵守与刘焉之间约定的,不进攻益州?别说是你我了,便是鬼都不信!”   荀谌淡笑:“没错,正是如此。”   刘表恩了一声:“友若放心,我荆襄一定死守襄阳,牵制好南阳的兵力,至于联合刘焉、刘繇之事,便全靠尔等了。”   荀谌欠身拱手:“使君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   ……   益州,蜀郡。   州牧府。   啪!   刘焉猛拍帅案,眼瞪如铃,须发皆张,恶狠狠瞪着下方男子,冷声言道:“你这是何意?莫非在挑拨我益州与南阳的关系?”   “哼。”   审配轻哼一声,面对刘焉的怒火,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刘使君,凭您的阅历,想来应该清楚,如果双方关系没有裂痕,即便再怎么挑拨,也没有丝毫用处。”   “可如果,这样的关系原本就不切实际,那便证明它的存在,原本便是不合理的,既然是不合理的,又岂能长久?”   “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弘农王,能允许在天下一统时,还有益州在别人手上吗?若弘农王当真有这个肚量,只怕就不会只给刘岱个侍中。”   “他应该会展示出足够的诚意,然后刘表、刘繇自然会归顺朝廷,这样才是最快完成统一的办法,不是吗?”   “但使君想过没有,弘农王为何没有这样做?他是真的傻,不愿意给刘岱更高的官职?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使君暂时没有想到的目的?”   审配素有辩才,总是能在看似平淡无奇的事件中,找到有利于自己的切入点,从而将整个谈判节奏,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诚如现在……   原本刘焉是非常兴奋的,他靠自己的手段,已经让南阳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朝廷与自己有约定,绝不会轻易进攻益州。   但是,就在这一刻,被审配三言两语,便将双方之间的约定,就这样产生了质疑,甚至隐隐有要毁约的冲动。   “你这是何意?”   不过,刘焉可不是好相与的。   他可没那么容易上当,成为袁绍手中的工具。   “很简单!”   审配依旧保持镇定,淡然开口道:“弘农王是一个安全感极低的帝王,尤其在经历过董卓废帝杀后的事情后,更加如此。”   “是以,他才会牢牢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曾经鼎力相助他的世家中,将土地掌控在朝廷手中。”   “更有甚者,南阳汉庭自成立以来,三公没有了征辟权,所有的官员全都需要通过考课,才能进入到南阳的政权中。”   “弘农王如此这般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限制世家大族的权力吗?他对南阳如此,对世家如此,那么使君凭什么觉得,弘农王会放弃益州不管,遵守与使君的约定呢?”   嘶—!   刘焉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实际上,刘焉自己对于这样的约定,都有些不太自信。   毕竟,南阳皇帝陛下的实力就摆在那里,完全凌驾在众诸侯之上,人家凭什么要遵守这样的约定,舆论虽然是一种手段,但不代表没有破解之法啊。   刘辨这小子都可以把袁隗从万民敬仰的四世三公,世代忠良的位置上拉下来,那么他花点小精力,对付这点舆情,想来也不是太难吧?   难不成……   自己当真要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舆情上?   可是,如果自己单方面毁约,岂不给了弘农王进攻自己的理由,那么自己之前的努力,岂不全都白废了?   纠结!   实在是纠结!   刘焉眉头紧皱,凝视着下方审配:“审正南对吧?”   审配点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呼—   刘焉长出了口气,轻声道:“袁绍能有你这样的属下,是他的福气。”   审配颔首,揖了一揖:“使君谬赞,配当不起。”   “不过……”   刘焉话锋一转,冷声言道:“尔等可知,我会因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审配自然明白刘焉的意思,但他依旧保持冷静:“如果使君认定弘农王是不可战胜的,那么自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可是……”   审配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反问一句:“弘农王当真是不可战胜的吗?”   刘焉皱着眉,顺着审配的思路:“至少,从他逃出雒阳皇宫以来,至今没有败绩,而且伏火雷霆的威力,尔等应该清楚,如何能挡?”   “使君。”   审配揖了一揖,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当初攻城型弩炮出来的时候,也有人说,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弘农王。”   “但为何,没有过了多久,弘农王便发明出了伏火雷霆呢?既然有攻城型弩炮在,又何必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发明这个东西?”   刘焉皱了皱眉,试探性道:“你的意思是……”   审配点点头:“没错,因为长安革新了城池夯筑工艺,对武关、函谷关的城墙进行加固,这才导致攻城型弩炮,失去了作用。”   “弘农王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在不得已之下,选择发明伏火雷霆,从而对防御薄弱的城门洞下手。”   刘焉恍然大悟,眼神中闪烁着精芒:“原来竟是这样?”   审配极其淡定地点点头:“没错,确实如此,在下此言只是想告诉使君,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他在革新,我们也在努力。”   “哦?”   刘焉惊诧不已,抬眸凝视着审配:“如此说来,你们已经有了对付伏火雷霆的方案?”   审配倒也没有把话说死:“目前正在实验中,而且效果非常好,不出意外,从明年开始,南阳朝廷的伏火雷霆,就没那么容易起作用了。”   刘焉猛然坐直了身子,急急询问:“哦?到底是什么办法,居然可以防御伏火雷霆,正南可否告知于我?”   “这个……”   审配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道:“虽然,目前这种技术正在保密阶段,但在下为表诚意,还是愿意告诉使君。”   刘焉拱手,欣喜若狂:“还望正南,不吝赐教。”   “使君,这是全新的城池加固方案。”   审配倒也没有犹豫,直接把事先准备好的方案,递给刘焉:“我们打算烧制石砖,然后再以黄泥浆大面积加固,米浆局部加固,使得城池真正达到固若金汤的程度。”   “米浆?”   刘焉顿时一个愣怔:“拿米浆加固?”   审配点点头:“米浆具有很高的粘性,一旦凝固,坚不可摧,即便是伏火雷霆,也奈何不了它分毫,而且只是在城门洞附近,实际成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刘焉皱着眉,沉吟了片刻。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案。   石砖砌筑而成的外墙,的确要比素土夯筑而成的更加坚固,如果在弘农王队伍行进路上的关键城池使用,那么完全可以有效阻止他进入益州。   不仅如此,八百里秦川更堪称是天堑,如何配合石砖城墙的防守能力,基本可以保证西川立于不败之地。   不败,便是胜利!   刘焉心思顿时活络起来,长出口气:“你的意思是,我们三方联手,从江东、益州进攻徐州、关中,而由荆州牵制南阳的精兵?”   “没错。”   审配极其肯定地道:“两路并进,一路牵制,而由我家主公横扫幽州后,立刻西进杀入并州,且分兵南下,威逼兖州,南阳汉庭如何能敌?”   刘焉顿了顿,单从战略上分析,的确是个不错的合围策略:“你家主公打了幽州一年,都没有打下来,凭什么明年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横扫?”   “当然!”   言至于此,刘焉急忙解释道:“刘某没有贬低袁绍的意思,只是事实如此,而且经过一个冬季,刘虞有了缓和之机,必将更加难缠。”   审配极其镇定地道:“在下明白,不论怎么说,使君都不会相信,我家主公有拿下刘虞的能力,但在这里,在下还是要说,刘虞必不能持久。”   “长达一年的鏖战,已经让刘虞把蓟县城中的民房拆了个干净,这个冬天,他们能不能熬得过去,另当别论,就更别提喘息之机了。”   “冬天对于别人而言,或许是喘息之机,但对于刘虞而言,必定是灭顶之灾,这可比我家主公派数千精兵强攻蓟县,要容易得多。”   刘焉自然清楚北方冬季的恐怖,不得不承认,审配说得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吧,你让我好生考虑考虑,然后再告诉你决定,如何?”   审配欠身拱手道:“此事关系到益州的未来,使君自然要好生考虑,在下静候使君佳音,希望使君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第442章 刘协,哪里走?   望着审配转身离开的背影,刘焉长出了口气,轻声言道:“玥儿,你觉得此事如何?”   屏风后面走出卢玥,来到刘焉身旁,递上一杯茶水:“君郎莫非当真想要跟袁绍合作?”   “哦?”   刘焉皱了皱眉,听出了卢玥的话外弦音:“这么说来,你觉得不应该跟袁绍合作,继续履行与南阳皇帝陛下的约定?”   “可是……”   言至于此,刘焉话锋一转,吐口气:“审正南说得没错,如果天下完成一统,只剩益州,恐怕南阳皇帝不会任由咱们占山为王。”   卢玥又岂能不明白刘焉的顾虑:“但是君郎,你有没有考虑过,袁绍连一个刘虞都不下,即便有咱们三方协助,又如何能够反败为胜呢?”   “妾身以为……”   卢玥的声音略微拖长,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回答道:“南阳皇帝陛下此举的确有些不太妥当,但其实力已经凌驾于众军之上,这个险咱们不能轻易去冒。”   刘焉又何尝不知弘农王的厉害,不过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野心:“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如果联合我们三方的力量,两点进攻,一点牵制,一旦战败弘农王一次,天下格局骤变。”   “而在那个时候,或许天下士族便会纷纷响应,尤其是南阳、豫州、徐州的士族,他们的土地为弘农王霸占,焉能不怒?”   “或许……”   刘焉眸中散发着凶芒:“天下大乱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卢玥叹口气:“君郎,莫非还在幻想取而代之?”   刘焉皱眉,凶芒毕露:“益州素有天子气息,我在益州秣马厉兵多年,如今粮草皆备,又岂能在此蹉跎岁月?”   “弘农王穷兵黩武多年,曹操、徐荣、刘备、张辽、孙坚各自为战,尽皆数万大军,即便粮食丰收,国库必然已经空虚。”   “他太过急于求成,虽然现在一切顺利,但早已埋下了隐患,尤其对于世家豪族的雷霆手段,更是其中兴汉室路上,最大的隐患。”   卢玥早知道刘焉有帝王之志,暗中制造天子座驾、冕服,甚至与南阳皇帝陛下的约定,全都摆明了是想当皇帝的迹象。   但是……   刘焉疯了,但她却没有。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对目前的局势看得非常清晰。   卢玥原本不愿意说,但毕竟二人已有多年的感情,她不愿意刘焉走上歧途,因此没有便没有顾及刘焉的感受,下意识开口言道:   “没错!”   卢玥肯定地点点头:“南阳皇帝陛下的私田公有化,的确触犯了世家豪族的切身利益,但不知郎君想过没有,其内部因何没有发生过叛乱?”   “这……”   刘焉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卢玥轻声道:“君郎若是得空,可以问问吴将军,他们与南阳皆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听说他在南阳买了五千亩的公田股权,今年分润了接近万石的粮草。”   “哦?”   刘焉顿时一个愣怔:“竟有此事?”   卢玥点点头:“没错,吴将军在南阳购买了房产,冬暖夏凉的五进院落,而且还将族中的子弟数人,送入了南阳读书。”   “您应该清楚吴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原本是兖州士族,如果当真厌恶南阳皇帝的做派,又岂能命族中子弟前往南阳读书?而且还在南阳购买房产、田产。”   嘶—!   刘焉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以前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卢玥嫣然淡笑:“君郎乃是益州牧,这种事情吴将军岂能跟您说?但他家的生意已经拓展到了益州外,遍布荆州、南阳、关中等地。”   “听说最近,南阳的中兴钱庄在蜀郡开办,吴将军直接存进去一万万钱,就是为了方便与南阳上的生意往来。”   “虽说,目前南阳以外的绝大多数世家豪族,对于南阳私田公有化颇有反感,但这些人大都是以诗书传承的世家,而以豪商富贾传承的世家,则对南阳非常青睐。”   “如果说……”   卢玥轻声言道:“仅仅如此,还自罢了,但南阳世家一直没有造反,证明他们已经在慢慢接受这种新的模式。”   “君郎,你不是常说,天下格局看南阳,南阳局势看新野吗?即便是南阳邓家、阴家,族中也有数十万亩田,进行了私田公有化。”   “妾身不反对君郎的任何决定,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只希望君郎能够三思而行,千万别被某些人利用了。”   刘焉沉下心来,长出口气,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当前局势,如果说世家豪族逐渐接收了南阳的新模式,那么荆州、扬州的士族,压根不能掀起巨浪。   而若是没有世家大族参与其中,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反对弘农王的声势推向最高潮,星星之火,若是不能燎原,那么很快必将熄灭。   自己若是跟着这样的队伍作乱,很明显,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白白葬送了目前稳定的优势。   当然了!   刘焉的野心依旧在,不会轻易相信新模式的世家、农民、皇权的共存,否则若当真有这样三赢的局面,荆襄、扬州士族早把刘繇、刘表给卖了。   “这样吧。”   刘焉皱了皱眉,长出口气:“我好好想想,了解了解情况后,再做决定,袁绍想要利用我刘焉?他还没那么本事!”   卢玥施施然一礼:“君郎若能如此,乃益州之幸也。”   刘焉淡笑:“有你在,乃吾之幸也。”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郑玄、卢植等人,分列两旁。   他将写好的争议点,递给卢植,轻声道:“卢公,今年的辩论会,朕便不参加了,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将每期的争议点,递上来给朕一份。”   这种事情原本便是司徒的本职工作,因此卢植也没有拒绝,颔首点头道:“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便是,保证不负陛下重托。”   “恩。”   刘辨缓缓点头,转而言道:“根据今年各地反馈上来的情报看,庠序运转非常良好,朕有心将学校也开设一批,将从庠序毕业的孩子,接受更高程度的教学。”   “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刘辨的目光扫过卢植、郑玄,试探性问。   “可以!”   卢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臣今年将豫州、徐州的庠序走了大半,从目前的情况上看,两年之内,必然会有一大批孩子从庠序毕业。”   “届时的确需要修建更高等级的学校,臣建议各州至少修建一所校,每个郡修建一所学,以供毕业的孩子们继续深造。”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若是当真可以修建一部分学校,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咱们的教师数量,恐怕会呈现短缺现象。”   “毕竟,目前朝廷直辖的地段,已经囊括了豫州、徐州、兖州、司隶、梁州、并州等地,从目前的师资力量上判断,勉强可以满足庠序,难以满足学校。”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当前朝廷的发展过于迅速,以致于一些基础建设,难以跟得上。”   “但是郑老……”   言至于此,刘辨转而望向郑玄,极其郑重地道:“你可是儒林界的泰山北斗,师资力量的问题,难得倒别人,一定难不倒你。”   “啊,这……”   郑玄一脸难为情的模样,眉头皱得极高:“陛下,此前豫州、徐州的庠序,已经将老臣的上千名弟子,全部消耗干净了,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人。”   “康成兄。”   不等皇帝陛下开口,一旁的卢植便抢先一步道:“你名下的弟子已经全部用上了,那不是还有别人的弟子吗?”   “我可以跟陛下表个态,写信回幽州范阳,从族中抽调一些有学识的人出来,充当朝廷庠序的讲席。”   “他们或许在学校中,难以任教,但在庠序中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以及基础的算术,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辨大喜,抬手指向卢植:“你瞧瞧,这才是朕的司徒!郑老应该向卢公学习,发动一下身旁的儒林鸿儒,让他们带着弟子出来授课。”   “朕别的不敢保证,明年庠序讲席的俸禄翻一倍,每年一百石,学校讲席的俸禄,至少在两百石,甚至更多。”   “教化育民,乃国之根本,事关国运发展,自当从娃娃抓起,万不可轻视,朕自当竭尽全力做好此事,还希望尔等能助朕一臂之力。”   呼—   郑玄长出口气,当即欠身拱手:“既然陛下开了金口,老臣又岂能拒绝,您放心吧,老臣回去以后,便给那些朋友写信,让他们尽皆出山,为了大汉的教化事业而贡献力量。”   “好!”   刘辨满心欢喜:“能得郑老相助,朕何愁不能将教化事业,长久地推行下去,将来我大汉之中兴,必有郑老鼎力相助之功。”   “切记。”   刘辨叮嘱道:“有何需要,尽管跟卢公开口,他若是做不了主,尽管来皇宫寻朕,朕一定会全力相助。”   郑玄欠身拱手:“陛下如此重视百姓之教化,老臣又岂能不鼎力相助,您放心,即便将来四海归一,臣依旧会竭尽全力,保证各地庠序学校的师资力量。”   “如此甚好!”   刘辨暗松口气,不住点头。   但旋即,刘辨话锋一转,声音顿时软了下来:“不过郑老,庠序不比学校,毕竟是更高级的教化,里面的内容朕希望能多元化一些。”   郑玄皱了皱眉:“陛下此乃何意?”   刘辨倒也没有废话,从龙案一旁取过提前备好的资料,递给郑玄:“这是朕暂时拟定的章程,里面有关于学校的一些思考。”   “当然!五经、算术,还是有的,只不过会挖的更深一点,但朕还希望将几何、格物等课程加入其中,不知郑老可能找到精通此道的讲席否?”   郑玄直接愣在原地:“这个……怕是没那么容易,但臣一定会尽量去做,还请陛下放心。”   刘辨点点头:“朕自然相信郑老会竭尽全力,如果实在凑不够人数,朕可以试着去培养一些,先从基础开始,然后每年深造,诚如现在的庠序教师。”   按照之前的约定,郑玄麾下的弟子,在各地当庠序的讲席,然后等冬季时,返回南阳,统一接受深造培训,然后开春以后再行返回庠序教学。   刘辨非常清楚,以目前汉末三国时期的人才储备,想要快速完善庠、序、学、校的立体教育体系,简直是难于登天。   没办法!   刘辨只能自己亲自上阵,来传授一些知识,争取将各个学科先普及,然后再想办法进行提高,这可比打天下要难得多,而且没有丝毫捷径可以走。   郑玄皱着眉,轻声道:“墨家学者精通格物,而且奇巧阁刘晔可以为师,陛下不妨命他主授格物,至于物道,问道馆的太史通可以代劳。”   “而且……”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了皱眉:“荆襄的黄公颇通墨家流派,他麾下的弟子虽不多,但也有五六十人,若是在学中成立格物,那么勉强可以支撑。”   “再加上我的其余一些朋友,想来在格物上,应该可以满足陛下的要求,只是在物道这方面的课程,怕是没有多少人才。”   刘辨惊喜不已,大手一挥:“既如此,由郑老负责格物等方面的讲席,朕去找太史通、史子眇来负责物道方面的讲席。”   物理、化学是两个非常重要的学科,刘辨是一定要在学校中普及的,因此这师资力量的问题,必须要解决,这是推行教育的核心,比修建一万所学校,难得多的多。   郑玄大喜,拱手抱拳:“既如此,陛下安心等待消息便是,剩下的交给老臣去办。”   刘辨淡然一笑:“好,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师资力量解决了,修建几所学校而已,根本不成问题。”   望着眼前一幕,卢植感慨万千:“咱们君臣一心,天下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咱们,推行教化之事,十年内,必然可成。”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陈留王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陈留王协?”   朱彤颔首:“没错,正是陈留王。”   “他来这里作甚?”   刘辨深吸口气,扪心自问,虽不明其意,但还是摆了摆手,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下一秒,卢植、郑玄齐齐拱手:“既然陛下有事,那臣等便告退了。”   刘辨摆手示意道:“好,若有什么疑问,尽管入宫,朕必定好生与尔等沟通。”   二人再次拱手:“多谢陛下。”   待其离开后,不多时,陈留王刘协入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弟拜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皇弟何必跟朕如此客气,且落座吧,不知今日过来,可是有何事要说吗?还是说,对朕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不不!”   刘协急忙摇头摆手,否定道:“皇兄对臣弟的照顾非常周到,臣弟没有不满意之处,只是臣弟毕竟是陈留王,总留在南阳行宫,也不是这么回事。”   “臣弟想着……”   声音略微拖长,刘协终于还是开口道:“既然南阳事了,臣弟还是返回封地的好,长久呆在皇帝行宫,只怕会惹人口舌,这样对陛下您不太好。”   咦?   居然想要离开南阳?   这是害怕被我迫害,才想要离开吧?   刘辨脑海飞快转动着,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刘协的眼神略微显得有些飘忽,这是心中鬼的表现。”   “恩,我明白。”   对于微表情,刘辨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而且也能够精准地抓住细节:“刘协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而且李儒之前说过,他很有野心。”   “之前弃车保帅的动作太过流畅,以前刘协可能感觉不出什么来,但现在事情过去了,他一定察觉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野心。”   “所以……”   刘辨猜测道:“刘协是想逃离这里,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但实际上,他越是离开这里,就越是危险,毕竟更有利于我下手了。”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辩爷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不过不管怎样,现在的刘协还不能死,否则一定会被袁绍等人利用。”   “最好是等天下大定以后,再行对刘协下手,这样引起的关注会少,而且时间也会比较长,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刘辨皱着眉,试探性问:“所以专家的意思是,可以放他走?”   军师联盟轻声道:“最好不要,如果拦不住,那走也没关系,但小心被有心人利用,尤其是袁绍,必须要提防。”   “明白。”   刘辨心念一动,长出口气。   旋即。   他的目光从刘协身上扫过,轻声道:“现在已经入冬,要不了多久,便会漫天飞雪,天寒地冻,陈留你连做像样的王府都没有,朕怎么能放心得下。”   “可是皇兄,臣弟……”   “先听朕把话说完。”   不等刘协说完,刘辨直接打断道:“朕是这样考虑的,今年冬天,你先在南阳过,等明年开春,朕会派人给你在陈留修建王府,等王府修建好以后,再搬过去不迟。”   “咱们兄弟两年多没有见面了,这才不过旬月而已,就要搬走,知道的,你是在为朕考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虐待你呢,你让朕很为难啊。”   “啊,这……”   刘协似乎也感觉有些不太妥当,皱了皱眉:“好吧,既然皇兄这么说了,那臣弟便暂时再南阳呆着,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   刘辨淡然一笑:“难为皇弟你了。”   刘协急忙摇头摆手:“岂敢岂敢,皇兄折杀臣弟了,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应尽的本分,又何谈难为?”   “不过皇兄……”   言至于此,刘协话锋斗转,以请求式的口吻道:“能不能让你的侍卫,别总是跟在臣弟身后,此前在长安时,便是如此,如今亦然,臣弟这心里实在有些别扭。”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没问题,朕亲自跟邓展说,让他派人保护皇弟你安全,可不是监视你,分寸必须要掌握好。”   “没错。”   刘协赶忙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刘辨淡笑:“放心吧,此事交给朕即可,等过段时间,你带着弟妹一起,到宫里来,朕与皇后一起,请你们吃宫廷宴席,咱们好好叙叙旧。”   刘协急忙欠身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随后,二人又寒暄片刻,刘协方才离开。   待其离开以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刘协这人有些不对劲儿,还是得派校事府的人盯紧了。”   “既然刘表、刘繇到现在没有动静,那么他们肯定不可能主动投降了,这代表着他们要跟朝廷作对,既然如此,刘协就是个很关键的人物。”   “恩。”   刘辨颔首点头,表示同意:“一个有野心的皇弟,外加刘表、刘繇、袁绍,甚至还有益州的刘焉,这声势的确是不小,但可惜,他们选错了对手。”   “根据校事府最新的情报,荆州、扬州,甚至还有汉中,全都加大了砖厂的投入,开始大批量的烧制石砖。”   “之前专家就曾分析过,他们可能会对城墙进行加固,这摆明了就是在提防咱们的伏火雷霆,也同样代表了他们与南阳为敌的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道:“没错,从这些迹象上判断,咱们想要真正横扫天下,还得至少一年的时间,明年水军基本上可以建成,益州的商业布局也能开始,咱们会非常忙碌。”   刘辨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心念一动:“忙碌便忙碌吧,等这段时间过去以后,咱们再把节奏放下来也不迟,先苦后甜,如是而已。” 第443章 史阿VS王越!这是何剑法?   北风呼啸,寒流滚滚。   南阳北军营中,演武场上傲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二人各持一柄长剑,锋利的剑身在曜日的照射下,闪烁着万千耀芒,显得更加锋芒毕露。   滚滚寒流拂过大地,卷起一阵淡淡的烟尘,吹眯了王越的眼睛,令其不得不眯着眼睛,只能透过一条缝隙,凝望着不远处持剑傲立的少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史阿。   王越麾下最杰出的弟子。   “师傅,接招吧。”   偏在这一刻,史阿动了,脚步匆匆,身影飘忽,在地上留下一连窜的身影,随即带着一股罡风,直扑前方的王越。   王越不动如山,身材微微压着,掌中圣王剑斜指向地,稍稍横过一个角度,将折射过的曜日光芒扫过大地,从史阿的身上掠过。   王越右脚在前,左脚在后,配合着微压的身子,彷佛一头蛰伏待机的猛虎,已然做好了一跃而出,与敌拼杀的准备。   史阿又岂能不知道,这是王越惯用的蓄势进攻姿态,称之为奔雷式,不言而喻,下一招的进攻,必然如同奔雷一般,迅捷且威力极大,宛如奔雷!   果不其然!   正当史阿飘忽的身影,窜至距离王越,不过数个身子的距离时,王越动了,膝盖微弯,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而出。   与此同时,王越出手快如闪电,掌中的圣王剑凌空划出一道寒芒,斜刺里,如同流星般直刺过去,彷佛下一个瞬间,便要刺穿史阿的心脏。   然而……   史阿却是神色如常,一双朗目左右飘忽,飞快判断当前的局势,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家师傅剑锋上的杀气,对方是一点水都不肯放啊。   不敢有丝毫犹豫,史阿稍侧其身的刹那,手腕微微变换,掌中长剑立刻变化轨迹,贴在身子的一侧,提防着王越的进攻。   哧愣愣!   圣王剑如同雷霆般,擦着史阿的长剑划过一段距离,万千星火从剑锋中迸溅而处,宛如火树银花一般绽放。   “好小子,果然有长进。”   王越的圣王剑被史阿轻易隔开,却没有半分愤怒,甚至隐隐有些兴奋,虽然数年不曾见,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徒弟的实力大幅度提升。   作为圣王剑法的创始人,王越能从史阿适才那一招中,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东西,虽然招式还是圣王剑的招式,但似乎多出了史阿自己的味道。   这正是王越希望看到的东西!   毕竟,圣王剑法是王越毕生精华,乃是他精心为自己打造的剑法,史阿即便再怎么精通圣王剑,也永远不可能超越自己。   可是……   如果他能在圣王剑上,融合自己对于剑道的感悟,必然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法,这样才能有超越自己的可能性。   以前在雒阳时,史阿不过是在复制自己的路,成为下一个王越,但是现在,他已经有做自己的苗头了,这是近年来史阿在外历练的成果。   王越倍感欣慰!   “若无长进,岂不愧对恩师?”   史阿手持长剑,架住王越的圣王剑,冲其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即便是他自己,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此前跟亲卫军的伙伴切磋,对于自己的进步,的确没有那么明显的感悟,但跟师傅过的第一招,便让他有了清晰的认识。   “再来!”   王越磕开史阿的长剑,身子悠然一转,剑锋伴随着寒芒,在周遭闪烁,旋即冲着史阿,宛如漫天流星般,直扑过来。   圣王剑法第七式:   流行飞坠!   即便是史阿自己也没有想到,师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强悍的第七式,显然师傅已经在竭尽全力,这正是对自己近年来努力的一种褒奖。   史阿信心倍增,因此更加用心,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分神,他的脚步稍稍后撤,双目如同星辰一般,死死盯着漫天的流星。   “这里!”   眼到,心到,手到!   史阿左脚后撤一步,扎稳了步子,掌中长剑猛然直刺而出,虽然这一招看似比较简单,但王越却是眼神骤亮,满目骇然。   铛—!   只听得一声清脆炸响。   史阿的长剑竟然精准地拦下了自己的剑锋。   要知道,若是在之前,史阿至少得退个十七、八步,才有可能寻找到踪迹,而现在不过片刻,仅仅两、三步,便能找到,进步之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   更令王越没有想到的是。   正当自己惊诧史阿的进步时,对方的手腕一抖,王氏快剑的手法立刻跟上,诡异的力量令史阿长剑的剑锋宛如灵蛇一般,转过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这是……”   即便是王越自己,也没有想到。   史阿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发动圣王剑法的第八式日月归一。   但见,长剑森冷的剑锋,在转过一个弧度后,冲着自己的身躯,直扑过来,诡异的踪迹,便是王越自己看,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这一招来得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要知道,即便是王越自己,也不敢轻易使出这样的招式,史阿是见自己片刻的分神,这才大胆如此。   厉害!   实在是太厉害了!   仅仅这一招,便逼得王越不得不变攻为守。   他急急向后掠出一段距离,与此同时,身子左倾,避过长剑剑锋的刹那,脚步轻轻一个点地,转而直接向右横出一段距离,同时圣王剑飞快反向撩拨。   铛!   圣王剑精准地拦住长剑的剑锋,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炸鸣。   日月归一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进攻是两段进攻,第一段为月字进攻,以长剑的剑锋刺向敌人的胸膛,逼着对方反向行动,同时给第二段的进攻虚力。   如果对手没有避过第一段进攻,即便不死,也必将成为中伤,下一招必可将其诛杀,而若是其避过了第一段进攻,那么正好将其逼在第二段的进攻上。   日字进攻需要反向抡转长剑,靠着第一招蓄好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划出一个曜日,反向诛杀对手。   因此,这一招便称之为日月归一,两段式进攻,几乎将对手的路线全部封死,若是不熟悉圣王剑法的人,很难逃脱。   即便是熟悉圣王剑法的人,在各项能力较差的情况下,只怕也未必能逃脱这样的囚牢,能躲过第一段进攻,未必能躲得过第二段进攻。   可是……   作为圣王剑法的创始人王越,自然一下子认了出来,因此他提前准备,这才勉勉强强将史阿的日月归一拦了下来。   双方的剑锋在空中相撞、僵持,王越暗松口气,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好小子,你的进步果然很大,即便是为师,也得小心谨慎才是。”   “多亏了师傅的教诲。”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适才的一招,虽然没有得逞,但却逼得自家师傅变攻为守,已然证明了自己的进攻。   “不过……”   王越话锋一转,冷声言道:“就是不知道,圣王剑法的第九式,你能不能接得住,为师记得之前,你在这一招下,没有支撑过五息。”   史阿淡笑,自信满满:“那是之前,而非现在。”   王越欣喜若狂:“哈哈!好,让为师瞧瞧,你现在的能耐。”   史阿把剑一收,铿锵喝道:“来吧!”   王越手持圣王剑,脚踏诡异步伐,直扑史阿过去。   史阿双目炯炯,凝视着师傅王越,但见对方身影飘忽,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动作极其迅捷灵敏,令人目不暇接。   圣王剑法第九式:   幻影剑舞!   需要以王氏快剑的手法,配合灵动迅捷的鬼影迷踪步,一旦进入状态,进攻之剑从四面八方而来,接连不断,铺天盖地,宛如千万之剑在狂舞一般。   当年的丁雷便是败在了圣王剑法第九式下,足足支撑了八十一息,最终因一招没有防住,被王越硬生生刺成了蜂窝。   不过……   这一次的史阿,可不准备支撑多长时间,他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破解,这样才能真正战胜圣王剑。   嗡—!   当王越的剑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窜向史阿身侧时,史阿横向一转,长剑侧身挥出,它的剑身没有磕在王越的剑锋上,反而只是轻轻地靠了上去。   哧愣愣的金铁摩擦声响起,史阿接住王越剑锋的力量,靠着灵动的身法,将其从身旁转个大圈,硬生生晃了出去。   与此同时,史阿的身子同样跟上,长剑贴着圣王剑,继续顺着王越的步伐,贴近式追踪,不断靠着一股诡异的力量,来化解王越剑锋上的攻势。   “这是怎么回事?”   王越顿时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史阿的手法虽然还是王氏快剑的手法,但这剑招却是以慢打快,不跟你硬拼,反而顺着你的剑招,来逐渐化解你的攻势。   王越脚步诡异,剑法刚猛,但在史阿更诡异的剑法下,居然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压根使不出半点作用,反而像是被史阿牵着鼻子走。   王越变化招式;   史阿同样跟着变化;   虽然,双方的剑招都是很普通的招式,但这内核,却是完全不一样,王越第一次有种有劲儿无处使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足足二十余息,王越的圣王剑像是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纠缠住似的,压根就脱离不了束缚,这种操蛋的感觉,王越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撞见,居然是在自己的徒弟身上。   噌—!   王越抽剑而回,皱眉盯着史阿,惊诧不已:“这是什么剑法?怎的如此诡异?”   史阿淡笑,轻声言道:“听陛下说,这叫做太极剑,源自道家,以柔克刚之法。”   嘶—!   王越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太极剑?”   史阿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太极剑法。”   王越皱着眉:“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剑法,世人只知刚猛,但谁又能想到,阴柔也有如此厉害的一面,我的幻影剑舞在它面前,压根就施展不开。”   史阿淡笑着道:“这种剑法原本就是以柔克刚之力,徒儿也是研究了足足两年,才练到这种程度的,对付以刚猛著称的悍将,着实好用。”   “师傅应该还记得典韦吧?”   “典韦?”   “恩。”   史阿点点头:“就是在武关城外,与您交战的猛将,善使一双短柄铁戟。”   王越自然记得这员悍将:“原来是他呀,此人的确厉害。”   史阿笑了笑:“这些年,若非与他切磋,徒儿的实力不可能进步的这么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非常熟悉师傅的剑法。”   “原来是这样。”   王越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柔和的目光落在史阿身上:“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你的进步竟然这么大,或许有朝一日,你可以创建出属于自己的剑招,成为真正的剑圣传人。”   史阿欠身拱手:“徒儿会努力的。”   王越恩了一声,拍了拍史阿的肩膀:“为师相信你!”   史阿淡笑:“师傅现在是三军剑术总教头了,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切磋的机会自然更多,还请师傅不吝赐教。”   “自然。”   王越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可是我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了,为师必定毫无保留地传授你剑道经验,将你培养成真正的剑圣传人。”   “恩。”   史阿肯定地点点头:“多谢师傅。”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王越何在?”   王越扭头望去。   但见,不远处一骑绝尘而来,乃是南阳朝廷亲卫军的服饰:“我在这里,不知何事?”   史阿皱着眉:“何云?怎么是你?”   何云长舒口气,轻声道:“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朝廷的调令下来,命王将军先去给陈留王当侍卫,等陈留王明年离开南阳,返回陈留,再行归队。”   “啊?”   史阿顿时一愣:“还给陈留王当侍卫?”   何云点点头:“恩,毕竟熟悉嘛,这样陈留王不会有抵触情绪。”   王越倒也没有拒绝,直接言道:“好,我明白了。”   何云欠身拱手:“王将军,辛苦了。”   王越问道:“我何时过去?”   “这个……”   何云皱了皱眉:“越快越好吧,你过去以后,保护陈留王的人,就会退下来,另外你的麾下会有五十人,乃是一支小队,原班人马。”   王越恩了一声:“既如此,我现在便过去。”   何云颔首:“可以。”   望着王越离开的背影,何云扭头瞥向史阿:“史阿兄弟,走吧,咱们一起去校事府。”   史阿顿时一愣:“校事府?”   何云点点头:“恩,陛下的命令,照办便是。”   史阿这才舒口气:“好。”   旋即。   二人一同赶往校事府。   此刻,郭嘉正在校事府中等候,见着二人前来,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二位将军可知,陛下让你们来这里,所谓何事吗?”   史阿摇了摇头:“在下不知,还请不吝赐教。”   郭嘉淡笑:“没什么赐不赐教的,想来你们已经接到王越成为陈留王护卫的消息,对吗?”   史阿点点头:“没错,就在今晨。”   “恩。”   郭嘉颔首点头,轻声道:“是这样的,陈留王毕竟是长安的皇帝,如今虽然已经归顺咱们南阳,但终究还有少量的作乱分子,企图从陈留王上想办法。”   “你们也应该清楚,咱们南阳的官员,绝大多数都经历过考课,成绩不合格,就不能进入南阳的政权体系中,这可得罪了长安很大一部分官员。”   “他们开始勾结袁绍,甚至还有刘表、刘繇等人,企图联合起来,与南阳为敌,而陈留王就成为他们最好的借口。”   “是以!”   郭嘉的目光落在史阿、何云身上:“陛下要好生保护好陈留王,王越是在明面上的保护,而你们则在暗中保护。”   “切记,即便是王越本人,也不能知道你们的存在,陈留王旦有消息,务必要尽快通知间风、暗穴,将消息送回校事府,明白吗?”   史阿目光坚定:“任何敢与朝廷为敌的势力,便是与我史阿为敌,史阿必定尽皆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何云欠身拱手:“末将亦然。”   “很好!”   随即,郭嘉递给史阿、何云一份小册子:“将上面的东西,铭记于心,焚烧以后,便可以离开了。”   二人接过小册子,应声道:“喏。”   ……   青州。   茫茫旷野,寒风呼啸。   一些身穿单衣的老百姓,穿着干枯的草鞋,蜷缩着身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缓缓走着。   这支队伍非常长,延绵至少有十余里,有些人推着小车,有些人抱着孩子,还有些人拄着拐杖,他们尽皆面黄肌瘦,垢面蓬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如果从高空中俯瞰这支队伍,虽然很长,但他们的目的地,却全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可以阻挡寒流,提供暖意。   在这山谷中,零星排列着一些帐篷,但绝大多数人,都是露天相聚着,靠着蜷缩在一起来取暖,他们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甚至不少人已经活生生被冻死。   身旁的人没有半分怜惜,彷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甚至在争抢这人的尸体,想要支起一口大锅,稍稍填一填干瘪的肚子。   寒冬时节,连片嫩绿的叶子都没有,这是支撑他们活下去唯一的口粮,即便再怎么残忍,但在活命面前,不足道哉。   正中的大帐前,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正皱眉盯着眼前横七竖八躺着的黄巾,一颗心比这寒风还要冰凉。   他是北海附近的黄巾渠帅管亥,原本想要洗劫北海,让这数十万人,可以吃点东西,但到头来,却被活生生堵在了外面。   如果再没有吃的,一旦进入隆冬,天降暴雪,恐怕这数十万人,全都会埋葬在山谷中,成为次年花草树木的养料。   “还没有消息吗?”   管亥扭头瞥向身旁管承,轻声问道。   “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管承长出口气,同样是愁眉苦脸。   “回去吧。”   正当管亥准备返身走回营帐时,山谷处响起个声音:“报—!”   管亥急急转身,扭头望去。   但见,远处的人群中,一个人影正急急赶往这里,还不停地呼唤:“报—!”   “回来了。”   管亥第一时间迎了出去,待其上前,不等其开口,便问道:“怎么样,可打探到消息否?”   头裹黄巾的士兵飞快点头,眼神骤亮:“打探到了,驻扎在徐州的徐荣,正在率领兵马从琅琊赶来青州,听说他们是奉朝廷命来,来接收咱们的。”   “你的意思是……”   管亥心情激动,一双干涸的眼中,顿时有了神采:“南阳朝廷准备进军青州,接收咱们成为南阳朝廷的子民了?”   “恩。”   头裹黄巾的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是这样的,听说朝廷还准备了大量的粮食、冬衣、帐篷,足以支撑咱们渡过这个冬天。”   “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管亥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我就知道,南阳朝廷可以接受黑山军,就一定能接受咱们,这回咱们有救,终于有救了!”   一旁管承直接愣住了:“南阳果真会救咱们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你小子该不会是故意扯谎骗我们吧?”   “怎么可能!”   头裹黄巾的士兵立刻举起手来,兴奋地道:“我可以对天发誓,肯定没有撒谎,而且不仅仅是徐荣,还有进入兖州的曹操,也会接手一部分。”   “哦对了。”   士兵轻声道:“就是徐和的那支队伍,他与司马俱合兵一处了,大概有五、六十万人呢,目前正在安乐、济南一带。”   管承兴奋不已,满怀激动:“南阳皇帝陛下真是太好了,能有这样的朝廷,咱们之前还造反干什么,真是的。”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管亥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匆匆而来,欠身拱手道:“渠帅,济南的司马俱渠帅过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渠帅。”   “哦?”   管亥顿时一愣:“司马俱?他来这里干什么?”   一旁管承眼神骤亮:“莫非是来告诉咱们好消息的?让他们一起归顺南阳?”   管亥淡笑,把手一招:“让他进来吧,咱们好生合计合计。”   士兵拱手:“喏。” 第444章 哗变!   黄巾大营。   中军,大帐。   管亥背着双手,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等待着司马俱的到来。   不多时,帘帐起,一个身材略显纤瘦的男子进入帐中,在其身旁,还有个戴着进贤冠的男子,以及腰挎寰首刀的魁梧汉子。   嘶—!   管亥惊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他原本想要主动迎上去,与司马俱握手攀谈,但在这一刻,却明显感受到一股诡异至极的气氛,迫使他没有迈开步子上前,更别提握手攀谈。   “司马兄,这二位是……”   管亥皱着眉,目光从司马俱身上掠过,转而落在身后的人身上,希望能从司马俱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哦。”   司马俱淡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管亥的问题,而是随口敷衍道:“两个朋友而已,不是外人,管兄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但管亥还是从二人身上,感受到了一抹不善的气息,尤其是那个始终按着寰首刀的悍卒,绝对是个高手,甚至连自己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压力。   至于身旁那个戴着进贤冠的男子,面容清秀,昂首挺胸,自带一股子高傲气息,彷佛鹤立鸡群一般,绝非黄巾中人。   司马俱的朋友?   管亥不信,心生疑惑。   但是……   司马俱既然这样说了,那么管亥也不得不暂时接受,他只是给管承打个眼色,示意千万要小心,不可大意。   管承自然明白管亥的意思,默默颔首点头,表示会意,旋即候在一旁,紧盯着那个按着寰首刀的家伙,以防发生不测。   众人分宾主落座,简单寒暄片刻后,管亥便直奔主题道:“不知司马兄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哦。”   司马俱应了一声,立刻变得郑重起来:“是这样的,想来管兄已经得到消息,南阳汉庭的徐荣正率领兵马,沿着琅琊走廊,向着青州进发。”   “没错。”   管亥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隐瞒:“在下的确得到了消息,而且还听说南阳朝廷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准备接受咱们青州黄巾,还备下了冬衣、帐篷,保证咱们可以安稳过冬。”   “哦对了。”   言至于此,管亥抬眸望向司马俱,轻声道:“听说曹操那里也备下了大量的粮草、冬衣、帐篷,而且他们的队伍,已经战败了济北相马升,距离你们济南很近。”   “司马兄—!”   管亥咧嘴一笑,饶有兴致地道:“你该不会已经成为曹将军帐下大将,故意到我这里来跟我炫耀的吧?”   “哪有。”   司马俱摆了摆手,轻声道:“曹操还没有进入济南,而且在下与徐渠帅,也不准备归顺南阳汉庭,接受他们的安排。”   嘶—!   管亥顿时一愣,惊诧不已:“司马兄不准备接受南阳汉庭的粮草?那你们麾下几十万的百姓,要如何过冬,总不能让他们全都死在隆冬时节中吧?”   “自然不能。”   司马俱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实不相瞒,在下与徐渠帅准备偷袭曹操,将其部的粮草、冬衣、帐篷,全部抢到手,然后顺势杀入兖州。”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让管亥、管承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要知道,二人原本以为,司马俱是来商量归顺南阳汉庭的事情,没曾想对方不仅不准备归顺南阳汉庭,甚至还准备对曹操动手?   “司马兄,你不是在跟兄弟我开玩笑吧?”   管亥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司马俱立刻收起脸上的戏谑,一本正经地盯着管亥。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大帐之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后,司马俱身旁的进贤冠男子,方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局势:“管渠帅如此英明神武,该不会是想归顺南阳汉庭吧?”   管亥的目光掠过司马俱,落在进贤冠男子身上,冷声言道:“你是何人?本将军与司马兄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   一旁司马俱正准备开口回怼,却被进贤冠男子开口打断:“司马渠帅勿恼,这件事原本就应该在下来说,才是最好。”   司马俱皱了皱眉,瞥了眼进贤冠男子:“既如此,便有劳郭军师了。”   进贤冠男子颔首点头,转而望向管亥,欠身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唤作郭图,乃是冀州牧袁绍麾下。”   “袁绍?”   管亥愣怔的同时,自然也明白了一切。   司马俱跟袁绍的人在一起,自然已经归顺了袁绍,怪不得他想要对曹操下手,然后趁势杀入兖州,与南阳为敌。   “没错。”   郭图肯定地点点头:“冀州牧袁绍,正是我家主公,如今司马将军、徐将军已经归顺了我家主公,我们会协助二人,战败曹操,然后趁势杀入兖州。”   “届时不论是粮草、冬衣,还是帐篷,甚至是整个兖州,都将会是二位将军的,司马将军会成为兖州牧,徐将军则是都尉。”   “如果管将军也愿意归顺我家主公,战败徐荣以后,将军便是青州牧,管承将军则可以趁势杀入琅琊,做个琅琊郡郡守。”   “这难道不比归顺南阳要强吗?”   郭图摊开双手,发出灵魂级的反问,跟着补充道:“当然,将军或许还不太清楚南阳的制度,因此感觉南阳就是尔等的太平盛世。”   “难道不是吗?”   实际上,管亥的确是这样想的。   毕竟,人人有饭吃,家家有田种,这便是当初大贤良师描绘的太平盛世,便是大贤良师毕生追求的梦想。   只不过……   大贤良师没有实现的梦,被南阳皇帝陛下实现了。   郭图哂然一笑,轻声道:“管将军,你被南阳汉庭的外表给欺骗了,它远远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完美。”   “哦?”   管亥好奇询问:“此话怎讲?”   郭图解释道:“南阳汉庭内部施行考课制度,将军若是率军归顺了南阳,麾下的弟兄就必须要接受南阳汉庭的再度安排,从军的从军,务农的务农。”   管亥皱着眉:“这不是好事儿吗?”   “将军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郭图停顿片刻,继续言道:“对于将军而言,自然是要从军的,不过你们需要接受南阳内部的安排,他们会将将军麾下的弟兄们全部打散,安排进入各个不同的军中。”   “与此同时,将军麾下也许会有一些参加考课进来的年轻人,他们精通兵法,擅长谋略,而且武艺也算不错。”   “在将来的战斗中,南阳朝廷会优先提拔这些人,而将将军等人置之不理,最终消磨掉尔等耐心,彻底成为军中的下层士兵。”   “将军!”   郭图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咱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目的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将来可以拜将封侯吗?”   “可凭你的出身,在南阳汉庭,压根就没有出头之日,麾下的弟兄们还自罢了,他们不过是普通出身,有田种即可,但是将军你可能甘心?”   此刻,一旁司马俱跟着附和道:“郭军师言之有理,管兄可要仔细考虑清楚,投降容易,但也得谋个好的出身才行,咱们不能忙活了半天,一点好处没有,最终落得个郁郁不得志。”   “这……”   言至于此,司马俱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是不是有些太不值当了?”   一旁管承立刻言道:“我家渠帅岂是一个只顾自己利益的人?”   “当然不是。”   郭图立刻接上话茬,慷慨激昂道:“在下非常清楚管将军的人品,但即便不投靠南阳,难道就不能保证麾下兄弟的生计了?”   “不论是曹操也好,还是徐荣也罢,现在对你们没有任何防备,而且他们麾下的兵马,也不过只有六七万人而已。”   “没错,曹操的确多些,有八、九万人,但与你们相对的徐荣,只有不到四万兵马,你们足足有五十万人,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战败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届时粮食、冬衣、帐篷,应有尽有,麾下弟兄的生计自然可以得到解决,而你们只需要守住琅琊走廊,便可以占据青州。”   “管将军当青州牧,来年有成百上千万的田可以耕种,这难道不比端南阳汉庭的碗更好?你们这是真正的当家作主,还有机会实现大贤良师的太平盛世。”   “这……”   一旁管承有些心动。   没错。   只要战败徐荣,今年冬天的生计肯定没有问题。   而一旦占据了琅琊走廊,整个青州便是管亥的囊中之物,到时候麾下数十万随从的百姓,也会有足够的土地耕种。   正如郭图所言,这才是真正的当家作主,而非是接受南阳汉庭的安排,对方势必会分化青州黄巾的力量。   “渠帅,您觉得如何?”   管承陷入了犹疑之中,感觉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比投靠南阳汉庭获得实际利益,简直多出不知几许。   最为重要得是,他们兄弟们不必因为接受南阳汉庭的安排而分开,这样会让青州黄巾的安全感爆蓬。   此刻,司马俱也跟着附和道:“管兄,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兄弟是想着你,才过来告诉你一声,到时候我占领兖州,你占领青州,咱们拥兵数十万,何愁不能与南阳为敌?”   “而且!”   言至于此,司马俱强调道:“袁将军已经联系好了刘焉、刘表、刘繇,一旦明年开春,他们会从南面进攻南阳,牵制南阳的兵马,咱们分据兖州、青州,自然更加安全。”   “啊?”   管承顿时一愣,不可思议地道:“这怎么可能?居然连刘焉、刘表、刘繇都要进攻南阳?他们不是汉室宗亲吗?”   郭图就喜欢这种啥都不懂的小白,当即解释道:“汉室宗亲又如何?南阳皇帝陛下已经触犯众怒,不知有多少世家豪族,准备对他下手。”   “这两年南阳汉庭的风声虽然强势,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旦刘焉、刘表、刘繇对南阳展开进攻,那么接下来,南阳内部的世家豪族必然奋起,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天下。”   管承愣怔不已:“果真?”   郭图肯定地点点头:“自然,在下岂能当着管将军的面扯谎。”   管承皱眉:“渠帅,咱们该怎么办?”   黄巾虽众,但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甚至今天听到的很多消息,好多名字,全都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忽然碰到这个大人物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有些惶恐。   但是……   管亥绝非是普通的黄巾。   他从最开始,便是黄巾的渠帅,足足干了七、八年时间,经历过的事情,远远比郭图想象中要多,是没有那么好忽悠的。   此刻,他皱着眉,脑海中不停地思索:“司马兄,兹事体大,可否给在下一点时间考虑,如果考虑清楚了,我们自会给你答案。”   “在下何尝不知兹事体大。”   “不过……”   司马俱显然没有准备退让,轻声道:“如今徐荣已经快过了琅琊走廊,可能要不了多久,便会赶来北海,咱们现在若是没有决定,可能就来不及部署了。”   “你可是渠帅,在军中素来一言九鼎,这些人全都听你的吩咐,只要你考虑清楚了,他们一定会追随的。”   “不如……”   言至于此,司马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你现在就想,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做出决定后,咱们立刻开始部署,胜率会更高些,徐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瞧见没有!”   司马俱扭头瞥向带刀的侍卫,轻声道:“这位乃是袁将军帐下大将颜良,他原本便是琅琊人,你若是同意,他会协助你的。”   管亥明显感受到一丝不对劲儿,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冷声言道:“司马兄,此事毕竟涉及到我部数十万人的性命,你难道就这样相逼?”   “管兄此言何意?”   司马俱自然不承认胁迫,轻声道:“决定权,始终在你手上。”   管亥瞥了眼郭图、颜良:“哼!在我手上?那我若是不答应呢?”   司马俱神色骤变,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管兄,你可别不识好歹,我是为你考虑,这才给你这次机会,难不成你要到南阳,给人家当个兵?”   管亥昂首睥睨司马俱:“我只知道,南阳汉庭给咱们带来的粮草、冬衣、帐篷,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而袁绍一兵一卒不废,便要我数十万人为他卖命。”   “哼!”   怒哼一声,管亥嗞着钢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告诉你司马俱,你可以为了一己私利,让麾下的弟兄给袁绍当狗,但我管亥绝不会如此!”   “你……”   司马俱勃然大怒,抬手指向管亥,正要开口怒怼,却被郭图直接打断:“管将军,你当真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管亥怒目圆睁:“自然!”   郭图扭头瞥向管承:“那你呢?也愿意在南阳当个兵,然后一辈子默默无闻吗?”   “我?”   管承皱着眉,显得比较犹豫:“我这……这……”   郭图自然清楚对方顾虑,旋即抬手指向管亥:“管将军,你若是杀了此人,这支队伍必然听你号令,届时大事即成,你便是青州牧。”   “啊?”   管承愣怔不已:“我怎么能对渠帅动手?不能,绝对不能。”   管亥似乎早已经料到会这样,没有丝毫震惊:“哼!你们早准备杀人灭口了吧?那个叫颜良的家伙,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而是来杀我的,对吗?”   “哼!”   司马俱冷哼一声,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你说对了一半,颜良将军的确是来帮助你的,但前提是你答应归顺袁将军。”   “而如果不答应,那么就只能杀了你,然后带着北海这帮弟兄,亲自与徐荣交战,从而坐稳青州。”   “管兄!”   司马俱长出口气,冷声言道:“不是兄弟我不给你机会,要怨就只能怨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机会!”   “颜良将军,杀了他。”   言罢,司马俱大手一挥,冷声喝道。   下一个瞬间,就只见颜良箭步掠过司马俱,一个瞬身,直扑向前方的管亥,掌中的寰首刀飞快拔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   然而……   管亥同样不是吃素的。   他可是沙场宿将,一步步摸爬滚打出来的,就在双方挑明的刹那,他纵身一个飞扑,直接来到旁边的挂剑处。   苍啷!   剑锋出鞘,寒芒闪烁。   管亥掌中长剑,从下到上,划出一道寒芒,迎着颜良劈落的刀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发出铛的一声清脆,闪出万千星火。   在黄巾军中,管亥自然是万人敌的猛将,他自己也非常有信心,可以跟颜良一较高下,但当双方交手的这一刹那,管亥顿时感觉到不妙。   此刻,正有一股浑厚的力量,顺着长剑,沿着臂膀,宛如涛涛的黄河水般,汹涌澎湃地闯入他的体内,不断的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管亥只感觉,自己的长剑上挑着的,不是寰首刀,而是一座小山,那股浑厚且延绵不绝的力量,简直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只一刀!   管亥便知自己不是其对手。   “嗬啊!”   管亥咬牙嘶吼,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好像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遭千斤重锤猛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喉咙一甜。   然而……   这还不算完。   颜良趁着这一眨眼的功夫,寰首刀一横,下一招奔雷般出手,冲着管亥的虎口要害,当即横削过去,一旦得手,管亥非死即伤。   “喝!”   管亥顿感不妙,当即发出一声爆喝,竭尽全力,将颜良的刀锋直接磕开,随后他向后飞掠数步,朝着帐篷猛地劈开个口子,作势便要窜出去。   只可惜,颜良反应极其迅速,一个箭步直接跟了上去,掌中寰首刀凌空劈下,当即断了管亥逃跑的路线,随即一招横断苍山,刀锋冲着管亥的脖颈直接扑了过去。   “住手!”   忽然,一个声音赫然响起。   颜良的刀锋在距离管亥脖颈不足一寸的地方猛然停下,回头瞥去,乃是管承声嘶力竭,开口制止:“他是我的渠帅,即便要杀,也该由我来杀。”   颜良瞥了眼郭图,似乎在等郭图的命令。   然而,管承却在此刻,再次开口:“如果你们杀了渠帅,我也不会独活,到时候这支队伍你们未必可以掌控,要知道我们跟随了渠帅足足七年!”   “你这是何意?”   郭图试探性询问道:“莫非……你要投靠我们?”   管承长出口气,点点头:“没错,我可以投靠你们,但有个条件,让我亲手杀了管亥,然后亲手将其埋葬,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哎呦,有点意思。”   郭图淡然一笑,不可思议地盯着管承。   “渠帅,对不住了。”   管承眸中含泪,朝着管亥颔首点头:“我不愿意归顺南阳汉庭,当一个小卒,我想当青州牧,真正当家作主,掌控自己的命运。”   “你……”   即便此刻,管亥也不知该怎么说好。   管承走上前,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渠帅,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咱们虽然不是兄弟,但却胜似兄弟,以前我什么都听你的,但这一次,我不能!”   “原谅我!”   言至于此,管承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噗!   长剑猛刺,冲着管亥的心口,直接扎了进去。   管亥瞪着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唇角渗出一丝血迹:“阿承,你……你竟然……”   噗通!   下一秒,管亥仰面朝天,轰然倒地。   颜良眼睁睁看着剑锋洞穿心口,那样的深度,不可能活。   他这才收起寰首刀,朝着郭图颔首点头,言外之意,没有问题。   郭图淡笑,走上前来,轻声道:“管承将军,恭喜你,只要咱们战败了徐荣,守住了琅琊郡,那么你便是青州牧,可以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管承没有抬头,依旧泪流满面:“先不说这个,我要亲手藏了渠帅,然后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否则难以真正掌控这支队伍。”   郭图点点头:“好,可以!” 第445章 玩战术的,心都脏!   蓬!蓬!蓬!   背风的山谷脚下,传来几声敲砸声。   三五个士兵正拎着镐头,对着地表不停的猛砸,企图砸出个深坑来,但可惜,天寒地冻,地表坚硬如钢,老百姓木制的镐头只能清理得了浮土,却难以深入。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过只砸出约莫一尺余深的小坑,勉勉强强可以躺平个人,但压根不足以当坟墓用。   “渠帅,这样可以吗?”   一个士兵抬头望向管承,试着开口询问。   “你觉得可以吗?”   管承眸光一凛,显然有些不太满意:“来年风向一遍,岂不是让渠帅曝尸荒野?给我继续往下挖,至少也要有三尺以上的坑。”   “管将军。”   一旁守着的颜良皱眉,上前言道:“这天寒地冻的,想要挖出三尺以上的坑,实在是不容易,咱们不如先这样,等来年风向变时,再给渠帅置办一口棺材,重新下葬,如何?”   正在开挖的士兵飞快点头:“对对对,来年土也软了,咱们也得空了,自然可以购置一口棺材,让渠帅重新安葬。”   呼—   管承仔细想想,长出口气,瞥了眼怀中的管亥:“也罢,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将坑再挖大一点,别让渠帅挤着了。”   “好好好。”   士兵连声称好,飞快动手。   不多时,一尺余深的坑,便被拓宽了。   管承抱着以草席裹着的尸体,将管亥下葬,亲自一锹一锹地回填土,嘴里还念叨着:“渠帅,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有冤情,就来找我,千万别找别人。”   “兄弟不过是想奔个前程,不想让咱们弟兄们分开,以后若是可以当家做主,兄弟一定会让弟兄们全都过上好日子。”   “你可以安息了,真的可以安息了!”   “……”   将碎土回填起来后,管承将随身携带的两张卖饼,放在墓碑跟前,又将装满酒的水囊,放在旁边,轻声道:   “渠帅,咱们饿了一路了,你去那里的时候,还是吃饱喝足后再去吧,咱们要做也要做个饱死鬼,别当饿死鬼。”   “走了。”   随即,管承缓缓起身,长出口气:“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托梦,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办好。”   一旁的颜良吐口气,轻声道:“没想到,你与此人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这样也算对他有个交代,就这样吧,咱们得回去部署了。”   “恩。”   管承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回到军营以后,正好碰上郭图、司马俱二人,郭图主动开口:“如何,安葬了吗?”   管承没有主动回答,因为他知道,这句话根本不是在问他,而是问身后的颜良:“恩,已经安葬了,没有问题。”   “好。”   郭图颔首点头,暗松口气:“既如此,咱们过来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如何布局,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徐荣的兵马战败。”   颜良拱手:“喏。”   与此同时。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   当一抹月光倾泻在管亥墓地上时,坟头的碎土微微颤抖,簌簌而下。   忽然,土体大幅度震颤,跟着呼啦啦向着两侧翻滚下来。   一个草席笔直而起,随后被挣脱开,露出管亥本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彷佛已经窒息了好久,拼命地吸食着新鲜空气。   待整个人彻底缓过劲儿后,他强忍着痛,扭头望去,墓牌前面,果然有两张卖饼,还有一水囊的酒。   管亥明白,这是管承留给自己跑路用的,他不是要谋害自己,而是在帮助自己脱身,因此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脏与寻常人不同,是长在右侧的。   管承故意刺向自己的左胸,摆明了就是在放自己一条生路,希望自己可以平安脱险,赶往琅琊走廊报信。   “兄弟!”   管亥感动不已。   他急急起身,将卖饼、水囊拿起来,趁着夜色,简单将坟墓收拾好,以防止露馅,这才抹黑逃离山谷,直奔外方。   ……   琅琊走廊出口处。   徐荣军营。   中军,大帐。   一张牛皮地图前,此刻徐荣正背着手,盯着地图,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再有一天,便可以进入北海郡,距离青州黄巾驻扎的地方,可就不远了,但也不知为何,徐荣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消息撒出去了吗?”   徐荣皱着眉,扭头瞥向侯成。   “恩。”   侯成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已经撒出去了,想来现在已经传到了北海,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这帮黄巾就会冒着寒风,赶来迎接咱们。”   徐荣脸上没有半点兴奋,反而极其平静:“那粮草、冬衣、帐篷呢?可准备妥当了?根据情报,这伙黄巾恐怕有五十万人,这些物资可是不容易筹备啊。”   “将军放心。”   侯成极其肯定地道:“祖茂将军负责押送粮草,军师阚泽与徐州陶谦联系,正在调集各项物资,按照最新的恢复,粮草足够食用半月,冬衣已经有二十万件,帐篷两万余顶。”   “虽然还没有全部凑齐,但按照这个速度,在咱们全部接收黄巾以后,必定可以筹齐,不会耽误事情。”   言至于此,侯成脸上已经变得兴奋起来:“只要咱们能收编这支队伍,恐怕至少可以获得数万精锐,届时咱们在南阳各大统帅中,也算是占有一席之地。”   “先别太高兴了。”   徐荣一盆冷水直接扣了下来,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妙,彷佛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对?”   侯成顿时一愣,不由好奇:“哪里不对?”   徐荣摇了摇头,吐口气:“我也不太清楚,但总归是要小心一点,咱们带着物资过来,青州黄巾会不会主动投降,还不一定呢。”   嘶—!   侯成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意识到了徐荣的意思,试探性问道:“将军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与咱们决战,然后抢夺咱们的物资?这怕是有些不太可能吧?”   “为何不可能?”   徐荣发出灵魂级的反问。   “这……”   侯成哑语,不知如何回答。   毕竟,青州黄巾投不投降,谁也说不准,但侯成下意识地便会以为,他们一定会投降,压根没有考虑过抢夺物资这块,现在想想,还真是有可能。   “将军!”   侯成面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青州黄巾足有五十万人,即便剔除掉随行的百姓,恐怕也有十余万兵马,甚至更多,咱们只有不到四万人,这仗怕是不太容易啊。”   徐荣却是极其平淡。   显然。   他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若仅是如此,还自罢了,你别忘记了,冀州可是袁绍的地盘,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咱们接收这支兵马的。”   “没错。”   “确实如此。”   侯成极其肯定地点点头。   对于徐荣的大局观,他发自心底的佩服,与此同时,更加明白徐荣散播消息的意义:“将军此前命末将散播消息,可是为试探黄巾的反应?”   “恩。”   徐荣倒也没有遮掩,应了一声道:“但从目前的效果上看,不太理想,或许是有天寒地冻的影响在内,但也不能排除有袁绍刺奸作祟的可能。”   侯成缓缓点头:“有道理!”   徐荣轻声道:“所以,侯将军应该清楚,要怎么办?”   侯成拱手:“将军放心,末将会加派斥候打探消息的同时,散布朝廷准备救济青州百万黄巾的消息。”   “恩。”   徐荣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随即。   他继续扭头,盯着面前地图,思考着万一出现敌情,他该如何应对,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今天在这里驻军,情况会是这样,明天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地理、环境,尽皆不同,因此应对措施也不同,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需要思维不断的运转。   索性!   徐荣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统帅,在应对各种环境下的办法,应有尽有,因此即便时间短暂,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合适的应对措施。   此刻的他,已经在思考明天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以及发生危险时,应该采取的一些应对办法,好让自己别太被动。   一个好的统帅便是这样,可以优先考虑到任何发生的情况,然后想到应对办法,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清醒且冷静的状态。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荣扭头望去。   但见,贺齐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将军,南阳朝廷的飞鸽传书,是从徐州快马送过来的,十万火急。”   飞鸽传书是固定的两个点的传输,对于行军中的队伍,只能是在最近的点,接到飞哥传输以后,再行八百里加急,送往前线。   “哦?”   徐荣惊诧不已:“呈上来。”   贺齐拱手:“喏。”   接过飞鸽传书,徐荣展开浏览,脸上的神色骤然紧张起来:“还真被我猜中了。”   贺齐、侯成俱是一愣:“将军,发生了何事?”   徐荣将飞鸽传书递给侯成,轻声道:“朝廷发来急报,袁绍派人进入青州,极有可能会插手青州黄巾之事,让咱们小心应对,切记保护好物资。”   “该死的袁绍,居然还真来插一脚,简直无耻至极。”   侯成眼珠子扫过信笺,心底的怒火彻底翻腾起来,面皮上的肌肉下意识抽动,一双手紧紧攥着飞鸽传书,彷佛正掐着袁绍的脖子。   一旁贺齐更是惊诧不已:“袁绍对青州军下手是正常的,但青州军会这般轻易就上当吗?以南阳如今的实力与名声,青州黄巾应该能分得清孰强孰弱。”   “贺将军万不可如此侥幸。”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皱眉言道:“南阳虽然名声在外,但袁绍等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不利于青州军的事情。”   “诚如今年白波谷一战,根据朝廷下发的简报判断,张辽便试图招揽过他们,但对方却没有投降,显然是有顾及的。”   对于每一场战斗,朝廷全都会将过程做成简报的形式,下发给每一个统帅,好让他们知道各军的情况,以期进行学习与探讨。   伏火雷霆的威力强大,也正是在张辽的白波谷一战中充分体现,才被各军皆知,想着何时才能真正见识到伏火雷霆的威力。   刘辨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通过这些东西的应用,让各军统帅逐渐从战斗方式中升华,以适应未来的战场,而不被自己创造的超前时代所淘汰。   从目前的效果上看,曹操、徐荣等人的表现,还算是不错的,尤其是曹操本人,已经开始意识到未来战争对于主将的要求,更重谋略,而非勇武。   贺齐颔首点头,肯定地道:“没错,按照咱们南阳的规矩,青州黄巾的将领在这里恐怕根本就玩不转,他们迟早会被淘汰。”   “或许……”   贺齐吐口气,轻声道:“这也是一个原因。”   徐荣恩了一声:“陛下对老百姓的确好,但在内部的竞争机制,也的确非常残酷,别说是青州黄巾了,便是世家子弟也得靠本事吃饭。”   “人性全都是自私的,黄巾的渠帅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也的确是有可能的,如此一来,被袁绍利用,倒也在情理之中。”   “没错。”   侯成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将军,咱们千万要小心啊。”   徐荣淡笑,露出自信的神色:“放心吧,我既然早有预料,自然会想办法应对,咱们先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别露出马脚。”   徐荣的谨慎小心,从容不迫,让他们二人瞬间冷静下来,非常安心,遂齐齐拱手:“喏。”   ……   兖州,济南。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一灯如豆,烛火摇曳。   曹操手持朝廷的飞鸽传书,长出口气:“果然不出所料,袁绍这家伙插手了青州黄巾的事情,咱们面临的压力很大啊。”   一旁程立颔首点头,双目却凝聚在帅案地图上犬牙交错的势力:“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济南的这支黄巾约有五十万人。”   “而从清河国过来的兵马,只有八千余人,袁绍参战的意愿不是特别大,何况还有狼骑、豹骑、虎骑在魏县驻扎。”   “极有可能……”   程立皱着眉,猜测道:“袁绍会派人协助青州黄巾指挥战斗,而他自己应该不会轻动,其目的也只是破坏咱们接收青州黄巾而已。”   “没错。”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长出口气:“袁绍这家伙我太了解了,他怎么可能帮助青州黄巾,不过是害怕咱们接手了这样一支兵马,而变得强大起来。”   “如此核算下来,我曹操与徐荣,至少可以获得二十万,甚至更多兵马,来年开春决战,他必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如是而已。”   袁绍非常清楚自己面临的压力,如今可谓是四面皆敌,如果再让曹操、徐荣吸收了青州黄巾,那么等待他的,必将是一条死路。   所以,袁绍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止这一切发生,即便不能借黄巾之手,消灭曹操,至少也得趁此机会,让双方两败俱伤,自己好从中牟取利益。   程立自然清楚当前的局势,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就会有破解之法,毕竟青州黄巾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全都是一些饿疯了,不要命的人。   这样的队伍往往可以跟你拼命,哪怕是个女人,都敢扛上锄头,与你鏖战,与之硬拼,肯定是不明智的。   “将军。”   程立停顿片刻,缓缓言道:“虽说袁绍不太可能参战,但咱们依旧得派兵提防,否则对方一旦行动,必将对我军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恩。”   曹操恩的一声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派子孝,率领五千兵马,守在灵县,袁绍若是有半点动静,肯定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程立皱眉:“灵县?这可是袁绍的地盘啊。”   曹操绽出一抹淡笑:“没错,就是侵入他的地盘,权当是对他的一种警告,当然,灵县这里乃是冀州、兖州、青州教会,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强占这里,可比别处强多了。”   历史上的曹操之所以可以顺利吸收黄巾,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跟他当时是袁绍的盟军,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   若是没有袁绍的庇佑,曹操吸收这股黄巾的难度系数,必然会呈几何式倍数增长,稍稍加点难度,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而今便是这样,袁绍与曹操是敌对状态,想要全面吸收青州黄巾的难度系数倍增,对方甚至主动参与到其中,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当然!   难度虽然增加了,但曹操的实力同样非历史可比。   且不说他足足有八万雄兵,而且背靠南阳汉庭,粮草、军备尽皆不缺,而且领先整个时代不知几许,完全不是袁绍可以比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次决定黄巾命运的一战,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而是需要曹操更加用心,才能将事情办到最好。   程立捏着颌下美须髯:“若是曹将军能够引兵入驻灵县,那么的确是极好的,咱们也可以放心大胆地跟青州黄巾作战!”   “没错。”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我正有此意,你且看这里……”   随即,曹操抬手指向地图的济北国,轻声道:“泰山余脉走到这里,形成了特定的丘陵地势,如果咱们可以将青州黄巾引入这里,必然可以利用好地势,与之展开决战。”   “卢县,肥城?”   程立皱着眉,盯着曹操手圈起来的地方:“这里四面尽皆丘陵,的确是个易于伏兵的好地方,但咱们只有八万人,只怕不容易将其全灭啊。”   曹操淡笑,唇角微扬:“谁说我要将他们全灭了?”   程立惊诧不已:“那将军的意思是……”   曹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虽然有些袁绍的作乱分子,但只要将其诛杀,收编青州黄巾,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   程立停顿片刻,皱了皱眉:“我可听说,在济南的袁氏将领,乃是其部大将文丑,咱们想要将其诛杀,只怕没那么容易。”   曹操眸中闪烁凶芒,握了握拳头,自信满满道:“他若不进入这里还好,一旦进来,便是瓮中鳖,咱们锁死出口,灭他是迟早的事情。”   “颜良、文丑乃是袁绍帐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咱们若是不杀掉他们,何以在南阳众统帅中立足?今年冬节可否给朝廷献上一份厚礼,便全靠这一仗了。”   程立能从曹操的言辞中,感受到那股汹汹的战意。   不过……   他却没有半点不屑,反而有些淡淡的激动,因为他对曹操的军事才能,实在是太了解了,文丑既然被曹操盯上了,那就相当于被阎王爷盯上了。   阎王爷让他三更死,又有谁敢留他到五更!   哼哼!   文丑啊—!   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程立面带微笑,轻声道:“既如此,咱们明日便去肥城查看地形,如果可能,直接把粮草、冬衣、帐篷等物资,先存入肥城。”   “青州黄巾若想扛过这个冬天,没有粮草、冬衣、帐篷,是绝对不可能的,咱们拿它来当诱饵,保准一钓一个准!”   曹操露出阴鸷一笑:“仲德啊,咱们可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实不相瞒,我已经命曹洪,将朝廷送来的一部分物资,直接运抵至肥城了。”   “哦?”   程立惊诧,一脸的难以置信:“居然已经送过去了?”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程立深吸口气:“将军莫非早已经料到,袁绍不会坐视咱们收编青州黄巾?”   曹操淡笑,双眸中露出早已洞穿全局的自信:“我跟你说过了,袁绍此人,我实在是太了解了,他若不参合一脚,就不是袁绍了。”   程立不由地颔首点头,朝曹操郑重行个礼:“将军英明,属下佩服之至。”   曹操摆手示意程立起身,淡然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明日一早,咱们便赶往肥城,一边检验物资,一边探查地形,为总决战做准备。”   程立拱手:“喏。” 第446章 刘协,乐不思汉?   肥城。   地处鲁中南山地丘陵区。   境内地貌类型多样,有山地、丘陵、平原、涝洼等多种地形,地势由东北向西南倾斜,中部隆起,北部形成以肥城盆地为特征的康汇平原,南部形成以汶河为特征的汶阳平原。   在其北部有牛山、陶山,形成肥城盆地的天然屏障,而在中部则以肥猪山、马山、布山为主,可谓是山山相接,脉脉相连。   吁—   曹操勒住战马,手持马鞭指向不远处的低矮山丘:“仲德,你瞧那里,完全可以埋伏一支兵马,与前方兵力呼应,即便只有千余人,如果配合得当,可挡万余雄兵。”   “是啊。”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悦色:“济北国当真是个天然的伏兵之地,文丑若是胆敢率兵进来,保证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曹操淡然一笑,摆了摆手:“文丑好歹也是河北文家出身,精通兵法,武艺出众,肥城这里的地势,他不可能不知道,想让他中计,可没那么容易。”   “将军。”   程立倒是自信满满:“文丑一人而已,又有何关系?只要咱们将物资运送到肥城,即便他不来,青州黄巾也得过来,他们总不能饿死吧?”   “如果文丑不来,但黄巾却跟过来,咱们趁势收编这支队伍,如果文丑跟过来,咱们便将他一起收拾掉,反正不管怎样,手上的物资便是咱们的杀手锏。”   “只要将军耐住性子,不主动出击,青州黄巾岂能无动于衷,我相信绝大多数的黄巾,最迫切的需求是粮食、活着!”   曹操岂能不知程立的意思,随口附和道:“想要将他们逼入肥城,至少要将整个济北国封闭起来,让他们没办法劫掠其余城池,获取补给才行。”   “没错。”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此前的济北相鲍信,已经在主持济北的政务,他对各县都是比较熟悉的,想来这点事情难不住他。”   “放心。”   曹操神色淡然,自信满满道:“鲍信已经在做此事了,他负责大局,于禁、李典、乐进、朱铄、文稷等人,各自负责一个县城的防务。”   “咱们目前的防区,已经将肥城外近百里都囊括在内了,包括卢县、谷城等地,已经在做坚壁清野的工作。”   “黄巾如果不进肥城来,那么他就只能饿死、冻死、累死在路上,但在肥城,咱们却已经布好了口袋。”   程立颔首点头,对于曹操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将军的安排堪称无懈可击,不过咱们这样分散兵力,于禁等人可能守得住那些小县吗?”   青州黄巾之所以让人忌惮,归根到底是因为兵力太多,足足有几十万人,以这样的兵力进攻县城,几乎是顷刻间便会覆灭。   于禁等人手里若有个万余人,坚守一座城池,应该不成问题,但如果每个人麾下只有数千兵马,恐怕很难挡得住青州黄巾的进攻。   “放心。”   曹操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已经命粱习给朝廷飞鸽传书,希望可以多运送一些伏火雷霆弹过来。”   “哦?”   程立惊诧:“那陛下怎么说?”   曹操笑了笑:“陛下还没有回信,不过想来应该快了。”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我想陛下一定也会有相应的动作,说不定啊,现在在青州黄巾的队伍中,不单单有袁绍的人,还有咱们的人。”   曹操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别说,或许还真有可能,若是如此,将黄巾引诱至肥城,会更加容易一些。”   “走吧。”   曹操摆了摆手,轻声道:“回肥城,商量一下这里的部署。”   程立拱手:“喏。”   ……   南阳,宛城。   鸿宾楼。   四层雅间。   刘协端坐在一张食案前,食案上摆放着一口铜锅,铜锅内壁中则是满满的木炭,沸腾的汤水中煮着各种食材,正咕噜噜地响个不停。   “这天地乾坤锅可真是太绝了。”   刘协一手捧着小料碗,一手拿着筷子,不停往里夹菜,茱萸粉的火热巨浪,不断冲击着他的喉咙,彷佛哈出一口气来,都像是在喷火。   “店家说的没错。”   刘协咽了口涮羊肉,当小料的汁水充满口腔,味蕾彷佛炸开了一样:“隆冬时节与这天地乾坤锅,实乃绝配。”   “朕在长安怎么可能享受到如此美味,好歹也曾是一国之君,居然活得还不如南阳的普通百姓,简直岂有此理。”   这段时间,刘协闲着没事儿干,便是在宛城中闲逛,寻找各种新奇的东西,这不寻找不知道,一寻找吓一跳,南阳的新奇玩意,简直是太多了。   尤其是跟单调的长安相比,当真是天差地别!   在这里的冬天,老百姓家家户户穿着棉衣出来,富贵人家还能传貂绒大氅,手捧小手炉,在城外还有专门做滑雪、溜冰买卖的地方,出来游玩的百姓是络绎不绝。   如此景象,就算是当年的雒阳,也难与之媲美,毕竟,南阳的百姓是当真有钱了,在冬天自然就会找乐子玩耍。   刘协实在是难以想象,冬天尚且能如此,那夏日又当如何?估摸着会有更多新奇的玩意,应该要比冬日更加有趣儿吧?   说实在的……   此刻的刘协甚至有些不想走了。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成天都是那些烂事儿,原不如当个陈留王,享受这些美好的东西,更能令人活得开心、通透。   吱呀—!   此刻,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小二服饰的男子,捧着一盘手切羊肉进来,在经过检查以后,由王越递送到皇帝的食案前:“你可以走了。”   “陛下—!”   哪曾想,男子深躬一礼,直接开口道:“臣乃是荆州牧刘表帐下别驾刘先,奉刘荆州命,前来拜见陛下。”   刘协正准备夹肉的动作猛然一顿,抬眸望向下方男子:“你是荆州牧刘表帐下的人?”   刘先欠身拱手,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臣。”   刘协干脆放下碗筷:“你来南阳宛城作甚?恐怕不单单是来拜见孤的吧?”   “陛下。”   刘先倒也没有浪费口水,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此乃刘荆州写给陛下的亲笔信,还望陛下过目。”   刘协大手一挥:“呈上来。”   王越从刘先手中拿过信笺,随后专呈给刘协:“殿下,信笺。”   刘协正准备拆开浏览,却被刘先抢先一步,开口打断:“陛下,您的行踪已经被监视,臣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还望陛下见谅。”   言罢。   刘先不等刘协同意,便躬身倒着离开房间。   刘协倒也没有阻拦对方,只是将信封拆开,取出信笺,展开浏览,信中内容果然是以荆州牧刘表的口吻叙述,下方甚至盖上了徐州牧的大印。   很明显。   这是在向皇帝表明自己的身份,以证明这封信笺的真实性。   刘协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很快便将信的内容通读一遍,内容倒也很简单,他们期盼自己当皇帝,愿意竭尽全力,助自己一臂之力。   对于汉室宗亲,刘协还是比较信任的,而其支持自己的理由,早在长安时,刘协便听袁隗给自己分析过了。   南阳对于世家整体呈现打压的态势,越是大的世家,就越是会遭受打压,而且还是循序渐进式的打压,让你不及反应,便已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想要与南阳对抗,就必须反其道而行之,拉拢世家豪族,成为自己的助力,这样才可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自己的一股力量。   此刻,刘协盯着信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越是在南阳呆过,就越是能感受到南阳由内而外的那种自信与强大,尤其是冬日里老百姓脸上的笑容,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想要与这样强大的对手为敌,是极其困难的,而且是不明智的,但如果不与之为敌,刘协又难以说服自己,日后皇兄不会对自己下手。   沉吟良久。   刘协始终没有个答案。   似乎是见刘协始终没个动静,王越试探性呼喊:“殿下,殿下?”   刘协听到声音,这才怔回神来,继续拿起碗筷,夹肉进来:“此事记得保密,明白吗?”   王越欠身拱手道:“喏!”   “哦对了。”   刘协吃了片刻,轻声道:“今晚皇兄要宴请孤,等回去的时候,记得提醒孤,买点新奇的玩意儿回去。”   王越颔首:“喏。”   ……   与此同时。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捧着曹操的飞鸽传书,走没沉思,与军师联盟沟通道:“这曹操是要搞一票大的啊,居然想要这么多伏火雷霆弹?”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从目前获得的情报上看,曹操应对青州黄巾的办法,相对比较激进,尤其是跟历史上做对比。”   “毕竟,现在的曹操,虽然只是一方统帅,但绝对要比历史上这个时期的曹操强,而且后勤咱们全管,还有先进装备,对手只有历史上的一半。”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肯定是要更主动一点,根据专家的分析,曹操对于伏火雷霆非常重视,有率先朝着火器时代将领过渡的潜质。”   刘辨停顿片刻,心中暗道:“既如此,那咱们再给他拉十车过去,我主要是害怕这玩意太多,会伤到咱们埋伏在黄巾内部的自己人。”   “放心。”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一点,他们会自己考虑清楚,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只需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即可。”   刘辨恩了一声:“好吧,我是皇帝,不能太过深入,否则又要成为保姆式管理了,这样要不得,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   “很正常。”   军师联盟随口解释道:“这是人性的弱点,你总是拿你的标准,去要求别人,生怕别人做不到,就想要插手去管理。”   “但是辩爷,这种事情一定要克服,否则你就是下一个诸葛亮,活活要被累死,而且每天会操太多心,在管理上,还是要学司马懿。”   呼—   刘辨长出口气,心念一动:“我明白了。”   旋即。   他抬眸望向下方荀彧:“文若,速速给曹操发十车伏火雷霆弹,让他敞开了打,这一仗打得虽然是黄巾,但对袁绍也是一种震慑。”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放心,臣立刻着手安排此事。”   刘辨点点头:“哦对了,再给徐荣也发五车过去,他跟曹操面临的情况一样,但却只想着自己解决问题,从不会主动向朝廷伸手。”   荀彧颔首:“喏。”   以前,刘辨真不觉得曹操像史书上描述的那般机谨,但是现在,他总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家伙有好东西,总是会主动伸手跟朝廷要,像是当初的狼骑、豹骑,以及这次的伏火雷霆弹,全都是主动要的。   可是别的统帅可不是如此,徐荣、刘备、张辽、孙坚,他们都在主动等朝廷给他们送,不敢轻易跟朝廷张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刘辨总算是明白了后世的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曹操这家伙就属于是会哭的孩子,只要能让朝廷解决的事情,自己绝不会多管。   但特么……   刘辨一点不觉得他烦,反而还很开心。   这证明曹操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远远要比别的统帅更强,只有这样的统帅,才能最终跟得上刘辨的发展。   至于徐荣这样的老实人,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将来时代发生变化时,极有可能会被新人淘汰,只能退休安享晚年了。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贾诩求见。”   刘辨恩了一声,招手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贾诩赶来文德殿,趋步上前,揖了一揖:“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轻声道:“你这时候过来,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事情,直言即可,不必浪费时间。”   “喏。”   贾诩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情报,递了上去:“陛下,根据从扬州发回来的情报,刘繇派大将樊能,率领两万精兵,前往丹徒,极有可能会渡江北上,偷袭广陵。”   “刘繇这家伙,居然还真敢动?”   刘辨早已经预料到刘繇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袁绍、刘表、刘繇三分的联盟,基本上算是成立了,目前只剩下刘焉那里,还没有明显的迹象。   如今,袁绍既然要对曹操、徐荣下手,自然希望盟友可以助一臂之力,刘表距离有些远,而且有孙坚牵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刘焉碍于约定,同样不会擅自行动。   那么……   只剩下刘繇自己了。   贾诩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如今徐荣的兵马已经到了青州边界,短时间内肯定回不到徐荣,而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广陵郡守陈登,还有陶谦了。”   刘辨毫不犹豫地打断:“不必劳烦陶谦,有陈登在,足以应付了。”   贾诩皱了皱眉:“陛下,陈登此前没有什么领兵经验,而且其麾下兵力相对较少,还是赵郡守之前积累的兵力,咱们若是不支援,怕是有些不太妥当。”   贾诩对事件的分析能力极强,但毕竟对于陈登等人,还不算是太了解,更不清楚,历史上的陈登可是战败过孙策的人,一个小小的樊能,又岂能难得住陈登。   当初刘辨把陈登调往广陵当太守,就是让他兼顾政绩的同时,提防来自扬州刘繇的压力,如今来看,果然是极其明智的。   刘繇这家伙居然还真敢往上撞!   刘辨丝毫不恼,甚至有点想笑,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咱们现在若是派兵支援,刘繇岂不会被吓走?”   “陛下的意思是……”   贾诩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广陵是个诱饵,您专门等刘繇过来进攻?”   刘辨淡笑:“文和果然聪明,只要刘繇敢对广陵动手,就等于宣布了与南阳为敌,朕完全可以对扬州动手,而不必顾及什么宗室之情。”   “你速速给广陵陈登飞鸽传书,让他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不管输赢,只要刘繇派兵过来了,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打赢有奖励,打输不怪罪。”   贾诩欠身拱手道:“喏。”   刘辨转而望向荀彧:“文若,徐州的造船厂进度如何?”   荀彧揖了一揖,脱口而出道:“已经正式投入生产,目前已有一百艘战舰,其中五艘中型战舰,尚未有大型主战舰,程普将军已经开始引兵训练,约有海军两千人。”   “恩。”   刘辨颔首点头,轻声道:“等这次青州黄巾收编完成,有出海捕鱼经验者,可以调给程普当士兵,他们熟悉海上情况,能更快融入进去。”   青州、徐州全都是靠海的大州,这里存在大量的渔民,海外更是有很多海岛,甚至还有海寇作祟,但凡海上渔民,或多或少都有些战斗经验。   荀彧颔首点头:“陛下放心,此事已经跟徐荣交代过了,他会分挑出有渔民经验的士卒,将其送往程普军营。”   “很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长出口气:“既如此,今日便先这样,尔等各自回去准备吧,朕稍后还要宴请陈留王,时间也不早了。”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辨长出了口气,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道:“专家说得没错,这是一次战役,绝非简单的收编青州黄巾,袁绍这家伙有些狗急跳墙了,什么招都会用。”   “恩,的确如此。”   “不过……”   军师联盟对此表示肯定,但话锋一转,继续道:“他也就这点能调动的资源了,只要咱们把这些因素全部考虑在内,他就只能等死了。”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将百万青州黄巾全部吸收,或许经过这一战,能吸收八十万黄巾,都算是多得了,毕竟战争肯定要死人的。”   刘辨略显愤怒:“该死的袁绍,真是不拿人命当命啊,居然想要空手套白狼,还特么有人会相信,简直太愚蠢了。”   “没办法。”   军师联盟同样表示无奈:“目前大汉老百姓基本上属于未开化的状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比其道理而言,他们更相信亲近的人。”   “不过,等以后咱们的教育体系遍布大汉,持续推行二十年,这种情况一定会大幅减少,但也不可能根除。”   “恩。”   刘辨颔首点头,起身出了文德殿:“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件一件办,道理我都懂,就是有些耐不住性子,替他们感到着急。”   “青州北海那里,居然还能发生哗变,管亥就这样没了,我记得演义里的他,可是能跟关二爷大战四十回合的存在,居然就这样没了?”   军师联盟安慰道:“演义是演义,历史是历史,管亥虽然是个渠帅,但明显是被演义加强了,死便死了,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你能改变绝大多数三国历史人物的命运,但不可能改变全部人的命运,要学会理解、接受,这是成长路上必须要学会的东西。”   刘辨自然明白军师联盟的意思:“也包括刘协吧?”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当然!他终究是个祸害,千万别被他伪善的外表迷惑。”   “恩。”   刘辨简单应了一声,态度坚定下来:“放心,我不会心慈手软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道理我懂。”   “先让他过两天好日子,让全天下都知道,我没有害他的意思,然后再让郭嘉动手即可,反正他手段最多。”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从目前来看,或许历史上孙策的死,也跟郭嘉有分不开的联系,怪不得他敢那么肯定,孙策一定会死,这不是预判,极有可能是谋杀!”   刘辨也有同感:“郭嘉的确够狠,感觉比毒士贾诩还要狠。”   军师联盟轻声道:“恩,古代玩谋略的,心都脏,没一个不狠!” 第447章 我只是装装样子而已,真不敢动手!   长江滚滚,浪花涛涛。   数百艘战舰停靠在津口,随着波涛此起彼伏。   江岸上,一个男子迎风而立,大氅在寒风中飘扬,他按着腰间寰首刀,一双朗目凝望着江对岸,心里不知思索着什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繇帐下大将樊能。   他来到丹徒已经整整三天了,可时至今日也没有接到渡江的命令,须知兵贵神速,哪有这般贻误战机的道理。   江岸对面,一定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甚至连援兵都已经请好了,这样下去,别说攻打广陵了,能不能安全渡过长江,都是个未知数。   樊能百思不得其解。   自家主公即便再是个弱智,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吧?这其中恐怕还有些东西,是他暂时不明白的事情。   唉!   罢了。   不想了,想多了头疼。   樊能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背后响起个声音:   “樊将军。”   “恩?”   是顾雍。   樊能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不由皱了皱眉:“元叹,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江风如此之大,小心惹上风寒,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急。”   顾雍穿着冬衣,外罩貂绒大氅,手里捧着温热的手炉,冲樊能绽出一抹淡笑:“樊将军呆在此处这么久,恐怕是在等渡江的命令吧?”   “这……”   既然被顾雍看穿了,樊能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主公这么长时间不下命令,对岸必定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仗实在没法打。”   “恩。”   顾雍很平静地恩了一声,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彷佛早已经窥破一切似的。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樊能呢感到好奇:“元叹,你如此这般,到底何意?莫非你已经知道主公的意图了?”   “当然。”   顾雍肯定地点点头,随口言道:“因为,不让你渡江的人,其实是我,而非主攻。”   樊能眼瞪如铃,顿感惊诧,“啊”的一声,惊叹不已:“元叹先生,你这是何意啊?在这里故意停留这么久,岂不给敌军充分准备的时间?”   “没错。”   樊能本以为顾雍至少会感到羞愧,但不曾想,对方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意图,甚至一点都不感觉到羞愧。   “我就是想给广陵陈登充分准备的时间。”   这一句话,气得樊能恨不得一万句国粹,直接怼到他的脸上,但在看到对方神色如常,不以为耻的模样上,他总感觉有些不对,竟硬生生给忍住了,最终吐口气问:   “这……这……”   “元叹,你这是为何啊?”   “明明是千古良机,你这分明是在贻误战机,我若是能坐得了主,非将你这颗首级给剁下来不可,你可知因为你的建议,对咱们进攻广陵,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我……”   正当樊能不断埋怨顾雍时,顾雍直接开口打断,点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一旦广陵做好了准备,咱们进攻广陵的难度,必定倍增,死伤极有可能会加倍。”   “你……你居然……”   樊能越来越想不清楚了,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这样做,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定不饶你。”   “哈哈哈!”   顾雍仰天狂笑一声,彷佛丝毫没把樊能当回事:“你若真拿我有办法,会这样对我吗?我若不给你个合理的解释,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额……   樊能顿时蔫儿了。   的确,他拿顾雍压根没有任何办法。   人家可是刘繇跟前的红人,整个江东的大管家,即便是刘繇,也得给他三分薄面,何况是自己这样的人。   “行了。”   见樊能憋着一股子的火,顾雍也不再跟他开玩笑。   此次过来,他原本就是要给樊能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他压根不会来这里:“我可以给你个合理的解释,想听吗?”   “当然。”   樊能扭头瞥向顾雍,一本正经。   “好吧。”   顾雍叹口气,也懒得再废话,紧了紧大氅,直奔主题:“其实,主公命你引兵北上丹徒,原本便是被迫的举动。”   “若不是袁绍派人过来,希望主公引兵北上,趁着徐荣离开徐州,偷袭广陵,主公压根就不会动一兵一卒。”   这些话可着实让樊能愣怔不已:“徐荣不在,不正是进攻的好时候吗?为何主公却不愿意进攻呢?莫不是害怕广陵陈登?”   “这小子虽然出身徐州陈氏,但太过年轻,之前没有上战场的经验,又能有什么本事,我樊能别的不敢保证,打他还是绰绰有余。”   顾雍哂笑,摇了摇头,轻声道:“一个陈登而已,何足挂齿,麾下兵马不过数千,将领只一个车胄,如何能挡得住将军雄兵。”   “不过将军……”   不等樊能傲娇起来,顾雍便话锋一转道:“陈登虽不足挂齿,但其毕竟代表的是南阳,主公不害怕广陵,但却害怕南阳。”   “徐荣虽然离开了徐州,但南阳还可以再派兵马过来,咱们或许能夺得了三五个城池,但如何防守的住南阳的反扑,却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这……”   樊能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接话。   的确。   南阳汉庭的实力摆在这里。   他们一旦对广陵动手,不管是大获全胜也好,还是险胜也罢,甚至是落败,全都意味着与南阳为敌,跟南阳宣战。   既然如此,对方势必会发起对扬州的反攻,伏火雷霆的厉害,天下共知,即便有了筑城加固的方案,但其效果如何,没有人知道。   如果为了配合袁绍,便贸然展开进攻,将来承受雷霆反扑的时候,可就不单单是收回徐州失地这么简单了,对方甚至会一鼓作气,拿下扬州。   这便是刘繇一直占领庐江,却没有配合江东的兵马,强行进攻广陵,将防线推向淮河的原因,没办法,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虽然,江东素有长江天堑在手,表面上看,像是处于不败之地,但徐州的程普正在组建海军,新野孙坚的水军,甚至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   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荆襄、扬州,尤其是从海面上进攻过来的程普,更是防不胜防,可以随时进攻他们的海岸线,对扬州展开全面进攻。   这仗可以打,但却要付出代价。   如果承受不住,那么结局就只有一个:   死!   所以,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刘繇是不会进攻广陵的,而当他准备进攻广陵的时候,就是有一定的能力,可以防得住南阳反扑的时候。   顾雍叹口气,轻声道:“咱们毕竟与袁绍是同盟,该做样子的终归是要做做样子,但想拉咱们下水,却是不可能的。”   “这回你可明白?”   旋即,顾雍扭头瞥向樊能,轻声道。   “明……明白。”   樊能颔首点头,一脸的懵逼:“是末将把问题想简单了,适才有对不住先生的地方,还请先生莫要怪罪。”   “不会。”   顾雍摆了摆手,面上始终保持平静的本色:“你身为统帅,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事发突然,在下没有解释清楚,这是在下的责任。”   “只是,连我也没有想到,南阳汉庭居然没有派兵赶来支援广陵,这让咱们显得比较被动,好在最近狂风席卷,不利于作战,这倒是个理由。”   “不过接下来……”   顾雍扭头望向樊能,轻声道:“如何拖延时间,便靠你了,主公有且只有一个命令,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要有不能出兵的理由,除非得到了主公亲令,明白吗?”   樊能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先生放心,此事交给末将即可,保证让他们挑不出毛病,这水战之法,他们北方人,如何明白。”   顾雍淡笑:“如此甚好。”   樊能松口气:“先生,要不去我营里坐坐,此处江风甚大,小心惹上风寒。”   “不了。”   顾雍遥望着滚滚长江,任由寒风拂过面庞:“我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今年局势实在是不容乐观,一日都不能荒废。”   “这……”   不得已之下,樊能只得点点头:“好吧,既如此,末将便不留先生了,咱们冬节时再聚也不迟。”   “恩。”   顾雍颔首:“在下告辞。”   樊能目送顾雍离开,旋即返回军营。   ……   青州,北海。   中兴二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   鹅毛般的暴雪顷刻间覆盖了青州大地,放眼望去,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北方大雪虽然美丽,但对于行军,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索性徐荣非常有经验,在感觉天色不对时,便已经下令停止行军,就地安营扎寨,准备等暴雪过后,再拔营启程。   当然,如果青州黄巾没有袁绍参合,即便是顶风冒雪,徐荣也会加紧行军,毕竟事关几十万人的生死存亡,绝对不容大意。   可是……   如今既然有袁绍参合其中,那么徐荣就必须要小心谨慎,以免人没有救到,又赔了粮草、冬衣、帐篷等物资,甚至连军队都遭受重创,这样便得不偿失了。   对于徐荣而言,目前的策略便是一个“稳”字,反正优势在我,该着急的是青州黄巾,以及参合其中的袁军文武。   此刻。   徐荣大营。   中军,大帐。   炭火盆噼啪作响,令整个大帐温暖如春。   徐荣依旧站在地图跟前,背着手,紧盯着上面的道路,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如今的他们已经顺利走出了琅琊走廊,进入北海的地界,这里很大一部分是平原地势,只有与徐州、兖州交界的部分,是靠着鲁中南山地丘陵区。   安丘!   昌安!   朱虚!   ……   徐荣很快锁定了一些可疑的县城,因为这里有延绵的山势,可以阻挡寒风的侵袭,是青州黄巾最为稳妥的藏身之地。   但与此同时,也是他们最容易伏兵的地方,一旦自己进入其中,只怕会被敌军五十万人,硬生生撕成碎片。   一旁大将侯成走上前来:“将军,要不咱们派人前去打探一下,反正这些地方距离也没有多远,很快会有消息。”   “等雪停了以后吧。”   徐荣长出了口气,皱眉盯着地图:“我担心的,不是这些地方有青州黄巾,而是都有青州黄巾,而袁绍的人会在哪里,咱们根本不知道。”   “还有,这些青州黄巾中,哪些已经被袁绍控制,哪些没有被袁绍控制,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这对于接下来咱们的行动,实在是不利。”   侯成轻声道:“可惜,朝廷的飞鸽传书,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如今又遇到了这种天色,恐怕又要耽误一段时间。”   “别急。”   徐荣尽可能保持平静:“只要咱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该着急的人,就是青州黄巾,而不是咱们。”   侯成淡笑:“这倒是真的。”   “哦对了。”   徐荣扭头望去,询问道:“粮草等物资,可跟上了?”   侯成摇了摇头:“遇到暴雪,一定是耽搁了,反正还没有抵达东武县,否则早有骑兵过来报信了。”   “不过还请将军放心,祖茂、阚泽办事能力极强,即便耽误一两天,也会在后面尽可能补回来的,想来应该不会耽误事情。”   “或许……”   侯成笑了笑:“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也不一定。”   徐荣轻声:“但愿如此。”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荣、侯成顿时一愣,以为是祖茂赶来:“莫非是……”   扭头望去。   但见,贺齐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有情况。”   徐荣皱眉,急问:“是何情况?”   贺齐轻声道:“我军暗哨发现一个被冻僵了的男子,嘴里一直在喊将军您的名字,而且其身上有伤,在左胸位置,是剑伤。”   嘶—!   徐荣惊诧:“喊我的名字?”   贺齐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此人何在?”   “已经带回军营了,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末将派人在照料。”   “可知道此人身份吗?”   “或许……”   贺齐皱着眉,试探性回答:“是青州黄巾,而且极有可能军职不低。”   “哦?”   徐荣愈加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青州黄巾?”   贺齐点点头:“没错,此人身上带着符纸,乃是太平道制作符水用的,而且这种符纸,有且仅在一些高层中,才可能见得到,寻常信徒不可有。”   在这种关键时刻,青州黄巾的高层带伤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在喊自己的名字,敏锐的徐荣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吩咐道:   “贺将军。”   “在。”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人救活,明白吗?”   “将军放心,军医已经在全力救治了。”   “恩。”   徐荣点点头:“此人若是醒来,务必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本将军,他极有可能知道青州黄巾内部的情况,对于咱们下一步进步,有极大的用处。”   贺齐欠身拱手道:“喏。”   待其离开以后。   徐荣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在脑海中疯狂模拟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甚至徐荣连对方的身份,都在不断的猜错推演中。   朝廷的制度体系,虽然很容易被袁绍钻了空子,但它毕竟是有优势的,对于小的士族,以及寒门、普通百姓而言,大有必有。   青州黄巾是什么?   说白了。   他就是一群青州普通老百姓组成的反朝廷暴力团体。   严格意义上而言,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百姓,南阳朝廷的政令,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有极大吸引力的。   真正作乱的,只有那些青州黄巾中的高层,因为他们一旦归顺南阳,在南阳优胜劣汰的机制下,是根本没有竞争力的。   但是……   这不代表青州黄巾的高层,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总是有一些人,会真正为普通黄巾百姓着想,而一旦发生分歧,势必少不了火并,从中逃出一个幸运儿,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当日傍晚,夜深人静。   大帐中,一灯如豆,烛火摇曳。   徐荣正在秉烛夜读。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徐荣放下兵书,抬眸望去。   但见,贺齐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将军,那人醒来了。”   “哦?”   徐荣惊诧,急急起身,饶过长案,转入帐中:“走,咱们一起去瞧瞧。”   贺齐颔首点头:“喏。”旋即跟着徐荣,离开大帐。   不多时。   二人便来到不远处的偏帐。   此刻,军医正在给男子换药,而男子见到徐荣赶来,却是准备起身相迎。   “别动,好生休息。”   徐荣疾步上前,摆手打断对方的动作:“你受伤了,还没有康复,现在要好生休息才行,安静地躺下即可,我只问你几个问题。”   “敢问将军,可是南阳汉庭的徐荣否?”   不等徐荣开口询问,对方就已经抢先一步询问。   “没错。”   徐荣肯定地点点头:“我便是南阳汉庭徐荣,奉陛下之名,赶往青州,准备收编黄巾,不知阁下是……”   “小人管亥,青州北海黄巾渠帅。”   管亥欠身拱手,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啊?”   徐荣、贺齐俱是一愣:“你便是管亥?”   管亥涕泪横流:“没错,正是小人。”   嘶—!   二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愣怔不已。   虽然,他们预想过,会是青州黄巾渠帅的高层,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倒在冰天雪地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州黄巾渠帅管亥!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荣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是这样的。”   当下,管亥也没有遮掩,将那一日的事情和盘托出:“若非管承知道我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或许小人压根不可能逃出来。”   “郭图、颜良?”   徐荣自然清楚这俩人在袁绍军中的地位。   尤其是颜良,更是号称河北四庭柱之首,不论是兵法、武艺,全都堪称一绝。   袁绍将这二人派入青州,明显是要借助青州黄巾之手,跟南阳汉庭拼个你死我活,反正不管胜败如何,全都是对于南阳汉庭的一种削弱,而自己总是立于不败之地。   “没错。”   管亥肯定地点点头:“正是郭图、颜良,而且济南的徐和那里,也有袁绍的兵马,主将乃是袁绍麾下大将文丑。”   徐荣暗道一声不妙,急忙询问:“敢问将军,青州的这两支黄巾到底有多少人?普通老百姓多少,善战者又有多少?”   管亥长出口气,老实交代道:“我们这两支黄巾乃是青州最大的两支黄巾,总人口大概有一百二十万人左右。”   “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老百姓,占据了八十万人左右,真正可以上战场的人不多,但也足足有四十万人以上。”   “当然!”   言至于此,管亥急忙补充道:“他们全都是普通百姓,手中的兵器大都是镐头、锹等,能够拿上长矛、寰首刀、剑等兵器的人充其量只有三、五万人。”   “而且,我们身上全都是粗布衣裳,甚至连皮甲都没有多少,弓箭更少,只有两三千柄,箭矢平均一个人都不到三支。”   管亥似乎害怕把徐荣吓走,因此故意将黄巾的力量,描述的相对凄惨一些,总而言之,这支队伍兵力虽众,但绝对不是南阳朝廷的对手。   “将军。”   言至于此,管亥急忙拱手抱拳:“小人恳请您妥善用兵,争取战败郭图、颜良,但尽量别对我黄巾百姓动武,他们全都是无辜的。”   这一点,徐荣又岂能不知,他长出口气:“你放心,我会尽量摸清情况,然后尽最大努力拯救青州黄巾的弟兄,但你必须要竭尽全力配合我。”   管亥欠身拱手:“将军放心,小人必为南阳效死命。”   徐荣摆手示意管亥起身:“哦对了,那个放你离开的人叫管承,对吗?”   管亥点点头:“没错,他现在应该接手了我的位置,不过实际掌权者,应该是郭图、颜良二人,他是被迫的。”   “好。”   徐荣应了一声:“我会将此情况,速速给朝廷飞鸽传书,让他们联系在青州黄巾内部的走卒、间风,争取联系到管承。”   管亥惊诧:“你们……你们在青州居然还有……”   “恩。”   徐荣点点头:“所以,我们知道你已经死了,但却不知,你居然可以死里逃生,这证明管承可以争取,青州的这支黄巾还有救。” 第448章 肥城?此必是曹贼圈套!   北风呼啸,寒流滚滚。   冀州,邯郸。   州牧府。   跳动的炭火不断摇曳着身姿,令整个议政殿温暖如春。   袁绍背着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望向殿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该死,公则怎么还没有消息,青州黄巾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审配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有公则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咱们没有探查到任何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没错。”   又有荀谌闪出身来,揖了一揖:“青州黄巾不过是些没见识的农夫罢了,凭公则的能耐,拿下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属下以为,消息没有回来,完全是因为大雪封路的原因,或许过些时候,公则的情报便会回来,主公放心便是。”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忙不迭举目望去。   但见,殿门展开,一个士兵急匆匆上殿,袁绍甚至等不及对方先开口,便提前打断:   “怎么样,可是青州传回了消息?”   “啊,这……”   士兵欠身拱手的动作一僵,停顿片刻,略显尴尬地道:“主公,是从清河国传回的消息,不是青州。”   袁绍略显失望地叹口气,摆了摆手,轻声询问:“哦,发生了何事?”   士兵郑重言道:“曹军大将曹仁,率领精兵五千,抢占灵县。”   “什么?”   袁绍顿时一个愣怔,眼瞪如铃:“曹阿瞒居然派兵抢占了灵县?”   士兵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该死!”   袁绍暗骂一声,绕过长案,转入殿中,来到一旁的沙盘前,寻找到灵县的位置。   下一个瞬间,他一拳砸在沙盘案旁,横眉怒目,气冲霄汉:“该死的曹阿瞒,居然会在寒冬时节动手,而且抢占的还是灵县。”   其实,袁绍何曾不知道灵县的战略意义,但若是自己派重兵把手,必然会打草惊蛇,相当于变相告诉了曹操,自己已经派人在插手青州黄巾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绍一直没有对灵县增兵,而是打着提防狼骑的旗号,派人在清河国入驻,以策应郭图在青州的行动。   袁绍本想等郭图在青州有了动静,再行派兵入驻灵县,这样效果是最好的,但谁能想到,曹操居然抢先一步,占据了灵县。   换言之……   曹操已经知道了袁绍在青州的动作,否则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忽然对灵县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动手,而且还是派麾下大将曹仁驻防。   一旁荀谌皱着眉,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该死的曹操,怪不得他最近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原来早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策。”   “是啊。”   又有审配叹口气,恨得牙根直痒痒:“咱们早已经猜到了,曹操原本就已经战败了马升,他是最早可以接触到济南黄巾的,但却迟迟没有动,这一点原本就值得怀疑。”   袁绍双眸聚火,咬着牙:“原以为曹操是在等粮草、冬衣等物资,没想到他已经知道咱们渗透到了青州黄巾内部,这小子可真耐得住性子,居然这么长时间没动静。”   “是啊。”   荀谌佩服的五体投地:“曹操的确是个人物,怪不得可以获得天魁之称,单凭这份睿智,便让人佩服之至。”   “主公!”   言至于此,荀谌揖了一揖,轻声道:“咱们必须要把灵县夺回来,否则公则他们便是孤军奋战,想要借黄巾的手,占领兖州,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万万不可。”   不等袁绍给出回答,一旁审配则是直接打断:“灵县虽小,但也有五千精兵,想要拿下这样一座县城,即便是在炎炎夏日,没有数万兵马,也是不行的。”   “况且,你们别忘记在魏郡的南阳骑兵,他们随时可以对灵县展开支援,在冰天雪地中,将我军将士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如此一来,不仅灵县夺不回来,甚至连派出去的兵马,也要全部折损,这对于鏖战了足足一年的咱们而言,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主公!”   审配一本正经地拱手道:“万万不可啊。”   荀谌则是在担心郭图的安全:“主公,公则孤军奋战,而且还带着我军两员大将,若是断了联系,只怕会折损在兖州啊。”   “如何能断?”   审配毫不犹豫,直接打断:“友若,你别危言耸听,灵县虽然地处要害,但只要绕路,同样可以把消息送入青州。”   “公则足智多谋,又有颜良、文丑率领两支青州黄巾,总兵力足有百万人,即便没有我军的支援,他们照样可以杀入兖州,战败曹操。”   “但是……”   审配铿锵喝道:“如果主公派人抢夺灵县,恐怕真正会受损失,是主公,而非青州黄巾,这样的损伤,咱们可承受不起啊。”   “一派胡言!”   荀谌直接怼了回去:“曹操可是南阳麾下第一统帅,而今他又识破了咱们的策略,手里还握着青州黄巾急需的资源。”   “单凭公则一人,即便带着五十万青州黄巾,也未必会是曹操的对手,但如果咱们出兵进攻灵县,不管能不能打下来,对于黄巾是个鼓励,对于曹操是个压力,能牵制更多兵马。”   “只有这样,咱们的获胜几率才能提高,如果单纯靠黄巾的兵马,恐怕不仅赢不了南阳,甚至还会把公则也赔进去。”   “你别忘记了!”   言至于此,荀谌刻意提醒道:“曹军可是有伏火雷霆弹,这种可以兼顾进攻、防守之物,咱们的兵马尚且不是对手,何况是青州黄巾。”   审配依旧不惧,铿锵言道:“伏火雷霆虽然厉害,但在南阳军中配备极其有限,此前曹操在进攻兖州时,便消耗了大量的伏火雷霆,如今又能剩多少?”   “难道曹操不会伸手向南阳要吗?”   荀谌一句话,直接怼了回去,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如今大战在即,难道弘农王会不知道吗?他若是给曹操拉上百十车,别说五十万黄巾,便是一百万黄巾,也照样得死!”   “我……”   审配正要开口怒怼时。   忽然,一个声音自上首铿锵响起:“够了,全都给我闭嘴。”   袁绍凛冽的目光扫过二人:“此乃议政殿,不是尔等争吵的地方,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但若要争吵,且出去争吵。”   “……”   二人顿时就蔫儿了。   虽然,袁绍帐下的田丰、沮授离开了,但却不代表冀州派没人了,审配便是冀州魏郡人,与颍川郭图、荀谌势不两立,他才不关心郭图的死活。   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人才产生了分析,在议政殿上,不断的相互攻击,甚至恨不得当庭就撕巴起来。   呼—   袁绍长出口气,沉吟良久后道:“正南言之有理,灵县的确不能进攻,咱们现在承受不起更大的损失。”   “主公英明。”   审配当即欠身拱手,抬起头时,下巴微扬,眼神瞟过荀谌,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彷佛终于压过了颖川派一头。   “不过……”   还没等审配兴奋多久,袁绍话锋一转,朗声言道:“咱们也不能不管公则,不如这样,速速派人绕行灵县,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到郭图。”   “如果此役落败,咱们要派人专门负责接应,不管怎样,咱们的人绝对不能有损失,尤其是郭图、颜良、文丑,必须平安回来。”   荀谌揖了一揖:“主公英明,您放心,属下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通一条新路,联系到青州的公则。”   “好。”   袁绍颔首点头:“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了。”   荀谌拱手:“喏。”   “哦对了。”   袁绍吐口气,扭头问道:“如今幽州局势如何了?”   逢纪横出一步:“主公,根据情报,刘虞派人给幽州突骑送了两万石粮食,听说弘农王准备从水路,给刘虞提供一部分过冬的物资。”   “哦?”   袁绍顿时一愣:“走水路?”   逢纪点点头:“没错。”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那岂不是说,要经过公孙瓒的地盘?”   逢纪肯定地道:“的确如此,目前田畴已经在与公孙瓒沟通,希望他们可以联手,归根到底,不过是想借路而已。”   袁绍长出口气:“公孙瓒嫉恶如仇,上次被幽州突骑跑了一部分,这次刘虞居然给了蹋顿两万石粮草,他如何能够容忍?”   刘虞、公孙瓒原本便有矛盾,即便是南阳汉庭出面,俩人也未必能够摒弃前嫌,这一点,袁绍丝毫不会怀疑。   “哼。”   轻哼一声,袁绍浑不在意:“让他们慢慢谈吧,公孙瓒这样的狗熊脾气,岂是一个田畴可以消除的,不必管他,咱们还是将主要精力,集中在青州黄巾身上。”   逢纪揖了一揖:“喏。”   “当然。”   袁绍补充道:“元图啊,你还是要盯着刘虞,以防这小子胡作非为,等来年开春,咱们必须要一鼓作气,将蓟县拿下。”   逢纪拱手:“喏。”   ……   青州。   济北国。   黄巾营地。   “喂,你们听说没有啊,南阳汉庭准备接收咱们这支队伍,而且家家户户有田种,等到来年还能分房子呢。”   “你此言当真?南阳汉庭真的准备接收咱们吗?我之前听说,他们的亩产达到了四石左右,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如果咱们真的可以归顺南阳汉庭,那么以后就再也不愁吃不上饭,穿不上衣了,南阳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我也听说了,南阳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而且还能免去口赋、算赋,小孩子可以上学,以后参加考课,当大官儿呢。”   “那咱们怎么还不赶紧上路呢?若是再在这里耗下去,恐怕咱们还没扛过冬天,就要被活活饿死、冻死了。”   “我去问过渠帅了,渠帅说还要过两天。”   “啊?还要过两天啊,怎么再去问问。”   “最好立刻启程,前两天又死了不少人。”   “是啊,抓紧时间去拿南阳的物资,咱们才能活下来。”   “……”   此刻。   黄巾营地外,围满了前来询问的老百姓以及将士。   徐和放下帘帐,急急走回来,愁眉苦脸道:“军师啊,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如果再不进入兖州,队伍恐怕就要散了,您到底在等什么?”   郭图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出口气:“如今咱们的传令兵撒出去,却始终没有得到主公的回信,我是担心发生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   徐和达不到郭图的高度,自然很难理解郭图的想法。   他现在想的,是自己已经支撑不住麾下将士,以及随行老百姓的盘问,如果在这样下去,这支队伍必然会涣散。   毕竟,他们这支黄巾从最开始,压根就没有达到五十万人,而是在不断的运动中,吸收一些残存势力,这才聚集起了五十万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徐和对于这支黄巾队伍的掌控力,压根就没有寻常军队那么强,别人捧他,他才是渠帅,若是不捧,那他就是个屁。   很显然!   如果队伍不离开青州,进入兖州,获取足够多的资源,那么极有可能,会有黄巾自主离开营地,而一旦如此,势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效仿。   这意味着,济南的这五十万黄巾,极有可能会被军中的流言,缓缓瓦解,彻底失去了它应有的凝聚力与威慑力。   “再大的意外,难道还能比现在的情势更急?”   徐和气得不知该如何回话,干脆直接撂挑子道:“军师,如果你再不下令出发,那么咱们之前的约定,全部面谈,我在南阳即便再难,至少保命不成问题。”   “徐将军,你这是何意?”   郭图一双朗目扫过徐和,冷声威胁道。   “没什么意思。”   徐和也豁出去了,气势汹汹道:“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够保住这支队伍,那就来吧,我徐和烂命一条,不怕当第二个管亥。”   见徐和已经彻底摆烂,郭图知道自己再不能拖延,只能吐口气:“咱们这样如何,由将军先率领兵马,按照事先制定的策略行事,我再派人联络主公,争取两步耽误。”   “好。”   徐和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既然这样,那我先去通知各方主将,让他们在军中散开消息,今日晌午便启程赶往兖州。”   “可以。”   郭图点点头:“就这么办!”   旋即。   他扭头望向文丑,吩咐道:“文丑将军,你协助徐和将军行事,切记要提防曹操的进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已经知道咱们在插手此事。”   文丑点点头,欠身拱手:“军师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当日晌午。   队伍启程离开济南,直奔济北。   可是,当青州黄巾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济北国以后,徐和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千里阔野尽风雪,甚至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虽然在冬季,很少有老百姓会出来,但一个人都没有,着实有些不太对劲儿,甚至沿途的村子里,也没有半个人在。   “文将军,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啊。”   徐和虽然是个黄巾渠帅,但对于行军打仗,多少有些经验。   这种奇特的现象,顿时令他感觉到不妙。   不过……   文丑倒是显得非常平静,彷佛早已经习惯了似的:“没什么不对劲儿的,曹操一定是施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将周围的老百姓,全部集中在了县城,他们准备死守县城。”   “啊?”   徐和顿时愣怔:“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准备救济青州黄巾吗?怎么要和我们玩坚壁清野吗?”   文丑哂然一笑,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回答:“很简单,那是因为我们来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这般。”   “你……”   徐和恍然大悟,叹口气:“那将军觉得,咱们现在该如何?”   文丑淡笑:“这对于咱们而言,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在军中宣讲说,曹军不守信用,根本没打算给咱们粮食、冬衣,他们已经坚壁清野,然后号令全军,进攻县城,洗劫一空。”   徐和眼神骤亮,缓缓点头:“还真是个办法。”   “传令兵何在?”   “在!”   “速速传令全军,就说南阳汉庭不守信用,根本不准备给咱们粮食、冬衣,他们在施行坚壁清野,要和咱们死战到底。”   “喏。”   传令兵欠身拱手。   正当他准备离开,向全军传达时。   忽然。   前方响起轰隆隆一阵马蹄声。   徐和抬眸望去。   但见,视野地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至,而在洪流中,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磅礴大气的“曹”字,格外引人注目。   “是曹军的骑兵!”   “该死!”   徐和一下子紧张起来,急忙问道:“文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文丑倒是极其淡定:“怕什么,他们兵马再多,能抵挡得住咱们数十万人?其若是敢强行冲阵,你直接下令消灭他们即可。”   徐和长出口气:“好,放心吧。”   “不过……”   文丑瞥了眼徐和,轻声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然后再做决定。”   徐和颔首点头:“好,就按将军说得办。”   二人抬眸望向远方。   曹军骑兵在赶来之时,立刻左右分流,麾下骑兵一人手持个圆筒状的东西,扯着嗓子冲青州黄巾呼喊: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粮食、冬衣、帐篷,全部屯在利于过冬的肥城中,尔等可以赶往肥城,接收朝廷的物资,安稳过冬。”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   “……”   当声音一遍遍传到青州黄巾的耳中,整个青州黄巾的队伍,彻底沸腾起来,他们高举着兵器,不停的山呼:   “哈哈,竟然是真的,南阳朝廷真的要接收我们了,他们真的要接收我们了,再也不缺吃的了,兄弟们,冲啊!”   “肥城在哪?兄弟们,肥城在哪?我现在就恨不得赶紧飞过去!肥城万岁,南阳汉庭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肥城万岁!南阳汉庭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肥城万岁……”   “……”   肥城?   听到这个名字,文丑顿时警觉起来。   他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展开浏览,迅速找到了肥城的方位。   这里位于泰山余脉的中间,的确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但身经百战的文丑同样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可以伏兵的好去处,一旦进入这里,完全就是个死字。   “该死!”   文丑皱着眉,急忙言道:“这是曹操的圈套,他在这里一定设置了伏兵,若是咱们进入这里,必定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   “啊,这么严重?”   徐和还有些不太相信。   “你瞧这里的地形。”   文丑立刻把地图递给徐和,解释道:“此处乃是泰山余脉处,尽皆是山地、丘陵,肥城正在北部的平原上。”   “咱们一旦进入这里,对方势必会俯冲下来,对咱们展开进攻,对方兵马虽少,但在这种情况下,咱们想要取胜,同样很不容易。”   嘶—!   徐和惊诧,双眼紧盯着地图,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里的地形条件的确比较凶险。   虽然仅仅只看了一眼,但徐和依旧能感受到这一战的惨烈程度:“文将军,那你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曹操把物资全都放在了这里,而且在外面施行了坚壁清野政策,如果咱们不进入肥城,恐怕非得被饿死、冻死啊!”   文丑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当即做出决定:“没办法了,事情太过突然,咱们必须想办法解决,按照之前的行事方案,先对卢县展开进攻,夺其粮草,找个安身之处。”   卢县。   乃是济北国的郡治。   是整个济北国中,最难攻打的县城,但同时也是最富庶的县城,只要能拿下卢县,烧杀抢掠,可保青州黄巾一月衣食无忧。   “好。”   徐和飞快点头:“听你的。” 第449章 卢县之战!   轰隆隆!   当曹军骑兵呼啸而过,消失不见时。   青州黄巾的先锋部队彻底沸腾起来,他们高举着兵器,口中山呼呐喊着万岁,冲着前方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般,精力极其旺盛地向前飞奔。   徐和眼瞅着情况不妙,已经开始朝着他难以掌控的方向发展,他毫不犹豫地奔出,扯着嗓子不停呼喊:   “兄弟们!休要上当受骗,大家全都停下来,听我给你们说,这是南阳朝廷的诡计,他们早已经在肥城射下了埋伏。”   “弟兄们,休要上当受骗,大家全都停下来,听我给你们说……”   “弟兄们……”   “……”   徐和虽然声嘶力竭的呼喊,但他的声音早已经被青州黄巾的呼喊声淹没,压根没有多少人可以听到,此刻的青州黄巾已然被粮食、冬衣等物资,彻底迷乱了双眼。   “愚蠢!”   文丑暗自咒骂一声。   没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拽着徐和从侧面奔了出去:“跟我走!”   徐和顿时一愣:“文将军,你要干什么?”   文丑厉声道:“别问那么多,跟我走便是。”   徐和无奈,只能跟着文丑的脚步,向前不断飞奔。   就在他们跑到近乎于最前面的时候。   苍啷一声。   文丑拔刀出鞘,寒芒闪烁,鲜血飙飞,一颗硕大的头颅凌空而起,跟着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一般,激扬三尺有余。   这一刹那间。   别说其后的黄巾士兵愣怔了,便是徐和自己都愣住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文丑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就对自家兄弟动起手来。   不过……   这效果却是极好的。   身后的队伍逐渐开始停下来,不少人见是渠帅徐和,即便拎着刀,也不敢擅自动手,而是愣怔地凝视着对方,脑子里一片浆糊。   “此人乃是曹军刺奸。”   文丑苍啷一声,收刀还鞘,压低声音提醒道。   “哦。”   徐和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他神色骤变,昂首挺胸,黄巾渠帅的架子立刻就端了起来,目光扫过众人,随即指着身旁的尸体,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你们要听我说,此人乃是曹军的刺奸,是想要蛊惑大家,大家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否则咱们不仅搞不来粮食,甚至还会把命丢在肥城。”   话音刚落,身旁的青州黄巾士兵直接愣住了,一个个眼瞪如铃,满脸的不敢置信,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陷入了迷茫:   “这怎么可能?南阳汉庭的人如果要对我们动手,刚才骑兵冲杀过来,就不会左右分流,而是会直接冲阵。”   “没错,而且他们没有人拿武器,根本没有与我们为敌的意思,这样的队伍怎么可能会害我们,渠帅,你这是何意?”   “南阳汉庭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有粮食,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南阳皇帝爱民如子,他是一定不会害我们的。”   “对!南阳皇帝一定不会害我们。”   “我们不相信。”   “不信!”   “……”   一时间,即便是徐和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愣怔。   他完全没办法面对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   可是……   一旁的文丑在此刻,却是双目如炬,扫过青州黄巾的将士,在其中的确发现了很多身影,在他们的带头下,这帮青州黄巾士兵才一个个亢奋起来。   很明显!   这些人的身份有问题。   他们一定是南阳方向的刺奸。   文丑已经笃定,宁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机会,否则极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诸位弟兄们,肥城虽然是个天然的避风港,但南阳朝廷既然准备接收咱们,又何必坚壁清野呢?”   “咱们进入济北国已经大半天了,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甚至连村子里,也没有半个人影,这一点,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文丑的声音一出来,四周的青州黄巾果然变得犹疑不定起来,心中的疑惑增大,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是啊,南阳汉庭坚壁清野,这摆明了就是在提防咱们,他们这么做,难道当真有阴谋?可他们对咱们,能有什么阴谋?”   “不管怎么说,南阳朝廷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太对劲儿,如果当真要接收咱们,就应该把粮食、冬衣、帐篷全部摆出来。”   “没错,如果就摆在明面上,咱们怎么可能误会,现在全部放在肥城那里,走过去难道不需要时间吗?”   “……”   听着青州黄巾议论的声音,徐和一下子放松下来,他继续言道:“诸位弟兄,尔等可以想想,那支骑兵没有进攻我们,只是因为没有兵器吗?”   “那是因为咱们足足有数十万大军,他们那点骑兵,一旦冲进来,根本就是个死,所以他们在一开始,就没有进攻咱们的想法。”   “他们压根就不敢!”   徐和顷刻间给曹军骑兵定了性,扯着嗓子呼喊道:“根据可靠情报,曹操的确把粮食、冬衣、帐篷运进了肥城,但他同样率领大军进入肥城。”   “这一点,难道不是为了把咱们引入肥城,然后一鼓作气,将我们消灭吗?南阳汉庭安的什么心,难道你们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别上当受骗!”   “千万别上当受骗!”   徐和声音洪亮,宛如雷霆般炸响:“如果大家信得过我,就拿起手中的兵器,随我一起,进攻卢县,只要拿下卢县,我保证让大家吃饱喝足。”   “咱们足有二十余万兵马,别说击败曹操,便是横扫整个兖州,又有谁能挡我,投靠南阳有什么意义?咱们完全可以占领兖州,自己当家做主!”   “我徐和跟大家保证,只要拿下卢县,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拿,保证不会让大家继续挨饿受冻,咱们翻身做主人,开创大贤良师口中的太平盛世。”   刹那间,青州黄巾顿时沸腾起来,一个个高举着手中兵器,眼神中闪烁着耀芒,兴奋地凝视着徐和,大声呼喊起来:   “渠帅万岁!”   “渠帅万岁!”   “渠帅万岁!”   “……”   徐和昂首挺胸,彷佛已经看到了万民臣服在自己脚下的一幕,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去南阳当个喽啰兵?我去你大爷!   “弟兄们,随我杀,直奔卢县。”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徐和、文丑等人率领青州黄巾大军,直奔卢县。   卢县背靠泰山余脉,乃是济北国的郡治,易守难攻。   此处,更是由擅长统兵的于禁驻守,目的便是要打好这即将到来的首战。   不远处的山岗上,曹操放下望远镜,凝望着转向卢县的黄巾大军,长出了口气:“文丑这家伙还挺有本事,居然可以这么快稳定青州黄巾。”   “是啊。”   程立恩的一声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文丑好歹也是河北双雄之一,文家响当当的将才,袁绍麾下第一猛将。”   “这点本事若是都没有,那才真是奇哉怪也,不过,文丑便是再厉害,凭青州黄巾的实力,恐怕也未必能够拿下卢县。”   曹操自然清楚于禁的本事,缓缓点头道:“伏火雷霆弹可送过去了?”   程立颔首点头:“放心吧,卢县毕竟是第一战,属下足足送了两车过去,咱们要么不打,要么就直接把他打怕了,这样还能减少青州黄巾的伤亡。”   呼—   曹操长出口气,轻声道:“希望这伏火雷霆的威力,可以将青州黄巾炸醒,别再被袁绍所迷惑,白白丢掉性命。”   程立极其自信地道:“将军放心,青州黄巾虽然都是些底层的百姓,但他们绝对不傻,会吃一次、两次亏,但绝对不会一直这般愚昧下去。”   “何况,于禁、李典、乐进等人也准备了说辞,我相信胜利最终一定只属于咱们,将军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才能诛杀文丑、郭图吧。”   “若是能将其诛杀,对于朝廷明年进攻冀州,必定是大有裨益,这份功劳可要比单纯收编青州黄巾,要大得多。”   曹操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好吧,既如此,战事便交给他们了,咱们还是得干点别的事情,听说郭图派人要打通与冀州的联络?”   程立颔首点头:“的确如此。”   曹操淡笑:“那便是他了,走吧。”   程立:“喏。”   旋即。   二人勒马转身,下了山岗。   此刻,卢县城头。   大将于禁迎风而立,遥望着远方出现的一条黑线,他长出了口气:“竟然真的杀过来了,该死的袁绍净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来人。”于禁大喊一声。   “在。”   “速速擂鼓示警,全军处于战备状态,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喏。”   下一个瞬间。   城上的十面金鼓震响,鼓声如同闷雷,顷刻间震响四野,传檄八方,将整个卢县城池笼罩在内,各方将士迅速进入岗位,城中百姓立刻戒严,无故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于禁按着腰间的寰首刀,凝望着逐渐靠近的青州黄巾,黑压压一片,宛如乌云一般袭来,即便是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都忍不住有些惊恐,何况是身旁的士兵。   不过……   于禁终究还是一员善战的统帅,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全军的表率,绝对不能表现出半点怯战的状态,否则全军立刻会跟着完蛋,这与手中有多少先进武器,都没有任何关系。   “弟兄们!”   当即,于禁站在城头的门楼下方,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扯着嗓子呼喊:“咱们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南阳铁军。”   “多少硬仗被我们成功拿下来了,这一次照样不会例外,青州黄巾虽众,但不过是一堆破砖烂瓦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拿起你们手中的伏火雷霆弹,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雷霆的力量,什么叫做不可战胜,什么叫做所向披靡!”   言至于此,于禁高举起手中的寰首刀,扯着嗓子呼喊:“尔等,有没有信心?”   众将士齐声呼喊:“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   这一声声嘶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瞬间令曹军将士,以及卢县原本守军的气势,提高到了一定的程度。   原本那些心中尚有惶恐的士兵,一个个也跟着山呼起来,彷佛被勇气冲走了头顶的阴霾,彻底成为了铁军之一,世界上最勇敢的士卒。   此刻,于禁的双眸紧盯着如潮水般涌过来的青州黄巾,伴随着双方距离越近,于禁深吸口气,铿锵下令:   “弟兄们,跟我喊!”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粮食、冬衣、帐篷,全部屯在利于过冬的肥城中,尔等可以赶往肥城,接收朝廷的物资,安稳过冬。”   “如若尔等强攻卢县,南阳朝廷将视尔等为敌,必将予以迎头痛击,还望尔等休要执迷不悟,速速赶往肥城,接收朝廷物资,安全过冬!”   “……”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   “如若尔等强攻卢县,南阳朝廷将视尔等为敌,必将……”   “……”   虽然,卢县城池只有数千守军,但这满城的声音响起来,同样可以与数十万人的喊杀声拼上一拼,至少不会被轻易淹没。   当声音的浪潮传出去时,前排的青州黄巾的确是听到了,但他们此刻已经被洗脑,认定了肥城会有伏兵,因此不顾一切,也要冲击卢县。   “弟兄们,冲啊,攻克卢县。”   “随我杀啊!”   “杀—!”   “……”   喊杀声震天彻地,双方距离不断拉近。   于禁没有丝毫慌乱,双眸紧盯着城外大军,判断着距离。   三百步!   ……   两百步!   ……   一百步!   ……   八十步!   ……   五十步!   ……   这一刹那,于禁已经彻底死心,他不再对黄巾抱有任何的幻想,缓缓举起手中的寰首刀,旋即铿锵下令:   “给我狠狠地打!”   “喏!”   呼!呼!呼!   城中伏火雷霆弹足够,于禁因此省去了第一波的箭矢袭杀,干脆直接拿伏火雷霆弹招呼城外黄巾,第一波便要打出南阳汉庭的气势。   当漫天冒着青烟的短棒子,宛如雨点一般,从城头翻滚着跟头,落在青州黄巾的队伍中,下一个瞬间,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间断地响起。   Boom!   Boom!   Boom!   ……   刹那间,一个个炸点宛如莲花般绽开,肉眼可见的数十具尸体,伴随着不知其数的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城下人仰马翻,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伏火雷霆的威力之强悍,即便是青州黄巾也有所耳闻,但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因此才会毫无畏惧,向前猛冲。   可是……   当伏火雷霆弹在他们脚底炸响,当一具具尸体躺倒在他们面前,当有人被炸断一条腿,当有人被炸断了半截身子。   青州黄巾这才真正意识到伏火雷霆弹的威力,它的杀伤力是范围性的,连飞溅起来的石子都可以杀敌,有些人甚至已经战死,都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中招。   顷刻间,宛如割麦一般,倒下了成百上千的士兵,但后方扑过来的青州黄巾,依旧如浪潮一般涌了过来,迎接着从城头落下来的伏火雷霆弹。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伴随着飞沙走石不断响起,青州黄巾虽众,但却纷纷躺倒在地,截至目前,甚至还没有人能冲到城下,更别提杀奔城头。   此刻,即便是袁绍军中的文丑,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原本还想近前,指挥战斗,争取来个开门红,可眼瞅着这一幕,他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这……”   “这怎么可能?”   文丑的心如玻璃般碎了一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伏火雷霆弹的威力,居然会这么大,一个爆炸声响起,顷刻间便可炸死数十个人。   要知道,如果是靠弓箭袭杀,想要造成这么大的杀伤效果,恐怕非得上万支箭矢不可,而且捻弓搭箭需要一定的间隔,但伏火雷霆弹,却可以持续不断的往下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文丑简直不敢相信,面对拿着伏火雷霆弹守城的曹军,他们别说有二十万兵马,就算是三十万、四十万,甚至是五十万兵马,也不可能破开城池。   身经百战的文丑立刻意识到,如果这种东西运用在攻城中,恐怕造成的杀伤效果,非得大幅度增加不可,这天下压根没有城池能挡得住这玩意的进攻。   “文将军,这……这可怎么办啊?”   “咱们的人完全就充不进去!”   一旁的徐和眼瞪如铃,浑身冒汗,俩眼珠子全都写满了恐惧,彷佛每一次的爆炸全部炸在他心坎一样。   若是照这样下去,别说拿下卢县城池了,能不能保得住这支队伍,还另当别论呢,徐和虽然很想当官,但特么也得有命当才行啊。   对方的伏火雷霆弹在徐和眼里,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兵器,而是神器,是能大面积不断收割敌军性命的神器,岂是凡人能够抵挡?   此刻,同样有人冲了过来,指向前方卢县:“渠帅,南阳汉庭的伏火雷霆弹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的人压根攻不进去,也没有人敢进攻啊。”   “是啊渠帅!”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如果咱们强行进攻卢县,恐怕还没有等士兵爬上去,就全都死在城下了,这样进攻卢县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渠帅,让弟兄们先退下来吧。”   “不能这样进攻啊。”   “是啊渠帅!”   “下令吧。”   “……”   徐和皱着眉,盯着前方战场片刻,瞥向文丑,彷佛期待着文丑的回答。   可是,文丑压根就不关心这帮人的死活,他只希望可以接住青州黄巾的手,来削弱南阳汉庭的力量,哪怕能拿下一个城池,也算是好的。   可是……   就像是现在,别说拿下一个城池了,能不能冲到城下,还另当别论呢。   现在的状况虽然不利于进攻,但对于文丑而言,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因为只有真正见识过伏火雷霆的厉害,才能寻找到对敌的办法。   见文丑始终没有回话,徐和实在忍不住了,当即铿锵下令:“快!传令下去,暂且退兵,咱们从长计议。”   众黄巾大将齐声应命:“喏。”   下一个瞬间,便有金鸣声跟着响起。   叮铃铃—!   “快撤退!暂且撤退!”   “撤退!暂且撤退!”   “……”   望着已经开始喊撤退的青州黄巾,于禁把手一招,示意众将士停止进攻:“继续给我喊,让青州黄巾弟兄们醒醒!”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粮食、冬衣、帐篷,全部屯在利于过冬的肥城中,尔等可以赶往肥城,接收朝廷的物资,安稳过冬。”   “千万不要被流言蜚语蒙蔽了双眼,尔等队伍中有袁绍间隙,他们在鼓动尔等与南阳朝廷为敌,企图削弱朝廷力量,尔等切莫上当受骗。”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   “千万不要被流言蜚语蒙蔽了双眼,尔等队伍中有……”   “……”   正准备离开的徐和直接愣住了,浑身上下的汗珠如同雨点般哗啦啦往下淋,初冬时节的冷风一吹,更是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恐惧。   “该死!”   徐和暗骂一声,心中忍不住慌乱:“文将军,咱们该怎么办?军师怎么还没过来?”   文丑压低声音道:“你别慌,你可是黄巾渠帅,他们更信任你,而非是卢县曹军。”   徐和皱着眉:“你说得简单,那我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对方摆明了是在针对我。”   文丑简直佩服徐和的智商,这种人也能当上黄巾渠帅?怪不得张角败了,有这样的人当渠帅,不败才真是奇怪!   呼—   文丑强忍着愤怒,长出了口气,低声提醒道:“你就说曹军是在引诱他们进入肥城,但在肥城会有更多的伏火雷霆弹等着咱们。”   “哦—!”   徐和恍然大悟,佩服地五体投地:“高,实在是高!”   文丑叹口气:“安抚好军队情绪,继续进攻,他们的伏火雷霆有限,必定不可能持久。”   徐和点头:“放心,交给我即可。” 第450章 差点没把郭图吓死!   “渠帅,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一个身穿粗布的粗犷汉子,瞪眼盯着徐和,抬手指向文丑,冷声言道:“此人到底是谁?他是不是袁绍的人?”   “没错。”   又有一个男子提着刀便上来了,怒气冲冲地瞪着徐和,彷佛恨不得将其生撕活剥了一般,甚至因为紧咬着钢牙,连带着唇角都在微微颤抖:   “这家伙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身材魁梧,脸上没有半点饥色,手上的功夫极其了得,他一定不是黄巾出身,极有可能是袁军主将。”   “老实交代!”   男子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人到底是不是冀州袁绍帐下的人,他又与你是何关系?你们是否如曹军所言,故意鼓动我们与南阳为敌?”   文丑距离稍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是怀抱双拳,警惕地凝视着前方,以防发生不测,同时偷眼观瞧四方,看看有没有什么退路。   “诸位将军消消气儿。”   徐和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见识与本事,但能当上渠帅,足以证明他在这帮人中间,还算是有些威信的,否则早被别人拉下马了。   如今眼瞅着事情不妙,加之略显心虚,因此这才能心平气和地跟黄巾众将沟通,否则若是在平时,他早已发火,暴跳如雷,甚至囔囔着撂挑子不干,来威胁众人。   他没有直接回答众将军的问题,而是矛头直指曹军,厉声道:“坚壁清野的是曹军,投伏火雷霆弹的是曹军,没有将粮草、冬衣第一时间给咱们的人,还是曹军。”   “这跟袁绍又有什么关系?”   徐和摊开双手,展现出尴尬的神色,叹口气道:“明明一直都是曹军在诓骗咱们,他们不过是想要将咱们全部诛杀,因此这才将粮草全部运送至肥城。”   “你们瞧!”   徐和生怕军中众将不相信,干脆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展示给众人:“这肥城在泰山余脉的中间,四周全都是延绵不绝的山体。”   “如果曹操率领兵马,在四周山体设下埋伏,他们居高林下,又有伏火雷霆在手,咱们若是进入到这种地形中,岂不成了瓮中鳖吗?”   嘶—!   围聚在一起的黄巾大将顿感惊诧,纷纷倒抽一口凉气,他们虽然知道肥城,但却完全不清楚,肥城四周居然会是这样一种地形条件。   不得不承认。   的确是山连着山,极其凶险。   曹军若是没有歹心,还自罢了,可若真有歹心,别说他们有二十万兵马,就算是三十万、四十万、甚至是五十万,也只有败北的份儿。   刹那间,黄巾众将尽皆漠然,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敢再有异议,全军覆没的风险的确要比进攻卢县还大。   毕竟,卢县有伏火雷霆,肥城那里更不会少,既然伏火雷霆是一定的,那么相对而言,他们宁肯进攻卢县,也不愿意招惹肥城,葬身在曹军手中。   正当青州黄巾众将士犹疑不定时,徐和再添一把火:“咱们要的不过是粮食、冬衣而已,如果能拿下卢县,自然能全部解决,又何必去肥城冒险。”   “可是……”   当下,有个粗犷的汉子横出一步,皱眉言道:“咱们也看到了卢县的城池太难攻打了,即便没有伏火雷霆,短时间内也未必能攻克得了。”   “没错。”   跟着,有人附和道:“卢县乃是济北国的郡治,城高池深,兵威将猛,就凭咱们这些人,只怕即便拿下来,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我提议……”   言至于此,有人举起手来,插一嘴道:“咱们不如换个小点的城池打,先让弟兄们填饱肚子,否则饿着肚子,要怎么打仗啊。”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同意!”   “……”   顷刻间,一众青州黄巾大将们纷纷表示赞同。   即便是徐和本人,也拗不过大势,缓缓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换个县城进攻,距离卢县最近的,恐怕就是平阴城了。”   “平阴城?”   身旁男子缓缓点头:“我知道这个县城,比起卢县而言,容易太多了,咱们先拿下它,让弟兄们把肚子填饱,然后再集中兵马,进攻卢县。”   徐和大喜,不管怎样,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既如此,尔等速速回去准备吧,别浪费时间,争取明日一早,赶往平阴县。”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待众将军离开,徐和暗松口气,走到文丑跟前,拱手道:“将军,大家准备暂时放弃进攻卢县,先行攻打更加容易的平阴,我同意了。”   “恩。”   文丑颔首点头,神色极其平静:“我已经听到了,虽然我是不同意的,但毕竟你是渠帅,此事应当由你自己做主。”   徐和顿时一个愣怔:“哦?将军因何不同意?”   文丑淡然道:“很简单,每个县城必定配备有伏火雷霆,咱们已经消耗了卢县一部分伏火雷霆,结果却放弃进攻卢县,转而进攻平阴?”   “哼!”   轻哼一声,文丑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多死一些士兵而已,没关系的,或许平阴县的伏火雷霆不多,也是有可能的。”   徐和直接蔫儿了,叹口气:“唉,你怎么不早说?”   文丑只能呵呵了:“你怎么不早跟我商量?”   “这……”   已经做了决定,徐和也没有办法,只能摇了摇头:“就这样吧,虽然消耗了一部分卢县的伏火雷霆,但其剩下的,未必没有平阴多。”   文丑也懒得在跟徐和废话,这人的脑瓜子明显慢一两个节拍:“你说得有道理,不管进攻哪个县城,只要能将其攻克,便是最好的。”   徐和轻声道:“既如此,将军早做准备吧,咱们稍后便走。”   文丑心中依旧有些担心:“徐将军,麻烦你派兵回去瞧瞧,军师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徐和点点头,朗声道:“实不相瞒,我也在担心军师的安全,你放心吧,我会派人返回济南,探查一下消息。”   文丑拱手:“多谢将军。”   ……   “你说什么?”   郭图猛然转过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灵县已经被曹军占领了?”   斥候欠身拱手,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如此,现在曹军每日都派骑兵巡逻,而且巡逻间隔非常短,冀州的人压根就不敢过来,咱们的人也压根不敢过去。”   “该死!”   郭图暗骂一声,心底的怒火翻腾起来。   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深感曹操此人的眼界与手段:“灵县被占领,咱们的后路就等于被切断了,曹操这一招的确是厉害啊。”   “如今,主公经历了一年的杀伐,根本没有多余的兵马进攻灵县,即便强行被人过来,也会被在魏郡的南阳骑兵截杀。”   “五千兵马!”   郭图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虽然,这个数量不是很多,但却像是一堵大山,挡在了郭图面前。   郭图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派出去的信使没有回来,极有可能全都被灵县的曹军抓住了,而在冀州的主公,同样可能在为灵县的曹军而忧心。   打蛇打七寸!   曹操派人突袭了灵县,的确让身在青州的郭图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毕竟,此刻的他们完全就是在孤军奋战。   “军师,咱们该怎么办?”   身旁的斥候心中有些着急。   他虽然不是战斗兵种,但在青州这里,郭图能用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了,若是迫不得已,只怕他们也得冲上去,与曹军作战。   更为要命的是,徐和、文丑已经率领青州黄巾进入了兖州,即便在身后稀稀拉拉跟随的黄巾家属,也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斥候,就算是个普通随从,操起兵器也得冲上去,但与精锐的曹军作战,这种状态下的士兵,与找死无异。   “……”   郭图皱着眉,沉吟良久。   既然灵县已经被曹操占领了,那么证明,曹操已经猜测到青州黄巾中有袁绍的人,因此在兖州的战斗,绝对不会如原先推测的那般容易。   换言之,徐和、文丑会在兖州浪费大量时间,来实施之前制定的策略,而自己即便在后方多花费一点时间,确保后路安全,想来也不会影响大局。   对于主公袁绍而言,只要青州黄巾与曹军战斗,不管最终是谁赢,袁绍都已经是最大的赢家,因此兖州的状况如何,远没有自身的安全,对袁绍更加重要。   一念至此,郭图疾步走到地图跟前,仔细观察地图后,吩咐道:“咱们需要重开开辟一条路出来。”   “这样……”   郭图抬手指向地图,吩咐道:“咱们绕远,从平原郡开始,过安平国,进入冀州,然后快马直奔邯郸。”   斥候皱着眉,长出口气,轻声道:“这样虽然可以,而且不会被灵县的曹军发现,但却会多绕出数百里路,而且已经进入寒冬,万一大雪冰封,拖延的时间,可绝非一两日。”   呼—   郭图无奈舒口气。   这一点,他又何尝不知道,但他非常清楚,目前的袁绍不敢随便进攻灵县,如果自己不绕路的话,极有可能会把命都交代在这里。   “没办法,只能如此了。”   郭图同样不想浪费时间,但这确实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哦对了,派人通知文丑,前线战事由他做主,总之不能让曹军成功收编这支兵马。”   斥候欠身拱手:“喏。”   郭图吐口气:“这里也不能呆了,太危险了,咱们走,立刻换地方,迁徙往高唐县,不得有误。”   斥候:“喏。”   旋即。   郭图开始收拾东西,没一会儿,便打好了背囊,出了营寨。   可是,还没等他离开营地,便见斥候飞马赶回:“报—!”   郭图急急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给文将军送信吗,怎么又回来了?”   斥候满面惊恐,大喘口气:“军师,不是我不愿意去送,而是曹军的骑兵,已经从济北,杀到了济南,如今距离咱们的营地,已经不足五里。”   “啊?”   郭图惊诧不已,眼瞪如铃。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曹军居然会放弃兖州,先行杀入济南?   很明显!   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他们已经掌握了自己在青州黄巾军中的一切,难以想象,同样是大雪封路,对方的信息交流,居然可以如此迅捷。   否则,即便有人探查到了自己的位置,至少也应该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精准地捕捉到才对,怎么可能一下子赶来过,时间精准到这种程度。   “军师……”   斥候望着愣怔中的郭图,试探性问道:“咱们在这里多呆一分,便多一份危险,现在该怎么办,您倒是拿个主意啊,对方可全都是骑兵。”   郭图皱着眉,当机立断道:“这样,咱们分头跑,你们两个,往高唐县跑,你往东平跑,你往漯阴跑,我往齐跑,明白吗?”   众斥候拱手:“喏。”   当即。   数个斥候勒马转身,直奔四方而走。   郭图同样勒转战马,朝着齐国方向,策马飞奔。   可是,郭图只有数匹快马而已,但是曹操麾下的骑兵,却有数千人,即便每百人追杀一个斥候,也足够追杀了。   五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正是冲锋的绝佳距离,速度完全可以飙到最快,顷刻间便将五里的路程追平。   “该死!”   曹操快马来到黄巾营地,发现这里已然人去楼空,半个人影都没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招呼道:“子和,郭图此贼已经还在青州,按照咱们之前制定的方案,速速将人撒出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给我找到。”   曹纯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猛一招手,铿锵喝道:“弟兄们,按照第二方案,以伍为基准,呈放射状搜索兖州,尤其是平原、齐,这两个方向,务必要仔细搜寻。”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望着众将士策马飞奔的身影,程立长出口气:“没想到,郭图这小子跑得还真快,咱们马不停蹄从济北杀过来,还是被他溜了。”   “放心。”   曹操微闭着眼睛,轻嗅一下空气,咧嘴淡笑着:“郭图跑不了,这空气里有他的味儿,咱们一定能追到他。”   “哦?”   程立瞥了眼朝着南面轻嗅的曹操,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军的意思是,郭图会往齐国方向跑?”   曹操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至少七成可能。”   程立皱眉:“可如果从高唐走,他还可能回到冀州。”   曹操淡然一笑:“你这么想,他自然也这么想,所以会反其道而行之,郭图此人自以为聪明,但实际上,却总是自作聪明而已。”   “走!”   曹操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往齐国方向追杀,肯定没有错。”   程立笑了笑:“好。”   驾—!   战马奔驰,直奔南方。   二人策马飞奔不久,忽然一声箭响,在空中炸响。   “果然是这个方向。”   “走。”   曹操大手一挥,朝着响箭升起的方向,策马飞奔过去。   果不其然。   当他赶往前方时。   已经有五、六十骑将一个头戴进贤冠的男子包围。   曹操策马上前,直面男子,淡然一笑:“哼,你便是郭图?”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我见过郭图的画像,他便是郭图。”   郭图原本还不准备承认,不曾想对方居然有自己的画像,干脆也不辩解:“没错,我便是郭图,既然被你们抓住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程立惊诧:“你还真是郭图啊?将军,没想到,咱们还真抓了一条大鱼,看来情报果然没错,郭图这小子没有跟上青州黄巾大军。”   “哈哈。”   曹操仰天一声狂笑,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是啊,若非朝廷的情报及时,咱们只怕也抓不住郭图这条大鱼。”   “你……”   “你们竟然……”   郭图眼珠子一瞪,一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曹操、程立。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最开始这俩人,居然是在诈自己,简直卑鄙。   郭图咬着牙,怒火腾得燃烧起来,一双朗目宛如利剑,恨不得将曹操、程立万剑穿心,硬生生剁成肉泥:   “你们简直太卑鄙了!”   “我郭图既然落在你们手上,那便给个痛快吧!”   旋即,郭图微扬起下巴,彷佛已经在坦然面对死亡了。   曹操笑了笑,表情中带着淡淡的阴鸷:“你可是袁绍麾下的第一谋士,就这样杀了你,岂不可惜?”   “没错。”   程立自然清楚曹操的意思,当即附和道:“你如果能交代一些情报,我们或许可以留你个全尸,但如果给脸不要脸的话……”   言至于此,程立的声音拖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旁曹操:“将军,我记得校事府的刑法手段,足足有九九八十一种,对吗?”   “恩,是的。”   曹操哂然一笑,瞥了眼郭图,轻声道:“仲德啊,你觉得他能扛过第几关?”   程立捏着颌下美须髯:“瞧他这细皮嫩肉的,想来应该可以坚持到第十关吧,毕竟前面比较温柔,越往后,越是阴狠。”   郭图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中透出万千凶芒:“曹阿瞒,我告诉你,别以为我郭图会屈服在你的威慑之下,我宁死不屈。”   “恩,我知道。”   “本初的人,各个都是硬骨头。”   “所以……”   曹操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我觉得他能扛得过第二十关,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千刀万剐,对吗?”   “没错。”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就是千刀万剐!”   曹操嘿笑一声,打量着郭图,阴鸷道:“公则别紧张,千刀万剐只是名字比较吓人,实际上没有那么恐怖,毕竟它只是第二十关而已。”   “对。”   程立跟着道:“所谓千刀万剐,便是刽子手,拿各种各样不同的刀子,在你身上割一万刀而已,放心吧,每次也不会太深,大概就是刚刚出血而已。”   “最厉害的是下一关,听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扛得过去,其实我个人以为,倒也没有那么艰难,不过是要将你放在装满虫子的缸里三天三夜。”   曹操立刻补充道:“放心吧,虫子全都是精心喂养过的,他们只会吃你身上的烂肉,那一万刀便是在为这里做准备呢。”   “没错。”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之前没有扛过去的人,全都是吓死的,但公则你如此胆大,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所以,我感觉你一定是能扛得过这第二十一关的人,我还真想见识一下,第二十二关的刑法是什么。”   曹操笑了笑:“听说好像叫……叫什么来着……”   程立皱了皱眉:“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此刻,郭图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身子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像是凝聚着一团火,口干舌燥,紧张兮兮。   在郭图的脑海中,甚至能想象到千刀万剐的画面,一柄柄各种各样的小刀,在自己的身体上,划的是遍体鳞伤,然后又有成百上千条虫子,趴在自己的身体上,不停的吃着坏肉。   额……   郭图下意识打个寒蝉,整个人如同被万虫蚀骨一样,从身体的皮肤,一下颤抖到心灵深处,恐惧的感觉令郭图汗毛倒竖,哗啦啦的汗水,顷刻间淌遍全身。   “来人。”   曹操当即猛一招手:“给我把郭图拿下,绕路带回灵县,先让曹仁将前面一十八种大刑伺候上,等校事府接手以后,再进行千刀万剐!”   身旁士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两三个士兵冲上去,将郭图如死人一般,从战马上拽了下来。   此刻的郭图,身子就像是被铅水关注似的,别说挪动分毫,便是颤抖,都颤抖不起来了。   曹操则是在暗中偷笑,按照目前的状况,撬开郭图的嘴,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这对于南阳朝廷,明年进攻冀州袁绍的策略,有百益而无一害。   “弟兄们,走,回灵县。”   “喏。” 第451章 兵员替换,诛杀颜良!   “渠帅!”   “恩。”   “渠帅……”   “好。”   “……”   暴雪过后,万里晴空。   管承在营中巡视,与黄巾士兵亲切地打着招呼。   表面上看,管承风光无限,但实际上,他非常惶恐,生怕黄巾士兵们戳他脊梁骨,骂他是靠诛杀管亥,才成为黄巾渠帅的。   毕竟,管承非常清楚管亥在军中的影响力,单凭自己这一张嘴,压根就不可能轻易取代管亥,成为黄巾的渠帅。   在下暴雪的这段时间内,营中已经产生了流言蜚语,说是自己贪恋权力,密谋诛杀管亥,想要取而代之。   管承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巡营,恐怕依旧会是谩骂声不绝于耳,但不曾想,骂自己的人不仅比之前少了,甚至还多了很多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这在以前,管承压根想都不敢想,即便现在它就真实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管承依旧感觉很不真实,就像是军中将士已经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一样。   不过……   管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管亥说不定已经逃到不知何处,又岂能再回这里受死?   万一呢?   猛然间,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在管承脑海中浮现。   他皱了皱眉,心中暗问自己,谁说管亥不可能再回来的?他是个负责任的好渠帅,怎么可能坐视袁绍利用黄巾,与南阳为敌呢?   不可能!   这一定不可能!   难道,他真的回来了?   就隐藏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中?   嘶—!   管承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试着抬头望向营中士兵,一双朗目仔细扫过每一个背影,与脑海中管亥的模样,一一对照,企图寻找到那个隐秘在角落的男人。   可是,即便他从营前走到了营后,又在营外的百姓队伍中转了一遍,也始终没有寻找到管亥的影子,甚至连个相似模样的人都没有发现。   呼—   长出口气。   管承遥望着横七竖八的黄巾百姓,自顾自摇了摇头,感觉是自己想太多了。   这怎么可能?好不容易逃出了狼窝,又岂能再回来受虐!   走吧!   回营里歇会儿。   正当管承伤心失落,准备转身回营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渠帅。”   管承扭头望去,皱了皱眉:“你们是……”   一个脸上有络腮胡的男子凑上来,轻声道:“哦,我们就是想问一下,如今大雪已经过去了,咱们什么时候启程赶往琅琊,接受南阳汉庭的物资?”   “这个嘛……”   管承皱着眉,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时。   络腮胡男子将个纸条,强行塞入了管承的手中,压低声音道:“是管亥渠帅让我给你的,渠帅注意,你一直是被监视中,要配合我们。”   “管亥?”   管承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   “恩。”   络腮胡男子点点头:“他找到了南阳徐荣将军,已经跟南阳取得联系,徐将军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希望咱们可以联手。”   正在这时,身旁人压低声音道:“有人过来了。”   管承当即明白什么意思,大声言道:“尔等莫急,这里的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路还是封着的,咱们还得再等两天才行。”   络腮胡男子皱着眉,佯作一脸不爽的样子:“可是,弟兄们已经饿得扛不住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估摸着非得饿死不可。”   “尔等莫急。”   管承急忙安抚道:“本将军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只要道路通畅,咱们立刻赶往琅琊,绝对不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好吧。”   络腮胡男子叹口气,轻声道:“既如此,我们便再等些时间,弟兄们,咱们走。”   众人这才转身,离开管承,进入到百姓的队伍里。   管承转身,果然见一左一右两个人,正在盯着自己这个方向,而且这二人撞上自己的目光时,会下意识闪避,这明显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管承权当没有发现,自顾自往营里走,趁着没人的时候,他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替换兵卒,诛杀颜良。   短短八个字,内容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但如果是寻常人,是很难抓得住细节的,但管承与管亥配合多年,已经形成了默契。   替换兵卒这种事情,别人或许不明白要如何操作,但管承却一下子明白了管亥的心思,当即暗松口气,彷佛吃了颗定心丸。   回到军营。   管承望向上方的颜良,长出口气:“还在看地图吗?”   颜良点点头,轻声道:“徐荣是一员将才,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不会停下来,按兵不动,咱们万不可小觑对手。”   “哦?”   管承皱着眉,佯作好奇:“徐荣这家伙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那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刚才营中又有士兵逼问了,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不好交代啊。”   颜良深吸了口气,试探性问道:“那你是如何安抚情绪的?”   管承倒也没有隐瞒:“我说虽然雪停了,但路还封着,这些天我准备带人出去转转,至少要有些动作,否则真的要露馅了,顺便进山打点野味回来,否则身子真扛不住。”   “这……”   颜良原本是不愿意同意的。   毕竟,自己带的人相对比较少,一旦管承到了外面,很容易暴露身份,这样反倒不太好跟管承交代,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如果不能安抚青州黄巾的情绪,那么这支队伍迟早会失去控制,目前徐荣按兵不动,又不知道粮草、冬衣在哪,贸然进攻,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   管承皱着眉,试探性问:“将军莫非是害怕我跑了?”   颜良急忙摆手:“怎么会,我还是相信将军的,既如此,便由你自己做主吧,但必须早去早回,以免耽误了军情。”   毕竟,管承已经诛杀了管亥,而且是自己亲眼所见,现在的他又能往哪里走,只有归顺自家主公,才是他唯一的活路。   而且……   颜良有信心在三到五天之内,找到徐荣大军的物资藏匿点,如此一来,青州大军便要展开进攻,管承即便想搞什么动作,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是三、五天而已,晾他一个黄巾出身的将领,也玩不出什么花招,与其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自己抓紧时间,寻找物资藏匿点。   “好。”   管承缓缓点头。   他面上虽然极其平静,但这心里已然是万分激动:“既如此,我明日便以探路为由,拿着铁锹、兵器等晃一圈,至少也要做做样子。”   颜良颔首点头:“只要能安抚军队情绪,怎么都行。”   管承轻声道:“哦对了,你这里还需要多久?我这样可能支撑不了几天,毕竟雪是会融化的,三、五天还能瞒得过去,时间太久,怕是不行。”   “恩……”   颜良沉吟了片刻:“这样吧,五天时间,五天之内,一定准备妥当。”   管承皱着眉,停顿片刻,佯作为难:“五天?还是有点多,如果是三天的话,自然最好。”   颜良没有思考太多,轻声道:“三天时间有点赶,但我会尽皆全力。”   管承点点头:“好。”   此刻,管承已经明白,颜良会在三到五天内,完成自己寻找南阳朝廷物资的计划,那么自己同样只有三天的时间,完成兵员的替换。   接下来,二人又针对战局,简单聊了一会儿。   管承依旧如此前一般,安心当个聆听者,听从颜良的招呼,没有露出马脚。   次日清晨。   管承看似随意地挑选了一些兵马,带着铁锹、弓箭、长矛等兵器,出营巡查,实际上却将络腮胡男子,也塞入了其中。   “将军,我先走了,你得抓紧时间。”   “好,渠帅速去速回。”   “放心。”   只有当着颜良的面离开,才能真正令对方安心。   这一点,管承非常清楚。   当他们离开军营,沿着道路向前搜寻时。   络腮胡男子再次靠上来:“渠帅,要不咱们去那边找找,如何?”   管承自然清楚络腮胡男子是在之路,因此便点点头:“好,既如此,咱们去瞧瞧。”   百十人往前走了约莫两里路,这才从林子里钻出一个人影:“兄弟!”   管承愣怔:“渠帅,还真是你啊?”   随行的百余人,同样愣怔不已:“渠……渠帅?你……你没有……”   管亥点点头,面带微笑:“没错,我没有死,放心吧,活的。”   众人愣怔:“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管亥轻声道:“别急,咱们进去吧,进去以后,我再好好跟你们说。”   众人纷纷点头道:“好。”   随即。   管亥带着黄巾众人,进入林子。   没多久,有人回来报信道:“管将军,没有尾巴。”   管亥点点头:“好,辛苦了。”   那人颔首:“小人再去派人盯着。”   管亥拱手抱拳:“多谢。”   望着离开的士兵,管亥随口解释道:“此人是徐荣帐下的士兵,乃是大将祖茂帐下精锐,我身旁的这位,便是祖茂将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祖茂身上,祖茂面带微笑,朝众人拱手抱拳:“在下南阳汉庭徐将军帐下祖茂,见过诸位。”   “来人。”   随即,祖茂把手一招,轻声道:“把咱们的干粮,拿出来给弟兄们。”   身旁士兵欠身拱手:“喏。”   当下,便有一大包干粮放在众人面前,青州黄巾们一个个眼珠子都在放光,更有甚者,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   管亥、祖茂亲手将卖饼、肉干儿递给众人:“吃吧,我知道你们全都饿了,这里还有很多吃的,全都是给你们带的。”   众黄巾纷纷点头哈腰,恭敬地不像样子:“多谢将军。”   他们接过食物,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祖茂脸上没有丝毫嘲讽他们的意思,急忙招呼身旁士兵,将他们的水囊卸下来,给黄巾的弟兄们喝:   “别着急,东西很多,肯定让你们吃饱。”   “大家喝点水,千万别噎着了。”   “放心吧,这些东西全都是给你们带的。”   “……”   “你们大家吃着,我来解释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情。”   管亥长出了口气,旋即直奔主题,将那一日在军帐中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然后又将自己从坟墓中出来以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   众黄巾这才明白自家渠帅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管承也彻底放松下来,将颜良近期的计划,全部合盘托出。   黄巾将士们好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后,方才一个个打起了饱嗝,有些人干脆偷摸摸揣了卖饼、肉干儿,想着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可以带给身旁人吃。   不过……   管亥却是言道:“你们放心,这些天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好吃好喝,绝对不会少,里面有个山洞,洞里面有帐篷,大家就住在里面。”   “没错。”   管承跟着附和道:“这次将你们替换出来,你们要好生听将军的话,如今颜良已经控制了军帐,而且在军中安插了奸细,咱们只有诛杀颜良,才可能真正归顺南阳朝廷。”   管亥试探性询问道:“阿承,颜良对黄巾军的控制程度如何?咱们又有多少将军,愿意归顺袁绍,成为其走狗?”   “这个……”   管承皱了皱眉,轻声言道:“由于末将配合得还算不错,郭图不愿意造成更大的恐慌,因此暂时没有延伸向将军一层。”   毕竟已经死了一个管亥,如果将军层面,再有一些人如管亥一般,不愿意归顺袁绍,那么势必要造成二次杀戮。   杀一个管亥,或许还能瞒得过去,但如果接连诛杀黄巾的高层,一定会引起黄巾军内部的质疑,甚至是哗变。   这样的代价郭图承担不起,也轻易不愿意承担,尤其彼时的徐荣,已经率领兵马即将走出琅琊走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求的是尽快开战,在战斗中拉通双方矛盾!   毕竟,黄巾军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团体,不能像是对付寻常军队,对付黄巾军,是以在管承非常配合的情况下,他们不愿意惹是生非。   “太好了!”   这可把管亥高兴坏了。   他原本以为,郭图为了尽可能掌控黄巾,会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黄巾军中的各方大将,以此达到与袁绍的深度绑定。   若当真是如此,那么想要消灭颜良,的确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但是现在,对方出于各种原因,没有这样做,倒是让管亥的影响力依旧健在。   “颜良身旁有多少人?”   紧跟着,管亥便再次开口问道。   “这个……”   管承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军帐方向的安排,以及撒出去的人手:“自从那日以后,颜良陆续安排近百人进入军营。”   “其中一部分已经撒出去了,正在寻找徐荣将军藏匿物资的地点,而另外一部分则安插在了军中,成为暗线,我只知道军帐附近大概有五十精锐。”   管亥目光扫过众人,深吸口气,陷入沉思:“这次你带了约莫百人出来,我可以带回去百人,以百人对付五十人,成功率还算是可以。”   “不过,颜良的武艺很强,咱们即便可以将其废掉,恐怕也难以将其诛杀,而且我相信,郭图不会轻易放弃向下渗透。”   “他埋伏在暗中的人,一定在盯着各方主将,一旦他们有不满意南阳汉庭的迹象,必然会拉拢对方,从而彻底将你架空。”   “此事不可拖延啊。”   管亥皱着眉,长出口气,转而言道:“祖茂将军。”   祖茂恩了一声,不等管亥开口,便已经抢断道:“我们带着飞鸽传书,不过只有一次联系徐将军的机会。”   管亥试探性问道:“徐将军军中有多少骑兵?”   祖茂回答:“约莫两千骑。”   “足够了。”   管亥暗松口气,轻声道:“你觉得这样如何,咱们明日便行动,诛杀颜良,让徐荣将军提前安排骑兵,进入到营地附近。”   “可以。”   祖茂肯定地点点头:“如此一来,骑兵明日晌午便可赶来,咱们还可以安排一波将士,进入到黄巾营地。”   “今天我先跟着管承兄弟进入营地,明日晌午之前,你跟着管承兄弟,进入营地,如此一来,咱们会更有把握一些。”   “好!”   管亥点点头:“没问题,就这么安排。”   祖茂长出口气道:“如果我们在营地暴露了,会提前举烟,或者焚火,你带着大部队速速赶来支援即可,不必等将军地援兵。”   管亥恩了一声:“没问题。”   祖茂轻声道:“既如此,咱们再简单核对一下,挑选一些人手,便返回黄巾大营。”   众人颔首点头:“喏。”   ……   黄巾大营。   此刻。   颜良正伏在案上,盯着上面的地图。   经过这些天的侦察,他已经排除了很多地方,如今只要再有一段时间,必可找到徐荣物资的藏匿点,只要确定了这一条,事情便解决了一半。   “将军。”   正在这时,一个斥候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济南方向传来消息。”   颜良皱了皱眉,抬眸望去:“发生了何事?”   斥候轻声道:“兖州曹操早有准备,而且他以物资为诱饵,想要将黄巾全部消灭,甚至连文丑将军,也要一起消灭。”   “哼。”   颜良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文丑是何人?岂是说消灭就能消灭得了的,就凭曹操手下的那些兵将,只怕永远只有被杀的份儿。”   “不过,对方以粮草、冬衣做诱饵,倒是跟徐荣有点像,说不定徐荣也将其藏在了危险的地方,到时候专门引我上钩。”   “会在哪儿呢?”   旋即。   颜良再次伏在案上,仔细搜寻着地图。   不知过了多久,管承掀帘而入,一手拎着个野兔子,笑着道:“颜将军,瞧见没有,这是我们打的野味,今天晚上,咱们吃烤兔。”   颜良缓缓起身,望着管承手中的野兔,不由笑了笑:“哦?没想到,你们还真打到了野味啊,看来黄巾军中也是卧虎藏龙啊。”   兔子的速度非常快,寻常人想要射杀兔子,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即便是寻常的武将,也未必可以抓到兔子,况且这帮黄巾还没有战马辅助。   管承笑了笑,他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恩,有些兄弟是猎户出身,所以顺便就带上了,结果运气还真不错,抓了三只野兔,还有一只狍子。”   “那只狍子给军营里的弟兄们分了,咱们俩今夜吃兔子吧,尝尝我的手艺,保证让你吃了一次想两次。”   “好好。”   颜良微笑着,点点头:“可以,没问题。”   管承暗松口气,只要能过颜良这关,那么一切都没问题:“既如此,我先去收拾了。”   颜良恩了一声:“去吧。”   “好。”   管承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颜良又看了会儿地图,眼睛实在有些累,便出了营帐,准备换换新鲜空气。   此刻,一旁的管承已经将兔子身上的毛扒光,正准备开膛破肚时,颜良的眼神猛然一怔,深呼吸的动作直接僵在原地。   因为,他分明看到兔子身上的伤口,乃是三棱箭镞造成的,而非是寻常的弓箭造成,而这样特殊的箭镞,有且只有南阳的士兵在配备。   毕竟,三棱箭镞的造价成本,是要高于双棱箭镞的,虽然袁绍的工匠勉强也能造得了,但他们却没有使用这种箭镞。   而青州黄巾此前压根没有跟南阳朝廷有过接触,从理论上而言,他们是不可能有三棱箭镞的,就更别提拿它射杀野兔了。   这一刹那。   颜良顿时感觉到不妙,但他却没有声张,而是返回了军营,找到了管承日常佩戴的兵器,果不其然,箭囊中的箭镞是双棱箭镞,而非三棱箭镞。   “不好!”   颜良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   与此同时,他更加联想到了今日出营的事情,或许,现在的黄巾营寨中,已经有了南阳的士兵在内,他们一定会密谋除掉自己。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一时间,颜良陷入沉思,不断的思考着对策。 第452章 提前举事!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虽然,目前的形式还不够明朗,但如果继续下去,估摸着自己就要成为管承的刀下亡魂,如此一来,不仅声名尽失,甚至连主公交给自己的任务,都没办法完成。   可惜……   军师郭图不在跟前,否则自己还能与他商议一二。   但是现在,就只能自己做主决定了。   颜良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思考着如何才能既免除此祸,又能掌控队伍,然后顺利让徐荣、青州黄巾交上手。   只要双方交上手,哪怕只有一次,也算是削弱了彼此的力量,这对于自家主公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   “该死!”   思索良久,颜良终于还是暗骂一声,决定铤而走险,否则目前大好的形势,就要彻底毁于一旦,至于徐荣的物资藏匿点,双方战在一起,再找也不迟。   跟着,颜良立刻在脑海中推演计划中,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香气飘入大帐,随后一个声音响起:   “将军,兔肉烤了,过来尝尝吧。”   是管承。   颜良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脸上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将军,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需要跟弟兄们交代一下。”   “这样如何,你召集各军主将来大帐,咱们一边吃烤肉,一边详细说说接下来的计划,这样也能方便咱们接下来的行动。”   管承微微蹙眉,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儿,毕竟在此之前,颜良可从来没有找过自己以下的将军,完全是通过自己来代传命令,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要召集众将呢?   “这样啊……”   不过,管承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将军,莫非咱们已经找到了徐荣的物资藏匿点?”   “没有。”   颜良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以免被管承识破,但他话锋一转,补充言道:“不过应该快了,听回来的斥候汇报,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车辙印,这一定是运送物资的粮车。”   “车辙印?”   管承顿时一个愣怔。   现在是寒冬时节,一场大雪过后,正在消融。   这路上有些车辙印是极其正常的,因此也不疑有他,倒是开始忧心接下来的计划。   管承神色上的变幻,同样让颜良更加确定,眼前这人一定通过某种方式,联系上了徐荣的兵马,亦或者是徐荣主动联系上了他,总之他已经不可信任。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铤而走险,将其铲除,争取自己掌握这支队伍,如此一来,或许还有些获胜的可能性。   “没错。”   颜良肯定地点点头,长出口气道:“所以,咱们必须要两手准备,这样才能在找到物资藏匿点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发起进攻。”   不得不承认。   整套理由编的无懈可击。   管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既如此,将军稍后,在下立刻去通知各军主将过来。”   “好。”   颜良颔首点头:“没问题,我等你。”   管承简单恩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军帐。   而就在管承离开的这一刻,颜良神色骤变,立刻招呼身旁人道:“你,速速将军中的暗线全部召集到军帐附近,听我信号,准备动手。”   身旁侍卫欠身拱手:“喏。”   且说管承离开军帐以后,直奔各军,挨个通知。   约莫通知了十余人后,便转向祖茂藏身的地方,找到对方:“将军,情况有些不对劲儿,颜良忽然要召集众将士宣布战术,说什么已经找到了大量的车辙印。”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祖茂毫不犹豫地否定道:“粮草是我亲自安排的,目前还在琅琊境内囤积,距离徐将军的大营尚有一段距离,怎么可能发现车辙印?”   “颜良一定是在撒谎!”   祖茂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理由。   “啊?”   管承顿时一愣:“那他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   祖茂皱着眉:“你跟我说说回营以后,都经历了什么事情。”   管承飞快点头:“好。”   当下,他便把自己回去以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虽然比较简单,但却没有落下一点细节。   嘶—!   祖茂横着眉,深吸口气。   他努力思考着整个过程,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你确定你只是在烤那只野兔,期间没有发生过别的事情?”   “没错。”   管承肯定地点点头:“我真的没有干别的,难不成,是那只野兔让颜良产生了疑心?可我已经按照将军说的,是猎户猎杀的,这一点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我知道了。”   忽然,一道灵光在祖茂脑海中闪过,他恍然大悟:“这野兔是我们猎杀的,而南阳士兵的箭矢全都是三棱箭矢,伤口与普通双棱箭不一样,而且创面更大。”   “或许,寻常士卒发现不了其中的异样,但是颜良这样的猛将,未必不会发现这种不同,他因此联想到你已经叛变,倒也是正常的。”   管承眼瞪如铃,满目骇然,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这种三棱伤口都会被发现?不会这么巧合吧?”   “别侥幸!”   祖茂深吸口气,劝谏道:“不管怎样,咱们都必须要想到最坏的结局,这样才能让局势不出我方的掌控。”   管承非常同意这一点,点点头:“将军直言吧,需要我怎么做?”   祖茂沉吟良久,当即言道:“徐将军曾说,南阳对于百姓是非常好的,只是对于中层以上的黄巾,相对有些残酷。”   “因此,咱们的优势在于普通黄巾百姓,而袁绍的优势在于黄巾的中层以上将领,如果让颜良收服了中层以上将领,便相当于控制了青州黄巾。”   “我意……”   祖茂勾了勾手,示意管承附耳过来,低声言道:“将军可大肆宣扬要启程赶往琅琊之事,将黄巾士兵、百姓的情绪调动起来。”   “同时我们会混在老百姓的队伍里,赶往军营外围,你在军帐中旦有事情,便给我等发信号,届时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消灭敌军兵马,赶过来支援。”   管承缓缓点头:“好,黄巾大将毕竟只是少数而已,若是能激发起军中士卒及百姓情绪,颜良便是由千人,也只能是个死字。”   祖茂恩了一声:“没错,便是如此。”   管承拱手:“既如此,在下告辞。”   祖茂由衷提醒道:“切记,小心行事。”   管承颔首:“放心。”   ……   此刻,青州黄巾大营。   越来越多的大将,来到军帐中等候,他们彼此交流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喜悦。   “听渠帅说,咱们可能要行动了,终于等到这天了,以后再也不愁吃不上饭了。”   “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听说只要是南阳汉庭的百姓,都能分上田。”   “只要有田耕种,有粮食吃,我就心满意足了,打打杀杀的日子也过够了。”   “没错,每天都在刀头上添血,真不知哪天,自己的脑袋就要掉下来了。”   “不过现在好了,只要投靠了朝廷,就能过上好日了。”   “……”   听着青州众大将的声音,颜良总感觉有些不太妙,这帮人没有什么野心,只想着吃饱喝足即可,半点升官发财的念头都没有,这节奏明显不利于自己。   他试着上前,随意找个了空挡,便开口言道:“兄弟,你们了解南阳汉庭吗?他们那里当真如同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虽然,颜良如同他们一样,是粗布麻衣,但整个人的气质,明显是鹤立鸡群,尤其是那双如同星辰般的眼睛,搭配着那张刀劈斧砍一般的面容,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既视感。   “你是……”   身旁黄巾大将凝视着颜良,试探性问:“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又有身旁黄巾大将点头,恩了一声:“是啊,我也没有见过你,你到底是何人?”   颜良赶忙解释道:“哦,我乃是管渠帅麾下新提拔起来的偏将,诸位没有见过我,倒也是正常的,不过你们,我可是见过。”   黄巾大将这才释然,暗松口气,淡然道:“我们不了解南阳,难不成你了解南阳?从徐州传过来的消息,是绝对不会错的。”   “没错。”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如今徐州的百姓,家家户户都有耕田,听说都在五十亩以上,今年因为使用了化肥的原因,产量大幅度提升,都有四石以上,有些的达到了五石。”   “一亩田能产五石粮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足足是以前亩产的三倍以上,人家老百姓家里喝的粟米粥,都能把筷子插稳,立起来。”   “哪像是在青州,每天辛苦劳作,交完租子以后,还欠别人那么多钱,一年到头喝得全都是清汤寡水,完全没有可比性。”   青徐黄巾素来是一体的,他们时常在青州、徐州游荡,只是当年陶谦进入徐州以后,徐州方才安定下来,大量的黄巾进入了青州活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很多青州的黄巾最终因为徐州安定,便返回了徐州生活,成为了普通老百姓,他们的消息传到了青州黄巾耳中,自然赢得了很多人的信任。   这一点,颜良自然也很清楚,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在这个方向动手,因此只能转向更高层的发展问题:   “这个自然没错。”   “不过……”   颜良先是肯定了他们的想法,但随后便话锋斗转,反问道:“那只是对普通老百姓,对将军您呢,您可知道?”   “这个……”   黄巾大将皱了皱眉,不得而知。   颜良笑了笑,他最喜欢看到这种表情:“咱们一旦归顺了南阳,老百姓自然要回归农田耕种,但相信很大一部分将士,还要继续当兵。”   “想来将军也应该清楚,在南阳当兵的福利待遇,可是非常好的,普通士兵便能领取一定的军饷,更高层的军职军饷更高,而且一旦有斩将、夺旗等战功,奖赏更是多如牛毛。”   “嘿嘿—!”   言至于此,黄巾大将脸上浮现出一抹悦色。   此人傲然言道:“没错,我等若是归顺了南阳汉庭,恐怕再差,也能当个军司马之类的,不单单军饷很高,而且福利也不错,最主要的是,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没错。”   身旁男子也跟着附和道:“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给个军司马就行了,听说一年的军饷有上万钱呢,而且存在钱庄里,还能钱生钱。”   “最重要的是,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上学是免费了,朝廷将一切全都包括了,若是以后还能升职,混个将军当当,军饷更多,到时候买个三进的院落,咱也能过好日子了。”   呵呵。   颜良只能呵呵了。   这帮家伙眼睛里永远都只有军饷之类的,一点理想抱负都没有,这样的眼见,还想在南阳汉庭当上将军?   扯淡!   颜良长出口气,轻声道:“那尔等可知,南阳汉庭的军官,可是要跟军中主将,签订军人履职责任书的。”   “哦?”   身旁黄巾一愣:“军人履职责任书?这是什么东西?”   颜良淡笑:“很简单,就是规定你今年必须要完成多少场训练,读多少兵书,甚至麾下队伍的阵亡率,要控制在多少以后之类的。”   “啊?”   那人面皮微微抽搐:“若是办不到呢?”   颜良耸耸肩:“那更简单了,罚俸,亦或者降职。”   “该死,我连字都不会写,怎么签责任书啊?”   “字都不会写?那你估计只能当个跑腿的小兵了。”   “小兵?”   “当然!”   颜良肯定地点点头:“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南阳朝廷不管是县衙官员,还是军中的将军,全都要签订责任书。”   “而且朝廷还专门有个监管部门,每年都在检查这些人的完成状况,若是完不成就会降职处分,甚至是劝退。”   “啊?”   黄巾愣怔:“这……我完全不知道啊。”   颜良非常满意对方的表情,试探性问:“你现在还想归顺南阳汉庭吗?”   “这……”   黄巾犹豫不决。   毕竟,这个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没有谁能真正的不在乎,尤其是跟自己的心理预期,产生很大的落差时,更会犹豫不决。   虽然,南阳的普通士兵、百姓的福利同样很好,但与自己印象中的军司马,还是有很大察觉的,相比较之下,他们自然不愿意接受。   归根到底,这帮黄巾大将们,已经在潜意识里,将军司马的福利待遇,幻想成是自己应得的,而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压根就不属于他们。   更有甚者,身旁的黄巾叹口气:“若是照这么下去,我们岂不是跟普通士兵一样?还得像是他们一样,冲锋陷阵,进攻城池?”   其实大家全都清楚,士兵的伤亡率非常大,对于黄巾大将而言,当上这个位置的意义,压根不在于自己能得到多少好处,而在于指挥兵马,不必亲临一线,头顶矢雨。   简而言之,当上黄巾大将的好处,是活下来的希望,远远要比寻常士卒更大,其次才是身份、地位等附加价值。   而今,让好不容易爬上来的黄巾大将,成为跟之前人一样,都需要亲临一线,头顶矢雨的小卒,是他们怎么也难以接受的。   “什么?咱们归顺了南阳,会成为士兵?没有军职?这不可能吧。”   “你如果有文化,读过书,自然会成为军职,如果没有,那恐怕只能是小卒。”   “啊?不会吧,咱们好不容易才当上的将军,现在连个军司马都不给?”   “即便给也是暂时的,人家会考核,考核不合格要降职,早晚是个士兵。”   “这……这怎么可能?咱们不过是农民出身,岂能比得上南阳的士兵。”   “我都已经三十五岁了,再学也也不过那些人。”   “该死!士兵军饷虽然足,但若是这般,还不如回去种地。”   “……”   没一会儿,整个军帐内便响起了关于此事的议论声,大家纷纷排斥成为兵卒的下场,俨然已经将他们自己与黄巾士兵,归属在两个不同的层次。   只有零星的几个黄巾大将开口言道:“即便让我南阳汉庭种地,我也愿意,只要能填饱肚子,有两间房子可以遮风挡雨,就足够了。”   “没有。”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咱们原本便是农民出身,当兵造反是迫不得已,现在既然有机会再次农耕,而且不愁吃穿,谁还愿意当兵啊。”   “没错,我就乐意当农民。”   “我不会当官儿,更不乐意当官儿。”   “南阳对士兵要求高,对将军要求更高,咱都是农民,跟着凑什么热闹。”   “真以为自己在队伍里是将军,到哪儿都能当将军了?不自量力!”   “……”   颜良的目光匆匆扫过这些人,索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约莫只有七八人而已,在整个大将队伍里的占比,不值得一提,即便将其消灭,也不会影响大局。   没错!   这二十万人的队伍里,至少有数百个大将,这便是黄巾队伍的特点。   他们是由各个小方汇集而成,每一方里不管有多少人,哪怕只有数百人,也会有个大将,负责指挥这支队伍。   管亥是青州北海黄巾中最大的一支,因此他才是渠帅,别的大将全部是依存他而生存,管承是仅次于管亥的一方渠帅,屈居其二。   大方的主将实力更强,因此特别在意自己的地位,一旦归顺了南阳,想着凭此可以一飞冲天,即便不能,也要更进一步。   小方的主将原本就跟士兵没什么两样,即便在整个队伍中,也只是附庸一般的存在,因此他们不在意是当主将,亦或者是农民,追求的也不过就是温饱而已。   在黄巾军中呆过一段时间的颜良,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原本也是要拉拢有实力的黄巾主将,至于那些数百人、千人的小黄巾队伍,他压根就不在乎。   呼—   颜良暗松口气,就在他以为自己拿捏定黄巾各方大将时,忽然,帐外有人掀帘进来,急匆匆来到自己跟前。   是自己的侍卫,而且神色惊慌。   颜良皱着眉,压低声音:“发生了何事?”   侍卫轻声回答:“将军,大事不好了,帐外出现了大量的黄巾百姓,目测至少有过万人。”   颜良顿时一个愣怔:“怎么回事?为何会这样?管承呢?”   侍卫摇摇头:“在下不知。”   “该死!”   颜良嗞着钢牙,心中愤恨。   如果军帐中发生哗变,而且还是因为归顺南阳之事,一定会引起老百姓的愤怒,到时候他们便是有百余精锐,也未必能顶得住百姓的怒火。   “快!”   颜良当机立断:“立刻把管承找回来,让他把老百姓都撵走,就说咱们暂时还走不了,不过是要宣布一些计划而已。”   侍卫欠身拱手:“喏。”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   管承掀帘而入,面带微笑道:“哎呦,全都来了哈,正好,我有事情要宣布。”   此刻的管承全然没有了卑微的姿态,与此前大不相同,即便是颜良自己,也顿时感觉到不妙,总感觉接下来的事情,必定不会如同自己想象中那般一样。   而在其身旁,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腰中悬着钢刀,脚步沉稳矫健,一眼便知是悍将的男子。   “渠帅!”   “渠帅!”   “……”   众大将纷纷与管承打着招呼。   虽然,管承不如管亥在军中有威信,但毕竟自己已经是渠帅,而且在军中,这威信自然就比之前要强,更甚得众军将士的信任。   管承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走上前来,目光从颜良身上掠过:“诸位,今日召尔等来此相聚,乃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在我身旁的这位将军,乃是袁绍帐下大将颜良,此前管亥渠帅的死,便是被他们逼死,而非是我之前说的暴毙而亡。”   “他们现在想让咱们与南阳汉庭为敌,断了咱们归顺南阳汉庭的路,咱们这些天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南阳的物资而已!” 第453章 生擒颜良!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让颜良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管承才刚进来,便对自己展开了进攻,而且直接拿管亥的死来说,可谓是将仇恨值直接拉满。   刹那间,满帐的大将纷纷扭头过来,眼神中带着愤怒、愣怔、惊诧,各种情绪交杂起来,凝聚在自己身上。   此事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估摸着已经开始惊慌失措,甚至脑海里已经在幻想自己被剁成肉泥的模样。   但是……   颜良却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恢复了理智状态。   毕竟,他已经预料到管承与南阳汉庭勾结,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同样识破了自己已经识破对手的计谋,还能在短时间内,寻找到反制措施。   不得不承认,没有郭图在,自己的智商还真是有点捉急,但好歹也是三军主将,颜良又岂能逊色于黄巾宵小?   “没错。”   颜良干脆也不遮掩,直接点头承认道:“吾乃颜良,乃是冀州牧帐下大将,奉命来此,乃是拯救尔等于水火之中。”   “难不成……”   没有丝毫犹豫,颜良直接抛出了矛盾的核心:“尔等当真要去南阳汉庭,当个小卒吗?若是归顺我家主公,战败徐荣以后,本将军亲自驻守琅琊,便从尔等中选将,成为青州牧。”   “即便没有当上青州牧的,依旧可以当个将军,率领尔等各自麾下的将士,待遇只会比之前更好,至于随行的百姓,尔等同样可以效仿南阳,收拢田亩,分发下去,各自耕种。”   “南阳汉庭一户约莫只有五十亩田,尔等自己当家做主,完全可以八十亩、一百亩,甚至可以做到两百亩以上。”   “届时尔等可以高官厚禄,自己当家作主,随行的百姓同样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最好的结局吗?”   刹那间,满帐的黄巾大将顿时便的犹豫起来,一个个眼神迷离,敌意骤减,甚至已经有人心动,内心之中有归顺袁绍的想法。   不得不承认。   在管承来之前,颜良的铺垫很足,而且在此刻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否则他们绝对不可能在此刻,变得犹豫不决。   “我不想当小卒,我相当将军!”   “谁愿意当小卒?谁不愿意当将军?”   “既然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自然要选择更好的。”   “没错,随行百姓若能得到安置,归顺袁绍,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   “……”   管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振臂高呼,至少会有一半以上附和自己,但不曾想,颜良只是三言两语,便让他们动摇了自己的信念。   幸亏祖茂早有准备,否则管承当真要被眼前一幕给吓死了,袁绍是个什么德行,难不成这些人当真不知道吗?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要为了那一点,看不到摸不着,甚至到目前为止,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的幻想,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太不可思议了!   管承当真被这些同袍们,狠狠地上了一课。   他第一次感觉到,鼠目寸光是何意,自私自利又是何意,愚蠢如猪到底何意!   管承瞪着眼,咬着牙,犀利的目光扫过眼前黄巾的大将,声音低沉,却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道:   “你们……你们……你们难道忘记了,当初是何人收留的你们吗?是管亥渠帅!若是没有他在,或许你们早死了!”   “如今,这位诛杀管亥渠帅的凶手便在眼前,难不成尔等就没有一星半点,想要为渠帅报仇的想法吗?”   管承言辞如刀,狠狠扎向这帮人的心坎里。   要知道,当初的黄巾各自为战,七零八落,有些人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才最终汇集到管亥这里,跟着大佬混饭吃。   管亥处于大家全都是黄巾,是同袍的想法,这才将其收留,每次的战果所得,也会分给他们一部分,这才让大家最终全都活了下来。   是以!   管亥在这帮黄巾军中,才最有威信,最具有影响力。   如果管亥在,这帮人是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的,更不会轻而易举,便被颜良忽悠,只要管亥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追随。   然而……   不等这帮黄巾大将心软,颜良直接发出灵魂级的进攻:“管承,你休要血口喷人,管亥是死在你手上的,而是我颜良。”   “诸位将军!”   下一个瞬间,颜良朝着众黄巾大将欠身拱手,朗声言道:“我颜良敢对天发誓,你们的渠帅管亥,是死在管承手上的,是他亲自刺死管亥的!”   “若是颜某有半句虚言,便教我天打五雷轰,出门被马撞死,永世不得超生,总之各种恶毒的誓言,颜某尽皆敢开口。”   古人非常重视誓言,认为这是人类与神明之间的契约,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一定瞒不过神明。   既然一个人敢于发下毒誓,那么就相当于与神明签订了契约,即便生前没有惩罚,死后也一定会惩罚,因为神明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此时此刻,颜良敢于将全天下最恶毒的誓言加在自己身上,在黄巾众大将的眼里,就已经承认了他说得是实话。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管承身上,一个之前还深受管亥器重的人,这一次忽然成为杀害管亥的凶手。   恁娘的!   反转实在是太大,让黄巾军众大将,也不由的有些愣怔。   然而,管承在此刻反倒变得哑口无言起来,压根没办法反驳,更没办法发誓,自己没有杀死管亥,毕竟那一剑的确是他真正刺上去的。   “管承,莫非真是你杀死的渠帅?”   “渠帅对你那么好,你如何下得去手!”   “你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们当真是瞎了眼,居然听信你的话!”   “我当初就在怀疑,渠帅不可能没有丝毫征兆便暴毙,现在看来,果然有阴谋。”   “管承,你还有脸提到渠帅?莫不是让我们杀了你,为渠帅报仇?”   “对,应该杀了他,为渠帅报仇!”   “……”   刹那间,满帐黄巾大将的矛盾点,顷刻间全部集中在了管承身上,即便是此前愿意归顺南阳的大将,在此刻也不由地有了意动。   “我……我……”   管承心中略显惶恐,正不知所措时,一旁祖茂横出一步,朗声言道:“我告诉你们,管亥将军根本没有死,而且他已经找到了南阳徐荣将军,只要诛杀颜良,物资立刻奉上。”   有人横出一步,怒指祖茂:“你是何人?”   管承深吸了口气:“这位乃是徐荣帐下大将祖茂将军,因为得知袁绍插手咱们青州黄巾之事,朝廷这才暂缓徐荣进入青州,目的是不想与我等开战。”   “尔等应该清楚,南阳汉庭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自从陛下在南阳建朝以来,截至目前,从未有过败绩。”   “而且,他们现在发明了一种全新的兵器,称之为伏火雷霆,包含了火焰与雷霆的力量,岂是咱们能够匹敌的?”   下一秒,祖茂直接拿出一枚伏火雷霆弹:“这便是伏火雷霆弹,别看它小,但我若将此丢在营帐中,至少有一半人,全都得死掉。”   “啊?”   满帐黄巾大将尽皆骇然,一个个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颜良也只是听过伏火雷霆的威力,但他却不会怀疑祖茂说的,毕竟可以炸开城门的玩意,杀这百十号人,基本上就跟玩儿似的。   颜良跟着退了两步,如果对方当真要鱼死网破,那么这一网下去,不死也残,眼瞅着即将要成功了,又岂能轻易倒在这里。   “祖将军切莫动怒。”   颜良急忙开口劝阻,朗声言道:“这伏火雷霆若是在这里炸了,想必连你也难逃一死,不如这样,咱们商量一下,将军若是能归顺我家主公,我保证你可以成为上将。”   与此同时,颜良急忙给身旁的侍卫打眼色,示意他寻找机会,将其包围,然后一举将其控制,从而彻底掌握大局。   侍卫暗暗颔首点头,表示会意,旋即缓缓挪动身子,隐在一旁的黄巾大将身后,暗地里缓慢迂回绕回,伺机而动。   “我呸!”   祖茂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袁绍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袁家的逆子而已,居然也想要反抗朝廷?”   “我祖茂宁肯是朝廷的一个小卒,也不愿意在袁绍麾下当大将,我家陛下明年开春,便会对冀州展开进攻,不出两月,袁绍必死!”   “尔等当真以为,挑起青州黄巾与我家陛下的矛盾,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我告诉你,即便是当年的董卓,数十万精锐,也被我家陛下战败了。”   “如今的青州黄巾,不过是些普通百姓,手中装备极差,我家陛下是不忍心对他们下手,这才迟迟不肯进攻,若是当真惹急我们,非教尔等尝尝真正的精锐,到底是何模样?”   言至于此,祖茂心头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目光扫过这帮无知的黄巾,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冷声言道:   “尔等这帮无知莽汉,居然会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便忘乎所以,当真以为自己是黄巾军中的大将,便所向披靡了吗?”   “我告诉你们,还差得远呢!就凭你们认不清局势这一条,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员真正的主将,永远只能是别人手里的一柄刀。”   祖茂可是个火爆脾气的将军,他嘴皮子没那么溜,没那么多大道理跟这帮黄巾主将讲,因此言词之间,怒气纵横,毫不遮掩。   在他而言,能投靠南阳汉庭,乃是这帮人的福气,现在居然在颜良的蛊惑下,有要一飞冲天的想法,简直是不自量力。   此刻,管承也跟着言道:“没错,是我最终刺向渠帅的,不过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要救下渠帅,而非是要杀他。”   “当初,渠帅就是识破了袁绍想要挑起双方战火的阴谋,这才拒绝了他们,但不曾想,他们居然敢当堂动手,渠帅险些死在此贼手上。”   “袁绍老匹夫!”   管承恨得牙根直痒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想要拿青州牧、兖州牧的位置,来招揽尔等为他卖命,但他又算得了什么,一个叛贼而已,有何资格册封州牧?”   “尔等别忘记了,如今天下只有皇帝,那便是南阳皇帝陛下,袁绍也好,刘表、刘繇也罢,不过是大汉的臣子而已。”   “尔等仔细想清楚。”   管承声嘶力竭,怒气冲冲:“到底是归顺南阳汉庭,获取唾手可得的利益,还是要归顺那叛贼袁绍,为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州牧而牺牲弟兄们的性命。”   不等黄巾众将回答,颜良立刻打断,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这里:“尔等休要听信此人胡言!”   “黄巾贼有二十万兵马,徐荣手里不过四万人,咱们五倍于敌,不管走到那里,咱们都能取得胜利,一旦获胜,青州牧的位置立刻便有。”   “相信我!”   颜良极其肯定地道:“我已经有了全部的计划,只要咱们精诚团结,诛杀徐荣,获得其部物资,便可保证大家的生计。”   “然后挟大胜之师,挥兵进入徐州,抢占琅琊,互视彭城、下邳,或许要不了多久,还能空出个徐州牧来。”   噌—!   忽然,剑鸣之声炸响。   正准备开口回怼的祖茂,顿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从身旁呼啸而来。   他几乎是在刹那间,靠着下意识的反应,侧身闪躲的同时,拔掉后盖,将伏火雷霆弹直接丢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避开剑锋的进攻,飞快拔出寰首刀,脚下打个垫步,随手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跟着便见一颗硕大的头颅抛飞,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   “快趴下!”   祖茂大喊一声,一手摁住管承,便将其压倒在地。   颜良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祖茂身上,就在祖茂将伏火雷霆丢出来时,他同样纵身向后飞掠,寻找侍卫阻挡自己。   下一个瞬间,蓬的一声巨响!   飞沙走石,帅案崩飞,七八个将军倒在地上,当场一命呜呼。   “啊—!”   随即,哀嚎之声乍起。   至少有十余人被碎屑所伤,疼得哀嚎起来。   而在这一刻,帐外的士兵听到伏火雷霆的声音,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早已经锁定了颜良麾下士兵的位置,当即动手,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诛杀,同样大声呼喊道:   “有人刺杀渠帅,大家冲进去,诛杀狗贼!”   “想要阻挡咱们归顺南阳朝廷者,格杀勿论!”   “杀—!”   震天彻地的怒吼声响起。   乌泱泱的黄巾士兵,提着兵器冲向大营。   这帮士兵大都是管承的部下,冲进来以后,正好见管承趴在地上,顿时勃然大怒。   这原本便是他们此前制定好的计策,一旦伏火雷霆弹响起,便是动手的信号,冲进来便将不认识的人,直接诛杀。   祖茂已经打过招呼了,各方黄巾主将,大都有些面熟,只有颜良以及麾下的侍卫,对于这帮士兵而言,是陌生的面孔。   颜良眼瞅着不妙,这帮家伙冲进来以后,便是一阵刀劈斧砍,将自己麾下尚处于懵逼状态的士兵,接连诛杀数人,眼瞅着便冲自己杀过来了。   “该死!”   颜良暗骂一声。   事已至此,已然没有回旋余地。   他毫不犹豫,拔刀出鞘,接连砍死两人,冲着后方营帐,直接噗了过去,劈开帐篷,反手又斩杀两个士兵,俯下身子,直接钻了出去。   可是……   营帐后方也全都是黄巾士兵,密密麻麻,手持刀剑棍棒,一个个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彷佛恨不得将颜良生撕活剥了似的。   “哪里走?”   “活捉此贼!”   “将这狗贼活捉,不得有误。”   “杀—!”   怒吼声接二连三响起。   一群士兵抡起兵器,便扑了上去。   颜良又岂是易于之辈,操起寰首刀便迎了上去,他出手快如闪电,噗噗两刀,直接斩死两个士兵,跟着侧身避开长矛的刺杀,趁势向前突进,再次进攻。   噗!   染血的利刃刺出,轻而易举地洞穿黄巾士卒的胸膛,旋即抽离,整个过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潇洒惬意。   颜良可是袁绍帐下响当当的大将,别说是黄巾军中的普通士兵,便是南阳汉庭的精锐兵马挡在跟前,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不过……   如今的局势明显对颜良不利。   即便寻常人伤不了他,但对方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眼望不到边,而且一个个冲上来,压根连命都不要,前扑后继,就像是仇人见面,非要杀个你死我活。   噗!噗!噗!   颜良在接连诛杀了十余个黄巾,向前突出二十余步后,黄巾围上来的越来越多,甚至后方也有追出来的黄巾。   管承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将颜良生擒活捉,献给南阳朝廷,咱们必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会有吃不完的粮食,用不竭的物资。”   “冲啊!”   众黄巾立刻疯狂起来,一个个围着颜良再次猛冲。   颜良暗自嚼碎一声,心知自己已经没了退路,继续坚持下去,也只会被活活累死而已,因此他杀了数人,泄掉心中的怒火,随即丢掉兵器:   “别打了。”   颜良叹口气,轻声道:“尔等不是要生擒活捉吗?我不反抗。”   众黄巾先是一愣,随即一窝蜂直接涌了上去:“绑起来,绑结实一点。”   管承长出口气,悬着的心随即放在肚子里,走上前来,轻声道:“颜良,你以为只要控制了我们,就能控制青州黄巾吗?”   “我告诉你!”   管承咬着牙,怒气冲天:“没门儿!你那些鬼话,哄骗得了别人,但绝对哄骗不了我们这些底层的百姓。”   祖茂跟着言道:“没错,他们要的很实在,不过是吃得饱,穿得暖而已,这一点我们皇帝陛下可以办到,但你们根本办不到。”   “陛下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得民心者,才配坐稳天下,我家陛下爱民如子,他才是真正的汉室正统。”   “尔等贼子跟着袁绍匹夫,这辈子永远只能是个反贼,给他卖命,又有什么好,亏你还是琅琊颜家出身,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   颜良皱着眉,即便被捆得像个粽子,依旧昂首睥睨,冷声言道:“我与主公之间的恩情,绝非尔等能够明白。”   “既然如此折在这里了,我颜良也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颜良若是皱一皱眉头,便是你们养的。”   “哎呦呵。”   祖茂只能呵呵了,哂然一笑:“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硬骨头,很好,我祖茂偏就喜欢啃硬骨头。”   “管将军。”   随即,祖茂欠身拱手道:“徐将军有令,若是能生擒颜良,便将其交给朝廷,此人乃是袁绍帐下的大将,必然知道冀州很多内部的情报。”   管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问题,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还望将军能快速派人通知徐将军,将粮草、冬衣送来,否则再来大雪,我们还要继续死人。”   “放心!”   祖茂极其肯定地道:“不出两日,粮草必然送到,将军可以带人先往琅琊方向走,这样可以缩短时间。”   管承大喜,暗松口气:“没问题。”   祖茂则是拱手:“既如此,便将颜良交给我吧。”   管承点点头:“好。”   祖茂摆手示意士兵,接手颜良,颜良则是哂然言道:“我劝你们还是杀了我,在我这里,你们得不到半个消息。”   祖茂瞥了眼颜良,不屑道:“杀你?我祖茂才懒得动刀,还是让校事府那帮家伙干吧,他们的花招多,比我更会杀人。”   “哦对了。”   言至于此,祖茂凛然一笑:“忘记告诉你,我家陛下早知道你们会插手青州黄巾之事,如今兖州的文丑,估摸着跟你是一个下场。”   颜良顿时一愣:“你……你们竟然……竟然早知道……该死!”   祖茂淡笑:“在明年与袁绍总决战前,先断其一臂,这滋味真不知道袁绍受不受得了。”   颜良嗞着钢牙,眼瞪如铃:“卑鄙!卑鄙至极!” 第454章 忽悠,接着忽悠!   “徐将军,你们终于来了。”   “是我们来迟了,不过还好,颜良终于授首了。”   空旷的平原上,徐荣、管承握着手,激动不已。   尤其是黄巾渠帅管承,更是涕泪横流,像是个迷途知返的羔羊,徐荣则是牧人,不停地安慰着对方。   在二人身后,乃是一百口行军大锅排开,数百个火头军全副上阵,熬着浓稠的粟米粥,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米香味。   徐荣甚至可以听到青州黄巾此起彼伏的咕噜声,这是肚子里的馋虫被粟米粥的香气唤醒,发出嗷嗷待哺的呐喊声。   数以十万计的青州黄巾,在官兵的安排下,依次排列整齐,轮流打饭,尚未排到跟前的,翘首以盼着,排到跟前的各个眼放精芒,似乎不敢相信粟米粥居然如此得稠,已经吃到粟米粥的,各个是狼吞虎咽,表情如同飞上了仙界。   徐州的各级各郡县官员,在郡守的率领下,准备了笔墨纸砚,对这股黄巾进行登记造册,对于有特殊才能者,额外标注、归类,尤其是具有出海捕鱼经验者,更是会仔细盘问,毕竟他们将会是程普海军的一员。   登记造册以后的百姓,会坐上马车,被各郡官员直接拉回本地,然后准备划分土地,以及安排临时性的住宿,甚至要为他们提前规划好来年的耕种事宜。   这一套流程再简单不过了。   徐荣本以为会事情会这样平静的结束,但谁曾想,各郡县的官员为了来年的kpi绩效完成考核,俨然已经上演了一场抢人大战。   不过,他们还算是有素质的,没有真正大打出手,而是开出了各自好的条件,来吸引这些青州黄巾进入他们的郡县。   比如距离青州最远的广陵郡,因为在路上会耽误时间,因此便开出每户七十亩,远超朝廷五十亩标准的条件,来吸引他们进入广陵。   而距离最近的琅琊郡,则条件没有那么优越,主要是靠就近安排,住宿补助等条件,来吸引青州黄巾进入琅琊。   当然!   对于原本的黄巾士兵,徐荣也有相应的招募条件,第一全凭自愿,第二还要有考核,若是不合格者,依旧要回归农田,不过朝廷会有相应的安排。   青州黄巾们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受官府青睐,一个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左挑右选,最终在各郡县官员的利诱下,成为他们在编百姓的一员。   一辆辆车马接连不断地赶往各地,广陵郡的陈登甚至派出了渔船,载着百姓沿着海岸线行驶,进入广陵郡,这样可以缩减在路上的时间。   在这样的年代里,人口便是生产力,只要能将这数十万黄巾吸纳,对于他们明年的kpi绩效考核,有百益而无一害。   当然!   他们不清楚的是。   徐州官员尽皆如此的话,实际上大家没有什么不同,内部晋升考核的难度,与没有这些百姓在,实际上是一模一样的。   因此这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公平,反倒会让朝廷省下很多事儿,毕竟这些棘手的事情,压根不需要自己出手,便有人摆平了。   望着眼前的一幕,徐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管将军,试问前朝的哪个皇帝,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没有别人!”   徐荣微扬着下巴,傲然道:“只有我家陛下,即便是秦皇汉武,也做不到如此程度,但在我家陛下手上,今日一幕,不管放在哪里,都可以精准复制。”   管亥、管承双双点头:“是啊,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南阳朝廷的官员居然可以老百姓如此的贴近,甚至还带有乞求的口吻。”   “哈哈哈!”   徐荣仰天哈哈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家陛下说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播稻种,为此,朝廷每天都要对各郡县进行考核,考核优异者,才能升官,不合格者,罢黜。”   “一年之内,不能让百姓吃饱,直接下课,两年之内,县里不能有饿死者,冻死者,一旦发现,不仅下课,甚至还要将牢底坐穿。”   “陛下说了,大汉中兴路上的第一条,先要解决全天下老百姓的温饱问题,不仅要让大家吃得饱,而且还要吃得好,若是连这一点都办不到,谈何中兴汉室!”   管亥长出口气,轻声道:“我们能遇到这么好的陛下,当真是万幸啊,即便让我回乡种地去,我也愿意。”   管承笑了笑:“渠帅,咱们一起,买他两百亩地,再取个婆娘,然后生一堆娃娃,看着他们上学、娶妻、生子,这日子得多幸福。”   “这日子的确好。”   “不过……”   话锋一转,管亥轻声道:“如今天下尚没有一统,北方依旧有逆贼袁绍,南方依旧有刘表、刘繇作祟,岂能安心。”   “我愿意成为南阳汉庭旗下的一员小卒,逆贼不除,绝不安家,汉室中兴,我管亥必将贡献一部分力量。”   管承缓缓点头,敬佩不已:“渠帅当真义士也,兄弟我愿意助一臂之力。”   旋即。   二人齐齐朝徐荣拱手抱拳:“还望将军收留。”   徐荣大喜,当即搀扶起二人:“二位将军如此高义,荣求之不得,等把这股黄巾彻底吸纳完毕,咱们立刻入驻青州,杀奔平原。”   二人颔首点头:“喏。”   ……   Boom!   Boom!   Boom!   ……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平阴城外的黄巾被炸得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头严阵以待的曹军,听着对方极其郑重地宣讲: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粮食、冬衣、帐篷,全部屯在利于过冬的肥城中,尔等可以赶往肥城,接收朝廷的物资,安稳过冬。”   “如若尔等强攻平阴城,南阳朝廷将视尔等为敌,必将予以迎头痛击,还望尔等休要执迷不悟,速速赶往肥城,接收朝廷物资,安全过冬!”   “……”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   “如若尔等强攻平阴城,南阳朝廷将视尔等为敌,必将……”   “……”   一遍遍的呼喊,让持续进攻数日的青州黄巾,终于感受到对方的暖意,明明在城外有大量骑兵协助,却始终没有抄袭后路,这与文丑让他们不断进攻受死,简直是天壤之别。   匆匆败退后,黄巾军已经达到了极限状态,即便他们没有死在进攻平阴城之战中,也会被饥饿、寒冷折磨而死。   不少黄巾队伍已经瞧瞧离开,他们没有会兖州,而是直奔肥城,去试探一下,曹操到底会不会将他们斩尽杀绝。   “喂,你们听说没有,前些天去肥城的那帮弟兄,已经住在帐篷里了,肥城那地方四面环山,可以遮蔽寒风,住在帐篷里也冻不死人。”   “哦?这种事情你是怎么听说的,难不成他们进去以后,还能再出来吗?我才相信呢,如果曹贼没有吃掉咱们的意思,为何不光明正大,反而要把物资藏在肥城呢?”   “你应该清楚,我原本是济南国人,只是后来才迁徙到了平原,这次咱们相聚后,我发现韩将军帐下有我之前的朋友。”   “韩将军?便是那个从平原过来的大将吗?他不是带着残兵去肥城了吗?难不成是他给你带出来的消息?”   “蠢啊你!是他麾下的人,我的朋友,带出来的消息,还说那里有很多粮食,每天都能吃饱,还让我也赶紧过来,说来得迟,肯能没吃的。”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靠!咱们要不要也过去试试?”   “我觉得可以试试,毕竟在这里,只能是个死字。”   “我可不想被炸得血肉模糊。”   “走,那就去试试。”   “召集队伍,准备走。”   “好。”   “……”   当日晌午,又是一支兵马默默离开了队伍。   此刻,中军大帐中。   文丑、徐和正在商议军情,到底该如何进攻平阴城。   偏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文丑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渠帅,大事不好了,王将军带着部下离开大营,朝着肥城方向去了。”   “又走一个?”   徐和顿时一愣,气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恩。”   士兵尴尬地恩了一声,神色略显胆怯:“而且,走的还是济南的王将军,他帐下可是有数千兵马,两次冲锋,死伤无数。”   “王峰吗?”   徐和惊诧不已:“他也走了?”   士兵点点头:“没错,他离开了。”   “该死!”   徐和暗骂一声。   如果走的只是一些小的队伍,两三千人以下,徐和一点都不会心疼。   可是王峰不一样,他最开始的队伍,足足有过万人,在进攻卢县、平阴时,两次冲锋,最终被南阳朝廷的伏火雷霆打败,因此损伤了数千人。   虽然如此,但截至目前,依旧有八千余人的兵马,乃是军中一支强悍的力量,如果他离开平阴县,对于黄巾队伍的士气,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渠帅,现在军中很多主将都开始议论,说之前逃走的人,已经到了肥城,而且用上了南阳给的物资,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已经登记造册,成为了南阳汉庭的百姓。”   “他们……他们……”   士兵壮着胆子,终于还是继续言道:“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也想去肥城碰碰运气,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够了!”   啪!   徐和怒拍帅案,勃然大怒,一双朗目瞪如铜铃,抬手指向军帐,厉声喝道:“给我滚。”   士兵吓得一激灵,应声承诺,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嗤呼!   嗤呼!   徐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扭头瞥向一旁镇定自若的文丑,轻声言道:“文将军,再怎么耗下去,队伍可就彻底散了。”   “咱们不仅拿不下平阴城,甚至连对方的城头都摸不到,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吗?还是说压根就不关心我们的死活?”   别说是寻常的黄巾大将,便是徐和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毕竟,文丑的淡定实在是太出乎医疗了,对方的策略虽然有,但似乎从来都不关心伤亡,不过是换一种方法,让你们送死。   文丑则是长出口气:“持久没能拿下平阴城,原本就会面临这种情况,这是早在预料之内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咱们只有把平阴城的伏火雷霆弹消耗光,才可能拿下城池。”   “肏!”   徐和勃然大怒,当即爆了粗口。   他恶狠狠瞪着文丑,咬牙切齿,厉声回怼:“鬼知道平阴城里有多少伏火雷霆弹,若是他还有很多,咱们莫非只能拿弟兄们的命往里填吗?”   这回可真是一针见血了!   文丑就是想让他们拿命来填,如此一来,对于青州黄巾是一个巨大的削弱,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原本就是对南阳汉庭的一种削弱。   对于文丑来说,能够攻克兖州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他们拿曹操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想法干掉青州黄巾,这样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对方手里的伏火雷霆实在是太多,这一点完全超出了文丑的预料,以至于截至目前,愣是连平阴县的城头都没有摸到。   没办法。   文丑只能鼓动青州黄巾强攻,争取在被对方识破之前,尽最大的可能性,削弱对方兵力,将这场战斗持续下去。   “徐将军勿恼。”   文丑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轻声道:“我怎么也没有料到,曹操竟然提前占领了灵县,你应该清楚,灵县堪称是兖州沟通冀州的枢纽。”   “如今,灵县已经被曹操占领,导致我家主公的援军没办法过来,否则咱们两军合一,肯定能拿下平阴城。”   “公则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肯定是派人想办法与冀州取得联系去了,若是我家主公的兵马能过来,就这一座城池,焉能懒得住咱们。”   呼—   徐和长出口气,轻声道:“你这是何意?莫非让我舍弃平阴城,进攻灵县?”   文丑才不会傻缺,他立刻否定道:“非也!咱们继续进攻平阴城,削弱曹军的力量,灵县交给我家主公,相信他很快会打过来,到时候咱们合兵一处,必可横扫兖州。”   “啊,这……”   徐和皱着眉,心中略显不爽。   文丑自然清楚对方心理,反问一句:“怎么,将军莫非想要给平阴县的守军以缓和之机?这可是兵家之大忌啊,现在拼的就是持久力。”   “我相信,城中曹军手里的伏火雷霆,应该剩的不多了,只要咱们努努力,便可将其消耗干净,届时拿下平阴,岂不是易如反掌?”   “如果你现在撤下来,之前咱们做出的努力,恐怕就都白废了,届时即便合兵一处,只怕也得是重头再来。”   这一点,徐和自然清楚,他已经在平阴县浪费了太长时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里,可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依旧不堪设想。   “可是将军……”   这一刹那,徐和顿时软了下来,轻声道:“我们可以继续强攻平阴县,只是不知袁将军的兵马,还需要多久才能过来?”   “这个嘛……”   文丑佯作思考,长出口气道:“按照我对我家主公的了解,可能还得五天左右,毕竟灵县驻守的是曹仁,而且外围还有曹军的骑兵在。”   “你先率领黄巾,继续强攻平阴县,五天之后,如果还不来,我亲自带人前往灵县侦察,保证将我家主公带过来,如何?”   徐和叹口气,始终下不了决心。   文丑则是言语刺激道:“徐将军,事已至此,你觉得咱们还有机会退后吗?坚持住,才能最终取得胜利。”   “好。”   徐和点点头:“我明白了,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全力进攻的。”   文丑大喜:“恩,我果然没有看错徐将军。”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和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渠帅,大事不好了,从肥城方向过来一大批百姓,他们全都说肥城没有埋伏,而且还有很多物资,让他们一起过去呢!”   “什么?”   徐和顿时一愣,满目骇然。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肥城方向,当真没有伏兵?”   即便是黄巾士兵,也不由地点点头:“从目前探查到的情况,的确是这样的,咱们的人进入肥城,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现在满营的将士已经开始躁动了,他们全都不想进攻平阴县,想要跟着队伍进入肥城,而且已经有一些小队伍,在收拾行李了。”   “该死!”   徐和暗骂一声:“怎么会忽然冒出百姓来呢?”   文丑顿感不妙,轻声道:“渠帅,这其中怕是有阴谋?”   “哦?”   徐和愣怔:“将军这是何意?”   文丑解释道:“寻常老百姓一旦进入肥城,获得了安置,怎么可能再出肥城,到这里来找人一起过去?这些人恐怕不单单是百姓那么简单。”   嘶—!   徐和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文丑肯定地点头:“一定是曹贼的阴谋,渠帅当速速组织兵马,消灭这一伙敌军,否则军心一旦溃散,就再难有回天之力了。”   “好。”   徐和同样意识到不妙:“我这便派人召集队伍!”   不等徐和下令,帐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   “报—!”   徐和举目望去。   但见,又有士兵闯入,欠身拱手道:“渠帅,大事不好了,李将军、张将军、程将军,全都率领兵马,离开了大营,朝着肥城方向去了。”   “他们还说,即便肥城有埋伏,他们也认了,如果谁敢阻拦,就是与他们为敌,咱们的人压根就劝不住啊!”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徐和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走了一个王峰还自罢了,现在居然连李、张、程三位大将,也要带着队伍离开。   自己这个黄巾渠帅,若是没有下面的弟兄们撑着,压根就是个屁,到时候别说兖州牧当不上,能不能活命,还另当别论呢。   “该死!”   这回徐和是彻底的着急了:“他们已经走了吗?”   士兵拱手:“已经拔营了,但应该没有走远。”   徐和毫不犹豫,把手一招:“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追啊。”   士兵飞快点头:“喏!”   旋即。   转身奔出大营。   徐和则是转向文丑,轻声道:“将军,你应该清楚,他们四个人加起来,至少占据了全军一小半的兵力,而且一旦离开,别人肯定也会离开。”   “咱们必须要想办法,把他们留下来,我建议你跟我一起去,告诉他们你的身份,以及袁公的策略,否则他们绝不可能回头。”   文丑皱了皱眉,缓缓点头:“好,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徐和大喜:“既如此,咱们走。”   ……   此刻,城外山岗上的曹操,通过望远镜凝视着前方的黄巾营地:“子和,你瞧见没有,从正中间那个营帐中出来的,一定就是徐和、文丑。”   “这帮黄巾没有个规矩,行军起来全都一模一样,让咱们都不知道该打哪一个,如今他们内部已经分化,正是我军出手之时机。”   “文丑的画像,你们都已经熟悉了,抓住死的,不算本事,若是能生擒活捉,本将军给你记上一功,明白吗?”   曹纯淡然一笑,脸上写满了自信,他收起望远镜:“将军放心便是,文丑绝对跑不了,末将一定将其生擒活捉,献给将军。”   “恩。”   曹操颔首点头,笑了笑:“你且去吧,我与仲德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曹纯拱手:“喏。”   程立提醒道:“将军切记小心,不可伤害了无辜。”   曹纯郑重言道:“军师放心,这点事情都办不到,我曹纯就该降职处分了。”   程立淡笑:“恩,此言令人振奋,在下相信将军,必定可以生擒文丑,争取冬节前,给陛下献上一份厚礼。”   曹纯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离开。 第455章 文丑懵逼了,这都能找到?   “弟兄们,走,活捉文丑。”   曹纯策马返回骑兵营,猛一招手,示意副将曹泰道。   “啊?”   曹泰顿时一个愣怔:“叔父,不会吧?咱们现在距离黄巾大营那么远,而且文丑已经出发了,咱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是啊叔父。”   又有曹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黄巾全都一模一样,而且他们现在混杂在一起,想要活捉文丑,简直难于登天啊。”   “哼。”   曹纯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尔等办不到,不代表将军办不到,赶紧跟我走吧,若是去晚了,恐怕就连文丑的影子都追不上了。”   “总之,你们听从指挥即可,济北国属于泰山余脉,一半平原,一半丘陵,尔等必须要及时跟上队伍,若是走了文丑,哪个部分出问题,我便处理哪个部分。”   二人齐齐拱手:“喏。”   当即。   曹纯召集起队伍,率领数千精骑,杀出营地。   奔驰之间,曹纯拿出望远镜,望向山岗,见红绿旌旗闪烁,顿时明白了一切,文丑已经赶往了东南方向。   不敢有丝毫犹豫。   曹纯立刻下令:“快,传令,曹泰引兵从西南方向迂回,曹馥引兵直奔卢县方向截杀,本将军亲自追杀文丑,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下一个瞬间。   传令兵手中的红绿精骑闪烁。   正在策马狂奔的曹泰、曹馥望见,立刻率领本部兵马,按照命令行军。   没错!   在平原地势下。   曹纯想要在数十万黄巾军中,精准追杀到颜良,压根就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人头窜动,视野受阻,而且自己的目标又非常大,一旦迫近对手,势必会令其提前察觉,从而择机变道,逃之夭夭。   这不是在追杀一支队伍,而是在追杀一个人啊,对于精准性的要求,自然是非常高的,若是有半点差错,都不可能抓住文丑。   文丑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在兖州如此放肆,他相信只有他一个人在,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安稳离开。   不过这一次……   曹操等人已经制定好了抓捕计划,而且从目前来看,实施的效果还算是不错,曹纯距离对手虽然比较远,但合围之势已经展开了。   此刻。   青州黄巾同样发现了身后的骑兵队伍。   一个个变得惶恐起来,生怕惹怒了曹军骑兵,再引来杀身之祸。   正当青州黄巾愣怔不已时,曹军骑兵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粮食、冬衣、帐篷,全部屯在利于过冬的肥城中,尔等可以赶往肥城,接收朝廷的物资,安稳过冬。”   “青州的乡亲父老们,朝廷已经给你们……”   “……”   一遍遍的声音传过去,让青州黄巾清楚,曹军骑兵对他们没有敌意,因此反应机灵者,立刻便丢掉了兵器,站在一旁,大声呼喊:   “别杀我,我投降,我现在就投降。”   有一人投降,便有两人、三人、四人,最终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溃败投降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青州黄巾内部散开。   越来越多的人丢掉了兵器,高举起双手,冲着曹军骑兵举手示意,纷纷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表明自我立场:   “我投降了,千万别杀我!别杀我!”   “别杀我,我投降了,我现在就投降。”   “啊—!别杀我—!”   “……”   当曹军的骑兵从其身旁掠过,但凡放下兵器的黄巾,没有一个收到伤害,即便是没来得及放下兵器的黄巾,只要不是目标群体,曹军照样没有进攻。   因为,他们的目标从来都很一致,就是文丑,没有别人,只要对方没有敌意,不对曹军骑兵动手,基本上都不会被杀。   望着乌泱泱离开的曹军骑兵,青州黄巾们暗松口气,有些人更是感动到哭泣,越来越相信他们是被蛊惑的言论,更加确定肥城内,必定是曹军物资。   他们不约而同地避开曹军骑兵,继续向着肥城的方向缓步前进,但这一次,他们没有带着兵器,只是粗布麻衣,赤手空拳,怀揣希望,向着肥城前行。   如此一幕,顿时引起了徐和的注意。   他回头望向追杀过来的骑兵,心中愈加的惶恐:“将军,曹操的骑兵追杀过来了,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抵抗?”   “该死!”   文丑同样发现了这一幕。   他皱着眉,暗骂一声该死,同时厉声喝道:“快,立刻组织人截杀,不得让他们杀过来,对方可是骑兵,否则咱们全都跑不掉。”   徐和自然清楚这一点,他急忙下令:“来人,快给我挡住曹军骑兵,他们是来报复的,一定是过来的报复的,快给我挡住他们。”   呼啦!   一大波士兵向着骑兵奔来的方向,形成防御队列,将各种兵器以矛林阵的方式,一致冲向外面,试图阻拦曹纯的骑兵。   而与此同时,文丑毫不犹豫地转向西方:“徐将军,朝这里走,这里人多,他们的视野受阻,一定找不到咱们。”   徐和恩了一声:“好。”   苍啷!   文丑拔刀出鞘,健步如飞,走在前面。   徐和带着麾下兵马,急急跟在后方。   可是……   还没走多久,文丑就见西方同样有烟尘在激荡,这是曹操骑兵提前迂回的征兆:“该死,曹军骑兵预料到了咱们的路线,现在必须向前,跟我来。”   徐和非常清楚文丑的能力,再次点头,急急跟上:“好,大家跟上。”   与此同时,正在山岗上观战的曹操嘿嘿笑了:“仲德快瞧,文丑这小子反应还真是快,居然这么快便察觉到了咱们的意图,而且提前做出了反应。”   “是啊。”   即便是程立也不由惊叹:“颜良、文丑不愧是袁绍帐下的猛将,这二人的作战经验,的确非常丰富,堪称一员将才。”   “将才又如何?”   曹操一脸的不屑,冷哼一声:“我曹操为了抓住此人,可是煞费苦心,不管他是不是将才,这一战都难逃我的天罗地网。”   “仲德。”   “在。”   “给子和传报文丑的方位。”   “喏。”   下一个瞬间。   红绿旌旗闪烁,向着下方作战的曹纯,传达直令。   曹纯淡笑,望远镜这种东西,可实在是太好了,让他轻易从数十里外,便清楚地看了自家将军传递的信号。   “哎呦呵。”   即便是曹纯本人,也不由地被文丑的警惕性折服,但也仅仅只是折服而已:“不赖嘛,居然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很可惜,再精明的猎物,也绝对不是猎人的对手,文丑老匹夫,若不能抓住你,我曹纯誓不为人。”   “来人。”   不敢有丝毫犹豫,曹纯再次下令:“速速给曹泰传令,让他转向自己的戌时方向,继续向前追杀,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下一秒,红绿旌旗闪烁。   曹泰看到信号旗,把手一招,朗声道:   “弟兄们,随我来,继续追杀文丑。”   “务必要将其生擒活捉。”   “冲啊—!”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文丑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曹军骑兵的进攻。   可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就在自己转道后不久,原本侧向迂回过来的曹军骑兵,没有按照原定的路线突袭,而是忽然之间转道,冲着自己的斜向方,直插过来。   嘶—!   文丑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青州黄巾全都是步兵,即便自己也是步兵状态,在茫茫的人海中,想要精准寻找到一支队伍的难度,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而且,不仅要寻找到这支混杂其中的队伍,更要提前做出反应,进行战术安排,绝对是难于登天。   但偏偏……   曹操麾下的骑兵便做到了。   而且,还只是一支负责侧向迂回的偏将,便可以做到这般精准,这简直不可思议。   “该死!”   文丑暗自咒骂一声,扪心自问:“难不成,我身后的骑兵,才是偏将,这支负责侧向迂回的骑兵,才是真正主将曹纯?”   “可是……”   文丑百思不得其解:“曹纯这等无名鼠辈,居然也能在这种极端状态下,找到自己吗?”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文丑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样能力的人。   毕竟,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办得到。   但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要继续变道才行,否则接下来,就要被其阻截,彻底死在兖州战场了,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跟我走。”   文丑嗞着钢牙,飞快变化方向。   “将军,你这是……”   即便是徐和本人,也不敢相信。   这一次,文丑的变道来得如此突然,甚至与他们原本要前行的方向,发生了一定冲突,若是按照这个方向转变,可能当真要跟那些人分开了。   “别问那么多。”   文丑自然明白这条路不对。   但他这样做,是为了测试曹军骑兵的反应,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保证,咱们绝对不会偏离太远,你放心便是。”   “好。”   徐和也不敢忤逆,只能紧随其后,跟上文丑。   正在山岗上观战的曹操,不由哂然一笑:“哎呦呵,仲德快瞧,文丑这小子居然又调转方向了,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不可能是这种走位。”   “没错。”   程立非常同意曹操的看法,轻声道:“文丑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估摸着这次走位只是试探而已,咱们最好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我不相信文丑当真会和前面的队伍分开,这样的话,他们原本的战略,可就彻底被打乱了,也给了咱们以可趁之机。”   曹操淡然一笑:“你说得对,不过,我倒是希望文丑能分开,这样的话,此战倒简单了,咱们只要直接插过去,就能切断他们的联系,然后围而歼之。”   “这个……”   程立皱着眉,盯着战场许久:“从文丑的行军轨迹来看,还是比较谨慎的,将军的预期怕是要落空了,文丑这家伙明显起了疑心。”   曹操颔首点头:“不愧是袁绍最为倚重的大将,但可惜,偏偏被我曹操盯上了,我倒是要瞧瞧,他能逃到哪儿。”   “耐住性子!”   曹操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一仗是我从军以来,打得最有意思的一仗,就像是狸猫抓耗子一样,有趣儿。”   “将军快瞧。”   此刻,程立忽然言道:“文丑这家伙果然引兵又贴回去了,他应该想要插过去,再次扰乱咱们的视线。”   曹操盯着战场许久:“快!给子和传信。”   程立点头:“喏。”   下一秒,红绿旌旗闪烁。   曹纯接到方位信息,立刻明白了文丑的意图,再次下令:“速速给曹馥传令,让他迅速靠上去,把文丑给我逼回来。”   传令兵:“喏。”   随即,下方的红绿旌旗再次闪烁。   远在一旁听哼的曹馥,终于得了命令,心中大喜,把手一招:“弟兄们,给我靠上去,胆敢阻碍着,格杀勿论。”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趁此机会。   曹馥引兵直接靠了上去,沿途的黄巾是波开浪裂,压根没有人敢阻挡,虽不是大路朝天,但也堪称是一路坦途。   “该死。”   这可把文丑给气坏了,当即怼了回去:“左翼的队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连拦都不拦,若是照这样打下去,咱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徐和扯着嗓子呼喊:“快,给我盯上。”   文丑嗞着钢牙:“杂碎,全都跟上,若是掉队了,小心自家性命。”   当即,文丑健步如飞,宛如罡风一般直扑过去,但可惜的是,自己的速度远远不及战马的速度,就在自己杀过去的同时,外围的骑兵就已经靠了上去。   这意味着……   徐和的主力大军,已经像是一块肉,被曹军左右两翼的骑兵,彻底入钳子一般夹住了,若是再加上后方的队伍,徐和已然是三面皆敌。   “将军,等等我。”   徐和顿感不妙,大吼一声。   他哪里还得了别人,脚步匆匆,急忙上文丑的脚步,希望离开这个鬼地方,毕竟他也很清楚,自己走到现在这种程度,当真成为了袁绍的一条看门狗。   然而……   文丑哪里顾得上徐和半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的假动作,居然没有瞒过对方。   而在自己真有想法的时候,对方居然可以迅速靠上来,将自己的路彻底堵死。   如果右翼的主将,那么左翼的偏将,又是何人?   难不成,南阳朝廷武将的判断力,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兵器上有缺陷,还自罢了,但现在是作战,正常的骑兵合围之战、斩首之战,考验的不仅仅是兵器问题,更是对战局的判断力。   文丑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还算不错,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予以最致命的打击。   这足以证明,对方的各项能力,已经超过了自己,至少在统帅、判断力上,文丑自问自己绝非起对手。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文丑皱着眉,双目左右飘忽。   扪心自问。   这天下似乎没有人可以如此精准且及时的,能在乱军从中,寻找到一小股兵力,除非对方是居高临下,这样才能精准捕捉。   但是,这里距离山丘区,还有一定的距离,又有谁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寻找到自己呢,须知自己与徐和一样,全都是步兵,甚至连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   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在数十万个与自己模样差不多的人,为何能如此精准的选中自己,亦或者选中自己的队伍。   回头。   遥望后方。   文丑企图判断一下当前局势。   但谁能想到,他的目光掠过去时,赫然发现十余个头裹黄巾的士兵,如此迅捷的速度下,这速度却没有多少。   自己是三军主将,平时都有训练的,自然可以跟得上,但寻常的士兵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会跟的这么紧。   难不成……   这些头裹黄巾的士兵,全都跟曹操有关?   曹操也没能精准捕捉自己,只是找到了头裹黄巾的人,这才想到,是靠耀眼的黄色来告诉曹操,自己的大致方位,然后在通过某种手段,获取自己的精准方位信息。   果然有内奸!   毕竟,现在的青州黄巾,已经没有人再戴黄巾了,这一点,文丑来的第一天,便知道了,但这帮人却还在戴,明显有些异常。   “该死!”   文丑暗骂一声该死。   虽然,他只是听说过,南阳朝廷的每一个武将,都必备一种名曰“千里眼”的侦察装备,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现在虽说文丑还是没有见过,但却已经切实感受到了这种东西的厉害,否则曹军岂能精准地找到他的方位,而且及时做出调整。   “渠帅,军中有内奸。”   文丑一边奔袭,一边压低声音道。   “内奸?”   徐和顿时愣怔:“在哪儿?”   文丑的目光扫过左右两侧,头戴黄巾的汉子,发现对方也时刻在盯着自己,而且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敌意:   “头戴黄巾者,尽皆是敌军,他们时刻包围着我们,目的就是要提供给曹军情报,告诉他们,我等的位置,好及时做出转变。”   嘶—!   徐和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果然发现很多头戴黄巾的汉子。   若是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但是现在,对方的站位也好,还是眼神中的敌意也罢,全都印证了文丑判断的正确性。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徐和不由地惶恐起来,试探性问道。   “还能怎么办?”   文丑毫不犹豫,当机立断:“杀!我负责左面的奸贼,你带人直扑右面的奸贼,争取将其全部诛杀,一个不剩,然后再逃。”   “好。”   徐和答应一声。   旋即。   他豁然转身,苍啷一声,拔刀出鞘:“弟兄们,队伍中有内奸,头戴黄巾者,乃是曹军间隙,将其诛杀,不得有误。”   然而……   头戴黄巾的士兵,同样拔刀出鞘,冷声喝道:“青州黄巾的弟兄们,徐和已经归顺袁绍,成为叛贼,尔等难道要跟他一起与南阳为敌吗?”   “我军在肥城准备了物资,尔等当速速离开这里,前往肥城接受安置,否则本将军将视尔等为敌人,坚决予以诛杀。”   呼啦!   身旁原本准备围攻曹军的士兵,顿时少了一半,稀稀拉拉,依旧有一部分人在坚持,但这样一来,曹军的压力明显降低。   嗖!   与此同时,一支响箭骤然升空,这是曹军间隙暴露的信号,也是给曹纯在传达消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合围,他们要围攻文丑,拖延时间。   “弟兄们,上!”   一个声音赫然响起。   头戴黄巾的悍将操起寰首刀,冲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直接扑了上去,掌中寰首刀骤然间举过头顶,冲着文丑,劈头盖脸便是一刀扣杀。   文丑反手猛地一抽,掌中寰首刀从下到上,划出一道如月的寒芒,极其精准地磕在从天而降的刀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炸鸣。   铛—!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对方居高临下,文丑略处下风。   不过……   文丑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厉害,这已经不单单是“居高临下”的原因,还有对方的招式、气势等各种因素。   “嗬啊!”   文丑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浑厚的力量正沿着刀锋,顺着手臂,传檄入自己的体内,不断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尤其是自己的手臂,彷佛像是挑着一座山峰,千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手臂震碎,眼前这个男人,绝对堪称一员虎将。   幸好!   对方在空中的时间比较短,且没有着力点,否则文丑当真要被对方这一击,便当成诛杀,连骨头都要被剁成渣了。   文丑下意识一个蟒蛇翻身,刀锋顺着身子扭动,将这股巨大的力量倾泻下来,将敌人逼向自己右侧的同时,身子凌空三百六十度旋转,凌空落下的右腿如同钢鞭般,冲着其后背直接砸了过去。   曹军主将急急闪身,这才避过文丑的腿击,做好了防御的姿势,恶狠狠瞪着对方,心中无比骇然。   “不愧是文丑,果然厉害。”   曹军主将开口称赞,眼神中露出惊叹之色。   “来将通名,本将军不斩无名鼠辈。”   文丑同样不敢小觑对手,试着询问道。   “吾乃谯县文稷是也。”   文稷昂首傲然,气势不输文丑。   当初这份任务下达以后,曹操便主动找到了文稷,希望他可以率领这支小队,盯紧文丑。   文稷自然满口答应,甚至还扬言要见识见识文丑的厉害。   双文大战,一触即发。 第456章 震惊!老祖宗对海洋的经营,不输大明?   “哎呦呵!”   正在山岗上观望的曹操,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这个文丑果然厉害,居然这么快便颇识了咱们计谋,文稷已经暴露了。”   “可惜啊!”   言至于此,曹操叹口气:“咱们的骑兵还没有完成最终的合围,否则文丑连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   “是啊。”   程立长出口气,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键:“如今,活捉文丑的可能,全落在文稷身上了,他若是能缠住文丑,给子和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或许还能将其缉拿。”   “文稷他……”   曹操皱了皱眉,深吸口气,不由质疑:“他能行吗?文丑可是河北四庭柱之一,袁绍最器重的战将之一。”   “这个……”   程立皱着眉,停顿片刻,扭头瞥向曹操:“或许可以吧,毕竟现在的文丑可是孤军奋战,心态肯定会有变化,但文稷则不然,他可以放心追杀。”   曹操颔首点头,自然明白在这种状态下,文丑实力发挥的艰难:“但愿如此吧,这次若是能抓住文丑,也算是折断了袁绍的一条臂膀。”   “仲德。”   “在。”   “继续追踪文丑的位置。”   “喏。”   曹操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怎么可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文稷身上。   实际上,他有两手准备,如果文稷被识破了,自然还有别的人,可以继续追踪文丑,哪怕文稷彻底战败,依旧有可能将其捕捉,只是难度稍大而已。   下一个瞬间。   山岗上,红绿旌旗闪烁。   正在追杀的曹纯,自然已经看到文稷的信号:“快,给曹泰、曹馥下令,让他们立刻靠上去,切记不得断了青州黄巾的路,咱们的目标只有文丑。”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随即。   同样是红绿旌旗闪烁,将命令传到过去。   与此同时,曹纯大手一挥,铿锵言道:“弟兄们,跟我上,咱们前面的,大都是徐和的兵马,他们虽是黄巾,但如果没有放下兵器,照样是敌人,明白吗?”   众将士齐声应命:“明白。”   没有放下兵器,便是敌人,既是敌人,那就要将其诛杀!   曹纯虽然没有言明,但全军将士,已然明白了其意。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二十余个回合。   作为袁绍帐下第一猛将的文丑,固然非常厉害,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叫做文稷的男人,在实力上,居然不落下风,甚至忙里偷闲还能反击一两招。   厉害啊!   太厉害了!   文丑抬刀架住文稷的刀锋,心头一股子狠劲儿顷刻间涌上来,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如果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非要跟文稷好好斗上一斗,可是现在的情况,压根不允许他这样。   毕竟,徐和这个愚蠢的家伙,完全就靠不住,麾下的将士也逐渐离心离德起来,对方明明只有二十余人,愣是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消灭。   甚至,他麾下的士兵趁机逃之夭夭者不计其数,能够全力作战者寥寥无几,绝大多数都在观望,表面上在战斗,实际上根本不会出手。   如果持续这样下去,曹军的骑兵势必会趁势切入战场,将徐和的兵马包围起来,而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连逃跑都成为了奢望。   “该死!”   文丑暗骂一声,抬眸瞥了眼文稷,冷声道:“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两下子,但可惜,我没时间跟你耗着,走了。”   铛!   文丑一刀架开对方的兵器,身形一晃,作势便要撇开文稷,逃之夭夭。   可是,文稷怎么可能给文丑逃走的机会,他脚下打个垫步,整个人如弹射般,挺身追了上去,厉声喊道:“杂碎,哪里走?”   呼—   一道挟裹着凌厉杀气的刀芒,彷佛挣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冲着文丑的后心,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过去。   即便是文丑本人,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他不得不侧身闪躲的同时,将手中的刀锋反向抡出一道寒芒,冲着直扑过来的文稷,横削过去。   “啊!”   文稷惊叹于文丑的反应力,飞快拔刀而回的同时,将刀锋竖在身前,只听得铛的一声金鸣炸响,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与此同时,文稷身子呈现出一个较大的弧度,仰面朝天,向前滑移出去,愣是眼睁睁看着闪烁的星芒,从自己眼前划过。   一旦文丑的力量再大上半分,或许寰首刀便要贴近文稷的面门,为其俊朗的面庞上增添一份战场的印记。   不过……   文丑的心全都在逃亡上。   他趁着这片刻的优势,目光扫过四周,企图寻找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文稷身旁的黄巾虽然没有跟上来,但是曹军的骑兵已经贴到跟前,而且徐和帐下的黄巾,纷纷丢掉兵器,举手示意投降,想拉他们当垫背,恐怕也没这个可能。   “该死!”   文丑心中惶恐。   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次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曹军的手段果然厉害,完全不是自己能够应付得来的,现在想来,恐怕后方的郭图这么久没有回信,应该也已经遭殃了。   必须要走!   文丑毫不犹豫,纵身便走,不顾一切。   文稷提起寰首刀,脚踏诡异的步伐,不断在人群中窜梭,同时下令:“快,给我顶上去,拦住此贼,休要让他走了。”   “你们两个,侧向迂回,拦住他!”   “……”   “咱们有骑兵在,只要跟住他,必死无疑。”   “……”   “把尔等平时负重十里越野的劲儿,给我拿出来,一定要盯住他。”   “……”   平日里的文丑虽然骑马较多,但毕竟是练武之人,体力、脚力绝对能排在袁军前列,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曹军的普通士兵,脚力居然不弱于自己。   更有甚者,隐隐有迂回包抄,拦截自己在前的可能性,要知道这只是曹军很普通的一个士兵啊,居然已经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都说南阳汉庭走的是精兵路线,但文丑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的单兵作战能力,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脚力堪比猛将,你敢信?   嘶—!   文丑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心中的惶恐更盛。   忽然,右前方奔出一个身材足足有八尺以上的汉子,此人头裹黄巾,明显是文稷麾下的一员士兵,手里提一柄寰首刀,侧向迂回过来,冲着文丑便扑了过去。   呼!   森冷的刀锋从天而降,照着文丑的头颅便劈了下去。   如果不是对方的刀法相对比较简单,带着大汉军中制式刀法的影子,文丑简直以为杀过来的这家伙,与文稷一样,乃是一员悍将呢。   瞧这体格、刀法,若是放在自己军中,恐怕至少也得是个军侯级别以上,但从目前判断,在文稷麾下,恐怕充其量是个队率,甚至只是个什长。   南阳精兵,果然名不虚传。   文丑脚步一横,侧向避开刀锋的同时,掌中寰首刀飞快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宛如流星一般,扎在了对方身上。   “这是……皮甲?”   文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方身上穿着的皮甲,表面上看着非常普通,但实际上,里面却缠绕着浓密的纤维状物,自己的寰首刀是普通兵器,那股子阻力竟然大到惊人。   不得已之下。   文丑居然猛一用劲,将力量瞬间提高了三成左右,方才勉强刺破了皮夹,扎入了士兵的表层皮肉中。   但他想更加用力,将此人刺死时,对方的刀锋再次抡起,逼得自己竟不得不舍弃进攻,掠过对方,继续向前飞奔。   恁娘的!   文丑心中愤恨。   自己好歹也是袁绍帐下的一员主将,居然一刀都没能杀死南阳汉庭的一员士兵,他们居然为普通士兵,准备了质地如此精良的皮甲,简直是不可思议。   文丑不得不承认,南阳汉庭对于士兵的武装,几乎已经达到了顶峰,虽然从表面上看,与袁绍麾下的士兵,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只有真正交过手,才能明白其中的差距。   以前,文丑觉得袁绍面对南阳,或许还能有赢的机会,但经过这次兖州之行,他终于意识到,敌我双方之间,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其中。   明年那一战,袁绍胜率极小!   文丑深吸口气。   此时此刻,心中五味杂陈,若非袁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可能文丑会毫不犹豫,放下手中的兵器,选择投降南阳。   但是现在……   他只能继续向前飞奔、溃逃。   连番的阻碍之下,曹军骑兵从四方八方围杀过来,文丑依旧如猛虎一般,迎着战马,不闪不避,直接狂奔了过去。   “给我死!”   呼—!   就在双方距离只有数个马身时,文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兵器,抛掷而出,刀锋打着旋转,下一个瞬间,竟精准地扎在敌军的面门,当场一命呜呼。   文丑急速飞奔,翻身纵马,正当他准备勒马转身,逃之夭夭时,前方一张大网,冲着自己直接飞了过来。   “该死!”   “这……这是什么?”   文丑企图摆脱大网,奈何手中没有兵器,完全挣脱不开。   片刻之后,文稷、曹泰齐齐杀了过来,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文丑,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投降吧。”   文丑瞪着眼,嗞着牙:“少来这套,我文丑宁死不降。”   曹泰笑了笑:“哎呦,还是个硬骨头啊!我喜欢,弟兄们,给我绑起来。”   身旁亲卫呼喊:“喏。”   旋即。   一堆人冲上去,拽着大网,便将文丑从战马上撤了下来。   文丑原本还想挣扎,七八个壮汉叠罗汉般压上去,瞬间便将文丑拿捏。   “哈哈哈哈。”   “一个人也敢跟我斗?找死!”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手持书卷,表面上是在读书,但实际上,却在和军师联盟进行沟通:“迁都这种事情需要这么着急吗?”   “当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南阳虽然富庶,但咱们一直都只是在民生上使劲儿,从来没有对皇帝行宫、官府等有过加强,其实对于辩爷而言,这里就是个临时的歇脚点。”   “整整三年过去了,咱们现在也到了要准备返回雒阳的时候了,钟繇在这里发展的不错,把该收拾的,全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咱们现在也应该着手准备雒阳皇城的修建了,正好它是一堆废墟,省得咱们拆迁的工作了,等全部修建好以后,估计也差不多天下就统一了。”   “哦?”   刘辨皱了皱眉,不由好奇:“专家的意思是,咱们两年之内,横扫天下,还要把皇城也修好?也算是有始有终,回到起点?”   “可以这么说吧。”   军师联盟没有反对,只是轻声道:“其实你怎么说都行,按照专家对于未来的规划,雒阳将会是咱们的核心。”   “然后,长安、蓟县、襄阳、秣陵,将会是咱们向外拓展版图的第二基站,可以简称为西都、北都、南都、东都。”   刘辨早已经对东汉地图烂熟于心,很快在脑海中呈现出来:“长安是向西拓展的跳板,蓟县是向东拓展的跳板……”   “我明白了。”   刘辨恍然大悟的同时,缓缓点头,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如果将它们连接起来,画成个圆,感觉像是咱们大汉的一环,未来还会有二环、三环,最终将世界扩充进来。”   “有点意思。”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这样的,未来大汉的核心区,就是以这四座城池,画成的一个圆,然后逐渐向外拓展,二环、三环、四环。”   “辩爷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居然当成了城市规划,想法很大胆,正好切合专家对未来大汉的规划。”   “不过,也正是因为专家的规划比较宏大,所以咱们凡事都要走在前面,两年之内,先把雒阳修建起来,专家已经在做规划图了。”   “各个功能区,大致已经通过了专家论证,接下来要根据地图,进行合理化的部署,包括桥梁、道路、居民区、皇城等等,全部都要考虑清楚。”   “专家别的不敢保证,但一定会修建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汉帝都,以后万国来朝,这皇城的威严霸气,也是国力的一种体现,能够震慑人心。”   刘辨似乎可以幻想到,未来天下诸国来大汉进贡的一幕,唐太宗李世民号称什么天可汗?在刘辨这里,简直就是个弟弟。   到时候,不论是亚裔的黄种诸国,还是非洲的黑人,亦或者是欧洲的百人,全都会在大汉相聚,朝着自己欠身拱手,山呼万岁!   哈哈哈!   这感觉……   只要想想就感觉爽的不行。   幸好刘辨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表现,否则殿中的侍卫,恐怕会以为刘辨得了癔症,亦或者是失心疯呢。   “如此说来,咱们的确应该好好准备,而且现在鲁肃那里已经培养出了足够多的工匠,他们以后会成为建设雒阳的一把好手。”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根据专家的测评,目前的大汉已经有了一定的基建能力,将来复制咱们基建狂魔的能力,几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先把皇城修建好,然后利用三年时间,把道路、桥梁、铁路设施,组成相应的网络,给对外征战,打下一定的路网基础。”   “皇城一旦修建好了,对于咱们收服西域三十六国,大有裨益,甚至可能会不战而屈人之兵,毕竟在之前,西域便是咱们的,只是董卓以后,彻底失去了控制力。”   言至于此,刘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词:“老师,现在凉州既然已经是咱们的了,是不是可以考虑重开丝绸之路?”   “当然可以。”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这一点,也在专家的计划之内,而且完全可以由鲁肃负责,毕竟现在由朝廷牵头组成的一些商贾,实力已经比较强了。”   “咱们的一些小发明,也完全可以卖过去,赚点钱花,经过个三、五年的发展,甚至可以把雍凉地区的经济发展,提升到一定的水准。”   “只有经济发达了,长安的战略位置,才能更好的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咱们的势力也才能逐渐延伸过去,势力延伸过去,影响力与控制力,自然就上来了。”   “以后不单单是陆地上的丝绸之路,还有海上的丝绸之路,同样要重新开启,先通过商贸把路线敲定好,然后再走武装军事的路。”   刘辨顿时一愣:“啊?重开海上丝绸之路?难不成大汉的时候,海上还有丝绸之路?不是郑和下西洋才有的吗?”   “当然不是!”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了海上的航行之路,《汉书·地理志》中记载:处近海,多犀、象、毒冒、珠玑、银、铜、果、布之凑,中……国往商贾者多取富焉。”   “还有记载:自日南障塞、徐闻、合浦船行可五月,有都元国,这都元国根据专家的一致认定,便是现在的马来西亚西北部。”   “又船行可四月,有邑卢没国,这是现代的缅甸勃固附近,又船行二十馀日,有谌离国,这是现在的缅甸伊洛瓦底江沿岸。”   “步行可十馀日,有夫甘都卢国,这是现在缅甸伊洛瓦底江中游的卑谬附近,自夫甘都卢国船行可二月馀,有黄支国,这是现在印度东南海岸之康契普腊姆。”   “……”   刘辨听得出了神。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们秦汉时期的列祖列宗,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军师联盟说出来的,全都是史料,或许真实的历史,远远要比史料记载的还强,也许他们去过罗马,也未尝不可啊。   “老祖宗真厉害。”   即便是刘辨,在此刻也忍不住称赞起来:“没想到,他们的足迹已经到达了印度东海岸,虽然不如郑和下西洋,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惜后来的闭关锁国政策,让他们领先的优势,在短短数百年内,彻底消失,成为了落后国家,落得个处处挨打、被人欺凌百年的境地。”   “所以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没有失落,而是在此刻鼓励刘辨:“辩爷要继往开来,在目前的基础上,争取缔造出一个最强盛的国家。”   “不仅仅是军事上,而且还要在文化上强大起来,只有文化才能够真正的传承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   刘辨使命感飙升:“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专家也一定会全力支撑辩爷的。”   “报—!”   正在这时,暖阁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郭嘉、贾诩求见。”   刘辨招了招手:“恩,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暖阁。   不多时,二人急急上殿,趋步向前,欠身拱手:“臣郭嘉(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起身:“起来吧,可是前方有战报传来?”   “没错。”   贾诩肯定地道:“从兖州、青州传回消息,曹操、徐荣已经收服了青州,曹操生擒文丑、郭图,徐荣生擒颜良,目前已经移交给校事府,正在押送赶回南阳。”   “哦?”   刘辨不由惊诧:“居然生擒了颜良、文丑?”   贾诩点点头:“没错,正是颜良、文丑。”   “哈哈。”   刘辨仰天哈哈一声,彻底放下心来:“袁绍本就羸弱不堪,如今又没了颜良、文丑,看他明年要如何与朕作战。”   贾诩揖了一揖:“如今,曹操占领兖州,徐荣占领青州,二人在冬节之前,必能将青州黄巾收编完毕,想来至少可得兵二十万。”   “二十万?”   刘辨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毕竟,历史上曹操与黄巾的作战,远没有这个时代强,而且朝廷对于兵员的要求又高,能够得二十万兵马,已经是极限了。   “恩。”   点了点头,刘辨露出淡淡的笑容:“如今,咱们四路大军合围冀州,总兵力恐怕不下五十万人,朕要是要瞧瞧,袁绍这厮如何与朕对抗!”   郭嘉轻声道:“不止是四路大军,如今田畴正在与公孙瓒交涉,他发回消息称,若是陛下答应,可以消灭乌桓,公孙瓒愿意归顺咱们。”   “消灭乌桓?”   刘辨皱了皱眉,轻声道:“那刘虞是何意见?” 第457章 为了江山,陛下纳妃吧!   众所周知,刘虞对于异族采取的是怀柔政策,将其内迁,尽可能的汉化,成为朝廷可以利用的一部分力量,诚如当初的南匈奴一样。   而公孙瓒则不然,他对乌桓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就是要赶尽杀绝,才能真正保护边郡的百姓,这份仇恨是长久积压得来,不可能轻易消除。   刘虞、公孙瓒一直都有矛盾,但归根到底的矛盾,便是双方对于异族的态度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产生打压、节制这样的事情,因此更加激化矛盾。   但不管怎样,刘虞是幽州牧,在幽州极有声望,不论是汉民,还是乌桓,对于刘虞都非常敬重,这是他能与袁绍鏖战一年而不败的主要原因。   事实证明,刘虞对乌桓的怀柔政策,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否则乌桓不会持续协助刘虞守城,接近一年的时间。   当然!   乌桓如此这般,与他们经历过丘力居、张纯叛乱事件以后,实力大幅度被削弱,有着直接的关系,一旦他们恢复元气,会不会生出叛逆之心,谁都不清楚。   毕竟,已经有过前科的乌桓人,是根本不值得信任的,因此公孙瓒对乌桓人是这般态度,倒也是极其正常的。   在刘辨而言,这两个人没有谁对谁错,都有自己的道理,他们全都是为大汉边郡的百姓着想,只不过两人的方式方法不同。   一个期待的是和平模式下的长治久安,一个则是暴力模式下的长治久安,一个更重长期的效果,一个更重短期的见效。   刘辨一言点到刘虞,可谓是直戳要害:“尔等应该清楚,针对乌桓人的态度,乃是刘虞、公孙瓒矛盾的核心,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他们终究是水火难容。”   这一点,郭嘉、贾诩又何尝不知,甚至大汉数百年来,这个问题一直让朝堂的人纠结,更有消极者,还曾提出来抛弃凉州的扯淡想法。   “这……”   郭嘉、贾诩也不好表露想法。   毕竟这是国策,是因为由皇帝的意志来决定的,但是现在,郭嘉、贾诩也摸不准皇帝的脾气,以及对异族的态度。   这意味着要在刘虞、公孙瓒之间选一个,选择公孙瓒,就代表要抛弃刘虞,对于郭嘉、贾诩而言,实在不好给出意见。   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人方才将这个问题,递到了皇帝的案前,希望皇帝陛下能拿个主意,这样好能展开接下来的工作。   郭嘉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揖了一揖:“陛下,其实刘虞也好,公孙也罢,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不是完全的对立面。”   “臣以为……”   言至于此,郭嘉长出口气,轻声言道:“咱们若是能将这两者合二为一,方才是最终解决异族的办法。”   “恩。”   刘辨没有反对,缓缓点头,转而问道:“文和,你以为呢?”   贾诩停顿了片刻,揖了一揖:“常言道:治乱以暴,治平以仁!但乱、平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朝廷强盛时,异族不敢轻举妄动,自然平顺,朝廷衰落时,异族则会滋生出悖逆之心。”   “纵观古今,没有哪一个王朝可以长盛不衰,是以,臣以为撇开怀柔、强硬,任何一个都不能令边郡安定。”   “人靠双腿走路,边郡的安定,同样需要一手仁义,一手强硬,共同保证,才能真正实现边郡的长治久安。”   “虽然,朝廷以前同样是如此这般,但力度明显不够,仁义不够深入胡汉民心,强硬不够打破一切,令乌桓不敢滋生异心,二者失衡,方才会打破和平之局。”   “不过……”   言至于此,贾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如今天下,有陛下坐镇朝廷,百年之内,乌桓不敢生出二心。”   “可若是在陛下百年之后,又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因此陛下当从朝廷制度入手,从根本上令边郡长治久安。”   贾诩是武威姑臧人,是彻彻底底的边郡人士出身,对于边郡的情况,自然理解的要比郭嘉更深入些,因此这一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   要知道,贾诩可是连“陛下百年之后”都说出来了,这样的话,当真是大不敬啊,贾诩莫非不知道这样不对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是真心实意为边郡着想,想要真正实现边郡的长治久安,这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刘辨明白贾诩的诚心,自然没有怪罪贾诩的意思。   他长出口气,站起身来,绕过长案,转入一旁的沙盘跟前,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贾诩、郭嘉跟在身后,心中犹疑,不知皇帝陛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瞧。”   刘辨指着沙盘上的一条斜线,轻声道:“这条线是朕前不久加上去的,以此为界,左侧乃是相对比较干旱的区域,也就是异族时常出没的区域。”   “而在此线的右侧,乃是常年降水量比较多的区域,便是咱们大汉的子民生活的区域,因为降水量充足,咱们乃是农耕的生活方式,而异族则是游牧的生活方式。”   “尔等因该清楚,在冬天的时候,游牧区总是会十分容易发生极其严重的雪灾,从而导致游牧民族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总是就会跑去抢劫边郡百姓的一些食物,是以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之间,一直存在着很大的矛盾。”   “朕以为,想要真正令边郡安定,长治久安,归根到底,便是要尽可能改变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将其固定下来,解决他们温饱,再辅之以各种手段,才能令其归附。”   嘶—!   郭嘉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陛下的这条线,果真是把咱们游牧、农耕体现的淋漓尽致,这的确是双方矛盾的根源。”   “可是陛下……”   言至于此,郭嘉皱着眉:“如何才能令游牧民族安定下来呢?北方的粮产原本就非常低,咱们自己的问题,尚且难以解决,又岂能兼顾的了他们。”   “苜蓿!”   刘辨吐出两个字。   “苜蓿?”   郭嘉愣怔,不知何意。   毕竟,刘辨提出苜蓿的时候,郭嘉还没有归附。   而苜蓿草,一直是刘辨豢养骑兵的杀手锏,秘密武器,因此鲜有人知。   不过,既然已经面临这个问题,刘辨也不必要再隐瞒了:“没错,正是苜蓿,朝廷的战马便是靠苜蓿草来豢养的。”   “上万匹战马啊,每年需要消耗太多的草料,朕便是靠苜蓿草,来保证战马的供养,这种东西耐寒耐旱,产量高而质优,朕不过规划了一小片地方,便可豢养上万匹战马。”   “如果将其种在地广人稀的北方,游牧民族不必再到处迁徙,能够固定在一个地方生活,它不仅可以喂马,甚至还能药用止血,能当菜吃。”   贾诩惊诧不已:“这世上竟有如此东西?”   刘辨点点头:“当然!在朕的规划中,燕山以北,未来将会是朕的养马场,如果不能提前有对策,又谈什么中兴汉室?这苜蓿便是朕准备的杀手锏之一。”   郭嘉听出了皇帝陛下的话外弦音:“陛下莫非还有其他杀手锏?”   “当然。”   刘辨肯定地道:“自然有。”   郭嘉极其郑重地揖了一揖:“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一旁贾诩也跟着躬身行了个礼:“望陛下不吝赐教。”   刘辨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因此直接给出答案:“虽然苜蓿人也可以吃,但绝大多数,还是要供给马匹、牛羊。”   “想要从根本意义上解决游牧民族安定的问题,还得需要找到真正耐寒耐旱的庄稼才行,单靠苜蓿绝对不行。”   “很幸运。”   刘辨面带微笑,轻声言道:“朕早年间在朝廷的东观中,曾在一本书上见到过,在海外的某处,有一种称之为玉米、马铃薯的庄稼,不仅高产,而且耐旱耐寒。”   即便放在现在,玉米、小麦也是内蒙古的主要农作物,而且这里人均耕地会非常多,非常有利于机械化耕种的发展。   “目前朝廷的海军也已经在筹建过程中,等将来统一全国,向外征战时,便可以将此物找到,以此来安顿异族,必定可以将放牧,转变为农耕。”   “此外,朝廷还要将路修到漠北,将城池修建到漠北,以道路为网,城池为点,彻底将漠北拓展到咱们大汉的版图中,此方为长治久安之道也。”   郭嘉、贾诩不由地热血沸腾起来:“陛下,这世上果真有此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先贤岂能撒谎!”   呼—   郭嘉长出口气,轻声道:“若当真如此,海军的确是迫在眉睫,只要能将耐寒耐旱的玉米找到,何愁天下不能安定。”   贾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苍老的面容上,闪烁着淡淡的希望:“此事若成,陛下之功必将超越秦皇汉武,为青史所载。”   “朕倒是不求那些虚名。”   刘辨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历史乃是留后人评说,朕只愿在有生之年,令大汉傲然屹立于世,与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   郭嘉深感敬佩,拱手抱拳:“国有君如此,大汉中兴,必指日可待。”   贾诩再次深躬一礼:“此生能为陛下效力,乃臣之万幸。”   刘辨淡笑,摆手示意二人起身:“好了,这回你们知道如何回复了吗?”   郭嘉颔首点头:“陛下放心,臣明白了。”   “好。”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既如此,尔等暂且退下吧,今年的冬节,还是如同去年一样,朝廷要表彰一些功臣。”   郭嘉欠身拱手:“臣明白,陛下放心,今年的冬节必不会出现往年之事。”   刘辨点头:“如此甚好。”   旋即。   二人躬身,倒着离开暖阁。   正当郭嘉、贾诩出了暖阁不久,早候在一旁的荀彧,直接迎上来:“奉孝、文和,你们俩呆的事件可真够长的,让我好一阵苦等。”   “哦?”   郭嘉微怔:“文若找我们,可是有何事吗?”   荀彧点点头:“的确有,而且很重要,你们跟我来吧,咱们去一个地方。”   郭嘉皱眉:“文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说,有必要这么神秘吗?”   荀彧淡然一笑:“等到地方了,自然会告诉你,就别打听了。”   郭嘉耸耸肩,瞥了眼贾诩:“既如此,咱们且跟文若走一趟吧。”   贾诩捻须言道:“该不会是为了冬节庆典的事情吧?”   “有点关系。”   荀彧一边走,一边摇头:“但关系不是太大,你们别猜了,一会儿,自然就明白了。”   贾诩无奈,举步跟了上去:“好吧,咱们走,且瞧瞧他到底要干什么。”   三人一路出了皇宫,早有马车在旁边侯着。   上了车,一路南行,抵达公车署。   “公车署?”   郭嘉微怔,不由好奇:“到公车署干嘛?”   荀彧轻声道:“接水镜先生一起。”   郭嘉啧啧一声:“此事居然还关联水镜先生?”   荀彧淡笑:“不止是水镜先生,还有很多官员呢,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郭嘉摇了摇头:“神秘兮兮。”   没一会儿。   司马徽从公车署出来,径直上了车,神色略显忧愁。   荀彧轻声道:“先生可还在为孔文举、祢正平之事发愁?”   司马徽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是啊,孔文举、祢正平,这二人的文章是极好的,在士林中也很有声望,只可惜这政绩实在是太差。”   “虞翻、徐璆你们也清楚,压根是一点情面都不讲,按照朝廷的监察流程下来,这俩人要被罢黜了。”   荀彧惊诧不已:“哦?孔文举、祢正平的政绩太差?”   司马徽叹口气道:“唉,岂止是差啊,简直是不堪入目,孔融排在倒数第二,祢衡排在倒数第一,这俩人倒是引以为知己,成天吟诗作赋,但也仅仅只会如此。”   “这些天,俩人正在参加第二轮的辩论会,孔融是引经据典,极其擅长雄辩,祢衡这家伙倒也是文采绝佳,俩人配合起来,总是压过古文经一头。”   “幸好有陛下在,每次的难点,陛下总是能令孔融、祢衡折服,否则这辩论会当真要成为这二人的主场了。”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这二人在士林中的名声更盛,若是朝廷下发了罢黜二人的诏令,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荀彧岂能不明白司马徽的意思,但他还是捻须言道:“监察系统乃是优胜劣汰的本质,既然发现了不适合为官之人,便要将其罢黜,换有能力的人上来。”   “水镜先生,难不成因为此二人乃是名士,便要令其为官从政,坑害老百姓吗?您在这一点上,万不可犹豫不决啊。”   司马徽颔首点头:“文若放心便是,这点原则,老朽还是能坚持的,只不过,老朽不能只有原则,还要考虑清楚后果,然后尽可能降低不必要的影响,这才是对陛下负责。”   “恩。”   荀彧点点头,开口称赞道:“水镜先生如此,真乃陛下之福也。”   司马徽轻声道:“这原本便是老朽分内之事。”   对面贾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官员乃是朝廷之基,恪守底线,才能夯实根基,这样才能令大汉真正中兴,陛下选择先生,真乃明智之举。”   “汗颜!汗颜呐!”   司马徽摆了摆手,叹口气,转移话题道:“哦对了,人都齐了吗?该不会咱们是最后一波人吧,这样不太好。”   “放心。”   荀彧轻声道:“应该不会。”   郭嘉皱了皱眉,试着问道:“莫非水镜先生知道此去何为?”   司马徽自然意识到荀彧没有跟他们说,沉吟了片刻:“尔等早晚会知道,现在说倒也没什么,其实很简单,如今朝廷已经渡过最危险的时刻,彻底走上正规。”   “但是,陛下却依旧没有子嗣,二位也应该清楚,此前大汉的皇帝尽皆年幼登基,这才致使外戚干政、阉宦篡权,不断循环。”   “虽然陛下已经下令,外戚官员不得成为朝廷九卿,四镇及以上将军,后宫妃子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政,阉宦不得有朝中官职,扼杀了外戚、阉宦轮流掌政的可能性。”   “但是……”   司马徽朗声言道:“陛下的子嗣依旧关系着江山的稳固,这是前两天辩论会时,提出来的一个观点,卢公、杨公等人深以为然,因此决定劝陛下纳妃,争取早日诞下皇子。”   郭嘉毫不犹豫地道:“这是好事啊,陛下与皇后早已成婚,但现在都没有皇子,虽然皇后贤良淑德,但毕竟事关国政,咱们得起点作用。”   “没错。”   贾诩也深表赞同:“现在朝廷条件比较好,房子冬暖夏凉,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早夭者也益发的少了,陛下也是时候诞下皇子了。”   “好!”   贾诩肯定地点点头:“此事的确应该提上日程了,咱们全体官员一起进谏,想来陛下即便不愿意,也会仔细考虑地。”   “是啊。”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在下早听人说起过了,唐瑁时常入宫劝皇后,一定要为陛下诞下皇子,可这么久了,皇后却始终没有动静,怕是身子欠佳,怀不上龙种。”   “既然如此,咱们就只能劝陛下选妃,趁着如今朝廷已经安稳,争取早日成婚,为皇室诞下皇子,也好能提早教育。”   郭嘉淡然一笑,抬眸望向荀彧:“文若,此前你不说,莫非害怕宫中侍卫,将此事传于皇后耳中?”   “恩。”   荀彧肯定地点了点头:“皇后是陪着陛下一路从雒阳走过来的人,在下知道他们的感情真挚,如果此事传至皇后耳中,只怕会让皇后伤心的。”   “而且,陛下一旦提前有了警惕,只怕会为了皇后,做出一些举动,如此一来,咱们劝陛下选妃的事情,恐怕要搁置了。”   大家全都明白如今的皇帝是个什么脾气,若是他不乐意做的事情,会找到一万种办法去拒绝,而且各个理由充足,让你连反对的可能性都没有。   皇帝、皇后曾风雨同舟,相互扶持,二人可谓是伉俪情深,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寻常意义上的夫妻,如果让皇后受委屈了,恐怕皇帝是不可能答应的。   突然袭击!   这是卢植想到的办法,虽然比较笨,但却是有效的。   郭嘉太清楚皇帝的脾气了,颔首点头道:“此事的确不能声张,咱们最好找个恰当的时机去说,否则成功率必不会高。”   “陛下的心比天高,怀有鸿鹄之志,儿女情长绝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若是时机不对的话,以后再想答应,恐怕没那么容易。”   荀彧点点头:“所以,咱们这一次就要针对其中之事,好好商议一下,该如何劝谏,如何择时,才能让陛下答应。”   “奉孝。”   言至于此,荀彧轻声道:“你对陛下的脾气非常了解,这件事,你很有发言权,现在最好想一想,咱们何时劝谏最好。”   “好。”   郭嘉倒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即可,我会好好思考的,如果越快越好的话,冬节大殿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错。”   贾诩也跟着附和道:“曹操、徐荣战败了黄巾,而且还生擒了颜良、文丑、郭图,袁绍断臂,实力大损,明年数十万兵马围攻,必死无疑。”   “适才我等与陛下交流,从陛下的口气中判断,他已经在规划大汉统一以后的事情,而且似乎卓有成效,心情很好。”   荀彧大喜:“太好了,过些时候便是冬节祭天大典,可谓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此时若是能提出来,陛下应该不会拒绝。”   吁—!   正在此时,悠悠的马车缓缓停下,从车外响起个声音:“家主,卢公府邸已经到了,咱们可以下车了。”   荀彧恩了一声:“好,诸位,咱们进去以后再说吧。”   众人颔首点头:“走。”   随即。   纷纷下车,直奔卢植府邸。 第458章 白马将军,快到碗里来!   北风凛冽,寒流滚滚。   洁白无暇的雪花在狂风中,不停翻滚、挣扎,犹如此刻袁绍的心情一般,在为兖州战局而不停地挣扎。   廊道下,袁绍身披大氅,傲然而立,凝望着花圃中银装素裹的美景,却没有半分欣赏景致的心情,两道浓眉皱起来,彷佛能夹死一头牛。   荀谌负责打通到青州的路,但截至目前,还没有回信,这已经超过了他原本的预期,意味着必将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哒!哒!哒!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   袁绍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正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   是荀谌。   袁绍一下子认出来。   他疾步迎接,不等荀谌拱手行礼,便挥手打断,急忙询问:“友若,情况如何,可曾联系到公则否?”   荀谌看得出袁绍的紧张,以及双眸中饱含的期盼,但他不能撒谎,这种事情压根就不可能瞒住,不如老实交代,更好一些:   “这个……”   虽然如此,但荀谌终究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袁绍从对方的神色上,感受到一些不和谐的气息,试探性言道:“友若,你大胆说吧,我已经考虑过最坏的结果。”   呼—!   荀谌闻言,长出口气,这才下定决心,深躬一礼,老实交代:“主公,属下亲自带人打通了到青州的路。”   “可是……”   “可是什么?”   荀谌停顿片刻,轻声道:“可是没有找到公则。”   袁绍吐口气:“那你没有派人往兖州、琅琊方向探查吗?或许公则在这里,协助颜良、文丑指挥战斗,也不一定啊。”   荀谌点了点头:“恩,已经派过去了。”   袁绍急问:“可有消息?”   荀谌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恩,有消息!文丑、颜良已经被曹操、徐荣战败,公则他更是被曹操生擒活捉,已经移送给了校事府。”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让袁绍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你……你说什么?颜良、文丑竟然……竟然……已经……已经战败了?”   袁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颜良、文丑可是自己最得力的两员战将,此次更是主动要求进入青州,利用青州黄巾,率先打探敌军的情报,熟悉对方的作战方式。   只有这样,才能在明年的战斗中,积累一定的经验,好提前做好准备,争取能配合刘表、刘繇、刘焉三方,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可谁能想到……   如今不过才月余的事件而已,俩人居然就已经战败了?甚至,连自己的智囊谋士郭图,也已经被曹操生擒活捉?   恁娘的!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袁绍虽然想过最坏的结局,但也不过是进攻受挫,不甚理想而已,但却不敢相信,不过月余而已,便折损了自己的两员悍将,以及智囊谋士。   这买卖简直赔大了啊!   “没错。”   荀谌肯定地点点头:“已经战败了。”   袁绍大手一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颜良、文丑素有河北双雄之称,精通兵法,武艺高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事件内,败给曹操、徐荣呢?”   “徐荣还自罢了,那可是北军五营出身,可曹操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袁绍的跟屁虫而已,他怎么可能战败文丑!”   “主公!”   荀谌声音洪亮,直接打断懵圈中的袁绍,那一双眼睛坚定地凝视着对方,缓缓点头:“属下已经反复确认过了,是真的。”   噗!   扎心。   袁绍只觉得心痛难当,愣怔地凝望着荀谌,一腔怒火不住的翻腾,整个人竟不自觉地剧烈颤抖起来,彷佛下一秒便要原地崩溃。   荀谌急忙上前搀扶:“主公,您没事儿吧?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您若是倒下了,整个冀州就倒下了。”   “没事儿。”   袁绍强撑着身子,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但是,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彷佛像是被雷击中,彻底木了似的,七魂丢了三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摆了摆手:   “你且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主公,你……你能行吗?”   荀谌皱着眉,一边搀扶着袁绍,一边上下打量着他:“要不……让我扶您进去休息一下,顺便找个医匠来瞧瞧吧。”   “不……不必。”   袁绍依旧摆了摆手,示意荀谌放手离开。   而就在荀谌试图放开手的一刹那,袁绍朝着殿门迈出第一步时,噗通一声,袁绍直接瘫倒在地,当场昏厥过去。   “主公!”   “主公!”   荀谌急忙冲了上去,将袁绍的身体抱起来,不停地晃动,还时不时掐掐人中,试图将袁绍唤醒:   “主公!你醒醒啊,主公。”   “快来人啊,传医匠!”   “快,传医匠!”   “……”   良久后。   袁绍从悠悠中醒来,当模糊的视线便的清晰起来时,他紧紧攥着荀谌的衣角:“友若,切记保密,否则……否则军心会……会崩溃的。”   荀谌点点头,立刻回道:“主公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即可,您一定要好生休息,切记要保重身体。”   ……   幽州。   右北平。   公孙大营。   中军,大帐。   公孙瓒站在牛皮地图跟前,皱着眉,不知正思考着什么,但的双眼聚焦的东西,明显不是地图,似乎只是在遮掩自己的想法。   “父亲。”   一旁年轻的公孙续凑上前来,揖了一揖,壮着胆子道:“续儿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咱们毕竟偏居一隅,左右不了大势啊。”   “难不成,如果朝廷不答应父亲,父亲就要与南阳汉庭为敌吗?对方的伏火雷霆,可是具有开山裂石之能,咱们岂能挡得住。”   “即便没有伏火雷霆,对方也足足有数十万兵马,如今又保下了幽州牧刘虞,冀州袁绍几乎已经是个死人,咱们莫非要逆势而为?”   呼—   公孙瓒长出口气,转过身来,望向儿子,轻声道:“续儿,当年丘力居祸乱幽州时,你也应该见识过了,像这样的人,朝廷有必要保他们吗?”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言至于此,公孙瓒的声音变得铿锵起来:“如今,曾经的悖逆之人,反手可灭,难不成还要施行怀柔政策?”   “我大汉还是当初那个大汉吗?还是当初那个虽远必诛的强汉吗?如果这样的罪行都可以泯灭,那么势必如同豢养了一群喂不熟的恶狼。”   “丘力居的从子蹋顿,朝廷或许不了解,但我公孙瓒实在是太了解了,此人绝对要比丘力居本人,还要奸诈万倍。”   “如今,他虽然可以支援刘虞,但难保在将来,元气恢复了以后,不会二次造反,要知道他的年龄,可是与陛下相差不多。”   “将来再次造反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如果咱们现在消灭不了蹋顿,势必成为将来的隐患,到时候受苦受难者,还是幽州的百姓。”   公孙续长出了口气,脑海中彷佛回忆起了当年的一幕,丘力居勾结张纯造反,声势极其浩大,公孙家作为幽州最大的世家,深受其害,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乌桓手中。   当年的自己幸亏藏得比较深,否则城破之时,也会被当成百姓一样,肆意地被乌桓狗贼屠杀,男人拉去当牛马,女人拉去做奴隶。   这世上还有比乌桓人更残忍的吗?   没有!   乌桓人便是恶鬼,是从九幽冥界中,杀出来的恶鬼。   他们杀入幽州,永远只有一个目的,便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这样的人压根不值得被宽恕,更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公孙续岂能不明白父亲的想法,他与父亲感同身受,都觉得不能原谅这些狗杂种,即便拼上性命,也要将其诛杀。   “可是父亲……”   公孙续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咱们个人的意志,代表不了朝廷,何况如今的南阳皇帝陛下,是一个何等英明神武的帝王。”   “续儿以为,咱们还是归顺南阳皇帝陛下要好,至于幽州的长治久安,想来南阳的皇帝陛下,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公孙瓒皱着眉,长出口气:“父亲倒是很想相信南阳皇帝陛下,但也不知道为何,总是不敢相信。”   “续儿知道。”   公孙续点点头,轻声道:“失望过多次,父亲变得只相信自己,不再相信别人,但咱们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小了,难以逆得过大势啊。”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扭头望去。   但见,从弟公孙越急匆匆入帐,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大哥,从兖州方向传回消息。”   公孙瓒皱了皱眉:“哦?可是青州黄巾有结果了?”   公孙越点点头:“没错,曹操已经战败青州黄巾,而且还生擒了文丑、郭图,青州方向,徐荣的兵马已经占领了齐、安平,目前正在赶往平原。”   嘶—!   公孙瓒惊诧,倒抽一口凉气:“生擒了文丑、郭图?莫非青州黄巾背后,还有袁绍的人在暗中操控?”   “恩。”   公孙越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是有袁绍的人在暗中操控,原本他们已经掌握了青州黄巾,但在进攻兖州时,遭遇曹操坚壁清野,以伏火雷霆弹抵御进攻。”   公孙瓒急问:“伏火雷霆弹威力如何?是否可以开山裂石?”   公孙越轻声道:“开山裂石或许有些夸张,但将人炸飞,完全不成问题,而且飞溅起来的碎屑,也能伤人,杀伤力非常强。”   “据说,青州黄巾数十万人进攻平阴城,数日之内,甚至连城墙都没有碰到,完全被伏火雷霆弹阻挡在了二十步开外。”   一旁的公孙续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黄巾居然都没有到城下?”   公孙越极其肯定地道:“恩,没有,很多人都是被炸死的,血肉模糊,没个人样,咱们在兖州安排的细作说,断肢残臂,随处可见,有些甚至直接被炸称了两节。”   “啊?”   即便是公孙瓒本人,也不由地愣怔当场:“炸成了两节?”   公孙越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据说杀到后面,青州黄巾没人敢上前半步,最终军心崩溃,这才导致被曹操轻易收编,生擒了文丑。”   公孙瓒急问:“如今曹操、徐荣有多少兵马?”   公孙越回答道:“曹操原本便有八万人,收编了刘岱一万兵马,青州黄巾七万,现在足足有十六万兵马,分批驻扎在济水沿岸。”   “徐荣原本有三万人,收编了青州黄巾十三万人,其中给了程普的水军两万人,如今拥兵足足有十四万人,即将赶往平原驻扎。”   公孙瓒惊诧不已,眼瞪如铃:“如此说来,单纯曹操、徐荣方面,便足足有三十万人,如果再加上程普的海军,便有三十二、三万人?”   “没错。”   公孙越点了点头:“若是再加上并州的张辽,黑山军张燕,以及幽州牧刘虞,南阳汉庭明年投入的总兵力,恐怕不会低于五十万人。”   “五十万人!”   公孙越听着都害怕,一身冷汗哗啦啦淌下:“一个小小的冀州,如何能禁得住这么多人攻打,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袁绍必死无疑。”   “而南阳朝廷在消灭袁绍以后,势必会挥军北上,大哥,如果咱们不归顺南阳,估摸着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投降吧。”   言至于此,公孙越苦口婆心道:“咱们不过数千精骑,上万步卒,岂能逆势而为?我相信南阳皇帝陛下,一定会给咱们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是啊父亲。”   一旁公孙续也跟着劝谏道:“续儿相信,南阳皇帝陛下必定有自己的方针策略,咱们作为臣子,只需要奉命行事即可。”   “这……”   公孙瓒再次陷入犹豫中。   不过这一次,他明显动摇了。   实在是因为南阳汉庭的力量太大了,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双方的差距不是靠精锐,就能完全弥补的。   “报—!”   正在这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田畴求见。”   公孙瓒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快,让他进来。”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田畴掀帘而入,面带微笑,揖了一揖:“田畴见过公孙将军。”   公孙瓒摆了摆手:“天使请起,不必多礼,不知上次的事情,朝廷可有回信吗?”   田畴淡笑,轻轻点头道:“恩,已经有了回信,不过可能跟将军的预期,稍稍有些出入。”   公孙瓒早有这样的预期,因此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试探性问:“哦?那不知,陛下是如何回复的,对于乌桓蹋顿等人,会如何对待?”   “是这样的。”   田畴倒也懒得废话,直接言道:“陛下说,将军也好,刘使君也罢,你们全都是为幽州的百姓着想,希望幽州能够长治久安,这一点都是正确的。”   “不过,刘使君的怀柔政策,更重视长期的稳定,而将军的刚硬政策,更重视短期见效,单从任何一个而言,都不算完备,需要将二者结合起来。”   公孙瓒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不知天使,此言何意?”   田畴轻声道:“很简单,陛下要怀柔、刚硬两手抓,将来的幽州蓟县,会是朝廷的北都,将军试想,陛下会允许乌桓人在这里放肆吗?”   “北都?”   顿时,公孙瓒震惊!   公孙越、公孙续尽皆震惊!   “没错。”   田畴极其肯定地道:“陛下说了,统一天下只是开始,朝廷将来要以北都蓟县为跳板,展开对漠北、辽东以北的攻势。”   “高句丽、扶余、东瀛,甚至更北部,全都会是咱们的目标,在蓟县将会组建极其强大的军队,而将军会是其中之一。”   “都”这个字眼,明显要比城,更高一个等级。   这证明了皇帝陛下对于幽州的重视程度,更间接让公孙瓒明白了皇帝陛下的鸿鹄大志。   如果当真可以向外扩张,那么幽州就不会再是边郡,而是成为内郡,像是冀州、兖州、司州一样的内陆。   至于乌桓蹋顿?   打一打边郡幽州可以,若是打驻扎精锐兵马的北都,压根是不可能的,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彻底绝了蹋顿造反的心。   “在将来……”   田畴绘声绘色,同样在描述那样的场面:“朝廷会想办法让乌桓从游牧,变成农耕定居,然后还要修建道路,逐渐延伸到漠北。”   “在漠北会修建大量的城池,以道路为网,以城市为点,将其彻底拓展到我大汉的版图,若是贼子胆敢造反,一个个城池尽皆可以出兵征讨。”   “而且!”   田畴再次强调道:“听说朝廷已经开始规划幽州的发展,包括从民生、经济开始,要让幽州变成塞上江南,让老百姓彻底过上如同南阳百姓,那样的日子。”   公孙瓒皱着眉:“天使此言当真?”   田畴极其肯定地道:“自然当真,难不成,在下此来,是专门跟将军扯谎的?将军或许应该接到情报了,曹操、徐荣已经战败青州黄巾。”   “截至目前,朝廷在冀州外围布置了约莫五十万兵马,明年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袁绍,然后挟大胜之师,北进幽州。”   “将军若是不答应,对于朝廷而言,不过是多一次战争而已,不消一个月,便可将将军拿下,三月之内,坐稳幽州。”   “将军……”   言至于此,田畴淡然道:“在下有必要跟将军您扯谎吗?”   公孙瓒急忙摇头:“自然不必!自然不必!”   田畴轻声道:“将军试想,陛下可是从雒阳逃出来,以微末之势战败董卓,挟玉玺在南阳另立皇朝,不到三年的时间,便统一了大汉过半疆土。”   “如此神人,岂会把一个小小的蹋顿放在眼里,他如果能安分守己,当个顺民,还自罢了,如果有半分悖逆之心,必教其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曾经说过,圣君不单单要会施仁政,更要学会杀人诛心,不会杀人的皇帝,充其量是个仁君,但绝非圣君。”   公孙瓒深有感触,极其肯定地道:“没错,陛下说得太对了,单纯杀人,乃是暴君,单纯仁义,乃是仁君,既要施仁政,又要杀人者,才是圣君。”   “陛下是圣君,自然可以统御万族,更可以消灭万族,是我公孙瓒太过小气了,难以理解陛下的鸿鹄大志。”   “天使放心。”   当下,公孙瓒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公孙瓒愿意归顺朝廷,等到来年,一定会与朝廷大军一起,共诛袁绍!”   田畴淡笑:“将军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不过,朝廷还准备运送一批物资、将士,从海上过来,以保证蓟县百姓可以安稳过冬,还望将军可以让开一条路。”   “这是自然。”   公孙瓒毫不犹豫地答应道:“陛下乃是大汉的皇帝陛下,辽西、右北平乃是大汉的疆土,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末将岂敢阻拦。”   “贵使放心,不管在何时过来,末将一定会亲率白马义从护送其抵达蓟县,袁绍的兵马若是敢中途拦截,交给我白马义从即可。”   田畴非常满意公孙瓒的态度:“将军若能如此,当真是蓟县百姓之幸。”   公孙瓒朗声道:“我与刘使君虽然有矛盾,但不关百姓之事,我公孙瓒诛杀乌桓人,从根本上说,也是为了保护幽州百姓。”   “没错。”   田畴缓缓点头,长出口气,由衷赞道:“将军果然高义,以前在下着实误会将军了,还望将军见谅。”   “岂敢。”   公孙瓒忙不迭拱手还礼,轻声道:“之前在下也做的不好,戾气太重,太过偏激,得罪之处,还望先生可以海涵。”   “哈哈哈哈!”   当即,二人互视一眼,仰天大笑。   公孙瓒大手一挥:“续儿,速速传令,摆酒设宴,本将军要与先生,好生喝上一碗。”   田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虽然田某不胜酒力,但今日之酒,自然要奉陪到底才行。” 第459章 再不怀上龙种,爹便死在你面前!   “你还记得去年你是怎么答应父亲的吗?一定会想办法怀上的,可这一年都快过去了,你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   “别跟我扯什么大道理,我不想听!父亲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吗?当年的何太后、王美人的事情,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如今朝廷连百万黄巾都收服了,在冀州四周屯聚了五十万兵马,来年开春,稍事休整,便可一鼓作气,拿下冀州、幽州,彻底鼎定北方。”   “而且听说,陛下已经有回归雒阳、重建雒阳的想法,到时候大汉便彻底稳定下来了,届时便是皇帝陛下不愿意纳妃,朝臣们也会逼他纳妃。”   “咱们大汉的前几任皇帝,哪个不是幼年登基称帝?这是弊病啊,朝臣们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如今已经十六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怀上龙子,到时候你拿什么跟新人挣,且不说天下的美女有多少人,便是阴家培养出来的那俩人,都堪称国色天香。”   “男人全都是好色的,这一点父亲很清楚,到时候你人老珠黄,皇帝陛下甚至都懒得再看你一眼!”   “不……”   唐姬正要开口,可才迸出第一个字,便再次被唐瑁打断:“别跟我说不会,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男人是个什么德行,难道父亲还不知道吗?而且这里是皇家,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耍手段,争夺陛下的宠爱。”   “你这么单纯,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对手,若是趁着现在,赶紧怀孕生子,以后便是太子,你在皇宫中的地位,自然就可以保住了。”   “一个没有皇子依仗的妃子,哪怕她是皇后,在后宫中也不可能长久,那么多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你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   “我告诉你!”   当下,唐瑁直接下了通牒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下药,也必须要怀上龙种,否则我天天过来烦你,直到你怀上为止,听到没有。”   “爹—!”   “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爹。”   “啊?”   “呸!”   唐瑁气得要吐血,掴自己嘴巴一掌,急急改口:“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非要把我气死不成吗?我告诉你,你祖父问我好多次了,他若是气出个好歹来,我拿你试问。”   “啊?”   唐姬峨眉浅蹙,一脸的不敢置信,试探性问道:“爹,此事莫非连祖父都知道了?他近来如何,身体可还好吗?女儿好久没见过祖父了。”   “你还有脸问祖父?”   唐瑁怒气冲冲地摇了摇头,长出口气道:“你应该清楚,朝廷限制了阉宦、外戚的职权,如今咱们唐家可就全靠你了,你能不能怀上龙种,乃是咱们全家的头等大事。”   “就在前两天,我回颍川老家探望老爷子,三天之内,老爷子问了你的情况七、八次,每次都是唉声叹气,若是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我非……”   唐瑁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抬手指向殿中一根柱子,气势汹汹道:“我非一头撞死你这椒房殿中,以后化作鬼魂,天天盯着你,直到你怀上龙种,我才去阴司报道。”   “爹,你说什么呢。”   唐姬吓了一跳,俏脸略显难堪。   “我说的是事实!”   唐瑁知道女儿孝顺。   没办法。   他只能以此法相逼,甚至眼珠子骨碌一转,又添把火:“等过两天,我就把老爷子从颍川接过来,我们每天都入宫,就盯着你。”   “老爷子已经花甲之龄了,还能撑多久啊?他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便是能抱上重外孙,这是咱们唐家祖祖辈辈积攒的荣耀。”   “若能如此,老爷子便是真的去世了,也能含笑九泉,跟唐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咱们唐家出了皇家中了,重外孙是大汉的太子殿下啊。”   呃……   唐姬无奈叹口气,皱着眉:“爹,你们这不是在逼女儿吗?”   唐瑁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在逼你!”   “可是……”   唐姬坐在梳妆台前,臻首微垂,捏着鬓角的一缕青丝,脸颊浮现出一抹娇羞:“这种事情又不是女儿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父亲若有本事,便找陛下去说,总是来找女儿的麻烦干嘛,何况陛下说了,我们俩是从雒阳皇宫一路走过来的,这种感情是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   这种事情,唐瑁怎么敢找皇帝陛下说,不仅尴尬,而且犯忌,除非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否则断然是张不开嘴的。   “你……”   唐瑁满腔翻腾的怒火,还没来得及熄灭,便再次汹汹燃烧起来:“这种话你都能相信吗?只要你能怀上龙种,管他将来如何,管他变不变心,你的地位是难以撼动的。”   “可如果,你没有皇子依仗,便是新入宫的妃子,也会瞧不起你,她们会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会想办法把你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你怀上龙子,是为了证明你跟陛下的感情,任何人都超越不了吗?父亲是想要保护你,保护你啊。”   “老爷子已经花甲之龄了,父亲再有十余年,也要年过半百了,谁能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日子啊,若是父亲、老爷子全都走了,谁来保护你啊,傻孩子!”   言至于此,唐瑁眼眶红润,温热的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彷佛唐瑁一下子便苍老了许多,明明正值壮年,却有种暮年黄昏的既视感。   “有朕在,没人能欺负得了皇后。”   忽然,一个声音自门口响起,传入椒房殿中。   唐瑁一愣!   唐姬更是一愣!   二人齐齐起身相迎,深躬一礼:“臣唐瑁(妾身),参见陛下。”   刘辨主动上前,将唐瑁搀扶起来:“国丈,快快请起。”   唐瑁这才直起身子:“陛下,臣……臣实在是……”   望着唐瑁神色尴尬的样子,直播间网友们立刻嗨了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哈哈,唐瑁这家伙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你有理你怕啥呀,直接告诉辩爷呗。”   “成天搂着这么大美人,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老丈人着急,这有什么错。”   “赶紧催促辩爷要孩子啊,我们也想看看小辩爷长什么模样。”   “没错,在这个时代里,他爹妈都着急坏了。”   “辩爷作为男人,是很好的,但这儿子当的,实在是不孝啊。”   “没错,之前我记得,辩爷爹妈就让他赶紧生孩子,还说要入乡随俗。”   “哈哈哈哈,没错,是有这回事。”   “辩爷,抓紧啊,千万不能辜负唐姬一片心意。”   “……”   刘辨听着网友们的声音,心里也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汉朝的风俗就摆在这里,自己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也的确应该考虑唐姬的处境,适当入乡随俗,给唐姬一个交代才行。   “国丈快坐吧。”   刘辨没有接话,只是摆手示意唐瑁落座。   “陛下。”   唐瑁落座一旁。   既然已经被撞见了,那么唐瑁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他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老臣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辨心知这其中必然有坑,但还是摆了摆手,轻声道:“国丈有何话,直言即可,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   唐瑁点点头,又了壮了壮胆,继续道:“既如此,那老臣便直言了,小女唐姬可是有何失德之处吗?”   这是要从德行上开始下手,然后转入正题的节奏?   果然!   挖坑开始了。   刘辨脸上绽出一抹淡笑,轻声道:“那倒没有,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乃是朕的贤内助,朕对皇后非常满意。”   唐瑁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小女无失德之处,与陛下伉俪情深,缘何定居南阳已有三年,小女至今未能怀上龙种?”   “陛下是从雒阳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而且还限制了外戚、宦官的权力,想必应该清楚,造成外戚、宦官轮流掌政的根本原因,乃是陛下年幼,难以亲政导致。”   “如今,朝局已经走出了混沌之状,朝政同样平稳过渡,陛下是否应该考虑一下,为大汉诞下第一位皇子,也好稳定朝臣之心。”   “小女眼瞅着便二八之龄了,若是再过两年,恐怕便过了最佳孕育龙子的年纪,届时皇子早夭的可能性大大增强,甚至连带着小女,也会有性命之危。”   “陛下!”   言至于此,唐瑁腾地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深躬便是一礼:“老臣肯定陛下,为了皇室血脉的延续,且速速与皇后,为天下诞下皇子啊。”   “爹—”   一旁唐姬早已经霞飞双颊,羞不自胜。   但她却一直没有阻止自己的父亲,摆明了也是想借父亲之口,成全好事,只等话说完了,方才站出来:   “您说什么呢!这是女儿与陛下的私事,您不能插手的。”   “胡说!”   唐瑁则是直接打断,厉声呵斥道:“皇家的事,便是国事,皇家安稳,便是朝廷安稳,皇子代表着皇室的延续,代表着朝廷稳固,老臣自有劝谏之职。”   “今日,陛下便是要斩老臣首级,此言也必须说出来,否则我……我……我便不走了我,谁拉我也没用!”   噗通!   但见唐瑁一屁股坐在地上,怀抱双拳,怒气冲冲,像是个孩子一样,还特么耍起无赖了,你敢信?   “爹,快起来啊。”   唐姬拼死拉扯自己的父亲,但却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她只能扭头瞥向皇帝:“陛下,家父他实在是……”   不等唐姬说完,刘辨便摆手打断,面带微笑地走上前来,蹲在老丈人面前,盯着对方良久,又瞥了眼外面快要黑下来的天空:   “国丈,您当真不准备走了?”   “对!”   唐瑁壮着胆子:“不走了,今日没个结果,绝对不走了。”   刘辨笑了笑:“您在这里呆着,朕与皇后可是有点不方便啊。”   唐瑁愣怔:“有何不方便的?”   “你说呢?你可是过来人。”   “恩?”   唐瑁听出了刘辨话外弦音,试探性问:“陛下不会诓老臣吧?”   刘辨耸了耸肩,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回去:“信不信由你,总之朕与皇后,准备就寝了。”   唐瑁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老臣走,老臣现在就走。”   “嘿嘿—!”   唐瑁嘿嘿一声笑,转身离开时,还不忘给女儿打眼色,示意她千万要抓住机会,争取怀上龙种,明天老子过来打探情况,如果没有,小心我揍你。   唐姬羞红了面颊,望着老爹转身离开,消失在殿门口的背影,长出了口气,停顿良久,方才进入偏殿中,凑到刘辨跟前:   “陛下可是想通了?”   唐姬眨了眨那双黑珍珠般的大眼。   “没有。”   刘辨摇了摇头,长出口气。   此刻的他,已经习惯性地关闭了直播间,坐在榻上皱眉沉思:“若是按照朕自己的想法,可能还得再等两年。”   “啊?”   唐姬嘟着小嘴儿:“还要再等两年啊?家父若是每日皆入宫探视,妾身可熬不住,万一他哪天出点昏招,陛下怕是要吃亏了。”   刘辨冲唐姬笑了笑,伸手将其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朕何尝不知国丈的想法,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在为你考虑。”   “而且,如今国政趋于平稳,北方即将安定,想来朝臣也不会放任朕不要孩子,这件事迟早得提上日程。”   “那陛下的意思是……”   唐姬眼神骤亮,抬眸凝望着刘辨,充满期待。   刘辨则是打量着眼前这个丽人,经过两年的条理,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再似穿越前的那般娇弱、骨感,脸颊上淡淡的腮红,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刘辨伸出他那双宽大的手掌,轻轻触碰着唐姬的面积,旋即探向她的玉颈,身子缓缓直起来,主动靠近那张俏脸。   唐姬最开始有点紧张,一颗心蓬蓬狂跳,伴随着刘辨身体的靠近,她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温热的红唇,主动贴靠上来,搅动了一滩春水。   ……   扬州,丹阳。   州牧府。   许攸皱着眉,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自从他来到丹阳郡,截至今日,已经有月余时间,可这事情的进度,却没有推进半分。   即便是许攸自己,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刘繇在此事上的推脱,对方明显是要等局势明朗后,才会真正做出决定。   可是……   单凭郭图、颜良、文丑的力量,当真可以与曹操、徐荣拼个你死我活吗?   别说是刘繇、顾雍了,便是许攸自己,也不敢太过相信。   毕竟,南阳汉庭可是有伏火雷霆这种神物的,单凭青州黄巾的实力,是压根不能与之抗衡的,即便有颜良、文丑在,恐怕也难以遏制其颓势。   当然!   只要双方能够打起来,不管怎样,自家主公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而只要能将青州黄巾败光,亦或者拿下兖州一半的疆土,对于自家主公而言,便是大获全胜。   而只要能达到这种程度,恐怕不必许攸再说半字,刘繇也会出兵进攻广陵,而不会再找各种借口,来搪塞自己。   “子远。”   正当许攸左右来回踱步时,殿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没错。   不是别人,正是顾雍。   许攸急急上前:“元叹,今日可能出兵否?”   顾雍摇摇头,叹口气:“子远,今日虽然风停了,但是前些日子风太大,把战舰都吹散、吹翻了,不少战舰发生了损坏,需要维修,可能还得个两天左右。”   许攸早已料到会是今日这般结局,因此也懒得再发火:“两天就两天吧,反正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于这点时间。”   “最近可有青州的消息否?”   跟着,许攸便试着开口问道。   毕竟战局的情况,扬州一定会比许攸更着急。   从顾雍这里打探消息,可比等来自冀州的消息,方便太多了。   “还没有。”   顾雍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   实际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拆穿而已:“子远放心,只要消息传来,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恩。”   许攸叹口气,无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正当许攸准备离开时,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顾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飞奔过来,神色略显慌张:“军师。”   许攸急急上前,开口询问:“可是从青州传回的消息?”   “这……”   士兵皱着眉,声音拖长,望向顾雍。   如此动作,已经证明了消息的来援,顾雍倒也不介意,轻声道:“直言便是,子远是自己人,不必避讳。”   士兵欠身拱手,这才开口道:“青州方向传回消息,徐荣生擒了颜良,收编其部兵马十余万人,令给海军程普增兵两万。”   “曹操战败了徐和,生擒郭图、文丑,目前已经移送至校事府,收编其部兵马数万人,在济水各渡口诸军。”   “啊?”   许攸顿时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才不过月余时间而已,我军怎么可能落败?他们可是五十万兵马啊。”   即便是顾雍本人,也有些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打探错误了?”   士兵摇头:“不可能,这样的消息,咱们接到了七八次,绝对不可能发生错误的,何况战争已经结束了,广陵太守陈登派商船从青州拉人回广陵。”   “如果徐荣没有战败黄巾,这些收编回来的百姓,怎么可能会进入广陵,而且东海、琅琊、彭城、下邳,尽皆有之,一定是青州黄巾。”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许攸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他愣怔原地,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脑袋嗡鸣不断,一片空白,不停地言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顾雍原以为月余时间没有消息,至少袁绍与曹操、徐荣也能打个五五开,这样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出兵威胁广陵后方。   可谁能想到……   要么没有消息送来,一旦送来消息,却是这样的消息!   这直接影响到了扬州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那个……”   顾雍吞了口口水,轻声道:“送子远回驿站,我有急事要找主公。”   士兵欠身拱手道:“喏。”   ……   益州,蜀郡。   州牧府。   刘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遥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雀鸟,皱眉沉思。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盖过来一件大氅,卢玥轻声道:“君郎又在思考什么?竟如此入神,妾身来了,你都不知道。”   “还能有什么?”   刘焉紧了紧大氅,任由卢玥帮自己系紧:“不过是兖州的战局而已,听说袁绍也派人参合了进去,不想让陛下成功收编这支队伍。”   “恩。”   卢玥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很正常,如果朝廷收编了这支黄巾,那么明年冀州便危险了。”   “妾身可是听说,青州黄巾足足有百万之众,如今南阳朝廷有地缺兵,如果吸收了这支兵马,实力必将更盛。”   “是啊。”   刘焉叹口气,皱眉遥望着外方,轻声道:“听说袁绍派出的人是郭图,还有大将颜良、文丑,不可谓不重视啊。”   “他还曾派人给刘繇送信,希望刘繇可以派兵进攻广陵,也不知道如今战局如何,若是当真得逞,或许天下局势必将发生转变。”   卢玥自然清楚其中的意义,轻声道:“这个冬天,南阳汉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青州黄巾可是一帮亡命徒,加之有袁绍参合其中,一定很难对付。”   “谁说不是呢。”   刘焉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君郎一直在等结果?”   卢玥抬眸凝望着刘焉,试探性问。   “恐怕全天下都在等结果。”   刘焉长出口气,目光掠过屋檐,望向苍穹。   “父亲—!”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刘焉扭头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刘璋:“璋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刘璋皱着眉,揖了一揖,轻声道:“父亲,青州方向的情报,已经回来了。”   “哦?”   刘焉惊诧:“这么快?”   刘璋点点头:“恩,是的。”   “情况如何?”   “南阳大获全胜。”   “啊?”   刘焉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南阳大获全胜?”   刘璋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徐荣、曹操生擒了颜良、文丑、郭图,而且共计收编青州黄巾二十余万。”   “截至目前,曹操将兵马分布在济水沿线个渡口,徐荣率领十万兵马,入驻平原,二人总兵力达到了三十万人。”   “若是加上海军、黑山军,以及并州的张辽大军,以及幽州的刘虞,总兵力只怕不会少于五十万人。”   嘶—!   刘焉倒抽一口凉气,满目骇然:“多少?五十万兵马?”   刘璋肯定地点点头:“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听说南阳正在与幽州公孙瓒谈判,若是将公孙瓒也算在内,总兵力还会更多,明年冀州袁绍只怕坚持不过一月。”   五十万大军啊!   那可是足足五十万人!   刘焉丝毫不怀疑南阳汉庭可以横扫冀州,他只是叹口气,彻底死了当皇帝的心:“璋儿,如果现在派人出发,赶往南阳汉庭进贡,可能赶在冬节之前过去?”   刘璋吐口气,沉吟片刻:“父亲,汉中有条小路,可以直达南阳,走那里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好。”   刘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就走那里,此次进攻,由你亲自带队,不得有误。”   刘璋欠身拱手:“喏。” 第460章 中兴剑,天罡名臣录第二弹!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冬节祭天大殿,如约而至。   今年的刘辨如同往年一般,带着文武百官举行祭天大殿仪式后,便返回文德殿中,进行表彰大会。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坐两旁。   他柔善的目光扫过满殿的文臣武将,不少熟悉的身影赫然在列,同时还多出了一些,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太熟悉的身影。   “朝廷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朕平生能得尔等臣子追随,一起中兴大汉,实乃朕之幸也,大汉之幸也。”   “朝廷今年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不仅化肥大获成功,而且连战连捷,尤其是关中、青州,尽皆大获全胜,总兵力扩充了近四倍,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此外,还有……”   “……”   刘辨从军事、内政、朝廷官员等诸多方面,回顾了今年以来的成果,满殿文武尽皆功臣,一个个与有荣焉。   刘辨倒也懒得再废话,朗声言道:“考虑到今年的丰硕成果,朕与文若、子敬等人商议,决定给予今年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官员,一定的奖励,以资鼓励。”   “彩!”   满朝文武尽皆山呼起来。   大家都非常期待这个环节,上个年度,乃是曹操、刘备、孙坚、荀彧、张辽获得了中兴宝剑的奖励,而且还是赋予了三十六天罡的称谓。   满朝文武尽皆清楚,皇帝陛下是在对标汉光武帝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只要能跻身其中,必可载于史册,百世流芳。   毫不客气地说。   这是满朝文武尽皆追求的殊荣,大家因此都非常努力,希望可以获得皇帝陛下的青睐,从而让自己成为三十六天罡将的一员。   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转而瞥向荀彧,轻声道:“文若,便由你来宣读吧。”   荀彧颔首点头,应声承诺,旋即缓缓起身,走到大殿正前方,转身面对众文武朝臣。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荀彧身上,盯着他缓缓拿起帛书,展开浏览,一个个屏气凝神,期盼不已:   “神人无功,达人无迹,运筹决胜,功绩卓然!郭嘉执掌校事府以来,先安南阳,再拓神州,间风、走卒遍布全国,纵观大小战事,皆有校事身影,得令朕高枕无忧矣。”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呼啦!   满朝文武的目光,尽皆聚焦在郭嘉身上。   尤其是曹操、张辽等人,更是缓缓点头,暗自称赞。   的确,他们在每次的作战部署中,总是能提前得到校事府的情报,从而做出正确判断,若是没有校事府的情报,不说战役必败,但定不会如此顺利。   最为关键的是,郭嘉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校事府的运作,能在短短两年之内,达到这种程度,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人,能有此能力。   郭嘉获得中兴宝剑的恩赐,乃是实至名归,满朝文武,没有不服,只能以热烈的掌声,送给那个在暗中默默支持他们的功臣。   虽然,郭嘉对此已然有了预料,但当这项殊荣真正落在自己头上时,还是倍感惊喜,脸上浮现出难以遮掩的笑容。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起身离席,将以往的放荡不羁收起来,直奔文德殿前方,来到皇帝陛下面前,郑重地行了个礼。   刘辨从旁边取过事先准备好的宝剑,递给郭嘉,轻声道:“校事府有你与文和在,朕便安心了,明年继续努力。”   郭嘉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中兴宝剑:“陛下放心,臣郭嘉必定再接再厉,协助陛下,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好。”   刘辨点点头,旋即亲手将郭嘉搀扶起来:“朕知道你好酒,已经派人给你府邸送了两车醉仙酿,全都是精品原浆酒,保证你喜欢。”   郭嘉眼神骤亮,彷佛手中的中兴剑,立刻就不香了:“多谢陛下。”   刘辨提醒道:“醉仙酿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郭嘉点头:“陛下放心,臣会注意好身体的,现在已经彻底把五石散戒了。”   刘辨面带微笑,心中大喜:“好,如此甚好。”   下一个瞬间。   郭嘉转身面对满朝文武,苍啷一声,将宝剑拔出,森冷的寒芒如同一道韶光,扫过满朝的文武,剑身上的松纹清晰可见,只一眼便知是剑中极品。   天暗!   剑身下部镂刻的两个字,乃是天暗。   很明显,校事府便是属于暗中的机构,从事的工作,也是极其秘密的,只对皇帝陛下负责的工作,称之为天暗星,自然是非常合适的。   收剑还鞘。   郭嘉再次欠身拱手,方才返回原位。   跟着,荀彧再次拿起一封帛书,展开浏览,朗声诵读道:“为人方严,寡于玩饰,内外节俭,不务俗好,却执掌朝廷亿万财货,得令军备更新、技艺发展、民生安康。”   “鲁肃执掌朝廷商务司以来,国家财政成倍增长,国库充盈,然其本人,每日依旧是粗茶淡饭,朕心甚慰,更倍感愧疚。”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大殿之中,鲁肃缓缓起身,面容依旧保持如往常般平静,不卑不亢,颇有股大将风度,即便是皇帝刘辨,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有些时候,刘辨甚至在怀疑,自己将鲁肃这般大才,当作了大汉商务部长,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这样的人若是放在战场上,照样可以大放异彩。   “陛下。”   鲁肃来到跟前,单膝下跪,双手平开。   刘辨将提前准备好的中兴剑,递给鲁肃,旋即亲手将其搀扶起来:“子敬,你有没有怨过朕,凭你的本事,即便在战场上,也照样能有一番作为?”   “臣岂敢!”   鲁肃急忙躬身行个礼:“臣平生之愿,便是协助陛下匡扶汉室,不管干什么,只要是匡扶汉室,臣便无怨无悔。”   “何况,自执掌商务司以来,臣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前不屑商贾之为,但现在才真正明白,陛下的远见卓识,远非我等可比。”   “陛下且放心,臣乐在其中,必将尽皆全力,帮助陛下打理好大汉的商务环境,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助力大汉快速腾飞。”   刘辨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鲁肃的肩膀:“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鲁肃面上浮现出一抹淡笑,旋即面对众朝臣,苍啷一声,拔剑出鞘,但见剑身尾部,镂刻着“天富”二字。   恩。   没错。   果然非常贴合。   自己干的事情,便是让朝廷富庶,国库充盈,从而助力朝廷快速发展,不必为资金发愁,拖累了自己的发展。   这“天富”二字,的确寄予了皇帝陛下对自己的期许,鲁肃又岂能辜负皇帝陛下对自己的期望。   收剑还鞘。   鲁肃再次朝陛下深躬一礼:“陛下放心,您的意思臣已然明白。”   刘辨淡笑:“有你在,朕可安心矣。”   待鲁肃从大殿之中,返回座位时,一旁的刘巴满是羡慕,不可思议得道:“真没想到,咱们商务司居然也能有如此殊荣。”   鲁肃将中兴剑收起来,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我早跟你说过了,陛下绝非你想象中那般狭隘,商贾乃是贱业,在今朝必将得以改善。”   “好好努力。”   鲁肃扭头瞥向刘巴:“你的钱庄,同样可以如此。”   刘巴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此刻。   荀彧再次拿起一封帛书,展开浏览,朗声诵读:“虓虎之勇,英奇之略,统万千狼骑,合纵缔交,变幻无穷。”   “气概与天齐,皓首逞神威,力趁雕弓发,风迎雪刃挥,雄声如虎吼,骏马似龙飞,孤军敢深入,千里天杀星!”   “吕布、黄忠自率领狼骑、豹骑以来,屡建奇功,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陛下圣恩。”   早翘首以盼的吕布腾得起身,九尺高的身姿令万众瞩目,他满怀激动,横出一步,绕过长案,转入殿中,待黄忠一起,趋步上前,单膝跪地,领取宝剑。   刘辨将两柄中兴剑分送送入二人手中,旋即亲手将他们搀扶起来,轻声道:“今年你们在冀州打得不错,朕心甚慰。”   “尤其是奉先你,已经将狼骑战术吃透,成为了真正的狼骑主将,未来咱们杀入草原,尔等依旧要精诚团结,为朝廷再建奇功。”   吕布、黄忠齐齐拱手:“喏。”   旋即。   二人转身面对朝臣,苍啷一声,拔剑出鞘。   吕布的剑身上,镂刻着“天罡”二字,黄忠的剑身上,镂刻着“天杀”二字,这便是他们二人的三十六天罡席位了。   黄忠还自罢了,吕布已经感动到了一塌糊涂,他回想起了当初的一幕幕场景,若非皇帝陛下的尊尊教诲,焉能有现在文武双全,精通骑战的吕布。   天罡!   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肯定。   更是吕布对于皇帝陛下的诚恳回应!   虽然,这样的殊荣来得稍晚了一年,但它今日的绽放,已经向全天下的人证明,自己不再是当初的虓虎吕布,而是大汉朝廷的狼骑主将吕布。   铮铮铁骨的汉子,在返回座位的这一刹那,双手捧着中兴剑,彷佛像是捧着自己已然升华的生命,它注定要为大汉的中兴而耀眼夺目。   ……   中兴二年的年终总结大会圆满结束,两年时间,颁布了九个天罡星席位,不仅激励了满朝文武的斗志,更让他们对朝廷的未来,充满希望!   年终总结大会结束后,随即进入到最终的酒宴盛典,歌舞升平,欢欣雀跃,一派祥和,预示着汉室朝廷,必将蒸蒸日上,再造盛世乾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曲作罢。   下方宾客中,一个身材约莫只有六尺左右的小人儿,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陛下,小子乃是扬州牧之子刘基,今日奉父命前来,特意为陛下进贡一份礼品。”   “刘基?”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   没想到,汉末三国时代,居然还有个叫刘基的。   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刘基是刘繇的儿子,史料记载,他姿容甚好,深得孙权喜欢。”   “历任骠骑将军东曹掾、辅义校尉、建忠中郎将,孙权成为吴王,授大司农,迁郎中令,孙权称帝后,授光禄勋,联合丞相顾雍分平尚书事。”   呼—   刘辨暗松口气。   他还以为又一个穿越众过来了呢。   如果当真是那个刘基,他非要将其收入到少年班不可。   刘基颔首点头,举止得体,落落大方:“没错,小子便是刘基,今日奉家父命,特意为陛下献上扬州太湖出产的奇石。”   “哦?”   刘辨顿时来了兴趣,不由好奇:“奇石?”   刘基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奇石。”   “好。”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呈上来,朕倒是要瞧瞧,这奇石到底是何物?”   刘基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扭头望向外面:“呈上来。”   不多时,七、八个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来到殿中,噗通一声,放在地上,刘辨定睛细察,尚不知是何意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   “辩爷快瞧,这块石头的轮廓,分明就是隶书‘汉兴’二字,虽然有些雕刻的痕迹,但绝对堪称精品。”   “还真是……”   刘辨惊诧不已,眼神骤亮,身子猛然坐直起来。   下方刘基似乎特别喜欢皇帝陛下的反应:“想来陛下已经看出来了,这块石头是从太湖中大捞出来的,天然便是咱们隶书的‘汉兴’二字。”   “这预示着咱们大汉朝中兴在即,陛下洪福齐天,明年横扫冀州,天下一统,便是真正的中兴汉室。”   满朝文武顿时惊诧,一个个纷纷点头称赞,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刘繇还真是用心了,居然可以找到这样的石头。”   “哪里是刘繇用心,分明是这石头出来的时机正正好。”   “没错,与刘繇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预示着陛下必将中兴汉室。”   “但不管怎么说,刘繇的这份心思,还真是挺不错的。”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此刻也忍不住称赞:“辩爷,刘繇为了讨好你,还是下了很大功夫的,看来青州黄巾的事情,对刘繇影响很大。”   “他现在已经有些羡慕刘岱了,这个太湖石就是很好的证明,估摸着接下来,刘繇可能要舍弃扬州世家,投靠朝廷的怀抱了。”   “而且从目前的状态上看,刘繇通过进贡来环节双方的关系,那么荆州的刘琦,还有益州的刘璋过来,可能也是同样的目的。”   “毕竟,他们一直都在等青州战场的结局,这次战役被他们认定是唯一可以逆转局势的机会,现在袁绍彻底败了,他们就会转而投靠咱们了。”   刘辨自然清楚其中的关系,但他却没有想到,刘繇、刘表、刘焉的动作,来得竟然这么迅速,连冬节祭天大典都等不了,就派人过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才是他们的正常反应,如果换做是自己,甚至要比刘繇、刘表、刘焉还要迅速,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不可能不谨慎。   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果然啊,全都是千年的狐狸,既然这样,咱们之前制定的策略,可能就得更改了。”   “没错。”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虽然打下来的荆州、扬州是最干净彻底的,但是现在,刘繇、刘表明显不准备给咱们这样的机会。”   “所以咱们只能使用一点非常规手段,争取将荆襄、扬州士族撕开个口子,让土地公有化可以尽快实现。”   刘辨心念一动,轻声道:“这件事便拜托军师联盟了,争取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而且越快越好。”   “放心。”   军师联盟自信满满:“其实从最开始,朝廷就是两手准备,一手战争,一手和平,咱们争取走战争路线,既然不行,就直接走和平路线。”   “辩爷,最近你让贾诩多多送来点荆州、扬州的情报,专家会根据具体情报,对方案进行深入和细化,争取做到全方位,万无一失。”   刘辨颔首:“放心,交给我便是。”   军师联盟轻声道:“好。”   此刻。   正当众人对太湖石纷纷点赞时,一旁横出一个少年郎,轻声道:“这份太湖石象征着大汉必然中兴,可谓是天道昭示,极其可贵。”   “不过……”   话锋一转,少年郎面对皇帝陛下,欠身拱手道:“我荆州同样有一份珍品,要送给皇帝陛下,预祝我大汉中兴,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哦?”   刘辨皱着眉,目光落在少年郎身上:“阁下莫非是刘使君家的公子?”   少年刘琦揖了一揖,落落大方:“没错,小子唤作刘琦。”   刘辨淡笑:“原来你便是刘琦,果然一表人才。”   刘琦惊诧不已:“陛下莫非认识小子?”   呃……   刘辨此前自然不认识刘琦,只是听过一句评价而已:   刘景升儿子若豚犬。   但是……   刘辨总不能这样直接跟刘琦说吧?   没办法,他只能含糊其辞,随意编制个借口:“只是听说刘荆州有个俊朗的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刘琦大喜,急忙躬身行礼:“小子多谢陛下夸赞,不过,家父的礼物,一定更会让陛下您交口称赞的。”   “哦?是吗?”   “当然。”   “既如此,便呈上来吧。”   “喏。”   刘琦应了一声,把手一招:“快,拿进来。”   下一个瞬间,一个雄姿英发的汉子,双手捧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将礼物送到刘琦手上,旋即候在一旁。   刘琦则是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柄宝剑,朗声道:“家父听闻陛下乃是爱剑之人,便寻来了这柄龙渊宝剑,呈现给陛下。”   “龙渊?”   刘辨顿时一愣,站起身来:“莫非是欧冶子铸造的龙渊?”   刘琦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欧冶子的龙渊。”   “哦?”   刘辨惊诧,把手一招:“快,呈上来,让朕瞧瞧。”   刘琦颔首点头:“喏。”   随即。   刘辨接过龙渊剑,苍啷一声,拔剑出鞘,一道森冷且带着冰霜寒意的剑芒呼啸而过,即便是刘辨自己,都不得为之一愣:   “还真是龙渊!”   刘辨仔细打量着宝剑,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实在是帅爆了。   此刻,即便是直播间的网友,也不由地沸腾起来:   “龙渊剑,原来这个便是龙渊剑啊。”   “终于见到实物了,这玩意肯定是真的。”   “现代收藏家的龙渊剑,完全达不到这种效果啊。”   “欧冶子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瞧这剑身上的铭纹,实在是帅爆了。”   “吊炸天啊!”   “牛逼,不解释。”   “……”   正当网友们热血沸腾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太震撼了,虽然现在有龙泉宝剑的锻造工艺,而且技艺还算是不错,但跟眼前的这柄宝剑,完全不能媲美。”   “真不知道这样的宝剑,欧冶子这家伙在那种条件下,到底是怎样锻造出来的,它对于气温、湿度到底有什么苛刻要求。”   正如青花瓷需要等烟雨一样,龙渊剑的锻造,专家们也相信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才能够锻造出真正的精品。   只不过……   即便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欧冶子在锻造宝剑时,到底会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能锻造出这样的宝剑。   毕竟,温度、湿度等环境条件不同,即便工艺一模一样,也绝对不可能锻造出同样的剑,只有极端苛刻的条件下,才能锻造出精品。   刘辨凝视着龙渊剑,忍不住惊叹:“真不知道欧冶子他老人家,到底是怎样锻造出了这样的精品宝剑,佩服,实在令人佩服。”   “陛下……”   正在这时,刘琦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家父虽然不知道这欧冶子是如何锻造出此等宝剑的,但却寻找到了半卷锻造经书。”   “哦?”   刘辨愣怔:“锻造经书?”   刘琦从木盒中取出:“便是此物。”   嘶—!   刘辨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东西怎么如此眼熟? 第461章 奉孝,机会来了,抓紧时间给朕热场子!   “辩爷,你还记得从孔家搜出来的锻造书吗?那个是下卷,或许这个锻造书,便是上卷,快拿上来瞧瞧。”   军师联盟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就可以解开战国时期,欧冶子铸兵的方法,以及某些到现在,还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好。”   刘辨应了一声,旋即朗声道:“呈上来,让朕瞧瞧。”   刘琦非常满意刘辨的反应,赶忙撑上去:“陛下,听说这半卷书可是从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是欧冶子身旁的人,按照欧冶子的铸兵之法成书。”   刘辨接过竹简书,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上面的字体正是战国时期的字样,绝非汉朝的隶书。   而与此同时,军师联盟在简单浏览以后,给出确定的答案:“没错,这个便是上卷书,里面记载了欧冶子铸兵时候的场景。”   “正如军师联盟专家猜测的一样,铸造神兵果然不仅仅是对材质的特殊要求,还要对环境的特殊要求。”   “或许,只要将这卷书研究透彻,专家就可以复制出战国时期的宝剑了,也能明白那种纹路到底是在什么条件下形成的。”   “辩爷。”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专家让我待为感谢,你算是立下大功了。”   刘辨心念一动:“哪里,这不过是巧合而已。”   军师联盟轻声道:“不管怎样,总算是能解开谜团了,专家已经截图保存成功,接下来就会派兵器专家,以及各类专家分析这种东西。”   “好。”   刘辨由衷祝福道:“希望专家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放心,一定可以。”   旋即。   刘辨阖起竹简书,抬眸望向刘琦,颔首点头:“公子的这份礼物,朕很喜欢,看来令尊为了此次冬节祭天大典,还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刘琦颔首点头,揖了一揖,轻声道:“没错,家父知道陛下喜欢锻造宝剑,因此便派人遍访荆楚大地,终于找到了这卷书。”   “听说此人乃是战国时期,欧冶子助手的嫡系后人,这卷书在他们家收藏了至少五百年的时间,家父花费了上百万钱,才将其买回来。”   刘辨点点头:“恩,令尊有心了。”   “哪里。”   刘琦淡然一笑:“能得陛下青睐,家父此举足矣。”   既然刘基、刘琦全都准备了礼品,想来刘璋肯定也不会落下。   刘辨目光扫过下方臣子,果然在一旁找到了刘璋。   只不过……   对方神色略显尴尬,彷佛有点害羞似的。   刘辨皱着眉,不由好奇:“璋公子,可是也准备了礼物?”   刘璋喉头滚动,面色略显难堪:“这个……礼物倒是准备了,只不过与基公子、琦公子的礼物相比,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刘辨浅笑,摆了摆手:“礼物不分贵贱,关键在于一份心,太湖石也好,龙渊剑也罢,价值固然很高,但那份赤诚之心,更令朕喜欢。”   “朕听说,你们是从汉中一条小路,直接进入南阳的,而且途中还因为山路比较险峻,丢失了不少东西,对吗?”   刘璋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提前备好的一些礼物,坠入深渊了,臣实在是愧对父亲,愧对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只要你能平安便好。”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朕权当收到你的礼物了。”   刘璋深感皇帝陛下的温柔、仁义,当即揖了一揖:“陛下,虽然礼品坠入深渊了,但璋还为陛下带来我益州特有的金丝灵猴,为陛下献上一段表演。”   “哦?”   刘辨皱了皱眉:“金丝猴?”   刘璋点点头:“啊……没错,的确是金丝猴。”   刘辨淡笑:“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刘璋拱手抱拳:“喏。”   当即,他转身望向殿外,朗声道:“进来吧。”   不多时,便有两个男子牵着两只灵动的金丝猴,来到殿中,其后三人带着道具,便开始布置接下来表演的场景。   眼前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的网友们热血沸腾起来:   “你们瞧,这该不会是后世的杂耍吧?猴子表演踩高桥之类的。”   “从道具上来看,的确有些相信,但那个时候,应该没有高桥吧?”   “有梯子,还有水壶、水杯之类的,哈哈,有点意思。”   “这玩意放在现代,应该就是马戏团表演,或者属于杂技了吧?”   “这金丝猴真是可爱啊,比后世的猴子健壮多了。”   “兄弟,现在峨眉山的猴子全都是游客喂饱的,能跟以前比?”   “那倒也是啊,这帮家伙找吃的,肯定很辛苦的。”   “……”   正当直播间网友们议论纷纷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还记得咱们对益州准备施行的策略吗?”   “当然记得。”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准备用经济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将益州击垮,现在正处于铺垫时期,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恩,没错,的确如此。”   “不过……”   军师联盟先是肯定了当前进度,但随即话锋一转,轻声道:“现在咱们的机会来了,就从这金丝猴身上下手。”   “啊?”   刘辨顿时一愣:“一个金丝猴而已,能把益州的经济带崩?”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除非刘焉有足够的先见之明,否则带崩他的经济,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道辩爷听说过,发生在十七世纪的荷兰郁金香事件吗?咱们如法炮制,完全可以制造一起二世纪的金丝猴事件。”   刘辨非常老实:“不太清楚,这郁金香事件到底是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一场有史料记载的金融泡沫事件,是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的投机活动。”   “早在十六世纪中叶,郁金香从土耳其被引入西欧后,不久,人们便开始对这种植物产生了狂热的喜爱,尤其是那些富豪,更是花高价购买。”   “等到了十七世纪初期,一些珍品卖到了不同寻常的高价,而富人们也竞相在他们的花园中,展示最新和最稀有的郁金香品种。”   “由于价格的飙涨,人们购买郁金香已经不再是为了其内在的价值或作观赏之用,而是期望其价格能无限上涨并因此获利。”   “从某种意义上说,郁金香已经不在是传统意义上的郁金香,而是成为具有金融属性的投资品,因为它会升值。”   “……”   军师联盟简单将郁金香在荷兰内疯狂的过程叙述一遍,随后总结道:“金融泡沫迟早要破裂,这是必然会经历的过程。”   “当荷兰人民意识到这种投机并不创造财富,而只是转移财富时,总有人会清醒过来,而这个时候,便是金融泡沫破裂之时。”   “而一旦金融泡沫发生了破裂,有人开始唱空、做空郁金香时,人们就会跟随,从而连累到整个金融体系,甚至引起社会恐慌。”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么严重?”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当然!咱们设计的,便是金丝猴事件,毕竟金丝猴是益州专有,应该不会连累到别的地方。”   “而且经过专家的操作,可以令整个过程,浓缩在两三年内完成,这样一来,也没有太多机会,连累到关中、荆州,所以辩爷不必担心。”   “好。”   刘辨彻底放心:“既如此,专家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我也想瞧瞧这经济战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表现出对金丝猴的喜爱,要多喜爱,就有多喜爱,甚至远超对太湖石的喜爱。”   “你作为大汉的皇帝,就是最好的招牌,有着最好的广告效应,只要你这里一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着要投其所好呢。”   “你可明白?”   “明白!”   刘辨极其肯定地颔首点头:“放心吧,瞧我的。”   军师联盟:“恩,我们也能欣赏欣赏。”   此刻。   金丝猴的杂耍表演已经开始,它们时而上窜,时而下跳,时而拿尾巴挂住树枝,吊着自己的身体,时而又在不同的树木之间,来回飞跃。   有些时候,金丝猴则在与杂耍人员嬉戏玩乐,有时候窜到他的身后,有时又出现在他的头顶,有时候偷他口袋里的东西,还有些时候,居然直接钻到了他衣袍里。   ……   满座宾客被这些金丝猴惹得哈哈大笑,甚至连素来不苟言笑的荀彧、贾诩,也忍不住露出欢心的笑意,某些人更是不住捧腹,前仰后合。   酒宴气氛欢愉,刘辨更是不住点头称赞,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将整个宴会的欢愉气氛,推向了绝对的顶峰。   即便是刘璋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带来的这些金丝灵猴,居然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甚至于都掩盖住了太湖石、龙渊剑的势头。   原本还在洋洋得意的刘基、刘琦,在看到皇帝陛下兴奋的模样后,一屁股坐在食案前,愁眉苦脸,愤恨不已。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价值连城又极具意义的礼品,居然会败给这么些金丝灵猴,素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居然会喜欢这种东西?   恁娘的,坑爹啊!   刘基、刘琦一脸的不爽,眼前一幕,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良久后,金丝灵猴的表演结束,刘辨欢喜不已:“哈哈,没想到这两只金丝猴居然如此具有灵气,可如人一般使用各种工具。”   “实不相瞒,朕此前在皇宫中读过一本书,名字唤作《西游记》,讲述的便是一只从神石中蹦出来的猴子,拜师学艺,斩妖除魔的故事。”   “在它的花果山中,便有成千上万只小猕猴,他们如人一般,使用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可以成军,可以列阵,群居在水帘洞中,宛如一个王国,因此称之为美猴王。”   “璋公子。”   刘辨扭头招呼一声。   “在。”   刘璋喜笑颜开,赶忙拱手。   刘辨淡笑:“你也可以多派人训练两个猴子吗?让他们排兵布阵,舞刀弄剑,肯定非常有趣,到时候带来南阳,让朕好生瞧瞧。”   刘璋揖了一揖:“陛下放心,明年的冬节祭天大典,保证让陛下看到会舞刀弄剑,排兵布阵的金丝灵猴。”   刘辨大喜:“好,一言未定,朕可是会等着的,你万不可食言。”   刘璋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到。”   一旁皇后唐姬凑近,压低声音道:“陛下,不妨让璋公子把这两只猴子留在宫里,妾身平时无聊时,还可以看看这些表演,权当是解闷儿了。”   刘辨淡笑,给皇后打个眼色,旋即面向刘璋:“璋公子,朕平日政务繁忙,总是顾不得陪皇后,你可否将此金丝灵猴割爱,送入皇宫,给皇后解解闷呢。”   刘璋心中大喜,急急深躬一礼:“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刘辨颔首点头:“好,既如此,朕也不能小气,便赏璋公子百枚马蹄金。”   刘璋狂喜,再次拱手:“多谢陛下。”   一旁刘基、刘琦顿时愣住了。   自己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没有获得封赏,居然赏了刘璋?   雾草!   亏大发了。   原本想给皇帝陛下留个好印象,可没曾想,结果却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这俩猴子能值几个钱啊,在益州恐怕还有很多这样的艺人。   早知如此,自己干脆在荆州找些艺人,给皇帝陛下表演不就行了,何必这般浪费心思?   酒宴仍在继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才结束。   当郭嘉离开文德殿,出了皇宫后不久,正准备上马车时,侍从揖了一揖:“家主,朝廷侍卫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   郭嘉顿时一个愣怔:“何人?”   侍从轻声道:“何云。”   郭嘉颔首点头:“好,知道了。”   旋即。   他主动上车,掀开车帘。   果然!   旁边落座的,不是别人,正是何云。   何云朝郭嘉揖了一揖。   郭嘉颔首点头,落座一旁。   “不知将军此来,所谓何事?”   “陛下有令,命你明日一早,入宫面圣。”   “哦?”   郭嘉愣怔。   按照正常节奏,冬节祭天大典后的七天,乃是休沐时间,不必上班的,而皇帝陛下却让自己明日一早,入宫面圣,明显是有迫不及待的事情。   嘶—!   郭嘉皱着眉,试探性问:“可是因为刘璋的事情?”   何云摇了摇头:“奉孝还是问陛下吧,末将可不知此事。”   郭嘉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明日一早,必会入宫面圣。”   “好。”   何云应了一声,却没有下车,而是瞥了眼郭嘉手中的宝剑:“奉孝,陛下赐给你的中兴宝剑,不知可否让在下瞻仰瞻仰?”   郭嘉笑了笑:“何将军,你别开玩笑,这可是陛下赐给我的中兴剑,乃是荣誉的象征,我郭嘉即便不好武,但这柄剑有陛下的恩宠在,是绝对不会外借的。”   “嘁。”   何云摇了摇头,叹口气:“真小气。”   郭嘉轻声道:“要不你去找鲁子敬,他这人肯定大方。”   “他?”   何云耸耸肩:“快算了吧,我做梦都梦不到。”   郭嘉面带微笑:“所以,你还是自己努力,说不定侍卫也能获得中兴剑,可能是朱彤、史阿、邓展,亦或者是你,努力就好。”   “唉!”   何云叹口气:“我可不敢指望,你顺路拉我回去吧。”   郭嘉颔首点头:“这个可以,咱们走。”   驾—!   马车缓缓启动,旋即离开。   次日清晨,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郭嘉起个大早,赶往皇宫。   等了一会儿,皇帝陛下方才赶来暖阁。   “奉孝,知道朕让你前来,是为何吗?”   刘辨摆手示意郭嘉一旁落座,随即打个眼色,示意烹茶。   “臣以为……”   郭嘉自然已经猜测过了,因此对答如流道:“此事一定与刘璋有些关系,亦或者是刘表、刘繇二人。”   “恩。”   刘辨颔首点头,对于郭嘉的聪慧,他自然早有预料,因此也不意外:“没错,此事的确与刘焉有关。”   “哦?”   郭嘉略显惊诧:“还真与刘焉有关?”   刘辨轻声道:“之前朕便跟你说过,益州朕会采取一种全新的方式进攻。”   郭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经济战?”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直言道:“的确是经济战,之前没有恰当的时机,但就在昨日酒宴,机会已经出现了。”   郭嘉不傻,自然一下子联系到了金丝猴:“莫非是金丝灵猴?”   刘辨淡然一笑:“奉孝果然聪慧,一点就透,正是金丝猴。”   郭嘉急忙拱手,郑重言道:“不知陛下准备让臣如何配合?”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很简单,你只需要命令走卒,将昨天酒宴上的事情,大肆渲染,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喜欢金丝猴。”   “啊?”   郭嘉顿时愣怔。   一时间,即便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皇帝陛下此举到底有何用意:“陛下,您确定要如此这般吗?若是流传到民间,只怕对陛下的声誉,会有影响。”   “没关系。”   刘辨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如果喜欢金丝猴,便可让朕的声誉涂地,那便证明这些年朕也没积累什么声誉。”   “你放手去做便是,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朕喜欢金丝猴,而且在皇宫还专门养了两只,尤其是益州,更要大肆宣传。”   “还有……”   刘辨从怀中摸出一本书,递给郭嘉,轻声道:“这上面是关于灵猴的一些神话故事,让走卒、间风尽可能的熟悉,在民间大肆宣传。”   郭嘉艰难地接过书,深吸口气:“陛下,以您如今的声望,一旦此事被民间所知,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大量的人开始喜欢金丝猴,而且将其引入南阳。”   “甚至,全天下的豪商富贾,也会花高价购买金丝猴,想办法从这上面入手,来博取陛下您的欢心。”   果然!   郭嘉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不过,这正是刘辨想要看到的,他只是笑了笑,点点头:“没错,朕就是要让民间掀起这样一股金丝猴热潮。”   “朕若想让益州亡,必须先让益州疯狂,这金丝灵猴便是最好的切入点,毕竟它是益州独有的,不会伤及到其余州郡。”   呼—   郭嘉长出了口气,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道:“如果不是陛下亲口所言,臣断然不会相信,陛下您会如此这般。”   刘辨依旧非常冷静,轻声言道:“此事奉孝如果都想不明白,那么寻常人必然更难明白其中凶险,不费刀兵拿下益州,必指日可待。”   “好,臣知道了。”   郭嘉将书收起来,正要起身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陛下,此事要不要与子敬商议一下,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不必。”   刘辨摆了摆手,断然拒绝道:“你只是负责热场而已,等需要子敬出手时,朕自然会与其说,先把场子热起来再说。”   郭嘉欠身拱手:“喏,既如此,臣便告退了。”   刘辨点点头:“恩,切记要趁热打铁。”   郭嘉颔首:“臣明白。”   旋即。   躬身离开暖阁。   刘辨长出了口气,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道:“老师,咱们这样做,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南阳就会沸腾起来,到时候说不定真会有些不好的言论。”   “没关系。”   军师联盟浑不在意:“如果是寻常老百姓,任由他们说便是,如果是有分量的士林中人,咱们再找机会发声,趁势将热度再次掀起来。”   “专家已经预料到,肯定会有一些不如意的人冒出来喷击,让他来好了,他的分量越大,对于咱们热场子的效果,必定越好。”   “这件事郭嘉自然会盯紧,一旦有消息,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让你知道,到时候咱们再按照计划行事,争取更轰动一点。”   刘辨惊叹于军师联盟的镇定,这种掌控一切,丝毫不慌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行,那咱们就安心等着吧。” 第462章 灵猴赋!刘辨、祢衡的隔空互怼!   南阳,宛城。   鸿宾楼。   虽是隆冬时节,漫天飞雪,但依旧阻挡不了南阳百姓吃涮羊肉的热情,鸿宾楼的生意,即便比起盛夏时节时,依旧是不逞多让。   热气腾腾的铜锅将空旷的一层大厅填满,食色男女们围聚在一起,享受着寒冬腊月中美食带来的热浪冲击,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享受美食的同时,自然少不了对近期时政要闻的品评,不少好事者更是一口酒、一口肉,随即舌绽莲花,指点江山,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这可是从皇宫中流传出来的书籍,美猴王率领一种猴子猴孙,称霸花果山水帘洞,与一众妖王搏杀的事情。”   “那一根金箍棒,全名叫做如意金箍棒,传说乃是由太上老君炼制,后被大禹借走治水,足足有一万三千五百斤重。”   “……”   “那猴子学了七十二变、筋斗云等诸多神技,加之原本便是神石之躯,实力极其强横,花果山的诸多妖怪,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   刘辨将《西游记》的一部分默写出来,然后又稍稍丰富花果山的阶段,只是为了让大家喜欢上美猴王的形象。   还真别说,经过校事府走卒、间风的渲染,还不过三、五时间,宛城老百姓就已经人所共知,大家尤其喜欢美猴王的那股子灵动,听得极其入迷。   不过……   既然有人喜欢,就会有人不喜欢。   鸿宾楼二层,此刻正有数十个儒生聚会,一个年纪稍轻的男子发出不屑的一声笑:“没想到啊,陛下一世英名,居然会喜欢金丝灵猴这种东西。”   “是啊。”   身旁孔融皱着眉,缓缓点了点头,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如果只是偶尔欣赏一下技艺,还自罢了,但却将金丝灵猴留在宫中,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对面有人不免好奇:“不过是看看金丝灵猴而已,又有何妨?你们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此乃益州送给陛下的礼物而已。”   “尔等怎么没有对太湖石、龙渊剑冷嘲热讽?杨德祖、孔文举,你们此言究竟何意?在尔等眼里,陛下莫非连这点权力都没有?”   “哦,我知道了。”   那人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你们前些日子刚刚被罢免了官职,恐怕还在忌恨朝廷吧?”   “明明是自己没有政绩,整日里都在吟诗作赋,丝毫不管百姓的死活,如今被朝廷查出,没有反省自身,还自罢了,居然还想靠这种方式,污蔑陛下?”   “你……”   孔融正要发怒时,却被身旁祢衡摆手阻拦。   他示意孔融要保持镇定,旋即扭头瞥向对面的人,冷声道:“我们的确没有政绩,即便被罢黜,也毫无怨言,但与此事没有关系。”   “陛下喜爱金丝灵猴,固然如此,但阁下怕是不知,古人素来轻视猕猴,我等此言也不过是借此表达一下而已。”   对面男子皱了皱眉,他还真不知道古人轻视猕猴的事情,因此发闻道:“你说古人轻视猕猴,便轻视猕猴吗?”   “怎么,不信?”   祢衡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   “自然不信!”   男子昂首睥睨祢衡,冷声言道:“今日你若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还自罢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朱琼非抓你见官不可。”   祢衡凛然一笑,干别的自己没本事,但是辩论,十个朱琼也不是自己对手:“此事易耳,古人云:尖嘴猴腮,是其容陋也;沐猴而冠,是其貌鄙也;”   “猴头猴脑,是其身躁也;杀鸡儆猴,是其胆弱也;猴骑土牛,是其眼拙也;深水捞月,是其智浅也;五马六猴,是其意浮也;棘刺母猴,是其心厉也。”   “哼!”   祢衡轻哼一声,傲然的目光扫过对面众人:“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古人对猴的鄙夷?陛下爱猴之甚,必引起天下人效仿,当真是悲哉、痛哉。”   朱琼愣怔不已,怒眼盯着祢衡,却没有半点办法:“你……你这是……”   祢衡不屑一顾,冷声言道:“阁下若是不服,可以来辩,我倒是要瞧瞧,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若是能将祢某辩倒,祢某甘愿赔罪。”   “你……”   朱琼词穷,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气得干脆直接怒怼:“你这是胡搅蛮缠。”   一旁杨修笑了笑:“朱琼啊,正平此言有理有据,你如何说他是在胡搅蛮缠呢?依我看,你才是在胡搅蛮缠。”   “若是不服,便如正平一般,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来辩,我等随时恭候,是好是好,自有苍天评判,命中注定。”   最年长的孔融也跟着点了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在下知道,朱琼你非常崇拜陛下,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听不进不同意见吧?”   “陛下尚且没说什么,何况是你,我劝你还是多多读书,别以为有了点政绩,就当真可以平步青云。”   朱琼眼珠子一瞪,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孔融,我朱琼虽然没你读的书多,但我至少让一县的百姓全都能吃饱,过上好日子。”   “可你们呢?”   朱琼的目光扫过孔融、祢衡二人,当即回怼:“书倒是读了不少,可全都读到狗身上了,不知为百姓解决问题,只知道吟诗作赋,孔圣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孔融心中的禁脔被触动,唇角肌肉猛一抽搐,腾得起身,怒视朱琼:“朱琼,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孔融可曾辱你先人否?”   朱琼冷声道:“我说得是事实,你的确愧对孔圣人,书读的再好,又有何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归根到底是要施仁政,让百姓衣食足,方能知荣辱。”   “可你倒好,完全是本末倒置,只顾读书,而不顾百姓,岂不知民以食为天,衣食不足,焉知荣辱?”   其实,孔融也不是不好好干,只是他更重教化,专注力全都在庠序上,因此忽略了民生,导致各个指标不尽如人意。   毕竟,与之竞争的家伙全都是在玩命完成指标,想要靠政绩升官,争取进入中枢,在这种情况,孔融又岂能是别人对手。   当然!   如果上天再给孔融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可能依旧会这样,毕竟骨子里传承下来的,便是要教化万民,孔融最擅长的,便在于此,而非政务。   最要命的是,孔融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应朝廷的这套系统,这种以成绩论英雄的方式,对他这样的人,不太公平。   “朱琼!你太过分了。”   “孔文举,你要干什么?莫非还要打我不成?”   “你必须要给我道歉!”   “没门!”   “……”   ……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皱着眉,一边提笔书写,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昨天听网友聊起荷兰郁金香事件,不得不承认,它的影响力的确比较大。”   “但是,咱们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益州的百姓,让益州的百姓变得更加凋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宁愿不做。”   从某种意义上说,荷兰郁金香事件相当于一场金融泡沫破裂,导致整个国家经济崩盘,这种事情的影响力绝对是空前的。   上到领导层,下到普通百姓,只要参与其中的人,肯定会受到波及,从而让自己的财富,全部锁定在郁金香中,伴随着郁金香的凋敝,彻底灰飞烟灭。   刘辨想要拿下益州,而且一定可以拿下,办法也不止经济战这一条,只要能解决问题,那便是好办法。   可是……   如果是以牺牲老百姓利益为前提的,那么刘辨宁愿不做,毕竟刘辨是见识过汉末时期,老百姓是何等凄惨的模样,他可不愿意对老百姓动手。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如果现在是宋朝以后,或许真的能波及到老百姓,但现在只是汉朝,而且还是汉末时期。”   “寻常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还会指望着购买金丝猴,通过金丝猴的增值来获得财富上的暴富吗?压根没可能。”   “能有这种想法的,一定会是益州的世家豪族,从吴家开始,一直到李家、张家等等,他们才是益州经济体系的主要构成。”   “军师联盟专家的主要目标,也从来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他们这帮家伙,如果侥幸可以让他们把自家的耕地抵押出去,甚至省得咱们以后土地改革了。”   “至于老百姓?”   军师联盟轻声言道:“充其量能便宜猎户,让他们因为狩猎金丝猴暴富,至于寻常种地的农民,压根就反应不过来,你放心吧。”   嘶—!   刘辨皱着眉,停笔沉思。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种事情就跟炒股差不多,能够玩得起股票的人,一定是有钱的人家,连饭都吃不起的老百姓,肯定是没有资本干这种事情的。   既然不参与其中,自然就不会受到影响,而且一旦最终崩盘,刘辨会迅速介入其中,将经济崩盘的破坏力,压缩到最小。   不过……   饶是如此,刘辨依旧提醒道:“话虽然这么说,但经济战这种事情,完全没有经历过,很难确保当真会朝着军师联盟专家的想法预演。”   “不管怎么样,咱们总是要小心些才是,否则一旦操作不当,影响力绝对要比进行一次战役,还要严重得多。”   “恩。”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放心,专家一定会时刻监控益州情绪的,论经济战这种东西,别说是刘焉了,就算是诸葛亮、司马懿加起来,也未必能玩得过专家。”   刘辨淡笑:“这倒也是。”   旋即。   他专心致志,继续提笔狂书。   虽然说距离统一全国已经非常近了,但需要提前规划的事情,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越来越难了。   正当刘辨专心研究明年的发展路线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殿门展开,刘辨举目望去,但见朱彤趋步上前,欠身拱手:   “陛下,郭嘉、荀彧有事求见。”   “哦?”   刘辨皱了皱眉:“这俩人一起来了?”   朱彤点点头:“没错。”   “一定有事发生。”   刘辨深吸口气,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没一会儿,郭嘉、荀彧进入暖阁,欠身拱手道:“臣郭嘉(荀彧),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起身:“坐下吧,如今正在休沐期间,不必拘礼。”   二人这才起身落座:“多谢陛下。”   “怎么。”   刘辨率先开口询问:“可是宛城发生了何事?”   郭嘉点点头:“没错,已经发生了,文若来找臣对峙,臣不得已,只能把陛下供出来。”   刘辨淡笑,瞥了眼荀彧,见其一脸疑惑的样子,点点头:“没错,是朕的决定。”   荀彧惊诧不已,满脑门子星星:“陛下,您这是为何呀?”   刘辨扭头瞥向郭嘉:“奉孝没跟文若说过?”   郭嘉摇了摇头:“没有陛下的允许,臣岂敢放肆。”   “好吧。”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为了益州。”   荀彧脸上的震惊,稍稍舒缓:“果然是为了益州,但是陛下,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如今甚至影响到您的声誉了。”   “哦?”   刘辨试探性问道:“是哪个士人如此大胆?”   荀彧轻声道:“实不相瞒,乃是孔融、祢衡,还有杨修。”   卧槽!   汉末喷子三剑客?   刘辨尚未开口,一旁郭嘉便补充道:“杨修还自罢了,没有太过放肆,但孔融、祢衡因为政绩不合格,被公车署罢黜,已经成为士林的笑柄。”   “如今,这二人抓住此事,恶意中伤陛下,甚至还与宛城朱琼起了争执,俩人差点因此打起来,此事影响越来越大了。”   “有点意思。”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具体跟朕说说,祢衡这家伙到底是如何中伤朕的,咱必须要想办法回击才行。”   “啊,这……”   郭嘉皱了皱眉,对于皇帝陛下的谜之操作,越来越懵逼:“陛下,以您的身份,回击祢衡这样的狂士,恐怕有些不太妥当吧?”   一旁荀彧立刻附和道:“没错,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臣去办吧,朝廷现在不缺的,就是文采斐然之士。”   “不可。”   刘辨则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朕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把场子暖起来,怎么可能就这样熄灭呢?”   “只有朕亲自回应,才能让金丝灵猴的声望暴涨,对于接下来的发展,才会有它相应的益处,你们放心吧,朕自然有自己的分寸。”   郭嘉瞥一眼荀彧,荀彧瞅一眼郭嘉。   良久后。   二人方才点点头:“好吧。”   当下,郭嘉便把在鸿宾楼中的一幕,全部告知于皇帝陛下,轻声道:“臣不得不承认,祢衡此人果然文采斐然,借古人之口而暗讽陛下,实在卑鄙。”   “是啊。”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当初水镜先生便考虑到了孔融、祢衡的事情,如今来看,的确是有先见之明。”   “这二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在士林中,还是非常有地位的,尤其经历过这次的辩论会,更是让祢衡出尽了风头。”   “现在他这么一闹,还真是让人有些头疼,短时间内,想要回击此人,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即便回击了,若是不能令其心服,只怕此人还会还击。”   然而此刻……   上首刘辨却是皱着眉,陷入沉思。   表面上,刘辨是在思考对策,但实际上,他却是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怎么样,有办法回怼此人,让金丝猴的名望大涨吗?”   “祢衡这狗东西的理由还真是有点绝,让人没办法下手,否则这件事不会脑袋我这里,咱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片刻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可以了,汉赋专家已经想到了办法,而且也经过了专家的一致认可,咱们这就实施吧。”   “好。”   刘辨应了一声,目光这才落在荀彧、郭嘉身上:“世人不懂朕之心意啊!”   荀彧皱眉,试探性问:“陛下,这是何意?”   刘辨轻声道:“山猿树悬,是其真也;月出猿啼,是其信也;猿失潜林,是其速也;猴戏我侧,是其乐也;猿啸虎嗥,是其壮也;”   “猴绕定身,是其聪也;无师自通,是其智也;雄雌同声,是其情也;花落猿啼,是其思也;猴识旧主,是其义也;”   嘶—!   顿时,郭嘉震惊!   荀彧震惊!   二人简直不敢想象,皇帝陛下居然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想到对应的辩词,怪不得古今文经学者都搞不定的问题,每次都是皇帝陛下解决。   郭嘉忍不住点头称赞:“陛下,您是准备与祢衡、孔融展开一场隔空互辩,好让金丝猴的声望,能在短时间内传遍神州吗?”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有此一次足矣,若是再多,便显得有些有些做作,拉低朕的格局,甚至会让天下人耻笑。”   “陛下言之有理。”   “不过……”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祢衡、孔融素来擅长雄辩,陛下这般回击,恐怕会激发他们的斗志,想要停止,怕是没那么容易。”   “所以……”   连荀彧都能预料到的事情,刘辨又岂能没有应对办法:“文若,此事得由你来收尾,从你的角度发出,写一篇赋,好在士林中广为流传。”   嘶—!   荀彧一开始没有想清楚,但经过皇帝陛下的点播,立刻明白了其中奥妙:“陛下,果真是神人也,如此一来,不仅金丝猴的声望可以海内传播,而且还能令祢衡哑口无言。”   “妙!”   “实在是太妙了!”   荀彧揖了一揖,佩服得五体投地:“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即可。”   刘辨淡笑:“切记,叙述此事是一个方面,立意一定要高远,要将此事升华,古人视猴,与朕之视猴,要做对比。”   荀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有这样,才能将祢衡比下去:“陛下安心即可,臣明白陛下的意思,在上朝之前,一定将此事解决。”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不过多流传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件事便交给奉孝了。”   郭嘉颔首点头:“臣明白。”   只有足够的流传度,才能烘托出那个疯狂的氛围,氛围越热,就越是能让益州士族疯狂,也只有让益州士族疯狂起来,才能快速形成泡沫。   “哦对了。”   正当荀彧、郭嘉准备离开时,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招呼道:“朕准备重建雒阳城,好在将来统一大汉时,可以回归雒阳。”   实际上,荀彧从最开始,就非常明白皇帝陛下的心思,南阳宛城虽然富庶,但对于皇帝陛下而言,从来都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而已,否则也不会称之为行宫。   如今,北方仅仅只剩下冀州没有王化,明年开春,应该不超过两个月,就能将冀州收服,如此一来,北方大定,南方刘表、刘繇也有归降的意思。   “的确。”   郭嘉轻声言道:“也是时候重建雒阳城了,毕竟雒阳才是大汉的都城,咱们早晚还是要回那里,才算是圆满。”   “没错。”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陛下放心,等来年上朝以后,臣便会安排相应人员,进入雒阳,修复雒阳皇宫。”   “非也。”   刘辨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朕要的绝非修复,而是要重建,不仅仅要加入冬暖夏凉的设计构想,还有很多东西,要融入其中。”   “这些天朕准备了一些资料。”   言至于此,刘辨走到一旁书架,从里面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规划图:“文若,你将此物转交给子敬,让他好好瞧瞧,重建这样的雒阳城,大概需要花费多少钱?”   “好!”   荀彧接过规划图,揖了一揖:“陛下放心,臣回去时,便将此物转交给子敬。”   刘辨颔首点头,摆手示意二人离开:“既如此,尔等便退下吧。” 第463章 祢衡惊叹!陛下真乃神人也!   次日,清晨。   宛城的街道上,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在这寒冬腊月时节,很多人都喜欢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羹,听说这羊肉羹是来自皇宫的美食,喝上一碗可以驱寒保暖,乃是隆冬时节的最佳早餐。   如今的南阳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些余钱,以前不敢买的,现在也都敢买了,因此这喝羊肉羹的人,也益发的多了起来。   街道旁的小肆,七八张食案前,坐得满满当当,全都是过来喝羊肉羹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有说有笑,一派祥和盛况。   有些吃完羊肉羹的人,还要专门再带上一份,装在食盒里,给家里尚在赖床的家伙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起个大早出来吃早餐的。   辰时尚未结束,宛城街道上已然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彷佛隆冬的严寒,从未降临到这座城市,亦或者已被宛城百姓的热情,全部融化。   此刻,路旁的小摊前,正有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对座,一边欣赏宛城的繁华昌盛,一边喝着美味的羊肉羹,配上一张胡麻油饼,当真是享受至极。   “正平,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错了?”   孔融望着眼前络绎不绝的百姓,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喜悦,那些蹦蹦跳跳的孩子,脸上红扑扑的小脸蛋,是孔融在别处从未见到过的。   教化!   教化!   还是教化!   吃不饱,又谈什么教化,谈什么礼节?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管子这家伙说得话,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祢衡放下碗筷,瞥了眼孔融,原本准备戏谑的他,感觉孔融不像是在开玩笑,因此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祢衡收了回去。   他扭头望向满街熙熙攘攘的百姓,眼前这一幕,的确像是圣贤书中描述的大同世界,但这一切,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   被罢黜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二人头上,这样的污点终究会追着自己一辈子,成为士林中人的笑柄。   自己还自罢了,可是孔融……   他可是孔圣人的嫡系后人啊,岂能受此侮辱。   祢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脑海中闪过太多安慰孔融的办法,但终究也只是一闪而过,没能说出口,反而冒出一句:   “我只知道,咱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内政、教化全都在抓,或许只是注定要有人被罢黜,偏偏落在了你我的身上。”   按照南阳汉庭的制度,每年都会有晋升的人员,每年也几乎都会有被淘汰的人员,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在祢衡的眼里,这样的制度是有缺陷的,不公平的,毕竟他们也都在努力,只是努力的方向与寻常官员不一样而已。   但可惜……   以目前南阳汉庭的发展,还是要以内政为主,教化为辅的阶段,毕竟全天下的人,还是有很多连饭都吃不饱的。   “咱们专注于教化,这件事原本是没有错的,只不过与南阳汉庭目前的要求相背离而已,归根到底,是不合时宜。”   “文举。”   祢衡扭头望向孔融,轻声道:“你别太伤心了,早晚有一天,咱们还会再起来,还是有机会报效朝廷的。”   孔融摇了摇头,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不屑:“怕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哦?”   祢衡不由地一个愣怔:“文举,你这是何意?”   孔融轻叹口气:“我听说两天前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帝陛下耳朵里。”   “啊?”   祢衡惊诧不已,眼瞪如铃:“这……这么点小事,居然传到了陛下耳中?”   孔融点点头:“恩,确实如此,朱琼与朱彤乃是同宗兄弟,朱彤你应该也清楚,乃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卫,据说他可是太后给陛下留下的唯一护卫。”   嘶—!   关于朱彤的事情,祢衡又岂能不知道。   毫不客气地说。   朱彤乃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甚至连荀彧、郭嘉等人,都不能与之相交。   当初祢衡跟朱琼互怼,压根就不知道此人的底细,没想到居然还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那又如何?”   祢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反正人已经骂了,而且古人的确猴子颇为不屑,即便到了御前,我也照样敢说。”   “若当真因此丢了性命,对于我祢衡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总比这样浑浑噩噩的要强,我还巴不得陛下召我入宫呢。”   言语之中,骄狂尽显。   彷佛……   要借皇帝陛下的手,成全自己的声名。   孔融尴尬地摇了摇头:“你小子……还真是够狂妄的。”   祢衡昂首,拍着胸脯道:“可惜啊,我年纪过了,否则少年天才班,一定有我一席之地。”   “哼!”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声轻哼。   祢衡扭头望去。   但见,迎面走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朱琼。   朱琼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祢衡:“祢正平,我看你除了狂妄以外,当真是啥本事没有,就你这样的,也配上少年天才班?”   祢衡昂首睥睨对方,冷声嘲讽道:“手下败将而已,也敢在我祢衡面前放肆?趁早走开,否则休怪我嘴下无情。”   “哼!”   朱琼丝毫不惧,张嘴便来:“山猿树悬,是其真也;月出猿啼,是其信也;猿失潜林,是其速也;猴戏我侧,是其乐也;猿啸虎嗥,是其壮也;”   “猴绕定身,是其聪也;无师自通,是其智也;雄雌同声,是其情也;花落猿啼,是其思也;猴识旧主,是其义也;”   祢衡顿时一愣,双眼精芒大放,凝望着朱琼:“这……这是你想出来的?”   即便是一旁的孔融,也不由地为之惊诧:“不得不承认,的确精妙,但凭你的本事,恐怕还不能写出这样的诗赋吧?”   “没错。”   朱琼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我的确没有这样的本事,这些话是陛下说的,被荀令君写成了一篇赋,如今已在士林中流传开来。”   “喏!”   旋即,朱琼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祢衡:“祢正平,你好好瞧瞧,陛下的格局绝非你这样的人可以理解。”   “咱们走。”   朱琼大手一挥,径直离开。   祢衡急忙拆开信笺,取出里面的纸张,展开浏览:“中兴二年,冬,十二月,宛兴猴事,盖因上喜猿猴,漫向民间,士林众说纷纭,上达天听,吾亲历此事,深有感焉,遂为此赋。”   “冬节祭天,普世欢庆,有益州牧之子璋,穿林跃涧,贡品坠崖,险象环生,只剩金丝猴杂艺者数人,终入南阳。”   “……”   “琼曰:汝不知上知之甚也,何以言此乃取祸之道也?衡不屑,曰:固知也。然人猿相揖,苍茫已久,君不知古人轻猴之短乎?”   “尖嘴猴腮,是其容陋也;沐猴而冠,是其貌鄙也;猴头猴脑,是其身躁也;杀鸡儆猴,是其胆弱也;”   “猴骑土牛,是其眼拙也;深水捞月,是其智浅也;五马六猴,是其意浮也;棘刺母猴,是其心厉也。”   “……”   “兹事体大,日盛宛城,吾不可遏,遂上禀天听,然陛下闻言,不过莞尔,寥寥数语,令吾心悦诚服。”   “世人不察,知吾爱猴之甚,不若知朕心之甚也!山猿树悬,是其真也;月出猿啼,是其信也;猿失潜林,是其速也;猴戏我侧,是其乐也;猿啸虎嗥,是其壮也;”   “……”   嘶—!   阅读至此,祢衡已然被皇帝陛下的才华折服。   但若仅仅只是这样,祢衡势必会寻找其言辞中的漏洞,来进行还击,毕竟这是辩手的职业病,早已经内化到了祢衡的骨子里。   可是……   当他继续往下阅读时,已然争强好胜的心,竟不知不觉中被泯灭了。   “朕知古人之待猴也,以己之所能,视猴之所不能,故轻之,哂之以薄词;以己所不能视猴之所能,故重之,敬之于生肖。”   “而朕之视猴,中正平和,切中肯綮;视猴如己,视己如人。故猴之鄙,人之陋可去矣,曾晳暮春之浴,太白天姥之思可现矣!”   “……”   一念至此,即便是身旁的孔融,也不由地肃然起敬:“陛下的境界果然要比你我高啊,若非荀彧写出此篇赋,我等又如何知晓?”   “是啊。”   祢衡长出口气,由衷佩服:“陛下不愧是陛下,没有丝毫怨怒,一心为公,佩服佩服,是我祢衡戾气太重,好胜之心太强。”   孔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感慨万千:“陛下爱猴自有其道理,我等却借古人之诗文,企图劝阻陛下,未免有些太过偏执了。”   “今人解读古人,各有文章,各有主见,尚可并存于世,我等又何必执念于此,无非是心中偏见作怪,此诚我等之过也。”   祢衡叹口气,旋即将《灵猴赋》收起来,轻声道:“文举言之有理,读万卷书,不可为书所困,学以致用,造福万民,才是正道。”   “我等困于其中久矣,虽能旁征博引,雄辩群儒,但是非公道,未必是在言辞之中,唯有陛下这般,才真正能窥得大道。”   “猴事,即是如此。”   祢衡平生第一次有种挫败的感觉。   但是……   他却不感觉悲伤,反而有种升华的感觉。   就像是以前一直在走的路,忽然发现误入了歧途,及时纠正,方能返回正道,这是一种庆幸,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   驿馆,二层。   刘璋手捧着《灵猴赋》,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哈哈,没想到我的两只猴子,居然还能有这般效果,荀令君亲自为其作赋。”   “啧啧—!”   刘璋啧啧称赞,爱不释手。   一旁男子更是兴奋不已:“是啊,谁能想到,刘繇的太湖石,刘表的龙渊剑,都没有引起皇帝陛下这般喜爱,偏偏喜欢金丝灵猴。”   “公子或许不知,这些天已经有很多人来驿馆打听了,希望可以从咱们手里购买一些金丝灵猴,价格不成问题。”   “哦?”   刘璋惊诧不已:“竟然还有此事?”   张翼点点头:“没错,我拒绝过两三个人了,说咱们只是来进贡的,不做这些买卖,给多少钱都不做,如果想要购买,可以找吴家。”   刘璋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咱们做这样的买卖,的确有些自降身份了,白白便宜了吴家。”   吴家在益州可是响当当的世家豪族,门童过万,家资逾亿,生意遍布益州、汉中,甚至还蔓延到了关中、荆州、南阳一带。   吴家经营的蜀锦生意,甚至在荆楚、南阳、河洛等地,都非常畅销,经常拉过来,才刚刚上架,便被抢购一空。   当然!   蜀锦只是吴家经营生意的一种而已,他们涉及到了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乃是汉末三国时期,响当当的豪商富贾,南阳孔家在吴家面前,根本就是个弟弟。   “是啊。”   张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听说,已经有很多人赶往了吴家在宛城的商号,甚至有不少人已经下了订金。”   “哦?”   刘璋惊诧:“连订金都付过了?”   张翼恩了一声:“没错,新野阴家花了两枚马蹄金呢。”   嘶—!   刘璋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两枚马蹄金?还只是订金?”   张翼点了点头:“恩,金丝灵猴原本就很稀少,能不能抓得到,还另当别论呢,吴家开价十枚马蹄金一只,因此订金都得两枚以上。”   刘璋满眼的羡慕嫉妒恨:“好个吴家,还真是会做生意啊,金丝灵猴便是再值钱,也要不到十枚马蹄金吧?比战马还贵!”   寻常战马也就15000钱,折算下来,也不到两枚马蹄金,即便是宝马级别以上,也不过是十枚马蹄金而已。   可谁能想到……   一只金丝灵猴便可以卖到十枚马蹄金,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张翼同样倍感惊诧,压低声音道:“少主,听说吴家夸大了金丝灵猴的灵性,而且配合目前市面上卖的《美猴王》等书籍,更是令其充满了神秘色彩。”   “宛城各大酒肆中,皆有说书人,他们这段时间,大都在说的,便是美猴王称霸花果山,带领猴子猴孙,与诸妖孽斗智斗勇的故事。”   刘璋惊诧不已:“竟有此事?”   “当然。”   张翼肯定地点点头:“咱们驿馆一层大厅,每日晌午之前,便会有说书人说书,末将还专门去听了一次,真的非常不错。”   “别说是宛城的老百姓了,便是末将也想拥有那样一只灵猴,有些四、五的稚子,更是装扮成美猴王嬉戏,别提多有趣了。”   刘璋皱着眉:“这不又快晌午了吗?”   张翼恩了一声:“应该快来了吧?”   吱呀!   张翼推开门,走出去,靠近栏杆,望向下方戏台子。   在其身边,已经有个身穿长衫的男子,在与掌柜的商谈价钱。   张翼抬手指向那男子,轻声道:“少主,那个应该便是今日的说书人了,他们说一场书,至少可以赚二十枚大钱,越是火的书,赚的钱越多,听说《美猴王》,至少得五十枚大钱。”   “五十枚大钱?”   刘璋一脸的不敢置信,心中稍稍核算:“一个晌午便赚五十枚大钱,十日便是五百枚,旬月便是一千五百枚大钱,这的确要比当佣工赚得多呀。”   张翼笑了笑:“岂止啊,有些人一天要说两场,一日便能赚百枚大钱,旬月便是三千枚大钱,有些说书人甚至还在南阳城外买了房子,在这里安了家。”   “因为这个事儿,南阳附近的老百姓,都愿意让孩子上学读书,长大以后,不论是在柜上当账房,还是出来说书,都不愁吃喝。”   “听说说书人招收徒弟,一场说书下来,一半的钱要归师傅,您瞧那人身旁的小家伙,想来应该就是他的徒弟。”   刘璋淡笑,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没相当,才不过两、三年而已,南阳的读书人便泛滥到如此地步了?”   “这些读书人若是在咱们益州,只怕怎么也能得个主计当当,可他们宁肯在南阳,也绝对不会来咱们益州。”   “南阳实在是太可怕了。”   刘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不由感慨道:“与这样的人为敌,咱们益州绝不是对手,幸亏父亲当初英明,否则必落得与刘表、刘繇一个下场。”   “实不相瞒,来南阳这十多天的时间,对我的感触非常大,宛城的繁华比起当年的雒阳,可谓是不逞多让。”   “尤其是冬天,宛城的百姓是真正的富裕,而当年的雒阳,不过是达官显贵的游园罢了,与寻常百姓没有丝毫关系。”   “只有让老百姓富起来,才是真正国富,而非是你国库里有多少钱,手里握着多少军队,因为老百姓才是国库税收的来源。”   “以前的我很不理解陛下为何要废除口赋、算赋,这样岂不是让大汉的税收降低了吗?但是现在,看看南阳便知道了,朝廷的税收不仅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多了。”   “朝廷想办法让老百姓富裕起来,那么朝廷自然就能富裕起来,如果朝廷总是变着法子想要盘剥老百姓,那么最终朝廷也会越来越穷,此方为正道。”   张翼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少主居然能有如此见识,说出这样一番话,证明他这一趟南阳之行,是真的有所收获。   “那少主回去以后,准备如何?”   张翼皱着眉,不由好奇问道。   “回去?”   刘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随即,他摇了摇头,瞥向张翼,轻声道:“我也不太清楚,这样的话如果说给父亲听,可能他会骂我愚蠢,亦或者说我天真。”   “哼!”   轻哼一声。   刘璋的脸色似乎显得有些失落。   虽说,卢玥的存在很多人都不清楚,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公开的秘密而已。   父亲对于卢玥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信任,自己说的话,根本就进不到他心里。   刘璋真切的明白,父亲当初来益州的目的,他厉兵秣马这么些年,不可能轻易认输,即便自己把南阳描述成大同世界,所向披靡,不可战争,他也绝对不会相信。   与其这样,还浪费口水干什么,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此刻,张翼同样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因此他不敢再言,只是呼口气,转而言道:“少主,咱们何时回益州?金丝灵猴的事情,总得跟主公汇报一声。”   刘璋思索了片刻:“这样吧,再过两日,等路上的雪稍稍融化,再行赶回益州,这次咱们原路返回,争取把丢失的东西,全部找回来。”   张翼颔首点头:“喏。”   啪!   正在这时,下方有惊堂木响起:“诸位乡亲父老,在下说书人陈宁,今日为大家带来一个关于石猴的故事。”   “好!”   下一秒,一层大厅中掌声雷动,老百姓纷纷围聚过来,听说书人讲石猴的故事。   即便是刘璋,也寻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了下来,吩咐人上了四干果、四鲜果,准备听听这个石猴称霸花果山,号称美猴王的故事。   “话说在咱们的南部的海域外,有一神州,名曰东胜神州,这东胜神州上有一小国家,名曰傲来国。”   “而在这傲来国……”   “……”   刘璋不得不承认。   这美猴王的故事当真是精彩之极,令人心向往之。   即便是他自己,也忍不住拍手称赞,与下方老百姓一样,山呼叫好,甚至还吩咐张翼打赏说书人,让他更加卖力。   经过说书人的一番卖力演说,别说是寻常百姓了,就算是刘璋自己,也深感灵猴的可爱,如果有幸购买一些,操练兵马,甚至可以占山为王,好不快活。   “我终于明白,金丝灵猴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风靡整个宛城,陛下是一方面,这些说书人起到的作用更大。”   “是啊。”   张翼点点头,感慨万千:“经过这些人的嘴巴,感觉这些猕猴,没有古人说得那么卑鄙不堪,反而更惹人喜爱。”   刘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或许,这金丝灵猴未来的价格,还会继续水涨船高,将来过十五金、二十金,亦有可能。”   张翼愣怔:“啊?这不可能吧?”   刘璋淡笑:“咱们走着瞧。” 第464章 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广纳妃子!   休沐的日子很快结束,南阳汉庭迎来了中兴三年的第一个朝会。   刘辨身穿冕服,端坐在上首,下方文臣武将分列两旁,一个个尽皆是喜笑颜开的样子,伴随着一阵钟鼓齐鸣,廷议正式开始。   新年新气象。   刘辨与满殿文武商议了新年的计划,包括学校的普及任务,新教材的印刷、勘定,以及学校中的老师分配等问题。   其次,对针对今年的春耕问题,提前进行了部署,化肥、高筒转车务必要及时跟进,以最快的速度达到全年使用的条件。   幸好经过三年的发展,如今的南阳汉庭名声在外,天下饱读之士尽皆赶来参加考课流程,因此基层的官员,完全能够满足。   甚至,经过刘辨的层层提拔,已经将诸葛瑾、张昭、张纮等人,提拔成了郡守及以上的官职,得以令整个朝廷机器,运转得更加流畅。   商讨完这些事情,刘辨又将重建雒阳的事情提上日程,众朝臣早已明白皇帝的心思,加之国库充盈,因此也没有人反对。   至于规划等细节问题,刘辨明确与鲁肃表态,朝议以后专门协商沟通,争取将建造成本控制在预算范围之内。   ……   当把新年的规划全部与朝臣分享以后,刘辨如释重负,长出口气,大手一挥:“既如此,便退朝吧,今日诸位爱卿辛苦了。”   “陛下。”   当下,卢植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臣有本要奏。”   刘辨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朝臣们发言的机会,他乖乖坐下,淡然一笑:“不知卢公有何事要说?直言便是。”   卢植深吸口气,再次深躬一礼,极其郑重地道:“陛下,虽然如今还有冀州袁绍在作乱,但朝廷已经趋于稳定,各项工作稳步发展。”   “臣以为……”   言至于此,卢植的声音忽然提高数个分贝,响彻整个文德殿:“陛下也应该为了大汉江山社稷的延续,考虑纳妃,尽早为朝廷诞下皇子。”   “啊?”   刘辨顿时一愣,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卢植:“卢公,你怎么忽然……忽然说这种事情,朕有皇后在,暂时不需要纳妃。”   靠!   老子今年才十七岁啊。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估摸着要不了两年,就会把自己吸干。   好不容易当上了皇帝,才勉强把朝廷理顺,把时局稳定下来,正是要干大事的时候,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广纳妃子?   卢植,你丫脑子没问题吧?   秀逗了吗?   刘辨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素来一心为公的卢植,居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可是,还没等刘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一个瞬间,又有杨彪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陛下,臣同样附议。”   “虽然陛下您在制度上,已经规避了外戚、宦官的权势做大,但此前的经验教训,不可不吸取,归根到底,造成外戚、宦官权势过大的原因,便是登基的皇子年幼。”   “如今,陛下已经十七岁了,也是时候为江山的稳固,广纳妃子,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大汉诞下龙子,只有这样,朝廷才能稳固,群臣的心才能安定。”   雾草!   刘辨简直服气了,扭头瞥向杨彪,发出灵魂级的反问:“怎么?杨公的意思是,朕若是没有子嗣,满朝文武便不会为朝廷尽心尽力了?”   “啊,这……”   杨彪似乎没有想到,皇帝陛下会如此发问。   一时间,即便是杨彪自己也没有想到,要如何回答。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横出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臣等自然会全力以赴,为朝廷尽职尽责,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可是……”   不等刘辨松口气,荀彧话锋一转,直接言道:“皇家的子嗣关系着江山社稷的安稳,这一点乃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先帝何以能登基称帝,便是因为桓帝膝下无子,这才会有先帝登基称帝,先帝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有人继承,十三岁便与皇后成婚,历经十余年,方才有了陛下。”   “陛下或许不知,在您之前,先帝也曾有过诸多皇子,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早夭,先帝穷其一生,也不过只有陛下与陈留王两子而已。”   “臣以为!”   言至于此,荀彧深躬一礼,铿锵言道:“先帝尚且如此,陛下自当效仿,趁着朝廷局势安定下来,广纳妃子,为大汉诞下子嗣,以安群臣之心。”   恁娘的!   刘辨愣怔不已。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荀彧居然也跟卢植、杨彪达成了一致,很明显,这是有提前预谋的,而自己居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报。   这岂不是说……   旋即。   刘辨扭头瞥向郭嘉:“奉孝,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要说的?”   郭嘉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横出一步:“臣附议!”   紧跟着,又有鲁肃接着站出来:“臣附议!”   戏贤站出来:“臣附议。”   徐璆:“臣附议!”   ……   眼前一幕,别说是刘辨自己了,就算是直播间的网友,也跟着起哄:   “雾草!这场面有点大啊,新年的第一次朝会,满朝文武逼辩爷生孩子,哈哈。”   “皇家的事情不是小事,乃是国事,他们这样做的确是正确的,我也希望辩爷生孩子。”   “为什么有钱人非常喜欢生孩子,这就是个概率问题,一个不成材,两个不成材,十个不成材,一百个里面,总有成才的吧?”   “没错,只要有一个成才的皇子,那么对于皇家的延续,就是非常有好处的,辩爷,赶紧生孩子吧,有生之年,赶紧生一个加强连出来。”   “加强连?你特么小看谁呢?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果只有一半能怀孕,都是几十个子嗣啊,如果连续N年,生个加强营出来都没问题。”   “楼上牛逼了,干脆生个加强军吧,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咱们的目标是全球流,皇子不多一点的话,以后有你后悔的,辩爷。”   “哈哈,这让我响起高祖爷的一句话,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换到辩爷这里,安得皇子兮守四方,赶紧生吧,朝政有军师联盟在,你以后一心一意生孩子。”   “喂!两千三百六十二哥,我是一万零八百三十四弟啊,你还记得我吗?前年冬节祭天大典的时候,咱们在一起吃过饭,我还敬过你酒呢。”   “哦~~~我记起来了,你叫刘凯对不对?”   “不对!刘凯是八千六百八十八哥,我是一万零八百三十四弟,我叫刘存!”   “刘存?他不是七千五百三十六弟吗?”   “那个是刘洊,我是刘存!”   “吐血.jpg”   “哈哈哈哈!”   “笑死!”   “+1”   “+2”   “+10086”   “+身份证号!”   “……”   啊噗—!   刘辨听到网友们的心声,吓得差点没吐出来。   老子又不是生娃机器,还特么生一个加强军出来?开什么玩笑!   “啊,这个……”   刘辨的目光扫过满殿文臣武将,大手一挥,干脆耍起无赖来:“以后再说吧,今日暂且退朝,朕可以考虑考虑。”   “陛下。”   不等皇帝陛下离开,卢植直接打断:“您若是不答应,我们便在文德殿里,绝不离开,直到您答应为止。”   “没错。”   又有杨彪跟着点了点头,铿锵言道:“此事事关国本,臣等还望陛下能够应允,否则绝对不会离开文德殿。”   “哎呦呵?”   刘辨回头瞥了眼满朝文武,丝毫不惯他们这点凑脾气:“尔等是否如卢公、杨公一般?若是朕不答应,便不离开文德殿?”   众文武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他们原本还有些犹豫,可谁能想到,下一秒荀彧竟然再次言道:“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答应广纳妃子。”   紧跟着,满朝文武齐齐拱手,铿锵而言:“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广纳妃子!”   “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广纳妃子。”   “望陛下……”   “……”   雾草!   刘辨第一次感受到群臣逼宫的力量。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的确不是个滋味。   “尔等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既如此……”   刘辨也不会惯着他们,大手一挥,铿锵言道:“尔等便在这里等着吧,反正距离下一次朝会还有三天时间,朕倒是要瞧瞧,你们抗不扛得住。”   “朱彤、史阿何在?”   “末将在。”   “派人给朕把他们盯好了,出去可以,不能回来。”   “喏。”   言罢,刘辨豁然转身,径直离开,连头也没有回,只剩下满殿的文武,在文德殿里大眼瞪着小眼,一阵懵逼。   最终还是卢植率先开口道:“奉孝,卢某不得不承认,还是你比较了解陛下,咱们这样逼不了陛下纳妃。”   “是啊。”   一旁杨彪长出口气,同样是一脸愕然:“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当真把咱们晾在这里,许出不许进。”   “他难道就不担心,咱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耽误了朝廷的大事儿吗?我手头可还有很多工作都没做呢。”   荀彧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可让陛下广纳妃子,也是非常必要的,咱们必须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决不可让历史重演。”   “没错。”   郭嘉非常赞同荀彧的话:“民间男子尚且十五不娶便有罪,何况是陛下,以前是朝局不稳定,咱们可以理解,如今天下即将安定,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文若已经将纳妃的流程全部准备妥当,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必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在全国范围内展开选妃的前期流程。”   卢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既如此,咱们走吧,决不可耽误了朝廷的大事,等下次朝会时,还是我先来。”   “我还真不信了。”   言至于此,卢植眉峰中闪烁着一丝坚定:“陛下难道真的不考虑江山社稷?”   杨彪轻声道:“我相信不会的,陛下应该是在为皇后着想,毕竟皇后还没有身孕。”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恩,一定是这样的,陛下与皇后患难与共,这样的感情是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陛下一定会给皇后个保障。”   “不过……”   荀彧极其肯定:“我相信陛下迟早会答应的,只要咱们能坚持住。”   郭嘉颔首:“放心吧,咱们一定能坚持住。”   众人齐齐点头附和:“没错。”   ……   旋即。   众朝臣转身离开,各自投入到日常的工作中。   且说刘辨出了文德殿,径直转往椒房殿赶去,一路上都是眉头紧蹙,怒火涛涛的表情,心中甚是不爽:   “该死,这帮家伙居然还学会早有预谋的逼宫了,简直太可恶了,专家说士权与皇权是对立面,果然有些道理。”   “淡定!”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不管怎么样,他们提出来广纳妃子,也算是在预料之中,辩爷不是也已经考虑过这一点了吗?”   “满朝文武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清楚你的脾气,按照专家的分析,他们应该会离开文德殿,不会真的逼迫辩爷。”   刘辨皱了皱眉:“果真?”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恩,一定是这样的。”   刘辨不解:“为什么?尤其卢植还是那个倔脾气?”   军师联盟笑着道:“因为还有荀彧、郭嘉在内,卢植脾气再执拗,也会被荀彧、郭嘉劝住的,放心吧,你的这批臣子质量,还是挺好的。”   “至少,他们暂时没有什么根基,没有太过切身的利益,还没必要在皇权面前倚老卖老,估计跟皇帝对着干。”   “杨家素来忠义,卢植又是耿直派,荀彧、郭嘉更不必说,劝谏归劝谏,他们绝对不会把事情弄僵的。”   刘辨长出口气。   实际上。   他不反对广纳妃子,毕竟已经有了预料。   不过,今日满朝文武与卢植、杨彪一样逼宫,这样的方式方法,他可受不了。   这样刘辨心底莫名感受到一股淡淡的不爽,如果卢植、杨彪当真敢带着文武官员,在文德殿里硬刚,坚持一天不吃饭,那么自己不介意把他们撸掉,亦或者除掉。   再有能耐的官员,如果触犯了皇帝的禁脔,那么留着他就是个祸害,尽早让他离开岗位,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   “如果真能如此,自然最好。”   在军师联盟的宽慰下,刘辨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别急,等消息即可。”   军师联盟非常自信,彷佛已经将满朝文武拿捏了。   果不其然。   没等刘辨走到椒房殿,便有朱彤赶来:“陛下。”   刘辨皱着眉:“文德殿的情况如何了?”   朱彤欠身拱手:“末将正要汇报,他们已经全部离开了,还说不会耽误朝廷的工作,不过下次朝会,依旧会提及此事,直到陛下答应为止。”   “这帮家伙……”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对于满朝文武的拿捏,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看来公车署对于官员的那些报表,的确起了相应的作用,否则专家不可能推测的如此准确。   “好了。”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朱彤离开:“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朱彤颔首点头:“喏。”   望着朱彤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念一动:“老师,联盟里的专家是不是已经把朝廷文臣武将的性子,全部摸透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当然,公车署的每一份入职表格,专家全部进行了归类,这样有助于他们的职业发展,也利于辩爷对他们的掌控。”   刘辨深感军师联盟的恐怖实力,虽然他们只是通过自己来探索这个时代,但是那种恐怖的掌控力,简直令人害怕:   “那我呢?”   也不知为何,刘辨忽然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军师联盟在掌控满朝文武,恐怕对于自己的掌控,也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最令刘辨震惊的是,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等待了良久,军师联盟的声音方才响起:“辩爷,军师联盟对你从没有想过掌控,咱们是一体的,我们相当于是你的大脑,仅此而已。”   刘辨没有多想,只是淡然一笑,现在的他可不像是最初那样单纯,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在他的眼里,说服力没有那么强。   不过……   刘辨也绝对不会辩解,更不会争吵,要个结果,因为那样没有意义。   行动者有行动者的好处,只要自己的思想意识仍在,那么就是个独立的个人,绝非傀儡。   刘辨长出口气,心念一动道:“没错,咱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相信军师联盟的专家,会帮助我成就一番功业。”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必须是当然的。”   旋即。   刘辨径直走进椒房殿,唐姬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自己,见到皇帝陛下赶来,急忙起身,主动迎上来:“陛下,你回来了,妾身准备了羹汤。”   “恩。”   刘辨颔首点头,走到一旁坐下,接过羹汤,咕噜噜一饮而尽:“皇后的羹汤还是如此的美味,还有吗,再来点。”   “当然。”   唐姬忙不迭接过汤碗,转而交给身旁宫女:“快去盛一碗过来。”   宫女盈盈一礼:“喏。”   当宫女离开后,唐姬来到刘辨身后,主动帮忙按着肩膀,柔声细语道:“陛下,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啊?”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皱了皱眉:“没有啊。”   唐姬转个身,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凝视着刘辨:“陛下,妾身跟随你多年,你有没有心思,焉能瞒得过妾身?”   呼—   刘辨长出口气,尴尬地耸了耸肩:“好吧,的确有件事需要跟你说,反正也瞒不住。”   唐姬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性询问道:“可是朝臣们劝谏陛下纳妃了?”   刘辨点点头:“没错,新年的第一个朝会,满朝文武一起劝谏,连文若、奉孝都参与进来了,还说什么事关江山社稷。”   “哼!”   轻哼一声,刘辨怒气冲冲:“简直是扯淡!”   刘辨本以为唐姬会发怒,至少表情应该会有些变化,但不曾想,她的面色只是片刻的尴尬后,旋即恢复正常,没有丝毫波澜。   “皇后,你……”   这一幕,搞得刘辨有些不自在了:“你不生气吗?”   唐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陛下,其实妾身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了,这两年父亲总是不时过来聊聊孩子,妾身又岂能没有心理准备。”   “不过,正如陛下所言,妾身与陛下一起从雒阳皇宫逃出来,可谓是患难与共,陛下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必不会辜负妾身。”   “所以……”   言至于此,唐姬变得坚强起来:“妾身不怕!”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唐姬居然如此得通情达理,此事若是放在现代,估摸着早打起仗了,汉朝的国情就是这样,唐姬已然全盘接受,没有适应的人是自己而已。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朕可以向皇后保证,即便有了妃子,她们也绝对不能与皇后相提并论,咱们之间的感情,绝非传统意义上的夫妻,你当初能不离不弃,朕自然会生死相依。”   “陛下—!”   唐姬感动不已,将脑袋贴在刘辨胸前,感受着来自刘辨内心的温热:“朝臣们说得也有些道理,大汉中兴靠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妾身等人。”   刘辨抚摸着皇后的秀发,轻声言道:“你放心,朝廷的选妃流程比较复杂,单纯他们前往各地寻找秀女,便要耗时半年时间,在此期间,朕一定让你怀上龙种。”   口头承诺得再好,不如有些实际行动。   对于唐姬而言,她的安全感不仅仅来自皇帝,更来自她自己的孩子。   刘辨非常清楚这一点,自然要给唐姬最大的安全感,绝不能辜负了这个陪伴自己从雒阳,一路走回来的女人。   这一瞬,刘辨的脑海中甚至回想了当初,在阿阁时,唐姬张开双臂保护自己的一幕,她本是个柔弱的女子,但在那一瞬,是何等的刚强。   你护我一时,我保你一世! 第465章 割老百姓韭菜?不,朕要割世家的韭菜!   益州,蜀郡。   吴家老宅。   书房中。   吴懿皱着眉,盯着手中的书信:“十枚马蹄金?”   下方管家吴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一只金丝灵猴而已,居然可以涨到十枚马蹄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家主放心,绝对没有,之所以会价格如此高昂,是因为南阳皇帝陛下非常喜欢金丝猴,而且还有一些说书人,在讲美猴王的故事。”   “哦?”   吴懿不由愣怔,皱眉瞥向下方男子:“南阳皇帝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居然会喜欢猕猴这种畜牲?”   “啊,这……”   吴云声音略显犹豫,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事情。   他搔了搔脑袋,忽然响起从南阳那边传回的书信,急忙取出来:“哦对了,家主,这是从南阳那边传回来的书信,里面有详细的过程。”   “呈上来。”   吴懿大手一挥,接过书信后,仔细浏览:“居然是这么回事,没想到南阳皇帝陛下居然会喜欢金丝灵猴。”   “阿云。”   “在。”   “此事你怎么看?”   “这个……”   吴云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能明显感受到吴懿对此事的怀疑态度,若是直接给出自己的观点,只怕难以说服这位军政大佬,因此只能换种方式:   “家主,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只是有些时候没有展示出来罢了,南阳皇帝陛下喜欢金丝猴,其实倒也没什么。”   “在下以为……”   言至于此,吴云深躬一礼,轻声道:“这对于咱们吴家而言,倒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赚钱机会,毕竟咱们吴家可是有好些个庄园,金丝猴非常多。”   “一枚马蹄金甚至可以买到两匹滇马,拿一只金丝灵猴,便可以换到二十匹滇马,这对于咱们吴家的生意向南、北边延伸,非常有好处。”   益州基本上全都是山路,寻常战马在这里压根就吃不开,只有滇马是擅长走山路的马,同时也是运送货物的主力。   吴家的生意虽然很大,但是因为益州的环境条件限制,实际上的经营能力,完全不能与东海糜家,甚至是荆州的一些士族相比。   而他们的绝大多数生意,全都是在益州内部,难以向外延伸,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山路的阻挡,运送货物的能力实在是太低。   至于益州与荆州之间的生意往来,则主要是走水路,跟南阳之间的生意,也主要是走水路到荆州,然后再北上到南阳。   众所周知,生意上的消耗要计算到成本中,包括过路税,还有运输成本,人力成本等等,若是可以缩减路程,则能节省大量的成本,从而让利润大增。   吴懿虽是吴家的家主,但毕竟是军政界的大佬,对于商贾之事,管得比较少,一般全都是交给自家人负责,自己只是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便利而已。   不过……   听到吴云这么一说,即便是他,也不由地有些心动,何况这些金丝灵猴只有益州独有,对于自己而言,乃是第一大利好。   这种钱不赚白不赚,而且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儿了,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是这个道理。   “报—!”   正在这时,书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吴懿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从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家主、管家,刚才得到消息,张家已经雇佣了一些猎户,要进山狩猎金丝灵猴。”   管家吴云顿时愣怔:“什么,连张家也参合进来了?”   侍从点点头:“不单单是张家,还有黄家、杨家全都在雇佣猎户,如今寒冬已经过去了,要不了多久,金丝猴也会出来,他们是在提前准备。”   “而且!”   言至于此,侍从强调道:“中兴钱庄似乎也有意动,想要参合这样的生意,他们有人在打听金丝灵猴经常出没的地方。”   嘶—!   吴云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居然连中兴钱庄都要参合一脚?它可是南阳朝廷的产业啊,这信号已经很明显了,一定是皇帝陛下的授意。”   “家主!”   吴云欠身拱手道:“您还是抓紧时间下决定吧,否则一旦错过,很可能益州的猎户,全都要被人雇佣完了。”   吴懿自然也清楚这时千载难逢的机会,当下也不再犹豫,直接言道:“好,这件事便全权交给你来处理,雇佣猎户如果不够,我调及军中兵马与你。”   “当然!”   言至于此,吴懿提醒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尽量用钱解决,我若是出动军队,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反应,若是被主公知道了,便得不偿失了。”   吴云颔首点头,保证道:“家主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在整个益州,咱们吴家的势力,又有何人能比?”   呼—   吴懿长出口气,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不屑:“我原本以为南阳皇帝陛下是个人物,但不曾想,居然也会喜欢金丝猴这种玩物。”   “是我高看他了。”   吴懿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失望。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南阳皇帝陛下乃是天选之人,真正能以雷霆神威,横扫天下,远非刘焉、刘表等人可比。   然而现在,不过如此。   十枚马蹄金一只金丝灵猴,有这点钱,买战马、装备,难道不比购买金丝灵猴要强吗?   哼!   愚蠢!   ……   尚书台。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双眼盯着从青州传过来的情报:“徐州、兖州吸收了青州的百万黄巾,人口下降极其严重,只怕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   “志才怎么说?”   一旁枣祗试探性问道。   自从把汝南理顺后,刘辨便把戏志才调到了方才收服的青州,任命他为兖州刺史,协助朝廷恢复青州的生产民生。   戏志才还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劳模级人物,凭他的资历以及功劳,跻身中枢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却没有丝毫怨言,颇有些革命同志是快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态度。   在徐荣横扫了青州以后,戏志才立刻赶往青州,开启了春耕前的准备示意,由于时间比较仓促,因此年后才有了基本的情况。   包括郡县官员情况、土地情况、世家情况等,让朝廷有了基础的了解,好能对症下药,在极短时间内,恢复生产。   荀彧淡然一笑,轻声道:“志才倒是比较乐观,说因为战乱的原因,荒田比较多,因此官府可以将其收归公田,配合少量的百姓,倒是可以达到一定的效果。”   荀彧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清楚,朝廷的土地改革政策,对于当地的世家豪族而言,是一种吸血的政策,一旦形成正向的循环,那么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   毕竟,朝廷有民心支持,世家单靠那么点人,还真不是朝廷的对手,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被动加入,一点点被吸食干净。   不过好在,私田公有化没有一棒子把世家豪族打死,如此一来,世家只要利益没有损失太大,反抗的情绪自然没有那么强烈。   最为重要的是,一旦参加了私田公有化,就相当于把自己绑在了南阳汉庭的战车上,要真正与其站在统一战线了,否则就相当于彻底把自己“公有化”了。   “这倒也是。”   枣祗缓缓点头,对此深表赞同。   但他终究还是有自己的考虑:“不管怎样,青州算是元气大伤,想要恢复之前的实力,怕是不太可能。”   “一个成年的壮劳力,即便有朝廷研发的耕种机械,能够耕种的田亩也是极其有限的,恐怕今年青州的耕地要空出许多啊。”   荀彧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志才已经在想办法了,还希望校事府的人可以配合他。”   “哦?”   枣祗惊诧:“志才有何办法?”   荀彧将情报递给枣祗:“青州毗邻冀州,渤海可是人口大郡,过百万人,他希望校事府可以帮忙宣传一下,吸引冀州的百姓入青州来填充人口。”   嘶—!   枣祗俩眼珠子上下一扫,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志才居然盯上冀州牧袁绍了?”   荀彧淡笑:“袁绍鏖战一年,粮草消耗太重,冀州的士族压力比较大,只能把田租提高,继续盘剥百姓,冀州之民苦袁绍久矣。”   “我倒是觉得……”   荀彧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一招釜底抽薪还不错,趁着还没有开春,三个月时间的话,应该可以吸纳一部分百姓过来。”   “目前唯一值得商榷的地方,便是志才上面所提的优惠政策,朝廷这里可能满足否?如果可以,便能报陛下审批了。”   耕田用的化肥、农机等,全都是由枣祗在做主。   他自然清楚荀彧找他来的目的,当下便拿着信笺,坐在一旁,仔细核算:“文若,我仔细核算过了,如果现在抓紧时间生产化肥,勉强可以满足十之七、八。”   “若是志才的计策比较成功,将青州的公田可以占满,那么或许难以满足,若是没有全部占满,只有十之七、八,应该勉强可以支撑下来。”   荀彧大喜,颔首点头:“恩,既如此便答应吧,立刻整理成奏章上报陛下审批,按照我的预计,这次能够有十之六、七,便算效果不错了。”   “而且,咱们主要针对的是渤海、清河的百姓,这两郡虽然人口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多万,但实际会进入青州的百姓,一定不会太多。”   枣祗缓缓点头:“这倒也是,我会派人赶往青州建化肥厂,前半段由朝廷提供化肥,后半段的化肥,青州必定可以自给自足。”   “好。”   敲定好以后,荀彧吩咐道:“抓紧时间写奏章吧,争取今日解决此事,尽早给志才回复消息,好让他提前准备。”   枣祗颔首点头:“喏。”   旋即。   坐在一旁,开始整理奏章。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奏章整理完毕,上面的数据分析,可操作性,都写的非常详细,乃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奏章类型。   不得不承认,经过两年多时间的调教,目前南阳汉庭的官员,已经习惯了数据化定量分析报告,而不是空洞的泛泛而谈。   荀彧仔细过了一遍,感觉没问题后,这便起身,招呼一声:“子敬,咱们一起去皇宫,陛下若有疑问,当场解决清楚即可,省得来回跑。”   “好。”   枣祗颔首点头,简单收拾好东西,旋即跟了出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皇帝行宫。   此刻,文德殿中。   刘辨端坐上首,在其下方,乃是中兴钱庄的庄主刘巴。   刘巴手捧着从益州送回来的情报,不由皱了皱眉:“陛下,您的意思是……”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如今益州的世家已经在雇佣猎户,而且价格非常内卷,从最开始的每月两百钱,到现在每月两千钱,足足提升了十倍。”   “是啊。”   刘巴深吸口气,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这帮世家豪族太疯狂了,为了雇佣猎户,竟然不惜如此内斗,不过相对于一只金丝灵猴十金的价格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即便再翻一倍,他们也照样很赚钱。”   “不过陛下……”   刘巴疑惑不解地道:“您当真要收购这样的金丝灵猴吗?十金一只,的确有些太贵了,咱们即便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   “子敬辛苦一年,也不过才能赚百万枚马蹄金而已,这算成金丝灵猴,也不过数十万只,益州茫茫大山,有多少金丝灵猴,那可说不准啊。”   刘辨又岂能听不懂刘巴的话外弦音:“子初,你觉得朕像是一个玩物丧志的皇帝吗?”   刘巴摇了摇头,但却更加疑惑了:“那陛下此举,到底何意?”   刘辨轻声道:“益州八百里山川,固然堪称天谴,它不仅仅让益州与世隔绝,更让益州的世家豪族,有了局限性与排他性。”   “朕想要拿下益州,是非常简单,不过想要动摇益州的士族,实在有些费劲,因此便借助这金丝灵猴,动一动益州士族的根基。”   “啊?”   刘巴顿时一愣:“金丝灵猴有如此能耐?”   刘辨淡笑:“金丝灵猴自然没有,但若加上中兴钱庄,那便不一样了。”   刘巴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中兴钱庄?”   “没错。”   刘辨点点头:“朕今日唤你前来,便是要与你商谈此事,如今中兴钱庄已经在益州开办了十余家,尽皆正常运转,这便是此项计划的基础。”   言至于此,刘辨走到一旁的书架,取来早已经准备好的商战书,递给刘巴:“这上面是具体的操作过程,咱们必须要配合起来,彻底瓦解了益州世家的根基。”   “这……”   刘巴接过商战书,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试着翻开商战书,目光虽以扫过竖行,顿时便被里面的内容震惊:“贷款?六折抵押资产?”   嘶—!   刘巴已经熟悉中兴钱庄业务半年时间,对于存取款业务,以及贷款业务,有了一定了解,因此当商战书中出现这样的字眼时,刘巴的思路下意识便拓展开。   又当他看到金丝灵猴涨价的全过程时,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里,这种疯狂加杠杆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赌博,而且还是豪赌。   “陛下,这……”   当刘巴看到最后,在益州士族最为疯狂时,皇帝陛下一声令下,将整个财富泡沫戳破的结局后,身上顿时涌出一股冷汗。   刘巴有一定的经济学知识,知道一旦整个财富泡沫破裂以后,对于益州士族会有怎样的影响,毫不客气地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怎么?”   刘辨则是非常冷静地凝视着对方:“你莫非害怕了?”   刘巴急忙摇了摇头:“不害怕,不过陛下,此计非常凶险,中间但凡有一步踏错,都有可能是咱们自食恶果,这一点您应该明白。”   “当然。”   刘辨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计策,如果把时间拉长到十年,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是在三年,甚至更短,那么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不过,刘辨依旧面带微笑,唇角微扬:“所以朕找来了子初你,蜀郡若是能由你来亲自坐镇,必定可以完美的实现这一策略。”   历史上的刘巴,可是帮助刘备解决了蜀汉的财政问题,但是他几乎是把蜀汉的老百姓,吸食了个干干净净,跟刘辨对付士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办法。   当然!   刘备、刘辨不同,自然割韭菜的阶层不同。   刘备需要仰仗蜀汉士人圈层,就只能割老百姓的韭菜,但是刘辨不一样,他是正统皇帝,需要将皇权收回来,就必须要对士人圈层下手,割他们的韭菜。   “我?”   刘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恩。”   刘辨点点头:“你莫非不愿意?”   刘巴飞快摇头:“自然愿意,不过陛下,臣不在南阳带着,却跑到蜀郡,极有可能会引起益州士族的怀疑,这样怕是会打草惊蛇。”   连刘巴都能想到,刘辨又岂能想不到这一点,他淡然一笑:“所以,咱们君臣之间,要演一场戏。”   “演戏?”   刘巴惊诧不已:“如何演?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刘辨颔首:“此事易耳,你便以金丝灵猴之事,在朝堂上劝谏,朕勃然大怒,然后将你贬往益州,专门负责此事。”   “啊?”   刘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虽然理论上可以,但是……总感觉有些别扭。”   刘辨笑了笑,轻声道:“放心吧,现在不过是初期,他们未必能看得出来,而且朕相信你的能力,必定可以将益州士族,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对刘辨自信的眼神,刘巴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恩。”   刘辨颔首点头:“既如此,那你便好生熟悉一下整个过程,有些需要提前准备的,趁现在便开始准备。”   刘巴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就在刘巴离开没多久,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荀彧、枣祗求见。”   刘辨缓缓点头,轻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不多时,二人进入大殿,趋步上前:“臣荀彧(枣祗),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你二人一起过来,想必是为了青州的农耕之事吧?”   荀彧点点头:“没错,青州百万黄巾被徐州、兖州吸收,人力空缺严重,这对于青州的农耕,产生了致命影响,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哦?”   刘辨听出了荀彧的意思:“这么说,你们已经有了初步的解决办法?”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是志才在实地考察以后,提出来的解决办法,臣与子敬商议过,感觉可行性比较高,稍作调整以后,呈于陛下审批。”   “呈上来。”   刘辨大手一挥道。   “喏。”   荀彧欠身拱手。   刘辨接过奏章,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仔细审核后,缓缓点头:“恩,奏章做得不错,数据分析非常全面,而且留有一定的安全系数。”   “文若啊。”   “臣在。”   “便按照这份奏章执行吧,青州现在亏空严重,除了要吸收冀州的百姓外,还要制定一些生育奖励措施,包括降低田租等手段。”   “喏。”   “至于奉孝那里……”   刘辨沉思片刻,直接言道:“便由你直接沟通吧,这些事情对校事府而言,不过是顺手,没什么太大难度。”   荀彧欠身拱手道:“臣明白,陛下放心,臣稍后便赶往校事府。”   “且慢。”   正当荀彧准备躬身离开时,刘辨摆手打断:“陛下,可还有何吩咐?”   刘辨长出口气,终于还是言道:“纳妃的事情,你着手办理吧,朕答应了,不过不能耽误正常的工作。”   荀彧惊诧,愣怔三秒后,急忙拱手:“臣明白,陛下放心,臣会派专人负责此事,绝对不会影响到朝廷正常的运转。”   刘辨摆手示意其离开:“既如此,尔等便退下吧。”   荀彧拱手抱拳:“喏。” 第466章 陛下终于要纳妃了,我阴家出头之日到了!   南阳,新野。   阴家老宅。   内院,八角亭内。   阴禄背着手,举目望向花园假山上,那两只上窜下跳的金丝灵猴,皱着眉:“我是真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喜欢这种东西。”   “那不知家主可看过那篇《灵猴赋》了吗?”   一旁阴修稍稍欠身,朝着阴禄揖了一揖,轻声言道:“上面有皇帝陛下对于金丝灵猴的评价,在下以为,陛下的境界的确很高。”   “恩。”   阴禄点点头:“那篇《灵猴赋》,老朽自然已经看过了,没想到,荀彧这家伙居然还能这般文采,他这篇文章出来,祢衡、孔融居然就没了动静。”   阴修淡笑,一言戳破根本:“那是因为祢衡、孔融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们明白皇帝陛下喜欢这种东西的原因,因此自愧不如,不再闹事。”   “哼。”   阴禄轻哼一声。   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个人喜好问题,他还是不愿意苟同:“不管怎样,这种畜牲我是不喜欢,毫无美感可言,一脸的尖嘴猴腮,看了就让人讨厌。”   “如果不是陛下喜欢,打死我都不会多看它两眼,花了我足足二十金,有这些钱,我干点什么不好?买点土地权证,每年还能有不少收入呢。”   阴修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家主,您或许还不清楚吧,目前在宛城,金丝灵猴的价格已经涨到十二金了。”   “十二金?”   阴禄顿时一个愣怔,不可思议地道:“这么贵?”   阴修点点头:“陛下喜欢,自然会引起民间一波人追随、效仿,金丝灵猴的价格飙涨,乃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从这一点来分析,家主,咱们这两只金丝灵猴买下来,不仅没有赔钱,而且还赚了四枚马蹄金。”   嘶—!   阴禄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如此来说,咱们若是此时卖出金丝灵猴,还可以赚钱。”   阴修极其肯定地道:“没错,但在下建议,家主暂时别卖,金丝灵猴的价格极有可能还会飙涨,听说邓家订了十只金丝灵猴,他们家赚的更多。”   “邓勋这老东西,果然够狡猾。”   一直以来,阴禄都在盯着老对手邓勋的活动,如今听说邓家一下子购买了十只金丝灵猴,而且价格飙涨了两成,顿时把心安在了肚子里。   旋即。   他扭头瞥向阴修,轻声道:“虽然这畜牲,我不太喜欢,但只要能赚钱,咱们参合一脚,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件事便交由管家与你共同负责,我全心全意调教那俩女孩,听说皇帝陛下已经同意纳妃,她们会是咱们阴家的希望。”   虽然,外戚的权力已经被大幅度的削弱了,但毕竟跟皇帝沾亲带故,还是个极大的利好因素,没有高官做,总是少不了其余官职。   即便阴家不可能恢复此前的鼎盛辉煌,但对于阴家在接下来皇朝中的权势,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尤其目前局势已经明朗,大汉必将中兴,刘辨组建的新朝是一个全新的开端,没有人可以靠着祖宗的蒙阴,在新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因此,阴禄的全部精力,都投注在了阴家的两个女子手中,她们便是阴家能够延续下去的绝对保障。   这一点,也是阴禄最引以为傲的,邓勋没有走外戚这条路,但是自己却走了,而且必将会比之前更好。   “恩。”   阴修对此深表赞同:“陛下虽然限制了外戚的权力,但却也让外戚家族更加安全,咱们阴家再也不必担心灭族之祸。”   权势的鼎盛,必然伴随着衰败,没有节制的不断膨张,最终迎来的,只会是一地鸡毛,而不是持续性的壮大。   这一点,在宦海历练了许久的阴修,已经能够感受出来,尤其袁家的死,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造反,但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因为袁家有了取而代之的可能。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阴禄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家主,宛城传回消息。”   阴禄皱着眉,急问:“哦,可是选秀女的事情,有了眉目?”   侍从颔首点头:“没错,荆州派出来选秀女的人,一共有九人,负责南阳郡者唤作纪宁,听说目前已经从宛城出来了,为期半年,初选二十人。”   “纪宁?”   阴禄皱着眉,试探性问:“可有此人情报?”   侍从摇了摇头:“这些人是荀彧昨日方才定下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因此暂时没有情报,不过想来非是世家豪族出身。”   阴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深以为然地道:“纪家我听都没有听过,即便是士族出身,应该家族也不算太大。”   “这样……”   没有丝毫犹豫,阴禄当机立断道:“立刻调动人力,去调查这个叫纪宁的家伙,同时派人搜寻其踪迹,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侍从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躬身离开。   阴禄脸上浮出一抹淡笑,彻底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早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开始训练自家的女子,不论是宫廷礼仪也好,还是琴棋书画也罢,尽皆是名师指导。   甚至,一些宫廷中的勾心斗角,也会融入到入场的教说中,好给他们提前打个基础,入宫不是去享福的,而是去战斗的。   虽然汉家的宫廷没有多少妃子,但能够入皇帝陛下法眼,且成为皇帝陛下宠爱的女人,依旧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何况如今的皇后,可是跟皇帝一起患难与共的存在。   “时不我待啊。”   阴禄感慨一声,长舒口气。   “是啊。”   一旁阴修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跟着附和道:“家主,她们虽然学了两年的绘画,不过大都画的花鸟鱼虫,像金丝灵猴还从未接触过,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提高。”   阴禄恩的一声点点头,自信满满道:“放心吧,南阳附近有名的画师,已经全部被我请到府邸了,让他们一起传授这俩孩子。”   “咱们学不会,别人也休想学,不管怎样,至少在南阳地区,咱们阴家必须要拔得头筹,否则即便进入皇宫,也难以排在前列。”   “提高成绩的方法,归根到底只有两种,其一便是提高自己的成绩,其二便是降低对手的成绩。”   不得不承认。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阴狠,但却是非常有效的。   阴修丝毫不觉得有违道德,毕竟宫廷争斗,向来就是残酷的:“受教了。”   阴禄把手一招:“走吧,咱们去瞧瞧她们的绘画,晌午后,你还得教她们诗赋,听说陛下也很喜欢这个。”   阴修跟在家主身后,一路直奔花园旁边,那里正有两个女子,一边观察金丝灵猴的体态,一边寻找绘画的灵感。   “阿雯、阿歆。”   阴禄走上前来,打个招呼道。   “家主。”   俩孩子急急起身,盈盈一礼,举止得体大方,颇有礼节。   “恩。”   阴禄摆手示意二人免礼,绕到长案前,盯着上面灵动的金丝猴,缓缓点头:“还算不错,才几天工夫,便画的有模有样。”   阴雯梨涡浅笑:“家主过誉了,全都是师傅们教得好。”   阴禄轻声道:“你们可要好好学,将来这些本事,全都可以用得上,只要有一点能得陛下青睐,不仅仅是你,便是整个家族,都将受益无穷。”   二人齐齐行礼:“家主放心,我等必不负厚望。”   “恩。”   阴禄颔首点头,转而望向阴修:“你觉得怎样?”   阴修可是少府出身,执掌皇室的钱财及衣食住行等,自然见过不少好东西,对于这些书画更是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这个……”   阴修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言道:“家主精心培养的人,自然是有一定水准的,但想要获得皇帝陛下的青睐,这样的水平还是留于俗套。”   “所以,在下以为,二位在绘画上,还是要多下点苦工,抓住金丝灵猴的精髓,可以多去读一读《灵猴赋》,陛下的点评那段,一定能给你们一些启发。”   阴雯、阴歆盈盈一礼:“多谢叔父指点。”   阴禄缓缓点了点头,唇角微扬:“看来找你过来,我是找对了,这些师傅们太杂,可以教出基础的绘画技艺,但若想精通,有些难度。”   阴修急忙拱手:“为家族效力,乃是在下应尽的职责,以后家主旦有吩咐,在下必定竭尽全力,无有不尊。”   阴禄淡笑:“如此甚好。”   ……   南阳,宛城。   驵会大厅。   此前因为土地股权交易被剥夺,驵会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萧条期,只有一些零星的雇佣、畜牲交易、房屋租赁、买卖等信息而已。   但随着金丝灵猴的爆火,如今的驵会再次进入了热闹期,每一期版面上尽皆有大量关于金丝灵猴的消息。   从最开始十枚马蹄金的收购价,已经变成了十二枚马蹄金,甚至还有不少其余品种猕猴的收购价,同样开始水涨船高。   毕竟,金丝灵猴的数量有限,而且相对比较稀缺,但是其余品种的猴子,没有那么稀缺,价格也没有那么恐怖。   某些喜欢看猴子杂耍的人,完全可以使用别的品种代替,甚至某些溜猴的人,给猴子穿上自制铠甲,拿上如意金箍棒,便可吸引很大一部分眼球。   当工作人员将最新的火热信息整理出来,张贴在一楼大厅的数个展板上时,立刻引来一批人围观,场面顿时便沸腾起来:   “这怎么可能?居然又涨价了,金丝灵猴涨到了十三枚马蹄金,甚至连普通的小猕猴都涨到了两枚马蹄金,这行情简直疯了。”   “益州那帮家伙估摸着要赚疯了吧?咱们难道就不能打压一下金丝灵猴的价格吗?照这样下去,岂不要涨上天了?”   “打压金丝灵猴的价格?你拿什么打压?你手上有金丝灵猴吗?我告诉你,现在那些世家豪族购买金丝灵猴,压根就不考虑成本。”   “没错,如今皇帝陛下明确表示自己喜欢金丝灵猴,天下间很多人必定会投其所好,听说前两天,有人将一副灵猴图献给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甚是喜爱,还赏了百枚马蹄金。”   “居然有这种事情?”   “当然!”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种事情,自然是有秘密渠道啦。”   “怪不得金丝灵猴的价格暴涨。”   “……”   此刻,二层雅间中。   一个男子正跪坐在案前,一手提着笔,一手拿着票据,双目紧盯着桌案赏的纸张,核算着到底要以怎样的价格收购,才能将收益最大化。   没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邓家的管家邓云。   不得不承认,邓云在经济上,的确有些头脑,从他购买十只金丝灵猴,便可见一斑,寻常人是不可能有如此魄力的。   即便是同为新野的阴家,也不过仅仅购买了两只金丝灵猴而已,而且他们还是因为有用,这才购买,而非是为投资。   可邓云不一样。   他们邓家的路线早就变了,不会再依靠外戚,而让家族昌盛,而是要依靠子弟的实力,来延续邓家的昌盛。   也因此,邓云是没有别的什么理由,购买金丝灵猴的,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一波热度,小小赚上一笔快钱而已。   只不过……   如今,金丝灵猴的火热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玩意居然在短时间内,暴涨了两成,便是二十枚马蹄金啊。   这得卖多少粮食,才能赚够二十枚马蹄金?   要知道,如今南阳可是不缺粮食,粮食价格自然一降再降,绝大多数都被朝廷以特殊手段收购,用以支撑前线的兵马,以及青州黄巾的安顿。   毫不客气地说。   目前世家豪族在南阳,压根不可能靠粮食赚钱,毕竟家家户户都不缺粮食,别说是粮食,便是鱼肉的价钱,都卖不上来。   因此,以前的经济增长点,已经完全不适应现在的发展,邓云的思想这才转变到了金丝灵猴上,企图小小赚上一笔。   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不是高开低走,而是高开暴走,直接不过半月时间,便涨幅达到了两成,简直不可思议。   “不行!”   邓云摇了摇头,长出口气:“暂时还不能卖,可能还会继续涨,不仅不能卖,甚至还要再买上一批金丝灵猴,否则必定会错过后续的行情。”   吱呀—!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个小厮,急匆匆上前,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言道:“涨了!又涨了!金丝灵猴的价格居然涨到了十三枚马蹄金,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   邓云一脸的不敢置信,瞪眼盯着对方:“金丝灵猴的价格居然又涨了?”   小厮飞快点头,极其肯定地道:“不单单是金丝灵猴,还有各种猕猴的价格,全都涨了,听说连驯兽师的雇佣价格,都涨了呢。”   “以前的驯兽师每月不过五百钱,现在有猴艺经验者,每月两千钱,没有猴艺经验者,也涨到了一千钱,甚至连学徒都达到了四百钱一个月。”   疯了!   简直疯了!   即便是对市场各类价格敏感的邓云,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凡事猴系相关的概念,一路飙涨,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如果说这背后没有相应的推手,邓云都不可能相信:“这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金丝灵猴的价格水涨船高?”   小厮急忙言道:“管家,小人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是否与其有关。”   邓云问道:“何事,直言。”   “听说……”   当下,小厮便将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前两天有人献给皇帝陛下一副灵猴图,结果被皇帝陛下恩赏百枚马蹄金。”   “哦?”   邓云顿时一个愣怔:“这种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小厮皱着眉:“这个……听说很少有人知道,消息似乎被封锁了。”   嘶—!   邓云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不仅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觉得真实性很高。   这种有损皇帝陛下形象的事情,肯定是要被封锁的,绝对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   而至于今日的猴系概念飙涨,背后的推手,一定是这些家伙们。   邓云了然于心,长出口气:“幸亏没有把金丝灵猴全部卖光,咱们还有机会,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一次金丝灵猴的价格必定还会飙涨。”   “你现在!立刻!马上!挂牌登记,金丝灵猴十五枚马蹄金,要至少十只,我会安排人将土地股权证卖出去,套现一部分钱出来。”   小厮愣怔当场:“啊?十五枚马蹄金?这……这价格太高了吧?”   邓云轻声道:“贵?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它便会升到二十枚马蹄金,甚至更高价格,现在抢到,便是赚到,你明白吗?”   小厮飞快点头:“好,我明白了。”   言罢。   豁然转身,离开房间。   邓云深吸口气,急忙招呼身旁侍从:“你们立刻赶往土地股权交易楼,告诉那里的人,尽快给我套现一千枚马蹄金出来,我留有大用。”   侍从欠身拱手:“喏。”   “且慢。”   侍从正准备离开时,邓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阻止道:“还有一件事,立刻派人赶往新野,将我的亲笔信送给家主。”   侍从颔首:“喏。”   这件事的根源如果当真出在皇宫,那么就必须派人盯着那里。   邓云的权限可不够,调动不了那么多资源。   没办法。   他就只能依靠家主邓勋。   只有邓勋出面,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第一手珍贵情报。   ……   此刻。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书卷,表面上像是在阅读,但实际上,在与军师联盟沟通:“通过目前贾诩送上来的情报看,至少南阳的市场,已经有了一定的热度。”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不过这只是刚开始而已,咱们接下来还得逐渐放出一些利好消息,配合把热度再次升温。”   “只有把南阳市场的热度烘托起来,益州那里的士族才能逐渐疯狂,丧失理智,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刘辨自然明白不可操之过急:“灵猴图的事情,是咱们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但也不能永远这么放假消息吧,迟早会被戳穿的。”   “别着急。”   军师联盟解释道:“价格是随着供需关系,不断上下变化的,现在的需求可能比较少,但是等市场热度起来后,咱们再放出终极大招,自然可以让价格进行一次暴涨。”   “当然,前提是先让钱庄参与进来,让益州世家大族养成贷款、抵押赚大钱的行为习惯,这样才能为最终的收割,打下坚实的基础。”   钱庄之所以要提前安排进入益州,就是为了让益州的士族,率先适应这种模式,习惯性的增加杠杆,来获取财富。   虽然,目前中兴钱庄在益州的运转状况是正常的,但是通过数据显示,贷款业务还是比较拉跨的,绝大多数都是存取款业务。   毕竟,世家豪族的生意原本就具有很强的现金流,对于贷款这种事情,还没有形成习惯,但对于财务的运输,却是非常敏感的。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金丝灵猴的价格上涨,对于他们而言,可能会吸取大量资金,这样会很快消耗尽他们的资金,没有了活水,就只能靠贷款了。”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现在益州的世家只是尝到了一点甜头,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自己损失了很多钱,想要省去中间商,自己赚大头。”   “……”   “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会想着要贷款,尽快套现,购买金丝灵猴,赚取相应的差价,从而放大利润。”   “而在这个时候,咱们基本上也能攒够足够的货,好让益州的世家一次性把苦果全部吞进肚子里。”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悬着的心逐渐放到了肚子里:“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只能这么干了,等下一次朝会的时候,让刘巴出场吧。” 第467章 刘巴被贬,好戏即将上演!   数日后。   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伴随着一阵钟鼓齐鸣,廷议正式开始。   素来雷厉风行的刘辨,在第一时间,便将近期的事情解决完毕,安排给相应的官员后,便大手一挥,朗声道:“既如此,便退朝吧。”   “且慢!”   忽然,下方响起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刹那间,满殿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了此人身上。   刘巴!   商务司丞,兼中兴钱庄负责人。   乃是商务司第二把手,掌控着汉帝国至少一半的经济大权。   但见刘巴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陛下,臣刘巴,有事启奏。”   原本已经起身的刘辨,不得已再次落座,举目望向刘巴,神色略显不爽:“爱卿何事?直言即可。”   “喏。”   刘巴应了一声,长出口气,略微停顿片刻后,深躬一礼,郑重言道:“冬节祭天大典后,陛下明言喜欢金丝灵猴,加之荀令君一篇《灵猴赋》,让金丝灵猴的价格水涨船高。”   “如今,金丝灵猴的价格已经飙涨到了十四枚马蹄金,甚至有人出价十五枚马蹄金购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市场的秩序。”   “臣以为……”   刘巴欠身拱手,朗声言道:“金丝灵猴虽然稀有,但毕竟只是观赏性动物,本质没有这般高昂的价格,是因陛下喜好,这才水涨船高。”   “如今,其价格甚至远远超过了战马的价格,一只金丝灵猴的价格,甚至堪比一匹宝马,此不利于民间豢养马匹,不利于朝廷的马政,长此以往,必会影响朝廷安稳。”   “是以,臣冒死劝谏陛下,下禁猴令,彻底扼杀这股歪风邪气,恢复市场安全,便是保护朝廷马政。”   还真是个人才,找得理由相当不错,有理有据,还占据大义,反倒是把朕这个当皇帝,放在了大义的对立面。   不过……   没关系啦,只要能顺利展开计划,稍稍受点委屈,没什么大不了,总比让自己的队伍,走那些个崎岖的山路要强。   话音刚落,刘辨便皱起了眉头,佯作愤怒起来:“一个小小的金丝灵猴而已,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刘爱卿。”   刘辨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阴鸷气息:“你此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不过是个金丝灵猴而已,居然会牵扯到马政?”   “养马者与养猴者,岂能一概而论?”   “况且……”   言至于此,刘辨继续道:“如今朝廷的战马,你知道有多少吗?至少有两万匹,而且朝廷自己配有太厩令。”   “保守估计,目前的战马不少于两万五千匹,如今凉州已经王化,朝廷正准备重开牧苑,未来战马至少在五万匹以上。”   “民间的马匹且不说品质如何,即便品质好,朕也没有收的意思,因为朝廷的能力,足够自给自足了。”   “如此……”   刘辨摊开双手,不屑地道:“金丝灵猴,可能影响到马政?”   马政初始于夏朝,商朝置牧师,在秦汉时期发挥了极其大的作用,尤其是汉武帝时期,因为要与匈奴决战,因此马政非常重要。   可是……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的朝廷实力已经强大起来,不在如同汉武帝时期一样。   自己的战马已经足够使用,无需在民间采购马匹,来充当战马,因此是绝对不会影响到朝廷马政的运转的。   民间养马的人,大都是为了制作马车、粮车等运输工具,亦或者是寻常百姓乘骑使用,尽皆是民事行为,无关军事。   况且,伴随着时代的发展,一旦进入火器时代,只怕战马的作用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了,数量会持续下降,保证在一个合理的范畴即可。   也因此,从一开始,刘辨就没打算大力发展马政,他需要的是少量且精锐,战斗力超强的骑兵,从来不是数量的庞大。   刘巴有点懵,说好的自己劝谏,然后惹怒皇帝,再然后被贬往益州干活呢?怎么,陛下您还反驳上了呢?关键有理有据,让我情何以堪!   “可是……”   只是片刻,刘巴就知道自己得背锅了。   没办法。   皇帝陛下就是这么聪明,自己果然是玩不过的:“可是陛下,金丝灵猴的价格飙涨,会对市场产生抽血效应,到时候大家全都去买猴子,又有谁能光顾正业呢?”   “何况,金丝灵猴原本就是个畜牲而已,它压根就不值这么多钱,现在因为陛下的喜好,而让天下人为之疯狂,此殊为不知,更会对陛下您产生影响,还望陛下三思。”   刘辨哂然一笑,不屑地道:“刘爱卿,你危言耸听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朕的确喜欢金丝灵猴,天下人尽皆爱之,又有何妨?”   “张芝的一幅字,价值千金不止,折合下来,一字便值数金,甚至十金,难不成一个字,可以值十金,一只金丝灵猴不可以值十金?”   “字不过是字而已,金丝灵猴也不过只是猴子而已,那你说,一个字值多少钱,一只猴值多少钱?你可能定论否?”   “啊,这……”   刘巴被怼得哑口无言,愣怔当场。   仔细听着,似乎还真有些道理,这明显就是市场行为,自己又岂能有定价权。   张芝的草书乃是一绝,数量极其稀少,品相好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才会价值千金,金丝灵猴乃是猕猴中的极品,价格高些也是正常。   尼玛!   皇帝陛下明显是在逼他无理取闹啊!   这剧本实在是有点坑爹,益州这蹚浑水,可没那么容易啊。   刘巴干脆也不再反抗,当即言道:“陛下,您说的都对,但此事若是跟您牵扯上联系,它便失去了原本的意义,这是不对的,势必对您的声势产生影响。”   “臣在商务司负责相关业务,已经明显察觉到这种情况的特殊性,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势必造成一系列不好的影响。”   “臣坚持认为……”   刘巴深躬一礼,朗声言道:“陛下应该下禁猴令,让市场恢复原本的状态,否则继续这样下去,对于陛下的声誉,必将产生严重的影响。”   嘶—!   刘辨佯作惊诧,倒抽一口凉气:“朕若是不答应呢?”   刘巴停顿了片刻,干脆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陛下若是不答应,臣便不起来,直到陛下答应为止。”   一旁鲁肃皱了皱眉,急忙压低声音提醒:“子初,你这是何为?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快快起来,别让陛下为难。”   “是啊,快起来。”   荀彧自然清楚这是一出戏,因此也跟着附和两句:“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好好商量,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咱们得从长计议。”   又有郭嘉跟着言道:“是啊子初,你这样岂不是让陛下为难吗?劝谏可以,但咱们可不能逼宫,赶紧起来。”   ……   刘巴执意不肯起来,硬着头皮道:“如今,金丝灵猴的价格已经飙涨到了十四枚马蹄金,若是再拖延下去,非得涨到二十枚,甚至三十枚不可。”   “如此价格,势必会影响到其余行业,甚至如今已经引起了土地股权证的价格暴跌,世家豪族争相卖出,极有可能连累到民生。”   “今日……”   刘巴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臣必须要向陛下讨个说法,否则绝不起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刘辨心中虽喜,但面上依旧没有半点表现,反而眉头微蹙,浮出一抹淡淡的怒意:   “你果真不起来吗?”   一声冰冷的提问,让文德殿气氛陡然间诡异起来。   刘巴硬着头皮,坚定地道:“陛下若是不答应,臣便不起来。”   刘辨冷笑:“来人!”   殿中横出两个侍卫:“在。”   “给朕将刘巴拖出去。”   “喏。”   “陛下—!”   刘巴声嘶力竭,却挡不住魁梧的虎贲将士。   望着他硬生生被架出文德殿后,刘辨脸上的愠色骤起,扭头望向荀彧:“文若,你立刻回去拟制,将刘巴贬去益州,朕要让他亲自负责金丝灵猴的事情。”   荀彧急忙拱手,劝谏道:“可是陛下,子初负责的中兴钱庄……”   不等荀彧把话说完,刘辨便直接打断:“交给子敬负责。”   “啊,这……”   荀彧佯作为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旋即。   刘辨腾得起身,目光中闪烁着汹汹怒意,大手一挥,冷声道:“退朝!”   满殿的文臣武将齐齐拱手:“恭送陛下。”   当刘辨离开文德殿的那一刹那,直播间网友们立刻沸腾起来:   “哈哈哈,你们这出戏演的,演技着实不是盖的,尤其是刘巴的眼神,太特么无辜了。”   “可能刘巴自己也没有想到,咱辩爷还是个狠角色,感觉当时他都懵了。”   “如果只是辩爷、刘巴演技好,还自罢了,荀彧、郭嘉配合的也很好。”   “全都是奥斯卡影帝啊,估计这回金丝灵猴的价格,一定会飞涨。”   “先积累低估值筹码,然后再一股脑还回去,啧啧,帅爆了。”   “这次让他们尝尝贪婪的代价。”   “颇有点股市风云的感觉。”   “好戏马上要上映了。”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开口称赞:“辩爷,今天这出戏还是不错的,想来很快会传到市场上,益州士族的心更加安定,金丝灵猴的价格还会飙涨。”   “咱们需要持续投入大量的资金,先把整个市场的热度搅和起来,然后再逐渐让益州士族进入全套,最多两年,益州必定崩溃。”   刘辨心中暗道:“老师放心便是,咱们的人已经介入其中,只要等刘巴进入益州,就能正式开始施行了,咱们争取把老百姓的利益保护好。”   “放心。”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只要有刘巴在,益州老百姓肯定不会受伤害,就凭他们的经济学知识,想要识破这样的局,恐怕还是有点难度的。”   这倒不是军师联盟小看古人,只是时代的局限性,他们未必能意识到其中的风险性,即便能意识到风险,也未必克服得了贪婪的本性。   而一旦进入到赚钱的疯魔当中,便很难自拔,这是人性,亘古不变的人性,两方因素加起来,只怕整个汉末时代的智囊,也未必耍得过军师联盟。   刘辨深吸口气:“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安心等待便是,这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咱们先要对付荆州、扬州、冀州,等把他们全都解决了,自然就轮到益州了。”   刘辨轻声道:“冀州自然没问题,等过两个月,开春以后,就可以一鼓作气,将其拿下,荆州、扬州也有办法了吗?”   “当然!”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专家已经准备好了方案,他们如果不敢造反,就只能任由咱们宰割,一点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   “好。”   刘辨心下欣喜,颔首点头:“等会儿,咱们好好合计一下,争取早日开始施行。”   军师联盟:“没问题。”   ……   南阳,宛城。   驵会大厅。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商务司丞刘巴冒死劝谏陛下禁猴,结果被皇帝陛下贬到了益州,主要负责此事,简直太有趣儿了。”   “这事儿我能没有听过吗?这家伙危言耸听,根本就是活该,一个金丝灵猴而已,居然还能跟国之根本牵扯上联系。”   “没错,纯粹就是扯淡,还是皇帝陛下明智,面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大臣,就应该贬黜,让你来是干活的,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找茬的。”   “就是,这种事情是你该干的吗?那是御史该干的事情,瞎操什么心呢,若当真禁猴了,老子岂不是要亏死?”   “听说你们李家大手笔买了五只金丝灵猴,还有二十只普通猕猴?”   “没错,而且还雇佣了二十多个驯兽师,已经有一只金丝灵猴,学会了拿工具。”   “啊?这么快,那这只金丝灵猴应该翻倍了吧?”   “恩,之前有人出价一百金,被我家家主拒绝了。”   “一百金?”   “当然。”   “这笔买卖,你们可是赚大了。”   “别急,信不信还得涨!”   “……”   二层,雅间。   邓云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脸上写满了兴奋:“怎么样?单纯这一笔,你知道我为家族赚了多少钱吗?足足上百枚马蹄金。”   “单纯靠咱们的粮草分润,得多少年,才能攒够这么多马蹄金?你应该清楚,如今南阳粮食的价格,还不足一百枚大钱。”   最开始,邓云将此情况汇报给邓勋时,还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感觉这种赚钱机会,有且只能有一次,因此不愿意再投入。   可是,邓云已经先斩后奏,套现了一千枚马蹄金,购买了金丝灵猴,结果还没等家族人的问责下来,这笔投资就已经赚了上百枚马蹄金。   战绩摆在这里,你不得不服。   因此,即便是邓同,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吧,家主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十五枚马蹄金,已经远远超出了金丝灵猴的价格,就像是粮食的价格一样,它迟早都会降下来的。”   邓云对此深表赞同,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这种东西的价格肯定长久不了,但绝对不是现在,趁此机会,咱们必须要大赚一笔才行。”   “你放心!”   邓云深知对方的顾虑,大手一挥:“在金丝猴价格落下来之前,我保证让大家赚得钵满盆满,一定不会牺牲家族的利益。”   邓同长出了口气:“你有信心就好,不管怎样,我还是继续保留意见,这种事情来得比较诡异,反正我是不太相信的。”   邓云轻声道:“做生意,你不在行,会有此顾虑,自然是正常的,但你绝非是我,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立场,只要家族配合我获取情报即可。”   邓同点点头:“这个肯定没有问题,有了情报,会在第一时间送过来,不过,除了金丝灵猴的事情,你还要多多关注家族的生意,绝不能厚此薄彼。”   “放心。”   邓云自信满满:“这点小事,可难不倒我。”   邓同这才站起身来,轻声道:“总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过了,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毕竟这是咱们全族人的大事。”   邓云淡笑:“放心,我有分寸。”   “既如此,在下便离开了。”   “我还有事,便不送了,阿熵,替我送一下。”   “喏。”   当邓同离开房间时,邓云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冷声言道:“哼,还没有当上家主呢,居然就敢跟我这么说话,放肆!”   “我邓云在这家里兢兢业业四十余年,在商贾之事上,可从未犯过错,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岂能想不到,还敢过来教训我?岂有此理!”   ……   南阳,新野。   阴家老宅。   前厅中。   阴雯、阴歆穿着一袭淡绿色的襦裙,体态婀娜,容颜姣好,正在殿中伴随着古乐器翩翩起舞,下首的男子捏着胡须,不住地点头称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纪宁。   一曲作罢,纪宁扭头望向上首的阴禄:“阴家双女果然出众,他们是在下此行中,发现的最适合当秀女的二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当选。”   阴禄颔首点头,笑着道:“我阴家女自然是出众,实不相瞒,她们可是老夫亲自挑选出来的,花费了数年时间培养,宫廷礼仪自不必说,绝对要比民间女子出众。”   “那是自然。”   纪宁肯定地点点头:“不管怎样,阴家可是南阳的世家大足,而且祖上还有阴皇后这样的人,在下第一时间赶来新野,也正是因为如此。”   阴禄面带微笑,对于纪宁此人的反应,非常满意:“你放心,我阴家女是真正的才貌双全,普天之下,也难出其右。”   纪宁自然清楚对方何意,倒也懒得再废话,直言道:“敢问家主,可否请好了画师?”   阴禄飞快点头:“自然请好了。”   下一个瞬间,身旁的阴修便递上两幅画:“还请先生过目。”   “恩?”   纪宁顿时一愣:“已经准备好了?”   阴禄笑着道:“自然。”   “如此甚好。”   纪宁接过画卷,暗松口气,这一趟省了他很多时间。   随即,他拆开画卷,露出上面人儿,抬眸与殿中女子做对比,不由皱起了眉头:“家主,您家的画师似乎有些不太规矩啊。”   纪宁不得不承认,阴家女的确是才貌双全,尤其是才华上,更是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但在相貌上,绝对不是最为出众的。   可是……   这画卷的人儿,却是国色天香,彷佛仙人一般,迷惑性非常大。   很明显,对方准备的画卷,是经过画师专门精加工过的,就是为了海选秀女时,可以完美通过,不至于被刷下来。   阴禄知道画卷有些不太合适,自然提醒道:“先生还是看完的好,只是上半身而已,精华还没有全部展示出来。”   纪宁皱了皱眉,试着往下展开,果然露出两张中兴钱庄的票据,而且是市场上可以流通的票据,压根就不需要密码之类的服务,更没有太多的备案,安全性极高。   “家主,您这是何意?”   纪宁强忍着心悸,扭头瞥向阴禄。   “这……”   阴禄有些吃瘪,但还是言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若是我阴家女可以顺利入宫,阴某还有重谢,一定让先生满意。”   纪宁飞快阖上画卷,放在面前的案上,腾地起身:“阴家主,您如果这样,且恕在下难以接受,就此告辞了。”   “且慢!”   一旁阴修急忙打断,起身离席,主动拦住:“先生勿怪,家主不过是为了两个孙女计,还望先生休要见怪。”   “其实,我们也知道,朝廷选秀女的标准,不仅仅是在容颜上,乃是各方面的综合测评,即便画师没有精修,我们也未必就会被刷下来,如此这般,不过是想多个保障而已。”   纪宁长出口气,轻声言道:“这样吧,三天之内,找画师画一幅正常的,三天后,我会再次回来,取走画作,若是再敢耍花招,休怪在下无情。”   阴修急忙颔首:“多谢先生。” 第468章 刘巴赴任!益州的水,要变浑浊了!   “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狠了,应该没有人能办得到吧?即便换上自己的人,怕是也不可能办到,咱们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刘辨按照军师联盟的要求,把最新的荆州、扬州的农耕生产责任书做出来以后,整个人完全傻掉了,即便是南阳的官员,也没有过这样的战绩。   拿这个东西来要求荆州、扬州的官员,恐怕没有人能达到要求,即便换上自己的人,也难保不会翻车,这样只会给人留下口舌,反而不好。   “放心。”   可军师联盟却非常有自信:“根据探查回来的情报,荆州、扬州的耕地绝大多数都在世家手里掌控着,想要获得一定数量的公田,难度的确比较高。”   “不过,荆州、扬州的梯田数量,还是比较少的,如果是咱们的官员,完全可以从这一点着手,增加公田的数量,来达到农耕生产责任书的要求。”   “而且,目前的农耕工具已经完全迭代完成,想要大范围展开梯田,在扬州、荆州而言,根本没有太大的难度。”   “梯田?”   刘辨皱着眉。   他虽然生长在北方,但对于梯田,也是非常了解的。   这是一种在丘陵山坡地上修筑的田地,蓄水、保土、增产作用十分显著。   梯田的通风透光条件较好,有利于作物生长和营养物质的积累,按田面坡度不同而有水平梯田、坡式梯田、复式梯田等。   我国梯田主要分布在江南山岭地区,其中广西、云南居多,这是因为这些地方雨水比较多,又多山,梯田依山而建。   “这能行吗?”   刘辨心里不停地打鼓,试探性问道。   “当然可以。”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实际上,稻田鱼生态养殖在我国,目前绝大多数都是在梯田,你这里相当于是一个试验基地,证明在平原也完全可行。”   “目前国家已经开始按照这样的模式,想办法在平原展开稻田鱼养殖,咱们这些专家在梯田上的技术,可是比平原要厉害多了。”   “而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之前在给枣祗的书里,也涉及了梯田生态养殖的技术,就是想要在进军荆州、扬州的时候,在技术上不至于落后。”   “现在咱们既有梯田的生态养殖技术,又有强大的军队力量保证实施,只要达不到kpi的官员,全部罢黜,如果敢反抗,军队力量直接跟上。”   “只要咱们能开垦出一定数量的公田,立刻能对荆州、扬州士族的田亩,产生强烈的吸血效应,再加上化肥的饥饿式供应,不出两年,肯定能打造N个南阳出来。”   “当然!”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补充道:“为了降低荆州、扬州士族的抵抗情绪,土地股权交易中心要及时跟进,同时宣传力度也要加上来。”   南阳的成功经验对于全国的土改而言,乃是一个标杆作用,既然可以对南阳的世家产生作用,那么同样会对别的世家产生作用。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不仅世家的财富保住了,而且增加了土地的流动性,还能让每一个底层的老百姓,有田耕种,更保住了刘辨大粮仓的基础战略。   “这肯定没问题。”   宣传神马的,对于刘辨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他拿着这方方案,思索了良久,终于还是肯定地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耕田必须要握在手里,不能被世家掌控。”   “朱彤何在?”刘辨招呼一声。   “在。”朱彤横出一步,欠身拱手。   “速速召荀彧、郭嘉来。”   “喏。”   旋即。   朱彤躬身离开。   没一会儿,二人齐齐赶来文德殿,趋步上前:“臣荀彧(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起来吧。”   二人这才起身落座:“喏。”   刘辨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可知此次召你们二人前来,所谓何事吗?”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如今青州、益州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冀州包围圈已经成型,只待开春便可决战,想来应该是为荆州、扬州之事。”   刘辨淡笑,跟聪明人沟通,就是这么愉快:“没错,正是为荆州、扬州之事,朕不止一次的说过,荆扬必将是朝廷的粮仓,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原本,朕想着要亲自将其攻占下来,但现在来看,朝廷的发展非常迅速,荆州士族未必敢与朝廷对抗。”   “因此咱们只能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将私田公有化在荆扬二州展开,而且还必须要加快速度,否则必将影响朕下一步的战略。”   “欲治荆扬,必先选将。”   刘辨思路非常清晰,直接问道:“不知文若可有合适的人举荐否?”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沉吟了片刻:“彭城张昭,政绩斐然,超额完成,可以任用。”   刘辨自然清楚这位江东大管家张昭,点点头:“恩,张昭的政绩的确出彩,还有呢?再给朕举荐一人。”   “这个……”   荀彧皱着眉,思索良久后,眼神骤亮,轻声道:“陛下,陈留平丘人毛阶,想来可以胜任此事,他的政绩虽然没有张昭突出,但素以清廉公正著称,正适合荆扬二州。”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低头瞥了眼军师联盟提供的名单。   果然!   张昭、毛阶正在上面。   既然获得了双方的一致同意,那么刘辨自然也能答应:“恩,既如此,便让张昭赶往扬州赴任,毛阶赶往荆州赴任。”   荀彧皱了皱眉:“陛下的意思是,让刘表、刘繇入朝为官?”   刘辨点点头:“自然。”   “甚好。”   荀彧长出口气,转而问道:“只是不知陛下,准备让他们当何官职?莫非,还是侍中?”   刘辨倒也没有犹疑:“暂时先当侍中,以后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再言不迟,他们若是不愿意赴任,开春以后,直接派人攻打,不必客气。”   “啊,这……”   荀彧略显尴尬地道:“想来他们不敢造次。”   都已经送太湖石、龙渊剑了,证明他们已经有臣服之心,做好了接受任何安排的准备,又岂会随意造反?   这种情况,十之八九,不会出现,荀彧压根一点都不担心,只是让这俩人当侍中,总感觉不太合适。   其一:二人的能力不差,侍中的位置发挥不了太大的才能;   其二:这样特么容易让人心寒啊。   自家皇帝陛下还真是够狠!   对别人狠还自罢了,对自家人也足够狠,才是真的狠。   要知道,不论是刘表也好,还是刘繇、刘岱也罢,他们全都是汉室宗亲啊。   自家皇帝陛下完全不讲任何情面,甚至比对普通官员还严苛,绝非是一般的皇帝能办到,诚如他敢严令后宫不得干政,外戚不得进入九卿及以上官职一样。   这样的皇帝陛下自然英明神武,但也非常令人害怕。   “这样吧。”   刘辨沉吟了片刻,轻声道:“等今日回去以后,你便给刘表、刘繇下旨,同时命张昭、毛阶及时赴任。”   旋即。   他将准备好的农耕生产责任书,递给荀彧:“这是朕拟定的农耕生产责任书,首年便按照此份责任书执行,不得有误。”   “哦?”   荀彧惊诧不已:“陛下竟然连责任书都准备好了?”   刘辨淡笑:“自然!朕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可是……   当荀彧粗略浏览过部分内容时,整个人完全傻掉了:“陛……陛下,您的这份农耕生产责任书,是否有些欠妥当?如此政绩,恐怕咱们的官员上手,也达不到啊。”   “这……”   荀彧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咱们自土改以来,子敬、子布的政绩最好,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达到过这样的程度。”   “何况,荆扬两州的平原地势原本便没有多少,更多是山地丘陵区,这样的农耕生产责任书,恐怕没人能办到。”   然而!   刘辨却是一本正经,丝毫不慌:“朕要得就是达不到!”   荀彧愣怔不已:“啊,这……陛下,您到底何意?”   刘辨淡然:“文若,经过两年多的土改,其实你应该清楚,只要官员的态度端正,敢于行事,在政绩上是难以拉开太大差距的。”   “没错。”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绝大多数的政绩都差不多,只有极个别的人,可以超额完成政绩,但这只是少数而已。”   “可是陛下,您的这份农耕生产责任书,恐怕便是那极个别者,也未必能够完成,臣明白您想的是什么,但如果这样,换上咱们的人,也未必能获得成功,反倒会被人耻笑。”   即便是一旁的郭嘉,在看到这样的生产责任书时,也不由地为之一愣:“这个……的确有些太难了。”   “不过……”   郭嘉话锋一转,抬眸望向皇帝陛下:“陛下既然敢出这样一份生产责任书,想必会有相应的解决办法吧?”   刘辨淡然一笑:“知朕者,奉孝也。”   荀彧惊诧:“陛下居然有办法?”   “当然!”   刘辨点点头,转而言道:“文若应该清楚,荆扬两州实际上,平原地形远不如山地丘陵,是以耕种面积,不是很多,这是它的局限性。”   “不过,目前荆扬已经有了梯田,只是还没有推广开,咱们的人完全可以在山地丘陵,大规模推广梯田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大量的公田。”   “只要有了足够数量的公田,对于荆扬二州的士族,必然产生正面的影响,一旦吸血效应展开,那就不可能再停止。”   荀彧皱着眉:“梯田?”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正是梯田,如果文若不明白,可以私下里找子敬聊聊,当初朕给他的书里,就有相应的内容。”   荀彧缓缓点头:“好的,臣会找子敬的。”   实际上,荆扬二州的农耕,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毕竟,南阳、豫州、徐州的农耕展开许久,那里的优惠条件,早已经吸引了无数的荆扬百姓赶来定居,只不过,吸引的大都是平原百姓而已。   这原本对于荆扬士族,就有一定的影响,若是再把梯田推广开来,对于荆扬士族的影响,必然更盛。   “奉孝。”   旋即,刘辨扭头望向郭嘉。   “臣在。”   郭嘉揖了一揖。   刘辨停顿了片刻,轻声道:“虽说朝廷的意愿,是要将土地公有化,但能不引起战争,最好不要引起战争,毕竟只要发生战争,受损失必定是百姓,这是朕不愿意看到的。”   “而想要保住荆扬世家的利益,还是得靠土地股权交易楼,只有让他们尝到甜头,才能真正促进土地公有化的进程。”   “这一点。”   刘辨长出口气,扭头瞥向郭嘉:“还是要靠你来多多宣传,想尽一切办法,让南阳土地管理的模式,深入到荆扬士族中心,只要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即可。”   “至于那些顽固份子,必定阻挡不住朝廷的洪流,如果他们加入还自罢了,一旦敢反抗,直接消灭,绝不客气。”   郭嘉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即可。”   刘辨颔首点头:“好!还有,子初可到益州了吗?”   “他呀……”   郭嘉面带微笑地道:“虽然已经出发了,但却走的不是水路,而是从南阳进入汉中的那条小路,摆明了是要给对方个措手不及。”   “我估计现在应该还没有抵达益州,但应该快了,陛下您就等着看好戏吧,益州士族一定会恨死刘巴的。”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满心欢喜:“只要刘巴能安全抵达益州,那么益州这潭水,一定可以搅浑。”   “等到那个时候,奉孝,你的配合就非常关键了,那些消息必须要显得真实,但朕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实质性旨意的。”   “你可明白?”   想要让市场逐渐热起来,就必须要有利好消息。   仅仅只是民间的猴热,绝对支撑不起那么大的市场,必须要有朝廷的支撑,否则金丝灵猴没有销路,难以变现,就成了骗局。   “臣明白。”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放心便是,如今的校事府,早已经遍布大汉十三州,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不论什么消息,五天之内,必可传遍大江南北。”   刘辨心喜,缓缓点头:“很好,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了。”   郭嘉应声承诺:“陛下安心,臣必不负厚望。”   ……   益州,蜀郡。   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穿着粗布麻衣,走在街道上,望着络绎不绝的行人,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终于舒了口气。   没错。   他是刘巴。   从南阳那条小路,抵达了汉中南郑。   然后又从南郑,随同商队一起,抵达了蜀郡成都。   一路上,他的确看到了很多猎杀金丝猴的猎户,经过询问之后,才知道他们每个月只有三千钱的佣钱,妥妥的廉价劳动力。   当然!   相比起他们之前,自然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但相比起如今金丝灵猴的价格,俨然是非常吃亏的,绝大多数的利润,全都被益州的士族赚了,而且赚的钵满盆满。   不行!   这绝对不行!   刘巴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中兴钱庄,站在大厅里的他,立刻有小二迎上来:“敢问这位先生,您是准备存款呢,还是准备取款?”   “你是钱庄的工作人员?”   刘巴上下打量着对方,不由问道。   “没错。”   男子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身上的工号:“这是我的工号,我叫陈雄。”   刘巴非常满意陈雄的服务态度,干脆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们楚楠庄主何在?”   陈雄皱着眉:“啊?您是找……找我们楚庄主?”   很明显。   陈雄有些不敢相信。   这样一个衣着朴素的人,居然可以直接叫出他们的楚庄主的名字。   刘巴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要找你们楚楠庄主,他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再过不久会从南阳派来一个人。”   嘶—!   陈雄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伪,但是南阳二字,他却不敢不重视。   而且,能够说出他们庄主名字的人,绝非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   也因此,陈雄忙不迭揖了一揖,轻声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小人好去通禀一声。”   刘巴轻声道:“吾乃商务司丞刘巴。”   陈雄颔首:“好,小人这便禀告,还请先生稍等片刻。”   旋即。   转身离开。   刘巴坐在一旁的宾客席,安心等待。   没一会儿,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满目春风,疾步赶来:“楚某实不知刘司丞驾到,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哪里。”   刘巴淡笑回应,一揖还礼:“刘某没有按照原定的路线走,一路上也没有通知,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岂能怪你们。”   “走走走。”   楚楠赶忙摆手做请状:“咱们上楼一叙,如何?”   刘巴点点头:“正好,我也有很多情况,需要跟你详细了解一下,走吧。”   楚楠淡笑:“刘司丞请。”   刘巴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二人一起赶往三楼。   这里是钱庄工作人员的办公区,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便是庄主的办公室。   刘巴端坐上首,楚楠面对而座,命人烹茶待客。   最开始,刘巴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钱庄的运行状况,对目前益州的世家豪族有了基本了解后,方才最终转入了正题:   “如此说来,如今在金丝灵猴的问题上,益州世家豪族已经达成了统一,尤其是在对猎户的佣钱方面,更是如此,对吗?”   “没错。”   楚楠肯定地点了点头:“益州豪商富贾以吴家为尊,共同经营金丝灵猴的生意,已经从最开始的五千佣钱,压低到了三千佣钱,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哼。”   刘巴轻哼一声,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这帮可恶的家伙,居然如此的贪婪,金丝灵猴已经如此昂贵了,居然还想着要压榨老百姓,简直岂有此理。”   楚楠试探性问道:“不知刘司丞准备如何应对?”   刘巴沉吟良久,冷声道:“陛下将我贬来至此,我自然要想办法遏制这股歪风邪气,虽然朝廷有要收购金丝灵猴的想法,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便宜了益州士族。”   “哦?”   楚楠惊诧:“朝廷有要收购金丝灵猴的想法?”   刘巴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不过目前也只是想想而已,你也应该清楚,朝中总是有人会投陛下喜好,尤其是少府那帮家伙,更是如此。”   “这……”   楚楠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刘巴长出口气,轻声道:“谁说不是呢,奸臣当道,我一人之力,恐怕没有办法遏制,只能竭尽所能,为天下百姓办点事情。”   楚楠皱着眉:“刘司丞可有计策?”   刘巴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绝对不能让老百姓吃亏,从明天开始,贴出告示,咱们中兴钱庄收购金丝灵猴,一只金丝灵猴一枚马蹄金。”   “啊?”   楚楠惊诧不已:“这……这怕是有些不太好吧?咱们如此举动,一定会触犯益州士族的利益,若是他们发难,咱们怕是不好应对。”   “发难?”   刘巴冷笑一声,浩然正气迸发:“让他们发难一个试试,朝廷巴不得他们发难呢,若是胆敢对咱们下手,陛下就有了出兵的权力,此前与刘焉的约定,自然就不作数了。”   “啊,这……”   楚楠自然明白此意:“不过刘司丞,他们不敢明面上对付,若是在暗地里对付,咱们怕是也不好受吧。”   刘巴淡笑:“那就让他们来呀,我倒是要瞧瞧,谁比较肉疼,若是朝廷当真开始收购金丝灵猴,看看谁才能掌握主动。”   中兴钱庄可是南阳汉庭的,这一点益州士族不可能不知道。   只要刘巴参合金丝灵猴的生意,那么他们的利益必然会受损,而且还是一个绝对不可以忽视的因素。   “行了。”   刘巴见楚楠犹豫不决,当即拍板道:“我已经决定了,明日便发公告。”   楚楠不得已,只能拱手:“喏。” 第469章 金融杠杆,给我加起来!   “你说什么?”   吴云腾得起身,双目灼灼地凝视着下方男子,一脸不敢置信地道“那个刘巴已经到咱们益州了?”   “没错。”   侍从肯定地点点头,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恐惧:“他应该是昨天虽商队进来的,今日一早便张贴了告示,以一金的价格回收金丝灵猴,甚至其余一些猕猴,也有相应的价格。”   “该死。”   吴云咬着牙,只感觉一阵肉疼。   一金的价格回收金丝灵猴,这摆明了是在跟他们抢生意啊。   如今,吴家已经收到了消息,朝廷将刘巴贬来了益州,专门负责收购金丝灵猴的事情,而且已经有传言说,朝廷准备收购一批金丝灵猴。   刘巴明显是为了降低朝廷损失,这才刚到益州,就发布了这样的公告,甚至对方已经咬定了,他们绝对不敢轻易对中兴钱庄动手。   毕竟,这可是南阳汉庭的产业,代表着官家的威严,虽说益州乃是自治,但如果敢触犯朝廷的威严,必然面临朝廷的报复。   吴云怒火噌得一下窜到了嗓子眼里,嗞着钢牙,气冲霄汉:“咱们只给猎户三千佣钱,他却直接收购,而且价格一金,分明就是在捣乱。”   侍从皱着眉,试探性问:“管家,那咱们该如何?要不要小人带弟兄们,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好让刘巴长长记性。”   “不可!”   吴云毫不犹豫地拒绝:“刘巴虽然被贬,但身份比较特殊,咱们不可轻举妄动,而且皇帝陛下没有把他贬到别的地方,偏偏是来益州,这一点原本就很可疑。”   侍从又岂能不知刘巴身份特殊,但这样下去,家族的利益必将受损:“可是,咱们也不能任由他在这里瞎胡闹吧?”   “一金的收购价!”   侍从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强压着怒火:“对方分明是在跟咱们抢生意,如今张家、李家、董家对此怨声载道,全都在等咱们吴家的号令。”   吴云皱着眉,沉吟片刻:“兹事体大,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我还是先找家主商议一下,谈一谈使君的态度,你们等着。”   侍从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吴云饶过长案,径直离开,直奔府邸。   此刻,吴家老宅。   书房中。   吴懿正手持书卷,读着兵书。   忽然,有侍从闯入书房中,欠身拱手道:“家主,管家有急事求见。”   吴懿放下书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吴云?”   侍从点点头:“没错。”   “让他进来吧。”   “喏。”   没一会儿。   吴云急匆匆进入书房,欠身拱手道:“家主。”   吴懿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阿云,怎么,可有何事?”   “恩。”   吴云倒也没有废话,点头直言道:“的确有些事情,需要咨询家主。”   吴懿淡笑:“有何事,直言即可。”   吴云深吸口气,这才将近期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家主,事情便是这么回事,这个叫刘巴的,被贬到咱们益州,对咱们的生意影响非常大。”   “中兴钱庄?”   “刘巴?!”   吴懿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   最近,从吴云汇报的情报上来看,吴家的确在金丝灵猴上收获颇丰,这可比找几个佃户耕田,要赚钱多了。   毕竟,如今南阳的粮食对外售卖,价格便宜的很,导致荆州、扬州,甚至是益州,也颇受其连累。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赚钱的生意,吴家自然要全力以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攫取最大的利润,这才是个合格的商贾。   “没错。”   吴云肯定地点点头:“如果咱们任由此人继续胡闹下去,只怕咱们会损失很多钱,利润一定会大幅度的缩减。”   吴懿又岂能不知道吴云的意思,他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吐口气:“南阳汉庭的实力,尔等应该清楚,今年开春以后,必将对冀州展开围杀。”   “不出两个月,冀州必定会覆灭,而今年的冬节祭天大典中,刘表、刘繇,还有主公,全都献上了一份厚礼,摆明了是在示好。”   “中兴钱庄可是朝廷办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代表着官家的威严,而刘巴虽然被贬,但也是中兴钱庄的核心。”   “此人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动,别人万不可动,否则必定会找来朝廷的报复,甚至污蔑到主公头上,届时益州若是迎来朝廷大军,咱们可承担不起。”   虽然,吴云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当听到家主这番话时,依旧有些失落,这意味着他们的利润,必将大幅度被压缩。   “所以……”   吴懿的目光落在吴云身上:“这件事,你们还是要以商贾的方式解决,至于主公这里,我会帮忙盯着,有何问题,直接来问即可。”   吴云揖了一揖:“多谢家主,在下明白,不过这样的话,咱们可能需要加大投入,才可能赚取最大的利润。”   言外之意,之前的本金,完全不够使了,家主你还得多多出血才行,否则咱们未必斗得过刘巴这个老东西。   吴懿非常清楚吴云的商贸能力,何况自己可是益州的军政大佬,做买卖从来就没有赔过,因此倒也没有在意:   “此次机会难得,按照你的想法来,能赚多少就赚多少,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吴云暗松口气,只要有了足够的资金,他完全可以跟刘巴斗上一斗:“家主放心,在下肯定会有分寸的。”   “恩。”   吴懿点了点头,极其确定地道:“你是我从兖州带过来的,咱们一起这么多年,我对你非常信任,放手去干吧。”   吴云闻言,感动不已:“有家主这句话,云此生,足矣。”   吴懿大手一挥:“切记!咱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吴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家主,在下告辞。”   实际上,吴云原本不叫吴云,只是吴懿赐他姓吴,这才成为吴云。   这么多年以来,他对吴懿是忠心耿耿,利用自己的商贾本事,支撑着整个吴家,也正是因为如此,吴家才能成为益州第一大豪商富贾。   吴云发过誓,要为吴家贡献自己全部的能量,尽可能赚最多的钱,这样才能对得起家主的知遇之恩。   当吴云走出吴府的大门,早有七、八辆马车恭候在一旁,十余个人一窝蜂涌上来,将吴云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老吴,吴将军怎么说?”   “刘巴这么做,简直不把咱们益州士族放在眼里。”   “这种事情可不能忍,否则咱们益州士族会被人瞧不起的。”   “刘巴从咱们碗里抢食儿吃,简直是岂有此理。”   “咱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得想点办法才行。”   “……”   七嘴八舌的声音涌入吴云的耳郭,吴云听到脑瓜子都快炸了,赶忙摆了摆手:“大家别着急,这件事终归是要解决的,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就没有打不赢的对手。”   一个中年男子似乎听出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听吴兄的意思,莫非将军不愿意动刘巴?还是根本不能动?”   吴云倒也懒得废话,直言道:“中兴钱庄代表着南阳汉庭的威严,刘巴虽然被贬,但也是朝廷的商务司丞,仅次于鲁肃。”   “此人陛下可以动他,但别说是咱们,就算是刘益州,也不敢动他,你们应该清楚,刘益州与陛下之间有约定,从目前情况下看,刘巴极有可能是皇帝陛下派来搅浑水的。”   吴云虽然是个商贾,但毕竟是军政大佬吴懿的从属,他们的商贾性质中有着官府的影子,因此不可能不考虑这方面的影响。   按照常理,皇帝陛下可以把刘巴贬到任何一个地方,甚至是远离益州的地方,但偏偏把他放在了这里。   很明显!   这其中必有其深意。   当初的皇帝陛下中了刘焉的奸计,现在就只能逼刘焉不仁,给自己出兵的机会,从而可以彻底统一全国。   从吴懿的话中,吴云可以推断出刘益州的态度,指望着刘焉打破这层僵局,压根是不可能的,而益州士族更不希望自己的土地,就这样公有化成朝廷的。   所以!   想要赚这笔钱,压根不能指望刘焉以及家族。   他们唯一的对抗办法,只能是以商贾之道,对付商贾之道。   吴云长出了口气,耸了耸肩:“尔等可听明白了吗?这件事比我想象中,可是复杂多了,咱们想要赚这笔钱,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一旁男子皱着眉:“单纯靠咱们,能够打得过中兴钱庄吗?他们可是吸纳了不少资金,若当真跟咱们这么强,咱们怎么可能抢得过。”   “是啊。”   又有个中年男人舒口气道:“咱们虽然是益州士族,但论资金的雄厚程度,怎么可能比得过中兴钱庄。”   “难不成,要让咱们把全部的钱,都从中兴钱庄中取出来?这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到其余州郡的生意。”   如今,中兴钱庄在全国各地,全都开设了分号,一张票据在手,可以在任何地方,只要是有中兴钱庄在,便可以取出钱了。   这极大的方便了各大世家豪族的生意,短时间内,他们还真不敢随意把资金全取出来,毕竟有些票据,已经在外面,压根不在益州。   “除非……”   中年男子皱着眉,试探性道:“能让全益州的老百姓,都去中兴钱庄取钱,如此一来,中兴钱庄必然面临破产。”   “不可能!”   吴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否定道:“根据我探查到的情报,中兴钱庄内部有明确的防挤兑办法,他们的资金非常充足。”   “除非能够在一日之内,所有的储户全部过来取款,否则想要将中兴钱庄抽干,压根没这个可能性。”   “尔等别忘记了。”   言至于此,吴云强调道:“南阳朝廷的商队,在益州也有相应的存款业务,他们的资金不亚于咱们任何一个家族。”   “或者应该这么说,咱们对中兴钱庄的存取款业务,还有一定的防备心理,但朝廷的商贾队伍,已经进入到了抵押贷款的程度,否则他们在益州的商贾发展,不可能这么快。”   “等等!”   吴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扫过益州的商贾众人,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咱们完全可以学南阳商贾的办法,做抵押贷款啊。”   “抵押贷款?”   有人好奇问道:“是那个拿耕地、商铺、庄园等资产,抵押给中兴钱庄,换取大量现金,而且还钱的时候,还有利息的抵押贷款?”   “没错。”   吴云肯定地点了点头:“咱们拿出各自家族的资产,进行抵押,然后将中兴钱庄的钱,全部掏空,我看它拿什么购买金丝灵猴。”   “这……”   众人一阵懵逼。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依旧在犹豫。   吴云则是淡然一笑:“咱们只要把钱贷出来,就相当于拿朝廷的钱,办咱们的事,到头来还是在赚朝廷的钱,赚钱之后,归还利息,抵押物全都能回来,不是吗?”   嘶—!   众人惊诧,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这似乎是个办法啊。”   “有点意思,咱们岂不是空手套白狼。”   “怪不得朝廷的商队,总喜欢贷款。”   “拿着益州百姓的钱,来赚益州百姓的钱,自己啥都不需要付出?”   “原来还能这么玩,有点意思,我觉得咱们可以尝试一下。”   “我也觉得可以,要不咱们试试?”   “不必太多,拿出一部分耕地,或者商铺即可。”   “耕地吧,反正不耽误生产,若是商铺,风险太大了。”   “我也觉得是,拿耕地抵押不错,反正现在粮食卖不上价钱。”   “我们吴家抵押一万亩,你们呢?”   “我们赵家五千亩。”   “李家八千亩!”   “……”   望着踊跃报名,却还略显保守的各家商贾,吴云长出口气,轻声道:“既如此,大家各自回去准备一下,稍后咱们便去中兴钱庄,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拱手,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喏。”   ……   中兴钱庄。   刘巴站在二层的廊檐下,望着下方铁笼子里的金丝灵猴,怀抱双拳,冷声言道:“真不知道这样的畜牲,凭什么会值这样的高价。”   一旁楚楠淡然一笑,给出自己的答案:“因为陛下喜欢,而且愿意为了它花钱,如果有人凭借它,获得了官职,极有可能价格会更高。”   “官职?”   刘巴摇了摇头,轻声道:“陛下虽然喜欢金丝灵猴,但却没有因此丧失离职,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金丝灵猴,便破坏朝廷的考课系统。”   “这一点。”   刘巴极其自信地道:“你就放心吧。”   楚楠淡笑:“当然!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如此。”   “刘司丞!”   “庄主。”   正在这时,下方忽然响起个声音:“朝廷的飞鸽传书。”   刘巴把手一招:“快,送上来。”   下方男子:“喏。”   不多时。   刘巴接过飞鸽传书,展开浏览,顿时眼瞪如铃,满目惊诧:“该死!朝廷居然在少府中,额外增设了一个职务。”   “哦?”   楚楠顿时愣怔:“是何职务?”   刘巴将飞鸽传书递给楚楠:“你自己看吧。”   楚楠皱着眉,顿感惊诧,到底是什么职务,居然会让刘巴如此生气?   带着疑惑,楚楠展开浏览,俩眼珠子扫过飞鸽传书时,同样愣怔,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猕猴丞?”   “隶属于少府钩盾令的下属?”   神特么!   简直是啪啪打脸的节奏啊。   要知道,前一秒,他们还对皇帝陛下非常放心,结果下一瞬,就冒出个猕猴丞的官职。   虽然这样的官职在少府中,乃是个芝麻小官,但对于整个金丝灵猴的市场,绝对是个提振作用,想来要不了多久,金丝灵猴的价格,必将再次暴涨。   “没想到。”   刘巴佯作愤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陛下居然会因为金丝灵猴,专门增设这样一个芝麻小官,看来传言非虚,朝廷有意填充西苑呐。”   楚楠顿时一个愣怔:“不知刘司丞,这是何意?”   呼—   刘巴长出口气,扭头瞥向楚楠:“楚庄主或许不知,朝廷今年除了作战任务以外,还想要重新修建雒阳城。”   “啊?”   楚楠惊诧不已:“朝廷要修建雒阳城?”   刘巴点点头:“恩,的确有此想法。”   楚楠思索了片刻,跟着点头道:“也的确该修建雒阳城了,一旦解决了冀州袁绍,从某种意义上说,大汉便已经统一,回雒阳才算是真正的归位。”   “没错。”   刘巴舒口气,轻声道:“别人或许还不知道,但我们已经看过朝廷出具的规划图,之前不过有数个园林,但如今多达二十余个。”   “你应该清楚,在皇家园林中,要有很多珍贵的动植物,以供皇室欣赏,这二十余个皇家园林中,又怎么可能少得了金丝灵猴!”   “我初步估算了一下。”   刘巴扭头瞥向楚楠,极其郑重地道:“按照一个园林两百只猕猴计算,二十个园林,便是四千只金丝灵猴,一只十五金,便是六万金!”   嘶—!   楚楠惊诧不已,眼瞪如铃:“六万……金?!”   刘巴神色如常:“这只是初步估算而已,若是价格继续飙涨,恐怕远远不止六万金,极有可能变成十六万,甚至二十六万金!”   “这……”   楚楠吓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这怎么可能?未免也太贵了吧,朝廷一年才能有多少钱,至于因为一只金丝灵猴,花这么多钱吗?”   刘巴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但从目前来看,极有可能。”   楚楠满脑子全都是金丝灵猴,还有马蹄金,彷佛金子不是马蹄形状,而转变成了金丝灵猴的模样。   “我如果现在能多收一些金丝灵猴,那么就能替朝廷节省下很大一部分开支,若是能收到四千只金丝灵猴,便可完全遏制这股歪风邪气。”   刘巴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浑身浩然正气迸发,彷佛像是一樽从天而降的正义之神,与眼前的世界格格不入。   楚楠则是瞥了眼下方笼子里的金丝灵猴,不过十二、三只而已,与四千只金丝灵猴,还有极其大的差距。   这可是一笔数万金的大生意啊!   即便是楚楠自己,也不由地在这一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刘司丞,您就准备以这种办法,来收购金丝灵猴吗?”   “怎么,不可以吗?”   刘巴反问一句,旋即给出了自己的解释:“猎户猎到一只金丝灵猴,送到我这里,我给他开一万钱的金票。”   “这样一笔钱,他一定不可能就这样取走,甚至以后也会永远存在咱们中兴钱庄,相当于我一分钱没花,便得到了一只金丝灵猴。”   “更重要的是……”   刘巴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为朝廷节省下了数百马蹄金的花销,这可是一份极大的功劳啊。”   楚楠不得不承认,刘巴脑瓜子果然非比寻常,不管怎样,这笔生意算下来,他可是赚大发了,但他却太过熟悉益州士族的尿性了:   “刘司丞。”   楚楠深吸口气,郑重言道:“我不是在担心你的办法不好,只不过,您有考虑过益州的世家豪族吗?他们可绝非是易于之辈。”   刘巴背着手,轻声问道:“怎么?他们敢跟咱们中兴钱庄打价格战?要知道,咱们可是吸纳了益州数百万百姓的存款,难道还敌不过区区的几个世家?”   “他们若是抬高收购价格,那么咱们继续太高,我敢保证,绝对会比益州的世家豪族贵上一些,让益州的猎户统统将金丝灵猴,卖给咱们。”   楚楠摇了摇头:“只怕……他们不会如刘司丞所愿啊。”   刘巴皱着眉:“你的意思,益州商贾会有别的办法?”   楚楠点头:“凭我对他们的了解,一定会的,吴家的吴云从商数十年,可是一头老狐狸,他在益州商贾中颇有威信,他若是出手,必会出人意料,咱们不得不防。”   “哼!”   刘巴轻哼一声:“让他们来好了,我还怕他?”   正在这时,下方响起个声音:“刘司丞、庄主,益州吴家、张家、李家、雷家等来人了,说要办理抵押贷款的业务。”   刘巴惊诧:“这么快?”   他面上虽然震惊,但心中甚喜。   这证明……   这帮家伙快上钩了。 第470章 益州士族疯了,金融杠杆加到爆!   中兴钱庄。   二楼,会议室。   刘巴端坐在上首主位,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愠色,但实际上,内心却已欣喜不已,毕竟一切全都是按照他预定的节奏再走。   甚至,益州士族的智商,比刘巴想象中要高很多,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上自己预定的节奏。   他略显冷峻的目光,扫过满殿的益州士族,已然将愤怒,精准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身上,这才缓缓开口道:   “听小陈说,诸位准备办理抵押贷款?”   “没错。”   下首吴云肯定地点了点头,朗声道:“中兴钱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如今我们需要大量的现金,因此过来办理抵押贷款。”   “等等!”   言至于此,刘巴挥手打断,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头牛:“你刚才是说……需要大量的现金?而不是我中兴钱庄的金票?”   金票只是凭证而已,至少钱还在钱庄里存着,它没有挪动过地方,但如果是现金,这些钱可就要从钱庄里出去了。   这对于中兴钱庄而言,无异于是釜底抽薪的政策,一旦亏空了大量的现金,极有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万一发生挤兑潮,必将后患无穷。   “没错。”   “正是如此。”   吴云惊叹刘巴的敏感性。   自己只是稍稍提了一嘴而已,便被这家伙捕获了关键词,足以证明这个商务司丞的职务,绝对是有含金量的,没那么容易糊弄。   不过……   他们可是阳谋,你还能不贷款给他?   不可能!   毕竟,中兴钱庄干的就是盘活资金,赚取息差的生意。   如果刘巴不做这个生意,极有可能会被对方利用,引导存钱的百姓,进行大量的取款,从而发生挤兑潮。   当然,这种事情刘巴是不害怕的,他害怕的是益州士族不来贷款,不来增加杠杆,这样就没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怎么?”   吴云试探性问道:“刘司丞,不准备贷款给我们?”   刘巴摇了摇头:“中兴钱庄干的就是贷款的生意,自然愿意与诸位做生意,只是不知道尔等想要拿何物做抵押?”   吴云毫不犹豫地道:“耕地。”   刘巴哂然一笑:“耕地可以,不过按照五折贷款。”   “什么?”   吴云顿时愣怔,眼瞪如铃:“五折?你开什么玩笑?不应该是八折吗?”   一旁张家人也跟着道:“没错,之前全都是八折,怎么到我们这里变成了五折?”   又有人愤怒道:“刘司丞,你这是故意的。”   ……   面对益州众士族的愤怒,刘巴丝毫不慌,淡然道:“若是在一年前,耕地按照八折抵押,肯定没有问题,但如今粮价暴跌,耕地价格自然也要跟着跌。”   “我中兴钱庄要考虑资产的优良性,若是在南阳,耕地只能按照三折贷款,能给你们五折贷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尔等若是不愿意……”   刘巴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略微拖长,冷声言道:“那便回去吧,在下也挺忙的,就不陪你们了。”   “楚庄主。”   “在。”   “送客吧。”   “喏。”   “且慢!”   不等刘巴起身离开,便被吴云开口打断:“行!五折便五折,只要能给我们现金,而非金票,五折我们认了。”   “没错,我们认了。”   “粮价的确降了,我们同意。”   “可以,没有问题。”   “……”   刘巴惊诧不已,看来这帮家伙的决心非常大,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购买的金丝灵猴卖不出去吗?还是说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但是……   自己也才刚刚得到消息,他们会比自己更快?   此刻的刘巴顾不得想太多,继续落座,长出口气,佯作为难,冷声言道:“好,既然尔等同意五折抵押,那咱们便来商议一下利息。”   “若是寻常人来抵押贷款,在我们钱庄内,基本上都是十分利,但对于你们,我们钱庄要求二十分利息。”   钱庄毕竟刚刚成立,而且目前商业相对比较空白,只要干点什么,都能赚到不少钱,十分的利息,倒也是在正常状态。   毕竟,中兴钱庄的存款利息,每年还有百分之五,即便赚取息差,中间也仅仅只有百分五的利息。   最为重要的是,目前还没有央妈系统存在,钱庄完全可以自主决定资金的使用,不必留存保证金,因此利润相对比较丰厚。   不过……   二十分的利息,的确有些高的离谱。   借一万钱,便要归还两千钱,即便在这个时代,也是高得离谱,甚至超过了民间私人的高利贷业务,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果然。   这一瞬,整个大殿喧闹起来,益州士族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刘巴,当即七嘴八舌起来,恨不得招呼刘巴十八代的祖宗:   “二十分利息?你们分明是在打劫,这利息实在是太高了。”   “没错,这样的利息,高的离谱,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刘司丞,你这是属于违规放贷!”   “你违规了!”   “我抗议!”   “……”   违规?   抗议?   刘巴只能呵呵了。   自己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还轮得找你们抗议?   没有丝毫犹豫,刘巴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冷声言道:“本钱庄就是这么个规矩,想要办理抵押贷款的留下,不愿意办理的走人。”   “楚庄主!”   “在。”   “送客!”   “喏!”   “且慢!”   同样的一幕再次出现。   吴云挥手打断,一双朗目凝视着刘巴,哂然一笑:“刘司丞,您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倒我们吗?”   “不可能!”   吴云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就按照五折抵押,二十分的利息,我先办理一万亩,全部要现金,马车应该已经快到了,你们准备清点吧。”   身旁张家人准备劝谏,却被吴云直接摆手打断,报以眼神示意,冷声言道:“一年二十分的利息,比其金丝灵猴生意而言,压根微不足道。”   “刘司丞,你想要拿这点东西吓唬我们?”   “哼!”   轻哼一声,吴云冷声道:“不好意思,您找错人了。”   刘巴佯作暴怒,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还真是……难道,尔等就不怕卖不出去吗?”   吴云淡笑:“这一点,无需刘司丞担心,我们自然有办法。”   “好!”   刘巴硬着头皮道:“可以办理抵押贷款,我倒是要瞧瞧,你们如何吃得下如此多的金丝灵猴,切记,不该赚的钱,不能赚,老天爷可是能瞧得见。”   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刘司丞,这句话应该送给你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何目的,想要激怒我们?没门!”   “你……你们……”   刘巴面上非常恼火。   但实际上,心中却是非常开心,金融杠杆一旦加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卸下去了,这是一柄双刃剑,既可以杀人,又可以伤己。   吴云淡笑:“行了,开始办理吧。”   刘巴吐口气:“楚庄主。”   楚楠:“喏。”   当日,益州各大士族便开始疯狂办理抵押贷款业务,刘巴是来者不惧,抵押进入钱庄的耕地数量越多,他就越开心。   办公室。   刘巴面前堆放着一摞地契,以及办理完成的手续,堆起来如同小山一样高:“竟然有这么多,这帮家伙莫非疯了?”   楚楠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略显无奈地道:“根据核算,一共抵押了八十六万余亩田,还有两百余间商铺。”   “不可能啊!”   刘巴顿时愣怔,摇了摇头:“咱们的存款可没有那么多,根本抵押不了这么多耕地,何况还有商铺在里面。”   “唉!”   楚楠叹口气,轻声道:“吴云这家伙把贷出来的前,继续派人又存进去,然后继续贷款出来,继续派人存进去,如此反复数次,同一笔资金有数笔抵押贷款。”   “如今,吴云等世家豪族手上,不仅有大量的资金,更有大量的金票,而咱们中兴钱庄的现有资金,已经超过红线,不能继续往下贷款了。”   中兴钱庄内部是有规矩的,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保证金,以免发生挤兑潮,因此资金贷款达到上限以后,就不允许再贷款了。   “什么?”   刘巴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超过红线呢?不是让你抓点小心吗?”   楚楠皱着眉,神色尴尬不已:“刘司丞,这种红线的计算比较复杂,咱们都是每次盘点后计算的,前两天还没有问题,但是今天核算下来,就已经超过红线了。”   “该死!”   刘巴自然清楚红线的计算非常复杂。   别说是楚楠了,就算是自己,也得花费一定的时间。   可是……   关于红线的事情,便是钱庄内部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何况是吴云之类的外行呢,这种计策被他们想出来,可能的确不高。   刘巴瞥了眼楚楠,心中已经了然。   这个楚楠在益州经营了多年,难以避免要跟益州士族打交道,成为他们的卧底,倒也在情理之中,难以避免。   刘巴现在越来越佩服皇帝陛下,虽然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南阳,但其方案制定简直堪称是滴水不漏,甚至连内奸都考虑到了。   自己让楚楠主理此事,的确加快了增加金融杠杆的过程,不断的重复贷款,虽然让钱庄不堪重负,但益州世家也没那么好过。   “行了。”   刘巴大手一挥,轻声道:“我知道了,你速速给其余郡县的中兴钱庄飞鸽传书,让他们立刻调集一部分现金过来,不得有误。”   楚楠欠身拱手道:“喏。”   ……   鸿宾楼。   顶层。   吴云举起酒杯,相邀众人,朗声言道:“来来来,大家都把酒爵端起来,庆祝今日大胜,还是那句话,只要咱们团结起来,没人是咱们的对手。”   “哈哈,没错,的确如此。”   “这么操作下来,中兴钱庄必不敢造次。”   “听说他们已经飞鸽传书,调集资金过来了。”   “想过来?没那么容易!”   “这次咱们一定要赚一次大的。”   “……”   吴云朗声道:“来,弟兄们,干!”   众人齐齐举酒:“干!”   随即。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吴云放下酒爵,面对众人,朗声言道:“如果中兴钱庄再敢跟咱们抢生意,就派人到中兴钱庄取钱,大量的取钱。”   “我倒是要瞧瞧,它还能有多少存款,若是没有足够的存款,必定会引起挤兑潮,不客气地说,咱们已经把中兴钱庄废了,至少短时间内,它恢复不了元气。”   言至于此,吴云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阴鸷:“一年的时间,只要咱们掌控好金丝灵猴,赚个上万金,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老吴。”   一旁男子试探性问道:“咱们可以大肆收购金丝灵猴,不过有谁能吃得下啊?这些金丝灵猴若是砸在手里,可是会伤及根本的。”   “放心。”   吴云自信满满道:“据可靠的消息,朝廷准备重建雒阳城,而且在规划图中,可是有二三十个园林,一个园林按照两百只金丝灵猴核算,你算算需要多少?”   “至少四、五千只!”   吴云的言辞显得非常激动,彷佛漫天飘得全都是马蹄金:“如今的金丝灵猴,已经涨到了十五金,要不了多久,便会破十六金,甚至二十金。”   “咱们目前的收购价一金,一只金丝灵猴便可赚十四金,亦或者十五金,甚至更多,四五千只金丝灵猴啊,足够咱们吃份大的了。”   顿时,满殿商贾热血沸腾起来:   “朝廷居然要重修雒阳城?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商机啊。”   “是啊,咱们益州的金丝灵猴,这回可以赚大了。”   “我建议咱们多存一些金丝灵猴。”   “没错,我也建议多存一点。”   “这样能赚得更多啊。”   “……”   吴云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言道:“诸位,暴富的机会只有一次,咱们必须团结起来,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众人齐齐拱手:“我等必谨遵号令。”   吴云大喜,愈加自信。   他们掌握金丝灵猴的全部货源,完全可以将利润最大化:“很好!既如此,从现在开始,咱们统一行动,一边抬价,一边出货。”   ……   荆州。   刺史府。   内院,八角亭中。   刘表背着手,遥望着园中花鸟鱼虫的美丽景色,却无心欣赏,只是皱着眉,惆怅不已,不时叹口气,感慨世事无常。   “父亲。”   正在这时,公子刘琦的声音响起。   刘表吐口气,轻声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刘琦站在父亲的侧后方,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院中的景色上:“听说朝廷已经派人出发,准备接替父亲、刘繇。”   “哦?”   刘表皱了皱眉,不由好奇:“可打探清楚是何人了吗?”   刘琦点点头:“恩,荆州刺史毛阶、扬州刺史张昭,全都是南阳汉庭的股肱人物,尤其是张昭,去年接连提拔,从县令一路干到了郡守。”   “至于毛阶……”   刘琦停顿了片刻,轻声道:“此人的政绩虽然不如张昭,但整体也非常不错,最为关键的是,此人公正廉洁,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是个狠角色。”   “皇帝陛下把毛阶放到荆州,摆明了是要对付荆襄士族,而且必有雷霆手段,儿相信皇帝陛下绝对不会只是统一即可。”   “没错。”   刘表已然预料到了这一点:“此前皇帝陛下的表现,是故意发难,想让咱们不归顺,好能以战争的方式,将土地收归公有,这样非常彻底,而且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   “可是现在,陛下明显已经意识到,这样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将土地公有化进行到底。”   刘琦试探性地问:“父亲,您觉得陛下会成功吗?”   刘表摇了摇头:“不知道!陛下虽然有雷霆手段,但终归是要一视同仁,不可能与其余州郡差距太大,而荆襄的士族也绝非易于之辈。”   “是啊。”   刘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蒯越也好,黄祖也罢,甚至是蔡瑁,他们能力还是有的,只要肯付出辛苦,必定能够完成责任书。”   “儿听说蒯越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荆襄士族内部甚至已经达成了一致,会尽可能相互帮助,完成朝廷的生产责任书,从而保住耕地的。”   刘表轻哼一声:“咱们终究是个外人,对付这帮荆襄士族,还得是皇帝陛下亲自出马,我相信荆扬二州,不会比豫州、徐州更好,咱们拭目以待吧。”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表扭头望去。   但见,侍从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府外有个自称毛阶的家伙,说是朝廷派来的荆州刺史,带着圣旨来的。”   “毛阶?”   刘表顿时一个愣怔:“你确定是毛阶?”   侍从极其肯定:“恩,是毛阶。”   刘表瞥了眼刘琦,刘琦同样愣怔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这怎么?”   “走。”   刘表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把手一招:“咱们且去瞧瞧,你速速派人通知蔡瑁、蒯越、韩嵩等人,赶来州牧府,准备接诏。”   刘琦颔首点头:“好,儿知道了。”   刺史府门口。   吱呀。   大门展开。   刘表匆匆走出,果然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背着背囊,端正而立:“不知毛使君驾到,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岂敢。”   毛阶赶忙迎上去,主动搀扶起刘表来,轻声道:“使君,在下奉皇命而来,原本需要两日抵达荆州,如今快马赶到,是有些事情需要师君帮忙。”   刘表皱了皱眉:“哦?不知师君,需要在下如何帮忙?”   毛阶吐口气,环顾四周:“此处不便,咱们不如进去再聊,如何?”   “瞧我……”   刘表自知失礼,赶忙摆手,示意毛阶入内:“请。”   毛阶提醒道:“哦对了,暂时别让荆州其他官员过来。”   刘表点点头:“可以。”   旋即。   他安排侍从,前往阻止刘琦。   回到府中,二人分宾主落座,刘表名人烹茶待客。   寒暄了片刻,毛阶直接转入正题:“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担任荆州刺史,身上的胆子非常重,因此这才赶来,提前跟师君打个招呼。”   刘表揖了一揖:“孝先旦言无妨。”   (PS:毛阶,字孝先。)   毛阶深吸口气,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使君,我希望你能把荆州的案牍,一个不剩地交给我。”   “当然。”   刘表肯定地点点头:“这些自然会移交,此乃公务。”   毛阶摇了摇头:“使君,您应该清楚,我说的不是府里的案牍,而是您手里的案牍,那些明面上的东西,我不需要。”   作为一个外来户,想要真正成为荆州的主人,可不是靠朝廷的官职,便能办到的,他们需要一个反制的过程。   而这反制的过程资料,才是各大世家豪族真正要命的东西,只有掌控了这些,你才真正有可能成为主人,而不是傀儡。   毛阶相信,这种东西,刘表不可能没有,那种明面上的东西,十之八九全都是骗人的,压根没有太大的参考性,只有真正的案牍,才是杀手锏。   “这……”   刘表略显犹豫。   如此表情,倒是让毛阶更加清楚,刘表一定有自己的东西:“使君,你若是能将这些东西给我,在陛下那里,你可就立功了。”   “你也应该清楚,你与刘繇虽然也是侍中,但在陛下的眼里,还需要进一步的考核,才有继续出仕的可能。”   这一点,刘表又岂能不清楚,他与刘繇是被动归顺,比之刘岱,待遇更差,若是不能建立一些功勋,表表忠心,想要继续出仕,恐怕有些难度。   送礼?   龙渊剑神马的,充其量只是玩物。   只有把荆州真正献给皇帝,那才真正是功劳。   刘表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会把我收集到的东西,全部交给你,也算是我对朝廷的一份心。”   毛阶大喜,欠身拱手道:“使君若能如此,将来必有出仕之日。” 第471章 江东猛虎孙坚,终于要出动了!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递上来的情报,仔细阅读,心中却是在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刘巴的进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比咱们预计的时间,要快的多。”   “恩。”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快点好,证明益州商贾的思维,比咱们想象要中要超前,当然也有可能是前期铺垫的比较好。”   “高利贷这种事情在汉末时期,其实就已经有过了,只不过这个时期的金融贷款比较粗放式发展,大都是为了害人,比现代的套路贷还要坑爹。”   “咱们中兴钱庄的贷款方案出来,是真正为了扶持小微企业存在的,利率一点都不高,想要短期内获得现金流的商贾,自然会选择咱们。”   “不过……”   军师联盟话锋一转,轻声道:“益州商贾不断的叠加杠杆,一笔资金的反复利用,这一点的确有些出乎专家预料。”   “按照常理,他们暂时应该想不到这种办法,但也充分证明,这个叫做楚楠的家伙,是有一定的经济学知识的,否则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要不断让益州世家豪族获得利润,从中攫取最大的利润,让他们真正感受到暴富是什么感觉。”   天欲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商人都是逐利的。   越是巨大的利益,就越是能刺激他的小心脏。   金丝灵猴一旦进入天价,对于他们而言,可就是数十倍的利润。   在如今大汉粮价暴跌的情况下,对于偏居一隅的益州而言,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这帮家伙又岂能错过。   毕竟,投机暴富这种事情,可是会上瘾的,只有当潮水真正退却时,才能知道谁被打在了沙滩上,刘辨就要是要制造一股巨浪,一股惊天的巨浪。   “放心。”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逐渐收集筹码吧,整个益州估计也没有太多的金丝灵猴。”   “只要能掌握了低价的货源,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容易太多了,这种事情交给刘巴去做,我还是比较相信他能力的。”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目前来看,也只有他了,仇恨值拉得不错,而且推进速度,也是超出预期的。”   “恩。”   刘辨颔首点头,非常赞同。   旋即。   他扭头望向下方郭嘉,轻声言道:“奉孝,你觉得如何?”   郭嘉自然已经知道了皇帝陛下的计划,毕竟需要他来协助:“子初的进度非常不错,但在下以为,还是应该稍稍放缓节奏,多多积累一些筹码。”   “毕竟,咱们此前安排进去的人,也需要一定的时长适应,若是太快,极有可能会露出马脚,这样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原本这项计划便是为期两年的计划,若是太快,会让某些应该隐藏起来的东西,最终浮于面上,这样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得不承认,郭嘉的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   目前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只要前期基础打好了,中间稍稍拖延一点时间,完全可以弥补回来,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子敬呢?”   刘辨转而望向鲁肃,轻声问道:“你以为如何?”   鲁肃揖了一揖,深吸口气道:“陛下,臣与奉孝有不同意见。”   “哦?”   刘辨惊诧,试探性问道:“你有何意见?”   鲁肃郑重回答:“打铁要趁热,目前益州商贾正是需要兑现利润的时候,咱们就应该给他一点甜头,在这个时候放慢节奏,会让商贾降温,这样不利于咱们接下来的战略。”   “当然。”   言至于此,鲁肃瞥了眼郭嘉,轻声道:“奉孝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太过推进的快,会让一些部署来不及隐藏,暴露的机会会变大。”   “是以,咱们的节奏的确应该要放缓一些,但绝不是现在,可以在整个计划的中期,稍稍放慢节奏,拖延一些时间,如此最好。”   鲁肃不愧是干了两年商务的人,每天与商贾打交道,自然会明白商贾的心理,这一点是郭嘉不能比的。   刘辨继续发问:“有没有具体的策略?”   鲁肃拱手,老实回答:“可以采用引入外援的方法。”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子敬的意思是……糜竺?”   鲁肃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刘辨立刻明白了鲁肃的意思:“糜竺与你关系密切,如果他在这时也参与到金丝灵猴的生意中,即便朝廷不明说,益州商贾也能猜到什么。”   “恩。”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不错地办法,不仅加快了节奏,却又没有让朝廷出面,还能让市场保持热度,非常不错。”   “既如此……”   刘辨的目光落在鲁肃身上:“此事便交给你来处理,切记不可让糜竺发现什么,只需要暗暗提醒即可,你可明白?”   鲁肃揖了一揖:“陛下放心,臣有分寸。”   “很好。”   刘辨对此非常满意,旋即转向郭嘉:“奉孝,你还是要密切关注益州的局势,尤其是益州的商贾,务必要做到一日一报,不得有误。”   郭嘉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已然安排妥当,绝不会有差池。”   刘辨摆手:“既如此,尔等便下去吧,抓紧时间安排,不得有误。”   二人齐齐拱手:“喏。”   望着二人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鲁肃的商务水平越来越高了,相信他将来一定可以胜任商务司的工作。”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起来:“在这次的方案中,他提出的疑点,要比别人更加深入,证明他的成长是非常快的。”   “其中蕴含的有些经济学知识,已经远超这个时代,但鲁肃还是能够理解,证明咱们当初给的书,正在对鲁肃产生正向的影响。”   刘辨这才想起来,鲁肃一直在学习军师联盟版的《国富论》,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虽然仅仅只有两年时间,但效果当真不错。   “恩。”   刘辨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军师联盟:“……”   ……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修正方案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贾诩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哦?贾诩求见?”   朱彤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一定是荆襄有消息了。”   刘辨迅速得出结论,立刻招呼道:“让贾诩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没一会儿,贾诩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和,可是荆州发生了何事?”   贾诩起身,欠身拱手:“孝先已经进入荆州,而且成功获得了刘表手上的东西,但他的行踪终究还是暴露了,荆襄士族已经得知了此事。”   “恩。”   刘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刘表的老婆,乃是蔡瑁的亲姐姐。   毛阶与刘表会面,又岂能瞒得过蔡瑁,而一旦蔡瑁知道了毛阶的行踪,意味着全体荆襄士族,同样知道了毛阶的行踪。   “正常。”   刘辨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文和是在担心毛阶的安全?”   贾诩倒也没有遮掩,颔首点头道:“陛下,孝先素来公正廉明,如今又杀了荆襄士族个措手不及,手段的确有些过激,荆襄士族恐怕会有相应反应。”   蔡瑁掌控荆襄的军队,别说目前刘表没有反客为主,即便是历史上的刘表,也极有可能是折在蔡瑁手上的。   贾诩有此担忧,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荆襄士族的能量,如果对方当真要有所行动,毛阶极有可能会死无全尸。   刘辨皱着眉:“你是何意?”   贾诩早有应对办法:“命孙坚率领兵马,直奔襄阳,不管是威慑也好,还是撑腰也罢,有孙坚这头猛虎在,荆襄士族未必敢轻举妄动。”   “即便他们真有行动,甚至诛杀了孝先,咱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起对荆州的进攻,以护卫朝廷不可侵犯的尊严。”   孙坚原本便是刘辨保留的一张王牌,只是不曾想,局势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刘辨的想象,荆扬二州居然有要王化的可能。   是以。   孙坚一直是战备状态,压根就没有出兵的机会。   如今,让孙坚杀奔荆襄,吓唬吓唬荆襄士族,的确也是应当的,而且凭孙坚在荆州的声势,他也的确有这个能耐。   “好。”   “可以。”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朕会让荀彧给孙坚下诏,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荆襄驻防,如果荆州士族没有动乱,则摊销蔡家的军权,如果敢有擅动,直接进攻,不必请旨。”   贾诩欠身拱手:“陛下英明。”   如今的南阳,世家豪族已经习惯了以土地股权证,来衡量自己的财富,对于朝廷的抵抗,大幅度削弱,即便是南阳邓家,依旧是如此。   因此,即便把孙坚调走了,对于整体的局势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刘辨在宛城有自己的军队,足以应对南阳发生的一切。   ……   新野。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一座巨大的沙盘前,孙坚、黄盖等武将围聚。   不过,除了孙坚本人还算是雄赳赳气昂昂之外,其余武将尽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各个无精打采的模样。   啪!   啪!   啪!   ……   一阵清脆的竹木敲击声响起。   孙坚虎目圆睁,凶光毕露,厉声喝道:“尔等这是何为?一个个都没吃饭吗?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进行战术推演。”   一旁黄盖叹口气:“将军,这怨不得兄弟们,如今曹操、刘备,甚至是徐荣,还有老程,全都建立了功勋。”   “可咱们呢?”   黄盖脸上写满了无奈,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沙盘上:“只能对着这沙盘,不断地进行战术推演,却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将军,弟兄们的精气神已经被消耗殆尽了,若是再不忙里偷闲打上一仗,咱们这支队伍怕是要散架了。”   下一秒,大将朱治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将军,中兴元年的时候,您便说过,朝廷不久必会对荆州用兵,让咱们务必抓紧训练。”   “可您瞧现在,都已经中兴三年了,咱们不仅没有对荆州用兵,关键现在刘表都已经准备到朝廷当侍中了。”   “弟兄们的士气实在是……”   言至于此,朱治叹口气,神色忧忧:“唉—!”   刹那间,满帐文武尽皆唉声叹息,七嘴八舌起来:   “咱们辛苦训练了两年,到头来却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此前不如咱们的,全都升官了,可咱们居然还在训练。”   “成天就是训练、战术推演,可战术推演的再好,没有机会实战,也是白搭。”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队伍可就散了。”   “队伍已经散了,我现在都不敢回营。”   “谁说不是呢,每次都会被弟兄们问,到底何时出战。”   “……”   听到众人的声音,即便是孙坚自己,不由地心神一紧。   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最受伤害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上战场。   可是……   如今皇帝陛下没有下令,他又岂能擅自出兵。   作为三军主将,孙坚只能将苦水咽到肚子里,强行装出一副斗志昂扬的姿态,只为了不让军队的士气垮下去。   可现在,似乎连他也撑不住了。   若是在平时,孙坚必定会愤怒,但是现在,他的目光柔和下来,环视帐中的每一个人,轻声言道:   “诸位将军,你们以为本将军不愿意上战场吗?本将军就愿意成天对着沙盘,进行战术推演?不愿意真刀真枪地,跟荆州那帮家伙干一场?”   “我比你们谁都想!!!”   这一句话,几乎是从孙坚牙缝中挤出来的。   言罢。   孙坚强硬的外表,瞬间崩溃:“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咱们是陛下的军队,就应该时刻等候陛下的诏令。”   “时局在不断变化,战或不战,是由陛下决定的,但对于咱们而言,有且只有一条,不管陛下何时下令,务必要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挑战。”   “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这……”   言至于此,孙坚声音洪亮,铿锵有力:“便是本将军对尔等的要求,更是陛下对咱们的要求,若是某日命令到了,尔等以这般状态,可能出战否?”   一番话,说得满帐的文臣武将,各个垂下了脑袋,他们又何尝不知,自己的状态,比起之前,早已经大不相同。   呼—   孙坚长出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尽皆是百战精锐,即便一些人是从考课进来的,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也是军中俊杰,自然清楚军心、士气的重要性。”   “我不求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也请你们瞧瞧鸳鸯军的主将周瑜,此人比尔等年幼,但治理军队颇有成效,与我军一般,数年没有战斗。”   “但是……”   孙坚抬手指向帐外,声嘶力竭:“其人的军队不管在何时,都是雄赳赳气昂昂,从来没有一丝懈怠,难道尔等连周瑜都不如?”   历史上的周瑜固然是一员帅才,早已经声名在外,但如今的周瑜,还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压根入不了孙坚等人的法眼。   若不是皇帝陛下破格提拔,这帮人甚至不会以为周瑜有什么本事,更不会把周瑜当成个人物,因此孙坚才会有这般对比。   但现在来看……   至少,孙坚感觉皇帝陛下的眼光极准,自己帐下的这帮人,与周瑜之间的确有些差距,单从稳定军心、士气这方面,便可窥测一二。   被孙坚拿周瑜此人一刺激,满帐文武逐渐振作起来,尤其是黄盖、朱治二位老将,更是深吸口气,以身作则:   “没错,将军言之有理,咱们不能这样颓废下去,必须要振作起来,若是陛下的诏令果真到了,不管是打哪里,咱们都必须要拿出最饱满的状态。”   “战术推演,大家都振作起来。”   “快点。”   “别磨趁。”   “……”   孙坚颔首点头,内心颇为欣慰,轻声道:“很好,既如此,咱们展开战术推演,以如今的情报看,荆州虽然有归附朝廷之意,但咱们依旧不可放松警惕。”   “毛阶已经进入荆州,极有可能会触犯荆州士族的利益,那帮家伙我比较了解,唯利是图,而且非常团结,而且极其排外。”   “想当年,本将军为长沙太守时,若不是靠着战功,强行创出一片天地,还真未必会被他们接受,而就在本将军离开襄阳,北上南阳后,他们立刻切断了我的归路。”   呼—   言至于此,孙坚吐口气,将狠意藏在心底,继续道:“如果,毛阶采取了一些过激手段,令荆襄士族对其痛下杀手,触犯了朝廷的威严,我等应当如何应对?”   一旁黄盖立刻接上话茬:“将军,末将以为,咱们首先得向陛下提出申请,调往荆襄附近驻军,靠着强大的军力,对荆襄士族进行威慑。”   “此外……”   黄盖的目光掠过沙盘,轻声道:“咱们要做的,可不仅仅是面对襄阳,更有来自江夏的威胁,毕竟随枣走廊也能行军。”   “因此,末将以为,从战略上,咱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以主攻襄阳为主,以伏火雷霆开路,破开城门,进行强攻。”   “一路则以提防江夏援兵为主,在随枣走廊附近埋伏,缓步推进,以防敌军抄袭我军的后路,这样最为稳妥。”   “再者……”   “……”   在黄盖的带领下,帐中文臣武将积极发言。   从战略战术方面着手,甚至还有粮草供给等后勤,尽皆有涉及。   正当众将士议论纷纷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孙坚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朝廷侍卫何云,带着陛下的诏书赶来军营。”   “陛下诏书?”   孙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骤亮,大手一挥:“走,随我去瞧瞧。”   众将士暗暗兴奋:“喏。”   随即。   跟随孙坚出了中军大帐。   果不其然。   侍卫何云手持诏书,在营外等候。   孙坚等人急急上前,欠身拱手:“臣孙坚,恭迎天使。”   何云摆手示意孙坚起身:“将军快请起,在下是来传达圣意的,咱们还是入帐吧。”   孙坚拱手,满怀激动,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喏。”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让何云走在最前面,跟着他进入中军大帐。   何云端立上首,下方文臣武将赫然在列。   “人可到齐了吗?”   “已经到齐,天使放心。”   “很好。”   何云颔首点头,当即展开诏书,朗声言道:“令:孙坚率领本部兵马,三日内,赶往襄阳城外驻扎,以防不测。”   果然如此。   孙坚心中大喜,急忙躬身行礼:“臣领旨。”   何云将诏书递给孙坚,轻声道:“孙将军,陛下让我转告你,不管有没有仗打,你们的存在,便是战斗力的保障。”   “军人虽然是以战斗为生,但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才是最高境界,尔等务必要时刻保持最强的战斗状态,迎接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孙坚这头猛虎是什么想法,又岂能瞒得过皇帝陛下。   这一番言语下来,的确是让孙坚倍感欣慰。   的确。   军人是要靠军功立足。   但没有军功,不代表没有功劳。   自己引兵驻扎与此,便是对新野邓家、阴家、来家的震慑。   他们没有造反,自己没有战功,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稳定南阳局势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这便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孙坚深吸口气,倍感欣慰,重重点了点头,轻声道:“劳烦何将军回去告诉陛下,臣孙坚必不负厚望,我军时刻都会保持最强的战斗状态。”   何云肯定地点点头:“恩,末将必定转达。” 第472章 荆襄官员懵逼,这kpi是要逼死人吗?   荆州,襄阳。   刺史府。   毛阶的车驾已经从南阳驶来襄阳,如今即便是想隐瞒行踪,都已经不大可能。   不过,毛阶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接应特大级的暴风雪。   “毛使君可还有何吩咐?”   奉命前来相送的侍卫,欠身拱手道。   “有。”   毛阶肯定地点点头,将自己的背囊递给侍卫:“这里面是在下与刘表总结的一些荆襄士族情况,里面有诸多疑点,在下已经标注出来。”   “劳烦将军将其转呈陛下,令校事府帮忙调查其状,若是有结果,当速速送来荆襄,在下留有大用。”   侍卫接过背囊,肯定地点点头:“毛使君放心,此事交予末将即可,此物定当转呈陛下,不负使君重托。”   毛阶深躬一礼:“多谢将军。”   侍卫拱手:“使君切记,万事小心,荆襄士族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此乃陛下之言。”   毛阶恩了一声,神色淡然:“此事我已有些了解,必定会小心行事。”   侍卫颔首:“既如此,今日结束后,末将便引军返回南阳了。”   毛阶点点头:“恩,将军辛苦。”   “……”   二人继续寒暄片刻。   忽然。   殿外传来一阵疾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刘表出现在殿门口,轻声道:“孝先,荆州官员已经全部到位,咱们随时可以宣读陛下的诏书。”   毛阶扭头望向刘表,绽出一抹淡笑,颔首点头道:“恩,既如此,咱们便开始吧,正好今日让李将军护送景升兄,返回南阳。”   刘表淡笑:“皇家护卫亲自护送,在下何德何能啊。”   毛阶摆了摆手:“走吧。”   旋即。   一行人赶往了刺史府前厅。   果然,荆州的文武官员尽皆赶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惆怅,彷佛这位从天而降的刺史,像是前来勾魂夺命的小鬼儿一样。   下首蒯越压低声音,喃喃道:“原来此人便是毛阶啊,年纪似乎不大,比起刘景升而言,可是小太多了。”   “是啊。”   一旁蔡瑁同样声音极低,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听到:“但这人来势汹汹,听说这两天都要工作到子时左右,不知在忙碌什么。”   “还能是甚么?”   蒯越阴着声音,长出了口气:“一定是在想办法对付咱们,想尽一切可能,也要把咱们的耕地变成南阳朝廷的。”   “刘表这是怂人!”   每每念及此处,蔡瑁心中便是一阵狠意。   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紧紧咬着牙,试探性问道:“军师,你觉得该怎么办?若是毛阶当真敢如此,咱们莫非真要动手?”   “先别着急。”   蒯越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咱们先看毛阶要如何,趁着今天荆襄士族人比较齐全,等宣读完诏书以后,再做定夺不迟。”   “恩。”   蔡瑁环顾四周,躁动的心即可平复下来:“如果毛阶当真敢造次,咱们正好反了他,反正襄阳的城墙全部加固过了,我还真不信了,南阳朝廷的军队可以攻进来?”   蒯越继续劝谏:“别急,稳住。”   蔡瑁颔首:“放心,我明白。”   “诸位且安静。”   正在这时,上方响起个声音。   众人这才集中目光在上首。   毛阶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取出朝廷的诏书,展开宣读:“昔年天下大乱,先帝遂恢复州牧以震四方,今天下安定,自当废除州牧,以刺史行郡国。”   “迁刘表为侍中,擢毛阶为荆州刺史,省察政教,黜陟能不,断理冤狱,二者即日交接工作,各自赴任。”   刘表欠身拱手,朗声言道:“臣刘表领旨。”   毛阶将圣旨递给刘表:“景升兄,恭喜。”   刘表颔首:“同喜,这刺史府从今以后便是孝先你的了,在下已经收拾好东西,晌午后便带着东西离开。”   “今日,荆州籍官员已经到此,再过些时日便要开荒播种了,孝先有什么要吩咐的,正好趁此机会布置,否则再想聚起来,没那么容易。”   “恩。”   毛阶点点头:“在下正有此意。”   刘表拱手:“既如此,在下告辞,孝先自便。”   毛阶摆手吩咐道:“李将军,替我送送景升兄。”   侍卫欠身拱手:“喏!刘侍中,请。”   望着刘表、侍卫转身离开的背影,毛阶长出口气,转而望向满殿的文武大臣,虽然他们的面孔,毛阶还有些不太熟悉,但人名及背景早已经烂熟于心。   “诸位。”   毛阶饶过长案,转入上首落座,朗声言道:“想来尔等应该清楚南阳汉庭的管理政策,如今春耕在即,朝廷需要签订春耕生产责任书。”   “由于时间比较紧,任务比较重,本官便提前赶来,与刘侍中针对荆州的土地、农具等问题,展开了详细的讨论,特意制定了各郡的责任书。”   “趁此机会,咱们各郡的郡守便签订此农耕生产责任书,待返回各郡后,各自准备农具、动员百姓,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农耕。”   蔡瑁皱了皱眉,从对方表露出来的姿态上,他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敌意,甚至连基本的三板斧都没有,套路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难不成……   朝廷当真会允许他们,与南阳不同?   蔡瑁压低声音,试探性问道:“异度,你以为如何?”   蒯越思索了片刻,轻声道:“不要被此人的外表所迷惑,即便他是个善茬,南阳皇帝陛下也绝非是易于之辈,杀机或许就在这责任书中。”   “责任书?”   蔡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   第一个走上前去,准备签署农耕生产责任书的金旋顿时懵了:“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完成?”   “不可能!”   金旋一脸的不敢置信,抬眸望向毛阶:“毛使君,你既然已经调查过了,应该非常清楚才对,江陵不可能开出这么多荒田。”   然而……   毛阶却是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哦?如此说来,凭你的能力,是不可能完成农耕生产责任书喽?”   金旋倒也没有犹豫,直接言道:“没错,凭我的能力不可能完成,但我相信,别说是我,便是绝大多数郡守,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责任书。”   “你别那么绝对。”   毛阶冷哼一声,直接怼了回去:“你可以不签这份农耕生产责任书,大不了你自己卸任太守的职务,回去当个县令,签署县令的责任书,想来不成问题。”   “你……”   金旋勃然大怒,却又强行忍了下来,粗口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毛使君,您这样侮辱人,是否有些过分?”   毛阶极其冷静,轻声道:“我没有针对你,这份责任书是针对全体荆襄官员的,目前朝廷的土改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咱们荆州落下来,自然要抓紧时间补起来。”   “如果金郡守办不到的话,自己卸任便是,让有本事的人顶上来,陛下说过,南阳朝廷要的是干事实儿的官员,而不是吃干饭的窝囊废。”   “优胜劣汰,才是南阳朝廷的法则!”   “你不行,自然要淘汰。”   毛阶森冷的目光掠过金旋,旋即转向满殿的文武:“尔等同样如此,若是觉得这份农耕生产责任书太过艰巨,可以卸任郡守,当个县令,不必太过苛责。”   “在徐州、豫州同样有很多郡守、国相,因为达不到朝廷的要求,而不得已卸任,这一点儿都不丢人,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圣贤书读得再好,若是不能为老百姓半点实事,那他就不配当官,别说是荆州的士族,便是孔融又如何?照样被撸!”   言外之意,你圣贤书读得再好,肯定也比不过孔融,但即便是孔融,也照样被南阳皇帝陛下撸了,目前还是在候补当中,何况是你。   南阳朝廷的环境就是这么残酷,你能行就上,不行趁早滚蛋,你办不到的事情,有的是能人候补,别太把自己当根葱。   金旋被怼得哑口无言,手持着这份农耕生产责任书,是半天下不了笔,他很想痛快地签下来,但总感觉一旦落笔,自己就彻底废了。   可是……   不签,难道辞官?   自己好不容易爬上来,又岂能这么容易再下去。   见金旋迟迟做不了决定,毛阶也不浪费时间,摆手道:“金郡守可以稍加考虑,我有时间等你的决定。”   “其余郡守不妨也上来,将属于自己的农耕生产责任书拿下去,好好考虑考虑,若是觉得自己可以,便签署姓名,若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趁早卸任,换能人上来。”   荆州众官员纷纷上前,找到自己的责任书,返回原位,展开浏览,还不过片刻,乌泱泱的声音立刻便起来:   “啊?这怎么可能?我的桂阳郡大部分都是山区丘陵,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耕田,这样的农耕生产责任书,谁能办得到啊。”   “你的耕田数量还是比较少的,我的零陵郡数量比你多太多了,这样的农耕生产责任书,我不相信有人能做到,便是南阳汉庭的人,也未必能行。”   “我真的不太相信,在江陵、长沙、桂阳、零陵这些山高林密的地方,可以开出这么多荒田来,朝廷莫非是故意为难人?”   “一定是这样的,地形决定了耕地,还有别人会比咱们更了解荆州吗?如果咱们全力以赴都办不到,他们如何能够办到?”   “……”   蔡瑁盯着自己的责任书。   他自然不负责农耕,而是荆州的大都督。   可是……   眼前这份责任书,率先便是让自己压缩原有的编制。   换言之,是自己给军队瘦身,进行自我的退伍,走所谓的精兵路线。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便罢,最为关键的是,蔡瑁的队伍需要听从孙坚的号令,意味着自己要成为江东猛虎孙坚的部将。   孙坚何人?   想当年,这头猛虎愣是横跨了三个郡,击溃贼寇,从而彻底站稳了荆南,即便是荆襄的世家豪族,此人也不放在眼里。   让自己成为孙坚的属下?   呵呵!   这无异于茅厕里点灯找死!   单凭这么一条,蔡瑁就绝对不可能答应,何况是其余条件。   此刻,蔡瑁心中已然升起了造反之心,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道:“异度,你的责任书如何?”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   蒯越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唇角微扬起了个弧度:“我的情况还好,主要是协助刺史毛阶,办理日常的一些事情。”   “如此简单?”   蔡瑁一脸的不敢置信,当即把脑袋凑过去,在其责任书上匆匆扫过。   嘶—!   虽然仅仅只是一眼,但还是让蔡瑁倒抽一口冷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异度,你把这些当作日常的一些事情?”   “日报!月报!季报!半年报!年报!”   “呃……”   蔡瑁只感觉脑袋都快大了:“即便是耕田的老牛,也没有这般受累的,每日皆要汇报,难不成南阳那里的官员,亦是如此?”   蒯越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可没有听说过。”   蔡瑁咬着牙:“该死,南阳朝廷是在故意折磨咱们,他们想要逼咱们造反啊!咦?异度,你这是何意?怎么还签署了呢?难道,你能办到?”   蒯越只是微笑着:“先签了,然后再说,瞧这状态,若是不签,肯能都过不去,先过了今日这一关,再商议不迟。”   “你……”   不等蔡瑁开口,蒯越便将签署好的责任书,主动递给了毛阶:“使君,在下已经签署好,不知可否离开?”   毛阶翻开责任书,果然见后面签署了蒯越的名字,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景升兄说得没错,异度的能力一定非常强,愿咱们合作愉快。”   蒯越揖了一揖:“在下必定竭尽全力。”   毛阶淡笑:“既如此,阁下可以离开了。”   蒯越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在他路过蔡瑁身旁时,给对方打个眼色,示意他抓紧时间出来。   蔡瑁虽然不愿意签署这样的霸王条款,但终究还是写下自己的名字,递交上去,拱手出了刺史府的大门。   “异度,你这是何意?”   蔡瑁对此极其不解,试探性问。   “没什么。”   蒯越随口回答:“咱们要先出来,然后召集荆襄士族,一起商议个对策出来,若当真如此这般,咱们这些荆襄士族,非得被朝廷全部更换不可。”   “没错。”   蔡瑁对此极其肯定:“那样的条件,我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蒯越轻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朝廷需要你裁军,然后接受孙坚的节制,对否?”   “恩。”   蔡瑁点点头,对于蒯越猜到这样的事情,他丝毫不感到震惊:“异度,你说这样的条件,我蔡瑁可能接受?”   蒯越停顿了片刻:“你自然不会接受,但是南阳朝廷的军制,也的确是如此,他们的兵马数量不多,但却各个都是精锐。”   “士兵若是不合格,便会面临退伍的要求,因此南阳汉庭的军队,战斗力都非常强悍,尤其是直属于朝廷的兵马,更是如此。”   “所以这样的要求……”   蒯越瞥了眼蔡瑁,极其淡然地道:“对于大都督而言,不算过分,应该只是正常,只是你自己接受不了而已。”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蔡瑁皱着眉,怒气更盛。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蒯越不仅没有帮他说话,反而像是在嘲讽他:“咱们可是一条绳的蚂蚱,你的责任书难道不也是正常吗?”   “恩。”   蒯越依旧保持淡定,轻声言道:“没错,或许我的责任书也是正常的,但南阳皇帝陛下已经算准了,这样的条件是咱们承受不起,但南阳官员却可以承受的。”   “他是想要那这份生产责任书下手,对咱们与豫州、徐州官员一视同仁,却又可以达到快速掌控荆州的目的。”   “哼!”   言至于此,蒯越轻哼一声:“南阳皇帝陛下对于荆州官员的了解,或许要比咱们自己,还要了解,这才能对症下药,做出这样的责任书来。”   蔡瑁长出口气,内心稍安:“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蒯越轻声道:“我如何想,没有用,关键是大家如何想,刘表就这么走了,咱们目前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若是不能统一意见,又能如何?”   蔡瑁无奈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蒯越补充道:“咱们先等着吧,不着急。”   蔡瑁颔首:“好。”   ……   不多时,便有官员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   早有蒯越安排的人候在外面,将荆州官员引导进入制定地方,准备商讨对策。   城中,芙蓉楼,顶层。   随着越来越多的荆州官员赶来,整个大厅已然沸腾: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真当咱们荆州官员,全都是泥捏的?”   “该死!我还真不信了,天下有人能完成这样的责任书?”   “别人能不能干得了,我不清楚,但我刘度是干不了。”   “连刘郡守都干不了的事情,我等岂能干得了。”   “这份农耕生产责任书,完全就是在逼咱们辞官。”   “南阳皇帝陛下居然玩这种手段,还不如直接将我等罢免。”   “就是,拿这什么狗屁的生产责任书来羞辱我等,简直岂有此理。”   “拿你们签了吗?”   “当然签了,难不成辞官?”   “憋屈死我了。”   “……”   正当众荆州官员议论纷纷时,蒯越已经把大家签订责任书的内容,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在他而言,除了各大郡守的春耕比较棘手外,其余全都是正常操作。   只不过……   即便是正常操作,对于荆州官员而言,同样非常难以办到。   他们原本便是一个相对比较固定的圈层,也正是因为固定,所以内部比较懒散,从来不思进取,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已。   如今,强大的外部力量,正准备撕裂这一切,因此让他们感觉有些受不了,总感觉是要被迫离开舒适圈。   “德珪,你感觉怎样?”   在正式开始前,蒯越试着询问蔡瑁的意见。   “感觉什么?”   蔡瑁似乎听出了什么,试探性问。   “如果开战,有几分把握?”   实际上,蒯越也不知道蔡瑁有多大的能耐。   毕竟,想当初平定宗贼,是靠一顿饭的功夫,便消灭了大半,接下来的荆襄,就处于绝对的和平时期,蔡瑁这个大都督,压根就没有施展本事的空间。   在这种情况下,蔡瑁的本事对于蒯越而言,根本就是个迷,但不得不承认,蔡瑁也的确有些本事,否则不可能成为荆襄的大都督。   “这个……”   蔡瑁犯了难,皱眉沉思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道:“如果城墙能够支撑得住,守住襄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如果支撑不住呢?”   蒯越不需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要的是战略战术,是不管发生,都有相应预案的回答。   只可惜……   蔡瑁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   如今,事实摆在蔡瑁面前,也容不得蔡瑁不考虑清楚:“如果支撑不住,咱们或许就得向南败退,极有可能要过了长江。”   “马步军,咱们未必是江东猛虎的对手,但若是依靠长江天堑,咱们荆襄水军绝对不弱于孙坚分毫,这一点我很有把握。”   长江以南?   这相当于放弃了襄阳,放弃了南郡,放弃了马步军。   蒯越皱着眉,心中极其不爽。   蔡瑁的回答让他有些失落。   以这样的姿态,来面对南阳汉庭的威慑,恐怕有些艰难。   “兄长。”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急匆匆上前,来到蔡瑁跟前。   蔡瑁皱着眉,轻声问道:“子和,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这里了?”   蔡中神色悠悠,喉头滚动,艰难开口道:“根据最新的情报,在新野驻扎的孙坚,已经启程离开,朝着咱们襄阳过来了,总兵力可能有五万人。”   嘶—!   蔡瑁惊诧,眼瞪如铃,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什么?孙坚居然朝襄阳过来了?”   蔡中肯定地点点头:“恩,的确来了。”   蔡瑁愣怔,扭头瞥向蒯越:“异度,咱们该当如何?” 第473章 我荆襄士族,不容侵犯!   蒯越又岂能不清楚,一旦让孙坚的兵马进入襄阳,那么他们必然面临着一次血洗,至少蔡瑁这里的人员,必须要裁军,而且还要归孙坚节制。   而至于他们这些人,则需要按照生产责任书上的内容去执行,否则就会面临罢黜的结局,归根到底还是要面临一次大洗牌。   战?   还是降?   这是个问题,即便是蒯越自己,也不敢决定。   不过,他自己倒是非常清楚,一旦决定造反,他们就彻底没有了退路。   如果襄阳城受不住,那么他们在江汉平原的权势,必将大幅度削弱,甚至要如蔡瑁所言,退入长江以南,才能自保。   若是不造反,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自家的耕地可能会成为朝廷的耕地,那可是他们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东西啊。   可如果下定决心造反,那么他们获胜的概率同样很小,长江以南即便可以自保,对于他们而言,依旧守不住自己的祖业。   想要两全其美,关键还在于襄阳!   只有把荆襄的北大门襄阳,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才有可能真正成为主人,与南阳朝廷分庭抗礼。   可是……   他们能守得住吗?   蒯越深吸口气,瞥了眼蔡瑁,见其期盼且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走到了上首,朝着满厅的荆州官员,摆手呼喊道:   “诸位且安静。”   一声呼喊,殿中的文武官员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蒯越身上,期待着对方的号令:“大家都是荆州籍的官员,乃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今,南阳汉庭以责任书的形式,来逼迫咱们做出妥协,甚至提出了一些难以完成的要求,摆明了是在逼咱们辞官。”   “既如此……”   蒯越压根懒得废话,轻声道:“摆在咱们面前的路已经非常清晰了,有且只有两条,其一是归顺南阳汉庭,努力当好自己的官儿,实在不行便辞官归乡,退位让贤。”   话音一出,下方文臣武将顿时便恼怒起来,纷纷七嘴八舌,不停吐槽:   “靠!我们凭什么要辞官归乡,退位让贤啊?荆州是咱们的荆州!”   “没错,咱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咱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   “南阳皇帝陛下实在太无耻了。”   “他不仁,我不义!”   “……”   听着众人的喧闹声,蔡瑁长出口气,总感觉可以召集其荆州的力量,与南阳汉庭斗争,只有拿起兵器,才能真正保护自己的权益。   “没错。”   跟着,蔡瑁也附和道:“咱们才是荆襄的主人,岂容别人在这片土地上撒野,想夺我等的祖业,那要看南阳是否有一副好牙口!”   “德珪言之有理,咱们荆襄士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既然南阳皇帝陛下觉得咱们好欺负,那咱们就团结起来,要他好看。”   “我还真不信了,他有传说中那么利害吗?”   “……”   愤怒之声靡靡。   蒯越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言道:“那么第二条路,便是要集中力量,与南阳对抗,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诸位,孙坚已经率领大军南下。”   “很明显!”   言至于此,蒯越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森冷的气息:“对方的目的便是要入驻荆襄,按照最开始的要求,节制咱们荆襄。”   “如果诸位想好了,要与南阳朝廷对抗,或许要不了两天,便会迎来一场大决战,咱们如果可以守得住襄阳,固然是极好的。”   “但如果守不住……”   蒯越的声音拖得很长,呼出一口浊气道:“咱们极有可能需要退入南郡,甚至要退往长江以南,与南阳朝廷隔江对峙。”   要知道,很大一部分荆襄士族的家产,全都在长江以北,长江以南的地区,山高林密,比较落后,压根没有太多的产业。   如果当真被逼到了长江以南,换言之,他们的资产应该全部化成了灰烬,成为南阳朝廷的公家基业,这样的后果,尔等可承担得起?   刹那间,满殿的文臣武将变得沉默起来,他们想要反抗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基业,若是保不住,那还反抗个鬼啊?甚至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正当众人陷入沉默时,蔡瑁再次横出一步,朗声言道:“老祖宗留给咱们的基业,岂能就这样白白拱手送人?”   “将来尔等在百年以后,莫非有脸面见自己的列祖列宗?连战斗都不敢战斗,白白被人欺辱,这难道便是我荆襄士人的血气吗?”   “我蔡家在荆襄的产业,难道不比尔等多?”   众所周知,蔡家才是荆襄最大的士族,尤其在自己的亲姐姐,成为刘表的小妾以后,蔡家的权势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连蔡瑁都可以冒着家族产业全部毁灭的风险,更何况是这些原本便没有多少基业的人呢,他们应该比自己更积极才对。   果然!   这一番话,顿时让荆襄士族的沸腾起来:   “没错,咱们应该团结起来,与南阳汉庭抗争到底。”   “咱们屡次让步,但换回来的,依旧是侮辱,这次我等必须反抗。”   “襄阳城池已经经过了加固,我相信南阳没有那么容易拿下来。”   “没错,襄阳城可谓是固若金汤,哪有那么容易被摧毁。”   “什么狗屁的伏火雷霆,我还真要尝尝他的厉害。”   “跟他干到底。”   “没错,干到底!”   “……”   见众人义愤填膺,蒯越彻底安心。   当下,他目光坚定地扫过众人,重重点着头,朗声言道:“很好,既然大家已经决定了,那么便商议一下,咱们要如何行动。”   蔡瑁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异度,如今的局势,哪里还容得商量,你直接下令吧,我们大家全都听你的号令。”   众人纷纷附和:   “没错,我们听你的。”   “对,我们听你的,下令吧。”   “异度足智多谋,我们听你的。”   “下令吧。”   “……”   蒯越深吸口气,当下也不再推脱,铿锵下令:“蔡瑁何在?”   蔡瑁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在。”   “想来现在刘表还没有走远,你现在立刻派出骑兵,将刘表截回来,不管怎样,刘表乃是汉室宗亲,号召力自然更强。”   “放心。”   蔡瑁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让子和率领精兵,前往追杀,哪怕是追到宛城,也一定要将刘表抓回来。”   “恩。”   蒯越颔首点头,转而又道:“抓刘表是一方面,同时还要派人抓住毛阶,以其为要挟,为我等调兵遣将,争取一定的时间。”   “黄祖何在?”   “在。”   “你速速赶回江夏,调集全部兵马,准备从随枣走廊进攻,绕后突袭孙坚兵马,与襄阳互成犄角之势,缓解我军压力。”   “喏。”   “……”   ……   刺史府。   毛阶将责任书整理起来,准备收归入档案。   忽然,殿外响起个疾促的声音:   “毛使君!”   “毛使君!”   “……”   毛阶抬眸望去。   但见……   从事韩嵩急匆匆赶来,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慌忙言道:“快跟我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毛阶皱着眉,依旧不为所动:“德高,你这是何意?我何为要跟你走?”   不得已,韩嵩只能长话短说,急急道:“蒯越、蔡瑁集合了荆襄士族,不知在商议什么,凭我对他们的了解,一旦准备发难,必然会对使君下手。”   “哦?”   毛阶惊诧,不由愕然:“他们居然敢如此放肆?”   韩嵩太了解荆襄士族了:“如何不敢?使君还是跟我走吧,否则等他们商量出来对策,必然会挟持使君,来威胁朝廷的。”   “在下方才得到消息,朝廷已经派孙坚,率领精兵,水陆并进,杀奔襄阳,这固然是对荆襄士族的威胁,但更刺激了他的逆反心理。”   如果只是要毛阶的命,那么毛阶断然是不会害怕的,但如果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朝廷,便相当于自己拖了朝廷的后腿,这绝对是毛阶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   毛阶同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偌大的襄阳城,我又能藏到哪里呢?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蔡瑁找到吧?”   “跟我走。”   韩嵩毫不犹豫,冲上去,抓着毛阶,便往外走:“他们如果真要动手,或许不单单是你,还有我等非荆襄籍的官员,全都会跟着遭殃。”   韩嵩是南阳人,只是一直在荆州为官罢了。   而他同样是坚定不移的,支持刘表归顺南阳汉庭的一派。   如今,刘表已经成为朝廷的侍中,那么他也能如愿成为南阳汉庭的官员,但不幸的是,毛阶的责任书内容太过严苛,极有可能把荆襄官员逼反。   “哦对了。”   走出刺史府,二人上了马车。   韩嵩这才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不知毛使君可否告诉在下,这样的责任书内容,是您自己编的,还是陛下编的?”   毛阶皱了皱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德高,因何如此发问?”   韩嵩倒也没有犹豫,直接言道:“很简单,若是使君自己制定,引起荆襄巨变,在下只能说使君太过鲁莽,急于建功,殊为不智。”   “那若是陛下所为呢?”   “陛下?”   韩嵩瞥了眼毛阶,唇角微扬道:“如果是陛下所为,我相信,如此有违常理的举动背后,必有其深意,在下反而会安心许多。”   呃……   毛阶一脸的无奈。   自己干的,就是不智之举。   皇帝陛下干的,便是必有深意。   韩嵩,你小子当着我的面,如此双标,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毛阶表情略显尴尬,但终究还是吐口气道:“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责任书,我个人是做不出来的,绝大多数是陛下的意思。”   呼—   韩嵩闻言,长出口气,彻底安下心来:“这我就放心了。”   毛阶随后补充道:“不过,这样的责任书,即便换上我们自己的官员,内容依旧不会变,否则会落人口实。”   “啊?”   韩嵩一脸的难以置信,试探性问:“你的意思,如此责任书,南阳的官员可以办到?”   毛阶极其肯定地道:“当然!”   “不可能!”   韩嵩极其肯定:“这绝对不可能。”   毛阶冷笑:“这有什么不可能?你自己办不到,不代表别人办不到,陛下尝言,休要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旁人。”   韩嵩皱着眉,神思如电。   可是……   不管他如何想,终究还是想不到任何办法:“荆南山高林密,耕地数量有限,如何能开出上万亩荒田?这是不可能的。”   毛阶则是胸有成竹:“你们办不到的,我们全都可以办到,这便是双方的差距,陛下说过了,荆扬二州将会是朝廷的粮仓,未来要支撑朝廷的发展,绝不容有失。”   韩嵩闻听此言,也终于明白朝廷为什么要对荆襄士族动手,作为朝廷规划的粮仓,耕地岂能在荆襄士族手中掌控,这相当于把命脉交到士族手里,这可是要出问题的。   “若当真如此……”   韩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轻点头道:“荆扬的确需要一战,这样更加彻底些,虽然可能有些迟了,但只要来了,就不算太晚。”   毕竟,眼前的时节,即将要开春了,一旦打仗,少则持续数月,多则持续一年半载,必定会耽误农耕,又要荒废一年。   “放心。”   毛阶则是极其肯定:“一定耽误不了。”   韩嵩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襄阳经过加固,莫非陛下有办法破敌?”   毛阶轻声道:“你根本不了解伏火雷霆的威力,一旦开战,襄阳城顷刻间必可告破,所以咱们不必出城,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韩嵩明白毛阶的意思:“使君既然如此说,嵩倒是明白该如何了。”   毛阶恩了一声:“拭目以待吧。”   韩嵩点点头:“当然。”   “哦对了。”   正在这时,韩嵩忽然想起了什么:“刘侍中此前的亲信文聘,乃是南阳宛城人,我会想办法联系到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毛阶淡笑:“辛苦德高了。”   韩嵩:“此乃从事分内之事。”   ……   襄阳城外。   通往宛城的官道上。   一支小队正在迤逦慢行。   马车上,刘表怀里抱着刘琮,笑着跟蔡夫人道:“此次到宛城,可不比在襄阳,你可以随意胡闹,那里可是个要命的地方,容不得你胡来,明白吗?”   蔡夫人将目光从窗户外收回来,轻声道:“放心吧,这点事情,妾身还是明白的,绝不会给夫君惹麻烦。”   “恩。”   刘表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只是个侍中,但我毕竟是汉室宗亲,将来若有用,必定可以外放,至少也应该是个郡守。”   蔡夫人嫣然淡笑:“夫君,妾身不嫌弃你官儿小,其实侍中已经可以了,能在宛城这样繁华的地方生活,其实也很不错。”   宛城因为是暂时帝都的原因,因此发展非常迅速,尤其是商业环境,非常非常好,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年的雒阳城。   蔡夫人虽然是大家闺秀,但终究是一介女流,而且偏居一隅,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能来到宛城,是她梦寐以求的。   以前的她只是听说宛城的繁华,而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见识真正的宛城,又岂会想什么外放离开,当个山大王,这种事情。   刘表见夫人是这种反应,心中不由哂然,看来是自己担心了:“琮儿,等去了宛城以后,咱们全家一起去听美猴王的故事,如何?”   “好耶好耶。”   刘琮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琮儿最喜欢美猴王了,父亲,琮儿也想在家里养一只金丝灵猴,可以吗?”   “好呀。”   刘表刮了刮幼子的小鼻子,亲昵地道:“咱们买一只金丝灵猴,再买一些小猕猴,让他们陪你一起玩,好吗?”   刘琮兴奋不已:“真的吗?”   刘表点点头:“当然,父亲何时骗过你?”   刘琮举起一双小手:“父亲太棒了。”   身旁蔡夫人峨眉浅蹙道:“夫君,听说金丝灵猴现在涨到了十六、七金,而且还是一猴难求,在黑市上购买,可能要二十金,甚至更多,咱能买得起吗?”   “放心吧。”   刘表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些年在荆州,夫君我虽然没什么成就,但也攒了不少钱,等咱们进入宛城,先买上一套宅院再说。”   “啊?”   蔡夫人惊诧不已:“这些事情,妾身怎么不知道。”   刘表淡笑:“你当然不知道,这些钱我全都购买了土地股权证,等去了宛城,卖出一部分后,自然可以兑换成钱,这样更加隐秘。”   嘶—!   蔡夫人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自己的夫君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背着她干了这么多事情。   原来,刘表一直都在做两手准备,否则不可能在南阳,配置如此多的资产。   如今荆州彻底归顺了南阳,这样的准备终于也能派上用场。   “夫君,你真是……”   蔡夫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忽然,车外响起个声音:   “刘侍中,有情况。”   “恩?”   “似乎是从襄阳过来的人,还带有兵马!弟兄们,警戒。”   刘表急忙把孩子塞给蔡夫人,跟着身子一转,侧身贴在车厢下方,伸手掀开车帘一角,朝着襄阳的方向望去。   果然!   视野的尽头处,一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彷佛在耳畔炸响,激荡的烟尘中,一杆黄底黑字的信号旗,迎风招展。   “不好。”   刘表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低声道:“蔡瑁可能造反了。”   蔡夫人顿时一愣:“啊?德珪他……他怎么可能造反?”   刘表自然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不是你们女人管得了的,好好呆着,保护好琮儿即可。”   “琦儿!”   刘表急忙招呼一声:“快进来。”   刘琦这才从车厢外钻进来,神色慌张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表叹口气,没有解释,只是一把将其推回车内,从下方摸出一柄剑,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时刻戒备,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轰隆隆—!   战马飞驰而来,越来越近。   一波箭雨骤然间袭来,铺天盖地般罩向车厢。   随从的侍卫立刻操起双弧盾,将车厢保护起来,他们披坚执锐,尽皆精兵,这一波箭雨袭来,居然没有一个人躺倒在地。   但可惜……   他们只有一小队兵马,连同队率在内,也不过只有五十人而已。   这样的队伍,即便战斗力再强,旷野之上,也未必会是襄阳骑兵的对手,何况带兵的还是蔡瑁的亲信。   “杀!”   震天彻地的吼声响起。   乌泱泱的骑兵,没有半点花哨地直扑过来,宛如一道洪流般,直接淹没过来。   “伏火雷霆弹,准备!”   “放!”   嗖!嗖!嗖!   一波短柄的棒子,带着一缕缕青烟,冲着汹涌而来的骑兵,直接丢了过去,下一个瞬间,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随即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这便是伏火雷霆?”   “果然厉害!”   刘表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那么一个短棒子,居然可以炸飞一匹战马,甚至暴起的飞石还能伤人,杀伤力果然爆表,怪不得南阳汉庭,可以屡战屡胜。   可惜!   襄阳骑兵数量实在太多,而且速度非常快,在强行蹚过这些爆炸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杀到了这只小队面前。   朝廷侍卫们立刻将长矛斜持,齐刷刷指向外面,在队率的指挥下,有节奏地朝着襄阳骑兵来回猛刺。   刘表不得不承认,虽然对方仅仅只是一个队率,但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能够保持镇定,冷静指挥,正确防范,便已然证明了其军事素养。   仅仅只是一个队率,便能有如此本事,南阳汉庭的精兵策略,的确已经发挥出了一定的效果。   “顶住!”   “给我顶住!”   “哪怕战至一兵一卒。”   “杀—!” 第474章 刘表惊叹!南阳厉害的,不止伏火雷霆!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襄阳骑兵已经围着这支小队,酣战了半个多时辰,却依旧没能将其攻破,南阳精锐的布阵非常严密,每一个士兵都是从基层队伍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百战勇士。   毫不客气地说,他们这些人放在寻常队伍中,至少也是伍长、什长、队率这样的职务,但在皇帝陛下直属的虎贲精锐中,却仅仅只是个士兵。   姓李的侍卫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队率,但若是在寻常队伍中,基本上也能当上军侯,甚至是军司马级别的军职。   学习兵法、布阵,是他们日常的必修课,甚至在科目中,也会有相应的考课,因此在面对襄阳骑兵的进攻时,李侍卫才能保持镇定,从容指挥。   身穿铝合金战甲的虎贲士兵,可谓是刀枪不入,唯一害怕的,便是敌军座下战马的迅猛冲锋,这样可能会坏了他们的阵型。   但是……   对方一直都没有迅猛冲锋,而是在想方设法的杀敌。   李侍卫顿时明白了原因。   因为,他们是冲着自己身后车箱中的人而来,生怕战马失去控制,再将里面的人撞伤,亦或者惨死,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这对于李侍卫而言,当真算是个利好消息,只要对方不敢迅猛冲锋,发挥战马身强体壮的优势,那么他便可以缓慢支撑,坚守待援。   噗!噗!   两柄森冷的长矛,冲着襄阳骑兵的胸膛,直接戳了进去,涓涓的血水,顺着血槽涌出,将骑兵的衣甲顷刻间浸湿,骑兵呜咽两声,当场一命呜呼。   铛—!   一个士兵拨开骑兵刺来的战矛,另一个士兵的长矛在此刻,直接补刀,不偏不倚,命中胸口,配合极其默契,攻守相得益彰。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襄阳骑兵接连倒下三十余人,其余骑兵则是围着马车,不停地转来转去,寻找可以下手的缺陷。   但怎奈……   虎贲勇士防守严密,根本没有半点破绽可言。   别说是荆襄的这种杂骑,便是西凉骁骑,也未必能破开虎贲精锐的步阵。   不远处的蔡中,眼瞅着面前的一幕,气得是牙根直痒痒,手中的长剑不停挥舞:“快啊!给我撕开个口子,将他们全部诛杀!”   蔡中虽然是蔡瑁的弟弟,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但他却远远不及他的兄长,胸中毫无半点兵法、阵法可言,只知道一味的挥剑冲杀,任由士兵自由发挥。   军队数量是蔡中战斗力的保障,在他的眼里,压根没有精兵这么一说,今日碰到这么一股难缠的对手,顿时露怯,心知自己到底有多无能。   “赶紧上啊,还愣着干嘛?”   蔡中瞪着他那双牛蛋般大的眼睛,怒气冲冲道。   “将军。”   身旁的副将略显尴尬地道:“对方放手极其严密,咱们的弓箭又难伤其分毫,若是纵马强冲,势必会伤到马车里的人,您让我们如何进攻啊?”   蔡中勃然大怒,森冷的长剑直接架到对方脖子里:“我不管,你必须要尽快给我拿下这支小队,而且还不能伤了我姐,还有姐夫分毫。”   “将军,您……”   副将一脸难为情地道:“您这不是为难人吗?您也瞧见了,他们尽皆是虎贲精兵,咱们地战马若是不能强冲,与高大的步兵,可没什么区别。”   “别说咱们只有数百兵马,便是有上千兵马,以这种条件,也未必能撕开这条口子,咱总不能让弟兄们送死吧?”   蔡中咬着牙,恶狠狠瞪着对方:“你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你。”   副将身子绷得很直,斜着眼凝视着剑锋,甚至连喉咙都不敢轻动:“将军,剑就在您的手里,小人岂敢不信。”   蔡中怒气冲冲,声音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道:“那你还不赶紧派人进攻,更待何时啊?”   “我……”   副将实在是有些为难,皱着眉,瞥了眼前方的弟兄,铿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冲上去,集中一点,猛烈强攻。”   众将士应声承诺,立刻展开强攻。   蔡中这才长舒口气,将长剑收起来,目光转向战场。   可是……   襄阳骑兵的进攻虽然猛烈了不少,但是效果依旧没有体现出来。   虎贲军的布阵堪称严密,众将士配合相得益彰,攻守兼备,又过了半个时辰,却只是平添了数十具尸体而已,没有太大的进展。   “该死。”   蔡中暗骂一声,怒火汹汹。   他简直不敢相信。   南阳汉庭的一支小队而已,居然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自己足足五百人的精骑,酣战了两个时辰左右,愣是没能攻破对手,简直岂有此理。   副将见此一幕,压低声音,小心劝谏道:“将军,咱们必须要想个办法,否则再这样下去的话,弟兄们非得拼光不可。”   蔡中皱着眉,双眸中的怒火清晰可见:“想个办法!说着简单,你倒是给个办法,难道我不想,想出个办法?”   副将凑到跟前,提醒一声:“将军,您莫非忘记了,车厢里面的人,是您的亲姐姐、姐夫啊,若是他们主动要走,这帮家伙岂能阻拦!”   “对啊!”   蔡中恍然大悟。   旋即。   他策马向前一步走,大声呼喊:“停下,全部停下,姐姐,我是蔡中,你在里面吗?”   下一秒,车厢中响起个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   是蔡夫人的声音。   蔡中心中暗喜,随意编个理由:“姐姐,家里出了事,大哥让我出来找你,让你和姐夫回家一趟,否则就来不及了。”   车帘掀开,露出蔡夫人那张绝美的容颜,细眉如柳叶,红唇似桃花:“三弟,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能让你带兵来追!”   “啊,这……”   蔡中只是略一沉吟,便脱口而出:“是娘啦,你也知道,自从爹走了以后,娘的身体就一直都不好,听说你离开襄阳,更是伤心欲绝,说以后再见不到姐姐了。”   “大姐至少还在荆襄,不时能回娘家瞧瞧,但是二姐你若是到了宛城,估摸着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回来一次。”   “姐姐。”   蔡中太清楚自家姐姐的软肋了,当即眉头一拧,苦哈哈道:“你还是回家看一眼再走吧,想当年,母亲可是最疼你的,你就这样走了,我怕她老人家撑不住,会忧郁成疾的。”   “夫君,我……”   车厢中,蔡夫人正准备跟刘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刘表直接打断:“夫人,你别上当,令弟明显是在撒谎,若仅仅只是这样,干嘛要带兵过来?”   “最为重要的是,他引兵前来,一声不吭,便下令进攻虎贲精锐,在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之时,方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刘表太清楚蔡中、蔡和是个什么性子,因此一针见血,直接戳破道:“他们一定已经造反了,想要劫持我等回去,让咱们当替罪羊。”   这种事情,在汉末三国时期实在是太常见了,他们总是要找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来为自己的谋逆,增添一份正义的外衣。   刘表可是汉室宗亲,天生就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是拿刘表来抗雷,对于荆襄的百姓,也算是能有个交代。   可是……   蔡夫人不懂这些阴谋诡计。   她只知道母亲对自己非常好,自己在临行前,的确应该跟她打声招呼才对。   因此,此刻的蔡夫人已经有些神伤,顾不得那些东西:“夫君,我想他们不会的,不管怎样,咱们终究是要回去一趟。”   “不行!”   刘表毫不犹豫,直接拒绝:“绝对不可以。”   蔡夫人见刘表拒绝得如此之快,心知对方已经贴心,但她同样不会妥协:“你若是不回襄阳,可休要拦我。”   言罢,便将怀中的刘琮丢在一旁,轻声道:“琮儿乖,要藏好,千万别出来。”   刘表急忙阻拦:“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蔡夫人执意不肯:“夫君,那可是我的母亲,你岂能阻我?”   “姐姐!”   正在这时,车厢外再次响起一声呼喊。   蔡夫人眸中含泪,挣脱刘表的束缚,钻出车厢:“三弟,姐姐跟你回去,尔等全部让开,休要阻我。”   李侍卫原本也不是要蔡夫人回去,当即给队伍打个眼色,示意他们让开一条路:“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一旦回去,可能再回不来了。”   蔡夫人勃然大怒:“那里可是我家!”   李侍卫闻言,岂敢再劝:“既如此,夫人自便。”   蔡夫人下了马车,急急走出,来到蔡中跟前:“三弟,咱们走。”   蔡中顿时愣怔:“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姐夫他……”   “别理他。”   蔡夫人气呼呼一甩手:“他不愿意回来,咱们走。”   蔡中立刻阻拦:“姐,咱们是一家人,你自己回来,又算什么,还是叫姐夫一起吧。”   蔡夫人峨眉浅蹙:“他不愿意回来,我回去便是,赶紧走吧,我要见母亲一面。”   蔡中心虚,再次阻拦:“姐,没有姐夫一起,你觉得母亲会高兴吗?”   蔡夫人虽然不懂政治,但也不傻,自己的亲弟弟,他还能不了解吗?   当下,她便从蔡中忧忧的神色中感受到了诡异:“三弟,你老实跟姐说,你们带兵杀来,到底是何意?可是决定造反了?”   “什么造反?”   “没……没有!”   蔡中飞快摇头,急忙否定。   可是……   蔡夫人却是一眼戳穿。   自己弟弟撒谎的模样,她岂能不知道。   看来一切正如夫君所言,荆襄正在经历一场剧变,蔡瑁决心造反,他们这些人杀过来,是要劫持夫君与自己回襄阳,成为他们的傀儡。   “你!”   蔡夫人愤怒,转身便要返回。   “给我拿下。”   蔡中眼瞅着不妙,急急下令。   噌—!   两柄锋利的长矛,挡在蔡夫人面前。   蔡夫人眼瞅着归途受阻,转身怒视蔡中:“怎么,你莫非还想要杀了我不成?”   蔡中摇头:“弟弟岂敢,不过姐姐,你暂时还不能回去,今日必须要带着姐夫一起回去,此乃大哥的命令,即便是弟弟我,也不能忤逆。”   “姐夫!”   当下,蔡中端坐在战马上,举目望向车窗前的刘表,朗声道:“你忍心丢下姐姐,一个人回宛城吗?咱们终究是一家人,还是跟我们走吧。”   刘表走出车厢,望着蔡中,冷声喝道:“蔡中,你应该清楚南阳汉庭的实力,尔等造反,等于是把蔡家往火坑里推,现在住手,还来得及。”   “哼。”   蔡中怒哼一声,紧咬着钢牙,怒气冲冲道:“南阳朝廷要谋夺我蔡家祖业,难不成,我等还要打开大门欢迎吗?实力强又如何,我等无惧。”   刘表自然清楚这一点:“非是谋夺,乃是私田公有化,可以享受朝廷的政策,尔等每年的粮产收入,不仅没有降低,甚至还会持续提高。”   “扯淡!”   蔡中才不管这些,直接怼了回去:“我只知道,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自己的,被别人抓在手上,那便不是自己的。”   刘表心知难以说服,吐口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土地原本就是朝廷的,如今尔等还能分润粮食,难道还不该满足吗?”   “少废话!”   蔡中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刘表,你若是跟我回去,还自罢了,如若不然,也休想走出襄阳的地界。”   李侍卫昂首睥睨,冷声言道:“蔡中,你若是能拿下我等,至于等到现在?”   蔡中嗞着钢牙:“尔等当真以为,我们冲不破你们的布阵?若不是怕伤到刘表,单凭尔等宵小,焉能阻挡我荆襄骑兵。”   李侍卫自然清楚这一点,但他依旧保持镇定,试图拖延时间,因为他很清楚,孙坚的兵马已经在路上,先锋必将会提前赶来襄阳:   “如此说来,你是要诛杀朝廷侍中,真正要与朝廷抗争到底了?”   “没错。”   蔡中咬着牙,双目掠过李侍卫,转向刘表:“姐夫,你若是识相,便乖乖跟我回去,如若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别动!”   李侍卫一枪直接顶在刘表胸前,同时压低声音提醒道:“拖延时间,朝廷已经派孙坚将军引兵赶来,相信不久必到。”   旋即。   李侍卫扭头瞥向蔡中,冷声言道:“你若是敢进攻,我便杀了刘表。”   刘表自然清楚对方的意思,急忙言道:“夫人,快救我,蔡中,快救我!我愿意跟你们回去,这还不成吗?”   蔡夫人心急如焚:“夫君!”   蔡中自然希望刘表能够回去,因此注意力转移,冷声道:“贼子,速速放了我姐夫,否则我必定亲手剁了你。”   李侍卫不屑一顾:“哼,想杀我?那我先灭了他,你们不是想让他号令荆襄群雄吗?有我在此,尔等休想。”   蔡夫人扭头瞥向蔡中:“三弟,你一定要救救夫君。”   蔡中皱着眉,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但特么,他一时间,还有些想不明白,脑子嗡的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要带回刘表。   “姐姐放心,我一定救下姐夫。”   “恩。”   “贼子。”   蔡中怒气冲冲,与李侍卫对峙。   刘表趁此机会搅局,不断想办法拖延时间。   约莫一刻钟左右。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打断了双方的僵持:   “报—!”   蔡中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神色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南阳朝廷的先锋,距离此处,已经不足五里。”   “啊?”   蔡中惊诧不已,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么快?”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恩,全都是骑兵,至少也有两千骑。”   孙坚麾下绝大多数都是水军,但也不代表没有骑兵,毕竟荆北是以平原河流为主,只有荆南才是山地丘陵、河流为主。   “两千?”   蔡中脑子嗡的一下大了。   自己麾下只有五百精骑兵,而且还损失了百余骑。   如今,对手直接冲过来两千精骑,自己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没错。”   斥候点点头:“至少两千。”   蔡中喉头滚动,心中惶恐,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飞快下令:“快!给我冲,务必要把刘表给我抢回来,生要人,死要尸!”   副将等的便是这条命令,当即长剑一挥,铿锵下令:“给我冲!”   李侍卫皱着眉,声嘶力竭:“结阵御敌。”   虎贲众将,山呼:“杀—!”   刹那间。   荆襄骑兵展开迅猛冲杀,迎着矛林阵,直接扑了上去。   面对呼啸而来的骑兵,虎贲将士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一人退却,在还有五步远的时候,长矛分层刺出,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敌人,连人带马纷纷刺下。   “该死!”   蔡中喉头滚动,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人仰马翻之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下令迅猛冲杀,短时间内,竟然也丝毫撼动不了虎贲军分毫,他们兵力虽少,但却不动如山,难以撼动。   “给我冲!”   “全都冲上去!”   蔡中嗞着钢牙,怒火冲天般激扬。   五里对于步兵而言,或许还有点距离,但对于奔驰中的骑兵而言,压根就是一眨眼而已。   若是不能抓紧这短暂的时间,冲破对方的阵型,那么最终吃亏的,一定会是自己。   但是……   蔡中怎么也不敢相信。   在如此混沌的局面之下,虎贲军的士兵,居然还能精准的刺杀骑兵,而非刺杀战马。   要知道,刺杀战马时,会让战马吃痛,短时间内的冲击力更盛,而若是刺杀骑兵,士兵下意识的后仰,必然带动勒马的动作,反而会降低战马的冲锋。   虎贲士兵若非身经百战之人,绝对不会这般镇定,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采取最最最正确的办法,阻击敌人。   正当双方酣战时。   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隆隆的声音,跟着大地微微颤动,浓郁的喊杀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笼罩过来。   “弟兄们,坚持住,援兵已经来了。”   李侍卫亲自下场,手持一杆镔铁战矛,飞快刺出,诛杀敌骑,又大力一甩,将尸体抛飞出去,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该死!”   “简直该死!”   蔡中回头瞥向漫天的烟尘,整个人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他咬着牙,回头瞥了眼这块难啃的骨头,极其艰难地下令:“弟兄们,快撤,快撤!”   襄阳骑兵这才纷纷勒马,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   战马的速度飙起来,是需要时间的。   尤其还是数百匹战马一起,更是需要时间,才能将速度提升起来。   很明显,作为荆襄骑兵统帅的蔡中,完全没有这样的概念,此时的勒马转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已经太迟了。   就只见,乌泱泱的朝廷骑兵冲杀过来,冲着襄阳骑兵的腚眼子,直接冲了上去,一波超高速的骑射,宛如从天而降的一场暴雨,顷刻间笼罩敌骑。   该迂回的迂回,该追杀的追杀。   即便只有两千余骑兵,都蕴藏着骑兵战术在里面。   站在车厢前的刘表,长长叹了口气,不可思议地道:“南阳汉庭的军力,不单单是伏火雷霆啊,投降朝廷,真乃明智之举。”   李侍卫也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刘侍中,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若是没带着你,可能现在,我都已经回南阳了。”   刘表心知自己拖累了对方,急忙致歉:“实在抱歉。”   此刻,一骑从前方奔来,欠身拱手:“末将孙翊,敢问将军是……”   李侍卫欠身拱手:“在下虎贲李桢,曹将军帐下李典,乃是家父。”   孙翊急忙还了一礼:“原来是李将军,久仰久仰,如今敌军已经被我撵走,将军可以安心北上,不必担忧。”   李桢颔首点头:“多谢将军,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弟兄们。”   “在。”   “整队,回家。”   “喏。” 第475章 张昭的小算盘,真腻害!   樊城。   从某种意义上说。   樊城隶属于南阳郡,而襄阳隶属于南郡,两者是不同的行政区。   但是,因为两座城池隔汉将相望,樊城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襄阳的防御前站。   想要拿下襄阳,就必须要先拿下樊城,然后再渡江,进入襄阳城。   在蔡瑁的调度指挥下,整个樊城立刻进入到战备状态中,老百姓全部回家,没有命令,不得外出,街道上全都是巡逻,以及搬运守城器械的士兵。   尤其是汉江的江面上,南北窜梭的战舰,像是织布机上的梭子一般,不断的运送着士兵,以及相应的物资。   蔡瑁从来没有把襄阳当作主战场,毕竟这里是他们赖以生活的地方,他绝对不允许战火蔓延到这里,否则蔡家必将迎来巨大的损失。   此刻,樊城城头,蔡瑁披坚执锐,迎风而立,遥望着城外的密林,不由皱起了眉头:“子和怎么还没回来?按时间来推算,不应该啊。”   “大都督勿急。”   身旁张允赶忙安慰道:“刘表身旁有南阳朝廷的虎贲军守护,听说他们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或许蔡将军是遇到点麻烦,这才耽误了时间。”   “不过……”   言至于此,张允话锋斗转道:“您也别太担心了,蔡将军毕竟带着数百精骑,追杀一队五十人的精锐而已,应该不是甚么太难的事情。”   蔡瑁仔细想想,这才舒展眉头,长出口气,轻声道:“这倒也是,南阳汉庭的兵马的确精悍,而且装备非常好,子和将其战败,还要把战甲带回来,的确有些浪费时间。”   张允淡笑:“没错,正是如此,您再安心等等,或许要不了多久,蔡将军便回来了,届时咱们也能穿上铝合金战甲,刀枪不入,何惧之有。”   蔡瑁瞥了眼张允,轻哼一声,调侃道:“你小子,想得倒是很美,也不过只有五十套战甲而已,够咱们上万人装备吗?”   张允嘿嘿一声:“能装备多少,便装备多少,等打退敌军一次进攻,咱们又能收到不少尸体,这样战甲会越来越多。”   蔡瑁摇摇头,轻声道:“你想多了,铝合金战甲,即便是南阳,也非全员装备,应该暂时只有最精锐的步兵,才会装备。”   “孙坚帐下的兵马,绝大多数,已经转变成为了水军,他们要经常下河,应该不可能装备铝合金战甲,如果要装备,极有可能会是周瑜的鸳鸯军。”   张允颔首点头,极其郑重地道:“恩,有道理。”   蔡瑁吐口气,继续道:“哦对了,擂石、滚木都准备好了吗?”   张允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大都督放心,您特意吩咐的,末将岂能不准备好,已经全部运送到了樊城,足够孙坚那头猛虎,喝一壶的。”   由于南阳汉庭士兵的装备非常好,即便是最普通的皮甲,由于皮质经过了特殊的处理,防御能力也比较惊人。   因此,寻常的弓箭难以对士兵造成太大的伤害,蔡瑁便提前命人准备了大量的钝器,比如擂石、滚木、大铁锤等,准备应对南阳汉庭的进攻。   “恩。”   蔡瑁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张允颔首:“大都督安心即可,为了这一天,咱们已经整整准备了数年,樊城城门坚固如铁,整座城池堪称是固若金汤,孙坚必杀不进来。”   蔡瑁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我还真想瞧瞧,当伏火雷霆炸不开城门之时,孙坚这厮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张允皱了皱眉,似乎在幻想那一幕,跟着缓缓点头,饶有兴致地道:“应该会很惊悚,若是炸不开城门,单凭他的兵马,绝非我军对手。”   孙坚麾下绝大多数都是水军,靠水军攻打这样一座坚城?   蔡瑁、张允自然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战败孙坚!   正当二人幻想胜利的场景时。   忽然。   身后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报—!”   蔡瑁扭头望去。   内城方向,奔来一匹快马。   他走上前来,皱眉问道:“可有何事?”   对方急匆匆上城,甚至顾不得行礼,便直接言道:“毛阶不在了,听刺史府的人说,被韩嵩这家伙带走了,可能早已经出了襄阳城。”   “什么?”   蔡瑁顿时一个愣怔。   他皱着眉,怎么也不敢相信,毛阶会被韩嵩带走。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正常,韩嵩是南阳人,刘表还在当荆州牧时,就已经充分表现出了对于南阳的推崇。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归顺南阳汉庭,韩嵩自然是乐得所在,他们那么大的动静,韩嵩会想办法把毛阶带走,才是正常的。   “毛阶居然被带走了?”   即便是一旁的张允,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恩。”   对方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已经带走了。”   蔡瑁很快平静下来,试探性地问道:“异度可知此事否?”   对方再次点头:“恩,知道。”   “哦?”   蔡瑁询问:“他怎么说?”   “他说走了便走了,只要刘表在,要不要毛阶,都一样。”   “恩,那倒也是,既如此,便随他去吧。”   毛阶虽然是个荆州刺史,但想要拿他来威胁南阳,实际意义必定没有想象中大,南阳皇帝陛下是什么人,那可是横推天下的主儿,能被一个官员威胁?   但刘表就不一样了。   刘表是汉室宗亲,而且还投靠了皇帝。   刘表若是出了问题,直接会影响到益州、扬州的刘焉、刘繇,南阳皇帝陛下对于刘表,绝对要比对毛阶重视,这是必然的。   张允皱着眉,遥望着城外,试探性道:“大都督,要不要派人出去打探一下?如果发生意外,咱们便帮上一把,若是没有,也能让他们迅速归建。”   蔡瑁思索了片刻,缓缓点头:“好,让邓龙去吧。”   张允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准备下令。   不多时,城门大展,一支骑兵呼啸而出,直奔北方。   可是,没一会儿,方才出去的骑兵,便径直回来,蔡瑁站在城头,扯着嗓子呼喊:“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接应舍弟吗,人呢?”   下方邓龙扯着嗓子呼喊:“大都督,我们方才出了城池不久,便有发现了孙坚麾下骑兵,对方至少有两千人,或许蔡将军已经遇难了。”   “啊?”   蔡瑁顿时愣怔,一腔怒火腾得窜到了天灵盖里:“你说什么?蔡中他莫非已经……已经惨死在孙坚手上了?”   当下,蔡瑁身子一软,只感觉脑袋沉重如山,若非一旁张允眼疾手快,将其搀扶起来,整个人几乎要摔在城头了。   “大都督!”   张允扶着蔡瑁,关切道:“你没事儿吧?身子要紧,切记保重啊。”   蔡瑁这才稳住了身子,勉强支撑起来:“我没事,速速开城门,让邓龙进来。”   张允应声承诺,把手一招,示意身旁的侍卫,打开城门,让邓龙进来,而他则是在继续安慰道:   “大都督,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您若是倒下了,咱们荆襄数万大军,就没了主心骨,这岂不是让孙坚捡个大便宜吗?”   “你放心。”   蔡瑁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在大战结束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倒下的,蔡中若是牺牲了,那我便要替他报仇。”   “没错。”   张允肯定地点点头:“必须要为他报仇!”   蔡瑁吐口气,撒开张允的手,吩咐道:“你速速派人返回襄阳,告诉异度,刘表没能抓回来,让他再想别的办法。”   张允飞快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您切记保重。”   蔡瑁眸中闪烁凶光:“放心,我没事儿。”   ……   徐州,彭城。   驿馆中。   张昭手持飞鸽传书,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毛阶动作太过迅猛,倒是让荆襄士族走上了绝路。”   “是啊。”   在其对面,徐州刺史陶谦跟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朝廷废除了州牧制,又将刘表调回朝廷当侍中,却将一个臭脾气毛阶,放在荆襄。”   “荆襄士族自然可以猜测到皇帝陛下的用意,如此一来,十之八九会造反,或许陛下也一直在等这样的结局。”   张昭肯定地道:“陶使君说得有些道理,陛下原本就有要进军荆襄的意思,只是时局发展得比较快,令刘表自知不敌,从而接受了朝廷的诏令。”   “可是……”   言至于此,张昭话锋斗转道:“如今,全国各地都在搞土改,朝廷的土地股权交易楼,也在各州郡的治所展开。”   “这种事情自然可能落下荆扬,朝廷肯定是要对其动手的,软硬刀子,双管齐下,陛下素来如此,不管哪一路得手,结局都在掌控之中。”   陶谦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能耐:“是啊,土改一定展开,进入到对当地士族的抽血效应,就不可能再停下来,这种状况下,就只能接受私田公有化了。”   “说实在的,最开始这种政令的确有些难以实施,不过当土地股权交易楼成立以后,伴随着土地股权证价格的上涨,世家也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而且乐在其中。”   “咱们远的不说,便是下邳陈氏,此前便对此颇有怨言,但随着股权交易楼的建立,他们家的土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身价翻了一倍不止。”   “如今啊。”   陶谦笑眯眯地道:“陈家的生意已经不仅局限在耕地了,而且还参合进入了金丝灵猴中,听说陈家目前有三只金丝灵猴,十三金时买的,如今已经十八金了。”   “听说朝廷要重建雒阳城,共计修建二十余个园林,金丝灵猴的价格更是水涨船高,人家这生意做的,当真是厉害啊。”   张昭皱着眉,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说起金丝灵猴,我还真有些不太相信,陛下居然会如此喜欢,竟引得民间争相模仿,金丝灵猴价格水涨船高。”   “唉—!”   张昭摇了摇头,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居然连商务司丞刘巴,都被贬到益州去了,真搞不明白,陛下到底要干些什么。”   陶谦更加不明白,大手一挥:“圣心难测,或许便是如此,但我相信,陛下绝非易于之辈,咱们静候结果便是。”   “哦对了。”   陶谦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你能不能在这里多留两天,等朝廷给我辞官的信回复以后,咱们一起赶往扬州。”   张昭想都没想,当即点了点头:“好,可以。”   陶谦反倒犹豫起来:“你……不赶路了?”   张昭淡笑,点了点头:“既然荆州打起来了,那我还是晚去一会儿好,孙坚这尊猛虎打得越狠,对我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就越是有利。”   “我现在赶往扬州,恐怕还会让人给穿小鞋,甚至遭受别人的白眼,花费大量精力,却难以有效推动事情。”   “可是……”   话锋一转,张昭傲然道:“若是孙坚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必然会扬州士族产生震慑作用,届时我再去推动事情,必然事半功倍,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了。”   陶谦笑了笑:“你小子,还真是鬼得很啊。”   张昭一揖:“何况,在下还有事情要求陶使君您。”   “哦?”   陶谦皱眉:“你居然有事求我?”   张昭点点头:“没错,陶使君,您可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陶谦淡笑,试探性问道:“你先说是什么事情,否则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帮得上你。”   “好。”   张昭应了一声,倒也没有犹豫,直接言道:“陶使君您是丹阳人,而丹阳乃是山越活动的中心,想来您应该清楚山越统领之一祖郎,对否?”   祖郎乃是丹阳山越中,名声最响亮的统领,影响力也非常大,想要安定扬州,就不可能不面对山越这股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张昭会来彭城的原因。   他不是为了回乡探亲,而是专门前来拜访陶谦的,只是碰巧获得这封飞鸽传书而已。   陶谦似乎明白了张昭的意思:“老朽的确知道祖郎,而且还认识他的父亲,不过子布若要老朽帮你对付他,那老朽可办不到,毕竟是故人之子。”   “非也。”   张昭自然清楚陶谦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在下非是要征讨他们,只是想让他们放下兵器,成为百姓,朝廷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我张昭此次过扬州,手里奉的是皇帝陛下的诏书,是要开垦荒田的,只要他们能够成为百姓,不再为祸一方,我保证两年之内,让他们衣食无忧。”   天下大乱,江东才会出现山越暴乱分子,可如今朝廷即将统一全国,接下来就是要安安稳稳过日子才对,没有谁能逆得了大势。   包括刘繇、刘表、刘焉!   自然也包括山越祖郎!   陶谦自然明白这一点,沉吟了片刻,试探性问道:“子布,你当真是要他们归农?”   张昭肯定地点点头:“陶使君,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这是在给祖郎机会,他若是不同意,那我只能派人征讨了,朝廷的力量,你应该清楚。”   “别说伏火雷霆了,等孙坚攻破荆州,必然会挥师东进,再加上徐州的海军程普,双方合力之下,踏平江东,绝不成问题。”   “朝廷如果当真下定决心,想要剿灭山越,保佑一方平安,十个祖郎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扛得住朝廷的雷霆暴击。”   陶谦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终于还是点点头:“你说的话,老朽全都明白,你放心吧,老朽会帮你的劝降祖郎的,不过你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   张昭淡笑,起身走到一旁,从背囊中取出一摞纸:“陶使君,你瞧瞧吧,这是朝廷针对江南山高林密特点,而刻意制定的梯田制度,完全可以复刻生态稻田鱼养殖。”   “一旦正式展开以后,朝廷会派出一部分专家,分派到各个郡县,专门帮助老百姓解决稻田鱼养殖的技术问题,同时还会派人来建化肥厂,保证粮食的收成。”   梯田?   陶谦皱着眉,带着疑惑,拿起技术资料,仔细浏览。   片刻后,他眼神骤亮,不住点头:“好!真好!实在是太好了!这分梯田生态稻田鱼,可真是太适合山越了。”   “子布。”   陶谦抬眸望向张昭,眼神闪亮:“你这个忙,我陶谦帮定了。”   张昭颔首淡笑,举起面前的酒爵:“来,咱们喝一碗,合作愉快。”   陶谦举酒,一饮而尽:“合作愉快。”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书信,展开浏览,内心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陶谦这老家伙居然要辞官?他突然来这么一手,到底是真想辞官,还是暗示什么?”   不是刘辨太过多心,而是陶谦辞官的时机,实在是有些不对,不得不让人遐想,正好是刘辨废除州牧的节骨眼上。   当然了!   刘辨废除州牧,不是在针对陶谦,而是要针对刘繇、刘表、刘焉的,陶谦不过是误伤,压根伤不了筋骨。   但是,陶谦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辞官,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跟皇帝叫板,总是让刘辨感觉到一丝丝不爽,哪怕你迟上半年、三个月呢?   可结果呢?   你丫不单单没有延迟辞官,反而还在催促自己,尽快同意让他告老还乡,哪怕其中当真没什么意思,也变得有那点意思了。   “辩爷别多想,其实陶谦也该到退休年纪了,就让他安心退休,颐养天年即可,反正现在张昭也去了彭城,明显就是冲陶谦去的。”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想起,似乎对于陶谦,压根就提不起兴趣来,反而是非常关心张昭的行踪,以及他接下来的对策。   “冲陶谦去的?”   刘辨有些不太理解。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张昭是个工作狂,虽然彭城是他的老家,但这次回去,绝不是为了探亲,而是找陶谦帮忙。”   “根据朝廷掌握的陶谦资料,他跟丹阳山越祖郎的父亲,乃是忘年之交,而祖郎又是山越的核心首领,若是解决不了山越问题,他的政策很难快速完成。”   山越?   刘辨自然清楚这个山贼武装集团。   历史上的东吴,就是靠打击山越来获取人口、兵力等,它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刘辨皱着眉:“专家的意思是……张昭去了彭城,主要是找陶谦来帮这个忙的,他想要快速解决山越这个问题,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稻田鱼推广开。”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所以辩爷,你答应陶谦就行,若是在他的帮助下,张昭可以顺利解决山越,让他们成为朝廷合法的户民,那么封侯,享受食邑,权当作奖励即可。”   咦?   这的确是个办法。   反正在最开始的时候,专家想要彻底解决陶谦的办法,也是让他荣归故里,封侯,享受食邑,安度晚年。   如今,自己完全能以这种方式,来彻底稳定陶谦这个危险点,使其成为丹阳山越的一根定海神针,彻底帮助朝廷,稳定山越,降伏山越。   妙啊!   此计大妙!   刘辨心情大爽,面带微笑:“好,那我立刻让郭嘉给陶谦飞鸽传书,同意他辞官归降,而且再给他一笔养老钱。”   军师联盟轻声道:“别急,先同意即可,剩下的东西,等陶谦把事情办完再说,这个不着急,如果提前就什么都安顿好了,等立下功劳,你给什么呀?”   “这倒也是。”   刘辨长出口气,在信笺上,大大方方写下两个字:同意。   军师联盟轻声道:“咱们也要提前选出一个刺史来,主要负责徐州的事情,正好陶谦把位置空出来,咱们还可以提拔一个。”   刘辨试探性询问道:“专家有人员建议吗?”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跟着道:“从目前表现出来的政绩看,自然是张纮最好,资格高,能力强,完全可以镇得住场面,这一点不必辩爷担心。”   “张纮?”   “恩。”   “可以,那就他了。”   “……” 第476章 蔡瑁被打懵逼了,伏火雷霆竟如此厉害!   处理完陶谦的事情,刘辨放下奏章,又拿起贾诩的日报,展开浏览:“哦?金丝灵猴的价格居然又涨了一金,还真是快啊。”   “预期之中吧。”   军师联盟的声音则显得非常平淡:“糜竺亲自带队去了益州,这样的信号足够刺激金丝灵猴涨价一波,涨幅应该在两金左右,是最好的。”   刘辨皱了皱眉,心中暗暗询问:“老师,专家有没有个具体的价格,涨幅达到多少,准备收网啊?我这心理总有些慌,没底。”   “别急。”   军师联盟立刻安抚道:“其实,专家是有一套具体的标准,但却不是以价格核算的,而是要如何才能令益州士族经济崩盘。”   “啊?”   刘辨惊诧不已:“可是,这东西应该没办法核准吧?这种概念是否有些泛泛,不能定量计算的话,万一发生意外,咱们可就搞砸了。”   “可以量化!”   军师联盟非常肯定地道。   “如何量化?”   刘辨皱眉,越来越佩服专家的能力。   经济学是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但却又是治国的利器,刘辨不得不掌握。   因此,刘辨只能不断提问,不断向军师联盟学习,汲取营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军师联盟当然希望刘辨能力提高,这样对于他们的指挥,也能更加轻松,因此对于刘辨的虚心提问,毫无保留的给出指导。   “其实很简单。”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立刻解释道:“益州士族的资产总量是一定的,其中包括耕地、商铺、矿山、庄园等等。”   “咱们只需要让金丝灵猴的价格,飙涨到可以撬动整个益州资产的时候即可,按照目前的放贷折扣,五折是ok的,这意味着金丝灵猴的价格,至少是益州资产的一半。”   “从目前咱们获得的情报上看,金丝灵猴的价格至少需要涨到五十金,才有可能办到,目前还不到二十金,咱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现在糜竺进入了益州,开始搅混水,等过段时间,朝廷正式发出要重建雒阳城的消息,开始安排施工队,采集相应的石料、木材,金丝灵猴的价格一定会再次飙涨。”   “……”   巴拉巴拉。   军师联盟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是一大堆计划,总算是让刘辨大概齐有个掌控:“总之,辩爷放心便是,计划仍然需要修订,如果发生偏差,军师联盟会尽早修正。”   刘辨颔首点头,总算是心中有数,只要能定量控制,就能做到收放自如:“只要专家心里有数就行,咱们慢慢来,一点点把益州士族套进去。”   “恩。”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放心吧,益州士族肯定会中计,咱们目前的关键,是要把荆襄打下来,这样可以对扬州、益州产生震慑作用。”   “只要能拿下荆襄,可以派枣祗带队进去,在南阳的这段时间里,做了很多实验,还是没能找到野败,估计只能朝南方去了。”   历史上,便是在南海附近,找到了野败,从而开启了杂交水稻之路,如今在南阳这么多年,枣祗在各地培育水稻,却始终都没有找到,想来应该是没有。   如果找不到野败,两系法杂交水稻就没办法实现,就更别三系法的杂交水稻,毫不客气地说,野败是杂交水稻的关键。   “好。”   刘辨深吸口气,一口答应:“咱们已经把农业的基础工作,全部做好了,现在也的确是该专注于杂交水稻了。”   “等咱们拿下荆襄,灭了蔡瑁、蒯越之流,便给枣祗加派人手,全国范围内铺开,争取把野败找到,让粮产更上一层楼。”   虽然,现在的刘辨不缺粮食,但也仅仅是勉强够用,没有达到财政赤字而已,随着人头税的免除,接下来人口必将呈现爆炸式的增长,将来粮食肯定不够。   所以从现在开始搞杂交水稻,还是非常必要的,如果连本国的老百姓都养不活,又谈什么称霸全球,建立大汉日不落帝国呢。   “朱彤!”刘辨招呼一声。   “在。”朱彤闪出身来。   “你速速赶往尚书台,告诉荀彧,一旦孙坚拿下荆襄,咱们的人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跟进去,绝不能耽误了春耕。”   “喏。”   “且慢。”   正当朱彤准备躬身离开时,刘辨打断,补充道:“还有枣祗,告诉他,让他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寻找野败上,其余事情交给韩浩处理。”   朱彤欠身拱手道:“喏。”   ……   樊城,城外。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乌泱泱一片,全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兵马。   蔡瑁凝视着城外的大军,队列闪开条路,两个精壮的士兵抬着担架,从里面走出来,上面以白色布幔遮盖,里面极有可能是具尸体。   咯噔。   蔡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子猛然探出城头,眼珠子瞪如铜铃,凝视着担架,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蔡瑁。”   阵中策马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长沙太守孙坚。   此人昂首挺胸,扬着脖子,望向城头,声嘶力竭道:“本将军在路上,偶遇故人,今日特意将其奉还与你。”   呼啦!   白色的布幔被当众掀开。   果不其然,下面的尸体正是蔡中。   蔡瑁心头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当即扯着嗓子,怒指孙坚,张嘴便骂:“杂碎,竟敢杀我三弟,我蔡瑁非将你生撕了不可。”   “哈哈哈!”   孙坚仰面朝天,压根没把蔡瑁当回事:“好啊,有种你便出来,本将军与你单挑,给你一个将孙某生撕的机会。”   “匹夫!”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孙坚眸中带着凶芒,厉声喝道:“可敢与某决一死战否?”   在其身后,数万大军齐声呼喊:“战!战!战!”   孙坚横刀在手:“老子憋屈两年了,今日便拿你首级,祭我大纛!蔡瑁,你身为荆襄大都督,当着你麾下将士的面,咱们好好干一场,替你兄弟报仇!”   “老贼!欺人太甚,我……”   蔡瑁心底的怒火汹汹燃烧起来,作势便要转身下城,与孙坚厮杀,却被身旁副将张允,摆手阻拦下来:   “大都督,别冲动!”   张允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蔡瑁:“蔡将军战死,咱们都比较伤心,但孙坚此举明显是害怕咱们的城防坚固,因此不敢强攻,您若是出战,可就上当了。”   激将法!   蔡瑁立刻明白孙坚的“险恶用心”,当即冷静下来,转身面对孙坚。   孙坚见蔡瑁没有下来的意思,心中顿感不爽:“怎么?草鸡了,不敢下来?刚才不是还叫得很凶吗?现在怎得,成缩头乌龟了吗?”   “哼!”   蔡瑁怒哼一声,指着孙坚的鼻子便骂:“孙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意欲何为,有种你便攻城,小小激将法,我蔡瑁岂会上当。”   “哈哈哈!”   孙坚仰天哈哈一声:“激将法?蔡瑁,你也太大看你了,一个小小的樊城而已,我孙坚还需要靠激将法?不过是手痒痒,想拿你首级开开荤而已。”   “少废话!”   蔡瑁厉声喝道:“攻城吧,让我瞧瞧伏火雷霆的厉害。”   孙坚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好,你既然诚心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言罢。   勒马转身,回了军阵。   孙坚手起马槊,苍啷一声,拔剑出鞘,铿锵下令:“伏火雷霆,进攻!”   刹那间,前排的刀盾兵缓缓出了军阵,将爆破组的士兵,保护在后面,一点点向前挪动,逐渐靠近樊城城门。   城头上,蔡瑁只是盯着前方的队伍,对方的防守极其严密,可谓密不透风,压根没有半点可趁之机。   因此,蔡瑁也懒得偷袭,只是目光落在军阵上,低声言道:“真不知咱们的城墙,可能禁得起这伏火雷霆否?”   张允自信满满,铿锵言道:“大都督放心,城门左右两侧,各有四个预埋铁件,而且与城门整体构成,极其坚固。”   “城墙外部全部以石砖堆砌而成,连缝隙都是以米浆粘合,如此坚固的城池,我不相信什么狗屁的伏火雷霆,能将其炸开。”   荆襄的文臣武将只是听过伏火雷霆的大名,却从未真正见识过,他们只知道寻常的城墙,压根就拦不住伏火雷霆弹。   但是……   如今樊城这般坚固的城墙,是绝对不可能,被伏火雷霆攻破的。   虽然,没有人印证过,但是他们深信不疑。   蔡瑁深吸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大手一挥,命令队伍向后,委身在内女墙下,静候接下来的雷霆一爆。   此一幕,被城外的孙坚撞见,不由哂然一笑,轻声道:“诸位,瞧见没有,这便是荆襄的大都督,咱们的伏火雷霆还没有安装,他们便退去了内墙。”   一旁黄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樊城虽然被加固了,但是却难以加固他们恐慌的心,未战而胆先寒,何惧之有。”   “没错。”   又有朱治跟着言道:“他们虽然加固了城墙,但内心的恐惧却没办法克服,不过也幸好如此,否则便让他们全都跟着陪葬。”   小将孙翊皱着眉:“可是父亲,他们的确加固了城墙,可谓是固若金汤,咱们的伏火雷霆当真可以将其炸开吗?”   孙坚摇了摇头,轻声道:“暂且不知,不过陛下说了,只要加大计量到原来的三倍,就可以将其炸开。”   “朝廷的问道馆已经针对樊城的情况,进行过相关的实验了,我想咱们应该相信朝廷的能力,相信问道馆研制的伏火雷霆。”   荆襄的文臣武将,没有见识过伏火雷霆,不知道它的威力,同样的,孙坚这伙人也是第一次真正使用,心理同样没底。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前方,安装伏火雷霆的士兵,已经徐徐退了出去,一条长长的引线从里面伸出来。   哧啦!   引线点燃,朝着城门洞方向飞快前行。   在这一刹那,孙坚麾下的全体将士,尽皆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期待着伏火雷霆爆炸的一幕,是否如传言中,那般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只听得boom的一声巨响,彷佛大地跟着剧烈的颤动,樊城城墙更是剧烈的摇晃,城门洞上方的城墙,轰然崩塌,乱石穿空,升起一道由烟尘组成的蘑菇云。   “塌了!”   “竟然真的塌了!”   大将黄盖瞪着眼,抬手指向樊城城门,眼神中充满了惊喜。   这是他自从军以来,在破城这方面,打得最轻松的一次,居然仅仅靠伏火雷霆,便赚开了城门,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之前的战斗经验中,攻坚战之所以伤亡巨大,正是因为城墙比较坚固,士兵只能靠身躯去阻挡,完全是靠命蹚出了一条路。   而现在……   一个伏火雷霆,便代替了上万将士。   不仅仅振奋了自家军心,更打击了敌军士气,当真堪称神器。   孙坚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还真……真攻破城池了?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怪不得朝廷可以横扫关中、并州、青州,有伏火雷霆在,可当万军!”   “将军,下令吧。”   一旁黄盖已然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好。”   孙坚更是不敢有丝毫犹豫,中兴剑怒指城头,声嘶力竭:“弟兄们,给我冲进去,将蔡瑁诛杀,占领樊城。”   众将士士气大振,铿锵回应:“杀—!”   下一个瞬间,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直奔樊城城门。   处在最前头的大将,正是孙坚的老部下黄盖,他身穿战甲,腰部绑着一串伏火雷霆弹,手里拎着一柄寰首刀,冲着樊城城门便冲了上去。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黄盖一边冲锋,一边抽出伏火雷霆弹,拨开盖子,拔出引信,待其冒起青烟,便猛地将其投掷入樊城内,蓬的便是一声巨响,随即哀嚎之声响起。   “好家伙。”   黄盖惊叹伏火雷霆弹的威力,心中狂喜,冲杀的劲儿更大,一手拎着寰首刀,一手拿着伏火雷霆弹,像个英勇无畏的猛士,不停向前猛冲。   在黄盖的带领下,麾下的将士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地往前冲,伏火雷霆弹如同雨点一般,不停地朝着樊城砸过去。   Boom!   Boom!   Boom!   ……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从不间断。   硝烟弥漫,甚至看不到对方的士兵反击。   实际上,此刻的荆襄士兵已经懵逼了,一个个吓得是目瞪口呆,别说站起来反击了,能站稳在城头上,便堪称奇迹。   尤其,当身旁出现一个被炸断了腿的士兵,那股子哀嚎的劲儿,像是自带领域类的惊魂技能一样,震慑着四周同伴的心神。   一个还自罢了,震慑作用有限。   但是……   随着受伤人数的不断增加,荆襄将士的心理防线,宛如涛涛的黄河水崩溃,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   别说寻常士兵了,便是蔡瑁本人,也不由地心神巨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辛苦了一个冬天,方才加固好的城池,在伏火雷霆面前,依旧如此的不堪一击。   更要命的是,对方的伏火雷霆弹,像是雨点般接连不断的砸过来,有些落在身前,有些落在四周,有些干脆落在城里,爆炸点已然将他们淹没。   不能抵挡!   完全不能抵挡!   蔡瑁很快做出决断,在这一瞬间,便分出了胜负。   可是,若就这样溃败,恐怕他们未必能乘船返回襄阳,必须要有人留下了阻挡才行。   蔡瑁瞥了眼身旁的张允,直接言道:“张允,你留下断后,我带大军离开,只需要坚持一个时辰,跟他们展开巷战,知道吗?”   “啊?”   张允彻底懵逼了,脑子嗡的一下大了。   以目前这样的士气,别说阻挡孙坚了,能不能振奋起来,还另当别论呢。   “啊什么啊!”   蔡瑁眼珠子一瞪,厉声喝道:“我让你率领本部兵马,在城中与贼子展开巷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贼子拦在城中,给大军撤退争取足够的时间。”   张允喉头滚动,心神巨震:“大都督,我怕是……怕是不行啊!”   蔡瑁瞪着眼:“不行也得行,这是命令!”   当下,不等张允答应,蔡瑁急急起身,扯着嗓子呼喊:“传令,张允率领本部兵马,在城中与敌军展开巷战,其余人跟我,速速乘船退回襄阳。”   “快撤!”   “撤—!”   呼啦。   众将士纷纷起身,跟着蔡瑁飞快下城,只剩下张允一个人愣在原地,心理顿时万马奔腾,一万句MMP,不停地招呼蔡瑁的祖宗十八代。   可张允压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的家人、亲朋、好友,全都在襄阳城,若是自己归顺了南阳,凭蔡瑁的脾性,一定会将他们满门抄斩。   不得已之下。   张允只能将愤怒咽到肚子里,握紧手中的寰首刀,声嘶力竭道:“弟兄们,在咱们身后,便是襄阳城了。”   “那里住着你我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咱们务必要死战到底,否则一旦城破,必定是鸡犬不留,为了亲人,随我坚守樊城。”   众将士心中的战意,在这一刻彻底泯灭了恐惧。   他们的眼神恢复了坚定,握紧手中的寰首刀、弓箭,俨然变了一副模样:   “死战到底,与樊城共存亡!”   “死战到底,与樊城共存亡!”   “……”   张允猛一招手:“弟兄们,跟我走。”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张允率领兵马杀入城中,一边狂奔,一边招呼众将士:“尔等以伍为单位,与贼子展开巷战,他们不清楚樊城的地形,这便是咱们的优势。”   众将士立刻铿锵回应:“喏。”   他们纷纷寻找各自的伍长,跟着进入巷道内,准备与随之而来的孙坚兵马,展开决战。   可是,当黄盖率领兵马杀入城中,伏火雷霆弹的效用被降到了最低,但荆襄士兵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   毕竟,孙坚整整练了两年兵,麾下的将士各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他们立功心切,想着杀敌赚取军功,以晋升更高的职位,获取更好的福利待遇。   也正是因为如此,普通士兵在遇到敌军士兵时,一个个像是撞到了行走的军功,跟着便冲了进去,刀劈斧砍,将其诛杀殆尽。   “哈哈,这条巷道里有人,跟我过来。”   “贼子休走,吃我一刀。”   “追!进巷道。”   “小心埋伏。”   “放心!”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樊城城内到处都是金铁的撞击声。   虽然,朝廷已经有了伏火雷霆,但刘辨却没有放松对士兵的训练,毕竟战争归根到底,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士兵的素质才是第一位的。   “杂碎,怎么还有?”   张允亲自带着一些兵马,在巷道中,展开对孙坚士兵的伏杀。   他在诛杀了两、三个士兵以后,原以为自己可以震慑对手,却不曾想,对方的士兵从其装扮上看,得知乃是大官,因此毫不放松,疯狂进攻。   Boom!   一声爆炸响起。   张允吓得眼珠子一瞪,急忙撤退,跟着便听到后方有人呼喊:“别走了那个大官,杀他一个,顶杀十个士兵,给我追。”   “肏!”   张允暗自咒骂一声,心底的怒火彻底翻腾起来。   他带着兵马左右窜梭,可还没等他出去,又有人堵住了口子:“快,那个大官在这里,跟我追,一定要杀了他。”   Boom!   又是一声爆炸响起。   孙坚麾下的士兵以此确定前方没有伏兵,跟着便冲上去,身后的弓弩手时刻警戒,提防着两侧的危险。   嗖!嗖!   两箭呼啸而处,从窗户跳出来的士兵,被孙坚麾下的将士直接射杀,当场一命呜呼,没有半点动静:   “给我追,绝不能走了那大官儿!”   “他进入巷道了,继续追!”   “伏火雷霆弹。”   Boom!   又是一声巨响。   两个尸体直接倒下。   身后的士兵冲过去,继续追杀:   “大官儿在前面,给我追。”   “杀—!” 第477章 会猎于汉江?南阳水军,霸气登场!   望着江面上如扁舟一般的战舰,正在急速往襄阳城中赶,黄盖站在江边,手里拎着滴血的寰首刀,暗自嚼碎一声:“狗一般的东西,跑得可真快。”   “幸亏他们跑得快,否则此一战便将其全部消灭。”   随之赶来的孙坚收起古锭刀,一双朗目凝视着江面上的战舰,干脆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宣泄自己的不满:   “蔡瑁老贼,有种你便回来,本将军非将你炸个稀巴烂不可,别以为汉江能保佑尔等,不过是群待宰的羔羊而已,等我战舰抵达,让尔等全部喂了河中鱼鳖。”   孙坚本以为对面不会有人回复,但不曾想,蔡瑁的声音随即响起:“孙坚,你不过仗着伏火雷霆厉害而已,若是靠战舰,在江面上对决,尔等未必是我对手。”   “你若真是大丈夫,那你我便约定,于这汉江之上对决,我蔡瑁若是怕你,便自行投入这江中喂鱼鳖。”   “可你若是不敢……”   蔡瑁的声音顿时又提高了三分,传遍整个对岸:“那便当着你麾下将士的面,说你是只病猫,而非猛虎,自从成为江东病猫,可敢否?”   “哈哈,江东病猫?有点意思。”   “大都督言之有理,孙坚绝非猛虎,而是病猫。”   “他怎么敢答应,必定是只病猫。”   “江东病猫!”   “江东病猫!”   “……”   江面上,一波波的声浪传来,充满了戏谑与嘲讽的味道。   在荆襄水军的眼里,虽然知道孙坚麾下,大部分全都是水军,只有少量的步兵以及骑兵,但他毕竟是新兵,压根不是荆襄水军的对手。   当然了。   孙坚自己也明白,蔡瑁摆明了是在给自己挖坑。   他如此激将法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战场摆在江面上,而非是强行渡河之后,以伏火雷霆开路,强行炸开襄阳,夺了他们的基业。   毕竟,蔡瑁已经见识过伏火雷霆的利害,他相信在陆地上,自己绝非是孙坚的对手,因此只能想办法,让战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才有一丢丢获胜的可能性。   “将军,不可答应他们。”   大将黄盖毫不犹豫,抢先一步打断:“只要咱们夺了襄阳,便等于破开了荆襄的大门,伏火雷霆如此好用,咱们应当扬长避短才是。”   “扬长避短?”   孙坚似乎全然没有把黄盖的话当回事,扭头瞥了他一眼,自信满满地道:“咱们的短处,未必不如蔡瑁的长处。”   “江面上迟早要有一战,不是在汉江,便是在长江,与其拖到长江,不如在汉江便将蔡瑁最后一点自信打掉,这样更有利于咱们接下来的战斗。”   黄盖思索了片刻,缓缓点头:“将军说得也有道理。”   于是乎,孙坚扯着嗓子,声嘶力竭道:“蔡瑁,你听着,咱们会猎于汉江,我要让你真正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当年你不如我,如今,你更不是我的对手,即便没有伏火雷霆,尔等也绝非是我南阳汉庭的对手。”   “江东猛虎,必不负盛名!”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顷刻间便传遍了汉江江面。   江面上立刻响起蔡瑁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兴奋:“好,既如此,咱们走着瞧,我倒是要瞧瞧,南阳汉庭成立一年的水军,到底有多厉害。”   孙坚把手一招,铿锵下令:“弟兄们,打扫战场,安营扎寨,等候战舰赶来樊城。”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孙坚乃是扬州吴郡出身,自幼便在海边长大,精通水战。   这支水军可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别说是汉江这样的支流,便是长江、海洋,也照样可以任其驰骋,绝不会有半点问题。   最为重要的是,这支水军的战舰全都是朝廷研发的新型战舰,虽然暂时还没有配备巨型战舰,但是十丈长的中型战舰,却已经有数艘。   而这样的中型战舰,已经堪比荆襄水军的楼船战舰,以及最具有进攻性的艨艟战舰,只要南阳水军出马,必可大获全胜。   而且!   孙坚非常清楚,皇帝陛下命他组建水军,不是为了看他使用伏火雷霆的,而是为了看他如何使用这些战舰的。   完全靠伏火雷霆拿下荆襄,固然是可以的,但一定会让皇帝陛下失望,从而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这是孙坚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正当孙坚准备转身离开时,前方乌泱泱闯出一支兵马,为首之人乃是大将潘璋,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将军。”   潘璋兴冲冲赶来,单膝跪下,将首级呈上:“末将斩杀了荆襄副都督张允,这是此人的首级,还请将军检验。”   “还真是张允啊。”   孙坚早已经摸透了对手的底细,自然也清楚副都督张允的相貌。   他定睛细察,果不其然,这颗带着惊恐,死不瞑目的首级,不是别人,正是张允。   “哈哈哈!”   孙坚内心狂喜,仰天哈哈一声:“文珪啊,这回你可立大功了,本将军一定亲自为你,向陛下请功。”   潘璋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自从他跟着刘备、陈宫、程立赶来南阳,便一直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眼瞅着别人建功立业,一个个全都成为各大统帅麾下的股肱之臣,潘璋心理一直憋着一股劲儿,今儿个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   “多谢将军。”   潘璋声音洪亮,站起身来的这一刹那,都感觉自己高大了不少。   彷佛接下来,自己就能与朱治、黄盖一样,成为孙坚麾下响当当的大将,与他们平起平坐,再也不必矮人一头了。   “恭喜你啊,文珪。”   紧跟着,黄盖便拱手抱拳,满面堆笑。   潘璋心情大爽,拱手还了一礼,喜笑颜开:“碰巧而已,不值得一提。”   虽然,潘璋的回话比较谦虚,但他内心的傲娇,却一点都不少,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更多出不知几许。   孙坚当即吩咐道:“文珪。”   潘璋铿锵道:“末将在。”   “这首级既然是你获取的,理当由你干接下来这件事。”   “将军尽管吩咐,末将无有不尊。”   “好。”   孙坚大喜,朗声道:“张允好歹也是荆襄的副都督,你便乘船赶往襄阳,将这颗首级送给蔡瑁,告诉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如此大涨士气的事情,潘璋自然接受:“将军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可惜的是……   战舰全都被蔡瑁的人带走了,否则潘璋现在就要追上去,开启嘲讽技能,狠狠调侃一番荆襄水军,没办法。如今只能等自家的战舰开过来了。   ……   襄阳。   刺史府。   一座巨大的沙盘上,标注着红蓝双方犬牙交错的势力,在襄阳的后方,还有不少战舰,这代表着即将赶来支援的荆南诸侯。   蒯越背着手,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沙盘,脑海中不停思考着应对细节,企图寻找到一个完美的办法,可以成功阻拦孙坚的兵马,还能消耗最小的兵力。   毕竟,蔡瑁没有把刘表带回来,意味着此刻的荆襄在南阳朝廷的眼里,甚至在全天下百姓的眼里,根本就是个反贼。   如果他们能以最小的代价,成功阻拦孙坚大军的进攻,那么就还有余力,面对来自南阳汉庭的疯狂反扑。   可是……   如果他们不能阻止孙坚大军的进攻,亦或者成功阻止了孙坚大军,但却伤亡严重,那么在这等条件之下,同样没有生还的可能。   “该怎么办?”   蒯越思考了足足数个时辰,愣是没有一点办法。   他必须要知道伏火雷霆的威力到底如何,否则没办法做出更加严密的计划。   毕竟,伏火雷霆干系到荆襄整个的战略进攻,一旦樊城破了,那么襄阳肯定也保不住,如此一来,即便支援过来再多兵马,也没什么卵用。   “该死!”   蒯越皱着眉,暗自嚼碎一声,招呼道:“来人。”   殿外转入两个士兵:“军师,您有何吩咐?”   蒯越再次询问:“咱们的人,还没有从樊城回来吗?”   士兵摇摇头:“没有。”   “派人过河,打探一下。”   “喏。”   正当士兵准备躬身离开时。   忽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报—!”   蒯越抬眸望去。   但见,大都督蔡瑁急匆匆赶来,神色惊诧中带着恐惧。   如今战事吃紧,蔡瑁身为荆襄大都督,本应该出现在前线,不曾想就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   蒯越虽然有了预料,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试探性问道:“德珪,你怎么……”   不等蒯越问完,蔡瑁便摆手打断,吐口气:“异度,别问了,咱们已经战败了,虽然加固了城墙,但终究还不是伏火雷霆的对手。”   “不得不承认。”   即便是蔡瑁本人,也不由地由衷赞道:“伏火雷霆的确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樊城城墙塌了大半,若非张允带兵在城中展开巷战,我等怕是回不来了。”   “啊?”   蒯越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蔡瑁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是真的。”   “该死!”   蒯越暗骂一声,作势便要收拾东西:“德珪,既如此,赶紧召集兵马,撤退吧,襄阳城没有经过加固,自然更抵挡不住伏火雷霆,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一旦确定襄阳守不住,他们就要退兵,离开襄阳,赶往长江南岸,与南阳朝廷展开殊死对决,争取划江而治。   如今,蔡瑁既然已经落败了,而且还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证明了伏火雷霆的威力,更是断了蒯越坚守襄阳的信心。   既然如此,不如尽早撤退,再想办法,反正荆南的诸侯们,还没有赶来支援,这样还能节省大量整合的时间。   “异度勿急。”   然而,蔡瑁却是不紧不慢,长出口气道:“咱们或许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蒯越皱着眉,似乎听出了什么:“德珪,你这是何意?”   蔡瑁极其郑重地道:“孙坚答应我,会猎于汉江之上,跟咱们比水军。”   “比水军?”   蒯越一脸的不敢置信。   即便是他,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结果。   要知道,荆襄水军成立了至少有十年时间,蔡瑁更是以水军著称,精通水战,江东猛虎孙坚居然敢跟蔡瑁比水军?这岂非以卵击石?   “没错。”   蔡瑁肯定地点点头:“孙坚亲口答应的。”   蒯越依旧不敢相信,摇了摇头:“这会不会是孙坚的缓兵之计?”   蔡瑁皱着眉:“缓兵之计?”   “恩。”   蒯越点点头:“他是想让咱们放松警惕,然后等荆南的援兵过来,与咱们决一死战,从而将咱们一网打尽,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战斗便容易太多了。”   “这个……”   蔡瑁停顿了片刻,摇摇头:“我还真没有想到。”   蒯越吐口气:“如今,孙坚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且一旦拿下襄阳,对于南阳皇帝陛下,就算是建立了大功,我若是孙坚,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有道理。”   蔡瑁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要不然这样如何,咱们暂时令荆南四郡不必支援,我仅仅率领荆襄水军,与贼子展开搏杀。”   “若是孙坚果真与我在汉江上对决,那么再令他们支援不迟,若是其不与我对决,只是诓骗我等,那么咱们再行败退,犹未晚矣。”   如此办法,倒也可行。   蒯越思索片刻,轻声道:“若是能保住襄阳,自然最好,若是保不住,咱们就只能败走,就先按照你的办法来做吧。”   “好。”   蔡瑁应了一声,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这一次,我要让孙坚清楚,单论水军,便是十个孙坚绑在一起,也绝非是我蔡瑁的对手。”   蒯越非常清楚蔡瑁的水战实力,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都督,你放手去干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是,你我携手,必可护佑襄阳。”   “恩。”   蔡瑁点点头,长出口气,表情略显惆怅:“唯一可惜的是,我的副都督张允,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蒯越吐口气,轻声道:“能回来最好,回不来,也没办法,他为了襄阳,而牺牲了自己,咱们就不能对不起他的牺牲。”   “报—!”   正在这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蔡瑁、蒯越抬眸望去。   但见……   大将邓义带着一个木盒,急匆匆入殿,单膝跪地:“军师、大都督。”   蔡瑁皱着眉,目光落在木盒上:“邓校尉,你这是何意?”   邓义双手举起木盒,递了上去,皱眉道:“大都督,这是孙坚派人送来的礼物,说是专门给您的,因此末将便送过来了。”   “哦?”   蔡瑁顿时愣怔:“给我的?”   邓义点点头:“恩,没错。”   不等蔡瑁开口,一旁蒯越便提前打断道:“打开瞧瞧。”   蔡瑁瞥了蒯越一眼,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   蒯越是在担心自己被谋害,因此这才让邓义帮忙打开,而非呈上来。   蔡瑁没有改口,而是点点头:“快,打开瞧瞧。”   “喏。”   不得已之下,邓义只能应下来,将木盒放在地板上,打开盖子的一刹那,他吓得直接将木盒丢开,整个人一个后仰,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但见……   一个硕大的头颅,库鲁鲁从木盒中翻滚出来,打了个滚儿,便到了蔡瑁的跟前,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呈现在蔡瑁面前。   “张……张允?”   蔡瑁一脸的不敢置信,面容中带着一丝惊惧。   张允眼瞪如铃,死不瞑目,双眸中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恐惧,很显然,对方在临死之前,受到了惊吓。   若非是将首级送过来,蔡瑁简直怀疑,张允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而非是被人诛杀,如此面目,当真令人惊诧。   蔡瑁只感觉后脊梁发凉,像是张允在呵斥他一样,赶忙下令道:“快!把张副都督的首级收起来,派人后葬于岘山,不得有误。”   身旁侍卫这才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喏。”   好在蔡瑁身经百战,死人见过不知多少,这才没有露出马脚,否则蒯越当真要怀疑,张允的死是由蔡瑁造成,而非南阳了。   “这是孙坚给咱们下的战书啊!”   待侍卫将首级拿出去,蒯越这才吐口气,阴鸷地道。   “异度放心。”   蔡瑁阴着脸,握紧铁拳,冷声言道:“蔡某一定会让孙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水战之王,绝不会让他再次嚣张。”   蒯越欠身拱手,郑重言道:“大都督,荆襄便靠你了,咱们此一战若是落败,必将牵扯到扬州、益州,若是能获胜,在下亲自赶往扬州,劝说刘繇,划江而治。”   水战!   是荆扬最强的杀手锏。   若是水战能够取胜,那蒯越便有了足够的理由。   刘繇与刘表一样,乃是迫不得已,归顺了汉庭,自己没能争取到刘表,那就只能冲刘繇这里使劲儿,而能让刘繇心动的,就只能是打破南阳不败的神话了。   蔡瑁深吸口气,朗声言道:“异度放心,交给蔡某便是。”   蒯越重重点头:“恩,我相信你。”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捧着荀彧递上来的奏章,仔细阅读。   不得不承认,荀彧的确是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任何一个细节,把控的都非常到位。   如今即将要开春了,他已经把兖州、青州、关中,甚至还有凉州的耕种计划,布置得非常到位,甚至还结合了朝廷的战略,在凉州准备开设马场。   “恩。”   刘辨颔首点头:“文若啊,你的这份农耕计划非常不错,就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做吧,凉州虽然比较荒凉,但依旧不能舍弃,毕竟是咱们的祖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   “咱们要做的,是如何利用好这片土地,而非是将其舍弃,能否让它发挥出该有的作用,可就全都靠你了。”   历史上,便有很多人嫌弃凉州,毕竟,大汉后期的战斗,十之六七,全部发生在这里,凉州对于汉帝国而言,没有正面效益,全都是负面效益,这才导致很多官员,想要舍弃凉州。   但实际上,在刘辨的计划中,将来把马铃薯、玉米的种子搞回来,凉州这片土地,同样可以生产庄稼,而且产量绝不会低。   当然!   这仅仅只是庄稼而言,还没有说矿产。   凉州矿产资源非常丰富,煤矿、铁矿、锰矿等,数不胜数,还有亚洲最大的金矿,也在这里,相比较农耕,这里的确差劲,但矿产的优势,足以弥补。   荀彧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凉州土地如何贫瘠,毕竟是大汉的疆土,臣一定会好生利用的。”   “恩。”   刘辨对此非常满意,颔首点头,转而言道:“哦对了,如今即将开春了,曹操、徐荣、张辽、刘虞、公孙瓒,全都上书过来,随时可以展开进攻。”   荀彧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臣已经给各方刺史下令,命令他们调动粮草,保证大军的军需。”   “想来……”   言至于此,荀彧思索片刻,轻声道:“开春之前,一定能够解决,主要有些地方需要靠水路运送粮草,但现在冰水初融,河道水浅,难以行舟,这才有所耽误。”   “恩。”   刘辨颔首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冀州那里不比南方,如今又是小冰河时期,河道运输粮草的确会受阻,这一点倒也在情理之中,想靠马匹运送,自然会耽误时间。   “开春直接解决,争取两个月内,消灭袁绍。”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接下了最终的通牒。   这样的战役,对于五十万大军而言,倒也没什么难度:“若是能在一月之内,解决袁绍,各军主将尽皆有赏。”   毕竟,这样不会耽误冀州的春耕,还有对黑山军士兵诺言的兑现,可以令帝国中兴三年的发展,更有自己的节奏。   “陛下放心。”   荀彧欠身拱手,铿锵而言:“臣等原本便是这样计划的,农耕计划书中,便有关于冀州农耕的规划,您安心即可。” 第478章 许攸投诚,被曹操戏耍?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从襄阳方向送来捷报,说孙坚已经拿下了樊城,下一步便要与蔡瑁会猎于汉江。”   “哦?”   刘辨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   毕竟,他可从来没有把樊城放在眼里,当真以为增加点墙壁厚度,就能阻挡伏火雷霆了?简直是笑话!   而樊城这样小城,又岂能禁得住孙坚这头猛虎的践踏,只要破开了城门,占领樊城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但是……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朱彤接下来的话,是孙坚要与蔡瑁会猎于汉江,而非自己当初预测的退兵,以长江为天堑,与自己划江而治。   “你确定是要会猎于汉江?”   刘辨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蔡瑁这家伙居然能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即便想要守住襄阳,也不至于以这种方式送死,毕竟长江、汉江虽然全都是江,但两者可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恩。”   朱彤却是极其肯定:“没错,正是汉江。”   刘辨淡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蔡瑁啊蔡瑁,让朕如何说你好呢?”   荀彧则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跟着附和:“荆襄虽然有水陆两军,但其陆军完全不是咱们的对手,只有在水军上,想点办法。”   “汉江乃是襄阳的屏障,如今扬州、益州皆在关注此战,臣以为,蔡瑁只是想小胜咱们一场,好以此为借口,劝说刘繇、刘焉联手对抗朝廷。”   刘辨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文若言之有理,咱们的水军目前仅仅成立一年,的确经验不足。”   “但是……”   话锋一转,刘辨依旧是自信满满:“即便如此,也绝非荆襄水军可比,既然他想见识一下咱们的水军,那便一次打到他没有还手之力。”   水战中虽然战法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战舰对于战局的影响更盛,南阳水军的战舰虽然大都是中型、小型战舰,但也绝非荆襄水军的艨艟、楼船可比。   当然了!   南阳汉庭不是没有巨型战舰,只是巨型战舰不在南阳,而在豫州、徐州两地,远水解不了近渴,因此只有中型、小型战舰。   按照原本的计划,打荆襄有这些东西就足够了,只有在打扬州的时候,才需要配合巨型战舰,是以综合考虑之下,南阳才没有巨型战舰。   荀彧欠身拱手,跟着言道:“陛下,此一战既然意义非凡,那么臣建议,咱们应该命令程普将军,将徐州海军从长江入海口,朔江而上。”   嘶—!   刘辨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文若,你的意思是……”   荀彧跟着解释道:“刘繇相对比较谨慎,张昭赖在徐州不走,原本也有借孙坚之手震慑刘繇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应该把戏做足。”   “目前程普的战舰已经打造完成,海军数量达到了三万余人,徐州外的海寇已经被尽数降伏,也是时候展露一下咱们的实力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轻声道:“文若啊,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荀彧淡笑,一揖作礼:“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扬州地广,越往南,越是山高林密,想要靠兵马战而胜之,实在太过费劲,不如这样省心。”   “恩。”   刘辨自然非常满意荀彧的意见,轻声道:“既如此,你便给程普飞鸽传书吧,孙坚战败蔡瑁很快,想来对方必定会退守长江,届时两军合一,威慑更盛。”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   冀州,邯郸。   州牧府。   偏殿。   袁绍跪在蒲团上,手抓起一抔黍稷梗,丢在火盆中,整个人脸上没有半点精神,彷佛被九幽冥界的小鬼儿钩了魂儿似的。   伴随着一缕青烟升起,劈里啪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袁绍抬眸凝望着上方的牌匾,声声悠悠地道:   “父亲、叔父,是绍无能,辜负了你们的希望,南阳汉庭的刘辨实在是太厉害了,此前还有很多士族与之对抗,但不过一个冬天而已,冀州士族已经纷纷叛变。”   袁绍总以为,只要南阳汉庭持续性的私田公有化,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世家大族,加入到讨伐南阳的队伍中。   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刘辨绝非王莽,虽然他摆明了是在夺取世家豪族的土地,但却给了世家豪族另外一个出路,让他们获得了更大的收益。   土地股权交易楼!   仅仅只是一张加盖了朝廷印玺的纸而已,居然可以令世家豪族的土地兼并,发生近乎于质的变化。   大家不必再担心没有人耕种,不必担心田亩荒废,更不必担心收不上来粮草,一切全都由朝廷在操作,令朝廷、农民、世家,三方力量,得以和谐共存。   了不起!   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土地股权证的价格飞涨,得以令世家豪族的资产,进行快速扩张,这可比他们花大价钱土地兼并,还要暴利!   如果仅仅只是暴利,还自罢了,更令袁绍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的背后,有南阳朝廷的官府信誉背书,竟然将土地兼并合法化。   此前,袁绍哪怕只有一个冀州,心中也丝毫不慌,毕竟有冀州的士族在支持自己,不论是人口、赋税,还是兵马,他随时可以保证自己的力量。   但是现在……   伴随着土地股权证交易暴富之事,在冀州大陆上的酦酵,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士族,暗中抛弃了袁绍,转而投入了南阳的怀抱。   这对袁绍而言,简直堪称是釜底抽薪!   加之麾下大将被抓,智囊谋士敬而远之,袁绍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整日里自怨自艾,只等着最终的刀斧,强加于自身。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的袁绍,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个声音:“主公,郭图有事求见。”   袁绍立刻擦干眼泪,长出口气,强行让自己回复过来:“让他去会客厅等着。”   门外侍从回应:“喏。”   跟着,袁绍缓缓起身,接连大喘口气,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地差不多,方才转身出了偏殿,直奔会客厅。   “公则。”   果然,来到会客厅时,郭图已然在等候,袁绍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你此时前来,可是又有何情况吗?”   “主公,我……”   郭图皱着眉,欲言又止。   “没关系。”   袁绍端坐在上首,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有什么事,尽管说,难道还有比现在,更艰难的时刻吗?直言便是,我不会有事的。”   郭图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老实交代道:“是许攸。”   袁绍皱眉:“许攸?”   郭图颔首点头:“恩,是他。”   “莫非……”   袁绍一脸的不敢置信。   毕竟,许攸可是从雒阳时,便一直跟随着他,比郭图的资格还要老:“他离开了邯郸,投奔了兖州的曹操?”   许攸是自己的好友,同样是曹操的好友。   如今袁绍已经是穷途末路,他在这时候离开,也只能投靠曹操。   “恩。”   郭图点点头,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听说是连夜离开的,而且还带走了咱们很多关键的情报,想来是要以此为晋身之姿。”   袁绍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彷佛被人狠狠地戳了一刀,他尽可能地忍着愤怒,但不争取的双眸,依旧迸发出腾腾的怒火。   “主公勿急。”   郭图自然察觉到了袁绍的愤怒,急忙劝谏道:“在下已经安排张郃、高览、韩猛、淳于琼等将军,及时调整防务了,许攸带走的东西,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袁绍这才松了口气,但被自己信任的人所伤,依旧让他感觉到一阵心悸:“公则,连许攸都走了,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开?”   “主公!”   郭图急急起身,欠身拱手,作势便要表衷心,却被袁绍提前挥手打断,轻声道:“其实,我不会在意的,现在别说是你们了,便是我自己,都没有信心。”   “主公……”   郭图凝视着袁绍,只觉得这一瞬,袁绍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企图建立雄图霸业的袁绍,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苍老且待死的躯体而已。   “弘农王手段厉害啊。”   袁绍感慨一声,叹口气道:“明明就是把世家豪族的土地全部夺走了,但却没有人反抗,甚至如今都影响到了咱们冀州的士族,简直不可思议。”   “主公,您别想太多。”   郭图自然清楚弘农王的手段厉害,更明白如今冀州士族的想法。   不得不承认,如今冀州的情况的确是比较凶险,可谓是内忧外患不断,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甚至牵连家族。   实际上,许攸离开袁绍,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多少有些有悖“忠义”二字罢了,像许攸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非是我想太多,而是目前便是这样。”   袁绍抬眸望向郭图,眼神中充满了失落。   “实在打不过,咱们便走。”   郭图皱着眉,试探性言道。   “走?”   袁绍自然也考虑过这一点:“可是,往哪里走?有刘虞在,连乌桓都不会帮咱们,鲜卑内部混乱,更不会有人接纳咱们。”   “去扶余、高句丽,甚至是倭国皆可。”   郭图自然也否定了乌桓、鲜卑,他只能选择其余势力。   “哼!”   袁绍轻哼一声,摇了摇头:“那种苦寒之地,如何可能再杀回来?不过是活命而已。”   郭图立刻补充道:“主公,只要能活着,咱们就还有机会。”   袁绍轻声道:“全族都被消灭了,苟活着,又有何意义?”   郭图皱着眉,声音铿锵:“想当年,楚虽三户,但却可以亡秦,主公英明神武,又何必妄自菲薄,只要能保下命,一切皆有可能。”   “我今年四十六了。”   袁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可比不了当年的项羽,逃亡外地,甚至连落叶归根都办不到,我已经折腾不起了。”   “而且,弘农王已经彻底把我袁家的名声搞臭了,我袁绍最大的依仗已经没有了,逃亡外地,恐怕只能客死异乡而已。”   郭图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在这一瞬,彻底咽了回去:“……”   沉默良久,袁绍干脆摆了摆手,示意郭图退下:“走吧,全都走吧,奔个前程去吧。”   ……   兖州。   东武阳。   济水河横贯东郡,将其一分为二。   东郡濮阳在河南岸,东武阳在其北岸,与清河、魏郡接壤。   曹操将自己的主力大军安在北岸,直面袁绍的兵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只是,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就在即将开春前,自己的好友许攸会赶来投靠。   “你说是何人?”   曹操抬眸望向侍卫,不由愕然:“南阳许攸?”   侍卫欠身拱手道:“没错,正是许攸,将军若是不愿意见,小人可以将其撵走。”   程立轻声道:“将军,听说您与这个叫许攸的,可是幼年之交啊,他此刻赶来,极有可能是来游说的,否则早应该过来了。”   然而,曹操咧嘴一笑,扭头瞥向程立:“仲德虽然足智多谋,但却不熟悉许攸此人,他若早些过来,极有可能是来游说,但此时前来,必是投诚,而且手里还有情报。”   “哦?”   程立皱眉:“何以见得?”   曹操没有正面给出解释,而是笑了笑:“你若不信,咱们召见一番,便可知其来意。”   程立欠身拱手:“将军既然不惧,吾又有何惧?”   曹操昂首,极其自信:“放心,陛下没有那么昏聩,忠与奸,陛下分得清楚,我曹操何惧之有?”   “去!”   当下,曹操对侍卫言道:“带许攸进来。”   侍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赶来中军大帐,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毕恭毕敬道:“南阳许攸,见过曹将军。”   “哈哈!”   曹操故意装作才知道,腾得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还真是你啊,子远,我还以为侍卫报错人名了呢,你不是在本初那里……怎么……”   许攸神色略显尴尬,长出口气道:“孟德啊,实不相瞒,此次攸从冀州赶来你的大营,真正目的是投诚的。”   “投诚?”   曹操佯作惊诧,却转而瞥向一旁程立,顺便打个眼色,言外之意很简单:“你瞧,我是不是猜对了?”   程立同样颔首点头,暗自惊叹,那眼神分明就是再说:“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我程立这回是真的服了。”   “没错。”   许攸厚着脸皮,肯定地点点头:“袁家阴谋造反,罪大恶极,人人得儿诛之,我许攸自然要弃暗投明。”   “况且,如今的冀州人心惶惶,世家豪族已经纷纷舍弃了袁绍,转而青睐南阳,尤其清河崔氏,现在更是全然不理袁氏的号令。”   “再加上沮授、田丰离开袁绍,目前的袁绍已经彻底失去了民心,即便朝廷不发动进攻,恐怕他支撑不过半年时间。”   虽然,许攸说得是天花乱坠,但在曹操的眼里,不过是他在为自己的不忠不义,寻找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而已。   这种人,曹操最是厌恶,哪怕许攸曾是自己的好友,照样如此,如果许攸当真要投诚,那么早在朝廷发布袁家谋逆,就应该背叛,而非是现在。   很明显!   许攸是在确定袁绍已经没有前途,这才决定离开。   虽然是出于保命,但这样的行为,依旧令曹操感到不耻:“既然是投诚,子远应该赶往南阳才对,不应该来我这里。”   这倒不是曹操不接纳许攸,而是天下人共知,南阳朝廷是考课取士的制度,哪怕是旧臣,依旧需要经过考课,才能上岗。   投靠曹操?   按照常理,这是不允许的,更是在给曹操找麻烦。   当然,曹操有此一问,自然已经猜到了,许攸此番前来,手里一定掌握了某些东西。   果不其然,许攸长出口气,轻声言道:“南阳朝廷的规矩,我许攸焉能不知,只不过,咱们可是好友,有些东西,你或许能用得上。”   “哦?”   曹操佯作惊诧:“子远莫非带来了情报?”   许攸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带来了些情报,事关袁绍麾下的兵力部署,对于孟德你,一定是大有裨益。”   言罢。   许攸便脱下身上的衣袍,从后背内衬那里,哧啦撕开个口子,从中取出一封帛书,递给了身前的曹操:   “便是此物。”   曹操接过这封帛书,却没有展开,而是将其丢给了一旁的程立,轻声道:“仲德,将其烧掉吧,顺便飞鸽传书给朝廷,说冀州的兵力部署,极有可能发生变动。”   程立自然清楚曹操的意思,颔首点头:“喏。”   这一瞬,许攸顿时愣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孟德,你……你这是……你这是何为啊?”   “怎么?”   曹操双目灼灼地盯着许攸,冷声言道:“你还不明白吗?”   许攸惊诧,喉头滚动,只感觉一股恐怖的气势,陡然间强压上来:“我……我怎么知道?”   “愚蠢!”   曹操恶狠狠瞪着许攸,“愚蠢”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可知你今日投诚,毁掉我们多少前期的计划?”   “当真以为,袁绍的战略部署,能够瞒得住我们?我告诉你,校事府早已经掌握了袁绍的一切动静,包括其兵力部署。”   “可是……”   话锋一转,曹操怒火滔天,咬牙狞声:“你今日前来投诚,必然会惊动袁绍,只要他不是个傻子,自然会秘密调动兵马。”   “如此一来,我们去年的战略部署,便会被打破,必须要跟着袁绍的调动,而再次发生调动,你可知此事干系有多大吗?”   曹操的声音越来越重,彷佛像是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许攸的心坎上,吓得对方心头巨震,一脸懵逼,不知如何开口应对。   原以为,自己怎么也算是立下了功劳,可以不必参加考课,就能成为南阳朝廷的一员,或者极有可能就近安排,成为曹操麾下的幕僚。   但是……   许攸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己如此小心翼翼获得的情报,不仅没有帮上南阳汉庭的忙,甚至还搅合了他们的大事,这岂非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该死!   该死!   真该死!   此刻的许攸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他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毕竟,许攸也是从军打过仗的人,自然清楚其中的干系,极其重大,粮草的运输线路,藏匿地点,甚至是军队的行军路线,很可能全部需要变更。   如果这仅仅只是一路兵马,还自罢了,但偏偏涉及到了五路大军,如此工程量,对于南阳汉庭而言,的确是个不小的难题。   没错。   正如曹操所言,自己没有立功,反而闯祸了。   许攸阴着脸,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他急急求救道:“孟德,你可千万要救我啊,你应该清楚我的,我绝对没有闯祸的意思,我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子远啊!”   曹操毫不犹豫地撒开许攸,摇了摇头:“我虽然是陛下麾下统帅,但当真帮不上你,我今日接见了你,就已经被你拉下水,你可害苦我了。”   “孟德,你……我不是故意的。”   许攸何尝不知曹操的意思,他现在有种掴自己两巴掌的冲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只是一个劲儿地求曹操:   “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我知道,你从小就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孟德,咱们可是同窗好友,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曹操背对着许攸,回头瞥了眼那张可怜兮兮的脸,长出口气:“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可帮不了你。”   许攸眼珠子骨碌一转,当即明白了曹操的意思:“孟德,你说吧,让我如何做?我许攸一定照办,绝不讨价还价!”   “好。”   曹操豁然转身,亲手将许攸搀扶起来:“能救你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去,回袁绍那里去,戴罪立功!”   许攸懵逼了:“啊?回去?”   曹操极其郑重:“没错!” 第479章 许攸麻了!这不是让我死吗?   麻了!   这一刻,许攸当真麻了。   他愣怔在原地,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曹操,可这心里却将曹操的祖宗十八代,轮番招呼了千百遍,只差抡起拳头,朝对方脸上砸过去。   可是……   他不敢如此。   毕竟,曹操可是南阳皇帝陛下麾下,响当当的大将,更是自己借此,避过考课,步入仕途的唯一办法。   虽然自己的确闯下了大祸,但也不意味着要被曹操戏耍,再被派回去,让袁绍来处理自己吧?这恁娘的,有点坑爹啊!   “孟德,你别开玩笑。”   许攸强忍着愤怒,唇角肌肉不停抽搐。   他多么希望曹操在此刻,露出他那个标志性的笑容,将眼前的尴尬瞬间抹平,可偏偏,曹操始终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子远。”   曹操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许攸,极其郑重地言道:“你不回去也可以,但我只能将你交给校事府了,以洗脱我自己的嫌疑。”   “毕竟,如今敌我双方对峙,这眼瞅着便要开春决战了,你我今日的会面,只会给我招来祸患,这天下眼瞅着就没仗可打了,我可不想浪费这最终的战功。”   “至于校事府那里……”   言至于此,曹操神色稍稍缓和,尽量保持平静地道:“你也不必担心,不过是例行询问,充其量上点刑,仅此而已。”   “你只要一口咬定是来投靠的,等到大战结束以后,我想陛下也不至于追究你,到底是来投降的,还是来劝降的。”   不得不承认,曹操这话说得是稀松平常,极其淡然,标准的模棱两可,却有充满了话外弦音,总是带着那么一丢丢阴阳怪气的韵味。   如果是寻常人,未必会体会出曹操此言的深意,但自幼便与曹操相识的许攸,可实在是太清楚曹操的脾气秉性了。   他越是这么淡定,就证明这其中越是有股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意,许攸清楚明白,曹操的话必须要反着听,才是正确答案。   不必担心,也就是一定要担心;   不过是例行询问,也就是肯定有额外套餐;   充其量上点刑,也就是必定大刑伺候,连环招呼;   仅此而已,换言之,剩下还有很多套餐,不能一一言明,你自己想吧。   ……   许攸身子像是过了一遍电流,身体的各个细胞,彷佛全部经历了一次脑海中的刑法,还没到一半,便把自己给吓蒙了,浑身的汗毛竖起,豆大的汗珠哗啦啦淌遍全身。   自己这小身板,可禁不起校事府的手段折腾,一旦进去了,估摸着只能横着出来,即便还有口气在,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平了。   不行!   绝对不行!   许攸喉头滚动,面色铁青:“孟德,真的要这样吗?”   曹操长出了口气:“我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才给你这个机会的。”   许攸整个人都不好了,满怀信心而来,没曾想这里不是天堂,特么是地狱,关键现在回去的路都被堵死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曹操叹口气,丢下一句话:“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旋即。   返回了上首。   此刻,程立也从外面回来,欠身拱手道:“将军,消息已经发出去了,而且咱们还收到了冀州的情报。”   曹操大手一挥:“呈上来。”   程立走上前,递上一张纸条:“将军,咱们可能也得动。”   “恩。”   曹操似乎早有预料一样,颔首点头,接过信笺,展开浏览:“速速传令夏侯惇、夏侯渊,按照第二号方案调整方位。”   “同时命令曹纯,率领精骑兵,按照第三号行动方案,进行提前部署,以防发生不测,曹仁、曹洪亦然。”   程立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再次离开大帐。   这一幕,可是把下方的许攸给吓坏了。   难不成自己的离开,就已经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曹操在这个时候调整方案,部署兵力,那么徐荣、张辽、刘虞等人,岂不全都得调整自己的部署方案?   这恁娘的!   自己的确是给南阳汉庭出了难题。   如果以这种姿态进入南阳汉庭,恐怕当真如曹操所言,非得先从校事府的监牢,尝遍他的大刑伺候不可。   咕噜!   许攸喉头滚动,俩眼珠子里写满了恐惧。   咱这副身材消瘦的小身板,可禁不起校事府的大刑伺候啊!   当下,许攸俨然已经心生退意,试探性地问:“孟德,你刚才说,让我回到袁绍那里,戴罪立功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曹操抬眸望向许攸,极其郑重地言道:“你已经暴露了,迫使朝廷的战略部署,发生了变化,平白为朝廷收复冀州,增加了一定的难度,示意必须要戴罪立功。”   许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回去哪里是要戴罪立功,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曹操淡笑:“子远,你应该清楚本初的脾气秉性,只要事情不是他想象中那样,你不仅没有罪过,反而有功。”   “哦?”   许攸皱着眉:“孟德,你这是何意?还请直言。”   曹操干脆也不遮掩,直接道:“其实很简单,你就说是来劝降的,带走的资料是两份,一份是真的,一份是假的,把真的带走,是害怕本初身旁,有校事府的眼线。”   “而如今,你劝降曹某虽然没有成功,但也成功引起了校事府的注意,极有可能会导致接下来的战斗中,曹某被临时替换,亦或者派人监管。”   许攸眼神骤亮,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接下来呢?”   曹操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接下来更简单,想办法让袁绍到我这里来,毕竟是老朋友嘛,曹某不得给他送送行吗?”   刘虞、公孙瓒、张辽、徐荣、曹操!   曹操甚至连黑山军都没有计算在内,五大主力抢一个人头,不使点卑鄙手段,像是曹操的作风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以前曹操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但是现在许攸主动送上门来,那么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多简单的事儿。   “这个……”   许攸皱着眉,沉吟良久。   事已至此,他已然明白曹操的用意。   袁绍这颗首级,代表着战功,不论前面打得多爽,首级在谁手里,谁才是获胜者。   曹操长出了口气,倒也懒得再废话,直言道:“你若是能办好此事,曹某亲自向皇帝陛下请功,或许能来我曹操帐下,当个长史什么的。”   “你许子远的能耐,别人不知道,我曹操还不知道吗?这样职务虽然有点屈才,但不过才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升职。”   许攸咬着牙,沉思良久。   虽说这份任务比较艰巨,一旦操作失误,基本上面临必死的结局。   可是……   眼下的局势,若是不执行此任务,同样难逃一死。   拼死一战,或许还能博一个光明的未来,但如果害怕,不敢冒险,那就只能等死。   许攸深知其中利害,长出了口气,艰难地点点头:“好,我干了。”   曹操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朗声道:“恭喜你啊子远,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许攸叹口气:“但也请孟德你,记住你的承诺。”   “放心。”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咱们可是朋友,我曹操能坑别人,还能坑你吗?”   许攸略显不屑,心中暗道:“当年的你跟在袁绍屁股后面当小弟,坑得他还少吗?我算老几啊!你这遭老头子,坏得很!”   不过……   许攸面上依旧是点头哈腰:“有孟德在,攸自然可以放心。”   曹操淡笑,轻声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吧,在我营里呆太久,恐怕也没什么好处,回去以后不好交代。”   “好。”   许攸颔首点头,转而言道:“那我的东西……”   曹操急忙招呼一声:“来人!”   帐外转入个侍卫:“将军,有何吩咐?”   “快去把仲德喊回来,带上子远的东西。”   “喏。”   士兵应了一声。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程立赶回来,将许攸的东西还回,还不忘补充一句:“分毫不差。”   许攸羞红了脸,急忙点头哈腰:“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立望着许攸逃也似的背影,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哈哈,将军,许子远若是知道了您的真正用意,恐怕以后会恨死你。”   “恨我?”   曹操颇为不屑,冷笑一声:“随他去吧!先别管他,袁绍的兵力部署,可全部记好了?”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展开,平铺在帅案上:“这是简图,我还没来得及与地图对照,将军稍后片刻。”   “好。”   曹操颔首,忙不迭将地图取来,同样平铺在帅案上,方便进行对照。   他只是稍稍观看,便皱起了眉头:“从地图上看,袁绍似乎有远遁幽州,走漠北的想法,跟咱们的预期想法一样。”   “是啊。”   程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在魏郡、清河布置的兵力比较少,而在中山、河间附近的兵力相对比较多,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不过,有了许攸的这件事,袁绍的战略部署很有可能会发生转变,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他可能会转向东北,远走高句丽、扶余等国。”   曹操皱着眉,心中顿时不爽:“那岂不是便宜了公孙瓒?他方才归顺,便建立如此大的战功,让我等颜面何存?”   “公孙瓒怕是不行。”   程立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的兵力太少,想要诛杀袁绍,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估摸着最终会便宜了徐荣。”   “徐荣?”   曹操皱眉,深表疑惑。   徐荣的战斗力虽然比较强,但麾下可没有太多骑兵,而且绝大多数兵马,全都是青州黄巾改编,短时间内,战斗力很难提升。   以这样一支队伍,去拦截袁绍的溃败?   成功率不会比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强出多少,甚至可能还不如,毕竟白马义从全都是精锐骑兵,而且还熟悉地形。   但是,以程立的智慧,不应该不明白这一点:“仲德,你怎么会想到徐荣呢?可是我忽略了什么因素吗?”   “恩。”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将军的确忽略了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曹操皱眉,哦的一声惊诧:“是何因素?”   程立解释道:“将军应该明白,徐荣可是辽东人。”   曹操神色极其淡然:“我明白。”   程立淡笑:“但将军或许不知,辽东郡守公孙度与徐荣颇有干系,想当年徐荣在董卓帐下时,曾举荐其为辽东郡守。”   嘶—!   曹操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徐荣与公孙度,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程立点点头:“没错,徐荣乃是公孙度的举主,只要徐荣一声令下,恐怕公孙度一定会排兵拦截袁绍,届时这功劳必属徐荣。”   呼—   长出口气。   曹操极其庆幸自己的战略:“幸亏许攸来了,否则功劳必与我曹操无缘。”   程立笑了笑:“将军,咱们是不是跟朝廷汇报一下?”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恩,当然要。”   程立淡笑:“那陛下他,愿意吗?”   曹操皱着眉,沉吟片刻:“应该愿意吧?北方一定鼎定,将来必回分化,不分出个大小王来,谁又能服气谁呢?”   “呃……”   程立自然清楚这一点:“可是,凭什么是将军您呢?徐荣好歹也是北军出身,统兵经验极其丰富,资格也比较老。”   “仲德啊,你还是不了解陛下。”   曹操则是自信满满,彷佛已经窥破了结局:“陛下绝非是论资排辈之人,否则当年就不会任由董卓退往长安,而自己则退回南阳,另立新朝。”   “徐荣的确是经验丰富,为人也比较谨慎,但第一,他年纪有些大了,发展潜力远不如我曹操;第二他太过谨慎,缺乏创新,跟不上朝廷的发展。”   “可我曹操不一样。”   言至于此,曹操已然是极其笃定:“在众多的统帅中,我年纪中等偏上,与玄德、文台一般,但比徐荣小很多。”   “而且,在众多的统帅中,我曹操是使用伏火雷霆最多,同时更重麾下将士兵法之人,在朝廷的直属队伍中,也属我曹操贡献最多。”   “我相信陛下的眼光,一定会选中我曹操。”   曹操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   从目前的局势发展上判断,曹操的确是最懂皇帝的人,也是最先能感受到时代发展的人,反观徐荣则不然,思维略显迟钝、固化,依旧是按照老一套行军打仗。   如果是两军对阵,考验排兵布阵,曹操自问未必会是徐荣的对手,但如果从战略层级来考虑,徐荣明显不是曹操的对手。   而南阳汉庭未来的统帅,必定会是一个跟得上时代节奏的人,而非是一个思想固化的军事家,在这一点上,徐荣明显不占任何优势。   程立只是笑了笑:“将军倒是挺有自信,不过如此一来,可能会引起别人的不满,这样即便将军当上统帅,恐怕也难以服众。”   曹操才不管那么多,只是哂然言道:“朝廷选拔骑兵主将,最终一环都是自相残杀,又何况是选择三军主将。”   “我曹操,只是耍了点自己的小手段而已,难道还碍着他们事儿了?难不成,徐荣不准备动用辽东郡守的关系?”   程立缓缓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曹操郑重道:“我曹操一定要当上征西将军!”   ……   冀州,邯郸。   州牧府。   今日的袁绍原本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但见到审配以后,双眸中忽然迸发出一丝丝的光芒,彷佛撕碎黑暗的一米阳光:   “正南,你刚才说什么?”   袁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开口询问道:“你有办法破了伏火雷霆?”   审配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可以。”   袁绍腾地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有几成把握?”   审配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在下不敢胡言乱语,毕竟还没有实验过,此计到底能不能成,没有太大的把握,但绝对值得尝试。”   目前的袁绍已经是自暴自弃的状态,审配忽然送过来一丝希望,他又岂能不抓紧抱紧,死马当做活马医。   “不管怎样,说来听听。”   当下,袁绍摆手示意审配对面落座。   而他整个人,也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般,虽然是披头散发的模样,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希望的耀芒,彷佛精气神在一瞬间,全都回来了。   “恩。”   审配倒也没有客气,当即坐在了袁绍对面。   他从怀中取出提前准备的东西,平铺在帅案之上,轻声道:“主公,这段时间以来,在下调查了很多见识过伏火雷霆的士兵。”   “尤其是从并州退回来的人,专门向他们详细了解过,因此对于伏火雷霆的战法,有非常深入的了解。”   “它整个过程是这样……”   当下,审配便把自己掌握的伏火雷霆安装、点燃引信等过程,仔细叙述了一边。   不得不承认,虽然多少与实际有些出入,但绝大多数,还是比较正确的。   审配长出口气,极其郑重言道:“换言之,伏火雷霆需要先安装好,才能进行攻击,若是位置发生了变化,效果绝对大不相同。”   “而南阳汉庭之所以选择城门洞,是因为城门洞里的城门,相对于城墙璧而言,是城防体系中的薄弱点,最容易被突破。”   袁绍听得非常仔细,一个细节都不敢错过。   与此同时,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明白,伏火雷霆到底是怎样,破坏了城门。   “你了解的如此详细,我相信,你的破解办法,至少应该有三成以上的把握。”   袁绍非常明白审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有些不合群,但能力的确比较出众,在整个冀州派中,是相对比较另类的存在。   “多谢主公。”   审配颔首点头,继续言道:“其实,我的想法非常简单,按照方式方法,大致应该可以分成两种。”   “哦?”   袁绍急问:“哪两种,速速说与我听。”   审配倒也没有犹豫,直接言道:“其一:咱们可以想办法破坏伏火雷霆的安装位置,以此保住城门洞不失。”   “破坏伏火雷霆安装位置?”   袁绍皱着眉,略微有些不太明白:“可以具体一点说吗?”   审配点点头:“当然可以!主公可以在城门上开数个小孔,当敌军安装伏火雷霆的士兵离开,立刻将其推倒,最好可以推离城门洞。”   “如此一来,伏火雷霆的位置发生了改变,对于城门洞的损害,必然会大打折扣,只要咱们能守得住城门洞,伏火雷霆迟早会消耗殆尽。”   嘶—!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脑海中立刻幻化出动态的一幕,缓缓点头:“此计倒是可行,除非南阳汉庭拿人命来挡,否则休想破了咱们的城门洞。”   审配紧跟着道:“拿人命也休想挡住,咱们以精铁锻打的长矛,从小孔处进攻这些士兵,完全可以将其击杀!”   “恩。”   袁绍颔首点头:“有道理,那第二个办法呢?”   审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准备大量的水,剿灭他们点燃的引信,或者找长竹竿,上面绑上刀片,切断其引线。”   “只要引线烧不到伏火雷霆包,那么伏火雷霆包就不会被引燃,如此一来,便不会爆炸,自然伤不到咱们的城门分毫。”   袁绍眼神骤亮:“是啊,他们的引线拖在地上,咱们完全可以在他们点燃之前,将引线切断,只需要竹竿稍微长点即可。”   “哈哈!”   言至于此,袁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仰天哈哈一声:“如此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伏火雷霆若是不能爆炸,自然奈何不了咱们。”   审配欠身拱手:“没错,正是如此,不过主公,咱们终究还是处于劣势,想要逆势取胜,仍旧需要好生筹谋一番才行。”   “这个……”   袁绍肯定地点点头:“我自然清楚。”   审配试探性道:“听说曹操是您的好友,主公可以试着,先把此人废掉,如此一来,至少可以减轻十万人的压力。” 第480章 曹操!你丫玩太大了吧?   摆在袁绍面前的南阳势力,的确是比较明显的,总兵力差不多在五十万人左右,而这其中自然当属曹操的战斗力最强。   毕竟,曹操可是首批获得中兴剑,而且还是天罡名臣录中的天魁星,意味着是南阳皇帝陛下的头号猛将。   如果能将曹操给废掉,表面上看,减少的兵力在十余万人,但实际上,从战斗力方面考虑的话,至少是一半的战斗力。   呼—   袁绍皱着眉,思索了良久:“正南,你的意思,我自然清楚明白,不过曹操既然是南阳皇帝的猛将,想要将其废除,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审配岂能不明白袁绍的意思,能够称之为天魁的,自然甚得皇帝陛下信任:“可是主公,曹操是咱们唯一能想到的突破口。”   “若是不能将曹操废掉,咱们即便可以对抗伏火雷霆,恐怕也难以扭转溃败的结局,此事必须要解决,哪怕是您亲自出马。”   袁绍皱着眉:“我?”   审配肯定地点点头:“如果许攸在,自然是他最好,但如今,许攸投敌叛变,也只能由主公您,亲自出马了。”   “可是……”   袁绍依旧有顾虑。   不是他不够勇敢,而是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正南,我若是亲自去了,只怕咱们准备得再好,恐怕也没什么用。”   “主公,臣非是让您……”   正当审配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忽然。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主公,许攸回来了。”   袁绍愣怔不已:“许攸?”   侍卫点点头:“没错,他有重要事情汇报。”   袁绍立刻意识到此事可能与自己想象中不同,当即猛一招手:“让他进来。”   侍卫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沉吟片刻,试探性问道:“正南,许攸去而复返,此事你怎么看?这其中可有何阴谋否?”   审配深吸口气,脑海中不断思索整个过程,以及所有的可能性:“许攸去而复返,此事的确有些蹊跷。”   “在下此时尚且不敢做出结论,不如等他进来,听其言,再做定夺,这样可能会更好一些,不知主公以为如何?”   袁绍缓缓点头,长出了口气:“正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子远会背叛我,他可是从雒阳时,便一直跟随我。”   “恩。”   审配颔首点头,表示理解。   但其实,对于袁绍这样的反应,他内心颇感不屑。   一个上位者,怎么可以感情用事呢?   既然已经做出了背叛的举动,就必须狠下心来,将其格杀,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不多时,许攸来到殿中,神色极其平淡,欠身拱手:“主公,我回来了。”   袁绍阴着脸,冷声言道:“你还有脸回来?”   许攸极其郑重地道:“主公,莫非你也相信我要叛变?我跟了你,可足足有十多时间。”   袁绍漠然,没有出声,良久后,方才言道:“那你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许攸早已经准备好了话术:“主公,咱们四周目前有五十万人,但实力最强的人,乃是您的好友曹操,他麾下足足十余万兵马。”   “虽然,曹操的兵力仅仅只占全部兵力的三之一,但其实际战斗力,可是远远强过其余兵马,尤其是并州的张辽、青州的徐荣。”   “在下此去曹营,根本目的是为了离间南阳皇帝陛下与曹操的关系,争取让曹操能够远离这次大战,为主公您争取时间。”   袁绍的神色虽然稍稍缓和,但却瞒不住一旁的审配:“子远啊,你既然只是为了离间南阳皇帝与曹操的关系,又为何带走了兵力布防图呢?”   “很简单!”   许攸对答如流,郑重言道:“因为曹操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这可是北方的最后一战,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出现意外。”   “如果我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曹操又岂会见我,如果不见我,又岂能离间得了他们主臣之间的关系?”   “这兵力布防图便是我打开曹营大门的钥匙,若是没有它,就更别提接下来的事情,因此我必须要将兵力布防图拿到手。”   别说是袁绍了,便是审配,都不由地被许攸这番言辞感动,自己冒死前往曹营,居然只是为了离间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更要命的是……   许攸的此番举动,恰好迎合了审配接下来的计划。   这天下还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可你应该清楚,你带走了兵力布防图,会对咱们接下来的布防产生多大的影响吗?”   许攸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直接给出答案:“主公,您当真以为,咱们的兵力部署,能够瞒得过南阳朝廷吗?”   “校事府的人早已经遍布冀州,想想当初的事情,黄忠何以敢孤军深入?不正是因为有校事府的人在吗?”   “咱们的兵力部署,在南阳汉庭那里,压根就没有那么神秘,甚至曹操已经针对咱们的部署,进行了相应的反制。”   “而我在这个时候,把兵力布防图拿到手里,亲自给了曹操,一来可以逼迫主公修改兵力布防,二来同样可以逼迫南阳,修改兵力布防。”   “主公应该清楚,咱们动一动,不伤筋骨,反正就这么大,但对于南阳汉庭而言,可就是一番绝对的大动作了。”   “虽然,这兵力布防图的暴露,让咱们深受其害,但相比对于南阳汉庭的伤害,压根就不值得一提,南阳才是真正的深受其害。”   嘶—!   袁绍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自己引兵打仗,自然清楚其中的关键。   自己窝在冀州,不管怎么调动兵马,实际上可回旋的余地,都比较小,实际上不算是太费事,毕竟船小好掉头。   但是……   南阳汉庭在冀州外围,积聚了五十万兵马,当真称得上是庞然大物。   如果它要是临时修改战略部署,肯定会非常麻烦,包括粮草的运输路线,甚至是粮草的囤放点,全部需要修改,绝对是个大功臣。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立刻开春了,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现在来这么一手,对于南阳汉庭的打击,毋庸置疑,的确是非常大的。   审配则是皱着眉,试探性道:“其实,想要调动兵马,压根没必要这样做,完全可以让主公这里下令,直接调动兵马即可。”   “这……”   审配之前基本上都是魏郡驻守,只是由于收缩了兵力,方才回来。   也因此,他还不太清楚各方力量积攒的矛盾,尤其是沮授、田丰离开以后的矛盾。   许攸皱着眉,目光掠过审配,最终落在袁绍身上:“如果我能调动得了军队,其实早就这样做了,可惜指挥权暂时在元图的手上。”   “那你可以跟元图……”   话音未落,审配便有些明白了,当即闭上了嘴巴。   “呃……那个……”   袁绍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决定,可能有些太过信赖郭图,忽略了许攸:“以后调动兵马的事情,你可以主动来找我,如果合情合理,我自然会同意。”   许攸这才颔首点头:“属下明白。”   袁绍暗松口气:“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那便没事儿了,子远坐吧,咱们一起听听正南接下来的对策。”   “哦?”   许攸顿时一个愣怔,转而望向审配:“正南莫非已经有了破敌之计?”   审配淡笑,轻声言道:“哪有什么破敌之计,不过是有些想法而已,整体上来说,咱们还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许攸缓缓点头,正色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正南有了破敌之计,若当真如此,当初我还冒险行事作甚。”   “怎么会。”   审配扭过头来,冲许攸绽出一抹淡笑:“实际上,在下的第一步,也正是希望子远可以出面,离间南阳皇帝与曹操的关系,如今来看,子远想到了我前面,而且完成的非常出色。”   许攸急忙拱手,谦虚道:“哪里!在下也仅仅只是想到这里而已,完全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望正南可以不吝赐教。”   审配颔首:“不敢当。”   袁绍逐渐恢复了信心,当即招呼道:“来人。”   吱呀—!   从外面转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袁绍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立刻去唤元图来,这件事必须要他在场才行。”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袁绍长出口气,轻声道:“咱们稍等一会儿元图,争取商量个办法出来。”   二人倒也明白逢纪的地位,颔首点头道:“喏。”   约莫一刻钟左右,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逢纪推门而入,顿时愣怔。   他似乎没有想到,许攸居然会出现在袁绍的案前,但饶是如此,逢纪依旧只是片刻的愣怔后,便恢复如初,疾步上前,欠身拱手:   “主公。”   “恩。”   袁绍摆了摆手,示意郭图一旁落座。   逢纪起身,朗声言道:“主公,最新情况,兖州的曹操调动兵马了,夏侯惇、夏侯渊全部调整了方位。”   “哦?”   袁绍惊诧:“果然换防了?”   逢纪点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哈哈。”   逢纪本以为袁绍会怒骂许攸,甚至勒令将许攸拖出去砍了。   但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袁绍居然会仰天一声狂笑,眸中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想到,曹操竟然真的换防了,子远,你立功了。”   卧槽!   这……   逢纪内心顿时万马奔腾。   怎么回事?   难不成,曹操换防是许攸的功劳?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让袁绍的心情,变幻得如此迅速。   然而,不等逢纪明白事情的缘由,许攸颔首点头,轻声道:“主公,这只是开始而已,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更多的。”   “恩。”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曹操派人换防不算什么,能让南阳皇帝暂时限制他的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元图。”   袁绍扭头瞥向愣怔中的郭图:“来,坐下,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你的疑问,稍后自然会解决,总之,子远没有背叛。”   逢纪整个人都懵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搞毛线啊!   都盗窃兵力布防图了,居然还说没有背叛?   袁绍这脑子是被驴踢坏了吗?还是缺根弦,转过弯来?   这尼玛都能信?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皱着眉,凝视着下方杨彪。   作为朝廷的太尉,杨彪的确有些可能,完全就是个吉祥物。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刘辨对于杨彪的信任,也是逐步提升。   这不是嘛,刘辨已经将一些事情,移交给了杨彪。   此刻,殿中的杨彪正欠身拱手,朗声向皇帝汇报:“陛下,咱们的一些商船正在做最终的安装,按照计划,再有三日,便可全部组装完成。”   当初刘辨为了隐藏南阳水军的实力,造了大量的商船,但实际上,它们全都是按照战舰标准来打造的,只是缺少了某些零部件而已。   如今,孙坚既然已经决定要与蔡瑁会猎于汉江,那么正是这些东西出山的时候,杨彪便负责此事,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干起。   “别着急。”   刘辨摆了摆手,打断杨彪,轻声道:“怎么也拖够十天。”   “啊?”   杨彪顿时一个愣怔。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动作相对比较慢,但不曾想,皇帝陛下居然让他继续拖延时间。   杨彪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终于还是不解地问道:“陛下,您确定要拖延时间?”   刘辨扭头瞥向杨彪:“怎么,有疑问?”   “啊,这……”   杨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实不相瞒,的确有些疑惑,如今大战在即,咱们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将战舰安装好,然后送往樊城。”   “可陛下您却要拖延时间,这不摆明了是在给荆襄水军充分准备时间吗?若是他们将荆南的水军,全部调过来,兵力恐怕会远远超过咱们。”   “陛下,您这样做,臣实在是……”   言至于此,杨彪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陛下莫非就是在等荆襄水军的集结,从而将其一网打尽?”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真不愧是朝廷的太尉,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了,朕就是要等他们完成集结,一举歼而灭之。”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长出了口气:“能不能实现,还另当别论呢。”   按照军师联盟的测算,这项计策的成功率,只有可怜的52.3%,压根没有达到军师联盟专家的标准,因此能不能实现,完全要看对手的实力。   杨彪则是肯定地点点头,欠身拱手道:“陛下英明神武,此计必定可成。”   刘辨摆手道:“先别着急下结论,就按照朕所言,先拖延十天再说,若是十天后还没有完成集结,便将战舰派往樊城吧。”   杨彪颔首点头,铿锵回应:“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杨彪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可怜的杨彪,明明是个忠臣,但却被硬生生雪藏了这么长时间。”   “恩,的确有些可惜。”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不过没关系,按照咱们目前制定的退休制度,他还能再干五年,这五年时间好好利用,争取让他能再辉煌一次。”   没错。   如今的杨彪已经五十岁了,虽然身体还算是硬朗,但毕竟经历有限,而且思维逐渐固化,跟不上现在的形势。   这便是刘辨始终没有重用杨彪的原因,年龄太大,比其荀彧、郭嘉等人而言,压根不值得培养,否则刚可以使用,便到退休年纪了。   刘辨虽然有心使用他,但终究还是叹口气:“咱们可以给他机会,但他能不能抓得住,还是另当别论呢。”   “我宁愿使用杨修,着重培养杨修,也不愿意在杨彪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但可惜,杨修的性格终究还是有些缺陷。”   军师联盟轻声道:“跟孔融、祢衡混在一起,能不被带坏吗?正常。”   刘辨想想,颔首点头:“倒也是,喷子三剑客吗,杨彪这家伙也不管管,这老爹当的有些不太合格,子不教,父之过。”   军师联盟笑了笑:“杨彪不是不管,是有些管不住,郭嘉情报上写了好几次,可能是辩爷没有太注意,但专家都有专人在追踪。”   刘辨略显尴尬地耸了耸肩:“原来如此。”   军师联盟:“……”   “……”   正当军师联盟与刘辨沟通交流时。   忽然。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郭嘉、贾诩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不由感到震惊:“哦?他们俩同时过来了?”   朱彤颔首点头:“没错,正在宫外等候。”   “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刘辨当机立断,把手一招:“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言罢。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不多时,郭嘉、贾诩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郭嘉(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倒也懒得多废话,直接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突然情况发生吗?值得你们二人一起过来。”   “的确有。”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袁绍帐下的谋士许攸,带着兵力布防图,准备归顺曹操。”   刘辨惊诧,眼神骤亮:“哦?这不是好事吗?曹操与许攸有旧,这一点,朕非常清楚。”   可是,郭嘉脸上依旧没有惊喜,反而带着一丝愁容:“陛下,曹操没有答应,而且袁绍同样在调兵遣将,没有按照原定的兵力部署。”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皱眉言道:“袁绍兵力发生调整,那么必然会打乱咱们接下来的战略部署,这的确不是个好消息。”   “没错。”   郭嘉继续言道:“的确如此!当然,这还不是最要命,最要命的是,曹操自己递上来一封计划,他让许攸再次卧底到了袁绍身旁。”   “啊?”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为之一愣:“竟有此事?”   一旁贾诩双手呈上信笺:“陛下,您请过目。”   刘辨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曹操的确上报了一封作战计划,还希望其余将军可以配合他。   此刻,直播间网友顿时跟着嗨起来:   “卧槽!老曹这家伙居然敢调动领导的节奏。”   “曹操野心的确比较大,居然想要全部的将军配合他。”   “真不愧是老曹,哈哈,我喜欢他的性格。”   “让许攸再次卧底回去,这种计策,也只有他能想到。”   “老曹这是要跟袁绍来一次巅峰对决吗?”   “对决个屁,完全碾压了啊!”   “……”   正当直播间网友七嘴八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许攸的忽然出现,的确打乱了咱们原本的部署,曹操的应对办法,也不能说太过张狂,应该是情理之中。”   刘辨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情理之中?这家伙居然想让这么多将军配合他,还不够张狂?袁绍的首级,可是很多人都在惦记啊。”   这一点,军师联盟又岂能不知道,各大将军、统帅之间,全都是竞争的关系,大家都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将袁绍的首级,握在手里。   “恩。”   军师联盟简单应了一声,解释道:“大家的确都在竞争当中,徐荣甚至也想要借助朝廷的力量,调动辽东的公孙度。”   “曹操这样做,只是确定了自己的领导地位,目前咱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专家一致认为曹操的办法可行,先灭掉袁绍再说。”   刘辨自然清楚不能倒退:“配合曹操是一定要配合的,但就这样一声不吭,恐怕各大将军那里,不好交代啊。”   “简单!”   军师联盟随口道:“给点惩罚,示意一下,堵堵众将军的嘴,比如说降职、罚俸什么的,全都是不错的办法,而且要重一点。” 第481章 曹操懵逼!陛下让我当马夫?   “这个曹孟德,简直岂有此理。”   刘辨皱着眉,佯作愤怒,抬眸望向贾诩、郭嘉:“文和、奉孝,你们二人有何意见?尽管直言便是。”   郭嘉揖了一揖,横出一步,朗声言道:“陛下,许攸忽然赶往孟德大营,的确出乎意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孟德的应对办法,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   言至于此,郭嘉的声音略微拖长,叹口气道:“孟德这样做,会让兄弟部队有些寒心,毕竟大家全都清楚,冀州乃是北方的最后一战。”   “而袁绍这颗首级,意味着最后的战功,群狼相争,难免会有流言蜚语,甚至有人会直接向陛下告状。”   “恩,朕明白。”   刘辨摆手打断郭嘉,轻声言道:“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暂时只能按照孟德办法来。”   “朕既要给他一个机会,还要帮他安抚其余将军,曹孟德这家伙,居然连朕都敢调动,不给他点惩罚,那便是朕的不对了。”   郭嘉颔首点头:“功是功,过是过,的确应该赏罚分明,只是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置他,曹孟德毕竟是三军主将。”   “三军主将又如何?”   刘辨丝毫不把曹操的武卫将军放在眼里,狞声道:“若是不听话,职位越高,便越危险,今儿个朕必须要给曹孟德上一课,好让他长长记性。”   “呃……”   刘辨沉思良久,试探性言道:“奉孝、文和,你们说,让曹孟德去喂三个月马,怎么样?他帐下应该还有两三千的骑兵。”   “喂……喂马?”   郭嘉的表情直接僵在那里。   “这个……”   甚至,连贾诩也感觉有欠妥当:“好歹也是三军主将,派去喂马,是不是有些欠考虑?即便要配合演习,但这样终归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喂马的确有些脏。”   刘辨仔细想想,终于还是否定了这个决议,转而再道:“那要不然,让曹孟德去当伙夫,如何?把行军大锅扛在肩上,跟龟丞相似的。”   “龟丞相?”   郭嘉差点没笑喷出来:“这怕是也不太好。”   贾诩更是额头冒汗,心中凛然:“陛下,臣以为降职处理,足矣。”   “不行!”   刘辨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曹孟德既然敢上书,就证明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处罚的准备,降职必定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且,凭他在军中的威信,即便是降智处理,恐怕依旧撼动不了他的地位,如此一来,惩罚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又有何意义?”   “这……”   贾诩、郭嘉停顿片刻。   不得不承认。   这种不疼不痒的处罚,对于曹操的伤害,的确很一般,压根没什么意义。   皇帝陛下既然决定要处罚,那就一定会是真的处罚,能让曹操长记性的处罚,才有意义。   郭嘉思索了片刻:“若是如此,臣以为龟丞相不错。”   一旁贾诩绽出一抹淡笑:“即便当伙夫,也未必需要他背锅,还是喂马比较好。”   刘辨只能呵呵了,摆了摆手道:“好,既如此,便停了曹操的职务,然后让他去养三个月的马,同时派唐瑁前往兖州,暂时接管军队。”   曹操在军队中的威信比较高,还真得要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过去,唐瑁乃是刘辨的岳父,真正的国丈,有他在,自然没有问题。   “哦对了。”   刘辨猛然响起了什么,目光转而望向郭嘉:“奉孝,国丈那里,便交给你去说,虽然执掌军队,但也不能太过分,这不过是演戏给袁绍看而已。”   郭嘉颔首点头:“陛下放心,交给臣便是。”   “恩。”   刘辨应了一声,轻声道:“既如此,便如此办吧,日后旦有冀州的消息,务必尽快上报,不得有误。”   二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哈哈,辩爷实在是太坏了,居然让曹操去养马。”   “没想到啊,曹老板居然也有当马夫的一天。”   “真想看看曹老板混在马群中的模样,估计还没有马高吧。”   “美其名曰:锻炼他的意志,想把他培养成三军主将。”   “哈哈,楼上牛逼!”   “牛逼+1”   “+2”   “+10086”   “+身份证号”   “……”   ……   兖州。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端立在沙盘面前,一旁的程立正拿着小旗子,将敌军力量重新分配:“将军,这里便是淳于琼的最新位置。”   “恩。”   曹操颔首点头,脑海中神思如电:“袁绍将兵马进行的分化,着重对付公孙瓒、张辽,还有徐荣,对于咱们的防御降低了不少。”   “是啊。”   程立凝视着沙盘上,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势力分布,感慨不已:“不得不承认,将军此计的确大妙,许攸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曹操咧嘴一笑,傲然道:“若不是他忽然要投降,咱们何必如此费劲儿,他这也算是戴罪立功吧,咱们不过是趁机立功罢了。”   “将军。”   程立自然明白曹操的意思,轻声道:“您当真觉得陛下不会惩罚您?”   曹操长出口气:“惩罚一定是要惩罚的,否则难以安抚其余将军的心,但想来应该不会太大,最多是降职、罚俸而已,不值得一提。”   程立笑了笑:“倒也是,如今大敌当前,想来陛下也不会真的动将军,毕竟咱们的战斗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事关这一点,程立还是非常有把握的,毕竟曹操一路爬上来,那可是实打实过来的,更是号称天魁,战斗力自然是一流。   徐荣也好,张辽也罢,甚至还有幽州的刘虞、公孙瓒,全都不是曹操的对手,哪怕张辽有黑山贼张燕相助,亦是如此。   打袁绍,岂能少得了曹操这个助力?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曹操长出口气,目光落在沙盘上:“你还是别担心我了,有这心思,还是多多思考战局,我总感觉,袁绍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这是自然,否则他也不会调动兵马,这家伙明显还想再挣扎挣扎,我现在担心的是,除了加固城墙外,他还有别的应对办法。”   “加固城墙没用。”   曹操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道:“樊城最新的战报出来了,孙坚通过加大剂量的方式,破开了樊城的城门,战败了蔡瑁。”   “所以,如果袁绍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咱们完全不必惧怕,安装好伏火雷霆,便可将其战败,天罗地网之下,他在劫难逃。”   程立长出口气:“但愿如此。”   “报—!”   话音刚落,便听到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长史粱习疾步赶来,神色匆匆道:“将军,冀州的许攸通过暗穴,送来情报,说袁绍已经找到了应对伏火雷霆的办法。”   “哦?”   曹操顿时一个愣怔:“袁绍找到了应对伏火雷霆的办法?”   程立更加震惊:“这怎么可能?”   粱习肯定地点点头:“是真的。”   言罢。   便将手里的情报,递给曹操。   曹操接过情报,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嘶—!袁绍还真是有想法啊,居然要在城门上开洞。”   程立皱眉:“开洞?这是什么办法?”   曹操将情报递给程立,轻声道:“咱们的伏火雷霆需要安装,然后拉出引信,最终点燃,才能将其引爆。”   “而袁绍在城门上开洞,便可以在大门紧闭的情况下,破坏伏火雷霆的安装,如果伏火雷霆安装不到位,自然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爆破这种东西是非常讲究技巧的,尤其是炸一些比较坚硬的建筑,更是需要找好其受力点,才可能达到应有的效果。   若是找不到受力点,亦或者安装位置发生了偏差,那么虽然同样是爆炸,极有可能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即便是曹操自己,也没有想到,袁绍居然会想到这种办法:“没想到,袁绍还真有了应对的办法,若是伏火雷霆起不到作用,伤亡怕是会大幅度增加啊。”   “没错。”   程立跟着点了点头:“这种稀奇古怪的办法,恐怕也只有袁绍能想到吧?这回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呐!”   “子虞。”曹操抬眸望向粱习。   “在。”粱习拱手。   “朝廷会有相应的情报吗?”   “恩,会有。”   “那便好。”   曹操长出了口气。   这种技术上的问题,曹操也懒得多想,交给皇帝陛下解决,自然最好。   不过,目前立刻要开春了,若是短时间内拿不出方案,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至少,春耕肯定是会受影响的。   这一点最着急的是皇帝,而不是自己,所以把问题还给朝廷,让朝廷想办法,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   曹操深吸口气,轻声言道:“咱们也要多多思考,到底应该如何破解这种招数,不论谁,能在开战前想出应对措施,我必为其请功。”   程立、粱习颔首点头:“喏。”   “将军!”   “将军—!”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呼喊。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曹仁掀帘而入,神色匆匆,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将军,祸事了,朝廷派国丈唐瑁来宣旨了。”   “国丈唐瑁?”   曹操顿时一个愣怔,心底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即便是程立,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国丈亲自驾到?这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啊?”   曹操皱着眉,思索片刻:“不管怎样,还是出去看看吧。”   旋即。   一行人急忙出了营帐,直奔辕门。   还没等曹操到跟前,他这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里。   原因很简单,唐瑁手里拿着一根约莫八尺左右的节杖,最上头装饰着黄色的旌羽,节杖乃是金色铜身,富贵逼人。   而在其旁边侍卫的手中,还捧着一件战斧一样的兵器,但其明显不是兵器,更像是一种饰品,虽然曹操没见过南阳的钺,但这一瞬间,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唐瑁不仅人过来了,而且还是假节钺!   这意味着,他是有诛杀节将的权力,换言之,唐瑁若要杀自己,不必上报皇帝。   作为南阳朝廷的统帅,曹操是持节行事,替皇帝统兵,乃是真正的节将,如今又冒出个假节钺的唐瑁,针对性简直堪称爆炸。   最为要命的是……   曹操明显见唐瑁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表情,彷佛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到了曹操的心坎里,将其迷之自信,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末将曹操,见过国丈。”   曹操赶忙上前,欠身拱手,态度极其恭敬。   “恩。”   然而,唐瑁只是简单恩了一声,旋即摆手道:“走吧,咱们回大营,宣读陛下的诏书,你速速召集全体将军过来。”   曹操也不敢多问,只能颔首点头:“喏。”   随后。   让开一条路,让唐瑁先行,而自己则跟在后面。   程立望着赶往大营的唐瑁,叹口气:“果然,来者不善呐。”   粱习皱着眉:“仲德,你说朝廷会如何处置将军?”   程立摇了摇头:“不好说,但绝非降职这般简单,便能解决。”   “唉—!”   粱习叹口气,神色忧忧:“将军先斩后奏,的确有些触犯龙威。”   程立瞥了眼粱习:“此言至此,足矣,切不可再言。”   粱习自然清楚程立的意思:“放心,我明白。”   此刻,军营中。   唐瑁端坐在上首,左右二人,一个手持符节,一个手持黄钺,站在两侧,犹如两尊战神,眉目中的凶芒,彷佛可以诛杀在场每一个人。   此前尚且略有嚣张的曹操,此刻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是当真没有想到,唐瑁居然会假节钺而来,而且还是这样一副模样。   难不成……   陛下当真生气了?   自己这次玩得虽然有些过火,但终归是随机应变,提出了更好的办法,皇帝陛下至于这样对付自己吗?   心神巨震之时,身旁凑过来程立,压低声音道:“将军,除了在外的将军,营中的校尉级军官,全部到位了。”   “好。”   曹操颔首示意,随后上前一步走,朝着唐瑁郑重行礼:“国丈,营中校尉级的军官全部过来了,您可以宣读诏书了。”   “入列吧。”   唐瑁摆手示意曹操,跟着起身离席,伸手接过诏书,展开浏览,朗声诵读:“中兴三年,春二月癸丑,大汉皇帝诏曰:”   “朕治国家,功过分明,褒赏惩罚各有别,今有武卫将军曹操,私会敌吏,暗通款曲,有通敌之嫌,大战一触即发,因此暂时罢免其职务,充当军中马夫,改由唐瑁假节钺代之。”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曹操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他愣怔原地,瞪眼凝视着上首唐瑁,一脸的不敢置信。   马夫?   曹操想过千万种处置方案,但偏偏没有想过这种。   即便是降职处分,也总比当个马夫要强啊,传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虽说现在是在给袁绍演戏看,但曹操怎么也不敢相信,戏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曹将军,怎么,你不愿意接旨吗?”   唐瑁将诏书阖起来,直接递到了曹操的面前。   “岂敢岂敢。”   曹操稍一愣怔,旋即恢复正常,双手恭敬地接过诏书:“臣曹操,接诏!”   唐瑁背起手,昂首凝视着曹操:“孟德,此乃陛下之意,你好好反思,将来必有机会,官复原职,再次成为这支军队的统帅。”   曹操欠身拱手:“末将必定好生反思。”   唐瑁点点头:“既如此,孟德、仲德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只剩下曹操、程立二人,留在帐中。   紧跟着,唐瑁摆手,轻声言道:“尔等也可以退下了。”   随之而来的侍卫,欠身拱手,应一声后,同样离开。   唐瑁落座,抬眸望向曹操:“曹孟德,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调动皇帝陛下,让众多将军陪你一起演戏。”   曹操已经从皇帝陛下的诏书中,感受到了那股子愤怒,因此也不再趾高气昂,而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国丈,臣岂敢如此啊,实在是情势迫不得已,这才想出这么个招数,让许攸反卧底在袁绍跟前,为咱们刺探最新的情报。”   “您瞧……”   曹操赶忙给程立打个眼色:“许攸当真送来了第一手的情报,而且非常关键,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   “啊对。”   程立自然清楚是什么消息,赶忙到一旁,取来情报,递给唐瑁:“国丈您瞧,此乃许攸送来的最新情报,袁绍已经有了对抗伏火雷霆的办法。”   “哦?”   唐瑁惊诧,接过信笺,展开浏览:“还真是……”   曹操赶忙接上话茬:“没错,如果不是许攸,这封情报,咱们怕是没那么容易刺探到。”   程立补充道:“将军虽说先斩后奏,但能将许攸反卧底在袁绍身旁,也算是大功一件,否则这样的情报即便得到,恐怕也已经要开战了。”   “朝廷会有吗?”   唐瑁可管不了那么多,试探性问道。   “应该会有。”   曹操缓缓点头:“具体如何,要看校事府,这情报是校事府送来。”   唐瑁暗暗松了口气:“既是校事府送来的情报,朝廷一定会有,如此,我便放心了,不过孟德,功是功,过是过,你既然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好好养你的马吧,即便是做样子,至少也得做出个九分相似来,否则岂能瞒得过袁绍,我虽说假节钺至此,但陛下名言,若是发生战事,依旧要听你的号令。”   曹操深吸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陛下用心良苦,曹某深感敬佩。”   唐瑁恩的一声点点头:“是啊,所以你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这份诏书不单单是给袁绍看到,更是给其余将军看的。”   曹操自然明白这一点,但他仍然心有不甘:“可是国丈,陛下让我去养马,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哼。”   唐瑁轻哼一声,斜眼睥睨曹操,冷声道:“曹孟德,你可别蹬鼻子上脸,陛下既然给你面子,那你兜着即可,千万别得寸进尺。”   曹操赶忙躬身行礼,笑着道:“末将岂敢,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国丈别放在心上。”   唐瑁瞥了眼曹操,不由惊叹道:“陛下说得可真没错,你小子性子太奸,万事必须把握原则与底线,否则我非被你玩死不可。”   呃……   曹操略显尴尬:“陛下……陛下当真如此说我?”   唐瑁肯定地点点头:“恩,你以为呢?莫非陛下要说你英明神武,足智多谋,可以临济独断,有大将之才?”   曹操耸耸肩,摊开双手:“难道不是吗?”   唐瑁眼珠子一瞪:“是个屁!你曹孟德这张脸,一定是精铁锻造的。”   曹操皱眉:“怎么讲?”   唐瑁怒气冲冲:“太厚了!”   “哈哈!”   一旁程立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立刻引来唐瑁、曹操,两双愤怒的目光。   程立急忙闭嘴,强忍着笑意,拱手行礼:“呃……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这便告辞了,将军、国丈,你们若是有事,再招呼属下即可。”   言罢。   程立灰溜溜转身离开。   唐瑁哂然一笑,目光转向曹操:“孟德,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马厩当差了,要不今夜,我给你办个饯行酒,咱们好好喝上两樽,如何?”   “哦?”   曹操惊诧:“饯行酒?”   唐瑁点头:“没错,可赏脸否?”   曹操眼珠子骨碌一转:“只你我二人,还是要办酒宴啊?”   唐瑁笑了笑:“办酒宴?你不怕人笑话你吗?”   曹操淡笑,唇角微扬:“我就是让人笑话我,这样效果会更好。”   唐瑁听出了曹操的话外弦音:“曹孟德啊,陛下对你实在是太了解了,你小子,的确够奸诈,是个帅才,将来前途必定无量。”   曹操拱手抱拳:“既如此,国丈莫非同意了?”   唐瑁点点头:“当然!你都不嫌丢人,我唐瑁岂能退缩。” 第482章 袁绍:哈哈,曹阿瞒,你也有今天!   是夜,月明星稀。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唐瑁设下酒宴,为曹操成为马夫而践行。   他高坐在上首主位,左右两大侍卫,各持节钺,分列两侧,宛如两樽金甲战神,更有刀斧手左右依次排开,威严霸气。   而在其下首的方向,端坐着的正是马夫曹操,他神色忧忧,略显惆怅,面对众人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来来。”   唐瑁高举起酒爵,相邀众将,朗声言道:“诸位将军,从明日开始,孟德便要暂时离开中军,前往骑兵营喂马了,咱们一起为其践行,干了这樽酒。”   可是……   唐瑁话音落下,良久后,却是没人举起酒爵。   满座的将士一个个露出气愤的神色,靠着无言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有零星的一些个将士,匆匆举起酒爵,又缓缓落下。   他们大都是皇帝陛下通过考课提拔起来的将士,最终放在了曹军的大营历练,如今已经成为了曹营中,响当当的将官。   而原本曹操的老部下们,则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模样,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曹操的身上,彷佛期待着曹操的回答。   “孟德。”   唐瑁扭头瞥了眼曹操,冷声言道:“怎么,不给本将军面子吗?”   曹操点头哈腰,忙不迭举起酒爵,躬身行礼:“岂敢岂敢,方才在想些事情,因此略显走神,还望将军恕罪。”   众将军见曹操举起酒爵,不得已之下,这才跟着举起了酒爵,但他们脸上,依旧浮现出不悦之色,尤其是老搭档鲍信,更是迟迟不肯举酒,将怒容写在脸上。   “允诚,你这是……”   唐瑁的目光转向鲍信,冷声言道。   “允诚,你干嘛呢,快把酒端起来。”   不等唐瑁把话说完,曹操便摆手打断,皱眉提醒道。   “……”   呼—!   鲍信长出口气,这才不情愿的举起酒爵,但脸上的怒容,依旧分毫不减。   唐瑁自然清楚鲍信何意,但同时更清楚明白,曹操在军中的影响力,可谓是举足轻重,即便自己代表皇权,依旧难以撼动这些老部下的信任。   这对于皇权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   唐瑁同样是个老狐狸。   如今这样的情况,他绝对不会深入追究。   毕竟,曹操可是三军主将,即便自己持节钺,代天子巡狩,也不能轻易动曹操的人,这算是潜规则吧,否则必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   唐瑁仰天哈哈一声,将此事铭记于心。   这件事,自己暂时可以不计较,但必须要上报皇帝:“来来来,咱们一起,为孟德践行,给军队养马,那可是件苦差事。”   “不过,圣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相信!”   唐瑁声音洪亮,铿锵言道:“经过这次当马夫的经验后,孟德以后的前途必定无量,你可千万要好生珍惜啊。”   曹操面带微笑着回应:“陛下的心意,末将自然清楚,国丈放心,曹某必定好生珍惜,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好。”   唐瑁铿锵而言。   旋即。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曹操跟着唐瑁,同样豪饮下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鲍信实在是忍不住,挺身而出,欠身拱手:“国丈,末将鲍信,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瑁瞥了眼鲍信,深知此人与曹操的关系,颔首点头道:“将军有事,旦言无妨。”   鲍信这才壮着胆子,铿锵言道:“既然陛下下旨,让孟德去当马夫,末将自然不敢有异,不过,末将愿意随同孟德一起,往骑兵营喂马,还请国丈应允。”   曹操顿时愣怔,急忙给鲍信打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但鲍信完全不理,彷佛没有听到似的。   这可把曹操给急坏了,干脆直言道:“允诚,你这是何为?赶紧退下啊!”   鲍信昂首,铿锵言道:“我不过是请求去养马而已。”   曹操厉声呵斥:“你可是军中大将,去养什么马,那是你该干的活儿吗?”   鲍信则是理直气壮:“你曹孟德可以干,我鲍信因何不可?”   尼玛!   曹操怎么也没有想到,鲍信居然可以为自己刚到这种程度。   虽说鲍信如此,的确让他有些感动。   但是……   鲍信越是如此,对于上位者而言,就越是危险。   毕竟,自己可是持节的统帅,是替皇帝陛下来管理军队的。   如今倒好,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居然如此的大,那么对于皇帝陛下而言,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了。   尤其,皇帝陛下连世家大族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统帅呢,估摸着要不了多久,皇帝陛下的屠刀,就会驾临在自己头上。   曹操原本只是想给袁绍做场秀,没曾想,可能会给自己引来另外一场灾难,看来必须要早做准备,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   此刻的曹操已经下定决心,等会儿宴会结束,就要跟鲍信好好谈谈,这样对双方的职业发展,都有好处。   “好。”   “真好。”   这一次,国丈唐瑁是真的怒了。   他的目光扫过满帐的文武,当即言道:“尔等可还有愿意去喂马的吗?有的话,站出来,本将军可以满足你们。”   其下,大将曹仁原本准备起身,却在他即将要动身的那一刻,遭遇到了曹操凛冽的目光暗示,言下之意,不得起身。   曹仁自然明白自家族兄的意思,这才稳坐下来,摆手示意身旁人,休要轻举妄动,实际上除了曹氏宗族将领外,真没多少人敢起来。   毕竟,他们全都是得益于考课进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乃是皇帝陛下的人,与曹氏宗族将领,有着本质的区别。   唐瑁环视一圈,见没人敢擅动,这才将目光聚集在鲍信身上:“允诚,既然你也想去骑兵营喂马,那本将军变成全你,跟着孟德一起去喂马吧。”   鲍信眼瞅着没人与他一起,略显心寒,但终究还是欠身拱手,自作苦果,自己吃:“多谢将军成全,末将明日便赴任。”   此刻。   酒宴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   同样远远超出了预期的效果。   唐瑁也懒得再继续演戏,大手一挥,朗声道:“今日酒宴,至此结束,诸位将军且各自回营,休要耽误明日的军务。”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纷纷起身,离开大营。   第二天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曹操率先赶往骑兵营,骑兵营主将曹纯赶忙接待,拉入中军:“将军,虽说您现在降职,但只要袁绍还在,咱们早晚可以官复原职。”   “这骑兵营便是咱自己家,您踏踏实实休息,权当是在休沐,养马的事情,我会交给别人来做,您就放心吧,保证不会让国丈知道。”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子和,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还是赶紧给我找一身衣服,我要下马厩,去喂马。”   “将军,您这……”   曹纯皱着眉,一脸的不情愿:“这怎么可以吗?”   曹操则是极其笃定:“没什么不可以的,让你找,你便找,哦对了,记得找两身,估摸着待会儿允诚便要来了,我要跟他好好聊聊,这家伙,净给我找事儿。”   “将军,我……”   “赶紧去!”   不等曹纯说完,曹操直接打断,俩眼珠子里彷佛蕴藏着万千怒火。   虽然,有这么多人恋恋不舍,气愤不已,但程立却表现的非常淡定,他一定已经猜到了。   曹操倒也不恼,毕竟他非常熟悉程立。   只不过……   如果程立可以阻拦一二,会显得更加逼真。   曹操稍等片刻后,鲍信便来到了中军。   “孟德。”   鲍信走上前来,依旧是怒气冲冲:“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曹操瞥了眼鲍信,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而略显忧愁,默然不语。   鲍信察觉出曹操的神色变幻,轻声道:“孟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是这副模样?”   曹操也懒得跟鲍信废话,直言道:“允诚,等打完袁绍后,你离开军队,去中枢吧,我亲自向陛下举荐,保证给你找个好位置。”   “恩?”   鲍信不明其意,同时愣怔不已,良久后,方才言道:“孟德,你这是何意?咱们兄弟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怎么……”   鲍信皱着眉,用略带调侃的口吻道:“莫非你如今发达了,就想要把兄弟我甩开?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曹操一脸的凝重:“允诚,你难道非要让我把话说透吗?”   直到现在,鲍信方才感受到曹操的郑重:“孟德,你此言到底何意?”   曹操叹口气,轻声道:“昨日酒宴上,你不该站出来为我说话,甚至还要与我一起喂马,你可知国丈代表的是陛下。”   “我曹操是替天子掌管军队,代替天子征战沙场,这支队伍是天子的队伍,而非是我曹操的队伍,你如此这般,让我情何以堪?让陛下又如何做想?”   “这……”   鲍信好歹也是济北相出身,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一点就透。   何况,他们归顺刘辨已有多年时间,自然明白南阳皇帝陛下的脾气,这绝对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凡有点苗头,就必须要干掉的人。   南阳世家豪族如何?   四世三公的袁家,又如何?   如今,他们不全都折在皇帝陛下手里了吗?   如果曹操不早点做出反应,那么他们的下场与结局,必定会如南阳世家一样,不断分化,最终彻底支离破碎。   现在,曹操希望他进入中枢,摆明了就是在向皇帝陛下证明,自己绝对没有结党营私的意思,是绝对忠诚于陛下的。   鲍信不得不承认,曹操这样做,的确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令双方都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堪称两全其美。   “允诚。”   此刻,曹操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记得江东猛虎孙坚吗?”   鲍信点点头:“自然记得。”   曹操双目灼灼地凝视着他:“你瞧他麾下的大将,一个是海军统帅,一个是徐荣帐下的大将,一个是八大狼骑之一,只有极少数人,还继续跟着他。”   “我曹操因何极力把自家的武将,推向中枢,子烈、仲康,甚至连犬子也在南阳就读,归根到底是要获取陛下的信任。”   “因为只有这样,陛下才会放心把十余万人的兵马交给我来统帅,而我也只有这样,才能安心统帅这十余万的兵马。”   “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朝廷的征西将军,为中兴大汉而贡献自己的力量,绝不愿意中途夭折。”   “允诚……”   曹操拍了拍鲍信的肩膀:“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鲍信长出口气:“孟德,此事不怨你,怨我自己太过冲动了。”   曹操摇头:“其实,即便没有此事,我曹操依旧会想办法送你去中枢,将来也会逐渐提拔考课将领,来稀释曹氏宗族的成员。”   “应该这样说,我自己对自己下手,总好过让陛下动手,所以你也别埋怨自己,要怨,还是怨我吧,是我太小心了。”   鲍信吐口气,抬眸望向曹操,旋即绽出一抹淡笑:“什么怨不怨你,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也是为我好。”   “我鲍信还是那句话!”   言至于此,鲍信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鲍信都会支持你,既然打袁绍是咱们最后的日子,那便安心打完再说。”   曹操感动不已,鲍信从自己一无所有时,便一直默默支持自己,如今,自己却要因为自己的梦想,而将鲍信抛弃下车,的确有些不太厚道。   但是……   懂你的人,自然懂,无需多言,更无需解释。   有些话,说多了,反而会伤感情。   可有些话,即便不说,自然会相互理解、包容。   曹操淡然一笑:“允诚,走,咱们去喂马。”   鲍信点点头:“哈哈,走,等喂完马以后,再出去逛一圈,撒撒欢儿。”   ……   冀州,邯郸。   城门口处。   成百上千的士兵,将大门团团围住。   袁绍策马走过,凝望着正在改造的城门,缓缓点头:“恩,很好,从现在开始,咱们就算是彻底戒严了,此事绝对不允许被校事府探查到。”   审配欠身拱手,自信满满:“主公放心,人员全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绝对值得信任,而且他们吃住在这里,战争开始之前,不允许离开。”   “我想在这种条件下,应该不会被校事府探查到消息,如果对方果真对这里感兴趣,咱们倒是可以加大力量,争取找到校事府的暗穴,将其一网打尽。”   袁绍淡然一笑:“正南放心,此事已经交给公则去做了,他会派人日夜守着各地城门,如果发现行迹可疑的人,会在第一时间抓起来审问。”   “这一次,咱们宁肯错抓一千,也决不可放过一个,我还真不信了,校事府的人会一点马脚都露出来?”   审配非常满意袁绍的态度,以及现在采取的措施:“如果主公当真可以如此,即便咱们抓不到校事府,对方势必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能限制校事府的情报传递,对于咱们的秘密武器而言,就是非常不错的利好消息,相信这次一定能打破南阳的不败神话。”   此刻的袁绍虽然恢复了自信,但却不会像最开始一样,是迷之自信,他多少有些收敛,变得保守起来:   “但愿如此吧。”   袁绍深吸口气,冲审配绽出一抹淡笑:“如果咱们当真可以战败南阳,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反对南阳的声势中。”   审配揖了一揖:“主公英明。”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扭头望去。   但见,前方一骑绝尘而来,视之乃是自家斥候,以及随之赶来的许攸:“主公,兖州方向传回最新情报。”   袁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开口询问:“哦?可是南阳皇帝,已经有了动作?”   许攸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南阳皇帝派唐瑁,假节钺,到兖州曹营,接替了他主将的位置,而且皇帝还下旨,让曹操去养马。”   “什么?养马?”   袁绍闻听此言,一脸的不敢置信,忙不迭再次确认:“此消息,可确认否?”   许攸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已经确认过了,不仅让曹操去养马了,而且其麾下的大将鲍信,也跟着一起去了,听说还因此惹怒了唐瑁。”   一旁审配忽然开口,打断道:“唐瑁?可是皇后唐姬的父亲?”   许攸恩了一声:“没错,正是。”   审配惊诧:“国丈亲自出手,而且还是假节钺而来,看来南阳皇帝陛下果真开始对曹操产生怀疑了,这对于咱们而言,的确是最大的利好消息。”   “岂止如此。”   许攸立刻附和道:“唐瑁居然在宣读诏书以后,还给曹操办了一次践行酒宴,当着曹营全体文武官员的面,羞辱了曹操。”   “听说,鲍信便是因为气不过,主动提出来,要与曹操一起养马,结果唐瑁竟然同意了,让鲍信、曹操一起去养马,简直太振奋人心了。”   袁绍精于政治斗争,自然清楚其中奥妙:“唐瑁这是在测试曹操在军中的威信啊,有一个鲍信,就会有千千万万个鲍信。”   “何况,曹操帐下的大多数将领,全都是曹氏宗族的将领,如今发生了此事,想必曹操必将迎来一次劫难。”   审配跟着附和道:“是啊,南阳皇帝陛下对世家尚且不手软,何况只是个曹操,唐瑁假节钺便是个信号,可以随意斩首持节大员,不必汇报。”   许攸趁势言道:“估摸着曹操此刻的日子不太好过,短时间内,肯定参加不了围剿冀州的战斗,这对于咱们而言,是个利好消息。”   “岂止如此。”   袁绍满心欢喜,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现在的曹操,能不能保住性命,另当别论,又何况是围剿咱们冀州。”   “子远。”   言至于此,袁绍抬眸望向许攸:“这件事,你立下了大功,将来若是能战败南阳,高官厚禄,必不会少你。”   袁绍太清楚许攸贪财的性子了,他对别的不太感兴趣,但对于“高官厚禄”,绝对是有天然敏感性的。   许攸忙不迭装出兴奋的模样,点头哈腰道:“主公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辅助主公,战败南阳,成就霸业。”   “恩。”   袁绍缓缓点头,心满意足。   在如今这般时刻,依旧能有这样的臣子追随,袁绍非常欣慰:“走吧,咱们回去,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应对办法。”   “我忽然有些想法,咱们或许可以继续从曹操这里下手,做点突破,即便难以将其拉拢成自己人,将来若有变故,未必不是一条退路。”   一旁审配颔首点头:“曹操与主公自幼相交,截至目前,没有太大的直接冲突,的确可以试着拉拢一番,尤其是在目前的局势下。”   “如果曹操对南阳不满,他麾下的十余万兵马,对于咱们而言,必是破局的关键,甚至可以一举扭转败局。”   许攸笑了笑:“拉拢曹操?正南,你胆子还真大!”   审配极其郑重地道:“现在这种时刻,就得大胆一点,反正咱们也没什么可损失的了,若是事成,则一举反败为胜,若是事败,依旧没什么损失,充其量浪费些时间而已。”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正南言之有理,咱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旦有丁点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何况这件事极有可能让咱们一举反败为胜,值得尝试。”   许攸心知袁绍、审配已经上当,强忍着兴奋,颔首点头:“既然主公同意了,那属下自当全力以赴,协助主公,拿下曹操。”   袁绍亲手搀扶起许攸,忽然之间,意气风发:“走,回去,咱们好生商议。”   二人齐齐拱手:“喏。” 第483章 宝船入江东,江东水军吓破胆!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手里拿着贾诩递上来的日报,不由皱起了眉头,在贾诩日报中特别注意的一栏中,赫然写着各大城池的城门封闭,被袁绍设置成了禁区,难以接触。   很明显。   这里面有猫腻。   只是到现在,贾诩还不知道袁绍到底要干什么,因此将其设置成为特别关注,更是将其着重标注出来,以提醒皇帝陛下。   别说是贾诩了,就算是刘辨自己,也完全不清楚袁绍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与军师联盟沟通后,有个大致的猜测而已。   “伏火雷霆?”   针对太多的可能性,刘辨最终还是感觉伏火雷霆最靠谱:“没错,目前伏火雷霆已经成为咱们攻略天下的重要环节。”   “大家全都清楚,若是不能解决掉伏火雷霆这个麻烦,基本就守不住城池,樊城的战斗就足以证明,袁绍的石砖围城计划,压根就没有。”   “难不成……”   刘辨试探性猜测道:“他们准备加固城门?可城门再怎么加固,又能有什么用呢,根本禁不住咱们的伏火雷霆。”   那么厚的城墙都扛不住,城门即便变成铁门,链接部依旧是薄弱点,只要能炸开链接部,城门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没有任何作用。   刘辨实在是想不到,对方能在城门部位,想到什么办法,来阻止伏火雷霆的爆炸,与其这样,还不如加厚城墙呢。   沉默片刻后,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其实对付伏火雷霆,的确有些办法,但不知道袁绍是不是采用了这种办法。”   “哦?”   刘辨顿时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居然真的有办法?”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自然有办法应对。”   刘辨心念一动,急问:“什么办法?”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肯定听说过定点爆破吧?”   刘辨颔首:“自然听过,但跟咱们这个有关?”   “恩。”   军师联盟轻声道:“真有点关系。”   刘辨愈发好奇:“什么关系?”   “很简单。”   军师联盟解释道:“定点爆破的关键,就在于炸药安放的位置不同,可以达到的爆破效果同样不同,甚至通过合理的计算,可以操控楼房倒塌的方向。”   “目前咱们在城门洞中的安装,虽然与定点爆破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如果炸药安装发生了变化,爆炸效果自然会发生变化。”   “由于古代的城门全都是朝内开的,因此咱们才能在外面随意安装炸药,加之对手不敢轻易开城门,因此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咱们随意轰炸。”   “可是……”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话锋一转道:“如果对方稍微对城门进行改造,可以干扰到伏火雷霆的安装方式,那么势必会导致伏火雷霆的作用减半,从而彻底保住城门不失。”   嘶—!   刘辨惊诧,恍然大悟。   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说得非常有道理,只要能在伏火雷霆爆炸之前,将伏火雷霆的安装方位破坏,那么伏火雷霆不仅炸不塌城墙,甚至连城门都颇不开。   “这……”   刘辨皱着眉,深吸口气,心中暗道:“袁绍麾下的这帮家伙,能想到这种办法?他们有这么聪明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军师联盟素来会将各种情况考虑到位:“何况,咱们的伏火雷霆出来已经快一年时间了,期间大小战役,发生过N次,全都有伏火雷霆的踪影。”   “如果袁绍一直派人关注着伏火雷霆,收集咱们的战斗方式,应该是可以从中察觉到一些痕迹的。”   “能不能考虑到这种方式,目前咱们也不好给出肯定的答案,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终究还是要考虑在内的。”   “如果袁绍果真有了破解伏火雷霆的办法,极有可能影响咱们对冀州的战略进度,至少也会耽误了春耕时节,导致数百万人的饥荒。”   没错。   冀州可是人口大州、农业大州。   单纯一个渤海郡,便足足有百万人口。   而且这里大都是平原地势,非常有利于大规模的屯垦,一旦耽误了春耕,数百万人一年便没有粮食收成,这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当然,刘辨完全可以从别的地方调取粮草,来缓解冀州数百万人口的饥荒,但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再这样做,就有点脱裤子放屁的赶脚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调查清楚城门之事。”   “没错,的确如此。”   “当然。”   刘辨急忙补充:“专家也要想想应对办法,有做到有备无患。”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放心,这件事已经提升了日程。”   “好。”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望向下方的贾诩,轻声道:“文和,校事府的人有办法打探到冀州城门洞的情况吗?”   “这个……”   贾诩摇了摇头,叹口气,轻声道:“恐怕不行,否则那里的情况应该很快会传过来,袁绍把手的必定十分严密,如果咱们强行打探,极有可能影响到校事府在冀州的根基。”   “这倒也是。”   刘辨深以为然,愈加惆怅。   若是搞不到冀州城门洞的情况,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虽然,军师联盟有可能会预料到对方的措施,但想要全部想到解决办法,太过耗时费力,必定会影响战略部署计划。   “陛下勿忧。”   正当刘辨惆怅不已时,贾诩的声音再次响起:“臣以为,陛下可以给曹操飞鸽传书,让他想办法联系许攸,咱们接触不到的事情,许攸自然可以接触到。”   对呀!   刘辨眼神骤亮。   如今,许攸已经反卧底到了袁绍跟前,这样的消息,自然不可能逃过许攸的眼睛。   许攸虽然没办法接触到校事府,但校事府却能找到许攸。   刘辨毫不犹豫,朗声言道:“文和,你速速给冀州的暗穴飞鸽传书,让他们主动联系许攸,刺探城门洞的情况,曹操那里,朕自然会提醒。”   贾诩揖了一揖:“主公英明。”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奉孝?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郭嘉来到文德殿中,趋步上前:“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奉孝,你此刻前来,可是有何要紧的事否?”   郭嘉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情报,递交上去:“陛下,此乃从冀州传回的情报,乃是许攸通过校事府,传给南阳及曹操的情报。”   “许攸?”   刘辨惊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急忙展开情报,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恍然大悟:“果然是这样。”   此刻,当直播间网友看到情报上内容时,同样沸腾起来:   “卧槽!专家真不愧是专家,这都能预料到。”   “现在具体方法都出来了,咱们可以对症下药了。”   “尽快想出办法,就可以不耽误整体的战略进度安排。”   “许攸这个内奸,还真是来的太爽了。”   “曹操这招,简直太妙了。”   “哈哈,袁绍如果得知真相,非哭昏在厕所不可。”   “可怜的袁绍,好不容易有了对策,居然败给一个内奸。”   “……”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居然想要在城门上开洞,通过长枪来破坏伏火雷霆的安装,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觑。”   刘辨试探性问道:“怎么样,有办法解决吗?”   军师联盟回答:“专家会想办法,辩爷别着急,不过切断引线的事情,已经有了具体的应对办法,在操作手册上有。”   毕竟,切断引线这种基操,实在太过简单,只需要做一定长度的保护罩,将引线保护在内即可,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但是城门上的长枪,的确是个比较要命的点,若是不能将其很好的固定,是绝对炸不开经过加固的城墙的。   至于如何加固……   军师联盟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计算,甚至需要进行模拟实际演练,在确定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才会给辩爷一个肯定的答案。   刘辨心念一动:“好,我相信专家,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将这个问题解决,我也会命太史通、刘晔,想办法解决,双管齐下。”   军师联盟轻声道:“可以。”   刘辨大喜,转而望向郭嘉、贾诩:“既然冀州城门洞事件已经搞清楚了,那咱们同样要想到应对办法才行。”   “你们二人继续加大对冀州的情况,关于城门洞的探查,千万不可太过深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损失。”   “但处于对许攸安全的保护,还是要派人稍稍侦察,来迷惑对手,让他们以为咱们仍旧不知道城门的秘密。”   “这件事……”   刘辨深吸口气,朗声道:“便交给你了,奉孝。”   郭嘉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负厚望。”   “恩。”   刘辨颔首,转而面向贾诩:“文和,你速速给各大将军飞鸽传书,将冀州最新的情况,尽可能通禀一声,好让他们提前有准备。”   贾诩拱手:“喏。”   “既如此,尔等暂且退下吧。”   “喏。”   ……   汪洋之上。   一艘艘战舰乘风破浪,向着长江入海口而来。   甲板上,程普迎风而立,大氅飘扬,朗目中彷佛迸射出万丈神芒,这是建功立业的期盼。   自从朝廷决心组建海军以来,程普每日都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率领自己辛苦从零建立起来的海军,在大海上征战四方。   不过两年时间,自己便将大汉东海境内的海寇,消灭了个一干二净,不仅充实了自己的队伍,更保卫了大汉疆土百姓的安全。   只不过……   令程普没有想到的是。   自己接到的朝廷第一个命令,居然是协助孙坚,威慑荆襄水军。   虽然,这个命令有些不太尽如人意,但毕竟是朝廷对海军的第一个命令,程普自然要认真对待,因此他便将主力调集,一路直奔长江入海口。   “将军快瞧,那里便是入海口了。”   在其身旁,大将薛州抬手指向远方。   薛州乃是东海之上,响当当的海寇,因为败给了程普,因此归顺南阳汉庭,他麾下的海贼也全都被程普收编,成为军中的水鬼。   这帮家伙日常便在东海之上闲逛,各个海岛不停的乱窜,洗劫来往的商船,甚至有时候还要到岸上进行采买,小日子过的非常舒坦。   可是……   自从南阳汉庭组建海军以来,他们的日子便过不下去了,对方总是以练兵为由,对他们展开围攻,巨型战舰一出来,压根就没办法打,无奈之下,只能投降。   虽说他们是一群海寇,但毕竟常年混迹在海上,对于海面情况颇为了解,而且每一个海寇全都身经百战,素质远高于自家士兵。   在薛州归附以后,程普训练士兵的方式方法,越来越多,海战技术更加精进,可谓是一举多得。   “走。”   程普大手一挥,铿锵下令:“把帆全都给我升起来,让弟兄们全都出来,刀剑给我挎上,弓弩上弦,这里是刘繇的地盘,决不可大意。”   当然!   程普如此这般,不仅仅是要堤防刘繇,更重要的是,彰显南阳海军的实力,从声势上便吓得对手,让其不敢与南阳朝廷为敌。   此刻,桅杆上的士兵接到命令,当即舞动红绿旌旗,给四面八方的护卫舰,传达指令,还不过一会儿,各个舰队接到信号,立刻展开行动。   但见……   各个舰队的甲板上,大量的士兵如同蚂蚁一般,伴随着擂鼓声,从船舱中飞快的奔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自己的岗位。   升帆的升帆,架炮的架炮,指挥的指挥,列队的列队,搬运器械的搬运器械,俨然一副进入战备状态的场景,绝逼堪称一个高效的运转机器。   与此同时,战舰的速度成比例提升,向着长江入海口,乌泱泱涌了过去,巨浪在战舰的下方向两侧滚滚而去,哗啦啦的声音,便是南阳海军最强的兴奋剂。   此刻,正在近海捕鱼的渔民,赫然发现成百上千艘战舰,宛如乌云一般强压过来,习惯了被海寇袭扰的渔民,当即以为是海寇杀了过来:   “快跑啊,是海寇杀过来了。”   “这……这是什么海寇?这么多船?”   “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行啊,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是箭一样。”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海寇!”   “不是海寇!他们不是海寇!”   “是南阳海军!”   “还真是南阳海军啊。”   “太厉害了吧?”   “……”   当听到南阳海军四个字时,正在飞速溃逃的渔民,一个个停止了逃跑。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眼前这支军队,乃是自家朝廷的海军,肯定不会伤害渔民。   他们纷纷扭头望向南阳战舰群,眼神中充满敬畏之色。   一些胆子大的渔民,还敢冲战舰群挥手,大声呼喊:   “欢迎朝廷海军,欢迎王师归来!”   “欢迎朝廷海军……”   “……”   当然。   这样的声音早已经淹没在了海浪中。   程普自然顾不上回应,而是全速前进,直奔长江入海口。   正在驻防的江东水军凝望着乌泱泱的海军杀来,俩眼珠子顿时瞪如牛蛋,一脸的不敢置信,更有甚者,已经吓到浑身颤抖,说不出来。   “这……这是……这是……”   “这是南阳……南阳海军?”   “他们的战舰居然……居然像是……海上坞堡一样?”   “这未免也太……太恐怖了吧?”   东汉时期的战舰主要是楼船、艨艟。   但这样的战舰,与南阳朝廷的战舰相比,基本上就是中型战舰,压根连大型战舰都不如,就更别提朝廷海军的巨型战舰。   长达数十丈的船身,再加上数十丈的船高,数以千计的士兵整齐排列在甲板上,两侧的船体上,露出一个个闪烁着耀芒金属长兵。   “一、二、三……”   江东水兵愣住了,最中间的巨型战舰上,前后整整有十个船帆,那最中间的桅杆上方,还有两个传令兵,居高临下,手持红绿旌旗。   “这……”   不能打,更不敢打。   江东水兵回头瞥一眼自家的水寨,彷佛以前引以为傲的楼船战舰,现在就像是一堆破烂一样,完全没有半点震慑力。   “快!”   身旁人呼喊道:“快回去,报告陈将军。”   士兵急急点头道:“好。”   当下。   便有人飞快上岸,策马直奔军营。   军营距离江岸不是太远,因此不多时,便有大量的兵马,赶来江岸,遥望着南阳海军。   大将陈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喉头滚动,额上冒汗,不禁感慨:“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咱们完全不可能与这样的队伍作战。”   副将李琼整个人都懵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我以前只知道南阳成立了海军,但却没有想到,他们的海军居然如此强悍。”   “幸亏主公当年没有选择进攻广陵,否则咱们恐怕过得了江,但绝不可能再回来,这样一支舰队杀过来,何人能挡啊!”   陈式吞了口口水:“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想来应该是要去荆襄,咱们速速禀告主公,让他早些做定夺的好。”   李琼点点头:“没错,理当如此。”   陈式当机立断:“既如此,你守在这里,千万不可派人出战,我立刻赶往秣陵,将消息报于主公。”   李琼答应:“好,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在,出不了大事。”   陈式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其实,寻常一个士兵便可以传达消息,但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惊悚,寻常士兵过来说,刘繇或许会不信,但自家的大将说,那他不得不信。   此刻。   战舰甲板上。   程普望着两侧江岸上愣怔的士兵,内心陡然生出一抹傲然:“陛下没说对扬州下手,否则江东水军,一战可平。”   一旁薛州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江东水军的楼船固然厉害,但与咱们的宝船相比,差距实在太差。”   “且不说整体的船身强度,便是这些兵器,都足够他们喝一壶的,要知道,这些兵器可是能猎杀大鱼的兵器啊,楼船的船身根本禁不住打。”   在程普日常的训练中,除了要打海寇以外,偶尔还会出海猎杀一些大鱼,其一是为了锻炼海军的远洋能力,其二也是训练他们的协作水平。   毕竟,这些大鱼可是各个都是十余丈长,动不动就能毁灭一支舰队,想要猎杀如此大鱼,非得是以宝船为首的战术,数千人协作方可。   《汉书》卷二七中之上《五行志中之上》记载:成帝永始元年春,北海出大鱼,长六丈,高一丈,四枚。   以汉尺计算,相当于现在尺寸核算,长度可达13.86米,高2.31米,从体长与体高的尺度比例核算,大致符合鲸鱼的标准。   无敌是多么寂寞!   南阳海军已经强悍到没有对手,才会选择跟鲸鱼进行抗衡,每次都要累个半死,甚至损失一些战舰,才能将其捕获。   当然,捕获大鱼不是目的,而是要磨练众将士的默契程度,对战术的运用,只有经历过实战,才能成为真正的海上精锐。   至于江东、荆襄水军?   南阳海军从成立之初的目的,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过眼里。   程普淡然一笑,摆了摆手,下令道:“继续前行,江东水军若不主动招惹,咱们不必理会,只要震慑作用到了即可。”   作为海军统帅,程普的大局观还是比较强的,虽说皇帝让他在指定时间,抵达目的地,但却专门指出走长江,而非淮河,摆明了就是要震慑江东刘繇的。   薛州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南阳海军继续向西航行,速度相对比较缓慢,但震慑力却重如泰山。   江东水军早已经蓄势待发,但却没有人敢下令,更没有船敢主动上前,招惹这如同碉堡一般的庞然大物。 第484章 幽州苦寒变成塞上江南?   扬州,丹阳。   州牧府。   刘繇背着手,站在内院的八角亭中,感受着春风中带着的丝丝凉意,心中盘算着当前的局势,荆襄的情况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刘表虽然离开了,但是差一点便被荆襄士族抓回去,南阳距离荆襄非常近,可以保证刘表的安全,但自己呢?   鞭长莫及!   自己面临的压力,可是要比刘表,还要难上太多。   甚至,目前的刘繇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扬州士族对自己的监察,愈发的严苛了。   或许要不了多久,只要荆襄那里的战况传来,扬州士族便要真正跟自己摊牌了。   南阳会落败吗?   他们既然已经拿下了樊城,为何不顺势进攻襄阳?   一旦拿下襄阳,便可长驱直入,将荆襄士族撵至长江以南,这可是大获全胜啊,现在居然给对方以喘息之机?   刘繇不理解南阳朝廷这样做的目的,但他却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南阳朝廷的战略错误,毕竟此前的南阳朝廷,可是百战百胜啊。   皇帝陛下若当真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南阳汉庭此前必定也会落败,既然没有,极大概率证明这其中会有猫腻。   南阳汉庭到底在等什么?   刘繇神思如电,不停地思索。   可是……   良久后,却始终没有答案。   正当刘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繇顺势扭头望去。   但见,府中侍从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陈式将军求见。”   刘繇顿时一愣,眉头皱得能把头牛夹死:“陈式?”   侍从点点头:“没错,正是陈将军。”   陈式是他新提拔起来的大将,目前负责长江入海口至秣陵段的水军,麾下水军达到了两万人,乃是一员响当当的大将。   可是……   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当值吗?   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刘繇意识到不妙,大手一挥:“带陈将军去会客厅,我稍后便至。”   侍从颔首点头:“喏。”   旋即。   转身离开,直奔府外。   刘繇返回内宅,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旋即直奔会客厅。   果不其然,当他来到会客厅时,陈式已经在里面等候,而且神色忧忧,左右不停地来回踱步,明显是有焦急的事情发生。   “陈将军。”   刘繇走进会客厅,摆手打断正要行礼的陈式,示意其一旁落座:“你今日前来,可是长江方向,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没错。”   陈式肯定地点点头。   当下,便把南阳海军的规模,一五一十地全部和盘托出:“事情便是这样,南阳海军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咱们的预期。”   “按照末将的估计,对方应该是要朔江而上,直奔荆襄,抄袭蔡瑁的后路,可能襄阳一战,便是荆襄的终战。”   嘶—!   刘繇听得是惊心动魄,一脸的不敢置信:“难不成,这便是南阳朝廷一直没有对襄阳动手的原因,他们原来是在等自家的海军?”   “陈将军,跟我来。”   刘繇把手一招,示意陈式跟着他。   “喏。”   陈式拱手,旋即跟上。   二人出了会客厅,径直转入不远处的偏殿。   这里有一座巨大的沙盘,上面覆盖着了扬州、荆襄、徐州、豫州等地,最显眼的便是从中间贯穿而过的长江。   从地图上看,一旦南阳海军进入了荆襄,配合樊城的孙坚,基本上便将荆北彻底隔绝出来了,至少一战之下,整个荆北将彻底解放。   如果蔡瑁在这个时候,将荆南的兵力调往荆北支援,或许这一战,便可解决荆州至少十之七八的兵力,至于剩下的,即便抵挡,依旧撑不了多久。   “好一个战略大迂回!”   刘繇凝望着沙盘,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朝廷不着急进攻了。   对方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不愿意花太多时间进攻荆襄,而是要将荆襄的兵马,一口气全部吃掉,从而一战平定荆襄。   “主公!”   此刻,陈式吐口气,轻声道:“如果南阳朝廷的计策得逞,那么顺势南下,咱们扬州同样要面临一场浩劫。”   “不会的。”   刘繇摇了摇头,当即否定。   “这……”   陈式皱眉,不解其意:“主公莫非以为,咱们能顶得住?”   刘繇轻声道:“陛下之所以命南阳海军走长江,而非淮河,归根到底,便是要震慑扬州的士族,此事一旦在扬州传开,估摸着就不会再有战事了。”   陈式恍然大悟,缓缓点头:“没错,明知必死无疑,自然会早做投降,不过现在,朝廷派来的扬州刺史还没有到。”   “对。”   刘繇颔首点头,愈加佩服南阳汉庭:“对方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他想要敲山震虎,荆襄若是大胜,他自然会过来。”   “现在过来又有何用?花大量的时间,跟扬州士族内斗吗?顾雍这样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斗争的。”   “如果南阳朝廷在荆襄,可以大获全胜,那么顾雍自然会识时务,主动配合,这样岂非事半功倍?”   陈式再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刘繇彻底安心,长出了口气:“瞧见没有,这便是南阳皇帝的手段,咱们在这里安心等待即可,现在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扬州士族。”   很明显。   南阳朝廷对世家大族不甚友好。   因此,各地的世家豪族,同样有些不欢迎朝廷。   但如果面对的是死亡、灭族,他们也只能勉强接受,然后再想办法斡旋而已。   一念至此,刘繇再次背起手,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敬佩:“真没想到,陛下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手段,想来大汉必然可以在其手上振兴。”   “三兴炎汉!”   刘繇傲然出门,忽然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我大汉或可再延四百年,成为堪比大周的伟大王朝!”   历史上,周朝八百年基业,乃是时间最长的朝代,大汉历经四百年,如果再延续四百年,超越周朝,便堪称史上最强皇朝。   ……   并州,太原。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张辽站在沙盘面前,凝视着忽然变动方位的袁绍兵马,心中有股子难言的愤怒,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力量,与之前发生了较大的变化,需要及时做出调整。   虽然,张辽已经从别的地方调回一部分兵力,但最新出现的情况,更是杀了张辽个措手不及,实在让人应接不暇。   “报—!”   此刻,张辽正在大帐内,与众将士商议军情。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辽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掀帘而入,欠身拱手道:“将军,黑山军张燕有急事求见。”   张辽皱着眉,长出口气,似乎早有预料地道:“张燕将军果然还是来了,让他进来吧,这件事终归是要跟他解释清楚的。”   侍卫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张燕怒气冲冲,掀帘而入,也不行礼,当即厉声喝道:“张辽,你是何意思?为何忽然要推迟进攻时间?”   “张将军息怒,且听我给你解释。”   张辽始终保持镇定,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我们何尝不想早点解决战斗,但是现在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为以防万一,只能推迟战斗时间。”   “什么意外?”   张燕率先黑山军在山里,对于外面的情况,反应略显迟钝,因此暂时还不清楚袁绍调动了兵马,而且甚至有了应对伏火雷霆的办法。   “是这样的……”   当下,张辽便把最近的一些变化,全部告知张燕:“张将军,朝廷做出这样的反应,也是处于安全的考虑。”   “若是伏火雷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势必会造成更大的伤亡,你也不想让自家的兄弟,死在即将大胜的前夕吧?”   张燕顿时哑火,长出了口气,皱着眉:“可是,张将军,要不了多久,便要到春耕的时节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可就要耽误了。”   “虽说朝廷给的粮食,还能再坚持半个月,可弟兄们的心,现在全都是耕地上,咱们消灭了袁绍,还要划分土地,这不全都是事儿吗?”   黑山军虽然号称百万,但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更在意接下来的春耕,若是耽误了春耕,意味着皇帝在黑山军面前食言了。   百万黑山军若是军心不稳,极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这不仅对于南阳汉庭是个压力,对于张辽而言,同样是个压力。   “你放心。”   张辽拍着胸脯保证道:“朝廷已经在想对策,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便可展开总攻,想来应该不会耽误春耕。”   “可是……”   张燕依旧不太敢相信,一旁的董昭轻声道:“张将军,您就放心,在我等今年签订的责任书中,便有这一条内容。”   “保障黑山军兄弟,尽快安定下来,有田可种,乃是头等大事,若是完不成,我等全都面临被裁撤的风险。”   “实不相瞒。”   董昭一脸自信地道:“我们已经有了全套,针对黑山军兄弟的保障工作安排,若是速度快的话,十日之内,必能解决。”   张燕皱着眉:“十日即可?”   董昭淡笑:“当然,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随我来看看工作安排,你也可以问问郭大贤,今年以来,我与他沟通过多少次。”   郭大贤乃是黑山军中,唯一一个读书人。   因此,董昭沟通黑山军内部的事情,也基本上都是在与郭大贤联系。   这件事情,自然逃不过黑山军首领张燕的眼睛,他非常清楚,郭大贤一直在做这件事,而且几乎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张燕吐口气:“我自然清楚你们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害怕贻误了战机,从而导致春耕不得已推移,甚至完全被耽搁。”   “张将军放心。”   张辽深吸口气,铿锵言道:“陛下比你更担心黑山军上百万人的安置工作,目前已经派人转运粮草,用以支持春耕以后的事情。”   “所以,你安心即可,即便没有应对办法,在下以为,一旦时间到了,陛下必定会下达总攻的命令,届时咱们强攻便是。”   张燕心知目前也没有办法,只能颔首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张将军,末将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需要,我们黑山军愿意打头阵,强攻袁绍。”   “这怎么能行?”   张辽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们才是朝廷真正的主力,岂能让黑山军的兄弟打头阵,你这不是在打我张某人的脸吗?”   “岂敢岂敢。”   张燕急忙拱手。   “好了。”   张辽大手一挥,轻声道:“张将军,你安心等待命令即可,太行山脉的口子,必须全部守死,绝不能让袁绍从这里遁入漠北,这便是你最大的任务。”   张燕欠身拱手,郑重言道:“将军放心,没人比我更熟悉太行山脉,所有可以同行的路径上,已经全部委派了兵马,日举烟,夜焚火,保证不会出现纰漏。”   “好。”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这话听着提气,我相信你。”   张燕铿锵:“燕必不负将军厚望。”   ……   幽州,蓟县。   州牧府。   田畴站在沙盘前,长出口气,轻声道:“公孙将军,虽然袁绍增强了在北方的兵力,但咱们的任务依旧不变,主要还是防守。”   “毕竟,经过了整整一年的战斗,刘宗正留下的兵马,已经不多了,咱们的进攻能力,完全不够,只能进行防守。”   “不过……”   言至于此,田畴略感庆幸地道:“幸好咱们幽州的地形比较特殊,想要守住这些通道,难度系数没有那么大。”   “加之,有你的白马义从在,快速响应绝对没有问题,即便对方强攻幽州,我想咱们支撑两三个月,肯定没有问题。”   刘虞、公孙瓒原本便不和,加之南阳已经废除了州牧制,因此刘辨便把刘虞调回朝廷,当九卿之一的宗正,而将幽州刺史变成了田畴。   田畴虽然主理幽州的军政,但基本上也只是监督而已,实际军权在公孙瓒手中掌控,而政权大都在各地的太守手中掌控。   公孙瓒得了全部的兵权,自然更加信赖南阳汉庭,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田使君放心,有我在,保证不会让袁绍从这里遁走。”   “何况,朝廷还送来了大量的伏火雷霆,咱们的步兵虽然损失惨重,但有伏火雷霆在,完全可以弥补防御上的不足。”   “至于机动性……”   公孙瓒自信满满,昂首睥睨道:“我的白马义从,半日之内,不论是各地的山口,还是幽州境内的城池,必定可以赶来支援。”   当然,田畴非常清楚,公孙瓒目前指的幽州境内,乃是伴海道以西,是由太行山余脉,以及燕山山脉包围的这片区域。   严格意义上讲,这里应该是狭义上的幽州,而非是广义上的幽州全境,连同辽西、辽东在内的幽州。   田畴淡然一笑:“在下自然相信公孙将军的能力。”   公孙瓒拱手作揖,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末将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田畴轻声道:“将军有何想法,直言便是,如今咱们可是搭档,不论你有何问题,尽管问便是,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这样的。”   公孙瓒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直奔主题:“使君曾言,朝廷想要将蓟县定义成北都,以此为基点,向外扩张。”   “没错。”   田畴倒也没有犹豫,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有此计划,怎么了?”   公孙瓒皱眉,朗声道:“这想法虽然不错,但以目前幽州的条件,貌似很难实现,毕竟幽州乃是苦寒之地,土地贫瘠,粮食收成非常低。”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朝廷充其量只能自保,难有向外扩张的可能,朝廷总不能靠内地接济,保证北都的正常运转吧?”   田畴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公孙瓒,一眼便窥破了其真实意图。   从表面上看,公孙瓒是在关心北都的发展,但实际上,他是担心朝廷给他开空头支票,说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以此诓骗他归顺朝廷。   田畴自知不能应付,沉思良久后,方才言道:“或许,将军现在还不知道,其实朝廷已经对幽州有了一定的规划,虽说现在还没有开始,但在下已经有些耳闻。”   “哦?”   公孙瓒试探性问:“是何规划?”   田畴淡笑:“自然是改善冀州的环境,让苦寒之地,变成塞上江南。”   公孙瓒顿时一个愣怔:“让苦寒之地变成塞上江南?这怎么可能,幽州土地贫瘠的根本原因,乃是缺少水源,若是不能解决水源问题,就不可能……”   言至于此,公孙瓒见田畴依旧是一脸郑重的表情,因此更加震惊:“使君,你的意思是,朝廷能够解决幽州的水源问题?”   “恩。”   田畴肯定地点点头:“朝廷准备在幽州建立三个水库,将夏季多余的水储存起来,留到干旱的时候使用,这样可以保证农耕,也能保证老百姓的用水。”   “水库?”   公孙瓒眼神骤亮:“朝廷当真愿意如此?”   田畴颔首点头,旋即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从中取出自己的责任书,翻到某页:“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   “等到战争结束,朝廷会派专家过来,仔细研究幽州的地形,目前暂定了上谷郡、渔阳郡、右北平郡各一个。”   “渔阳郡、右北平郡的燕山山脉,每年都会有雪水留下来,在这面建水库,是有一定可能性的,至于上谷郡那里,地形条件最好,建水库更没问题。”   军师联盟之所以敢选择蓟县当作北都,其实就已经有了周密的方案,即便是现代,也是在这些地方,存在水库的。   上谷郡便是官厅水库;   渔阳郡有密云水库;   右北平郡乃是于桥水库。   而在汉代时期,水库的建筑水平已经非常高超,大型水库基本上利用天然湖泊,或者洼地改造后形成,而小型水库主要是陂塘,在南方有广泛的应用。   例如,芍陂便是我国古代最早记录的水库,约建造于春秋时期的楚国,它的特点是利用平原洼地,四周筑堤形成水库,是典型的平原水库。   此外,还有山地丘陵水库,以及沿海地区水库,共计三类水库,而在幽州要建立的水库,正好属于山地丘陵水库。   浙江绍兴的鉴湖,乃是始建于东汉永和五年的一座水库,它利用了会稽山—平原—海洋的有利地形,将分散的湖泊连成一个大湖,形成蓄水库。   虽说汉代时期的水库水平,还有待于提高,但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在,早已经攻克了这样的难题,只需要打探好地形,按照标准流程施工即可。   呼—   公孙瓒仔细浏览过责任书以后,顿时安下心来。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相信,南阳汉庭非常重视幽州,非常重视蓟县。   否则,他们不会花大量的人力、无力、财力,来为幽州建造水库,将苦寒之地,变成塞上江南,成为可以支撑朝廷北都的城市。   “陛下万岁!”   公孙瓒由衷感慨,内心彻底安定下来。   “怎么,这回放心了?”   田畴淡然一笑,将自己的责任书收起来。   “恩。”   公孙瓒肯定地点点头:“这回真的放心了,末将日后必定好生配合使君,保证不会让使君您失望的。”   田畴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赶忙摆手否定:“不对,你不是让我失望,而是不会让陛下失望,咱们全都是陛下的臣子,效忠的是陛下。”   “对对对!”   公孙瓒飞快点头,笑盈盈道:“使君说得没错,咱们效忠的是陛下,哈哈哈。”   田畴淡笑,摆了摆手:“既如此,将军是不是该回营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派人过来传信即可,不必亲自跑一趟,军中没有将军,可是不行啊。”   公孙瓒恩的一声点点头:“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轻易离开军营的,军营便是我的家,从现在开始,我就在军营扎根了。”   “哈哈哈哈哈哈。”   当下,二人互视一眼,仰天狂笑。 第485章 蔡瑁懵逼!南阳怎么有如此多的战舰?   青州,平原。   徐荣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徐荣站在沙盘面前,皱眉沉思,轻声言道:“不论如何,幽州全都是袁绍最容易突破的方位,他将兵力更多集结于此,便是这个目的。”   “没错。”   一旁的祖茂肯定地点点头,补充言道:“这一点,从朝廷对于幽州的安排,同样可以看出来,公孙瓒负责机动驰援,其余兵马驻守在各个关口,县城则全部坚壁清野。”   “将军。”   言至于此,祖茂欠身拱手,提出自己的意见道:“如今曹操的兵马被国丈监管,对于咱们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少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或许袁绍这颗首级,自然会落入咱们手中,即便袁绍准备从伴海道遁走,也有辽东公孙度相助将军。”   实际上,原本徐荣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却对此秉持怀疑态度,缓缓摇头:“文盛啊,事情怕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   祖茂顿时一愣:“将军此乃何意?”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文盛莫非没有看出来,陛下只是小惩曹操,绝没有要让国丈取而代之的意思吗?”   “这……”   祖茂皱眉,摇头表示不知:“我还真没看出来,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徐荣吐口气,轻声道:“其实很简单,兖州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这一点,陛下必定是心知肚明,而国丈虽然打过仗,但领兵能力的确相去甚远。”   “曹操帐下十余万兵马,凭国丈的能力,恐怕难以领导其发挥出应有的实力,陛下也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按照正常节奏……”   言至于此,徐荣神思如电,继续言道:“陛下应该会派人过来,让咱们的人,占据主导地位,协助国丈一起,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可你自己看,即便过去了数日,咱们依旧没有收到朝廷的命令,这只能证明,陛下还没有放弃曹操,现在不过是给他个教训而已,一旦开战,曹操必定官复原职。”   “这……”   祖茂不得不承认。   徐荣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但是,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他们还没有建立什么太大的功勋,若是在鼎定北方之前,没能拿下袁绍的首级,想要让徐荣晋升天罡名臣录,恐怕有些难度。   这不仅仅是徐荣的荣誉,更是整个军队的荣誉。   此刻,徐荣长出口气,轻声道:“我思来想去,总感觉许攸前来劝降这件事,有点不太对劲,朝廷的反应同样有些过激,这其中必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秘密。”   “秘密?”   祖茂不明其意。   “恩。”   徐荣点点头:“许攸似乎不是来劝降的,而是来投降的。”   祖茂愣怔:“啊?这怎么可能,若是来投降的,岂能让他再离开?”   徐荣郑重地凝视着祖茂,反问一句:“咱们早已经掌握了袁绍的动态,许攸这么一来,反倒让袁绍产生怀疑,修改了兵力部署,他的投降还有什么意义吗?”   “啊这……”   祖茂沉思良久,终于还是点点头:“的确没什么意义了。”   徐荣怀抱着双拳,思索片刻:“没错,正是因为没什么意义,曹操此人才想着要把许攸,变得有意义才行。”   “将军……”   祖茂听得是糊里又糊涂,脑袋瓜子跟浆糊似的:“你这什么跟什么啊,一会儿没意义,一会儿又有意义,到底什么意思啊。”   徐荣吐口气,由衷称赞:“曹操此人,果然是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啊,我徐荣不如也。”   祖茂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听不懂徐荣的话:“将军,您休要妄自菲薄,在我的眼里,曹操这小子跟你比,才真正是相去甚远。”   徐荣哂然一笑,摇了摇头,没在言语。   祖茂听得稀里糊涂,但他依旧坚信,徐荣才是兵法大家,曹操除了会用伏火雷霆开道,其余方面,简直狗都不如,垃圾一枚。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皱眉盯着下方鲁肃:“截至目前,才涨到区区二十金吗?”   鲁肃恩的一声点点头:“现在涨价的确有些乏力,臣以为,咱们应该放出要重修雒阳城的消息了,甚至要再收购一部分金丝灵猴。”   刘辨手里虽然准备了一些底牌,但是他却不着急打,而是吩咐道:“重修雒阳城的消息,至少要等到消灭袁绍,暂时不着急。”   “至于金丝灵猴的价格……”   言至于此,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朝廷可以先收购一部分,以培育驯兽师为由,亦或者什么理由皆可。”   鲁肃当即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这是要通过朝廷的一系列操作,来印证传言中消息的真实性,从而更大的刺激金丝灵猴价格的飞涨。   毕竟,商贾的判断力是极其敏锐的,他们往往会于市场反应之前,便有相应的嗅觉,如此一来,便能在价格上,有最新的体现。   鲁肃揖了一揖:“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即可。”   刘辨颔首:“恩,有子敬你在,朕还是非常安心的,放手去做吧。”   鲁肃郑重行礼:“喏!哦对了,陛下。”   刘辨抬眸望向鲁肃:“怎么,子敬还有什么事情吗?”   鲁肃轻声道:“重开丝绸之路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是由朝廷安排的一支队伍,暂时由糜家二公子糜芳负责带队,不知可否?”   “糜芳?”   刘辨皱着眉,他对此人有些不爽。   毕竟,历史上的他,对二爷干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导致那样一位英雄,最终陨落。   如今让糜芳率领队伍走丝绸之路,代表的可是大汉的颜面,他能支撑起来吗?   不过……   糜芳毕竟是糜家出身,骨子里就会做生意。   若是让糜芳重开丝绸之路,一定可以发现很多商机。   而且,毕竟只是一条商路而已,暂时也没有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让糜芳带队,倒也无伤大雅,不会影响太多。   “没错。”   鲁肃点点头:“正是糜芳,此人精于商道,必可发现商机。”   刘辨也懒得换人,摆了摆手:“你自己做好决定即可,先让他走着试试,实在不行,再换人也不迟。”   鲁肃从皇帝陛下的话中,感受到皇帝对于糜芳的不屑,似乎已经笃定,此人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皇帝陛下既然已经同意,那鲁肃自然不会再更改。   充其量……   提醒对方一二便是。   鲁肃颔首点头,欠身拱手:“既如此,臣暂且告退。”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辨长出口气,忽然放松下来。   背靠着数以万计的专家团队,还真是强悍到不成样子。   同时操作这么多事情,一点都不会乱不说,反而井井有条,能够循序渐进。   这便是南阳汉庭发展极其迅速的原因,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刘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亿万网友,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专家组成的团队。   而他在东汉时期,可是响当当的皇帝,麾下能臣猛将如云似雨,完全可以兼顾各个方向,以期获得最快的发展。   内政、经济、农业、军事、科技……   没有刘辨兼顾不到的,没有刘辨攻克不了的,没有刘辨掌控不住的。   这感觉……   简直是爽爆了!   当鲁肃离开大殿后,刘辨又针对经济战的细节,与军师联盟的专家进行了沟通,现在的他虽然还不是经济学专家,但寻常的经济学问题,已经难不住他了。   甚至于,刘辨已经能够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实际升华理论,真正将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经济学知识,内化成自己的本领。   “辩爷越来越明白当前的进度了,这是好事,仍要坚持学习,不懂就问。”   “恩,放心吧,我也在不断的学习当中。”   “……”   正当军师联盟与刘辨深入沟通交流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贾诩求见。”   刘辨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倒着离开大殿。   不多时,熟悉的身影来到殿中,趋步上前:“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起身,转而言道:“文和此来,想来应该是有事情汇报。”   “没错。”   贾诩心知皇帝陛下是个干脆利索的人,因此也没有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情报,递交给皇帝陛下:   “陛下,根据校事府掌握的情况,荆南方向郡县的援兵,已经返回各自领地了,想来他们应该已经明白陛下的想法,因此才没有驰援。”   “恩。”   贾诩本以为皇帝陛下会震惊,至少神色上也会有变化。   但可惜,皇帝陛下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幻,彷佛早已经料到会这样:“既然如此,那便传令杨公,尽快将战舰送往樊城吧。”   贾诩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陛下是否已经预料到会如此?”   刘辨倒也懒得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没错,朕从来没有指望过对手上当,能上当固然是好的,但即便不上当,依旧扭转不了其败局。”   “既然如此……”   言至于此,刘辨冲贾诩绽出一抹淡笑:“那朕又何必为此感到遗憾呢?按部就班杀便是,等德谋的战舰抵达荆襄,荆北一战可平。”   贾诩顺势问道:“那荆南呢?”   刘辨回答:“有周瑜的鸳鸯军在,横扫荆南,必不成问题。”   荆北尚且有些平原,但荆南基本上全都是山地。   在这种条件下,鸳鸯军的战斗能力,可以发挥到极致,再配合上孙坚的大部队,就凭蔡瑁之流,也能挡得住他们?   妥妥的降维打击,毫无半点悬念。   “鸳鸯军?”   贾诩几乎要忘记了这样一支军队。   他佩服皇帝陛下的耐心,居然可以将前期战功赫赫的军队,雪藏至此。   的确。   荆南山高林密的特点,非常适合鸳鸯军这种小队型的攻击方式。   它们极其灵活,可以成建制进攻,亦可以分散成什、伍等基本单位,进行作战,别说是蔡瑁麾下的兵马,便是当地的五溪蛮等,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实际上,想要拿下荆南,最难的不是蔡瑁的官兵,而是那些生活在山林中的蛮人,蔡瑁一旦落败,势必会勾结五溪蛮。   而这帮家伙熟悉地形,战斗能力极强,若是不能将其打服,将来必定是一大祸患,很难真正让大汉的政权,在荆南立足。   “文和以为如何?”   刘辨唇角微扬,抬眸望向贾诩。   “甚好,甚好。”   贾诩飞快点头,尴尬道:“实不相瞒,臣几乎忘却了这样一支兵马,看来陛下早已经有了拿下荆襄的策略,如今不过是照章办事而已。”   “知朕者,文和也。”   刘辨倒也懒得谦虚,缓缓点头:“没错,如何打荆襄,早在两年前,朕就有了基本的方案,只不过情势变幻太快,再加上粮草等的限制,这才拖延至此。”   “如今,朝廷收复荆扬的条件已经成熟,便按照最开始的方式执行即可,周瑜虽然只是个新人,但是,朕对他非常有信心。”   贾诩欠身拱手:“周瑜既然能得陛下的青睐,想必定有其独到之处,臣倒是要好生瞧瞧,此人到底有何能耐了。”   刘辨淡笑:“拭目以待吧,朕可以保证,周瑜的表现,一定会让文和你,大开眼界的,将来的他,会是一个不输于张辽的年轻统帅。”   “统帅?”   贾诩惊诧不已。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皇帝陛下对于此人的定位,居然是统帅,而非将领。   要知道,现在的周瑜,也不过只是鸳鸯军的主将罢了,而非统帅。   换言之,周瑜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还远远没有达到顶峰,此人到底有何能耐,居然可以让皇帝陛下,有如此期许?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正是统帅。”   贾诩闻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陛下注重培养新人,令臣倍感震惊。”   刘辨淡然一笑:“朕不也是个新人吗?新人思维比较活跃,跟得上朕的思路,未来的战争必将与此前大不相同,朕需要的是能跟得上时代的统帅。”   的确。   自从有了伏火雷霆,南阳汉庭无望而不利。   这种东西隐隐已经有成为主流的趋势,甚至如果深入研究下去,的确会有改变时代的可能性,若是跟不上皇帝陛下的节奏,被淘汰也是常理之中。   贾诩深以为然,更引以为戒,自己同样是个老人,而非思维活跃的新人:“陛下教训得是,臣明白了。”   刘辨长出口气,一本正经道:“文和,朕可不希望你掉队,图书馆里的书,没事儿时,可以多去读读,对你必定大有裨益。”   贾诩揖了一揖,发自肺腑:“喏。”   ……   襄阳城。   蔡瑁大营。   中军,大帐。   蔡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盯着面前的沙盘,凛然一笑:“南阳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想必当真如异度所言那般,等咱们的援兵从荆南赶来。”   “必然如此。”   “不过……”   蒯越双眼落在沙盘上,吐口气,轻声道:“荆南的兵马已经返回,想来要不了多久,南阳汉庭的水军便会赶来。”   “来了正好。”   蔡瑁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双目之中彷佛聚着一团火:“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南阳的水军是否如他的陆军一样能打。”   “听说南阳水军自去年开始组建,孙坚每日皆在练兵,可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他乃是富春孙氏出身,倒也是个水军猛将。”   “但可惜……”   蔡瑁昂首,傲然道:“水战绝非陆战那般简单,在湖泊里练出来的兵马,压根就禁不起汉江的颠簸。”   “但愿如此。”   蒯越倒是没有蔡瑁这般自信。   当然,他也没有过分的贬低自己,抬高对手。   实际上,蒯越对于荆襄水军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只不过南阳素来喜欢制造惊喜,这一次,孙坚敢应战,证明对手还是有点自信的。   “怎么?”   蔡瑁瞥了眼蒯越:“异度,莫非不相信在下?”   蒯越摇了摇头:“岂敢,在下对荆襄水军,对大都督您,还是非常自信的,只不过南阳素来以发明创造闻名,只怕这一次,同样会有什么秘密武器。”   “哼!”   蔡瑁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在水战中,战舰的因素固然很大,但也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最为重要的是水战之法。”   “我蔡瑁纵横荆襄多年,水战不下百千次,荆襄水军更是有十余年的经验,经历过战斗不下百次,还能不是南阳水军的对手?”   蒯越虽然是个谋士,但毕竟是荆襄出身,对于水战有一定的了解,也经历过一定的战斗,非常清楚步战与水战,乃是有本质区别的,尤其是在大江大河之上,更是如此。   “大都督自然精通水战,不过仍然不能轻敌,对方既然敢跟你在汉江上决战,想必定有其依仗,还是小心些好。”   “恩。”   蔡瑁缓缓点头,长出口气:“一切等南阳水军的舰队赶来再说,若是见不到他们的军队,咱们在这里,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蒯越淡笑:“没错,的确如此。”   “报—!”   话音刚落,帐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蔡瑁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邓龙急匆匆入帐,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帐外:“大都督,祸事了。”   蔡瑁皱着眉,心中顿感不爽,自己方才还是意气风发,藐视一切的状态,怎么现在忽然就来了个砸场子的呢?   “怎么回事?”   蔡瑁狞声而言:“直言即可,不必啰嗦。”   邓龙这才拱了拱手:“大都督,南阳的水军来了。”   蔡瑁淡笑,双眸中闪出精芒:“哈哈,这么快便来了吗?他们带来多少战舰?”   邓龙摇了摇头:“不太清楚,目前还在下水中,目测至少千艘战舰。”   蔡瑁顿时一个愣怔:“多少?千艘!?”   邓龙点点头:“应该不会少于千艘。”   嘶—!   蔡瑁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按照最开始他们的调查,南阳虽然成立了水军,但也不过三、四百条船而已,怎么可能忽然一下子,多出这么多战舰?   虽然说战舰的数量,不是决定水战胜负的关键,但至少也是战斗力的体现方式之一,如果战舰数量达到一定规模,还是非常唬人的。   此刻,蔡瑁便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儿,南阳水军此前必定是在藏拙,不仅仅是兵力上,恐怕还有战舰上!   “该死。”   蔡瑁暗骂一声,把手一招:“异度,咱们出去瞧瞧。”   蒯越同样惊诧不已:“好,咱们走。”   众人一起出了军营,直奔向汉江沿岸。   放眼望去。   一艘艘战舰像是下饺子一样,从入江口驶入江面上。   其中,甚至有一些战舰,在大小上,不输于荆襄水军的楼船战舰,某些甚至已经超过了荆襄水军的战舰。   要知道,冲撞在水战中,可是经常使用的战法,以自己的重型战舰,将对手的战舰撞坏,从而达到杀敌的作用。   蔡瑁本以为自己的水军,不仅在战斗经验上,有绝对的优势,而且会在舰队数量上,战船品质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但不曾想……   南阳水军在舰队数量上,以及战舰的品质上,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   江面上,一艘艘整齐排列的战舰,彷佛像是一柄柄磨好的钢刀,正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戳穿自己的心口。   咕噜!   蔡瑁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整个人已经彻底愣住了:“这……这莫非……莫非便是南阳水军的实力?”   “天呐!”   别说蔡瑁了,便是蒯越自己,也不由地吃了一惊。   此刻的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如果自己别那么冲动,或许荆襄士族不会迎来这场浩劫:“南阳水军的战舰数量,恐怕至少有一千三百余艘,他们到底从哪来的这么多战舰。”   “莫非……”   蒯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南阳造船厂的确造了很多船只,但绝大多数都是商船而已:“是由商船改造的?还是说,将战舰伪装成了商船?” 第486章 南阳水军初战,摧枯拉朽,降维打击!   这么些年以来,荆襄士族一直盯着南阳汉庭的动作,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会放过,自然而然不可能不知道造船这种事情。   毕竟,船这种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一种作战工具,以及运输工具,乃是具有战略意义的。   荆襄士族不仅知道南阳在造船,甚至连造了多少艘船,都用在什么地方,全部一清二楚,民用、军用、作战、运输,非常清楚。   可是……   此时此刻的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荆襄士族的掌控范畴。   尤其是蒯越,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南阳水军的战舰数量,与自己掌握的情况,根本就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同,彷佛全然发生了错误,换个了对手一般。   似乎除了商用改军用,这一条解释外,没有什么太过合理的理由,尤其现在蒯越仔细盯着战舰,那些中型以下的战舰,的确是似曾相识。   只不过,他们与印象中的模样,发生了一些改编,战舰的女墙上,架设起了一种床弩,是由士兵在进行操作。   原本是商用的船舱中,乌泱泱钻出了很多士兵,他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俨然是一副高效运转的机器似的。   尼玛!   三观尽毁啊!   蒯越、蔡瑁内心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蒯越气得唇角直抽搐,他终于明白南阳汉庭为何迟迟不肯进攻,他们绝对是想将荆襄士族一网打尽,而且也有能力与荆襄水军,决一死战。   “德珪,怎么样,有信心吗?”   蒯越心中不停打鼓,但还是开口询问蔡瑁。   “这个……”   蔡瑁自己也有些吃不准。   毕竟,对方的战舰数量,的确有些唬人。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的战舰上,还装备着兵器,远比自家的战舰厉害:“数量绝非是水战的关键因素,咱们可以试试。”   此刻的蔡瑁在气势上,明显已经弱了下来,但他对自己的水战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因此这才敢说,可以试试。   呼—   遥望着乌泱泱一片的战舰群,蒯越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管怎样,咱们终究还是要与之决战的。”   “德珪。”   蒯越扭头瞥向蔡瑁,试探性言道:“今日天气正好,可以出战,咱们不妨趁着南阳水军立足未稳,先行试探其战力,如何?”   蔡瑁飞快地点点头:“好主意,的确应该试探一下对手深浅!”   当即,蔡瑁抬眸扫过河岸上的将士,朗声言道:“苏飞何在?”   一个魁梧的汉子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末将在。”   蔡瑁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命你率领一支舰队,趁着南阳水军立足未稳,主动迎战,试探其水战能力如何,不得有误。”   苏飞眼珠子一瞪,心中顿感震惊,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是不愿意出战的,毕竟南阳水军的规模摆在那里,一招不慎,极有可能便是满盘皆输。   可是……   大都督蔡瑁下令,他又不可能回绝,只能硬着头皮,试着询问:“大都督,只有末将一人吗?会不会有些少?”   蔡瑁凝望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舰,随即招呼一声:“陈应、潘睿何在?”   二人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自率领一部分舰队,为苏飞的左右两翼,进行护卫。”   “喏。”   “苏将军,你以为如何?”   命令下达,蔡瑁扭头瞥向苏飞,冷声言道。   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愤怒,只一眼便吓得苏飞浑身颤抖。   他急忙点头应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正如蔡瑁所言,对方目前只是将战舰入江,还没有进行列队,难以形成有效的战力,现在出战的话,获胜概率相对比较大。   而且,现在自己的左右翼各有一支舰队,安全性大幅度的提高,如果这样还不敢出战,势必会被冠以怯战的罪名。   当然了!   不仅苏飞怯战,即便是蔡瑁自己,同样怯战。   但毕竟,官儿大一级压死人,苏飞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艰巨的任务。   众将士立刻赶往水寨,没一会儿功夫,数百艘战舰便出了水寨,直扑向对岸的南阳水军。   蔡瑁登高远望,凝望着战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如果南阳的水军战斗力极其强悍,那么恐怕以这样一个规模,与之对决,只怕等待自己的必是一条死路。   可如果……   苏飞等人不仅没有落于下风,反而略占上风,那么证明南阳水军徒有其表,不过数量庞大而已,如此一来,对手也没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怎么走,就全靠这一战的结果了。   而此刻,孙坚等人正在指挥战舰入江,赫然发现对面的水军已然驶来,而且明显是分成三波疾驰过来。   “哼。”   孙坚轻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战法,不过是左右护卫,力保主力战舰的意图:“雕虫小技而已,也敢在孙某面前班门弄斧。”   “公覆。”   孙坚招呼一声。   “末将在。”   黄盖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同样是雄赳赳气昂昂,跃跃欲试。   孙坚抬手指向江面的战舰,郑重言道:“瞧见没有,荆襄水军已经出来了,他是想趁咱们立足未稳,杀咱们个措手不及啊。”   “怎么样……”   孙坚饶有兴致地道:“有没有兴趣干他一炮,试试咱们的战舰能力。”   黄盖兴奋不已,他期盼此刻,已然许久:“将军,交给末将便是。”   “且慢。”   正在这时,一旁的将官中,忽然响起个年轻的声音。   黄盖、孙坚等人齐齐扭头望去。   但见此人,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肋下佩剑,脚踩战靴,既像个翩翩佳公子,又有股子飒爽英姿风,当真是一奇男子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鸳鸯军主将周瑜。   这鸳鸯军与孙坚的兵马,乃是两支兵马,相互独立。   虽说目前周瑜是跟着孙坚打,但实际上,周瑜不归孙坚指挥,俩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平等的关系。   只不过,孙坚是统帅,麾下骑兵、步兵、水兵尽皆有之,而且是以水兵为主的军队,而周瑜则是以鸳鸯军,这种特殊作战方式的专业兵种。   从某种意义上说,鸳鸯军与陷阵营,乃是相同性质的部队,是直属于皇帝陛下指挥的一支专业兵马。   “不知小周将军,可有何事?”   孙坚深知自家儿子与周瑜的关系,因此对周瑜比较和善。   “将军。”   周瑜上前一步走,目光凝聚在赶来的敌军身上,朗声道:“您说的没错,对方的确是想趁咱们立足未稳,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可是……”   话锋一转,周瑜郑重劝谏:“对方派来的仅仅只有这些兵力,而没有将主力大军拉出来,摆明了就是在借此试探我军水军战力如何。”   孙坚闻言皱眉,缓缓点头道:“没错,的确如此,你且继续。”   周瑜点点头:“将军,南阳水军的实力,你我尽皆知道,杀败他们毫无问题,但如果咱们就这样轻易战败对手,那么必定会喝退蔡瑁等人,如此一来,咱们这些天岂不白等了?”   嘶—!   孙坚倒抽一口凉气:“听你的意思是……”   周瑜顺势接话:“很简单,咱们应该表现出慌乱的一幕,只要勉强将其战败即可,亦或者小败一场,同样可以安定荆襄士族之心。”   “你小子……”   孙坚唇角微扬,淡然一笑。   旋即。   他也懒得再说些什么,直接下令道:“公覆,这毕竟是水军首战,咱们不可落败,勉强将其击败即可。”   黄盖欠身拱手:“末将明白。”   待其离开后,孙坚扭头望向周瑜:“小周将军,你是想在襄阳击败蔡瑁等人,好给自己在荆南作战时,减轻一些压力,对吗?”   周瑜欠身拱手道:“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绝非主要作用,如今襄阳水战牵动着陛下,如果将军没能打出一场漂亮的大战,只怕在陛下那里,印象会不太好。”   “试想,将军如果势如破竹,将蔡瑁吓走了,又哪有什么仗要打,将军何来表现之机,陛下会以为将军有勇无谋的。”   “长江以北的部分,绝大多数都是平原地形,河流纵横,一旦汉江守不住,他们必定退守长江南岸,届时咱们强度长江,杀奔荆南。”   “山高林密,敌军众多,我鸳鸯军战力虽强,但面临的压力也非常大,因此咱们必须要在荆北时,便尽可能削弱对手的力量,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荆襄。”   孙坚深以为然,缓缓点头:“没错,你小子说得有道理,的确应当如此,吾儿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   周瑜揖了一揖:“孙郎谬赞,在下当不起。”   孙坚淡笑,也不过多解释:“陛下曾言,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别着急,早晚有你晋升的时候,而且必不久远。”   彩虹屁听多了,人会飘。   周瑜也没在谦虚,只是闭嘴不言,将目光转移像战场。   此刻,黄盖正在调兵遣将,他麾下的将士故意表现出凌乱的模样,登舰速度一塌糊塌,上船之后,立刻迎着荆襄水军前冲,没有半点章法可言。   “太丢人了。”   孙坚尴尬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战斗节奏,若是放在平素的训练里,孙坚可是要生气的。   但是现在,他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便拿起望远镜,观察着江面上的情况:“公覆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万一被人识破,岂非得不偿失?”   “将军放心。”   周瑜极其肯定地道:“蔡瑁必不会如此做想。”   孙坚皱眉:“哦?何以见得?”   “很简单。”   周瑜昂首凝视着江面:“蔡瑁之所以敢邀请将军会猎于汉江,便是相信自己的水战能力,同时他内心深处,对于成立一年的南阳水军,是颇为不屑的。”   “咱们这样做,不过是在符合他的心理预期,落实南阳水军不善水战的现象,蔡瑁不仅不会怀疑,甚至会更加小觑将军。”   “至于蒯越……”   周瑜自然清楚蔡瑁麾下有个智囊,名曰蒯越:“此人在大的战略方面,还是可以的,但在具体的水战中,很难察觉到这种细节,亦不足为惧。”   虽然这番言辞有些道理,但孙坚还是有些揪心:“但愿如此吧。”   此刻,对面的蔡瑁凝望着仓惶出战的南阳水军,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哈哈,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南阳水军方才成立一年,哪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早知如此,就该由我带队亲自出战,先给孙坚来个下马威,好让他明白,到了江面上,他江东猛虎就不是猛虎了,而是一只病猫。”   “南阳水军表现的,的确有些难看。”   “不过……”   话锋一转,蒯越冷声言道:“咱们的战舰在个头上实在太小,而对方的战舰具有一定的优势,只怕等两军真正对战时,咱们会吃亏啊。”   “异度放心。”   蔡瑁自信满满,摆手示意蒯越不必担心:“南阳水军的战舰的确比较大,不过也没有比咱们的战舰大太多,即便与艨艟撞在一起,双方拼的也是兵刃。”   “反过来讲,咱们的战舰虽然小些,但舟师各个都是十余年的老手,控舟能力极强,咱们的战舰在速度上,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你不懂水战,我便不与你多说了,总之一句话,此一战,我蔡瑁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战败对手,你安心即可。”   蓬!   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从江面传来。   蔡瑁扭头望去,顿时愣怔。   但见,自家的一艘战船,已经侧翻,十余个士兵落在水中,而在其身旁的战船,纷纷向左右两侧闪避,不知在闪躲什么。   “怎么回事?”   蔡瑁急忙询问。   “是弩箭。”   邓龙抬手指向江面,铿锵言道:“南阳汉庭在战舰上,加装了弩箭。”   蔡瑁愣怔不已:“弩箭?”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悍的弩箭,居然可以将自家的战舰射翻?   这简直不可思议!   邓龙则是瞪眼盯着战场,指着那艘中型战舰:“大都督且看,那艘战舰上的人,正在操控弩机,他们已经在瞄准我军战舰。”   蓬!   又是一声巨响。   蔡瑁果见一排弩箭,彷佛数道韶光一般,破空袭来,其中一部分弩箭落在了江中,但也有两支弩箭,命中了自家的战舰。   就只见……   自家战舰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倾斜,随着众将士的惊慌,在战舰上走动,更加导致战舰的不平衡,从而当场翻到在汉江中。   “这……这怎么可能?”   蔡瑁惊诧不已,眼瞪如铃。   身旁众将士更是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即便是蒯越自己,也不由地为之一愣,但他很快明白了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德珪,这必定是南阳朝廷之前发明的弩炮,如今有了伏火雷霆,便全部用在了战舰上。”   “弩炮?”   蔡瑁自然听过这个东西。   想当年,袁术、张邈的联军,便是被一种称之为弩炮的东西战败。   只是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出现在荆襄的战场上。   “没错。”   蒯越极其肯定地道:“一定是弩炮。”   蔡瑁的目光从自家落荒而逃的舰队身上,转移到后方的南阳水军,果然见中型战舰正横在江面上,数十个人正在装填弩箭。   这弩箭可不简单,每一个全都像是长矛一样,前方极其锋利,至少有两尺,全都是由精铁锻打而成,而在锋利的弩箭两侧,还有倒钩,可以增大创面。   “快!”   蔡瑁心中着急,当即下令:“鸣金收兵,让他们回来。”   邓龙点头:“喏!”   下一秒。   叮铃铃—!   金鸣声响起,正在鏖战的苏飞等人,急急调转方向,脱离战场,朝着江岸而回。   而南阳水军同样没有追杀,只是护着自家的战舰,保持着一种守势,直到苏飞等人返回对岸水寨,方才各自归位。   当黄盖返回河岸,孙坚试着问道:“公覆,感觉如何?”   黄盖耸了耸肩,简单回应:“毫无压力,他们的实力比我想象中稍微强些,不过也仅仅只是强些而已,应该不会影响大局,毕竟咱们的杀手锏还没使出来。”   孙坚恩的一声点点头:“等大决战的时候,再使用吧,现在使用,一定会把蔡瑁吓着的,现在这样挺好的,不强不弱,必定可以让蔡瑁使出全力。”   黄盖对此极其自信:“恩,必定如此。”   孙坚摆手吩咐道:“抓紧时间准备吧,此一战至少要消灭荆襄半数兵马。”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此刻。   荆襄水寨中。   蔡瑁端坐上首,下方文臣武将,分列两旁。   蔡瑁皱着眉,目光落在苏飞身上:“说说吧,感受如何?”   苏飞欠身拱手道:“最开始还是我们占据优势,可当敌军大型战舰出来,一排弩炮打过来的时候,咱们的战舰太过瘦小,根本禁不住那么大的力量。”   一旁陈应颔首点头:“没错,对方的弩炮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那个时候,双方距离太近,咱们的战舰承受不起那样的力量。”   “那你觉得距离多少可以?”   下首蒯越一针见血,开口询问。   他虽然不懂水战,但还是明白,箭矢的力量会随着距离的增加而衰减。   “恐怕……”   苏飞沉吟了片刻,最终给出自己的答案:“至少也应该在五十步开外,保险一点,八十步以上,应该可以承受。”   虽说移动型弩炮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令人恐怖的三百步,但是想要一箭洞穿船身木板,距离必然会缩减。   苏飞虽然猜测的不够准确,但也已经大差不差,根据孙坚的实验所得,像荆襄水军的轻型战舰飞梭,一百步的距离内,可以洞穿船身木板。   而荆襄水军负责冲撞的艨艟战舰,因为船体比较厚重,需要在五十步内,才可能洞穿船身的木板,从而达到破坏的效果。   至于荆襄水军最强悍的楼船战舰,也是蔡瑁的指挥战舰,则需要在三十步内,可以洞穿船身的木板。   不过……   南阳水军也不是所有的战舰,全都装备着弩炮。   毕竟,弩炮有着极强的后座力,而在大江之上,战舰浮于水面,一排弩炮齐射,对于船体的重量,有一个基本的追求,十人一组的战舰,根本撑不住这样的后座力。   南阳水军的弩炮,只有在中型战舰级别之上,才会装备,一般的护卫舰,巡航舰等,是不会装备弩炮的。   “一百步?”   蔡瑁皱着眉,陷入沉思。   不论是五十步也好,还是八十步也罢,已经远远超过了弓箭的射程。   而在水战之中,最好的兵器,不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而是远距离的弓箭。   换言之,双方水战之时,敌军可以打到自己,但自己却打不到对手,除非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拉近双方的距离,这才可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没错。”   苏飞肯定地点点头:“应该在八十步到一百步之间。”   蔡瑁沉寂下来,扭头望向蒯越:“异度,你以为如何?”   蒯越不太懂水战,因此摇了摇头,轻声道:“具体如何作战,自然要听大都督的,但是,如果襄阳没了,咱们就只能退守长江了。”   “而如果咱们在汉江落败了,即便退守长江,恐怕也难以守得住,因此此一战,大都督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全面迎战南阳。”   蔡瑁压力倍增,但也明白蒯越的话中含义,他硬着头皮,缓缓点头:“这一点,本都督自然清楚,你且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好。”   蒯越颔首点头,提醒道:“大都督,在下虽然不懂水战,但从对方表现出来的战力来看,恐怕只有其大型战舰,才装备有这样的弩炮。”   “而其大型战舰似乎只有二、三十艘而已,只要大都督做出针对性的预防,咱们还是有与南阳一战之能力的。”   蔡瑁铿锵言道:“恩,我明白,会好生筹谋。” 第487章 蔡瑁:吾乃江河蛟龙,何惧猛虎!   不得不承认。   蔡瑁能够成为荆襄的大都督,不单单因为他出身蔡家,而是因为他在水战方面,是真的有一定的能力,眼光独到,练兵有方。   在他的带领下,荆襄水军的主将纷纷展开探讨,寻找南阳水军的作战特点、作战方式,以及水军破绽,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   约莫两个时辰,众将士已经形成了基本的统一意见!   南阳水军数量庞大,战舰约莫在一千两、三百艘的样子,而且很大一部分战舰,乃是由商船改造而来,可以容纳很多士兵,但速度比较慢,且没有弩炮这种兵器。   而其大型战舰被荆襄水军称之为弩炮舰,倒也算是简明扼要,直击其战舰特点,这种战舰个头比较大,应该算是指挥舰,以及主力战舰,擅长超远距离进攻。   至于其他小型战舰,绝大多数没有太强的战斗力,乃是弩炮舰的护卫舰,以及巡航舰等功能型战舰,不足为惧。   ……   蔡瑁的目光扫过众将士,朗声言道:“尔等以为,咱们如何才能获取胜利,尽管言语,不必拘禁,即便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其下,大将苏飞率先站起身来,铿锵言道:“大都督,末将以为,咱们也应该将荆北的战舰,全部集中起来,至少在数量上,不能相差太多。”   “目前,江夏郡至少还有数百艘战舰,南郡亦然,若是走水路,三五日便可抵达,若是加上他们的战舰,咱们便有一千五百余艘战舰,完全能与展开决战。”   蔡瑁脸上没有丝毫震惊,只是跟着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本都督也有这般想法,不过,如今大战在即,想要再拖延个三五日,恐怕没那么容易。”   “德珪。”   正在这时,一旁的蒯越揖了一揖,直接打断:“咱们可以先发制人,给孙坚下战书,邀请他在五日后,于汉江上决战。”   “孙坚素来自恃勇武,有勇无谋,咱们只需要言辞凶戾些,想来其必然会答应,从而忽略了时间上的问题。”   孙坚可是个出了明的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开干,这种人最容易忽略细节问题,头脑一热便冲动,蒯越如此这般,也算是对症下药。   蔡瑁自然清楚孙坚的臭脾气,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既如此,这件事便交给异度,派人下战书的同时,快马赶往江夏,通知黄祖,率领全部水军,赶来支援。”   蒯越揖了一揖:“喏,德珪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解决完兵力不足的事情后,蔡瑁继续言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尽管畅所欲言。”   当下,又有邓龙闪出,欠身拱手:“大都督,南阳水军之利,在于弩炮舰,若是我等能够不计牺牲,消灭弩炮舰,则必可大获全胜。”   “恩。”   蔡瑁颔首点头,表示肯定:“没错,南阳的弩炮舰的确厉害,但想要消灭弩炮舰,只怕没那么容易。”   “从今日作战来看,对方的小型战舰大都护卫在弩炮舰四方,想来必定是承担护卫任务,很明显,南阳水军也明白,他们的优势只有战舰,如是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咱们要如何才能消灭弩炮舰?”   蔡瑁也一直在为这种事情而忧心,毕竟他可是明白对方战舰的恐怖之处:“须知,对方弩炮舰四方皆有弩炮,紧密排列,咱们想要进攻,百步之内,必然率先承受其进攻。”   言外之意,咱们还没等打到人家,人家就已经可以胖揍你了,而且一旦命中,便是一整船将士的性命,这样的损失会非常大。   明知道是最艰巨的任务,又有谁会主动承担这个任务呢?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种送死的任务,恐怕没人愿意承担,除非是有应对的办法。   邓龙继续言道:“大都督,咱们若是正面强攻,自然会有很大的损伤,且不说其弩炮,便是四周的护卫舰,也很难应对。”   “但是……”   言至于此,邓龙话锋一转,铿锵言道:“如果咱们能派战舰牵制住其护卫舰,然后再派艨艟撞击,辅之以火油等物,必然可以将其击沉。”   “此外,大都督可以集结一部分水性好的水鬼,跳入江中,潜入弩炮舰下方,将其底部凿洞,加速其沉船。”   “水鬼下水?”   一旁陈应皱着眉,摇了摇头,轻声道:“如今是何时节?现在下水,你不是让水鬼全部冻死在江中吗?”   “不行!”   陈应毫不犹豫地道:“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可是,邓龙却是眼瞪如铃,态度十分坚决:“对,现在的确不适合下水,因此南阳水军绝对想不到,咱们会派水鬼进行底部凿穿。”   “否则,你凭什么能战败那样的大家伙,要知道对方的一艘弩炮舰,四周的护卫舰可是非常多的,单靠咱们的战舰,还有艨艟,能不能冲到跟前,完全能是个未知数。”   “你不让水鬼趁着双方酣战之时下水,如何才能将弩炮舰消灭?弩炮舰若是不消灭,咱们如何才能获胜?难不成,你想退守长江?”   “别忘了!”   邓龙声嘶力竭,冷声喝道:“如今襄阳聚集的,全都是荆襄水军的精锐,如果连汉江都守不住,焉能守得住长江?”   陈应顿时蔫儿了。   的确。   如果现在的阵容都赢不了南阳,那么即便退守长江,也没什么卵用。   虽说现在天气有点冷,但也立马要开春了,万物即将复苏,江水再凉,也比丢了襄阳要好得多,毕竟大家的产业,有一多半全都在襄阳。   “可是……”   陈应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在这样的江水中,弟兄们要凿穿船底,怕是没那么容易,江东冰凉,影响效率。”   邓龙郑重言道:“不管怎样,都必须要试一试,若是消灭了不了弩炮舰,单凭咱们的人,想要打赢此战,难度更大,伤亡更多。”   “邓校尉言之有理。”   不等陈应开口,上首的蔡瑁直接接上话茬:“没错,咱们想要获胜,必须要干掉弩炮舰,即便干不掉,至少也要限制其行动。”   “若是控制不了弩炮舰,我军的伤亡势必会加大,这样得不偿失,此刻正是荆襄生死存亡之际,还望诸位将军,可以全力以赴,休要寻找各种借口。”   “水鬼的事情,必须解决!”   身为大都督的蔡瑁,直接拍板道:“这样吧,各营从军中挑选一部分水性比较好的人,先在水寨里训练,下水试试。”   “不管怎样,这个过程都必须要克服,只要能够凿穿敌舰,每人奖赏万钱,而且官升一级,牺牲者可得抚恤金三万钱!”   众将士听到蔡瑁此言,一个个纷纷点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蔡瑁肯出血,那么找一些水鬼,对于荆襄水军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这里不缺的,就是水性好的士兵,缺的是足够的利益刺激。   ……   樊城。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端坐在上首主座,手持着战书,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哂然一笑:“五日后展开决战,蔡瑁倒是很会挑时间啊。”   下方男子昂首挺胸,睥睨孙坚:“怎么,莫非将军不敢吗?原来江东猛虎,已经不是猛虎了,而是病猫!”   此人名曰傅巽,乃是原刘表帐下谋士。   “哼。”   孙坚瞥了眼下方傅巽,不仅没有愤怒,反而非常冷静:“这样低劣的激将法,简直漏洞百出,蔡瑁派你过来,实在是愚蠢!”   傅巽顿时有些惊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正发懵的时候,上首孙坚则摆了摆手,轻声道:“不过嘛,五日后便五日后吧,正好我也需要准备些东西。”   “你回去告诉蔡瑁,让他尽可能把兵马全部调来,如此一来,我也省得打下襄阳后,再往江夏、南郡跑了。”   傅巽愣怔不已:“你……你莫非……莫非已经猜到了?”   孙坚淡笑:“怎么,这种事情很难猜吗?五天时间,足够江夏水军赶来襄阳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再等等,让荆南的兵马也过来。”   “这……”   傅巽急忙摇头摆手:“这倒是不必了,就五日后吧。”   孙坚只觉得可笑,轻声道:“可以!五日便五日,你回去告诉蔡瑁,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五日后便是他的死期。”   不得已之下,傅巽只能拱手一礼,旋即躬身离开。   当他离开大帐的一刹那,满帐文武尽皆狂笑,声音飘出大帐,当真如同万剑穿心,但傅巽也只能硬着头皮,仓皇离开。   大将黄盖咧嘴狂笑,捏着颌下一缕虬髯:“哈哈,尔等可瞧见了没?那姓傅的脸都变了,估摸着羞愧难当,半途中就跳河自尽了。”   “跳河自尽?”   身旁猛将朱治嘿嘿一声:“那正好,江里的鱼鳖饿了一个冬天,非得把他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咱们也算拿他献祭了。”   “这岂不便宜他了?”   又有小将潘璋跟着言道:“要我说呀,他回去以后,先向蔡瑁复命,把蔡瑁气个半死后,再跳河自尽,或者被蔡瑁五花大绑,丢到江里喂鱼,那才好呢。”   “嘿,你小子……”   孙坚扭头瞥向潘璋,不住地点着头:“够狠!”   潘璋仰天哈哈一声:“对付他们,就得这样才行,否则不长记性。”   “哈哈哈哈哈!”   顿时,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孙坚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满帐文武,轻声道:“诸位将军,五日后的决战关系着荆襄的归属,咱们必须要拿出最强的战力,让陛下瞧瞧咱们的实力。”   “虽说还有个扬州在,但此一战过后,扬州会不会与朝廷为敌,另当别论,咱们必须要将此战,当成咱们的最后一战。”   “之前都是孟德、玄德、文远在立功,咱们被陛下雪藏了三年,如今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尔等切记要全力以赴,明白吗?”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这一刻,他们已经整整期待了三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要尽最大的努力,才能对得起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   孙坚开始派人整理战舰,将伏火雷霆发放下去,该安装的,全部安装好,该交代的,全部交代清楚,甚至连夜里的时间都不放过,非要带着众将士,进行战术推演。   虽说之前,他们已经进行过千万次的战术推演,但毕竟是纸上谈兵,后期越来越懈怠,但是现在,作战就在眼前,他们自然要全力以赴,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今日便这样吧。”   最后一天的军事作战推演结束,孙坚目光扫过众将,朗声道:“尔等早些回去,好生休息一番,明日一早,咱们战败蔡瑁,攻陷襄阳。”   众将士齐齐拱手:“战败蔡瑁,攻陷襄阳!”   孙坚大手一挥:“退下吧。”   众将士齐声:“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孙坚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更自信满满。   此刻的他,跃跃欲试,对明日的决战,有近乎于必胜的信念。   第二天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平静的江面上,乌泱泱一片,宛如乌云般,全都是战舰。   靠近樊城的江面上,最中间的四层战舰。   甲板上,孙坚傲然而立,正手持单筒望远镜,遥望着对面的荆襄水军。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昨天晌午,又有数百艘战舰赶来。   如今,荆襄水军的战舰,足足有一千八百余艘,数十个编队,庞大的水军即便是孙坚,都忍不住有些羡慕。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荆北的水军而已,若是再加上荆南的水军,恐怕达到三千艘战舰的规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来此一战,至少是聚集了荆北的全部力量。”   孙坚的目光扫过敌军水军,缓缓放下望远镜,扭头瞥向周瑜:“小周将军,你以为如何?”   周瑜神色极其淡然,冲孙坚绽出一抹淡笑:“将军是准备考我吗?”   孙坚惊叹于周瑜的聪慧,缓缓点头:“还真有点这意思,你有何意见,直言便是。”   周瑜倒也懒得废话,直言道:“虽然从目前来看,对方的列阵一字排开,彷佛没有什么阵型可言,但仔细观察,却可以隐约窥测其战法。”   “哦?”   孙坚惊诧:“其是何种战法?”   周瑜揖了一揖:“将军且细看。”   旋即。   周瑜抬手指向前方:“正中间的帅旗,乃是蔡字旗,证明那里是蔡瑁的指挥舰,四周的防卫力量非常严密,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护卫舰,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恩。”   孙坚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但这又如何?”   周瑜继续道:“而在其两侧,虽是蔡瑁的亲信舰队,但其力量明显比较薄弱,反而是两亿的陈应、苏飞,舰队比较厚重,而且有不少艨艟战舰。”   “从其配置来看,摆明了是要采取两翼迂回突进的方式,来钳制住咱们的主力战舰,最终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   “当然……”   不等孙坚提出质疑,周瑜立刻补充道:“这仅仅只是目前的布阵而已,在战争中,蔡瑁极有可能会临时改编战术。”   “尤其咱们的秘密武器还没有用处来,一旦用处来,蔡瑁势必会调整战略,而咱们的战略战术,同样面临更改的局面,因此还是要随机应变,才是正道。”   孙坚双目炯炯,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此前他听儿子提起周瑜的能耐,还有些不以为意。   但是现在,听到周瑜对于敌军布阵的解析,以及时刻强调随机应变的态度,便已经深深叹服周瑜的能力。   没错。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将才。   虽然,他没有什么从军经验,但其掌握的兵法谋略,完全不输于自己麾下任何一个将军。   如果不是皇帝陛下钦定他是鸳鸯军主将,甚至孙坚都想要将其举荐给朝廷,然后吸纳到自己的队伍中来。   “你很不错。”   孙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瑜,轻声道:“蔡瑁的步阵的确有点利用两翼的意思,不过,这一定不会是他的最终策略。”   “想当年,我在长沙时,便对蔡瑁有些了解,此人精通水战,而且极其擅长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眼前的布阵方式,必定是其障眼法而已。”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正确。”   孙坚长出了口气,目光望向两侧的加厚区:“陈应、苏飞的确是蔡瑁的主力,他既然把这俩家伙安排在这里,一定有安排在这里的意图。”   “至于是什么……”   孙坚皱着眉,摇了摇头。   “打出来便是。”   不等孙坚说完,周瑜直接打断。   “哼。”   孙坚轻哼一声,微笑道:“没错,管他什么意图,只要一开战,保准会暴露!传令下去,擂鼓助威,全速前进。”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刹那间,金鼓震天响。   跟着,浓郁的喊杀声响彻苍穹,整齐排列的战舰缓缓启动,朝着河对岸的荆襄水军,没有半点花哨地,一路飞驰而来。   “哼。”   凝望着整齐排列的南阳水军,蔡瑁忍不住戏谑地哼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南阳水军没有什么战法可言,无非是多了弩炮而已,不值得一提。”   可是,一旁的蒯越却是皱着眉,深吸口气道:“大都督,咱们还是小心些要好,江东猛虎孙坚的实力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即便没有什么战法可言,单凭那股子狠劲儿,也绝非轻易可以对付,何况如今又有了弩炮舰加强,必定是狂得没边。”   蔡瑁自然清楚孙坚的实力,以前在长沙的时候,俩人可没少打过交道:“放心吧,莽夫一个,何足惧哉。”   “这一点,我蔡瑁便让孙坚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水战之王,江东猛虎在我蔡瑁跟前,永远只能是只病猫。”   言罢。   蔡瑁下意识握紧了双拳,唇角肌肉微微抽搐,心中的恨意,溢于言表:“来人。”   当下,传令兵上前一步走,欠身拱手道:“大都督。”   “速速传令,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喏。”   下一秒。   呜!呜!呜!   呜呜—!   荆襄水军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但见,自家战舰缓缓启动,中部先锋军宛如利箭般狂飙而处,遥遥领先于两翼的舰队,整体呈现出一个锋利的箭镞状,像是步兵的锋矢阵。   若是寻常对手见此一幕,必定会以为对方要采取强攻的态势,主动与南阳水军的主力大军展开决战。   但实际上……   这不过是蔡瑁的障眼法而已。   中部原本便是主力战舰群,旌旗遍布,遮天蔽日,可以遮挡敌军的视线。   如今,伴随着中部主力战舰群的迅猛进攻,南阳水军的注意力,必定全都被荆襄水军的主力战舰群吸引,因此势必会忽略其后方的各种动向。   而其后方的战舰动向,才是蔡瑁真正的杀招,趁着前排战舰飞驰之际,后方的战舰已然排开,向着两翼方向缓缓而行。   蒯越瞥了眼两侧飞驰的战舰,长出口气道:“德珪,孙坚的弩炮舰比较分散,你这样做,想要消灭他们,恐怕有点难。”   “放心。”   蔡瑁则是信心满满,拍着胸脯道:“孙坚是头猛虎,山林才是他的战场,而我蔡瑁乃是蛟龙,江河才是我的战场。”   “刀子,只有在展露的那一刻,才会知道它有多锋芒,何况如今对手,连咱们配有刀子,都还未必知道。”   蒯越总感觉心惊肉跳,拿捏不准。   他吐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目光则聚焦在江面上,仔细观察着对方动态。   然而……   蔡瑁则是在镇静地指挥战斗:   “艨艟战舰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拉近双方的距离。”   “……”   “护卫舰尽量放慢速度,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   “左右两翼,继续向外拓展,拉长咱们的作业面,给迂回包抄,制造机会。”   “……” 第488章 甘宁,兴霸!   “哎呦。”   凝望着飞驰而来的艨艟战舰,以及整个战舰群展开的双翼,孙坚不由地为之惊诧:“蔡瑁不愧是荆襄水军的大都督,果然有两下子。”   “他这是要吸引咱们的注意力,然后将我军彻底围杀啊,不得不承认,野心十足,手段也还行,但可惜,偏偏碰到了我孙坚。”   “传令!”   没有丝毫犹豫,孙坚铿锵下令:“按照第二套方案,给我狠狠地打!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南阳水军才是真正的水战之王。”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下一个瞬间。   桅杆上,红绿旌旗闪烁。   与此同时,擂鼓之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这些全都是在向其余舰队,传递进攻的信号。   但见……   数十艘战舰飞快向前猛冲。   在双方距离不断拉近的同时,接连二三的巨响,在江面上响起。   蓬!蓬!蓬!   这是弩炮的弓弦震颤,发出的声音。   当然,今日的弩炮,绝非此前的弩箭,而是真正的弩炮。   因为在弩箭的箭杆上,孙坚将伏火雷霆弹绑在上面,点燃以后,方才将其射出。   这样虽然会稍微影响一点有效射程,但是杀伤力,却大幅度的提高。   Boom!   Boom!   Boom!   ……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成百上千道水柱,混合着鱼鳖虾蟹,激扬起数丈高,一些战舰更是在顷刻间四分五裂,伴随着爆炸声,天女散花般散落在江面上。   荆襄水军的将士完全懵逼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今日的弩炮居然跟五日前的弩炮,有着如此巨大的差别。   五日前的弩炮,充其量可以射穿船身,然后借助巨大的力量,以及众将士的惊慌,让战舰倾倒,从而沉入江中。   但是……   今日的弩炮却是绑了伏火雷霆的弩炮,不仅仅具有弩炮该有的效果,甚至一爆惊天,船身顷刻间炸裂,压根就不给他们半点反应的机会。   “装填弩炮。”   “完毕!”   “完毕!”   “完毕!”   “……”   “放!”   蓬!蓬!蓬!   一排弩箭宛如一道青色的流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青线后,随即扎入了飞驰而来的战舰群中,跟着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江面被激扬而起的水柱搅动,发生剧烈的震颤,战舰的碎片,随意地散落在江面上,荆襄水军的将士在江中不停的扑腾,但有些已经成为浮尸,随着波涛上下起伏。   素来以冲阵著称的艨艟战舰又如何,在南阳水军的弩炮轰击下,一艘艘接连爆碎,压根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该死!”   指挥舰上,蔡瑁见此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阳水军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将伏火雷霆弹与弩炮,完成有机的结合,从而演变成了一种全新的进攻工具。   最为要命的是,这种全新的进攻工具,杀伤力极其爆表,一旦命中,势必会令荆襄水军的战舰受损,顷刻间便面临着覆灭的结局,连一点反应都来不及。   即便是一旁的蒯越,也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南阳水军果然革新了兵器,实在是不敢相信呐,伏火雷霆居然还能用于水军!”   “德珪。”   言至于此,蒯越扭头瞥向蔡瑁,郑重道:“咱们必须要想想办法,照这样下去,咱们怕是支撑不住啊。”   “想办法?”   蔡瑁怒发冲冠,厉声喝道:“想什么办法?若是不能掌控那些战舰,咱们永远不可能战败南阳,现在只能强攻,继续吸引敌军注意力,为侧翼的迂回争取时间。”   “来人。”   蔡瑁声嘶力竭。   “在。”   传令兵欠身拱手。   蔡瑁咬着牙,铿锵下令:“擂鼓助威,传令,继续强攻,按原定计划执行,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下一秒。   咚!咚!咚!   咚咚—!   金鼓声震天响起,传遍整个荆襄水军。   负责强攻的正中战舰指挥着,乃是潘睿。   潘睿自然明白蔡瑁的意思,虽说他明知前方艰难,但仍旧毅然决然地下令:“再次强攻,给我全部顶上去,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与贼船接近。”   其实,弩炮跟弓箭在意义上是一样的,全都是中远程距离的兵器,只是双方的威力不同,有效射程不同而已。   但是……   双方的无差别进攻,是一模一样的。   只要自家战舰可以闯入敌军战舰的五十步内,便意味着要与其部护卫舰,真正短兵相接,如此一来,便可限制其弩炮的发挥。   毕竟,南阳水军的弩炮,是不可能对自己人发射的,只要双方能混战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说,便废掉了对方的弩炮。   而在江面上拼刺刀?   蔡瑁自问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刚成立一年的水军,所以他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南阳水军,与之展开白刃战,真正的江上水战。   当艨艟战舰顶着弩炮的袭杀,不断向前猛冲时,即便是孙坚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毕竟在他心里,压根瞧不起蔡瑁,以为他是个懦弱胆怯之人。   但不曾想……   对方居然敢顶着压力,继续向前攻杀。   孙坚皱着眉,凝视着战场,缓缓点头:“蔡瑁的确有两把刷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因此只能向前冲杀。”   “虽然有些超出预期,但不影响大局,超远距离不是咱们的对手,中距离、近距离,自然也不可能是咱们的对手。”   “传令!”   孙坚淡定指挥,铿锵下令:“让潘璋带驱逐舰冲上去,一定要拦住其艨艟战舰,为主力战舰的进攻,争取足够的时间。”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随即。   桅杆上方,红绿旌旗闪烁。   跟着,特点节奏的擂鼓声跟着响起。   但见江面上,一支战舰群快速突进,朝着迎面冲过来的艨艟战舰,直扑过去。   这一幕看的蔡瑁顿时有些发愣:“孙坚这是何意?难不成要自寻死路吗?居然敢和我的艨艟战舰相抗衡?”   要知道,艨艟战舰可是主冲撞的战舰,最擅长的就是两船相撞,然后双方在战舰上近身搏杀,寻常的战舰恨不得绕道走,又哪有人敢跟艨艟对撞的。   “不对!”   正在这时,一旁的蒯越眼神骤亮,抬手指向前方。   但见,南阳的护卫舰在双方还有五十步远的地方,便开始调转方向,而战舰上的士兵,纷纷拔出一根短棒子,随即冒起一缕缕青色的烟。   蒯越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他们不是要与艨艟对撞,而是要拿伏火雷霆弹中距离轰炸。”   没错!   驱逐舰、护卫舰因为体型比较小,吃水比较浅,难以承受弩炮强大的后座力,但这不代表它不能使用伏火雷霆。   只不过……   有弩炮加成的中型战舰,可以是数百步的远距离进攻,而没有弩炮加成,只能靠士兵投掷的驱逐舰、护卫舰,只能是五十步以内的中距离进攻。   但毫无疑问,全都是靠伏火雷霆,来在瞬间,打出成吨的伤害,甚至因为驱逐舰上有十个士兵,抛开两个摇桨的,能有八个人一起投掷伏火雷霆,在伤害上比弩炮还要厉害。   呼!呼!呼!   就只见,七、八只伏火雷霆弹升空,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旋即一股脑地罩向敌军的艨艟战舰。   上面的士兵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冒着青烟的伏火雷霆弹,齐刷刷落在自己战舰的四周。   Boom!   Boom!   Boom!   ……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艨艟战舰四周的江水,一根根水柱豁然而起,波涛起伏剧烈,艨艟战舰跟着摇晃,惊恐中的士兵胡乱走动,纷纷落水,战舰倾覆,竟只在瞬息之间。   要知道,倾覆的艨艟战舰可没有承受到伏火雷霆的直接爆炸,它的倾覆完全是因为将士的恐慌而造成,绝非伏火雷霆使然。   没有承受伏火雷霆,尚且如此这般,那么承受了伏火雷霆的艨艟战舰,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Boom的一声,战舰上的荆襄水军,在瞬息之间,血肉模糊,随着战舰的晃动,纷纷跌落江中,染红了江水,便宜了鱼鳖。   “杂碎!”   正在观战的蔡瑁顿时暴怒。   他一拳砸在身前的女墙上,发出蓬的一声响,咬着牙,瞪着眼,心中狂恨:“孙坚老贼,只会使用伏火雷霆,全然没有半点战法可言。”   “但是……”   一旁蒯越很快恢复镇定,冷声言道:“这伏火雷霆的确很强,若是你我有此,难道会不用吗?不必如此,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要好。”   “若还是冲不过去,恐怕会影响队伍的士气,接连受挫之下,只怕咱们要面临全军覆没的结局,如此一来,襄阳必然失手。”   蔡瑁原本心情就不好,当听到蒯越如此说话,心中更加愤恨:“废话,这些道理,我难道还不懂吗?”   “可你看……”   言至于此,蔡瑁抬手指向战场:“对手以伏火雷霆开道,咱们的战舰如何能够冲过去?你以为我不愿意冲破防线?”   蔡瑁制定的战术,是要以掌控其弩炮舰为前提的胜利,可想要控制弩炮舰,就必须要接近它才行,如果连接近都办不到,又岂能将其掌控。   此时此刻。   没有人比蔡瑁更加愤怒,更加对战局充满担忧。   要知道,他们蔡家才是荆襄第一大士族,一旦襄阳失守,损失最大的,也必将是蔡家,而非是蒯家、庞家、黄家等士族。   然而……   正当蔡瑁怒气冲冲地怼蒯越时。   忽然,战场的东北方向,响起一阵浓郁的呼喊声:   “将军冲啊,杀光他们。”   “吼!冲过去,将他们全部杀光!”   “弟兄们,跟上甘校尉,随我冲啊!”   “……”   蔡瑁顿觉惊诧,扭头望去。   但见,一艘战舰居然毫发无伤地,从废墟之中闯了出来,以近乎于飞驰的速度,不断朝着距离最近的敌军战舰,靠了上去。   “那是……”   蔡瑁的目光忽闪而过,赫然发现,乃是江夏黄祖的位置:“此人莫非是江夏黄祖的部将?他到底是何人?”   蒯越同样惊诧此人的能力,放眼望去,但见战舰的对前端,站着一个赳赳猛将,此人左手持一面双弧盾,右手拎一杆长枪,在其身后,亦有数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这是步战中标准的冲锋步兵装备,但在水军中,很少会有这样的配置,毕竟弓箭才是最有效的进攻工具,而非盾牌。   须知,盾牌比较笨重,会加重战舰的负荷,从而影响到战舰的速度,这样会让战舰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而失去主动性。   但是……   这样的意识是建立在双方都是弓箭袭杀的基础上,自然战舰速度越快,越灵活,就越有优势,可如今不一样,荆襄水军在兵器上,明显不是南阳水军的对手。   因此,一味的追求轻型战舰的速度,其实没多大卵用,毕竟它的移动速度,肯定比不上飞驰而来,如同流星般的弩炮。   忽然之间出现一艘以防御为主的艨艟战舰,而且还成功抵御了一波伤害,顿时让身经百战的蔡瑁明白了原因。   “我真是个蠢货!”   蔡瑁忍不住自我嘲讽,甚至恨不得呼自己两巴掌。   如此简单而有效的应对办法,自己居然愣是没有想到,反而是被黄祖的部下想到了,而且还能成功运用出来,简直啪啪打脸的节奏啊。   可是没办法,如今战况比较焦灼,自己总不能临时退兵,回去取盾牌吧?若当真如此,孙坚这老贼必定趁机压上,一路横冲直撞,碾压过来。   蒯越盯着冲出去的舰队:“如果能从侧翼撕开个口子,对于战局同样有帮助,德珪,咱们要坚持,千万不能放弃。”   “这还用你说?”   蔡瑁的战意彻底被点燃,当即把手一招,朗声喝道:“快,擂鼓助威,下令全体冲锋,给他们打掩护,减轻其压力。”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下一秒。   咚!咚!咚!   咚咚—!   震天彻地的金鼓声响起,浓郁的喊杀声直冲云霄。   但见,数百艘艨艟战舰彷佛发疯一般,冲着南阳水军的阵型,发起了猛冲。   与此同时,指挥舰上的孙坚,同样注意到了那艘冲杀在最前面的战舰:“哎呦,居然有人能杀到这种程度?有点能耐!”   “他是甘宁,表字兴霸。”   一旁的周瑜凝望着战场中的男子,开口解释道:“在朝廷下发的册子中,此人被标注为重点,需要认真对待,莫非将军不记得了?”   “他便是甘宁?”   孙坚脑海中的确有“甘宁”这个名字。   只不过……   由于时间拖的实在太长,他对于这份警示,已经有些模糊了,若非周瑜提醒,压根不会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没错。”   周瑜则是记忆犹新,轻声道:“此人在黄祖帐下,不过是个校尉而已,但陛下对此人的重视程度,居然要强于黄祖。”   “之前末将还有些怀疑,陛下是不是搞错了,但如今来看,咱们校事府的工作非常厉害,居然可以对人掌握到这般精准的状态。”   “敢于直面伏火雷霆,甚至还能想到应对办法,这个叫甘宁的悍将,的确值得咱们注意,此战结束,将军可以将其收归己用。”   听到周瑜这么说,孙坚对此人愈来愈感兴趣,他举起望远镜,寻找到战场中的那艘战舰,轻声道:“我倒要瞧瞧,此人到底有多厉害。”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孙坚怎么也不敢相信。   面对七、八支呼啸而来的伏火雷霆,甘宁身后的舰队士兵,表现的非常淡定,一面面双弧盾举起来,将战舰保护得极其严密。   然而……   甘宁此人却依旧傲立在船头,一手持盾,一手持枪,不闪不避,宛若天神。   当伏火雷霆冲着他袭来时,就只见甘宁随手挥舞银枪,将迎面袭来的伏火雷霆弹,直接扫飞到江里,boom的一声,溅起一道水柱。   跟着,江面波涛起伏,极其剧烈,然而甘宁战船上的士兵,却纹丝不动,始终保持镇定,宛如屹立在江面上的一座碉堡,任它波涛汹涌,我自岿然不动,急速向前。   “好个甘宁。”   此刻,即便江东猛虎孙坚,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居然敢直面伏火雷霆,哈哈,这样的悍将我孙坚喜欢。”   周瑜则是皱着眉,同样紧盯着甘宁,轻声道:“将军先别得意,甘宁此人极其悍勇,咱们得先拦住他,别让他坏了大事。”   “放心。”   孙坚自信满满,目光丝毫不肯挪开:“公覆会拦住他的,蔡瑁的荆襄水军,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能人,难不成他还能捅破天不成?”   “黄将军?”   周瑜自然清楚黄盖实力超强,而且精通水战。   但是……   凭他的实力,能不能够拦得住甘宁,还另当别论:“甘宁实力超群,将军切莫小觑此人,还是多做两手准备要好。”   孙坚傲然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此刻,战场中。   甘宁率领的战舰,乘风破浪,一路向前。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双方之间的距离,便被拉近到了二十步远。   要知道,南阳水军的战舰,可是靠着超强的速度优势,始终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可即便这样,依旧被甘宁率领的战舰,拉近了足足三十步远的距离,这简直不可思议。   “贼将休走,与我甘宁,一决生死。”   甘宁端立在战舰的最前端,帐中铁枪怒指前方战舰。   可是……   迎接甘宁的,不是掉头回来的战舰,而是数十支冒着青烟的伏火雷霆弹。   毕竟,随着甘宁的不断向前突进,他引起了更多战舰的注意,与此同时,也吸引了更多战舰的火力,此前的七八只伏火雷霆,也随之变成了数十只。   面对迎面罩来的伏火雷霆,甘宁一手持着双弧盾,护住自己身子的同时,掌中铁枪在空中不断地来回抽打。   蓬!蓬!蓬!   伏火雷霆弹接连被抽飞出去,随即在战舰的四周炸响,一道道水柱接连激起,剧烈的江水浪潮,不断捶打着甘宁脚下的战舰。   但可惜,甘宁满船的将士,都非常镇定,尤其是操控船桨的士兵,更是极其淡定,任由波浪如何捶打,依旧稳定自身,岿然不动。   “给我追!”   甘宁一声令下,战舰继续向前冲杀。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将军,咱们与身后的队伍,距离实在太远了,再往前走,便是孤军深入,要不要稍稍等等后面的弟兄?”   战舰上,甘宁麾下的士兵回头瞥了眼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队伍,皱着眉,做出善意的提醒道。   “等他们?”   此刻的甘宁眸子里,只有前方的南阳水军,冷声道:“哼!这帮家伙若是看到咱们速度变慢,肯定会害怕,现在只有冲上去,才能真正调动大军的积极性。”   “不要害怕!”   甘宁首当其冲,铿锵喝道:“咱们只管往前冲,只要跟敌军短兵相接,就等于废掉了他们的伏火雷霆,比起近战,他们岂是我等对手。”   将不惜死,士能用命。   甘宁站在最前方,对于众将士而言,就是最大的鼓励:   “没错,只要跟着甘将军,咱们一定可以获胜。”   “弟兄们,往前冲,咱们杀过去,后面的自然会跟上。”   “冲啊,消灭南阳水军!”   “一起上,后面的跟上。”   “……”   望着一舰当先的甘宁,孙坚毫不犹豫地下令:“快,命令黄盖、潘璋迂回过去,两面夹击贼将,截断后方的援兵。”   “哼。”   孙坚冷哼一声,杀气腾腾:“孤军深入,真以为自己是项羽吗?”   一旁周瑜手持望远镜,扫过荆襄水军,轻声提醒道:“将军,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荆襄水军全面进攻。”   “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要跟紧甘宁,但实际上,其部分布比较均匀,完全没有要一点突破的想法。”   “末将以为……”   周瑜长出口气,试探性言道:“蔡瑁一定还隐藏着其他杀招,将军还是要小心为妙,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损失。” 第489章 孙坚:呵呵,这便是蔡瑁的杀手锏?   孙坚何尝不知。   按照正常的节奏,一旦有机会一点突破,势必会集中力量,从这一点撕开更大的口子,从而将敌军防线,彻底撕开,这样才能将战术效果最大化。   但可惜……   这一次,蔡瑁居然没有这么做,反而依旧按照原本的节奏在进行,这样放弃一点突破的机会,摆明了就是有猫腻。   “你是何意见?”   孙坚目光扫过战场,试探性问道。   “这……”   按理来说,自己不是水军统帅,没有资格插手指挥。   但既然已经发现问题,就绝对不能装作不知道。   何况,如今孙坚亲自询问自己的意见,自己又其能置之不理!   周瑜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末将以为,咱们应该趁着蔡瑁没有全部展开,以最快的速度,与之展开决战,发挥咱们战舰最大的优势。”   战争这种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只有这样,才可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而作为三军统帅,至少要明白自己队伍的长处是什么,敌军队伍的劣势在哪里,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发挥出军队的最强威力。   很明显。   南阳水军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战舰优势,不仅仅武器先进,最为重要的是,战舰高大、坚固,宛如江上碉堡一般。   而自己的劣势在于麾下士兵,虽然已经训练了整整一年时间,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像样的实战,没有荆襄水军士兵那般强悍。   孙坚立刻明白周瑜的意思,甘宁固然强悍,但也不过只是局部而已,完全影响不了大局,若是自己将更多精力用在甘宁身上,便落入了蔡瑁的圈套,反而会影响战局。   如此这般,实在是得不偿失!   孙坚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感慨道:“你说得没错,咱们不能被蔡瑁牵着鼻子走,应该发起全面进攻,发挥咱们战舰的优势。”   “来人。”孙坚招呼一声。   “在。”传令兵拱手。   “传令!”   孙坚深吸口气,铿锵下令:“发起全面进攻,一鼓作气,冲破荆襄水军阵型。”   传令兵插手应命:“喏。”   下一秒。   桅杆上方,红绿旌旗闪烁。   跟着,特定节奏的擂鼓声震天响起。   刹那间,正准备迂回截堵甘宁的黄盖,顿时愣住了,猛地扭头回望,果然发现全面进攻的命令。   “这是怎么回事?”   黄盖愣怔不已,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命令是出自孙坚:“难不成要放弃截杀此贼吗?任由他杀入咱们的防线?”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不远处的副将,扯着嗓子大声询问。   “能怎么办?”   黄盖虽说不理解,但还是要执行命令的。   当下,便心怀疑惑地喊了一声:“赶紧调转方向,发起总攻,以最快的速度,冲破敌军阵营,把伏火雷霆全部给我打光。”   下方的副将大声回应:“喏。”   距离黄盖不远,大将潘璋也不由地一声国粹:“肏!这个时候发起总攻?那不是让甘宁继续强冲咱们的防线吗?将军到底如何考虑的?”   “该死!”   潘璋暗自嚼碎一声。   这一刹那,他显得有些犹豫。   可是……   当他看到黄盖已经在调转方向时,心想自己一个人截杀甘宁,恐怕也未必能拦得住后方冲过来的敌舰,现在再去,那便是不尊号令,而且可能是自寻死路。   也因此,潘璋不再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调转方向,发起总攻,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撕烂荆襄水军的阵营。”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   不多时。   南阳水军的上千艘战舰,将矛头齐齐指向蔡瑁的水军。   驱逐舰、护卫舰先行开路,弩炮舰将全部的帆扬起,加足马力,冲着荆襄水军,直接扑了过去,丝毫没有理会正在冲杀的甘宁。   即便是正在强攻的甘宁,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哎呦,南阳水军居然敢放任咱们冲杀,弟兄们,跟紧我,冲进去。”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战舰乘风破浪,一路狂冲。   蓬的一声响。   两艘战舰撞在一起。   甘宁掌中铁枪宛如灵蛇般飞快窜出,噗嗤一声,从南阳士兵的脖颈中洞穿而过,旋即抽离出来,宛如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随即,甘宁纵身一跃,直接跳上南阳战舰的船头,掌中双弧盾猛地便是一扫,轻而易举地便将刺来的寰首刀磕开。   反手!   又是一招大开大合的横扫千军。   狭窄的作业面上,南阳水军岂能承受得起这样猛烈的进攻,当即便有两个士兵,摔落在江水中,便宜了江中的鱼鳖虾蟹。   南阳水军的护卫舰,乃是一船十人的轻型战舰,甘宁身先士卒,接连出手,顷刻间杀掉过半士兵,占据绝对的优势。   此刻,只剩下两人还在战船上,他们自知不是甘宁的对手,若是落入水中,即便不是溺水而死,也会被生生冻死。   所以干脆……   他们一咬牙,狠下心来,抽出伏火雷霆弹,直接拔了引线,瞪着一双牛蛋般大小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甘宁:   “我跟你……”   话音未落,就只见甘宁掌中的铁枪奔雷般出手,从左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扫过,那二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扫飞落水。   Boom!   Boom!   接连两声爆炸,溅起丈高的水柱。   然而……   甘宁对此插曲丝毫没有在意,跟着纵身向前猛冲,完全不顾及脚下颠簸的战舰,如履平地一般,冲向下一艘战舰,继续飞枪夺命,铁盾袭人。   在甘宁的率领下,身后的江夏水军士兵,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提着寰首刀便冲了上来,各自跃向南阳战舰,与之展开白刃战。   不得不承认。   南阳水军虽然经历过严格的训练,但湖泊里的训练,也仅仅只是训练而已,难以真正与精锐的水军士兵相抗衡。   双方只是一交手,顷刻间便落入了下峰,若不是手中还有伏火雷霆弹在,他们恐怕当真连抗衡的力量都没有。   侧翼战场,热火朝天,的确出乎了蔡瑁的意料,但孙坚敢于发起全面进攻,更是让蔡瑁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   尤其!   南阳水军发起全面进攻以后,漫天的伏火雷霆弹,像是雨点一般,罩向荆襄战舰群,一下子便把自家队伍给打懵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舰队,全都有甘宁这样的先见之明,他们遇到伏火雷霆弹,就只有闪避格挡的份儿,一个个惊慌不已,落水纷纷。   甘宁可以撕开南阳水军的防线,但对于蔡瑁而言,荆襄水军的防线,同样在顷刻间,便被南阳水军撕开,而且是粉碎性的。   “该死!”   蔡瑁瞪眼盯着势如破竹的南阳水军,整颗心在滴血:“孙坚居然没有上当,敢于发起全面进攻,果然有两下子。”   “德珪。”   一旁蒯越皱着眉,心里直打鼓:“还是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下水吧,若是再这样拖延下去,只怕整个防线,就要全面崩塌了。”   蔡瑁原本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给南阳水军致命的一击,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南阳水军将兵器优势充分发挥了出来,杀得荆襄水军竟毫无反抗之力。   若是当真继续下去,只怕荆襄水军就要彻底落败了,届时恐怕整个荆北,全部都会丢掉,与之相比,蔡瑁还是宁肯放手一搏的。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蔡瑁咬着牙,艰难吐口气道。   此刻的他非常清楚,目前绝对不是好的时机。   毕竟,水鬼下水的时间有限,若是不能缩短距离,且暂时控制住南阳的弩炮舰,即便水鬼下了水,恐怕也无济于事。   “传令!”   蔡瑁嗞着牙,一脸不情愿地下令:“全军发起反击,所有的战舰全部压上,让大型楼船战舰打头阵,一定要拦下南阳水军的冲锋!”   “水鬼找准机会下水,若是能凿沉一艘弩炮舰,本将军在原有奖励的基础上,再额外奖赏一枚马蹄金。”   传令兵听到命令,俩眼珠子都在闪烁金光,彷佛恨不得自己化成水鬼,配合大军一起,凿穿南阳的弩炮舰。   毕竟,那可是一枚马蹄金啊,足够自己十年的开销了,只要有了钱,在南阳买它一百亩土地股权证,单纯靠吃收益,都够活一辈子了。   但传令兵终究还是停止了幻想,铿锵应一声:“喏。”旋即传达命令。   下一个瞬间,桅杆上,有红绿旌旗闪烁。   紧跟着,震天彻地的擂鼓声,同样响彻江面,震响四方。   陈应、邓龙等人立刻明白了蔡瑁的意思,荆襄水军的数十艘楼船战舰,强行直扑战场,靠着体型高大的优势,要与南阳水军的先锋驱逐舰、护卫舰硬刚。   “恁娘的!”   蔡瑁双手托在女墙上,身子探出去,一双眼紧盯着战场:“跟南阳水军拼了,只要能坚持两个时辰,必定可以出现奇迹,我还真不信了,南阳当真无敌于天下?”   蒯越同样紧张到了极点,他非常清楚,一旦襄阳失守,荆北顷刻间便会沦陷,而汉江的失败,即便将战场转移到长江,同样不会成功。   这意味着……   汉江的失败,便是荆襄士族的失败。   或许,双方唯一的区别,便是时间上的区别,仅此而已。   而在此刻,孙坚彻底释然了,他瞥了眼奋不顾身的荆襄水军,随后又扭头望向周瑜,淡然言道:   “你说得没错,荆襄水军一定有阴谋,否则绝不会做出此等不顾一切的举动,咱们现在就看他如何出招了。”   一旁周瑜则是皱着眉,陷入沉思:“蔡瑁这样做,更像是孤注一掷,毕竟他已经把全部的兵力都压上了,我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奇招。”   “我也不明白。”   孙坚同样愣怔不已,轻叹口气道:“通常情况下,总是会隐藏一支奇兵才对,但是现在,他将全部的兵力压上来,实际上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蔡瑁这厮……”   孙坚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扪心自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此不顾一切的举动背后,必定蕴藏有阴谋,但其全部战舰已经压上,又能有何阴谋呢?”   此刻。   汉江江面上,弩炮舰接二连三的利用超远距离,对敌军战舰展开进攻,荆襄水军的楼船战舰,因为体型比较大的原因,已经接二连三的中箭。   只不过,楼船战舰的船身相对比较厚,可以承受的力量,同样比较大,因此即便爆炸了数十次,依旧没有伤到根骨,不过是有了残破而已。   但是……   楼船战舰虽然没有太大的损伤,但伏火雷霆对于上面将士的震慑作用,当真一点都不少,甚至比起轻型战舰的震慑,还要巨大。   毕竟,楼船战舰的体型实在是巨大,很容易成为南阳水军集火的目标,当一颗颗冒着青烟的伏火雷霆弹罩过来时,他们才明白双方到底有怎样的差距。   可南阳水军越是占据绝对的优势,周瑜、孙坚就越是想不明白,蔡瑁这样赴死抵抗的意义何在?与其这样,还不如败退下来,将兵马全部拉回长江以南,另寻战机。   这足以证明,蔡瑁一定有阴谋!   只不过……   目前而已,他们还不太清楚而已。   正当孙坚、周瑜猜测蔡瑁蓄谋已久的阴谋时。   忽然,从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孙坚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战舰上的士兵奔来,欠身拱手道:“将军,咱们的战舰四周,忽然出现大量的水鬼,他们手里拿着铁簪、小锤,可能要破坏船底。”   “啊?”   顿时,孙坚愣怔。   一旁周瑜更加愣怔:“不会吧,蔡瑁派水鬼来破坏咱们的船底?”   士兵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应该是在破坏船底。”   孙坚愣了半晌,试着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士兵回答:“大概两、三百人。”   “呵呵。”   孙坚尴尬的呵了两声。   但他却丝毫不慌。   因为,南阳水军的中型战舰,底部全部是特殊处理过的,极其坚固,堪比金铁,别说是在水底凿穿了,就算是在案上,也没有那么容易。   何况如今的江水,寒冷如冰,寻常人根本就坚持不了太久,在这种情况下,单凭手里的铁簪,又岂能将船底凿透呢?   “难不成,这些水鬼便是蔡瑁的杀手锏?”   孙坚扭头瞥向周瑜,给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或许是吧。”   周瑜长出了口气,表情略显失望。   他原本以为,蔡瑁可能会有一些高超的战术,来扭转乾坤,但如今来看,似乎压根是上不了台面的卑鄙手段。   可惜……   这样的手段,在南阳汉庭造船时,就已经考虑到了,他们是以技术的手段,直接达到本质安全化,是以整个过程中,孙坚、周瑜都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孙坚仰天狂笑一声,彻底释然了,长出口气,大手一挥:“传令,全军压上去,将荆襄水军最后一点精气神,全部干掉。”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哦对了。”   正在这时,孙坚忽然响起了什么,把手一招,吩咐道:“派人围攻甘宁,务必要将其生擒活捉,此人我留有大用。”   传令兵颔首:“喏。”   旋即。   桅杆上,红绿旌旗闪烁,震天的擂鼓声跟着响起。   孙坚乘坐的主战舰,同样向前急行,如此一来,下方的水鬼,更加没有了破船的可能。   此刻,蔡瑁盯着始终屹立如城堡一般的南阳主战舰,整个人完全懵了:“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孙坚有防备?”   蒯越更是惊诧不已:“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看来孙坚的确有防备,德珪,咱们已经战败了,赶紧撤回来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该死!”   蔡瑁一拳砸在围栏上,发出蓬的一声响:“汉江打不赢,咱们到了长江,就能打赢吗?而且咱们一旦落败,只怕荆南的那些家伙,同样不会接纳咱们。”   这一点,蒯越何尝不知。   他叹口气,轻声道:“德珪,那你是何意?”   蔡瑁目光如炬,郑重言道:“拼死一战,誓死包围襄阳。”   蒯越则是摇了摇头:“德珪,你千万别冲动,咱们的水军绝非南阳水军的对手,现在撤走的话,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荆南山高林密,咱们完全可以把步兵带走,跟南阳汉庭继续纠缠,武陵蛮、五溪蛮、澧水蛮、黔安蛮等族群,素来无视中原王朝,咱们利用好这股力量,同样可以站稳荆南。”   “德珪!”   蒯越苦口婆心道:“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在,就有机会回到荆北,回到襄阳,可如果全部拼光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你可要想清楚啊。”   “这……”   蔡瑁犹豫了。   实际上,他很想活下去,只要有生的希望,谁又愿意去死?   思索良久,蔡瑁皱眉言道:“可是,现在要调集步兵,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蒯越轻声道:“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为了防止水军战败,好给咱们留条后路,以前觉得用不上,现在看来,它可以救咱们一命。”   蔡瑁长出了口气,不由暗自敬佩:“异度思虑周全,令人敬佩,既如此,咱们现在就走,别耽误时间了。”   “好。”   蒯越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蔡瑁很识趣的没有下令,跟着蒯越,准备乘小船离开。   毕竟,如果一旦下令撤退,别说自己走不了,就算是荆襄水军,也走不了,让他们在前面扛着,便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   然而……   蒯越、蔡瑁的动作,全都被数百步开外的周瑜,看在眼里。   他放下望远镜,哂然一笑道:“果然,蔡瑁、蒯越丢下荆襄水军走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荆南。”   孙坚同样放下了望远镜,扭头瞥向周瑜,淡然一笑:“正好,那里便看你的了,听说武陵方向的蛮族很多,而且不服从朝廷的管理。”   “恩,确实如此。”   周瑜很淡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如果仅仅只是蛮族,还自罢了,如今再加上蒯越、蔡瑁等人的蛊惑,想要收复荆南,难度倍增。”   “是啊。”   孙坚感慨万千。   毕竟,自己当初可是长沙太守,非常清楚荆南的蛮族,到底有多么恐怖。   他们生长在山林里,兵器、粮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压根就不尊朝廷的号令,即便是孙坚本人,也不敢小觑这帮家伙。   实际上,孙坚也曾带人讨伐过蛮族,有过小胜,但只要把对方打怕了,他们就一头扎进林子里,不跟你硬拼。   孙坚带人进山剿匪,却总是遭遇其埋伏,败多胜少,以至于后来,都懒得再与这帮蛮族为敌,只要对方不影响他的权力即可。   “不过……”   孙坚冲周瑜绽出一抹淡笑:“我相信你的能力,必定能如伏波将军马援一般,大获成功,或许凭此一战,你周瑜可以更上一层楼。”   周瑜面带微笑,权做回应:“但愿如此吧,我想陛下一定有自己的考虑,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将此事做到最好。”   “恩。”   孙坚颔首点头:“你这样的心态很好,放心吧,本将军一定全力配合你,你这样的才华,不该埋没在鸳鸯军中。”   面对孙坚的夸赞,周瑜只是简单一拱手,轻声道:“将军谬赞,瑜当不起,只是为朝廷效力而已,不论是鸳鸯军也好,还是在哪也罢,对某而言,是一样的。”   军队是朝廷的,各军主将不过是持节领兵而已,充其量是皇帝的代理人,他们可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只能服从朝廷的安排。   正在这时,前方有异响,引起了孙坚的注意:“哈哈,荆襄水军的防线彻底破了,这艘楼船战舰沉入江中,对于荆襄水军的士气,打击会非常大。”   “没错。”   周瑜肯定地点点头,朝着孙坚欠身拱手:“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这次可以真正向朝廷复命了。” 第490章 甘宁归顺,周瑜终上阵,横扫荆南蛮族!   汉江之上,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波涛滚滚的江面上,断木残骸随处可见,瑟瑟发抖的荆襄士兵抱着圆木,随着起伏的波涛不停地晃荡,眼神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大获全胜的南阳水军不停地大捞着落水的俘虏,他们对于孙坚而言,将会是一群善战的士兵,将其吸纳,可以迅速弥补自身的短板。   当然!   除此以外,在战场的侧翼方向,依旧零星可以听到战斗的声音,那里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个通透,毫无遁逃的可能。   “小子,还不投降吗?”   大将黄盖站在船头,手持一柄寰首刀,扯着嗓子呼喊:“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么多伏火雷霆弹下去,尔等必成为一滩烂泥,随即葬身在鱼腹中,如此岂不可惜?”   “我家将军念阁下作战勇猛,想保你一命,如此天赐良机于你,若不珍惜,必遗憾终身,速速放下兵器,投降我军。”   下一秒,外围的南阳水军齐声山呼: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   “缴械投降……”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传檄八方,震响四野。   被围困的孤零零的小船上,除了甘宁以外,其余将士已然露出犹豫的神色,聚在手中的盾牌,也下意识地缓缓落下。   “将军,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不就投降了吧。”   “是啊将军,黄祖如此轻视于你,咱们何必为其卖命。”   “从目前的局势上看,至少南阳汉庭很重视将军,咱们投降吧。”   “您是巴蜀人,自然进不了荆襄的圈子,但南阳不同,这里只论能力,不论出身。”   “将军,弟兄们全都愿意跟着你,不希望你替黄祖卖命啊。”   “投降吧,将军。”   “……”   甘宁手持盾牌,目光扫过自家将士,深吸了口气,心中同样有些犹疑。   毕竟,黄祖对自己的确不算好,作为一个巴蜀人士,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难存活下去,即便自己非常有能力,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但是南阳汉庭则不然,一切全都靠自己的能力说话,能力强,有战功,自然可以获得提拔,而如果没有能力,即便再有关系,也不可能获得提拔。   不得不承认。   南阳汉庭是个相对比较公平的环境,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最大限度的展示自己的才能,获得最大的提升。   此刻,甘宁逐渐松懈下来,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黄盖,扯着嗓子呼喊:“我甘宁可以投降,不过要让孙将军亲自过来,否则我宁肯战死,也决不投降。”   “哼!”   黄盖轻哼一声,心中的欢喜瞬间烟消云散:“就凭你?也配让我家将军过来?当真以为,我等擒不住你吗?”   “就是。”   一旁的潘璋拎着一柄寰首刀,瞪眼盯着甘宁:“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待死之徒而已,还想让我家将军亲自过来?简直是得寸进尺。”   “我们能给你投降的机会,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小子,可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我等一齐出手,尔等宵小,必葬身鱼腹。”   甘宁倒也是个犟种,眼瞅着黄盖等人不愿意,心底那股子傲慢,立刻涌了上来:“那便来吧,即便是死,我甘宁也要砍你两百将士。”   水军作战绝不等同于步兵,两百将士便是二十艘战舰,以一己之力,狂杀二十艘战舰的士兵,恐怕这世上,也只有甘宁敢夸下如此海口了。   “好个甘宁,果然狂妄。”   “弟兄们!”   正当黄盖准备下令强攻时。   忽然,后方有战舰驶来,随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且慢!”   是孙坚。   黄盖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   但见,一艘战舰缓缓驶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迈步走来:“将军,您怎么来了?”   孙坚淡然一笑,摆了摆手,轻声道:“看你们已经把甘将军围住了,生怕你们再冲动,将其诛杀,因此过来瞧瞧。”   “怎么样?”   言至于此,孙坚抬眸望去,冲甘宁绽出一抹淡笑:“甘将军,可愿意归顺朝廷?凭你的本事,将来必可成就一番事业。”   “荆襄的圈子不适合咱们外人,是他们自己玩的,你我只有在朝廷,才能获得最公正的待遇,也才有可能真正成就一番事业。”   跟着,黄盖冷声言道:“小子,我家将军已经过来了,亲自欢迎你,面子已经给足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放下兵器,投降了?”   “没错。”   潘璋随口附和道:“我家将军亲自来欢迎你,这份大礼,军中还从未有人享受过,你小子是第一人,足以自傲了,赶紧投降吧。”   然而……   此刻的甘宁倔脾气已经上来了,昂首狞声道:“之前可以,但是现在不行,让他一个人过来,若敢如此,我甘宁立刻投降!”   黄盖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臭小子,找死啊你!”   潘璋拎着寰首刀:“真以为我等杀不了你吗?”   甘宁怒目圆睁:“来呀!我甘宁皱皱眉头,便不是好汉!”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哈哈哈!”   但伴随着孙坚仰天一声狂笑,针锋相对的气势,骤然间平和下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周瑜道:“你且上别的船去,我亲自接甘将军过来,然后咱们便开庆功宴,为甘将军接风洗尘。”   “将军!”   黄盖正要阻拦,却被孙坚提前摆手打断:“放心,我相信甘将军乃是英雄豪杰,陛下可以包容天下人,我孙坚自当效仿。”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黄盖开口,再次被孙坚打断:“我是三军统帅,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又如何能成事?放心吧,不会有事。”   旋即。   孙坚亲自乘坐一艘小舟,向着甘宁缓缓驶去。   此刻,即便是狂傲的甘宁,也不由地为之震惊,作为三军统帅的孙坚,当真不配一剑,乘坐小舟,向自己驶来。   他面容平静,带着淡淡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孙坚尚且可以如此,或许南阳汉庭的皇帝陛下亦然。   当小船靠近,二人的距离仅仅只有数尺时,孙坚拱手一礼,大大方方,朗声言道:“甘将军,归顺朝廷吧,咱们一起为振兴大汉而努力。”   这一刹,甘宁感动不已,将手中的兵器丢到汉江,当即欠身拱手:“末将甘宁,愿意归顺朝廷,听从将军号令。”   “快起来。”   孙坚亲手将甘宁扶起来,微笑着道:“你现在是归顺朝廷,能不能成为我孙坚的部下,还需要看朝廷的安排。”   “不过你放心……”   言至于此,孙坚态度明确,铿锵言道:“我孙坚一定会亲自上书陛下,希望将你划归到我孙坚麾下。”   甘宁自然听过南阳汉庭的考课规矩,试探性道:“将军的意思,末将也必须要经过朝廷的考课程序吗?”   “当然。”   孙坚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任何人都不能避免,不过凭你的本事,通过考课肯定非常容易,我非常相信你的才能。”   甘宁丝毫没有埋怨的意思,反而颔首点头,长出口气:“我是如此,旁人亦然,任何人都不能避免,朝廷果然公平。”   孙坚淡笑:“其实,也有点不公平。”   甘宁皱了皱眉:“将军此言何意?”   孙坚轻声道:“朝廷的考课,对于举荐之人,难度更高,但会提前安排,所以你的考课,会比寻常人更难一点,若是没有通过,咱们怕也是有缘无份。”   “原来如此。”   甘宁闻听此言,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越加开心。   这样可以有效避免那些有世家背景的关系户,没有什么本事的家伙,混入朝廷:“将军放心,末将必能通过考课。”   “恩。”   孙坚点点头,拍了拍甘宁肩膀:“我相信你的能力,走吧,回营,摆酒设宴,为将军归顺朝廷,接风洗尘。”   甘宁欠身拱手:“多谢将军!”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着一种铁制的小玩意,仔细打量着它,随手一拧,其前端便如莲花般绽放开来,设计的堪称巧夺天工。   “老师。”   刘辨一边把玩着它,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这种东西真的可以解决冀州改造城门的问题吗?这东西会不会断,或者被人拔出来。”   “放心吧。”   军师联盟非常有自信,肯定地点点头:“咱们现在的技术,已经远远超越了整个时代,袁绍想要把它弄坏,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种东西,被专家称之为莲花锁,是专门为了冀州城门设计的,只需要将城门的某些部位的孔洞堵死,咱们的炸药就又能起到作用了。”   “而且将其外部联系起来,还可以对炸药产生一种托举效果,对于城门的爆破更加有利,咱们可以用最少的炸药,产生最好的效果。”   刘辨惊诧不已:“哦?这么说来,咱们之前的炸药安装,不是最佳的方案?”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当然不是!它只是最省事的一种方案,也最容易学会,反正对手没有应对办法,专家也没有对它进行优化。”   在现代化的企业中,会有专门的技术部门,对技术方案进行优化,目的便是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佳的效果。   这是基于对利润的追求,才会有这样的状况,然而在汉末三国时代,刘辨的核心技术,已经凌驾于时代之上,因此才没有进行优化。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袁绍既然已经有了应对办法,专家就只能在这种情况,对现有技术方案进行优化。   这是技术上的战争!   “原来如此。”   刘辨颔首点头,深以为然。   旋即。   他的目光落在刘晔身上,轻声道:“这个莲花锁,你们可实验过了吗?牢固性如何?”   刘晔欠身拱手,铿锵回应:“陛下放心,臣已经按照要求,实验过了上百次,非常牢固,想要将其破开,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足够伏火雷霆爆炸了。”   “陛下才智超绝,臣佩服之至。”   这样的任务,实际上是给到奇巧阁的。   但是……   刘晔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好不容易有了点思路,做出来以后,总是不太符合要求。   由于时间不断迫近,刘晔只能求助于皇帝陛下,结果皇帝陛下随手给的一份莲花锁方案,便大获成功。   也因此,在刘晔的心里,这样的成果是皇帝陛下的,而非是他们奇巧阁的,这才对皇帝的才智,深感敬佩。   “恩。”   刘辨脸皮厚厚的应了下来,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既然已经成功了,那就大批量生产吧,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前线,交给张辽、曹操、徐荣。”   刘晔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晔前脚离开文德殿,后脚朱彤便推门进来,欠身拱手:“陛下,樊城方向有捷报送来。”   刘辨皱了皱眉:“哦?莫非文台已经战败蔡瑁了吗?”   朱彤颔首:“没错,已经战败了蔡瑁,拿下了襄阳,而且朝廷的军队已经介入荆北,各县传檄而定,不费吹灰之力。”   刘辨暗松口气:“如此甚好,那蔡瑁、蒯越呢?”   朱彤拱手:“正如陛下所料,抛弃了荆襄水军,率领仅剩的兵马,直奔南郡,想来应该会据守长江,以荆南为根据,与朝廷周旋。”   “还真是这样。”   刘辨惊叹于军师联盟专家的预测,长出口气道:“接下来,就只能看孙坚、周瑜的合作,荆南的蛮族势力非常大,不是那么容易降伏。”   旋即。   他缓缓起身,走到一旁书架,取出一封信笺,递给朱彤:“将此信派人送给周瑜,若蛮族可以降伏,则尽皆降伏,若是不能,则按此法来办。”   朱彤将信笺揣入怀中,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一定派人,将此信交到周将军手中。”   刘辨简单恩了一声,摆手道:“退下吧。”   朱彤颔首:“喏。哦对了,陛下,孙坚降伏了甘宁,他希望陛下可以将甘宁再派给他,成为他麾下的将领。”   “恩。”   这原本便在刘辨的计划内:“可以,只要甘宁通过了考课,便将其划入孙坚帐下,填充一下孙坚麾下将领的实力。”   朱彤欠身拱手:“喏。”   《三国演义》小说中的沙摩柯,不是老罗杜撰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是武陵众多蛮族中的蛮王之一,实力相对比较大的五溪蛮。   在军师联盟专家的口中,将其统称为武陵蛮。   据传言,武陵蛮为蚩尤盘瓠(hù)和商周时期的巴国人后裔。   据《史记·五帝本纪》记载:“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   这是相传我国上古史上的著名战役——涿鹿之战。   而涿鹿可能位于今天的河北地区。   蚩尤兵败以后,部族大部分被炎黄部落联盟吞并,族群少部分人不愿服从黄帝的统治,向南迁徙,散居于长江中下游地区,这支族群被人称为三苗,或是苗蛮。   到了大禹接替舜帝部落联盟首领之位后,又对三苗发动战争,三苗战败后,一部分臣服于华夏部落联盟,另一部分则迁入深山之中。   这里提到的深山,就位于如今的湘西、贵州一带,也就是后来武陵蛮生活的地域。   由此可见,武陵蛮先人极有可能就是生活在中原地区的蚩尤部族,后来在与华夏部落联盟的争斗中失败,一部分被华夏部落联盟融合,另一部分南下逃入西南大山。   而在秦汉时期,在武陵地区生活的武陵蛮、五溪蛮、澧水蛮、黔安蛮等族群,视中原王朝或地方割据势力力量的强弱,或叛乱或归附,多次与中原王朝或地方割据势力进行战争。   三国魏晋时期,武陵蛮等族群趁中原分裂割据,不断向洞庭湖和江汉平原推进,势力强盛时直达湖北东部和河南南部。   襄樊之战中,关羽大胜后,荆州长江南北,到许都以南,响应起事的群蛮,极有可能就有五溪蛮。   而到了现代,五溪蛮及其后裔苗、瑶、仡佬、土家等民族,为开发我国西南山区做出了重要贡献,共同缔造了今天的中华民族。   当然!   对于刘辨而言,还是希望这股力量,可以成为朝廷的助力,共同开发荆南山区,但在这样的时代中,武陵蛮对于汉朝的认可度,还是比较低的。   他们更愿意相信蔡瑁、蒯越这样的荆州人,也不愿意相信中原的王朝,尤其还是汉光武帝刘秀的直系后人。   毕竟,在东汉初年时,汉光武帝刘秀曾派马援,杀到了荆南,与武陵蛮族结怨颇深,虽然大获全胜,但朝廷的力量却始终难以真正掌控这里。   没办法。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想要真正实现中华民族的大融合,着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武力镇压,永远只能管的了一时,不可能管的了一世,只有仁政,最终才能获得认同感,但这样的政令,没有三代人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想要真正的长治久安,就必须要以攻心为上,让蛮族心甘情愿,成为华夏民族的成员,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周瑜了。   这算是对他的一项考验!   刘辨坐回主位,长出了口气,心中暗问:“老师,现在的周瑜毕竟比较年轻,你说他到底能不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当然可以。”   军师联盟倒是对周瑜充满自信:“周瑜的鸳鸯军战斗力很强,蛮族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朝廷对蛮族的政策,双管齐下,肯定没有问题。”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压制而已,想要让蛮族真正归心,还是要施行仁政,对待他们要一视同仁,长久下来,必定可以归心。”   “实际上,两汉时期,朝廷对于少数民族的管理,还是比较完善的,有属国、道两种,与现代的民族自治区,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点,刘辨自然是清楚的,军师联盟的专家早已经为他讲解过两汉的政策,甚至还专门详细列举了一些实证阐述。   简而言之,属国内的民族可以“因其旧俗”,即保留原有的社会组织体系,及生活、生产习惯,政治上由政府任命的属国都尉领护。   比如张掖属国、酒泉属国、辽东属国、广汉属国、犍为属国、越巂西部属国,以及巴东属国等等。   而道呢?   则是一种类似于属国,专门设置在少数民族区域的行政单位。   二者不同的是,属国用于安置归附的少数民族,地位约等同于郡,道则设置在偏远的少数民族聚居区域,与县同级。   比如甸氐道、刚氐道、阴平道、故道、平乐道、嘉陵道、狄道、氐道、予道、羌道,以及零陵郡的营道、冷道。   三国大将庞德,便是南安郡狟道县人。   王双,乃是陇西郡狄道县人。   ……   刘辨虽然仍在忧心,但目前也只能相信周瑜的实力:“唉,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按照咱们既定的方案走。”   “如果周瑜不负厚望,自然最好,实在不行,那就换人,总有人能解决武陵蛮的事情,我现在越来越懂那句话了,当皇帝最重要的,是驭人之道。”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没错,这便是专家在一开始,便收集满朝文武相关资料的重要性,完全可以通过分析,得出其适合做什么工作。”   “按照专家的预测,周瑜完成这项任务的概率,高达88.17%,虽然他现在还年轻,但完全不影响他能力的发挥。”   “这一战,也是给周瑜建功立业的机会,否则咱们想要提拔他,都没有理由,按照专家对周瑜的规划,他可是未来海军的统帅之一,还能完不成这点小事儿?”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没错。   朝廷对于统帅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   军师联盟对于周瑜的评价,的确有些出乎意料的高。   既是牛刀小试,又岂有不成的道理? 第491章 南阳海军出现,吓尿荆襄士族!   江夏郡。   长江,夏口。   郡守黄祖迎风而立,遥望着滔滔不绝的长江水,傲然道:“德珪,败就败了,别找什么借口,南阳水军成立不过一年而已,又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哼。”   蔡瑁瞥了眼黄祖,心中愈加愤怒,冷声言道:“南阳水军的战斗力的确一般,但其战舰强大,兵器优于荆襄,我敌不过,你也未必能敌得过。”   “兵器?”   黄祖皱了皱眉,不明其意。   一旁蒯越赶忙解释道:“是弩炮舰!”   黄祖愈加震惊:“何谓弩炮舰?”   蒯越轻声道:“很简单,就是将弩炮加装在战舰上,利用其超高的射程以及威力,得以令战舰的作战能力大幅度提升。”   “哦?”   黄祖惊诧不已:“竟有此事?”   蒯越点点头:“没错,如果仅仅只是弩炮,还自罢了,最为要命的是,他们还在弩炮上,加装了伏火雷霆弹,一旦命中,必然令我军战舰四分五裂。”   “此外,他们的小型战舰上,士兵尽皆配备伏火雷霆弹,三十步内,以伏火雷霆弹强攻我军战舰,我军着实难以抵抗。”   “这……”   黄祖皱着眉,一脸的不敢之心。   他自然听过伏火雷霆的威力,那是具有开山裂石之能的存在啊,连山都能炸开,又何况是一艘小小的战舰。   若是被伏火雷霆战败,倒也情有可原:“没有想到,南阳居然可以把伏火雷霆,以这样一种方式,应用到水战中,当真是厉害啊。”   “哼。”   蔡瑁愤怒不已:“若是你来,可能守得住?”   黄祖吐口气,没有回答,只是皱眉:“可是,既然在汉江防不住,到了夏口,可能防住?尔等有破解伏火雷霆的办法?”   长江在荆南有七大战略级别的渡口,而夏口是在江夏郡境内,用以堤防从江东方向过来的兵马,同时也能抵挡来自荆北方向的压力。   蔡瑁直接退兵到这里,不仅因为这里有黄祖大量的兵马在,更是因为这里进可攻,退可守,若得胜,可以一举拿下襄阳,即便落败,也能趁势进入江东,亦或者荆南。   “倒是有个笨办法。”   蔡瑁长出口气,轻声言道:“在此战中,你部帐下大将甘宁,曾以牺牲战舰速度的方式,以刀盾兵为主,杀入过敌军防线。”   “我等一致认为,只要咱们普遍采用这种方式,完全可以杀进南阳水军防线,然后在江面上,与之展开白刃战,这样我军胜率要高得多。”   “没错。”   跟着,又有蒯越补充道:“根据我等仔细观察,南阳水军的优势在于战舰、兵器,但劣势同样很明显,便是水军士兵的实战能力,远逊于我军。”   “若是我等可以快速接近对手,闯入其防线,便可以废掉其兵器上的优势,靠白刃战占据上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黄祖同样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自然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奥妙,战舰、兵器再强,一旦双方拉近了距离,归根到底,便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   而江面上作战,完全是靠士兵的水战经验,这一点便是荆襄水军的绝对优势了,毕竟他们已经有十余年的作战经验,而南阳水军不过一年而已,但也仅仅只是训练,而非实战。   毫不客气地说,双方在水战经验上的差距,虽不是天差地别,但也绝非是一星半点,而是可以决定胜负的。   “那甘宁呢?”   黄祖试探性问道。   “这……”   蔡瑁叹口气,摇了摇头:“可惜,甘宁应该已经被俘虏了。”   黄祖丝毫不感到可惜,轻声道:“一个锦帆贼而已,被俘便被俘了,没关系,我还有数百艘战舰,若是将荆南的战舰全部集中起来,或可与之决战。”   “没错。”   蒯越跟着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接下来,我会亲自赶往荆南各郡,让他们将全部的水军集中起来。”   “同时,我也会带人赶往各个蛮族的部落,争取拉拢他们一起,与南阳朝廷抗争,这样才能让咱们的实力强大起来。”   蔡瑁郑重言道:“若是能集合各个蛮族的力量,咱们未必不能与南阳朝廷抗衡,水军是咱们的第一道防线,这荆南山林便是咱们的第二道防线。”   蒯越轻声道:“没错,这便是我的计划。”   黄祖跟着言道:“既如此,你便早些出发吧,按照孙坚的性子,可能很快会扫平荆北,杀奔长江,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恩。”   蒯越欠身拱手:“我这便准备离开了。”   蔡瑁深吸口气,郑重道:“异度,辛苦你了。”   正当蒯越准备离开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黄祖等人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神色显得比较慌张。   黄祖皱着眉,盯着来将,轻声道:“射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黄射急忙上前,甚至顾不得行礼,抬手指向后方:“父亲,江东方向有情况。”   黄祖顿时一个愣怔:“哦?难不成,刘繇派人过来了?”   “不可能吧?”   即便是一旁蒯越,也不由地好奇起来:“按照常理,咱们战败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传到江东,即便传到江东,刘繇也来不及准备才对。”   “不是刘繇!”   话音刚落,黄射便摇头否定道。   “哦?”   黄祖愈加惊诧,试探性问:“不是刘繇?那是何人?”   蔡瑁皱着眉,脑海中迸出个不可能的答案:“该不会是南阳海军吧?”   “没错。”   黄射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南阳海军,他们从长江入海口进来,一路朔江而上,直奔咱们荆襄,沿途刘繇没有派兵阻挠。”   “南阳海军?”   黄祖惊诧不已:“他们居然从江东过来?刘繇简直是个废物,居然连抵抗都没有抵抗,难不成他当真要给南阳当狗?”   蒯越同样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刘繇没有抵抗,还自罢了,扬州的士族难不成也没有半点动静,就让南阳海军这样明目张胆的闯进来?”   “这……”   “这怎么可能?”   蒯越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结局。   毕竟,他对扬州世家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既然接受不了南阳汉庭的政令,那么扬州士族同样不可能接受。   按照常理,扬州士族是一定要抵抗的,即便刘繇铁了心当狗,扬州士族也绝对不会惯着他,诚如荆州这般模样。   可谁能想到……   扬州士族不仅没有动手,甚至还任由南阳海军,从长江入海口一路杀到了荆襄江夏郡,这简直就是纵容!   “或许……”   一旁的黄射喉头滚动,强行吞了口口水:“或许是他们不敢抵抗。”   黄祖顿时一愣:“不敢抵抗?你开什么玩笑,江东水军不输我荆襄水军,他们有什么不敢抵抗的,这可是他们最强的军队了。”   “是真的。”   黄射肯定地点点头,立刻补充道:“南阳海军有数艘巨型战舰,高至少有十余丈,长有数十丈,甚至连中型战舰,都比咱们的楼船战舰大的多。”   “啊?”   顿时,黄祖一愣。   蔡瑁一愣。   蒯越更是一愣。   他们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南阳海军居然有巨型战舰!   尤其是黄祖本人,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你说什么?南阳海军有高十余丈,长数十丈的巨型战舰?”   “这怎么可能?”   蔡瑁完全不予置信,大手一挥,当即呵斥道:“我们刚与孙坚水军鏖战结束,对于南阳水军的实力非常清楚。”   “他们的弩炮舰,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十余丈长,数丈高而已,怎么可能是高十余丈,长数十丈的巨型战舰。”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蔡瑁瞪着眼,毫不犹豫地否定。   “是真的!”   然而,黄射一本正经,非常严肃地点点头:“这是小子亲眼所言,又岂能撒谎,他们现在应该过了樊口,正在朝夏口赶来。”   “咱们江夏郡的水军正在抵抗,但似乎效果不好,完全不是南阳海军的对手,目前已经有数位将军落败。”   咕噜!   黄祖吞了口口水。   蔡瑁或许还不相信,但黄祖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现在的模样,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实存在的。   不敢有丝毫犹豫,黄祖当即把手一招:“走,且去瞧瞧。”   黄射欠身拱手:“父亲,且跟我来。”   “德珪。”   黄祖扭头打个眼色:“一起去看看。”   蔡瑁同样是心有疑惑,颔首点头:“好!异度,你就别去了,先去找各大郡守,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遣将,我会把最新情况,写信告诉你。”   蒯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且去吧,如果是真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保存实力要紧,明白吗?”   蔡瑁恩了一声:“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旋即。   蒯越直奔荆南,而蔡瑁、黄祖、黄射,直奔樊口方向。   可是……   他们还没走了二十里,便依稀听到了爆炸声。   “该死!”   黄射惊诧不已,心中巨震:“不会吧,他们莫非已经突破了樊口?”   要知道,樊口可是非常艰难的一个点,易守难攻,寻常舰队非常难突破。   黄射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樊口被突破前回来,但不曾想,还没回来,对方就已经冲了阻碍。   黄祖深吸口气:“这才多久?”   黄射吐口气:“还不到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蔡瑁同样震惊,满目骇然:“这怎么可能?”   黄射没有理会蔡瑁,只是言道:“是不是真的,过去就知道了。”   驾—!   三人继续纵马,朝着樊口方向狂奔。   果不其然。   不多时,空气中的爆炸声更大,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空中飘荡着硝烟。   继续向前约莫三里左右,一艘巨大的战舰,正在江面上追着数百艘战舰,疯狂的以弩炮进行追杀,一旦命中,必定身死。   “父亲快瞧!”   黄射抬手指向江面。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黄祖、蔡瑁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尤其是蔡瑁本人,更是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甚至连身子都在下意识地颤抖:   “啊,这……”   “这怎么可能啊?”   “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巨大的战舰?”   与眼前的战舰相比,汉江之上,孙坚的弩炮舰简直就是小儿科,而他们麾下的楼船战舰,压根就是小泥鳅,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有这样类似于碉堡一般的战舰,即便他们能够冲过去,恐怕也难以取胜,毕竟这样战舰,已经可以达到忽略江水颠簸的程度。   而比步兵?   他们又岂是南阳的对手!   “德珪,莫非襄阳亦有如此战舰?”   黄祖扭头瞥向惊诧中的蔡瑁,试探性问道。   “非也。”   蔡瑁赶忙摇了摇头:“孙坚的战舰,在其面前,犹如沙砾一般,不值得一提。”   黄祖吐口气:“该死!没想到,南阳水军竟如此厉害,看来咱们想要守住长江,是不可能了,只能联合蛮族,抵抗南阳汉庭。”   “将军。”   蔡瑁赶忙拱手道:“别犹豫了,速速把江夏的步兵全部调出来,咱们赶往长沙,同时派人给异度传信,让他直奔蛮族,荆南四郡交给我。”   黄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射儿,咱们走,回夏口。”   黄射拱手:“喏!”   ……   扬州,丹阳。   州牧府。   刘繇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孙坚一战而定襄阳,南阳海军轻易破了夏口?现在已经成功占领了长江个要塞?”   “没错。”   大将张英极其肯定地道:“主公,末将一直派人跟踪南阳海军的战舰,他们在樊口时,稍稍遇到点阻碍。”   “不过……”   话锋一转,张英便强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南阳海军的巨型战舰,以超级弩炮开路,没一会儿功夫,便把两侧的制高点全部炸毁。”   要知道,樊口乃是江夏抵御江东水军的第一关,也是非常险峻的一关,两侧皆有坚固的要塞,可攻可守,非常厉害。   曾几何时,刘繇一直想对刘表下首,试探了N次,都没能突破樊口这一关,总是还没攻上去,就被迫被箭雨打败了。   但是……   就是这个让刘繇头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关口,在面对南阳海军时,居然连半天时间都没有坚持到,便被轻易攻克了。   现在的刘繇非常庆幸自己没有阻拦南阳海军,否则自家的水军,恐怕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甚至可能连累到自己,成为大汉的罪人。   噗通!   刘繇一屁股坐在主位,双目无神,良久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幸亏咱们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当真是要遗憾终身啊!”   “是啊。”   即便是一旁的顾雍,也不由地感到一阵后怕。   虽然,他们不愿意接受南阳的土地政策,但是跟灭族相比,他们宁肯私田公有化,也不愿意承受灭族之痛。   现在的扬州士族,面对南阳强悍的力量,一个个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欲望,他们可不愿意步荆襄士族的后尘。   “幸亏主公没有进攻南阳海军,否则咱们他们随手便可以消灭咱们,您拯救了扬州,更拯救了荆襄士族。”   言至于此,顾雍朝着上首的刘繇,欠身拱手,态度极其恭敬:“我顾雍代表他们,感谢主公的冷静。”   “哪里。”   刘繇摆了摆手,长出口气:“对于我而言,接下来可能要去朝廷任职了,你们还是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吧。”   “南阳汉庭大势不可阻挡,扬州士族必定首当其冲,想要顾全家族,必定要损害一部分利益,这其中的事情,元叹应该清楚。”   顾雍缓缓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可能要不了多久,朝廷派来的刺史就应该到了,别人我管不了,但我顾家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刘繇长出口气,彻底安下心来:“你能如此,则扬州安矣。”   顾雍颔首:“主公放心便是。”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繇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主公,殿外有个自称张昭的家伙,说带着朝廷的诏书而来。”   “哦?”   刘繇惊诧:“这么快吗?”   顾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好个张昭,来得果然很快!他这是要趁热打铁啊。”   “走!”   刘繇腾地起身,大手一挥:“咱们且去迎上一迎。”   顾雍点点头:“好。”旋即跟了出去。   吱呀—!   当大门展开时。   果然,两个男子站在殿外,神色傲然。   刘繇急忙迎了上去,欠身拱手:“扬州刺史刘繇,见过天使。”   张昭亲自将刘繇搀扶起来:“刘使君,快起来吧。”   刘繇轻声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期待许久了。”   张昭淡笑:“现在时机正好,也不算太晚,陛下也在南阳,期待着使君。”   “走。”   刘繇摆手做请状:“咱们进大殿详叙。”   张昭点点头:“如此甚好。”   当下,张昭也不客气,毕竟自己代表的皇帝,便走在最前头,一路直奔大殿。   ……   益州,蜀郡。   州牧府。   刘焉长出了口气,感慨万千:“荆襄士族还真是胆大,居然敢造反,这回知道南阳汉庭的厉害了吧。”   “哼。”   言至于此,刘焉轻哼一声,狞声道:“简直是不自量力。”   其下,刘璋颔首点头,跟着附和:“是啊,蔡瑁的确有些不自量力,他以为荆襄水军可以独步天下,殊不知朝廷为了拿下荆襄,早在数年前就开始规划。”   “如今不过是利剑出鞘,他们便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实在是令人唏嘘啊,以为龟缩在荆南,就能与朝廷划江而治?”   刘焉不由高看了儿子三分,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你能有如此见识,倒也不枉为父这些年的悉心栽培。”   “的确!”   刘焉肯定地点点头:“荆襄水军堪称独步天下,这次不是他们变弱了,而是对手太强了,水军他们都打不过,比起步军,自然更加扯淡!”   “如果我猜得不错,可能要不了多久,朝廷的兵马便会深入荆南,不仅要消灭荆襄的余孽,甚至还要将蛮族收复。”   刘璋面带微笑:“还是父亲明智,当初跟皇帝陛下有约定,甚至还故意在南阳宣扬,让皇帝陛下没有了退路,始终没有对咱们出手。”   刘焉吐口气,神色镇定:“儿啊,你可别小瞧皇帝陛下,虽然有此约定在,但咱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当今皇帝乃是雄主,如此儿戏的约定,怕是难不住他。”   “父亲所言甚是。”   “您放心……”   刘璋拍着胸脯保证道:“儿已经派人在关中、南阳、荆襄打探消息,如果朝廷有集结兵马的迹象,一定瞒不过咱们。”   “恩。”   刘焉颔首点头,叮嘱道:“咱们一定要小心一些,各方兵马的训练,绝对不能落下,陛下不对咱们益州下手,还自罢了,一旦对咱们下手,咱们也要有足够的应对措施。”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焉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咱们派出去,打探问道馆消息的人,可有回应了吗?”   刘璋摇了摇头,叹口气:“暂时还没有,问道馆乃是朝廷的机密,咱们只有部分人知道其方位,但在其外围,有大量兵马驻守,一旦有人接近,必会被抓。”   “不管你是平民也好,还是贵族也罢,一律当作奸细处理,全都要在校事府走上一遭,是以到现在,咱们也只是知道个大致方位。”   “不过……”   刘璋轻声道:“目前朝廷准备重新修建雒阳城,需要开采石料等,有些队伍是配有一定伏火雷霆的,这或许是咱们突破的机会。”   刘焉皱着眉:“哦?陛下已经决定,要重修雒阳城了吗?”   “当然。”   刘璋肯定地点点头:“是前两天的消息,孙坚大获全胜以后,朝廷便名言要修建雒阳城,而且已经开始招投标,寻找合适的队伍。”   刘焉吐口气:“怪不得,金丝灵猴的价格,居然暴涨到了二十五金!” 第492章 许攸要哭了:卧底不好当啊!   太行山脉。   冬末,日渐暖和起来。   冰雪消融,汇成了小溪,逐渐漫向山脚,汇集成流。   这意味着春耕的时节即将到了,若是再耽误下去,恐怕这一年都要浪费了。   毕竟,北方不比南阳,这里主要是小麦,很少能种稻米。   南阳汉庭的稻田鱼生态养殖,在这里怕是行不懂,有很多东西,是不太适用的。   张燕坐在山头的石块上,手里不断摩挲着一块鹅卵石,原本粗糙的石块,愣是被张燕摸出了细腻的质感。   他总是这样,只要有心思,手里便喜欢不断的揉搓,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坐便是一天,只有等到肚子实在受不了,才会起身回营。   这一整个冬天,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不过……   最近这些天比较频繁罢了,几乎每天,他都回来山头坐一坐,像是在逃避,但更是一种无奈之举,索性现在营里不缺粮食,否则他当真要爆发了。   “将军!”   “将军—!”   正当张燕摩挲着鹅卵石时。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郭大贤。   张燕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见对方面带微笑而来,心中不由地一阵波澜,但此前的种种遗憾,让他再也提不起兴致,只是随口询问:   “怎么,是有何事吗?”   “恩。”   郭大贤飞快点头,倒也懒得废话,直言道:“朝廷来人了。”   张燕眼神骤变,闪烁着亮光,随手丢掉鹅卵石,腾得爬起来:“可是强攻冀州的命令到了吗?咱们什么时候进攻?”   “不知道。”   郭大贤摇了摇头。   “不知道?”   张燕皱着眉,一脸懵逼:“不知道,你来干嘛?”   虽是责备,但郭大贤脸上依旧满是笑意:“这不是心急,顾不得打听,就跑来找你了吗?咱们一起回去,省得张将军再派人来找你。”   “好。”   张燕自然清楚。   若当真朝廷有命令到了,张辽必会派人来找自己。   既然如此,郭大贤倒也没有办错,提前打听,反而会浪费时间:“走,快走。”   郭大贤点点头:“好。”   二人一路从山坡上往下飞奔,甚至不顾摔下山崖的风险。   郭大贤是个书生,可没张燕跑那么快,跟在后面的他,不停地招呼:“你倒是等等我啊。”   可回应他的,却是张燕逐渐变小的身影,以及残存在空气中的话:“我先走了,你赶紧跟上,让传令兵提前等候,别耽误时间。”   哧啦—!   郭大贤滑出一段距离,冲着张燕身影消失的地方大喊:“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一切,在营地等你消息。”   他倒是也不恼,立刻改变方向,直奔黑山军的大营。   不是每一个营地,全都配有信鸽,太行山中的某些营地,只能靠士兵两条腿来传令,甚至连战马都没有。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山地飞奔的高手,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对他们而言,虽不是易如反掌,但也堪称是家常便饭。   且说张燕急匆匆赶往张辽的大营。   果不其然。   还没等他过去,便有传令兵飞马赶来相邀,二人这便一起返回军营。   张燕心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掀帘而入,疾步上前:“将军,朝廷可是下令了吗?”   张辽冲他绽出一抹淡笑,颔首点头道:“恩,已经下令了,而且也想到了应对冀州新式城门的办法,后日一早,咱们便展开强攻。”   “后天?”   张燕皱眉,急道:“我们随时可以进攻,已经准备好了。”   张辽知道他心急,倒也没有恼怒,只是淡笑一声:“都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差于这一时半会儿吗?”   “我……”   张燕正准备开口,便被一旁董昭打断:“张将军之心,我等明白,朝廷也明白,不过你虽然准备好了,但这种新式的东西,还需要我等稍微学习一下。”   “如果不会使用,即便上了战场,也没有任何作用,您就受累,多等一天,让弟兄们好生休息休息,养足精神,一旦开战,势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城池。”   “是啊。”   对面的徐晃跟着言道:“将军总得给我们一点熟悉的时间,将此新式兵器掌握以后,才能更高效率地解决战斗。”   “而等破了城门以后,你们的人可能要长时间的鏖战,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横扫中山、常山,甚至是巨鹿等郡,这可是要熬精力的啊。”   为了争取足够的春耕时间,冀州的战斗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但冀州之大,绝非一城一池而已,这便要打出摧枯拉朽的气势,不断的进攻。   南阳朝廷的军队,战斗力自然是足够的,目前唯一制约进度的,必定是众将士的精力,毕竟这是个消耗体力的活儿。   可是……   闻听此言的张燕,则是自信满满。   他拍着胸脯跟张辽、徐晃等人保证道:“诸位将军放心便是,这一战我们黑山军已经等候多时,即便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人喊累。”   “尔等意思,末将已经明白,您放心便是,末将会安排好弟兄们的休息,争取养足精神,一战横扫冀州。”   “好。”   张辽点点头,对于张燕的回答非常满意:“既如此,将军暂且回去吧,晌午前带人来此,找董长史拿伏火雷霆弹。”   “每人至少两颗,能否以最快的速度,横扫中山、常山、巨鹿,便全靠咱们黑山军的弟兄了,只要拿下城池,董长史会立刻安排春耕的事情。”   张燕当即欠身拱手:“将军放心,我黑山军弟兄,必不负厚望。”   张辽淡笑:“这是自然,将军之能,辽岂能不知,快回去准备吧,别耽误时间。”   张燕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当走出大帐的这一刹那,在头顶盘旋了数月的阴霾,顷刻间一扫而空。   他凝望着初升的旭日,身心彷佛在此刻,真正充满了力量。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黑山军翻身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   两天后。   冀州,邯郸。   这里是目前袁绍的治所,同样是兵力集中的核心所在。   州牧府。   袁绍站在沙盘前,皱眉盯着其上犬牙交错的势力:“如今即将要开春了,我想南阳朝廷的进攻,应该很快会过来。”   “说真的……”   言至于此,袁绍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文臣武将,轻声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咱们做了最完备的防御措施。”   “只要能够坚持下来,废掉南阳汉庭的伏火雷霆,那么对于咱们而言,必可将其击溃,然后趁势收复冀州各郡县。”   如今,魏郡已经沦陷,清河国内也有了大量的南阳兵马,若非自己占据着邯郸,极有可能战略纵深,还要被敌军压缩。   至于北面?   不过是公孙瓒、田畴而已,二人手上的兵力极其有限,防守或许有余,但进攻则略显得不足,压根不在袁绍的思考范围之内。   “没错。”   一旁的逢纪同样颔首点头:“在下同样对此战,充满了希望,南阳汉庭不败的神话,必将由咱们打破。”   “或许,如此一来,南方的刘繇、蔡瑁等人,会对咱们产生呼应,同样加入到反抗南阳的阵营当中。”   “据我所知……”   逢纪跟着欠身拱手道:“荆襄、江东的士族,对于南阳汉庭的私田公有化,有着极强的反抗意愿,只是迫于南阳汉庭的实力,这才被动接受。”   “若是咱们可以战败南阳一次,不需要太多,势必可以对其产生一定的震慑作用,届时再派人赶往江东、荆襄游说,势必会有奇效。”   审配叹口气:“目前咱们消息闭塞,也不知道荆襄、江东的情况如何了,南阳既然已经动手,就绝对会一鼓作气。”   “咱们速度如果慢一点,或许南阳汉庭已经战败蔡瑁,彻底拿下江东了,这可当真是时不我待啊。”   一旁许攸跟着言道:“关键的问题是,目前的主动权掌握在南阳手上,他们若是不主动进攻,咱们是不可能主动进攻的。”   “如果南阳当真要等江东、荆襄大定以后再动手,那咱们可当真要成为孤家寡人,即便暂时获胜,也未必可以扭转天下的局势。”   此刻,许攸虽然这么说着,但在内心深处,却是默默祈祷,希望南阳皇帝陛下可以保守一点,不要太过激进,只有立于不败之地,才能真正胜利。   “这倒也未必。”   袁绍则是一本正经地道:“如果咱们可以战败南阳汉庭一次,或许曹操那里就有了突破的可能,亦或者是幽州。”   “只要咱们能够稳定冀州的基本盘,那么未必没有跟南阳抗衡的实力,他们发展的太过迅速,内部必定是一团糟,这便是咱们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逢纪立刻拍马屁道:“主公英明,的确如此!南阳汉庭如今看似强大,但内部裂痕太多,只要咱们获胜,的确有逆势翻盘的可能。”   “我等必定全力支持主公。”   言至于此,逢纪欠身拱手,郑重表态。   “我等必定全力支持主公。”   跟着,满殿文武齐齐拱手拱手,附和着郭图。   袁绍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不过……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此前那般盲目的自信。   即便现在有逆势翻盘的可能,袁绍依旧保持足够的冷静:“话虽如此,但正如子远所言,如今主动权在南阳手中掌控,咱们想要逆势翻盘,可能性很小。”   “除非……”   袁绍声音拖得很长。   他在想着,如果南阳没有那么保守,当真双开战场,自己的赢面才会最大。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旋即烟消云散,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又岂会真的在现实中出现,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什么?”   逢纪试探性问。   “没……没什么。”   袁绍摆了摆手,叹口气。   他压根不敢奢望这种事情的发生,因此也懒得再说。   不过下一秒。   “报—!”   殿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主公,紧急情况,城外忽然发现大量的南阳兵马,正在朝邯郸赶来。”   “什么?”   顿时,满殿文武的眼睛,齐刷刷聚焦在侍卫身上。   甚至连袁绍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城外发现南阳的兵马,可是张辽的精锐否?”   审配更是不等侍卫开口回答,便瞪眼打断对方:“这个消息,你可曾探查仔细了?有没有打探错误?”   “绝对没有错误。”   侍卫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城外的确是南阳的兵马,而且从旌旗上判断,必定是张辽的精锐,兵力不少于两万。”   “两万?”   当这个数字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南阳的精锐,而且必定是张辽。   殿中的许攸毛都快炸起来了。   他心里恨不得把南阳皇帝陛下的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一遍,毕竟自己已经给过情报了,但他们却没有修改计划,照样敢在开春前强攻,这简直是太猖狂了。   自己现在可是卧底啊!   一旦暴露了,估摸着非得被袁绍直接呛死在粪坑里。   “该死的南阳。”   许攸气得在心里直骂娘。   但是……   他一个卧底,压根就没有半点反抗的权力,只能任由时局变幻,尽可能的去保全自己。   然而,下一个瞬间,袁绍则是仰天一声狂笑:“哈哈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张辽居然真的来了,只要咱们可以获胜,时局必然逆转。”   一旁逢纪当即欠身拱手道:“主公,您下令吧,我等必定全力以赴,辅助您打好此战,争取挫败南阳张辽。”   “没错。”   又有审配跟着点点头:“咱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既然南阳兵马今日来了,就让他尝尝咱们新式城门的厉害。”   不得已之下,许攸也跟着附和道:“主公,南阳既然主动寻思,咱们也不必客气,此一战便让他明白,伏火雷霆不是无敌的。”   ……   “没错,主公,您下令吧。”   “我们全都听您的号令。”   “打出冀州威风,战败南阳。”   “还请主公下令!”   “……”   面对跃跃欲试的冀州文武,袁绍的内心燃烧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满殿的文武,铿锵而言:“好,既如此,速速传令各将,按照原定计划,坚守邯郸,重挫张辽,不得有误。”   众文武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各自准备。   袁绍同样换上了甲胄,直奔城头。   他方才赶来城头,便有谋士逢纪急匆匆迎了上来,神色略显慌张:“主公,大事不好了,常山、中山方向,狼烟升起来了。”   夜焚火,昼举烟。   这是袁绍提前制定的警示信号。   如此一来,可以在第一时间,掌握南阳士兵的动向。   如今,常山、中山方向尽皆有狼烟升起,只能证明一点,对方是全面进攻,而非是集中兵力,一点突破。   当然!   这样的战略战术,倒也在袁绍的预料之中。   毕竟,黑山军兵力很多,若是集中在一点进攻,对于兵力是一种浪费。   按照南阳汉庭的用兵习惯,以及如今长胜状态下的心理,也应该是全线进攻。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接到渤海、安平方向的信号,足以证明曹操、徐荣那里的动作,如同自己预料的一样,发生了异样。   此时此刻,袁绍不仅没有愤怒,反而极其冷静,缓缓点头:“此事正常,咱们的新式城门已经全部安装妥当,一定会让黑山军吃瘪的。”   “目前而言,咱们还是要以邯郸为主,只要邯郸能够大获全胜,黑山军自然会落败无疑,公则切莫担心,一切尽在掌控。”   逢纪这才暗松了口气:“主公英明。”   随即。   袁绍走到城墙前,凝望着外面正在列队的南阳士兵,不由长出口气:“不得不承认,南阳的兵马的确精锐,尤其是那一身装备,当真是羡慕死人。”   “主公放心。”   逢纪揖了一揖,轻声道:“只要咱们能够战败南阳,这些装备,咱们早晚也会有,我已经安排了人,一旦咱们获得南阳的伏火雷霆,会立刻展开研究。”   袁绍冲逢纪绽出一抹淡笑:“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不多时,审配走上城来,欠身拱手:“主公,兵马已经安排好了,城门上的标枪,已经全部到位,一定会杀南阳一个措手不及。”   “恩。”   袁绍肯定地点点头:“这一点,我自然相信,传令,让张郃、高览做好准备,一旦对方的伏火雷霆失败,准备强攻时,务必给予其迎头痛击。”   审配颔首:“此事,子远已经去安排了,主公放心便是。”   袁绍扭头瞥了一眼,没有发现许攸的踪影:“子远何在?”   “他?”   逢纪、审配一愣,没有发现许攸的踪迹。   别人都想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唯独没有许攸的踪迹,这一点的确有些不太正常。   “派人去找。”   袁绍把手一招,长出口气:“此事皆是尔等功劳,岂能不让你们见证奇迹。”   逢纪、审配拱手抱拳:“多谢主公。”   此刻。   许攸正在城中,与各方主将沟通。   当然,他表面上是在沟通,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   毕竟,一旦南阳有了应对办法,势必会引起审配、袁绍的怀疑,而可能泄露这种情况的,必定是内部人士。   虽说许攸深得袁绍的信任,但从经历上来说,只有许攸到过曹操那里,而审配、逢纪等人完全没有这个机会。   自己暴露的可能性极大。   “尔等切记要英勇杀敌,保护乡亲们,明白吗?”   “明白!”   “子远!”   “子远—!”   正当许攸在与众将士沟通时。   忽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荀谌。   许攸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心理咯噔一下,当即明白荀谌来此的目的:“恁娘的!看来今日这一劫,是真的逃不过去了,该死的南阳汉庭,我就不该相信他们。”   可是……   他心理虽然愤怒,但当他转身望向荀谌时,依旧是面无表情:“友若,你不在城头帮忙,来此作甚?”   “是主公让我来的。”   荀谌倒也没有怀疑,直接言道:“主公让你上城,一起见证奇迹,这一次,咱们一定可以战败南阳。”   “好……好吧。”   许攸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   袁绍的确可能战败南阳,但只有许攸清楚。   对方既然是全线作战,极有可能是已经有了作战办法,否则应该只是试探性进攻才对,这哪里是要见证奇迹,分明就是让他们跟着陪葬啊。   可是……   他目前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推辞。   没办法,就只能答应下来。   “怎么?”   荀谌皱了皱眉,一把拉住许攸,仔细打量着他:“你还不乐意了?”   许攸赶忙解释道:“哪有不乐意?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荀谌讥笑:“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此一战,咱们获胜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我倒不担心这个。”   许攸长出口气,努力遮掩自己的表情,轻声道。   “那你担心什么?”   荀谌因此更加好奇,再次问道。   “呃……这个……”   许攸急中生智,随口言道:“我只是担心,咱们若是战败了南阳,消息却传不到荆襄、江东,岂不对于战局,还是没什么帮助吗?”   “咱们蜗居在冀州,未必可以杀出去,但南阳一旦受挫,势必会采取守势,咱们可以支撑个一两年,没有问题,但是南阳汉庭土地广袤,打上个七八年,恐怕也能撑得住。”   “这……”   荀谌吐口气,缓缓点头:“还真是个问题,子远思虑果然深远,非在下所能及也,咱们现在的确应该考虑一下情报传递的事情。”   “走。”   荀谌把手一招:“咱们现在便赶往城头,将此事告知主公,让他提前想办法。”   许攸尴尬,唇角肌肉下意识抽搐:“呃……这个……好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许攸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要渡劫了!   这卧底……不好当啊! 第493章 许攸:阿瞒,我尽力了!   “主公,子远回来了。”   二人一路赶回城头,站在一旁。   “恩。”   袁绍只是简单恩了一声,旋即瞥向许攸:“子远,你脸色不太好?”   许攸神色略显尴尬,赶忙一揖:“我是在担心……”   袁绍皱着眉:“在担心什么?”   许攸深吸口气,瞥了眼城外的兵马,以及天空中飘荡的狼烟,心理不停盘算,要如何为自己争取主动权。   思索了片刻,许攸终于还是吐口气,郑重言道:“主公且看,对方乃是对冀州发起了全面进攻,这一点证明他们对拿下冀州是有把握的。”   “哦?”   袁绍皱了皱眉:“子远,你这是何意?”   许攸佯作在沉思,停顿片刻:“主公,咱们虽然对城门保护的非常好,但毕竟后期全面推广开战法,难以做到有效的隔绝消息。”   “而今,南阳汉庭现在才发起全面进攻,比咱们最开始的预期,足足延后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恐怕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城门的秘密。”   “在下以为……”   言至于此,许攸欠身拱手,郑重言道:“或许,南阳汉庭已经有了应对咱们新式城门的办法,因此才会发起全面进攻。”   嘶—!   袁绍闻言惊诧,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不得不承认。   许攸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   前期,他们还可以靠自家的精兵来,来保护消息的严密性。   但随着城门的大面积更换,袁绍是难以保证这些城门的秘密不被泄露的。   毕竟,大家全都领略过南阳校事府的厉害,他们可谓是无孔不入,见缝插针,或许已经掌握了新式城门的秘密。   “子远言之有理。”   即便是一旁的审配,也不由地点点头:“南阳汉庭虽然比较胆大,但却拖延了进攻冀州的时间,这其中恐怕真的有什么动作。”   “而今,对方不来则已,一来便发起全面进攻,的确是充满了信心,若当真研制出了破解咱们新式城门的办法,那可就不好办了。”   逢纪皱着眉,深吸口气:“尔等切莫危言耸听,咱们冀州如今可是全面戒严了,寻常百姓没事儿,不准出入城池。”   “我相信!”   逢纪心知袁绍的脾气,因此立刻给对方打一剂强心针:“咱们的士兵不会轻易暴露新式城门的事情。”   “而且,即便当真暴露了,抛开消息传递的时间,以及制作、研究破解办法的时间,半个月之内,也未必能够解决。”   “我以为……”   逢纪立刻朝着袁绍拱手抱拳:“如今的全面进攻,也不过是南阳想要赶上春耕时节,被逼无奈,强行全面进攻,这对于咱们而言,反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审配明白逢纪的意思。   的确。   现在主公袁绍的自信,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没错,的确存在这种可能,现在全面进攻咱们冀州,极有可能是要赶春耕。”   “毕竟,黑山军十余万兵马,数百万农户,南阳皇帝陛下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若是再不能春耕,可能会因此拖垮南阳汉庭。”   “从这一点上分析,这一次的全面进攻,的确像是被逼无奈,而且如今咱们面对的是张辽的主力兵马,更加能证明一点。”   “恩。”   袁绍的自信心,勉强恢复了一点:“对方想要一点突破,撕开个口子,从而好借此机会,令我军防线崩溃,对否?”   逢纪、审配齐齐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只有许攸皱着眉,没有言语。   反正,他已经提前给袁绍打了预防针,万一南阳汉庭当真一下子准备好了应对办法,那么袁绍也会按照他提供的思路,寻找罪魁祸首。   如此一来,自己就安全了。   这才是许攸真正的目的,至于是不是被逼无奈,他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了解真相如何,现在的关键,是保住自己的命。   队友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啊!   许攸暗暗吐了口气,表面上像是因为说错了话,而感到羞愧,实际上,他是在暗自庆幸自己聪明,将袁绍这家伙拿捏死死的。   一旁审配瞥过来,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许攸,直看得许攸直发毛,方才低声言道:“子远,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干嘛?”   许攸暗松口气,他还以为审配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轻声回应道:“实不相瞒,说完以后,我自己也后悔了,以后注意。”   呼—   审配长出口气,虽然无奈,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不过幸好,逢纪这家伙是袁绍的舔狗,而且非常了解袁绍的脾性,否则此言一开,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许攸在心理,暗暗感谢了逢纪十八代祖宗,有这样一个“智慧型”的助手,又何愁不能完成保命大业?   “主公快瞧,张辽等人快列阵完成了。”   逢纪站在袁绍跟前,抬手指向外面已经排列整齐的兵马。   “恩。”   袁绍颔首点头,轻声道:“成败在此一举。”   许攸能看得出来,袁绍真的非常紧张。   毕竟,这一战关系到袁绍身家性命,一旦落败,必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何在?可敢出来答话?”   城外大将张辽策马奔出,手中的马槊怒指城头。   袁绍也不是被吓大的,当即上前一步走,昂首怒视着张辽,厉声回怼:“我便是袁绍,阁下可是张辽否?”   城外张辽朗声回答:“没错,我便是张辽!袁绍,你已经被数十万大军围困,摆在面前的路,有且只有一条路,便是投降。”   “你若现在打开城门投降,我张辽还可以保证给你留具全尸,如若不然,势必千刀万剐,大卸八块,丢到荒野喂狼。”   “哈哈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扯着嗓子怒吼:“张辽,你还真是天真啊,居然想靠三言两语,便让我袁绍投降?”   “我告诉你!”   言至于此,袁绍神色骤变,唇角的肌肉猛一抽搐,狞声喝道:“没门!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即便是死,我袁绍也不会投降。”   “哼!”   张辽冷声喝道:“你当真以为,靠你的新式城门,可以拦得住我大军?实不相瞒,我家陛下已经想到破解的办法,现在投降,是给你机会。”   “你小子……”   张辽声音忽然变得阴鸷起来:“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袁绍闻听此言,冷声言道:“既然想到了破解办法,那便来进攻啊,我倒要瞧瞧你,如何能颇得了这新式城门。”   张辽目光如炬:“嘴硬的家伙!”   旋即。   勒马转身,返回军阵。   城头上,袁绍同样有些心悸:“难不成,南阳当真有了破解之法?”   审配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逢纪厉声言道:“我看未必吧,其若当真有破解之法,会跟咱们这般废话?”   一旁许攸很聪明的没有开口,毕竟之前已经做过了功课,再加上张辽在阵前这么一说,实际上,袁绍对于他的怀疑,必将会减至最轻。   的确。   张辽此举有些浪费时间,但却成功保护了自己。   这样许攸多少感觉有些暖心。   即便只是个叛臣,而且还是卧底,南阳做法已经是仁至义尽。   且说张辽返回军阵,长出了口气。   一旁徐晃皱着眉,不由好奇:“也不知朝廷这是何意?跟袁绍废那么多话干嘛,直接派人上便是,这样还节省时间。”   “谁知道呢。”   张辽也不知道内奸许攸的事情,只是淡笑一声:“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咱们只需要按照吩咐照做便是。”   徐晃颔首:“这倒也是,陛下特意吩咐如此,必有其用意,咱们只需要执行即可。”   张辽恩的一声点点头,旋即铿锵下令:“擂鼓!助威!爆破组,给我上,城池一旦轰塌,由陷阵营主攻,其余兵马配合,不得有误。”   随着高干从并州撤离,陷阵营高顺同样暂归张辽指挥,为此次攻破冀州,增添一份助力,毕竟袁绍麾下的兵马,战斗力相对而言,也不算太低。   当下,一排铝合金盔甲的士兵,提着刀,拎着盾,护送着爆破组的士兵,缓缓朝着邯郸城池靠近,没有半点防御漏洞。   见此一幕,城头负责指挥的淳于琼,也懒得下令放箭,任由对方一点点靠近城门,而没有丝毫的动静。   “主公,咱们还是靠后吧。”   逢纪终究还是揖了一揖,劝谏道。   “好。”   袁绍缓缓点头,顺势一摆手,示意身旁的人,朝着内城女墙方向考虑。   这城墙不仅仅经过了加固,还经过了加厚,就是为了能在爆炸的时候,能够保证城上内墙附近人员的安全。   此刻。   城门洞中。   大将焦触严阵以待,当听到外面的声音近在咫尺时,他把手一招:“弟兄们,给我刺!”   早已恭候在城门洞内的士兵,操起自己的标枪,不停地来回猛刺,发出一阵密集的笃笃声响,证明标枪刺在了盾牌上,亦或者是城门外士兵的甲胄上。   这样别说是安装炸药了,能不能消停下来,都是个问题,只要对方不能安装伏火雷霆,那么又何谈炸开城门呢?   “哈哈,没错,就是这样。”   “绝对不能让敌军将伏火雷霆安装成功。”   “我还真不信了,他们能……”   话音未落,就只听蓬的一声响,彷佛什么东西断裂一样。   紧跟着,便有士兵在来回猛刺标枪时,抽回来一支断裂的木杆,前端的兵器已然被城门洞外的士兵砸断。   要知道,这些兵器的杆身,可全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寻常的寰首刀等兵器,压根就不可能将其砍断。   但偏偏……   这样的兵器在南阳士兵面前,弱如累卵,被他们轻易砍断,连断面都有一多半是平滑的,这足以证明南阳士兵兵器,是何等的锋利。   “将军,这……”   士兵拿着断裂的标枪,一脸不敢置信地凝望着焦触。   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从原本的洞口中,插入一个金属质感的锥状物,而已其以极快的速度,宛如莲花般绽开,旋即死死的锁在城门上。   一个!   两个!   三个!   ……   当这种莲花一般的锁子,接连不断的出现在城门上时。   焦触虽然也不明白这种东西是什么,但却非常肯定,它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乎,焦触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言道:“快,拿寰首刀,将这种东西给我全都抠出来,一个都不准剩下。”   “喏。”   士兵纷纷拔出佩刀,开始对莲花锁,想尽一切办法地进行破坏。   有些拿刀砍,有些拿刀刃撬,更有些人直接对们下手,企图砸出个小坑,把莲花锁破坏,但因为城门是特制的,他们的寰首刀压根只能迸出些琐屑,完全破坏不了。   “将军,不管用。”   “该怎么办?”   “……”   士兵纷纷询问焦触,但焦触同样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脑海里一团浆糊,压根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更要命的是,正当焦触思考应对办法的同时,只听到城门外响起个声音:“伏火雷霆安装完毕,将引线铺好,嵌入凹槽,速速撤退!”   众将士齐声回答:“喏。”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焦触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众将士听令,速速撤出城门洞。”   旋即。   焦触转身奔出城门洞,冲着城头大声呼喊:“主公,贼子已经安装好伏火雷霆,咱们的新式城门未能阻挡。”   袁绍心理咯噔一下,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下令道:“淳于琼,速速派人将引线切断,绝不可能让其拖长。”   “喏。”   淳于琼应了一声,亲自带人上前。   却见,城下原本应该裸露的引线,全部被特质的木板扣在下面,别说是切断引线了,能不能将木板挪开,都是个未知数。   淳于琼惊诧,回头大喊:“主公,他们的引线被木板挡住了,咱们准备的长兵,根本不可能将引线切断。”   “啊?”   顿时,袁绍惊诧!   逢纪惊诧!   审配更加惊诧!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办法,被南阳汉庭针对死死的,愣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彷佛被人对症下药了似的。   尤其是审配,更是瞪着眼一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白:“这……这怎么可能?他们针对了新式城门,还自罢了,居然连长兵也……”   要知道,长兵没有暴露在外的实物,只有各城池的某些人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否则南阳汉庭不可能会给引线加装木板。   “莫非有叛徒?”   即便是袁绍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   如今时刻,他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   毕竟,南阳汉庭的进攻,迫在眉睫,没有搞定伏火雷霆,意味着他们的城池必在顷刻间崩塌,接下来便是张辽大军的屠杀!   “恁娘的!”   袁绍暗骂一声,心中滔天的恨意汹汹燃烧起来:“众将士,咱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是邯郸守不住,咱们……”   “主公!”   不等袁绍把话说完,一旁许攸便知道他的目的。   这摆明了是要跟张辽硬刚的节奏啊。   要知道,城中还有数万兵马,猛将数十员,如果当真要跟张辽对战,未必没有获胜的可能性,自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伏火雷霆一旦爆炸,势必会对士气产生极大的震慑,如果咱们这时候决战,恐怕当真就是最后一战了。”   “而如果现在退往清河一代,咱们或许还能从曹操这里入手,打开一个缺口,杀入兖州,再行寻找与南阳决战的机会。”   “还望主公三思啊!”   许攸深躬一礼,直接打断袁绍。   “曹操?”   袁绍顿时愣住了。   没错。   如今的曹操已经被南阳皇帝陛下怀疑,甚至连军权都被夺了,如果现在赶往清河一带,或许当真可以劝降曹操,一起盘踞兖州。   人一旦有了希望,必死的决心势必骤降,活路是一个人在潜力爆发路上,最大的障碍,它让你不敢狠狠地逼自己一把。   “淳于琼!”   袁绍当即做出决断,朗声喝道。   “在。”   淳于琼横出一步,欠身拱手。   袁绍铿锵下令:“命你率领本部兵马,与张辽决战,务必要为大军撤离邯郸,争取足够的时间,明白吗?”   淳于琼咬着牙:“末将明白。”   旋即。   袁绍把手一招,示意随行的文武,立刻下城,不得有误。   淳于琼则亲自率领兵马,下城后在门口处,准备与张辽大军,展开殊死搏斗。   “众将士听令,随我一起,誓死保卫邯郸。”   “誓死保卫邯郸!”   “誓死包围邯郸!”   “誓死……”   “……”   苍啷啷—!   全体将士在这一瞬,齐刷刷拔剑出鞘,直面即将崩塌的城墙,脸上竟没有丝毫惧色。   这还仅仅只是淳于琼而已,若是袁绍当真留下来,与南阳汉庭决一死战。   或许,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但很可惜……   袁绍就这样走了。   就这样被许攸忽悠走了,没有半分犹豫。   良久后,伴随着boom的一声巨响。   淳于琼只感觉脚下的大地随之一颤,身子忍不住跟着晃动,一股烟尘激荡而起,顷刻间席卷过来,将他们全部淹没。   啊噗—!   淳于琼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只感觉身体承受了千斤重锤的暴击一般,剧烈的撕痛感从身躯传遍全身,令他忍不住哇的喷出一口老血。   这是爆炸引起的高速飞行的石块伤人,以前的淳于琼只是感受过,却没有真正尝过,虽说他感觉自己已经站得很远,但这次的飞石伤人,依旧令他疼痛万分。   嗤呼!   嗤呼!   ……   淳于琼一手拄着寰首刀,一手捂着腹部已然深凹的战甲,若非有这层战甲在,可能他的小命就要彻底葬身在飞石中了。   此刻的他,浑身冒汗,强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伴随着激荡的烟尘飘落,浓郁的喊杀声随之响起,抬望眼,尽是闪烁刺目的铝合金战甲将士,宛如一尊尊从天而将的战神。   “该死!”   淳于琼咬着牙,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努力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呼喊:“誓死保卫邯郸,弟兄们,随我一起上,冲啊!”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操起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猛冲上来。   若是寻常部队,极有可能会被这莫名的气势镇住,但偏偏先锋乃是陷阵营,这可是一群专们冲锋陷阵的队伍。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当标准的口气震天响起时。   三千陷阵儿郎,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冲着迎面杀来的袁军士兵,宛如一柄锋利的匕首般猛冲进来,哧啦一声,便撕开了一道口子。   噗!噗!噗!   高顺身先士卒,掌中寰首刀接连出手,或是心口,或是臂膀,或是脖颈,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恐怖至极。   在他的带领下,陷阵营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战斗力爆表,冲入敌军阵营便是一阵砍瓜切菜似的横冲直撞,彷佛一瞬间,便将其布好的阵型冲溃。   眼瞅着敌军阵型已经破坏,隐隐有成为一盘散沙的局势,高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添了一把火:“自由猎杀!”   陷阵营士兵立刻舍弃布阵带来的相互牵制效果,转而朝着各个方向进攻,哪里有敌军,哪里便有陷阵营士兵。   他们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再加上对手阵型已经混乱,即便一人冲一支小队,也没有丝毫的压力,甚至还能一鼓作气,将其冲溃。   “陷阵营果然厉害。”   即便是张辽本尊,也不由地为之称赞,当即猛一招手:“弟兄们,跟上陷阵营的弟兄,速速占领邯郸,占领州牧府。”   “随我杀—!”   “杀—!”   南阳士兵提起兵器,扯着嗓子便是一声怒吼,旋即乌泱泱闯入城中,与陷阵营士兵一起,对城中残余的袁军,展开近乎于毁灭式的屠杀。   而与此同时,徐晃率领着骑兵,已经在城外等候,准备对随之杀出来的袁绍,进行最终的致命一击。   到手的功劳,又岂能这样放走? 第494章 地雷阵!杀人于无形的恐怖阵法!   吱呀—!   邯郸东城门展开。   袁绍等人策马飞奔而出,望着一望无垠的平原,袁绍内心不由地有些波澜:“兵法云:围三阙一,如今张辽并未如此,但我总感觉他一定会设下埋伏,咱们应当往何处?”   一旁审配凝望着毫无人迹的旷野,内心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彷佛前方每一条路都充满了危险。   毕竟,他非常清楚,自家主公的这颗首级,不论是对于张辽而言,还是对于徐荣而言,全都价值千金,甚至完全不能以金钱度之。   因为一旦诛杀袁绍,意味着南阳平定了北疆,彻底统一了北方,这对于南阳皇帝陛下而言,是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存在。   所以!   不论是张辽也好,亦或者是徐荣也罢,一定全都想要袁绍的人头,他们势必会派兵拦截,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袁绍诛杀。   这也是为什么,邯郸城外全都是张辽的主力兵马,而将中山、常山方向,全都是黑山军这样的杂牌部队。   因为张辽必须要集合精锐兵马,才可能将袁绍诛杀,他没有理由不派人在袁绍溃逃的路上设下埋伏。   而袁绍在第一时间,便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这才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旦道路选择错误,极有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就更别提抵达清河,寻找曹操了。   “主公,对于张辽而言,咱们只有可能向北、向南走,而绝对不可能向东走,因此在下以为,咱们应该先向东走,然后再改道向南,这样最为保险。”   逢纪在结合袁绍的想法后,仔细分析了目前的局势,最终得出一个他认为最为稳妥的逃亡路线。   当然!   不得不承认。   逢纪分析得也算是有些道理。   毕竟,向北是兵力最少的公孙瓒,只有防守的能力,而没有进攻的余力,而且他绝大多数的兵马,是分散在关口处的,主要作战兵力只有白马义从而已。   凭目前袁绍的总兵力,想要北面公孙瓒这里突围,还是很有可能的,因此张辽一定会在沿途设下埋伏,准备袭击袁绍,防止其向北突围。   至于向南?   自然是因为如今的曹操,已经被南阳皇帝陛下罢免了兵权,成为一个养马的小官儿,而袁绍与曹操有旧,二人若是撞在一起,不一定产生什么火花。   因此,对于张辽而言,这里同样是一个不可不堤防的点,他在南向设下伏兵,袭击袁绍,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向东?   在平原驻扎的徐荣,首要目标必定乃是渤海,其次的目标,才会是安平,若是先往东走,再往南走,便可以避开徐荣、张辽的兵马,成功抵达曹操这里。   许攸罕见的没有插嘴,毕竟目的地是清河,是曹操那里,只要中途不出现意外,袁绍这颗首级,最终一定会是曹操的。   而这正是许攸的目的,既然事情正在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那便没必要纠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元图言之有理。”   袁绍非常同意逢纪的建议,飞快点头,当机立断:“好,咱们便先朝东走,等过了巨鹿以后,再向南走,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清河。”   众文武齐声喝道:“喏。”   旋即。   驾—!   骑兵先行开路,袁绍等人随之跟上,以防发生不测。   但实际上,张辽已经做好了与袁绍拼死鏖战的准备,毕竟袁绍在邯郸城内,还有数万兵马在,即便破了城门,也不至于就没有战力。   因此,张辽很大一部分兵力,全部集中在进攻邯郸城池上,只有很少一部分骑兵,是准备围堵袁绍的。   只不过……   即便是张辽本人,也没有想到。   堂堂袁绍,居然连反抗都不准备反抗,就准备弃城逃亡了。   这对于在外面埋伏的徐晃而言,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压力,毕竟前面的进攻,相当于拳头砸在了棉花上,花了大力气,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邯郸城外。   棘钬林。   这里乃是巨鹿郡、赵国、魏郡的交界。   徐晃将兵马安置在这里,可以更好的掌握袁绍的动向,随时进行追击。   此刻,徐晃正手持简易地图,仔细观察,分析判断袁绍到底会从哪里走,以及应该如何截杀,才能保证最好的效果。   身旁大将程银皱着眉,走上前来:“公明,你说袁绍这小子能坚持多久啊?他会不会跟文远死磕到底,就赖在邯郸不走了?”   “有这种可能。”   徐晃自然不否认这种可能性,但与此同时,他也给出了自己的观点:“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我以为袁绍肯定会逃出来。”   “只不过……”   言至于此,徐晃抬眸望向程银:“是他能带出来的兵马多少的问题而已,若是坚持的时间比较久,可能就是残兵败将,但若时间短,咱们就得花大力气了。”   程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颔首点头,脑海中不停思索:“我感觉一定会是残兵败将,毕竟袁绍也有数万人,岂能不与文远决一死战。”   “要知道,伏火雷霆弹很大一部分,全都在咱们的手上,这对于袁绍而言,乃是个利好消息,时间坚持的越久,他越有利。”   徐晃淡然一笑:“你说得的确有道理,但袁绍怎么知道,伏火雷霆弹大部分在咱这里呢?他若是早些逃出来,必是因为恐惧伏火雷霆。”   “这也是文远命陷阵营打头阵的原因,不拿伏火雷霆弹强行开打,或许还能让袁绍有些希望,但如果一开始便以伏火雷霆弹开路,袁绍必不敢久留。”   对于张辽、徐晃而言,同样希望将袁绍的首级,抓在自己的手里,只有将其成功留在邯郸城,这才有可能将其诛杀。   是以。   张辽除了在破门的问题上,下了点硬手,其余方面的进攻,实际上已经降了一个档次,目的就是不想吓着袁绍,想让对方与自己厮杀,从而最大限度地削弱其实力。   但是……   张辽、徐晃怎么也想不到。   袁绍帐下有许攸这样一个内奸,在第一时间,便打消了袁绍拼死鏖战的决心,这一点彻底出乎了二人的预料。   “哦对了。”   徐晃忽然响起了什么,扭头问道:“地雷可安装好了吗?”   程银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已经大面积铺开了,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徐晃这才安下心来,长出口气:“咱们兵力比较少,想要诛杀袁绍,可没有那么容易,切记追杀袁绍时,一定要想办法将其困在邯郸。”   “即便困不在邯郸,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入魏郡,这里是吕布、黄忠、许褚的领地,他们一旦发现了袁绍的踪迹,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虽说徐晃是个新成员,但对于南阳汉庭的兵力结构,还是比较了解的,朝廷直属的队伍,乃是从基层队伍中,千挑万选,选拔出来的,战斗力自然最强。   而自己麾下虽然也有骑兵,但不论是骑兵素质,还是战马品质,全都不能跟朝廷直属的狼骑、虎骑、豹骑相比,若是将袁绍逼入魏郡,这功劳相当于拱手让给了吕布。   程银昂首,拍着胸脯保证道:“公明放心,南面有李堪亲自把守,如果袁绍当真想从这里进入清河,一定会率先撞上李堪。”   “有他在,没问题。”   程银对于李堪的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   毕竟,俩人此前曾经是搭档,也曾一起讨伐过黄巾,如今更是一起为南阳汉庭效力,彼此都非常了解。   “恩。”   徐晃点点头:“只要安排好即可。”   程银极其肯定地道:“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报—!”   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晃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脸上带着淡淡的惊喜之色,欠身拱手道:“将军,好消息,袁绍冲咱们这边过来了。”   “啊?”   顿时,徐晃一愣。   程银更是一愣。   二人你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袁绍居然会从这里过来。   徐晃尽可能保持镇定,但此刻依旧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袁绍已经率领兵马,朝咱们这里过来了?”   斥候神色惊异,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没错,小人亲眼所见,袁绍的先锋部队,已经快接近咱们布置的雷区了。”   “该死。”   可惜,徐晃脸上没有任何的惊喜,反而显得极其惆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袁绍比我想象中还要怂!”   程银皱眉,好奇问道:“公明,袁绍引兵退往这里,咱们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你会是这副表情,莫非不希望袁绍过来?”   “老程。”   徐晃无奈叹口气,解释道:“你仔细想想,文远将军昨日发起进攻,今日袁绍便出现在了这里,这足以证明他压根没有抵抗。”   “啊?”   程银依旧有些不理解:“你……你此言何意?”   徐晃愤怒不已:“这证明袁绍身旁一定还有很多军队,就凭咱们这点人,恐怕未必能够拦得住袁绍。”   嘶—!   程银恍然大悟,倒抽一口凉气。   的确。   袁绍这么快赶来这里,抛开路上的时间,证明对方压根就没有过抵抗,甚至可能是在张辽破城的那一刻,便准备弃城离开。   如此一来,证明袁绍的兵力没有损失太多,而他们虽然是在设伏,但身旁也没有太多的兵力,不过数千骑兵罢了。   以这样一种兵力悬殊的对比,是完全不可能拦得住袁绍的,就更别提诛杀袁绍,斩获泼天大功了。   程银顿时慌了,急忙问道:“公明,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晃深吸了口气,努力思考对策:“人既然来了,咱们就理由让他过去,不管怎样,这一仗是必须打的。”   “可是……”   程银心有不甘:“咱们这样做,岂不便宜了别人?”   徐晃轻声道:“尽可能拖延时间,纠缠对手,我相信文远也不希望放弃这样的机会,他一定会派兵追赶的,只要咱们能坚持到文远赶来,袁绍照样跑不了。”   “没错。”   程银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徐晃吐口气:“现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对手的先锋部队,与袁绍距离到底有多远,咱们这里一旦发生战斗,他们又会作何判断。”   “如果忽然改道向南,亦或者向北,亦或者两处皆有兵马,咱们如何进行追击,他此番没有向北,也没有向南,而是直奔东面,当真可能是个障眼法。”   徐晃不愧是历史上的五子良将之一,对于局势的判断,还是比较精准的,只不过他手里的兵力,实在没办法面面俱到,否则袁绍必定是插翅难逃。   程银狞声道:“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公明,你下令吧,大家全都听你的命令,此战该怎么打,你直言便是,我等必无二话。”   呼—   长出口气,徐晃终于还是点点头,朗声道:“不管怎样,咱们还是要看袁绍先锋部队的反应,若其遭遇雷区,立刻转向,我等或许可以再等等。”   “来人。”徐晃招呼一声。   “在。”   “速速打探雷区方向动静,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喏。”   待斥候离开,程银试探性问道:“公明,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晃深吸口气,郑重言道:“贼首不出,我兵不动。”   程银点点头:“明白。”   ……   赶往巨鹿郡的路上。   一支骑兵正在疾驰狂奔,激起漫天烟尘。   大将韩猛身先士卒,策马扬鞭,朗声喝道:“距离曲梁还有多久?”   副将吕威璜策马赶上:“将军,按照咱们的脚力,恐怕还得两个时辰,才能赶到。”   韩猛深吸口气:“两个时辰?太慢了,让弟兄们加快脚步。”   “啊?”   吕威璜顿时一愣,难以置信地道:“将军,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应该放慢脚步,与后军保持一定距离即可,否则难以呼应。”   “万一遇到点危险,咱们……”   不等吕威璜把话说完,韩猛便开口打断:“哼!遇到危险又如何,这里可是平原,以骑兵为先,他们的伏火雷霆,未必撵的上咱们的战马。”   “如果当真遇到了他们,咱们便将其诛杀,也算是给淳于琼将军报仇了,我还真不信了,南阳汉庭一支普通的骑兵,能比得过我韩猛?”   在韩猛的眼里,南阳汉庭的骑兵基本上就是虎骑、豹骑、狼骑三种,至于护卫南阳的龙骑兵,压根接触不到,而其余将军帐下的骑兵,纯粹就是杂牌。   自己可是袁绍帐下的大帐,率领的精骑兵虽然不是白马义从的对手,但对付两个杂牌骑兵部队,想来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   骑兵速度快,机动性强,若是当真打不过,也照样可以逃得了。   即便再差,自己拼死鏖战,也能派人给袁绍传令,让他及时变道,寻求自保。   所以,不管出于哪一点原因,与袁绍拉开距离,对于韩猛而言,都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须要做的。   “可是……”   吕威璜终究只是一员偏将。   这些年来,袁绍屡战屡败,甚至连幽州都没能拿下来,如今碰到百战百胜的南阳,他是一点获胜的信心都没有,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杂牌骑兵。   在吕威璜的眼里,南阳军队的战斗力就是高,即便对手是一个杂牌骑兵,战斗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吕威璜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劝谏道:“将军,我总有种感觉,前面一定会有南阳兵马的伏击,咱们就这样闯过去,只怕会中埋伏。”   “哈哈哈!”   韩猛仰天一声狂笑,不屑道:“伏兵?这里可是平原,若有伏兵,岂能逃得过你我眼睛,即便真有伏兵,也该是在密林附近。”   “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密林,乃是棘钬林,即便到了跟前,咱们再小心也不迟,你别太过胆小了,行军打仗要胆子大一点才行。”   “跟紧吧。”   驾—!   言罢,韩猛猛一抽马鞭,宛如一道闪电般,狂飙而出。   吕威璜心急如焚,同样疾驰狂奔追赶:“将军,等等我啊!”   希吁吁—!   万马奔腾,烟尘激荡。   正当韩猛麾下的骑兵一路狂奔时。   忽然,一声近乎于震雷般的爆炸声,在众人耳畔炸响。   Boom!   Boom!   Boom!   ……   眼瞅着四溅的飞石激扬,作下战马昂首嘶鸣不停,韩猛吓得面色骤变,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俩眼珠子不断瞅着四周空旷的平原。   别说是成片的敌人了,就算是只野猫野狗,都没有,彷佛这爆炸声是凭空产生的一样,没有任何征兆。   这样的爆炸方式,已经完全不同于韩猛对伏火雷霆的认知,没有人操控便可爆炸,以后还能有安全的地方吗?   “敌袭!”   “敌袭!”   “小心敌袭!”   随之赶来的吕威璜急勒战马,手持镔铁枪,不断打量着四周,浑身的汗珠宛如雨落般,哗啦啦淌遍了全身,将这前心后背,直接沁湿。   希吁吁—!   战马不停嘶鸣,众将士纷纷勒马,打量着四周,一个个手持兵器,愣怔不已,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半个敌人。   “敌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该死!不会是鬼魂干的吧?”   “这还没到夜里呢,哪里来的鬼魂。”   “可是,这伏火雷霆是真的啊!”   “恁娘的!南阳汉庭莫非有神相助?”   “……”   此时此刻,众将士勒住战马,时刻警惕着四周,没有人敢动分毫。   即便是素来悍勇的韩猛,在此时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身旁吕威璜瞥了眼被炸死的士兵、战马,内心更加惶恐:“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一定是南阳的手笔,但现在咱们却连敌人都找不到。”   “嘁!”   韩猛嚼碎一声,下意识握紧了兵器,一双眸子左右忽闪,时刻警戒。   旋即。   他摆了摆手,轻声道:“大家放慢脚步,跟紧我!时刻警惕四周,若发现南阳兵马踪迹,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驾—!   韩猛轻踹战马,坐下宝驹缓缓向前移动。   可没走两步,boom的一声炸响,竟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   在其身后不远,三个骑兵顷刻间落马,一片战马轰然倒在地上,死状极其惨烈。   希吁吁—!   四周的战马立刻发疯起来,若非骑兵强行按住,没有让战马太过疯狂,可能现在已经引起另外一场事故了。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伏火雷霆?”   “贼子何在?贼子到底何在?”   “该死!简直该死!”   “恁娘的!有种别装神弄鬼。”   “出来—!!!”   “……”   袁军骑兵众将士,已经开始有些发癫。   他们手里虽然拎着刀,但却看不到四周的敌军,这种连拼刺刀都找不到人的无助感,像是千万根针扎在心里一样。   他们惶恐!   他们害怕!   他们在不停的颤抖!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态已经走在了崩溃的边缘。   一道寒风从旷野扫过,冰冷刺骨,但袁军骑兵却一个个冷汗狂流惶恐不已。   即便是韩猛本人,也不由地喉头滚动,开始有些害怕。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诡异的战场,从头到尾看不到一个敌军,但对方的攻击,却总是在你想象不到的时候发生。   咕咚!   咕咚!   韩猛心跳加速,不知所以。   一旁吕威璜更是惊骇到了极点,轻声言道:“将军,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要不咱们还是退回去,先将此情况上报给主公再说,如何?”   若是之前的韩猛,一定会嫌弃吕威璜是个怂包蛋,但此刻的他,却是不停点头:“好,就按你说得办,咱们先退回去。”   “弟兄们,缓缓撤军!”   韩猛把手一招,朗声下令。   “喏。”   众将士立刻勒马转身,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诡异的战场,他们当真一刻都不愿意呆下去。   Boom!   Boom!   Boom!   ……   即便在撤退的途中,依旧不是有零星的伏火雷霆炸响,数十个精悍的骑兵,就这样丢掉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连死在何人手中,都不太清楚。 第495章 袁绍愤怒:即便硬蹚,也得蹚出条路!   “报—!”   正当徐晃、程银整理军队,准备前往雷区附近迎战时。   忽然,前方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徐晃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将军,袁绍的先锋军被咱们地雷阵打退了。”   “就这样打退了?”   一旁程银惊诧不已,满面狐疑。   “恩。”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的确退兵了,想来应该是害怕了,毕竟从始至终,没有看到咱们一个士兵,但爆炸却在接连不断地发生。”   “袁军的某些士兵被炸到了天上,甚至一些战马,也被炸成了一团肉泥,死状非常惨烈,如此一幕,如同怨鬼作祟,他们如何不惊,如何敢不退?”   嘶—!   程银恍然大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仔细想想。   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自己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撞见如此一幕,估摸着也要怀疑到怨鬼作祟。   汉末三国时代的人深信鬼神,而地雷阵居然有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的效果,自然对于徐晃等人而言,乃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程银扭头望向徐晃,惊诧道:“公明,袁军既然已经退了,那么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啊?继续等,还是主动出击?”   徐晃暗松了口气,先让自己保持平静,这样才能冷静思考,得出最正确的判断:“暂时按兵不动,看袁绍如何抉择吧。”   “恩。”   程银点点头,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可惜,咱们的地雷数量太少,若是能多一点,便将各条道路全部封死,好让袁绍插翅也难飞。”   徐晃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叹口气:“如此岂不浪费?早知地雷如此好用,干脆在邯郸城外,满布地雷,如此还能省下大量的兵马,好让咱们瓮中捉鳖。”   “对啊。”   程银惊诧不已,扭头瞥向徐晃,佩服得五体投地:“公明当真聪明绝顶,怪不得文远对你如此重视。”   “可惜啊,朝廷派人送来的地雷,咱们没有时间充分了解它的威力,否则此一战,当真要将袁绍的首级,收入囊中了。”   徐晃同样有此感觉,叹口气,轻声道:“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派人盯紧袁绍的动向,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程银拍着胸膛保证道:“放心吧,已经安排妥当了。”   “哦对了。”   徐晃深吸口气,提醒道:“切记,告诉咱们的人,千万别进入雷区。”   程银点点头:“将军放心,雷区全部都有标记,咱们的人应该不会犯这么愚笨的错误,但愿袁绍能多走两个雷区,靠地雷拖延时间,消耗其有生力量。”   伏兵数量是比较少的,双方一旦碰在一起,难免一场大战。   即便南阳的士兵战斗力比较强,但在绝对的数量压制下,依旧难以阻止对方遁走。   只有拖延够时间,才能等张辽引兵赶来,双方前后夹击,将袁绍围而歼之,斩获功劳。   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   在通往巨鹿郡的道路上。   一支队伍正快速奔走。   袁绍端坐在战马上,心中好一阵紧张。   因为,就在刚才,他隐约听到了爆炸的声音。   吁—!   袁绍下意识勒住战马,举目望向前方,不由皱起眉头:“你们听到了吗?”   身旁的逢纪脸色略显惊异:“啊?主公,莫非听到什么了吗?”   袁绍瞥了眼逢纪:“你难道没有听到?”   逢纪摇头:“没有。”   袁绍扭头瞥向许攸:“子远,你呢?”   许攸更是皱眉:“这……真没有。”   “我似乎听到了。”   一旁的审配则是在附和:“像是……像是……好像是……”   袁绍的目光落在审配的身上:“距离虽然有些远,但像不像是伏火雷霆的声音?”   “伏火雷霆?”   逢纪闻言愣怔,眼瞪如铃。   按照常理,他们已经逃离了邯郸的地界,怎么可能会有伏火雷霆的声音。   而一旦当真是伏火雷霆,只能证明对方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已经设下了埋伏,前方正在鏖战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骑兵。   “没错。”   袁绍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伏火雷霆。”   逢纪喉头滚动,心中惊骇:“不是吧?咱们已经逃离了邯郸啊。”   许攸也尽可能附和道:“主公,您会不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伏火雷霆的声音,正南兄,你自己说,适才的声音是伏火雷霆吗?”   “这……”   审配自然也不敢胡言。   他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轻声道:“应该不是吧。”   毕竟,现在需要照顾袁绍的情绪,如果前方当真有埋伏,极有可能会让袁绍的心态崩掉,这对于稳定三军而言,是极其不利的,尤其是现在的环境。   “不是吗?”   袁绍皱着眉,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   此刻的他,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非常害怕听到伏火雷霆的声音。   以前只是听说还好,现在亲眼见过,才知道伏火雷霆到底有多么恐怖,这玩意压根不是人力可以面对的。   “不是!”   许攸点点头,语气非常确定。   “肯定不是。”   逢纪郑重点头,眉目之中,闪烁着坚定。   “恩,一定不是。”   审配深吸了口气,欠身拱手:“主公放心便是。”   袁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或许是我幻听了,都已经快到曲梁了,怎么可能听到伏火雷霆的声音。”   旋即。   他把手一招,吩咐道:“继续赶路吧。”   可是,队伍尚且没有迈出一步,甚至连袁绍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夹马腹,空气中便再次响起boom的一声震响。   而这一次的声音,比起上一次,可是清晰太多了,别说是袁绍自己了,就算是身旁的郭图、许攸等人,也全都听到了。   吁—!   袁绍急忙勒住战马,眉头皱得极高:“你们听,这声音不是伏火雷霆的声音吗?”   逢纪整个人都快麻了,毕竟这条路线是他建议的,若是有敌军埋伏,岂不证明自己判断错误了吗?   可是……   他明明也听到了爆炸声。   这一点,可是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别人啊。   “啊,这……”   逢纪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像还真是……”   即便许攸不想承认,但似乎也不行了。   毕竟,这种事情瞒得过一时,绝对瞒不过一世,韩猛这家伙必定会派人来报告:“真的是伏火雷霆?”   不过,此刻的许攸已经不关心是不是伏火雷霆,而是在感慨南阳朝廷内部,众将军对于袁绍的争夺,简直太特么丧心病狂了。   一个张辽还自罢了,居然还可以分出人来,对袁绍进行围追堵截,你丫有那么多兵马吗?就想干这种事情?   这还不包括难免的吕布、黄忠、许褚,以及兖州的曹操、青州的徐荣,甚至是幽州的公孙瓒等人,袁绍特么就是有一百二十条命,都未必能通关啊!   曹操这家伙给自己安排的任务,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现在别说是去你那里了,能不能出了张辽的包围圈,都未必呢。   “该死!”   许攸暗骂一声,心中愤恨。   一旁审配自然也听出了伏火雷霆的声音,但他则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不妙:“主公,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哦?”   袁绍不由好奇:“哪里不对?”   审配轻声道:“属下记得非常清楚,这里乃是平原地势,前方不远处,还有一片湖才对,按照常理,这里不太适合伏兵。”   嘶—!   袁绍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的确。   平原地势,一望无垠,有没有伏兵,乃是一目了然才对。   韩猛可是河北四庭柱中的一柱,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堪称一员大将。   既然是平原地势,没有遮拦,又怎么可能遇到伏兵呢?   这伏火雷霆的声音,又从何而起呢?   “可是这声音……”   袁绍再次懵逼了,完全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何事。   “主公。”   审配欠身拱手道:“不如这样,咱们暂且按兵不动,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如果当真遇到了伏兵,再回来报告不迟。”   “至于身后的追兵?”   言至于此,审配轻叹口气道:“他们鏖战一日,已经是疲惫至极,而且尽皆是步兵,想要追赶上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袁绍缓缓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来人。”   身旁斥候策马上前:“主公。”   “速速前去打探消息。”   “喏。”   斥候前往打探,大军原地休息,派人警戒四周。   没过多久,前方便有兵马返回。   “主公快瞧。”   审配抬手指向前方。   袁绍举目望去。   但见,一支兵马飞快奔来,来者不是斥候,而是袁绍帐下大将韩猛。   袁绍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紧张起来。   不等韩猛上前开口,袁绍提前摆手打断:“怎么,可是前方有张辽伏兵?”   韩猛倒也不敢胡言乱语,当即便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事情便是这样。”   韩猛吐口气,欠身拱手。   “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别说是袁绍了,就算是身旁的智囊,也纷纷惊诧。   “这不可能吧?”   逢纪满面惊骇,那模样像是撞见了鬼。   “可是……”   韩猛强制自己保持镇定:“的确是伏火雷霆爆炸,这是末将亲身经历。”   许攸惊诧不已,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添油加醋:“会不会是鬼魅?”   审配毫不犹豫地否定:“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魅,子远休得胡言,影响军心。”   “是是是。”   许攸急忙点头应承:“主公勿怪,是我说错了话。”   不过,许攸话虽如此,但已然出口,就难以妨碍其发挥作用。   君不见,袁绍此刻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淡定了,他倒也没有多言,只是试探性道:“要不咱们换条路走走?”   “换路?”   许攸一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完全懵逼了。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否则前期的准备,岂不全都要泡汤了?   恁娘的!   许攸原本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逢纪、审配,但不曾想,非是他们,而是来自南阳汉庭内部的争夺战功?   想要将袁绍的首级成功送到曹操那里,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啊,对手居然连妖邪之术都使出来了,还有什么手段,是他们不敢干的。   “没错。”   袁绍点了点头,轻声道:“前方有伏兵,咱们只能换路。”   许攸立刻补充道:“可是主公,您能保证其余路上,没有伏兵吗?咱们到现在,可是连一个敌人都没有发现啊!”   “这……”   袁绍顿时变得犹豫起来。   的确。   在这条路能碰到鬼魅,那么在别的路上,同样可以。   一旁逢纪深以为然地道:“子远言之有理,这种看不到敌人的事情,在这里可以发生,在别的地方同样可以。”   “或许……”   逢纪猜测道:“张辽正是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才会使用这种办法,至于是不是鬼魅,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咱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应该属于南阳汉庭的新式兵器,只不过咱们目前还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兵器而已。”   “没错。”   跟着,许攸立刻附和道:“公则言之有理,这一定是南阳汉庭的新式兵器,毕竟他们素来喜欢革新兵器,此次亦然。”   审配凝视着许攸,不由好奇,这家伙怎么对于变路,如此抵抗?   不过……   即便是审配自己,也是比较反对的。   因此,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便消失在脑海:“主公,此时变路,的确有些不可取,毕竟咱们身后还有张辽的追兵。”   “在下以为,张辽如此装神弄鬼,归根到底的目的,便是要拖延咱们的逃亡时间,好给张辽追杀,争取足够的时间。”   “此时不宜变路,即便是硬蹚,也得蹚出一条路来,否则咱们必然会上当,此乃不智之举。”   逢纪暗松口气,忙不迭拱手:“属下附议。”   许攸跟上:“在下同样附议。”   即便是大将韩猛,在听完众智囊的分析以后,也不由地豁然开朗起来,当即欠身拱手,锵铿言道:“末将附议。”   ……   袁绍沉思良久,缓缓点头:“既然大家都不同意换路,那么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吧,便是死,也得蹚出一条路来。”   “韩猛。”   “末将在。”   “率领兵马,原路返回,继续向前。”   “喏。”   ……   清河。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此时的曹操已经再次成为三军指挥,身穿战甲,披着大氅,站在沙盘面前,盯着沙盘上各方犬牙交错的势力,皱眉沉思。   而在其身旁,唐瑁同样惊诧不已,感慨道:“一个袁绍而已,各方主将居然争抢至此,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国丈自然不以为意。”   “毕竟……”   曹操长出口气,轻声言道:“您可是国丈,皇宫里有皇后在,而且当初唐老爷子可是变卖家产,支持陛下起事,这份恩情陛下岂能忘记。”   “您即便没有丝毫战功,也不会影响您的地位,但是我们不一样,朝廷的将军便是靠战功而生存,没有战功,我等什么都不是。”   “袁绍何人?”   言至于此,曹操的目光落在沙盘上,郑重言道:“他可是北方最后一个诸侯,乃是叛臣袁氏最后一条血脉,将其诛杀,意义重大。”   “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一旦朝廷统一大汉,势必会重新整合各方主将的力量,届时战绩必将成为非常重要的参考依据。”   “国丈!”   曹操极其肯定的道:“我的梦想是成为朝廷的征西将军,完成先贤祖辈没能完成的宏图大业,所以这功劳,我必须要争!”   唐瑁能从曹操的双眸中,感受到那股梦想之火的汹汹燃烧,这一瞬间,他倍感振奋,深觉眼前这个青年,将来必成大器。   “好样的。”   唐瑁拍了拍曹操的肩膀,郑重点头道:“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你,努力表现吧,朝廷的征西将军,非你莫属。”   虽然,刘辨已经限制了外戚的权力,导致唐瑁在朝廷中没有多大的分量,但这依旧不影响唐瑁自身对朝局的判断力。   实际上,由于他经常出入宫廷,有些时候,还能面见皇帝陛下,听他唠唠朝廷目前的一些情况,因此对于皇帝的战略构想,还算是有些了解。   包括未来的二环战略城市,截至目前而言,还是一个秘密,曹操、刘备等人完全不清楚,但唐瑁却已经知晓。   因此,他此番对于曹操的雄心壮志,以及前瞻性,是非常赞赏的,而且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于曹操的能力,同样有了一定的了解。   面对唐瑁的赞赏,曹操只是淡然一笑,权做回应后,便转而面向沙盘:“袁绍是必死无疑的,不过如今盯着袁绍首级的,可绝非曹某一人。”   “徐荣派出大将祖茂,亲自进攻渤海郡,而自己则率领精兵,直奔安平国杀来,摆明了是冲袁绍杀过来的。”   “此外,在魏郡驻扎的吕布、黄忠,同样派出了兵马,随时准备迎接南下的袁绍,若是袁绍走了南面,我曹操便是再有能力,也未必能斩获袁绍首级。”   “至于张辽……”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此人虽然年轻,但精通兵法,杀伐果决,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帅才。”   “他将中山、常山全部交给黑山军,而自己集中全部的主力,应对邯郸袁绍,摆明了也是想夺袁绍的首级。”   显然!   大家全都是聪明人,非常清楚袁绍首级的意义。   虽然,各大将军不能在明面上争锋相对,但是暗地里的斗争,绝对不少,尤其是对曹操而言,更是如此。   “目前情况如何呢?”   别说是曹操了,就算是唐瑁都倍感紧张。   “斥候还没回来。”   曹操吐口气,无奈言道。   “报—!”   话音刚落,便听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掀帘而入,欠身拱手道:“将军,斥候回来了,正在帐外等候。”   曹操把手一招:“快,让他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侍卫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斥候掀帘而入,趋步上前:“将军。”   不等对方开口言语,曹操便摆手打断,急急问道:“情况如何?”   斥候直起身子:“根据探马回报,徐晃派人在某些路段,安装了大量的地雷,而且在其东去的路上,设下了伏兵。”   “哦?”   曹操惊诧不已:“好个徐晃,眼光果然独到。”   一旁唐瑁有些不理解:“孟德,这徐晃这般浪费地雷,岂不可惜?”   曹操轻声道:“一些地雷而已,与袁绍哪有可比性?他们兵力少,想要抓住袁绍,非常困难,这地雷不仅可以炸出袁绍的意图,更能消耗其兵力,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这……”   唐瑁恍然大悟,缓缓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曹操皱着眉,仔细分析:“如果许攸的计策能够得逞,将来必先向东走,再向南走,这样虽然可以避开难免的吕布、黄忠,但却正迎着埋伏的徐晃。”   “真不知这徐晃是猜到了什么,还是碰巧如此,但不管怎样,此人能够想到这种办法,足以证明其能力了。”   唐瑁试探性问:“孟德,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曹操吐口气,当机立断:“现在必须要出手了。”   “来人。”   曹操招呼一声。   “将军。”   传令兵上前一步,欠身拱手:“您有何吩咐?”   曹操铿锵而言:“立刻撒出传令兵,让诸位将军,按照原定的方案执行,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曹操扭头望向唐瑁,郑重道:“国丈,目前我还不能暴露,此次中军还是要麻烦你才行。”   唐瑁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点点头:“放心吧,交给我便是,虽然已经许久没有上战场,但这点距离,比起我当年从会稽到南阳,实在是微不足道。”   曹操拱手:“多谢国丈。” 第496章 河北四庭柱—张郃!   再次回到雷区。   韩猛凝望着眼前平静的一幕,寒锋拂过,地上的杂草发出簌簌的声响,这里依旧没有一个人,但却给人一种与万马千军对峙的感觉,当真是一草一木皆是兵也。   吕威璜勒马站在原地,身子下意识有些颤抖,他的喉咙强有力的上下滚动,咽了口口水,一脸不情愿地道:   “将军,咱们确定要硬生生蹚过去吗?”   “恩。”   韩猛肯定地点点头。   他虽然回答的很是干脆,但实际上,内心同样有些恐惧。   这是他这辈子打的最憋屈的一仗,还没等遇到对手,便要折损不少兵马,他们可全都是跟自己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兄弟啊。   心痛!   如刀绞般心痛!   若非迫不得己,韩猛绝对不愿意如此。   毕竟,现在改换其他道路的凶险程度,绝对不比走这条路更低。   韩猛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深吸口气,摆了摆手,轻声道:“队伍分散开,每人至少保持两个马身的距离,由本将军打头阵,吕将军压后军。”   虽然韩猛做出了表率,为了全局牺牲很大,但吕威璜依旧有些害怕,只是讪讪地应了一声“喏”,随即不情愿地转身向后。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韩猛居然敢于直面这鬼魅般的地方,前方躺着的,可就是咱们一起生生死死的兄弟啊。   “走!”   韩猛把手一招,双脚轻磕马腹,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雷区。   在其身后,亲兵将士缓步跟了上去,不顾浑身的颤抖与内心的恐惧。   他们的目光不断扫过四周,眼神中带着难以遮掩的恐惧,手中的兵器握得很紧,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少将士将身子紧紧贴在战马上,一颗心跳地越来越剧烈,彷佛恨不得从胸腔中迸出来,不知凶险的战马以为自己的主人战意汹汹,马蹄铿锵,步履坚定。   它们打着响鼻,跃跃欲试的模样,若非被骑兵强行压着,恐怕当真会飞奔而出,如风驰电掣般,掠过这如地狱般恐怖的世界。   簌簌簌簌—   战马踏在枯草上的声音,在此刻如同摩挲在士兵心头似的,好似阎王爷敲响了欢迎回家的锣,不断地冲击着士兵们恐惧的心。   虽说韩猛身先士卒,率先踏入雷区,但实际上,他内心的恐惧,不比任何人少,毕竟伏火雷霆一旦爆炸,可不管你武艺如何,官职高低,只要你是血肉之躯,都必死无疑。   尤其,当韩猛踏过自家牺牲士兵的那一刻,内心的恐惧瞬间飙升到了极点,一颗心蓬蓬狂跳,但没办法,他依旧得向前缓行。   一步!   五步!   十步!   ……   正当韩猛策马缓行时。   忽然,boom的一声巨响,在身后响起。   他猛然扭头回望。   就只见,飞沙走石之间,一具尸体抛飞,战马的断臂残肢抛在空中,涓涓的血水不停地流淌,尚未死亡地战马躺在地上,发出惨绝人寰的悲鸣,彷佛一柄柄利剑,刺痛众将士的心。   “该死,这里一定有鬼。”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太特么吓人了。”   “……”   不少将士被眼前一幕所震慑,吓得七魂丢了三魄,当即便要勒马转身,离开这里。   可是,韩猛可不是吃素的,他猛一回头,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扯着嗓子呼喊:“胆敢有撤退者,格杀勿论!”   “吕将军。”   “在。”   “命你为监斩官,执行此任务。”   “喏。”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吕威璜苍啷一声,拔剑出鞘,目光如炬,声如洪钟:“胆敢有后退者,格杀勿论,绝不姑息,全都给我回去!”   后退必死无疑,往前走,还有机会活下去。   众将士即便不情愿,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头,继续向前缓行。   Boom!   Boom!   Boom!   ……   虽然大军的步履缓慢,但总是有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每次爆炸,总会带走两、三个将士的性命,若非有庞大身躯战马的遮掩,被飞石击杀的将士,或许会更多。   “该死!怎么还有爆炸,真是太煎熬了。”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到底还要坚持多久,才能走出去?”   “韩将军命也太好了,走在最前面,居然没有炸,偏偏是别人。”   “杂碎,再这样下去的话,咱们非全死在这里不可。”   “……”   正当众将士低声嘲讽、埋怨时。   忽然,一个高亢的声音自队伍中响起:“将军。”   韩猛心神一紧,下意识停下来,扭头望去:“何人喧哗?”   男子举起自己的手,扯着嗓子呼喊:“小将牵招,有事禀告。”   韩猛也正好想停一下进度,舒缓紧张的心情,便顺势言道:“有何事,直言即可。”   牵招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将军,在下发现被伏火雷霆炸伤的战马身上,有数枚乃至数十枚陶土片,这种东西是南阳生产的。”   “哦?”   韩猛皱着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牵司马,此言何意?”   牵招欠身拱手道:“末将以为,他们是将伏火雷霆放在了陶罐中,然后趁夜埋在土里,若是我等路过此地,一旦踩踏其上,便可发生爆炸。”   嘶—!   韩猛惊诧,倒抽一口凉气,旋即陷入沉思。   身旁将士一个个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更有甚者,已经开口言语,提供赞同的论据:   “没错,我也发现了这种陶片。”   “而且爆炸受伤最严重的,乃是战马的腿。”   “陶片飞起伤人,爆炸伤战马的腿,一定是这样的。”   “难不成,南阳的人当真在这里面埋了伏火雷霆?”   “杂碎,伏火雷霆居然可以这么用?”   “……”   韩猛皱着眉,试探性问:“你此言何意?莫非要派人将伏火雷霆挖出来?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太现实吧?”   “非也。”   牵招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咱们不知道伏火雷霆埋在哪里,就更别提将其挖出来了,末将的意思是,咱们可以驱赶一部分战马,向前狂奔。”   “只要能将伏火雷霆踩光,令其全部爆炸,如此一来,咱们想要穿越这片区域,岂不是易如反掌吗?”   “这……”   韩猛听着,似乎有些道理。   牵招则继续添火:“将军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沿着此前走过的地方行进,是不会发生爆炸的,因此只要战马蹚过去,咱们便安全了。”   众将士恍然大悟,纷纷颔首点头,表示赞同:   “没错,是这个道理。”   “走之前的路,果然没发生爆炸。”   “还真是人为的,不是鬼魅作祟啊。”   “南阳汉庭之手段,好生厉害!”   “……”   韩猛感觉此计可行,旋即点头答应:“好,咱们可以试试!众将士听令,下马!十匹马为一组,令其向前冲锋。”   众将士齐齐颔首点头:“喏。”   跟着,纷纷下马,以什为单位,将十匹马排成一列。   “走!”   啪!   伴随着韩猛下令,士兵猛一拍马臀。   战马纷纷昂首嘶鸣,犹如闪电般,向前飞奔。   果不其然。   这一排战马没有奔出多久,便听到boom的一声巨响,一匹战马轰然倒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当场一命呜呼。   Boom!   Boom!   ……   随即,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战马纷纷惨死在雷区。   韩猛惊诧不已:“果然如此,继续。”   牵招招手:“第二排,上。”   希吁吁—!   战马昂首嘶鸣,向前狂奔。   紧跟着,爆炸声接连不断,在耳畔炸响,十匹战马,接连牺牲。   不过,明眼人全都看得出来,在前半段时,战马没有伤亡,而是在后半段,才有战马死于伏火雷霆的爆炸。   这已经证明了牵招的猜想,是非常正确的,只要爆炸过的地方,就不会再次爆炸,因此战马蹚过去后,人的安全性便可大幅度提高。   “哈哈哈!”   韩猛仰天一声狂笑,彻底放松下来:“牵司马,你立功了,你立下大功了,咱们如果能成功穿越这片区域,本将军亲自为你请功。”   牵招欠身拱手:“多谢将军,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什么时候战马不再被炸死,咱们才能成功穿越这片区域。”   “恩。”   韩猛点点头:“我明白,你且继续。”   牵招把手一招:“第三排,上。”   希吁吁—!   Boom!   Boom!   Boom!   ……   “第四排,上!”   ……   “第五排,上!”   ……   接连不断的战马冲上去蹚雷,大军也在稳步向前推进。   果然如牵招所料那般,只要战马踩过后,安全性会大幅度提高,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经历过伏火雷霆爆炸事件。   “第十四排,上!”   牵招虽然喊的比较坚定,但内心却在滴血。   十三排战马就这样冲进去了,没有一匹战马可以成功活下来。   这意味着,仅仅只是蹚雷,便死了一百三十匹战马,按照每匹战马一枚马蹄金核算,便是足足一百三十枚马蹄金啊!   Boom!   Boom!   ……   伴随着零星的爆炸声响起。   这一次,却有战马可以足足向前狂奔数十丈远,却依旧没有爆炸。   众人眼神骤亮,不由心生希望。   尤其是大将韩猛,更是急急下令:“快,再来一次。”   牵招跟着下令:“第十五排,上。”   希吁吁—!   战马奔驰而过。   Boom!   一声爆炸响起,一匹战马当场死亡。   不过,剩下的战马却毫发无损地向前狂奔了数十丈远。   牵招心情大双,按照此前雷区爆炸的距离推算,这一次他们应该是可以安全穿越了。   众将士激动不已,可为了安全起见,韩猛依旧下令,再来一次,当全部的战马平安穿越过去时,众将士竟集体欢呼起来:   “吼吼吼—!”   “过去了,咱们可以过去了!”   “真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这回终于安全了。”   “……”   韩猛彻底松了口气,当下也不再犹豫,铿锵言道:“来人,速速回去,告知主公,就说前方安全,可以放心赶路。”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吕威璜轻声道:“将军,让没有战马的士兵,在这里等着主公吧,不管怎样,这里总得留一些人才行。”   “好。”   韩猛飞快点头:“你来安排吧。”   吕威璜拱手:“喏!没有战马的将士,留在原地,等候主公,听从牵司马的命令,其余人随我等继续赶路,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往曲梁,不得有误。”   众将士山呼起来:“喏。”   “牵司马。”   “在。”   “他们便交给你了。”   “将军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好。”   韩猛彻底放下心来,朗声下令:“弟兄们,跟我走。”   驾—!   轰隆隆—!   ……   通往巨鹿郡的路上。   一支队伍正迤逦慢行,时刻警戒。   即便到现在,袁绍都想不清楚,南阳朝廷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作用不需要人出现,便可操控伏火雷霆爆炸的,感觉像是幻术一样。   “主公。”   一旁审配同样思虑甚久,偶有感悟,试探性回答:“您还记得南阳汉庭的伏火雷霆弹吗?就是那种只有数寸长短,一拉引线,便可冒出青烟的东西。”   “当然记得。”   袁绍肯定地点点头,皱眉言道:“那种东西个头虽小,威力却很大,南阳士兵人手配备数枚,冲杀起来,当真是势如破竹。”   “正南。”   言至于此,袁绍扭头瞥向审配:“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它跟这杀人于无形的新式兵器,可有何联系吗?”   “主公。”   审配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以为,伏火雷霆弹需要拔吊引线,才能发生爆炸,与伏火雷霆包需要点燃引信,唯一的区别是在引爆方式上不同。”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前方遇到的新式兵器,同样是这个道理,他们的区别是在引爆方式的不同,比如靠踩!”   “踩?”   袁绍顿时一个愣怔。   “没错。”   审配点点头,继续道:“在兵书中有记载过一种兵器,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称之为踢圈,只要马蹄踩中,便会被拽倒,堪比陷马坑阵。”   “只不过,这种兵器没有陷马坑阵简单,因此使用情况不太理想而已,但如果将这种东西与伏火雷霆联系起来,是否与今日之状,有异曲同工之妙。”   嘶—!   袁绍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想了想。   不得不承认,二者之间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需要将踢圈丢在这里,便可成功栓住马腿,阻碍战马前行,压根不需要人来操作。   而如果将伏火雷霆埋在土中,只需要战马将其踩中,便会引发爆炸,造成伤亡。   这其中的原理,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有道理!”   袁绍飞快点头,表示赞同:“正南果然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居然可以想到这种办法,虽然奇异,但的确很有可能。”   “那不知……”   袁绍试探性问道:“正南可有破解的办法?”   审配皱着眉,郑重言道:“有!”   “哦?”   袁绍惊诧:“是何办法?直言即可。”   审配欠身拱手:“主公,在下以为,只需要派战马冲锋,将这些伏火雷霆提前引爆,便可保证大队兵马的安全。”   “这样啊?”   袁绍深觉有理,也甚觉可惜。   毕竟,战马可是战略级别的物资,在他的眼里,可比普通士兵的性命贵多了。   从内心深处而言,袁绍感觉派士兵去蹚雷,也比让战马去蹚雷,强得多,毕竟人命可没有马命值钱,尤其现在这样的逃亡时机,战马的意义远胜于区区几个士兵。   不过……   袁绍自己也比较清楚,这样的话不可说,毕竟涉及到军心。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这样吧,我亲笔手书一封给韩猛,让他按照你的办法试试,或许会有奇效。”   自己不能明说,总可以暗示啊。   只需要在字里行间,稍稍给点提示即可。   但可惜,还没等袁绍写完信笺,前方便有传令兵绝尘而来:   “报—!”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停笔,抬眸望去,不由惊诧:“哦?韩猛这时候派人回来,莫非又有别的问题?”   审配皱着眉,长出口气道:“或许吧,主公勿急,且听对方如何言语。”   听到传报声响起的许攸,也凑了上来,这种时刻是绝不能放松的:“主公,看来韩将军应该是有好消息送来。”   呼—   袁绍长出口气:“但愿如此。”   当传令兵飞马赶来,不等对方行礼,袁绍便摆手打断,直接问道:“怎么样,可是又有什么情况发生吗?”   士兵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当即颔首点头:“恩,的确是好消息,我军已经蹚过了那片区域,如今韩将军正率领兵马,直奔曲梁。”   “哦?”   顿时,袁绍惊诧!   审配惊诧!   许攸更加惊诧!   这才多久啊,居然就已经冲过去了?   袁绍一脸的不敢置信,急忙问道:“如何冲过去的?”   传令兵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和盘托出:“主公,事情是这样的。”   ……   良久后。   传令兵长出口气道:“虽然折损了一些战马,但毕竟成功蹚了过去,主公可以放心大胆地行军,已有牵司马在那里恭候。”   “还真是这样。”   审配吐口气,感慨万千。   虽然被自己猜中了过程,但他依旧非常佩服南阳汉庭的军事能力,各种新奇的兵器令人目不暇接,往往一个兵器还没熟悉,找到破解办法,新式兵器却更强。   在南阳汉庭的带领下,彷佛战斗的方式发生了极其恐怖的变化,甚至连他们这些自称为智囊的人,都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主公。”   不敢有丝毫犹豫,审配急忙拱手:“咱们还是趁着张辽没有追上来,抓紧时间行军吧,否则一旦贻误,恐怕难免一场大战啊。”   许攸也生怕袁绍落在张辽手中,跟着拱手道:“没错,还请主公抓紧时间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跳出敌军的包围圈。”   “报—!”   正在这时,后方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扭头望去。   但见,逢纪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大事不好了,根据探马回报,张辽的先锋精兵,已经距离这里不足五里,咱们若是再不走,怕是难免一战啊。”   “啊?”   袁绍愣怔当场,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张辽距此竟不足五里?他们来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是真的。”   逢纪尚且可以保持冷静,轻声道:“这只能证明,淳于琼将军在城中的抵抗相对弱势,没有为主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主公!”   逢纪当机立断,抱拳拱手:“您必须要离开了。”   许攸皱着眉:“已经不足五里,对方又是精锐,南阳士兵考课中,便有负重越野这一项,比起脚力,咱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主公。”   趁此机会,许攸劝谏道:“咱们必须要留下一支兵马,以逸待劳,阻击敌军先锋,否则肯定逃不出去。”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理当如此,不知子远以为,应当派何人迎战?”   许攸倒也不犹豫,当即言道:“河间人张郃最是善战,其若能出战,必可为大部队撤退,争取足够的时间。”   “况且!”   言至于此,许攸补充道:“张郃对南阳汉庭的嚣张颇为微词,其早想要与张辽一决高下,若是将其留在这里,其必能死战。”   河北四庭柱!   颜良、文丑已经死在了青州、兖州。   如今只剩下张郃、高览,以及韩猛三人。   许攸必须要把人才全部利用起来,才可能将袁绍平平安安地送到曹操手中。   此刻,审配深以为然,缓缓点头:“张郃将军的确最是适合,属下附议。”   又有逢纪欠身拱手:“子远之见,与属下不谋而合,此时的确应该派人打阻击,张郃精通兵法,乃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   袁绍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点头表示同意:“既如此,便派张郃留下来阻击,其余人等,以最快的速度,撤离此地,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各自离开,传令的传令,准备的准备。   许攸暗松口气,只要过了巨鹿,便可改道南下,直奔清河。 第497章 张郃VS张辽!五子良将的对决!   “将军,袁绍溜了。”   斥候飞马赶来,急忙汇报。   “哼!”   张辽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凭他们的脚力,肯定跑不过咱们,对方一定会派人阻击,这样才能为大军逃亡,争取时间。”   “士循。”   言至于此,张辽扭头瞥一眼高顺,试探性问道:“你们还能坚持吗?”   陷阵营的编制扩充到了三千人,但是人人披甲作战,在长距离的奔袭之下,对于体力是一个很残酷的考验。   不过……   耐力原本便是陷阵营的必考科目之一,因此对于高顺而言,即便是披甲奔袭,在速度上,比起寻常部队,差距也不会太大。   最为重要的是,他在进攻上党时,明显感受到队伍在山路中奔袭,差距比较大,因此在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内,他针对山路奔袭,进行了专门的训练。   虽说山路奔袭与平原奔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显而易见,山路奔袭的难度系数是远大于平原奔袭的。   如今,让高顺率领队伍,进行平原奔袭,实力比起去年而言,绝对是要高出不知多少的,因此高顺完全不惧这些距离。   “放心吧。”   高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陷阵营没有问题,还能继续作战,不过咱们是长途奔袭而战,体力消耗巨大,对方以逸待劳,当以防守反击为主。”   张辽早有此打算,拍着胸脯保证道:“恩,我已经提前交代过了,一旦遭遇埋伏,便立刻布下擅长防御的圆阵,在防御中舒缓体力,伺机反击。”   高顺放下心来:“将军果然深谙兵法,末将安心了。”   张辽颔首:“既如此,我们走。”   “弟兄们,跟上。”   “冲啊—!”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向前狂冲。   没一会儿,便见前方早已经列阵完备的兵马,静候着他们。   迎风招展的旌旗上方,黄底黑字的“张”字,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是张郃。”   张辽一下子判断出来,皱着眉:“此人素有河北四庭柱之称,乃是袁绍麾下仅次于颜良、文丑的将才,咱们绝不容小觑。”   “此人列阵营地,明目张胆,倒是个狂妄之辈。”   高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内心没有半点轻敌之意,直言道:“对方兵力比咱们多,且让我陷阵营打头阵,将军引兵迂回包抄,争取一战便将其解决。”   “好。”   张辽颔首点头,没有半点废话:“正合我意。”   高顺一点也不含糊,把手一招,铿锵下令:“弟兄们,随我冲!”   虽然,长距离的跋涉,已经让很多人掉队了,但能坚持到现在,跟上高顺节奏的,全都是军中精锐,战斗力极其强悍。   因此,即便陷阵营数量很少,只有数百人,但面对前军万马的袁军,高顺也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隐隐显得有些兴奋。   先锋陷阵营齐声山呼:“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高顺苍啷一声,拔出寰首刀:“随我杀—!”   如此彪悍的气势,即便是与之对峙的张郃,也不由地为之一愣,甚至忍不住感慨:“好一个陷阵营,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   张郃手持镔铁枪,昂首睥睨对手,傲然言道:“尔等远途奔袭,体力消耗极大,而我军以逸待劳,体力充盈。”   “此一战,我张郃绝不会败!”   “弟兄们!”   言至于此,张郃双眸中闪烁凶戾之色,将手中的镔铁枪怒指前方,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将内心的汹汹战意,彻底宣泄出来:   “南阳杂碎们屡战屡胜,一个个骄狂至极,今日,咱们便让南阳杂碎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全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刀子捅进去,照样戳他个血窟窿,怕个卵子,都把手里的家伙事儿亮出来,冲上去,短兵相接,速战速决。”   众将士齐声山呼:   “杀—!”   两支队伍如同潮水一般撞在一起。   张郃原本以为,自家士兵在占据体力优势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吊打陷阵营。   但没曾想……   对方身上的战甲非常严密,手中又持有盾牌,可以护住唯一薄弱的点面部,在防御上面,可谓是滴水不漏。   如果仅仅只是这般,还自罢了,更为关键的是,陷阵营在前排防御的同时,后排操起了神鸢强弩,对进攻的敌军展开中距离的点射袭杀。   嗖!嗖!嗖!   接连不断的弩箭呼啸而出,一个又一个的袁军士兵躺倒在地。   陷阵营士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   这些箭矢袭杀,不是在面门,便是在心口,亦或者是喉咙,总之尽皆要害之处,一箭便要你性命,非常恐怖。   双方短短接触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张郃帐下的士兵便躺倒了数百人,虽不是一触即溃,但对于士气的打击,也是非常巨大的。   “杂碎。”   即便是张郃自己,也不由地为之一愣:“我竟忘记了陷阵营的神鸢强弩!”   虽然如此,但张郃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撤退,否则对方一旦压上来,肯定是摧枯拉朽,一路碾压的节奏,这样下去,便更没有胜算了。   “不准退!”   “全部给我冲上去!”   张郃嗷一嗓子呼喊,当即一手藤盾,一手镔铁枪地冲了进去。   面对前排陷阵营的盾牌,他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蓬的一声巨响,与陷阵营士兵直接撞在一起。   但见……   陷阵营士兵猝不及防,整个人倒翻而出,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张郃的镔铁枪如同灵蛇般窜出,冲着防御阵的缺口,呼啸进去,跟着镔铁枪上传来一股诡异的力量,顿时令枪头左右摆动,虎虎生风。   蓬!蓬!   苍劲有力的枪杆磕在两侧士兵的铝合金战甲上,发出沉闷的两声巨响,原本只有一人位的口子,立刻被撑开,同时一个侧身,强行杀入了阵中。   “啊?”   不远处,郝昭眼瞪如铃,大声呼喊:“快,给我顶上去。”   随后,内部的陷阵营士兵,立刻收起神鸢强弩,取下盾牌,便要弥补缺口,同时努力将张郃逼退出去。   这样的战术面对寻常士兵,甚至寻常战将,都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对方的反应力,以及单兵作战能力,都相对比较差。   只可惜……   如今杀进来的,不是别人,乃是张郃。   作为河北四庭柱之一的猛将,张郃不仅仅单兵能力极强,在兵法上面,也有极高的造诣,正因为如此,他才敢于直面陷阵营。   而且,能以身先士卒,强行破开陷阵营的防御,为大军的进攻,争取足够的时间,并创造最有利的局面。   这便是张郃!!!   “挡我者,死!”   一声暴戾的嘶吼震响。   但见……   幽寒的铁枪自张郃手中窜出,宛如灵蛇般的枪头自甲兵脖颈窜出,旋即抽离,整个过程如同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噗!噗!噗!   铁枪在手,张郃左右开杀,宛如雨点般落下,招招直扑陷阵营士兵头部,这是他们唯一的致命弱点。   好在陷阵营士兵各个皆是精锐,在惨死了三、五士兵后,纷纷开始变攻为守,操起盾牌,护住自己的要害,以最快的速度恢复防线。   不过……   张郃的铁枪虽然杀不死陷阵营士兵,但他毕竟占据上风,每一枪戳出去,皆有数百斤的力道,愣是杀得陷阵营士兵节节败退。   在张郃的带领下,本方将士趁势涌了进去,他们体力充盈,挥舞兵器大开大合,竟也能在短时间内,压制陷阵营士兵的进攻,逼迫其进入守势。   从表面上看,似乎张郃的队伍占据了上风,可实际上,便是张郃自己都能感受到,若非本方士兵占据体力、数量的双重优势,压根是不可能压制陷阵营的。   而此刻!   对方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守势,三层的防御士兵下,即便是自己,也没能继续撕开对方的防御阵,造成有效进攻,又何况是麾下的士兵。   长久拖延下去的话,局势极有可能会逆转,毕竟对方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侧向迂回过来,便可将他们彻底包围。   “将军快瞧。”   忽然,张郃身后响起个声音。   他一枪刺出,正顶在前方士兵的胸甲上,发出铛的一声清脆,却只留下一个针孔大小的凹痕,没有造成半点实质性伤害。   趁此机会。   张郃猛然扭头回望,目光以最快的速度扫过后方战场,赫然发现,自己虽然杀进阵内,足足有数丈远的距离。   但是……   自己后方的将士,却没能及时跟进,反倒被陷阵营士兵,隐隐有重新隔绝开来的可能,一旦如此,那么自己与身旁的亲卫兵,必然会深陷其中,最终被耗尽体力而死。   “该死!”   张郃终于明白。   对方为何一直没有阻止强烈的反击,其真正的目的,怕是要引君入瓮,然后再搞个围杀,从而达到擒贼先擒王的效果。   果不其然!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赫然响起:“阖阵!”   张郃再度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年轻的将官,正在从容不迫地指挥战斗。   是郝昭!   张郃一眼便认了出来。   毕竟,他对南阳的军队有过详细的了解。   郝昭作为陷阵营中,仅次于高顺的战将,年纪虽小,但已有大将之风,不管面对怎样的局势,怎样的对手,都能做到从容不迫,指挥若定。   但是……   现在的张郃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是暗自嚼碎一句“陷阵营果然厉害”后,旋即反身复战,直扑向后方的兵马:   “让开。”   张郃大喝一声,铁枪猛地一挥,将一旁的陷阵营士兵逼退。   跟着,他趁此机会,箭步奋力猛冲,直奔向那即将阖住的外围,索性目前还没有杀得太过深入,不过数个箭步,便冲到跟前。   嗡—!   铁枪的嗡鸣在空中震响。   张郃随手刺出的一招,彷佛打破了时间、空间的束缚,隔着丈远的距离,便精准地顶在了即将合围陷阵士兵的盾牌上。   这一枪的冲击力之大,竟然让持盾的士兵倒飞而出,接连退了数步,直到撞在身后战友,方才停了下来,稳住身形。   可是……   还没等陷阵营士兵恢复列阵,张郃的第二枪接踵而至,冲着破开的口子,猛然直冲过去,长枪呼啸,宛如龙吟震响。   正当张郃的枪锋即将扎向陷阵营士兵面门时,忽然,斜刺里一道幽寒的刀芒呼啸而来,极其精准地拦在其必经之路上。   下一秒。   铛!   刀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张郃顿时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拦住自己的进攻,抬眸望去,面前男子面容刚毅,体态魁梧:   “高顺?”   “你竟然在这里?”   张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本以为,高顺应该时刻在指挥位置才对,但不曾想,对方竟然也敢率兵冲锋,而且正常战斗中,没有下过任何命令。   “哼。”   高顺冷哼一声,铿锵言道:“这不是为了围杀你吗?”   如今,陷阵营士兵的体力透支比较严重,某些关键部位,只能高顺亲自来做,诚如封口这件事,便是他来亲自负责。   只可惜……   虽然他尽可能小心谨慎,不让张郃提前察觉到异样,但是张郃的兵马比他想象中厉害,即便他再怎么小心,还是露出了马脚。   张郃自然清楚此计阴险,当即抽枪而回,将身旁冲上来的陷阵营士兵逼退,再度对缺口发起猛攻:   “想拦住我?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便试试!”   二人全都是响当当的猛将,既然遇到了,又岂能不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况且高顺也懒得明白,若是拦不住张郃,就别提将其围杀。   锵!锵!锵!   张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掌中的镔铁枪宛如寒芒闪电一般,不断地朝着高顺四周呼来,迅如雷霆一般。   “好强!”   高顺嗞着钢牙,感慨不已。   他虽然也堪称一员猛将,但可惜,却更擅长军阵对冲,对于斗将则稍稍有些弱势,面对张郃的奋力猛冲,他竟也有些力不能怠。   毕竟,连续的奔袭让他的体力透支非常严重,现在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估摸着也就平常的五、六成左右。   “该死!”   高顺拼尽全力,架着对方的铁枪,浑身的汗水早已沁湿了衣甲,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在轻微的颤抖。   若是照这样下去的话,估摸着没等把张郃拖死,自己就已经率先战死了,尤其对方的亲卫兵,战斗力不俗,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合围。   该怎么办?   高顺神思如电,不停思索对策。   可是,张郃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一声令下:“弟兄们,给我破!”   身旁的亲卫,再次发起一波反冲:“杀—!”   而他自己,同样更加奋力,竟将高顺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就凭你,还想拦得住我?再练一百年吧!”   铛—!   一声巨响。   张郃磕开高顺的兵器,趁势向前冲杀,旋转的枪头如同毒龙一般,冲着其身后士兵面门,直接扎了过去。   陷阵营士兵反应迅捷,猛地侧身一晃,凶险地避开了张郃的进攻,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枪头竟又一甩,磕在他头盔的一侧,当场昏厥过去。   “杀—!”   张郃一声怒吼,率领亲兵越过高顺,直扑向缺口。   高顺暗自嚼碎一声:“该死,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一,果然厉害,这次没能将其围杀,接下来就只能看文远的了。”   “郝昭!”   高顺大声呼喊:“速速给张将军传信,咱们失守了。”   郝昭点点头:“喏。”   下一妙。   红绿旌旗闪烁,向张辽传递讯号。   正在侧向迂回的张辽不由感慨:“好一个张郃,有点能耐,居然能从陷阵营的围杀中闯出来,的确有两下子。”   “将军。”   一旁张振扭头言道:“连陷阵营都没能将其围杀,如此旷野平原,咱们怕是也未必能拦得住张郃。”   “杀不了便罢。”   张辽压根不把张郃当回事,直击要害道:“切记咱们的目的是追杀袁绍,不是围杀张郃,他即便再是善战,也绝非咱们的目标。”   张振有些不太理解:“将军,您这是何意?”   张辽轻声道:“能围杀固然好,围杀不了,便越过其阻击,直扑后方的袁绍,他们才走没多久,应该不会太远。”   张振唇角微扬:“明白。”   旋即。   他扭头望去。   但见,张郃的兵马已经有了退势,似乎不准备与张辽过分纠缠,没有死战不退的战意,令人有些失望。   “将军。”   张振扭头望向张辽,嘲讽道:“看来,张郃也没有为袁绍死战的想法。”   可是,张辽却有不同意见,他皱着眉,深感其中怪异:“张郃若是没有为袁绍死战之意,当初就不会强攻陷阵营,而是会采取守势。”   “可是……”   言至于此,张辽下意识感到不妙:“张郃既然已经与陷阵营战在一起,就应该一战到底,为袁绍争取充足的撤退时间,现在败走,明显不太正常。”   张振自然清楚张辽的意思:“将军,或许张郃是个名不副实的鼠辈而已。”   张辽摇了摇头:“若是鼠辈,岂能从陷阵营的围杀中冲出来?”   “啊这……”   张振无言以对,长出口气:“将军言之有理,莫非张郃此举,有什么别的用心?”   张辽皱着眉,他从来不否认这种情况:“切记小心,万不可大意。”   张振颔首点头:“明白。”   若是按照正常的节奏,现在的张辽一定会把兵力全部压上,来个趁火打劫,步步蚕食,将张郃麾下的兵力,消灭至少大半,让他再也没有阻击的能力。   但是……   张郃的撤退明显不太正常。   他还没有到不得不撤退的程度,于情于理,有些不太对劲。   既然如此,张辽便只能采取谨慎的追杀态势,在保持自己优势的情况下,又不至于太过追求战损,疯狂进攻。   当张郃引兵奔出一里左右时,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张辽兵马的谨慎,对方只是采取步步蚕食的战略,可谓是攻守兼备。   “将军,怎么办?”   副将忝云眼瞅着这一幕,皱眉问道:“张辽似乎没有上当,他们的队伍还保持着谨慎战斗的阵型,并没有放肆追杀。”   张郃的目光扫过四方谨慎的敌军,颔首点头:“这小子不愧是南阳的统帅,对危险的敏锐程度比较高,是个将才。”   “那咱们该怎么办?”   呼—   张郃吐口气,沉思片刻:“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我相信他只是感觉有异,但尚且没有想到咱们的计策。”   “咱们只需要将其引到预定的地方,届时发起一波反打,孰胜孰败,犹未可知,现在别太有异动,保持下去即可。”   忝云深吸口气,颔首点头:“喏,末将明白。”   张郃补充道:“届时听我号令,避开陷阵营的兵马,强攻张辽的士兵。”   忝云愣怔:“强攻张辽?可是……”   “没什么可是。”   张郃丝毫不给对方半点质疑的机会,直接道:“陷阵营士兵虽然善战,但毕竟已经连续的奔袭,早已成为强弩之末,没什么战斗力。”   “对方现在厉害的,仅仅只是铝合金战甲而已,咱们想要杀他们,难度很高,但想要诛杀张辽本部兵马,并没有那么困难。”   “咱们的兵力有限,必须要利用好这一次反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掉对方的乘胜的气势,才有可能将其击退,明白吗?”   的确。   陷阵营因为披甲的原因,体力透支非常严重,但只要有铝合金战甲在,他们的防御能力依旧惊人,把兵力用在对付陷阵营身上,必定是事倍功半。   可如果能战败张辽的兵马,依旧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甚至因为张辽是主将的原因,效果会更好,这样才是事半功倍。   忝云颔首点头:“末将明白!” 第498章 大戟士!最后的倔强!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狂响。   双方兵马在旷野上,正在上演一出追逐大戏。   约莫狂奔了三里。   忽然。   前方有漫天狂沙扬起,跟着从路旁的枯草中,豁然站起数百兵马,他们人手一支标枪,冲着追杀而来的张辽兵马,猛地投掷出去。   呼!呼!呼!   漫天的标枪呼啸而起,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冲着随之而来的张辽大军,宛如飞蝗般,迎面罩了上去。   这标枪尽皆七尺左右长短,单纯枪锋便足有两尺左右,锋芒逼人,在曜日的照射下,闪烁着森冷夺命的凛冽气息。   此一瞬。   别说是飞来横祸的张辽了,便是导演这出大戏的张郃,在转身回望的那一刻,也不由地展示出了对此一幕的惊喜。   如此特制的标枪,锋芒毕露,可以破甲伤敌,即便是陷阵营,也未必能够抵挡,又何况是疲于奔命的其余兵马。   “防—!”   就只听陷阵营中响起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众陷阵营将士来不及闪躲,只能操起随身携带的盾牌,防御住面部等要害部位,同时将身体佝偻起来,尽可能减少体积,避免伤害。   陷阵营士兵的应对办法,还算是基本有效的,但张辽麾下的普通士兵,便没有陷阵营士兵那般得当。   虽然,张辽也在第一时间,喊出了防御的提示词,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人愣怔在当场;有人吓得转身便跑;还有人干脆直接瘫在地上。   这倒不是说张辽的兵马,全都是懦夫,只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在疲于奔命之下的突然袭击,因此有些反应不过来。   噗!噗!噗!   漫天的标枪雨落下,不断有撕裂身体的声音响起,不少士兵更是被直接钉在地上,悲惨的呼喊声震慑着四周同伴的心神,哀嚎之声于瞬间,响彻旷野。   这数百支标枪的突然袭击,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效果,但对于张辽麾下将士的震慑作用,却是达到了顶峰。   偏在这一瞬。   张郃下令转身复战,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士兵,从背后拿出一柄双耳大戟,扯着嗓子怒吼,一个个如同发狂的野狼,嗷嗷叫地冲向张辽大军。   没错。   他们才是张郃的杀手锏。   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悍卒,称之为大戟士。   而前面的突袭,充其量不过是在试探对手的实力,为现在这一波防守反击,打下最坚实的基础,争取可以获胜。   “杀—!”   张郃一声怒吼。   当即率领麾下的将士,反冲向张辽麾下兵马。   张郃亲自负责左翼,副将忝云负责右翼,只有少部分人,正对中间的陷阵营,与之纠缠,防止其支援两翼兵马。   噗!噗!噗!   大戟士逢人便砍,遇人便刺,以悍不畏死的冲锋态势,如同利剑一般,顷刻间便深入到了张辽左右两翼的大军中。   彷佛只是一瞬,成片的将士如同割麦一般倒在地上,涓涓的血水涌出,沁湿了干涸一整个冬日的大地,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稳住!”   “给我稳住!”   张辽的反应虽然迅捷,但碰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不由地有些镇不住场子。   他亲自上阵,手持寰首钢刀,冲杀在最前锋,接连砍到七、八个大戟士后,方才有些稳住军队的迹象。   身旁的亲卫军统领张振,也在片刻的惊诧后,恢复了原本的虎狼气势,操起寰首刀,便与大戟士战在一起。   “张振。”张辽忙不迭招呼一声。   “在。”张振回应。   “带着弟兄们,一定要拦住贼子进攻,他们是冲两翼过来的,咱们绝不能败,否则必将一战而溃,彻底失败。”   “喏。”   张振应了一声,抬眸望向张辽。   却见……   张辽已然换上了敌军的大戟,单人独戟,冲着其深处杀了进去。   张振惊诧,急忙呼喊:“将军,你这是何为?”   张辽大喊一声:“别管我,稳住军队!”   噗!噗!噗!   张辽出手快如闪电,辗转腾挪之间,沿途的大戟士竟被他接连诛杀数人,尤其是阵中负责指挥的什长、队率,更是接连惨死在张辽之手。   作为身经百战的猛将张辽,他非常清楚,对方的反扑是短暂的,追求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因此只要打掉对方的势,便可扭转败局。   而想要打掉对方的势,效果最好,最立竿见影的,便是擒贼先擒王,诛杀其主将,便可从根本上,瓦解掉对手的势。   是以!   张辽迅猛冲杀,直奔敌阵中心腹地。   一双朗目左右忽闪,张辽锁定前方提戟怒吼的张郃,内心的战意汹汹燃烧起来,当即提戟冲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   “张郃!”   “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即便是数十步开外的张郃,也不由地扭头回望,面露惊骇。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遭受了如此强烈暴击的张辽,居然还敢单人独戟地杀到这里。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尊敬,且令人忌惮的悍将,怪不得会得到南阳朝廷天威星的美誉。   不得不承认。   果然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张辽的出现,点燃了张郃内心的战意。   毫不犹豫。   他把手一招,铿锵下令:“尔等继续冲杀,此贼交给我。”   当然,这绝对不是鲁莽的举动,而是明智且极其正确的选择。   毕竟,自家的大戟士数量不过数百人,两侧分开,各自便没有太多,若是被张辽这樽野兽般的猛将接连诛杀,想要一举冲破其阵型,那便是在扯淡。   没办法。   张郃只能纠缠住张辽,为大军赢得冲阵的时间。   他必须要在陷阵营恢复战斗力之前,彻底将张辽战败,否则绝不可能打赢这次战斗。   “张辽,纳命来!”   张郃抖擞精神,猛冲过去。   “杀—!”   张辽一声怒吼,铁戟在手,横杀当场。   片刻后,二人撞在一起,没有丝毫废话,两杆兵器在空中不断碰撞。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十余个回合。   张郃不由惊诧,对方明明连续奔袭了一整夜,居然还能有这般精力与斗志,跟自己战个不相上下,若是在平时,自己怕不是其对手。   同样的。   此刻的张辽也不由地心中一怔,张郃的招式变化很多,防守进攻殊为得当,一时间难以寻找到破绽。   更为要命的是,这家伙不仅仅武艺精湛,而且精通兵法,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想到伏击自己的办法。   经过此战,他们想要诛杀袁绍的事情,恐怕是要落空了,不过,如果能将张郃收入麾下,那么也算是不输此行。   铛—!   一声清脆炸响。   张辽的铁戟压着张郃,狞声言道:“如今冀州四面尽皆我军,袁绍必死无疑,将军又何必为了袁绍卖命?”   张郃嗞着钢牙,拼劲全力架着张辽铁戟,冷声言道:“袁绍待我不薄,我张郃不能忘恩负义,南阳朝廷若要杀他,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张辽愤怒:“执迷不悟。”   张郃固执己见:“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铛—!   张郃奋力架开铁戟,随即反手抡出一道寒芒,冲着张辽的脖颈横削过去。   然而,张辽似乎早有准备,当即脚步微微后撤,身子稍稍后仰,避开张郃刀锋的刹那,掌中铁戟斜刺里窜出,便要将对手半个身子砍翻。   不过……   张郃也绝非是易于之辈,一招落空之后,他迅速变化方位,同时侧身抽刀回防,只听铛的一声清脆,精准地拦下张辽进攻。   “哈哈,有两下子。”   张辽越战越勇,彷佛忘记了疲惫,举起大戟,再度朝着张郃劈砍过来。   他一戟强过一戟,一招胜过一招,简直如同霸王附体一般,恐怖到了极点。   “该死!”   张郃则是心有余悸。   毕竟,自己队伍的战斗力,是不如张辽、高顺的。   他之所以占据上风,是因为突袭导致,而一旦将时间拉长,被对方挡下这一波进攻,那么接下来,恐怕真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   尤其现在,陷阵营在高顺、郝昭的率领下,开始支援两侧的队伍,而且后续追赶而来的队伍,同样加入了战斗。   此消彼长之下,战斗局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发生轻斜,而自己想要短时间内战败张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哼。”   张辽轻哼一声:“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一仗,你们迟早会输,我军兵马源源不断,而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   “那又如何!”   张郃咬着牙,瞪着眼,怒气冲天:“能拦你们一会儿,主公便多一分安全,只要他能逃出来,迟早还会杀回来的。”   “幼稚。”   张辽冷声喝道:“杀袁绍的功劳,我张辽不争了,今日便要将你生擒活捉。”   张郃怒目圆睁,气势滔天:“想抓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锵!锵!锵!   张郃磕开对方兵器,旋即直扑上去。   二人继续酣战,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   “袁绍麾下果然有能人。”   徐晃深吸口气,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的确没有想到。   在经历过一轮轰炸以后,袁绍麾下的骑兵,居然还敢退而复返,强行硬闯雷区。   徐晃扪心自问,若自己是袁绍,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拿麾下弟兄的性命赌博,但偏偏袁绍做到了,足以证明他是个狠人。   当然!   最为关键的是。   韩猛居然能在短时间内,寻找到破解雷区的办法。   虽然,拿战马去蹚雷的成本比较高,但能在这种条件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令人为之惊叹了。   “是啊。”   程银叹口气,神色略显遗憾:“咱们在东面布置的地雷最少,若是他们走南面,或者是北面的话,至少可以消耗五百,甚至更多的战马。”   “该死!”   程银下意识握住了拳头,狞声道:“袁绍比咱们想象要中狠得多啊,也不知文远那里如何了,能不能追得上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   徐晃叹口气,轻声言道:“不管文远能不能追上来,咱们都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消灭这支骑兵,然后堵截袁绍兵马。”   “切记。”   徐晃叮嘱道:“咱们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须在第一时间,打乱对方的骑兵阵型,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对手。”   程银拍着胸脯保证道:“公明放心,弟兄们早已准备妥当,一旦开战,肯定会竭尽全力,诛杀袁绍骑兵,这一次,咱们可是人头算战功,弟兄们早等着他们呢。”   呼—   徐晃长出口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约莫等了一刻钟左右。   “报—!”   忽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晃猛然睁开眼睛:“来了。”   旋即。   他抬眸望向远方。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欠身拱手道:“将军,袁绍的骑兵已经杀过来了,对方似乎比较谨慎,队形乃是防守阵型。”   “恩。”   徐晃简单恩了一声,没有感觉到意外。   毕竟,这里可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可埋伏骑兵的密林,韩猛乃是袁绍麾下响当当的大将,又岂能注意不到这点问题。   或许应该这么说,韩猛没有保持谨慎行军,才会让徐晃感到意外,对方这般模样,才是最正常的表现。   下一秒,徐晃摆手示意斥候退下,吩咐道:“传令下去,按照原定计划行事,韩猛此贼交给我来应付,尔等尽皆全力突袭其阵。”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各自翻身上马,赶往预定的地点等候命令。   此刻,韩猛率领精骑兵,已经杀到了距离林子不远的地方。   吕威璜策马上前,提醒道:“将军,这里是附近最可能遭受伏兵的地方了。”   韩猛颔首点头:“恩,我明白,所以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只要过了这片林子,咱们或可转败为胜,与之展开周旋。”   “将来。”   吕威璜铿锵道:“这次,由末将来打头阵吧。”   韩猛飞快摇头,直接拒绝:“不可,还是由我来吧,这里若当真有伏兵,恐怕也会率先冲我来,我在前面,众将士自然可以死战,你也能更好的指挥。”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吕威璜再次开口,便被韩猛直接打断,狞声言道:“执行命令,只要绕过这片林子,对方自知战机已失,必会离开。”   吕威璜不得已,只能拱手应命:“喏。”   韩猛把手一招:“弟兄们,跟上。”   驾—!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片刻后,韩猛便开始绕着林子走。   就在他转过一个弯后,前方岔路处,忽然有旌旗飘扬,一个斗大的“徐”字,格外引人注目:“是伏兵!”   韩猛丝毫不慌,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走,杀过去。”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弓弩准备。”   吕威璜一声令下。   咯吱吱—!   骑兵众将士立刻从马鞍下取出宝雕弓,斜举冲天,张拉满月。   可是,还没等吕威璜下令放箭,便听到接连的爆炸声响起,跟着便是乱石穿空,人仰马翻,断肢残臂,四下狂飞。   “啊?”   韩猛惊诧不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也有伏火雷霆。   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这些伏火雷霆的爆炸,似乎跟战马踩踏没有关系,否则不会在战马群中爆炸,而应该是他率先承受爆炸。   这尼玛!   居然跟之前遭遇的伏火雷霆,完全不一样。   南阳汉庭的花样,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跟不上节奏啊!   不过,此刻的韩猛已经没有了退路,更没办法去安抚军队,只能扯着嗓子呼喊:“大家别慌,随我冲杀!”   袁军骑兵早憋着一股子怒火,因此此刻竟也没有丝毫畏惧,齐齐爆发处一声怒吼,拎着兵器,嗷嗷叫地直冲上去。   “杀—!”   这一声怒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可惜……   这样的怒吼声,只能吓倒软蛋,却偏偏吓不倒真英雄。   徐晃策马扬蹄之间,直冲到韩猛面前,掌中巨斧骤然间举过头顶,迎着疾驰而来的韩猛,兜头猛劈下去:   “贼子,纳命来!”   “呀—!”   韩猛自恃勇武,如今更是关系到全军的安危。   他自然丝毫不肯退让,操起掌中的铁枪,迎着骤然间劈落的巨斧,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力量,是否超越自己。   铛—!   枪斧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韩猛只感觉自己的铁枪,像是撞在了一座山峰上似的,一股浑厚到极点的力量,如同滔滔不绝的大江,顺着枪杆,沿着双臂,闯入自己体内,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嗬啊—!”   韩猛咬牙嘶吼,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手腕一抖,急忙使个巧劲儿,将原本以硬碰硬的力道,顷刻间转变成借力打力的招式,这才免于被对手一招震伤。   徐晃!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贼子,居然也如此厉害。   韩猛不敢有丝毫小觑,瞪眼盯着对方,强忍着痛感,反手抡出一道寒芒,冲着徐晃防御薄弱的肋下,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猛攻过去。   “好快!”   此一招来得迅捷如雷霆一般,即便是徐晃自己,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不过,他早已明白韩猛的实力,因此从一开始就在堤防韩猛的反击套路,对于这样一种进攻,徐晃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铛!   抽斧而回的刹那,战斧的斧杆极其精准地拦住了韩猛的铁枪,旋即猛一用力,便将铁枪磕开,反手再次抡起战斧,冲着其腰眼要害,横削过去。   “来得好!”   韩猛不敢有丝毫小觑对手。   他眼瞪如铃,盯着对手战斧运动的轨迹,同时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避开对方战斧锋芒的同时,掌中铁枪直冲其手腕扎了过去。   徐晃的战斧虽然也算是长兵器,但比之韩猛的铁枪,压根是两个级别,因此即便战斧强冲韩猛的腰眼,韩猛也能确保自己率先破了徐晃的进攻。   嘶—!   徐晃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下了这次进攻,同时猛一抬手,企图避过韩猛的进攻。   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招以攻克攻,耍得的确是厉害,充分利用了兵器上的优势,在瞬间扭转了前期的败局。   “真不愧是河北一柱,果然厉害。”   徐晃避开对手一招,忍不住开口称赞。   “哼。”   韩猛轻哼一声:“小子,你也挺出乎意料的。”   徐晃淡笑:“不过可惜,打仗从来不是逞英雄,你一个人厉害,但麾下的将士怕是没有你一般的勇武,我只要缠住你,他们必死无疑。”   此前,徐晃还幻想过诛杀韩猛,但经过双方简单的交手,他已经明确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暂时纠缠对手,然后靠着军团的优势,奠定胜局。   “这……”   韩猛皱眉,惊诧不已。   他的目光匆匆扫过四周兵马。   的确。   本方骑兵完全不是南阳骑兵的对手,即便是短兵相接,也被对手轻易碾压,此刻俨然已经有了兵败的迹象。   “该死!”   韩猛暗自皱眉,大声呼喊:“吕将军何在?”   可下一秒,便有首级冲天扬起:“你说的,可是此人否?”   熟悉的面容从韩猛的眼前飞过,那一双带着惊恐的眸子,尚且没有关闭,嘴巴微微张着,彷佛要呼喊什么,却还没有来得及一样。   “吕将军—!”   韩猛声嘶力竭。   吕威璜已经战死,意味着这些骑兵没有了指挥者,面对有组织的南阳骑兵进攻,凭他们这样的实力,焉能抵抗!   完蛋了!   这回彻底是完蛋了!   “接招吧。”   更要命的是,还没等韩猛反应过来,徐晃拎着他的巨斧,再次冲了上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梨花暴雨般的痛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韩猛带着惊恐,勉强支撑,见招拆招。 第499章 金蝉脱壳,卧底许攸又搞事情!   “报—!”   正当袁绍率领大军赶路时。   忽然,前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袁绍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而来,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前方:“主公,大事不好了,前方果然有伏兵,韩将军已经跟他们打起来了。”   “啊?”   虽说袁绍早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伏兵,但当这个消息发出时,依旧令他倍感震惊,甚至连心神都不由地为之一颤。   此刻,袁绍唇角猛一抽搐,彷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急问:“对方有多少兵马,现在战况如何?前路可能通否?”   斥候回答:“对方兵力至少有两千余人,而且以伏火雷霆开路,炸伤了吕将军的战马,估摸着现在,吕将军已经牺牲。”   “小人在第一时间被命返回禀告,但是具体战况如何,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不太理想。”   “这……”   袁绍彻底懵了。   他愣在原地,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一旁的许攸同样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辽为了围杀袁绍,还真是下了血本啊,居然都派人在这里埋伏了,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果然!   想要完成曹操给的任务,敌人绝非是逢纪、审配、荀谌,而是南阳集团内部的各大将军,张辽、徐荣、公孙瓒等。   恁娘的!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许攸皱眉思索对策时,一旁的审配开口了:“南阳骑兵的素质远高于我军骑兵,如今对方又占有地利优势,韩将军恐怕讨不到便宜。”   袁绍不信这个邪,厉声而言:“韩将军素来骁勇,即便跟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对上,都没有落于下风,张辽麾下的杂骑而已,如何是韩将军对手?”   “主公!”   审配心里明白,现在说这种话,实在是扎心。   但是,局势摆在面前,绝不能允许袁绍意气用事,否则必会连累三军:“白马义从虽然强悍,但如何能与南阳汉庭的骑兵相比?”   袁绍不服气:“如何不能比,白马义从是那般骁勇善战,杀得乌桓突骑……”   不等袁绍把话说完,审配直接打断:“白马义从有伏火雷霆吗?”   “我……”   袁绍直接懵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   白马义从很强,可以吊打乌桓突骑。   但是,南阳汉庭的伏火雷霆,实在是太厉害了,两者完全不可以相提并论。   审配则是不顾袁绍的颜面,继续言道:“主公,现在的局势是何等凶险,恐怕你我都非常清楚,与其堵韩将军可以获胜,还不如趁现在绕路而行。”   袁绍自然清楚审配是在为自己考虑,吐口气,努力保持镇定:“绕路?咱们现在眼瞅着就要抵达曲梁了,现在绕路,岂不要多出数十里地?”   审配当然清楚这一点:“可是主公,如果咱们强行直扑曲梁,即便可以安全抵达,恐怕也要损失一部分兵力。”   “最为关键的是!”   言至于此,审配强调道:“如此一来,咱们的行踪暴露,后方的张辽势必会在咱们休息的时候,赶来外围安营扎寨。”   “主公!”   审配深吸口气,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咱们想要平安抵达清河,就必须要尽可能隐匿行踪,否则四方群狼,必然全都会扑上来。”   徐荣、吕布、黄忠、张辽!   他们各个全都是当世悍将,麾下精兵强将,有数万人,单凭袁绍手中的溃兵,恐怕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如今,他们之所以可以杀到这里,是因为对手暂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可一旦暴露,那么随之杀来的,恐怕绝不仅仅是张辽了。   “主公!”   跟着,许攸同样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正南言之有理,咱们现在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若是被前方的骑兵纠缠住,恐怕即便能抵达曲梁,也会迎来张辽的反扑。”   “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混淆敌人的视线,让他们找不到咱们的行踪,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只有一条死路。”   呼—   审配瞥了眼许攸,暗松口气。   以前的他,还觉得许攸的言行有些诡异,不太符合常理。   但现在来看,许攸绝对是个大忠臣,否则绝对不敢在袁绍发怒时,说出这种话来,是自己怀疑错人了。   “元图,你以为呢?”   袁绍终究还是有些犹豫了,扭头瞥向逢纪。   “这个……”   逢纪皱着眉,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条线路是他最开始提出来的,可是却连番遭受伏击。   本想着低调一些,避免被袁绍开口询问,但不曾想,终究还是没躲过去:“主公,在下以为,在明知前方作战不利的情况下,继续强冲,殊为不知。”   言外之意,他是同意审配、许攸意见的。   当然,其实最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已经不敢再随意提意见了,否则再遇到一些错误,恐怕袁绍还没死,自己的首级已经搬家了。   现在对于逢纪而言,能多低调,就要多低调,风头让别人去出,自己跟着混经验便是,能找到曹操固然好,若是不行,自己也绝非主犯啊。   此刻,袁绍皱着眉,陷入沉思:“可是,即便绕路,可能跳出他们的包围圈,迷乱别人的视线吗?咱们这么多人,终归怕是难以隐匿。”   袁绍怀疑的没有道理,在旷野上行军,想要隐匿行踪,谈何容易,对方只需要派些斥候,就可以轻易找到队伍,然后刺探情报。   跳出包围圈?   哼!   开什么国际玩笑!   总之,在袁绍内心深处,他可不相信这一点。   然而此刻,许攸再次拱手道:“主公,在下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绍抬眸望去,急急言道:“子远既有妙计,当速速说与我等听。”   呼—   长出口气,许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言道:“主公,咱们如果带着大部队走,恐怕永远也不可能抵达清河。”   “末将以为,不如将队伍交给一员大将统帅,让他与张辽、徐荣等人纠缠,而主公则率领一小部分人,化妆赶往清河。”   嘶—!   袁绍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许攸居然说出这种计策。   让他将队伍丢给一员大将,自己带着少数人赶往清河,寻找曹操。   从表面上看,的确是一条不错的计策。   毕竟,不论是张辽也好,还是徐荣也罢,盯着的一定是大部队,对于小股力量,肯定不会太过在意。   但是……   现在,兵马便是袁绍的性命,便是袁绍的命根子,让他丢掉军队,以小股力量赶往清河,这其中的难度,简直跟要自己的命,没什么两样。   “这……”   袁绍皱着眉,有些不情愿地道:“这样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许攸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主公,咱们是去搬救兵,又不是不回来了?若是能曹操劝降,正好可以将张辽、徐荣等人,一网打尽。”   很显然。   袁绍若是离开队伍,将其交给一员大将。   那么,这支队伍必然会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最终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若是能在这时,袁绍劝降曹操,那么势必可以以这支兵马为中心,成功将徐荣等人一网打尽,这样听来,的确是一招险棋。   可是……   这一步虽然凶险,但如果成功,袁绍便能占据冀州、兖州,甚至能趁势拿下青州、并州,一下子获得了四州之地。   这样一来,别说自保了,与南阳角逐天下,也未必不可能,毫不客气地说,这是一招凶险,但却可以令自己,彻底翻身的棋。   袁绍沉吟良久,终究还是舍不得军队:“此计虽然大妙,但太过凶险,不如这样如何,我留在军队,曹操那里,交给子远你去。”   “我相信!”   袁绍言辞凿凿,铿锵言道:“这件事情,只要子远你亲自出马,肯定可以办成,而在军中若有我在,将士们也必定可以死战!”   不得不承认。   袁绍这样的计策,堪称是两头兼顾。   但是,许攸自己去,有个屁用。   曹操要的是袁绍,而不是他许攸,自己去了,估摸着只能批,没有袁绍的许攸,压根连狗都不如,这一点他自己太清楚了。   “不可!”   “万万不可。”   也因此,许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然,许攸拒绝,是有他理由的,而且非常充分:“主公,您应该清楚南阳汉庭的实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属下即便把曹操劝降了,恐怕也没什么用。”   “当然了!”   不等袁绍开口打断,许攸继续道:“这种事情毕竟涉及到曹操未来的前途,对于他而言,乃是人生最重要的抉择。”   “有些事情,不是属下可以做决定的,还是应该由主公亲自与曹操交谈,这样才能坚定曹操的信心,让他归顺咱们,一起反抗南阳。”   “至于军队……”   言至于此,许攸长出口气,轻声道:“若是他们能坚持到咱们劝降曹操,则来冀州相救,顺势将张辽、徐荣战败。”   “可若是他们没能坚持下来,咱们也可以与曹操一起,杀奔南阳,为他们报仇雪恨,这样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不是吗?”   嘶—!   袁绍恍然大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仔细想想。   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南阳汉庭的伏火雷霆太厉害了,如今连邯郸都丢了,又何况是其他城池,即便有自己亲自坐镇,也未必能够守得住,而一旦自己死了,可真就全都完蛋了。   而如果自己舍弃军队赶往清河,这便是金蝉脱壳,彻底摆脱了张辽、徐荣的围杀,只要能够劝降曹操,则进可攻,退亦可攻。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袁绍虽然默不作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心动了。   或许,对于袁绍而言,现在唯一值得纠结的点,便是放弃大部队逃生了,这对于他的形象而言,实在是大打折扣。   “正南,你以为如何?”   袁绍把皮球踢给了审配,希望他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   审配自然清楚袁绍的意思。   不过,这种事情,审配也不好轻易开口,因此停顿片刻后,方才言道:“一切当以大局为重,我想军中主将应该可以明白的。”   如果颜良、文丑、淳于琼还在的话,袁绍自然不必担心,毕竟他们是袁绍的心腹,完全可以当此重任。   但是……   如今,颜良、文丑已经死了,淳于琼在邯郸,估摸着也没落个好,袁绍不管留谁在这里,别说他自己不放心,就算是被留下的主将,也会心有怨言。   “主公。”   许攸心知这种事情非常难抉择。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一步到位,直接给出方案:“属下以为,如今军中唯一可以值得托付的大将,便是四庭柱之一的高览了。”   “如果主公能给其配一个不错的谋士辅助,这样既可以安其心,又可以增强其实力,能坚持更久的时间。”   袁绍太清楚许攸的脾性了,试探性问道:“子远,你直言吧,要如何安排?”   许攸长出口气,抬眸瞥向审配:“主公,属下以为,正南精通兵法,腹有良谋,而且还是冀州人,有他在的话,必定可以坚持得更久。”   “我……”   审配眼珠子一瞪,糙口到嘴边,又被人硬生生打断。   却见,一旁的逢纪急忙开口:“子远言之有理,如此重任,只有正南才能担任,当初他负责镇守魏郡,可是足足纠缠了吕布、黄忠半年时间,如今定可坚持更久。”   审配气得眼珠子差点瞪爆了!   自己当初镇守魏郡,的确坚持了许久。   但根本的原因,乃是因为吕布、黄忠乃是骑兵,而且他们压根就没有拿下邺城的想法,只是在威胁袁绍后方而已。   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如此,一旦自己率领兵马驻守,势必会迎来艰难的驻守环节,毫不客气地说,乃是九死一生。   不等审配开始反驳,许攸便又给戴了一顶帽子:“正南对主公忠心耿耿,我想应该不会拒绝,何况,若是尔等可以坚守成功,将来主公杀回来,尔等尽皆有功之臣。”   “此去清河不算太远,尔等只需要坚守十日,十日之内,我等必定可以赶回来,届时咱们里应外合,定可大败南阳兵马。”   袁绍也跟着附和道:“没错!十天,如果快马加鞭,或许会更快一点,正南,你可愿意留守否?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审配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对这项任务是拒绝的,但他敢拒绝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且只有一条路。   审配深吸口气,虽然一脸的不愿,但还是拱手抱拳:“既是主公吩咐,那么属下自然愿意答应,不过还有个条件,希望主公能答应。”   袁绍内心狂喜:“有正南在,尔等必定可以支撑更久,你说吧,有什么条件,我一定会答应,绝不会犹疑。”   审配毫不犹豫,再次拱手:“属下希望,主公可以将友若留下来,他精通兵法,腹有良谋,有他协助我,才能更好的驻守城池。”   “没问题。”   袁绍立刻答应,当即招呼道:“来人,唤友若来。”   侍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直奔后军。   不多时,荀谌便从后方匆匆赶来:“主公,您找我?”   袁绍颔首点头:“没错,有件紧要的事情,需要你协助正南做。”   荀谌皱眉:“哦?不知主公,可有何事否?”   “是这样的。”   当下,袁绍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旋即开口:“不知友若,可愿意否?”   许攸原本以为,荀谌这家伙肯定会骂娘,即便没有,至少也要表现出一定的不情愿,但不曾想,他竟想都没想,直接言道:   “主公放心,属下必全力协助正南。”   这一瞬!   别说是许攸、逢纪了,就算是袁绍自己,也不由地愣住了:“友若,你当真愿意留下来?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荀谌再次拱手,铿锵言道:“主公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自然应当报恩,您放心便是,属下定全力协助正南。”   这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义正言辞,某一瞬间,甚至连许攸都有些感动,但实际上,他心里可是门清。   荀谌这家伙是颍川荀家人,南阳有荀彧在,一些荀家子弟也在考课中表现不错,纷纷成为南阳的官员,荀谌即便留下来,张辽、徐荣也不会杀他。   这对于荀谌而言,可是一次活命的机会啊,但若是跟着袁绍,保不准哪天踩雷,直接嗝屁,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至于审配?   这小子把荀谌留下来,摆明是在给自己找后路。   张辽、徐荣不会对荀谌下手,那么自己只要抓住荀谌,活下来,应该还是有可能的,什么宁死不屈,忠贞不二,全恁娘的是场面上的词儿,哄袁绍玩的。   想到这里。   许攸也就释然了。   既然大家都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那么自己当个卧底,又有什么不能行的呢?要怨就怨袁绍自己吧,生不逢时,还野心勃勃。   “友若果然高义。”   许攸违心地夸赞一声。   “哪里—!”   荀谌赶忙颔首,淡然道:“大家全都是为主公而战,只希望你们可以快去快回,千万别耽误了大事,我们未必可以支撑太长时间。”   “友若放心。”   当下,袁绍便拍着胸脯,郑重保证道:“此去清河寻找孟德,我们一定快去快回,你们千万要想办法支撑下去,等着我们回来。”   荀谌点点头,再次拱手:“主公放心,有在下与正南在,肯定没问题。”   审配也跟着拱手,一本正经道:“没错,主公放心便是,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望着眼前主臣一心的场景,即便是袁绍,也不由地感动起来:“很好!即便在这时,还能有尔等如此,袁某此生足矣。”   “既如此。”   当即,袁绍也不再浪费时间,吩咐道:“队伍便交由正南指挥,友若辅助,尔等赶往曲梁驻守,等我们回来。”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袁绍大手一挥,铿锵而言:“元图、子远,咱们走。”   二人颔首:“喏。”   望着袁绍等人离开的背影,荀谌长出口气,轻声道:“正南,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审配瞥了眼荀谌,颔首点头:“的确要感谢你,若是没有你在,我肯定守不住曲梁,咱们走吧,争取早些赶往曲梁。”   荀谌皱了皱眉,总感觉审配话里有话:“正南,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当真以为,咱们可以守住曲梁?”   审配吐口气,自然清楚荀谌何意,但他却依旧义正言辞:“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咱们总得努力努力,不是吗?”   呼—   荀谌长出口气,捂着心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守呢。”   审配轻声道:“守是要死守,不过,总得讲点办法才行,你荀谌便是我的办法,之前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听了你在主公面前的表态,我感觉此计可行。”   荀谌皱眉,试探性问道:“此计?正南,你有何计策?”   “这……”   审配显得有些犹豫。   但他盯着荀谌良久,终究还是点点头:“反正你早晚得知道,不如现在便告诉你。”   荀谌越来越觉得审配有阴谋,内心不由地为之发毛:“不知正南有何计?还请不吝赐教。”   审配郑重回答:“苦肉计。”   荀谌愣怔:“苦肉计?”   “恩。”   审配点点头:“正是苦肉计。”   荀谌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一阵抽搐:“正南,你这是何意?”   审配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友若,令弟可是南阳汉庭的尚书令,深得皇帝陛下信任,你说如果张辽、徐荣知道你在城中,他们会怎样?”   虽然,整个过程与荀谌想象中,是有些相关性的,但他总感觉审配没安什么好屁,这心里不由一阵发冷:   “你莫非要……” 第500章 我曹操从不相信奇迹!   “友若。”   审配长出口气,干脆实言道:“你可是南阳荀令君的兄长,南阳汉庭的将军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所以不管咱们如何坚持,到最后你肯定没事。”   “咱们毕竟跟主公主臣一场,如今他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咱们势必要为他做些什么,权当是对他的回报。”   此刻的荀谌已经明白了审配的想法,当即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怔在原地:“正南,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可以为了袁氏,做到这种程度。”   “你应该清楚,即便如此,咱们获胜的几率依旧很小,甚至可能战至一兵一卒,也未必能够守得住城池。”   “我当然明白。”   不等荀谌说完,便被审配挥手打断:“所以才需要你在,我还真不相信了,南阳汉庭的将军,可以不顾你荀谌的生死。”   “那如果真是这样呢?”   荀谌皱着眉,试探性问道。   “这……”   审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那咱们便一起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不是吗?”   荀谌心里顿时万马奔腾,张嘴便骂:“正南,你个王八羔子,居然真要对我下手啊?我荀谌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入您娘的,杂碎,狗一般的东西,袁绍这么对你,你居然还可以为他这般卖命,你丫就是条狗,专舔袁绍腚眼子的狗!”   “我荀谌当真是瞎了眼……”   “……”   素来以诗书传家荀氏荀谌,此刻也不顾形象的辱骂起来,各种污秽之词从口中迸出来,让人很难与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联系起来。   审配则是一脸的平淡,彷佛早已经料到一样,任他万般辱骂,也绝对不还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对面,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凝视着对方。   嗤呼!   嗤呼!   ……   良久后,荀谌骂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然而,审配则是递上个水囊,轻声道:“别着急,先喝口水,缓过劲儿来再骂,等你先消消火,咱们再行军不迟,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肏!”   荀谌勃然大怒,直接将水囊砸在审配身上,抬手指向对方:“你简直就不是人,我真是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   又是一番破口大骂后,荀谌终于累到口干舌燥,气喘吁吁,眼瞅着审配依旧面无表情,他终究是有些累了,摆了摆手:   “罢了。”   “罢了!”   荀谌长出口气,从审配手中接过水囊,咕噜噜,便是一阵狂饮。   喘过气后,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试探性问道:“正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对袁氏如此衷心?”   在荀谌而言,颜良、文丑、郭图、许攸对袁绍忠心,还自罢了,你丫一个冀州的边缘人物而已,怎么也会对袁绍如此忠心,这不合常理。   然而……   审配只是长出口气,随即给出理由:“友若应该清楚,在下早年为太尉陈球的下属,只是后来太尉出事儿了,我才返回家乡。”   “没错。”   荀谌点点头:“此事我知道,但这跟袁绍,又有何关系?”   审配扭头瞥向荀谌:“当年,是主公的父亲袁公,救下的我,若非是袁公,我与陈公必惨死在雒阳,此乃活命大恩,我审配焉能不报。”   “啊,这……”   荀谌愣怔当场。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审配跟袁绍之间,居然还有这种关系,怪不得,审配虽然是冀州人,但不属于冀州派,一心只忠诚于袁绍。   即便此刻的袁绍,已经沦落到即将要死,众叛亲离的程度,审配依旧没有背叛他,甚至还想方设法,替袁绍出谋划策。   原来!   一切的一切,起因竟然是这里。   这一刹那,荀谌释然了,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审配,同样会这样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PS:袁逢、审配之间的事情,乃是作者杜撰的,是为了给审配死忠袁绍一个理由,不是史实,读者盆友们千万不要被误导。)   历史上,在官渡之战结束以后,袁绍病死,审配矫诏立袁尚为嗣,导致兄弟相争,被曹操各个击破,曹操围邺,审配死守数月,终城破被擒,拒不投降,慷慨受死。   不得不承认。   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审配对于袁绍而言,都是忠诚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死忠,毕竟即便是历史,曹操也是代表朝廷,审配没有归顺,已然证明其忠诚。   审配轻声道:“有些事情不必言明,放在心里即可,说出来,反倒有些刻意而为之,我审配便是这样的人。”   “可是……”   荀谌皱着眉:“你对主公如此,可他平素里对你,似乎也不怎么样啊,难不成,他还不知道你与袁公之间的事情?”   审配点点头:“没错,主公不知。”   荀谌不由感动,长出口气:“正南真乃义士也,在下佩服。”   审配轻声道:“所以,我必须要报恩,还望友若助我一臂之力。”   荀谌尴尬地叹口气:“如果我不愿意配合,你可愿放我离开?”   “这……”   审配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不会,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机会。”   荀谌轻哼一声:“那还问我作甚,多此一举。”   审配正声:“如果你能配合,事情可能会简单得多。”   荀谌叹口气:“生死有命,全凭天意,我配不配合,结果全都是一样的,袁绍必死无疑,曹操没那么容易答应。”   审配脸上波澜不惊:“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尽了我自己的努力即可,如此一来,即便下了九泉,也有颜面面对袁公,以及陈公了。”   “既如此。”   一旁荀谌摆了摆手:“咱们抓紧时间上路吧,我想你一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恩,好。”   审配点点头,忙不迭招呼一声:“来人。”   身旁侍卫上前,欠身拱手:“不知军师,有何吩咐?”   审配直接下令道:“传令高览,率领兵马,直奔曲梁,若遇敌军骑兵,则以防守队列,向前方挺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赶往曲梁。”   侍卫颔首点头:“喏。”   旋即。   转身离开,直奔后军。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迤逦慢行。   最外层的士兵,手持长矛、盾牌,内侧的人手持弓箭,甚至还有一些骑兵,不断在四周巡逻,以防发生不测。   原本准备对袁军展开突袭的徐晃,见此一幕,长出口气:“罢了,这样的队伍,咱们暂时是攻不进去的,看来他们铁了心,要去曲梁安营了。”   程银深以为然,缓缓点头:“没错,如果他们害怕了,肯定会绕路的,既然没有绕路,那就一定会赶往曲梁。”   “没想到。”   程银一脸的不敢置信:“袁绍这家伙还真有胆子啊,真不知道他当初为何要从邯郸出来,若是不出来,也未必守不住邯郸。”   “是啊。”   徐晃深表赞同,轻声道:“袁绍麾下好歹还有很多猛将在,如果全部集中在邯郸城中坚守巷战,文远未必能够拿下。”   “不过……”   话音刚落,徐晃神转折道:“即便这样,他们也坚持不了太久。”   程银轻声道:“到了曲梁,同样坚持不了太久。”   “恩。”   徐晃点点头,吩咐道:“派人盯紧他们,然后向文远将军汇报,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曲梁,争取将其困在这里。”   程银欠身拱手:“将军放心,在下已经安排人去了。”   徐晃安心:“好,很好。”   ……   曲梁。   城头上。   二月春风,宛如剪刀,吹得人脸生疼。   审配背着手,遥望着城外零星的兵马,轻声道:“南阳的骑兵来得真快,看来咱们的动作要更快一点才行。”   “军师。”   一旁黑大汉欠身拱手,不由皱眉:“您可否名言,末将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审配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来的路上,我已经写好了,你按照这个准备,材料若实在是不够,便把民房拆掉。”   黑大汉高览接过信笺,展开浏览一番,旋即欠身拱手道:“军师放心,这点事情,交给末将便是,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办妥。”   “好。”   审配点点头。   正当高览准备离开时,审配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   高览停下:“军师还有什么吩咐?”   审配轻声道:“将咱们来到曲梁的消息,散播出去,争取把徐荣也引过来。”   高览皱着眉,有些想不太明白:“军师,咱们能不能守得住,尚且未知,您现在再把徐荣引过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末将不理解。”   审配瞥了眼高览,唇角微扬:“如果只有张辽一家,或许咱们坚持不了太久,但如果把徐荣加进来,咱们反而会能坚持的更久。”   嘶—!   高览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沉思了片刻,试探性道:“军师,您的意思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审配闻言,神色略显尴尬,摆手道:“这个……虽然不太准确,但也的确是这个意思,他们全都想要主公的首级,但主公却只有一个。”   “尤其是对于徐荣而言,他可是降将成为统帅的,若是没有一个像样点的战功,恐怕是说不过去,而张辽自讨董之后,同样没有太大的战功。”   高览颔首点头:“原来如此,末将明白,您放心便是。”   审配淡笑:“好。”   旋即。   摆手示意高览离开。   ……   安平国。   夜。   风呼啸。   徐荣营地。   中军,大帐。   一盏油灯下,徐荣盯着地图,皱眉沉思。   此刻,他们已经从安平国的边缘,杀到了南宫,距离巨鹿咫尺之遥。   不过……   今夜的徐荣却面临一个抉择。   下一秒,到底是应该直奔巨鹿郡,还是南下魏郡、清河?   须知,一旦走错一步,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袁绍了。   可惜的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单纯凭借自己的猜测做决断,又实在不是徐荣的作风。   “将军。”   一旁侯成欠身拱手,郑重言道:“末将以为,咱们应该是直奔巨鹿,然后北上,袁绍若是战败,极有可能会走北面,毕竟北面的防务最轻。”   徐荣则是摇了摇头,满脸写的全是疑惑:“如果袁绍有向北的意思,就不应该把重兵安排在邯郸,而应该在中山,最好是渤海。”   “但是……”   言至于此,徐荣郑重言道:“袁绍并没有这么做,摆明了还是在权衡,咱们万不可轻易下结论,一旦走错,可能就再也不能挽回了。”   “你应该清楚,徐荣那一战的功劳,绝大多数是陶谦,还有阚泽、贺齐等人,与咱们的直接关系不大。”   “此一战,是咱们真正的翻身之战,若是能拿下袁绍的首级,今年在陛下面前,便算是有了颜面,诸位将军或可因此获得提升。”   这些道理,侯成自然明白。   他跟徐荣全都是降将,更加清楚,战功对于他们的意义,到底是有多大。   而现在,全天下即将安定,将来即便再有战功,与现在的战功,也是有天壤之别的。   毫不客气地说,这是他们唯一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将军之言,末将自然清楚。”   “不过……”   侯成同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往南走,有吕布、黄忠的骑兵在,袁绍完全就是找死,只有往北走,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那曹操呢?”   徐荣抬眸望向侯成:“如今,曹操的兵权被国丈掌控,乃是真正的郁郁不得志,袁绍难道不会赶往清河,劝降曹操吗?”   “你应该清楚,曹操与袁绍乃是莫逆之交,二人自幼便相熟,如今曹操的境遇,对与袁绍而言,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嘶—!   侯成皱着眉,倒抽一口凉气:“的确如此,不过,即便袁绍有意,曹操会同意吗?他可是陛下最信任的统帅,拿的是天魁剑!”   徐荣毫不犹豫,直接摆手打断:“天魁剑又如何?若是袁绍开出来的价码足够大,曹操照样可能叛变,一切皆有可能,不能轻易否认。”   “咱们再深入想想!”   言至于此,徐荣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轻声道:“曹操可是有十余万兵马,单论精锐程度,把咱们任何一支兵马拉过来,都不能与之媲美。”   “袁绍若是掌握了这支军队,进可以强攻豫州、南阳,威胁到陛下的安全,退可以收复冀州,战败我等,从而轻易横扫并、青二人,与南阳分庭抗礼。”   “这样的誘惑力,袁绍岂能抵挡?”   “如果我是袁绍……”   徐荣缓缓直起身子,皱眉沉思,长出口气:“一定会选择冒险行事,成则一举扭转颓势,败则身死命陨而已,比现在的境遇,可强不了多少。”   以前的徐荣,智谋全都是兵法列阵上,乃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将军,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差距,因此恶补了兵法以外的很多东西。   诚如现在,他就已经在思考袁绍的心理,而且还能完美的结合当前局势,得出一种相对比较合理的结论,从而辅佐自己做出决策。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统帅,此前的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将军,一个指挥排兵布阵,分析战局的将军而已。   这一番论述,即便是侯成,也不由地深感敬佩,不住点头:“没错,南下寻找曹操,对于袁绍而言,的确很有誘惑力。”   “要不……”   侯成试探性道:“咱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往清河赶吧,正好可以把这种情况,跟国丈稍微反应一下,让他以防万一。”   徐荣皱着眉,依旧下不了决定:“这只是咱们的猜测而已,还是先派人打探一下最好,找到袁绍的大部队再说。”   呼—   长出口气,侯成点点头:“这样稳妥一些,不过将军,时间上,来得及吗?”   徐荣停顿片刻:“如果探查到位,路上急行军一点,应该没问题。”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荣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掀帘而入,欠身拱手:“将军,小人找到袁绍的大部队了。”   徐荣惊诧,急问:“哦?在哪?”   斥候回答:“在曲梁。”   “曲梁?”   徐荣的目光落在地图上。   片刻后,徐荣便在魏郡的东北角,找到了它:“在这里。”   侯成顿时一愣:“袁绍居然在这里?”   徐荣点点头:“我明白了,他的确想要寻找曹操,往东是为了避开难免的吕布、黄忠,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还真是……”   侯成同样感觉出来对方意图,不可思议地道:“不过,他现在才到曲梁,恐怕身后的张辽很快会追上来吧?”   “恩。”   徐荣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张辽肯定会追上来,咱们也得抓紧时间赶路了,希望能在两天内,抵达这里。”   “侯将军。”徐荣招呼一声。   “末将在。”侯成拱手。   “明日一早,你率领骑兵先行,直奔曲梁,我率领大军随后。”   “将军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   清河。   曹军营地。   中军,大帐。   唐瑁盯着地图上的曲梁,皱着眉:“曲梁?袁绍为何要跑到曲梁这么个破地儿?现在可倒好,居然被张辽盯住了。”   曹操依旧保持冷静,轻声言道:“是我小瞧张辽了,没想到他居然咬得这么紧,看来单纯依靠许攸,事情未必能够办成。”   “你别急。”   唐瑁摆了摆手,安抚道:“袁绍至少还有两万兵马,驻守一个小小的曲梁,肯定能坚持一段时间,何况张辽手里的伏火雷霆,怕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我想……”   言至于此,唐瑁声音略微拖长:“张辽想要拿下袁绍,怕是没有那么容易,那可是两万兵马啊,即便是两万头猪,张辽也得打上半个月。”   曹操深吸口气:“国丈别把事情想简单了,即便张辽暂时拿不下来,还有徐荣在,根据最新的情报,徐荣已经杀到安平内部了。”   “这家伙……”   曹操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此举摆明了是冲袁绍来的,一旦让他得知袁绍在曲梁,恐怕两日内,便可抵达。”   “徐荣可是董卓旧部,乃是叛臣新降,他对于战功的需求是迫切的,远胜于张辽与我,一旦让他抢了先机,恐怕袁绍必定会落于其手。”   “若是寻常时候,还自罢了,可如今天下即将安定,未来格局必然有变,这个时候,我绝不能让!”   “该死!”   言至于此,曹操一拳砸在帅案上,露出阴鸷且不甘的神色。   一旁的唐瑁舒口气,轻声道:“别急,咱们也会很快抵达,袁绍首级落于谁家,还不一定呢,你别自暴自弃。”   “非也。”   曹操摇了摇头,略显遗憾地道:“一旦到了曲梁,事情性质恐怕就变了,大家全都想要袁绍的首级,势必会引起争执。”   “陛下可以允许我们竞争,但绝对不能允许我们内斗,尤其是那种伤及彼此的内斗,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功劳没有还自罢了,甚至可能会影响仕途。”   唐瑁自然清楚皇帝的性子,缓缓点头道:“没错,陛下厌恶内斗,一旦发现这般,肯定会震怒,后果可想而知。”   “孟德。”   唐瑁长出口气:“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曹操无奈:“考虑周到又如何,还不是慢了一步吗?此时我若按兵不动,至少不会被牵连进去,虽然没有功劳,但也没有过错。”   唐瑁轻声道:“孟德莫非要放弃了?”   曹操唉声叹气:“此非我之所愿,但却无能为力,或许此刻吕布、黄忠也得知了消息,必定会前往相助其一臂之力。”   “不过……”   言至于此,曹操话锋一转:“他们全都是专业骑兵,即便有这样的功劳,增益也不会太大,想来不会参与太深。”   “关键还是要看张辽、徐荣二人,他们若能和平相处,共分此功劳,还自罢了,可一旦发生内斗事情,必然引起陛下震怒。”   唐瑁缓缓点头,但还是开口道:“不管怎样,咱们按兵不动是不对的,慢点走,拖延时间乃是最好,或许会有奇迹也不一定。”   曹操叹口气:“奇迹?我曹操从来不相信这种事情!” 第501章 曹操震惊!袁绍居然自投罗网?   “子远,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在赶往清河的路上,袁绍遥望着旷野平原,不由好奇道。   “当然是去找孟德啊。”   此刻的许攸非常开心,因为他很快要完成任务了。   “子远。”   别说是袁绍了,就算是逢纪都有些不理解:“咱们这样走,当真能找到曹操?他现在不应该是个马夫吗?”   “没错。”   许攸肯定地点点头:“孟德现在的确是个马夫,咱们自然是不能轻易露面的,因此要找一个曹操的心腹爱将,才能联系到他。”   “原来是这样。”   袁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旋即明白:“子远莫非要去找曹仁吗?这个方向,应该就是当初曹仁驻扎的方向。”   “主公好记性。”   许攸急忙点头称赞,继续道:“曹仁可是曹操最信任的大将,如今曹操被革职,成为营中马夫,咱们肯定要找到曹仁,才能找到曹操。”   恩。   袁绍深以为然。   至少,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   逢纪则提出不同看法:“子远,曹操成为马夫,咱们不是应该直接找曹纯吗?他才是曹军骑兵营的主将,找到曹纯,便找到了曹操。”   “道理如此。”   “不过……”   许攸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知道曹纯在哪里吗?骑兵营乃是曹操的主力部队,通常情况下,是靠近主营驻扎的。”   “但是,一旦发生了战事,骑兵营的营地是不固定的,即便还在主营附近,现在这个时候,咱们能轻涉险地吗?”   袁绍缓缓点头,轻声道:“没错,子远言之有理,即便咱们知道骑兵营的位置,也不能轻易上门,最好还是找曹营的代替。”   “曹仁的确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他现在算是除了夏侯兄弟外的第三大主力,平时与曹阿瞒的关系也不错,完全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许攸揖了一揖:“主公英明。”   袁绍吐口气,摆手道:“子远,咱们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曹仁大营?”   “这……”   许攸皱着眉,满脸疑惑道:“应该快了吧,毕竟咱们已经走了许久,按照常理,现在唐瑁应该已经出兵了。”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欠身拱手:“主公,前方发现一支兵马,旌旗上乃是个‘曹’字,想来应该是曹仁的兵马。”   袁绍急忙问道:“哦?对方有兵马多少?”   斥候回答:“约莫六千。”   “六千?”   袁绍皱着眉,扭头瞥向逢纪:“元图,兵力对得上吗?”   逢纪点点头:“对得上,曹仁的兵马便是五、六千,应该就是曹仁。”   呼—   袁绍终于长出了口气,心中暗爽,摆手吩咐道:“子远,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先上去扣营,探探曹仁的口风。”   许攸欠身拱手,毫不犹豫:“主公放心,交给在下即可,你们找个地方藏好,一个时辰之内,我肯定回来。”   袁绍点点头:“好,没问题。”   旋即。   许攸策马转身离开。   望着许攸离开的背影,袁绍不由感慨道:“子远真忠臣也。”   逢纪长出口气:“是啊,子远对主公,的确忠诚。”   袁绍摆手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藏起来,这里派人留意便好。”   逢纪拱手:“喏。”   ……   “放缓行军速度?”   曹仁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   别人都是兵贵神速,恨不得第二天就杀到曲梁,拿了袁绍的首级,怎么自家将军却反其道而行之,居然下令放缓行军速度。   这你敢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曹仁是不敢信:“你确定?是不是搞错了?”   传令兵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将军,这条命令,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而是全体将军的,不单单是您,还有夏侯将军也有,怎么可能搞错呢。”   “何况。”   言至于此,传令兵补充道:“我们出来之前,是经过反复确认的,便是这条军令,您瞧上面还有将军的印章呢。”   “小人可能会搞错,但这印章肯定是错不了的,这的确是将军的命令,肯定没有问题,您就放心吧。”   某些军令可以是口令,但某些军令是必须要书面东西作为凭证的,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比较反常的军令,便是如此。   曹仁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的双眼紧盯着军令,不论是字迹上,还是印章上,都不可能是假的。   终于,曹仁还是答应下来,摆手道:“好吧,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告诉将军,我这里不必担心。”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勒马转身,飞奔离开。   曹仁收起军令,把手一招:“过来。”   身旁传令兵策马上前:“将军,有何吩咐?”   曹仁吐口气:“再往前不远,安营扎寨,咱们今儿个不走了。”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跟着,便勒马转身,飞奔出去,传达军令。   不多时。   忽然,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曹仁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飞奔而来,欠身拱手道:“将军,前军发现个奸细,他说自己叫许攸,是来专程找将军您的。”   “许攸?”   曹仁顿时一愣。   他自然清楚当初的事情,更明白许攸乃是卧底的大事,顿时眼神骤亮:“你确定他是许攸吗?”   “这……”   见传令兵皱眉的模样,曹仁也不再废话,大手一挥:“罢了,让人带他过来吧,我亲眼见见,便知道了。”   传令兵急忙点头:“喏。”   旋即。   飞奔离开。   片刻后,两个士兵带着许攸赶来。   隔着老远,曹仁便认出了这个小眼睛的奸猾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许攸。   “许子远,还真是你啊?”   曹仁急忙翻身下马,主动迎了上去。   “没错。”   许攸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在下,如今将军如何?”   曹仁毫不犹豫:“很好,他在大营呢。”   许攸吐口气:“那便好,袁绍我已经带过来了,咱们准备什么时候见一面,速速把事情解决,曲梁那里,你们不必去了,交给徐荣、张辽即可。”   “太好了。”   曹仁内心狂喜,急忙言道:“这件事交给我便是,我会亲自安排,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我便是,我一定照办。”   “还真有……”   许攸深吸口气,肯定地道。   “子远吩咐便是。”   曹仁急忙放下姿态,侧耳倾听:“末将必牢记于心。”   许攸轻声道:“袁绍是我哄骗过来的,有些事情,你等须铭记于心,切记不可露了马脚,否则若是被他走掉,那便得不偿失了。”   曹仁拱手:“还请子远明示。”   “是这样的。”   当下,许攸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陈述了一遍。   紧跟着,又把一些注意事项,详细跟曹仁述说。   毕竟,曹仁是个武夫,行事比较粗糙,许攸是在检查了数遍,确保无误后,方才真正放下心来:“便是这些了,将军铭记即可。”   曹仁拍着胸脯保证道:“子远放心,你交代了这么多遍,如果我再记不住,那也太笨了,放心吧,已经铭记于心。”   “很好。”   许攸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既如此,等你安好营寨,我便找袁绍过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安排好了,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恩。”   曹仁点点头:“放心,保证不会出错,你且去便是。”   许攸拱手:“既如此,在下告辞。”   曹仁颔首:“好,幸苦了。”   望着许攸离开的背影,曹仁松口气:“我终于明白,将军为何要下令缓慢行军了,哈哈,合该咱们建功,这就是命啊!”   旋即。   曹仁扭头吩咐道:“来人,传令全军,咱们不走了,就地安营扎寨。”   士兵拱手:“喏!”   ……   “主公。”   一处背风地,逢纪正在跟袁绍闲聊:“听说曹操是您的旧友,还比您小很多岁,此人现在可是南阳的天魁星,地位崇高,怕是很难动摇吧。”   “恩。”   袁绍倒也没有质疑,点点头:“没错,曹阿瞒现在的确是地位崇高,而且这小子素来是个不吃亏的主儿,若是在寻常时候,的确很难说服他。”   “但现在不同……”   袁绍自信满满,铿锵言道:“南阳皇帝现在对他起了疑心,而且还派出了国丈,罢免了他的兵权,命他当个马夫。”   “哼!”   轻哼一声,袁绍有种拿捏一切的感觉:“曹阿瞒原本就是个多疑的性格,皇帝越是这样,就会让他越是发愁,担忧哪天会不会丢了性命。”   “或许,没有咱们,他也会给自己考虑退路,而咱们一旦出现,肯定会成为他的首选,只要价格开足,我相信曹阿瞒一定不会拒绝。”   曹操生性多疑,这一点,逢纪同样清楚。   不得不承认,袁绍说得的确有些道理,但逢纪还是有些发愁:“主公言之有理,但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曹操此人绝不是个轻易做出抉择的人。”   “而且,如今曹氏的很多亲族,全都在南阳军中任职,有些人更是将家安在了宛城,他如果当真叛变,这些人必定会遭殃。”   袁绍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反而淡然一笑道:“你不觉得这是优势吗?”   逢纪愣怔:“主公这是何意?”   “很简单。”   袁绍极其肯定地道:“咱们如今在暗处,只要能够说服曹操,便可令其提前部署,提前安排,届时内外并举,必可动摇南阳根基。”   逢纪:“……”   袁绍神奇的脑回路,也是令逢纪大开眼界。   不过……   还没等逢纪反驳,便听不远处,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主公—!”   “主公—!”   是许攸。   袁绍、逢纪一下子判断出来。   二人下意识扭头望去,见许攸眉开眼笑,心知已经搞定曹仁。   逢纪皱了皱眉,不由惊诧:“这么快吗?”   袁绍笑笑:“快一点还不好吗?我都已经急死了。”   “子远。”   袁绍把手一招,示意许攸过来,不等对方开口,便急急问道:“情况如何?”   许攸飞快点头道:“曹仁已经答应帮忙引荐,而且稍后便安营扎寨,不准备继续赶路了,据其所言,曹氏宗族将领,对南阳的举动,非常不满。”   “哦?”   袁绍惊喜:“果真?”   许攸点点头:“恩,听说鲍信因为给曹操求情的原因,现在已经被监视起来,一旦战事结束,极有可能会面临罢免军职的下场。”   嘶—!   袁绍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么严重吗?”   即便是袁绍这么个外人,也非常清楚南阳军队的福利待遇。   一旦将鲍信现有的军职罢免,那么与之相匹配的福利待遇,也会随之取消,保守估计,至少上百金的隐形价值,会彻底泯灭。   这对于鲍信而言,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许攸郑重回答:“没错。”   逢纪吐口气:“如果当真如此,曹氏宗族将领各个自危,倒也在情理之中,说不定咱们还真能说服曹操,也不一定。”   “当然可以!”   许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曹仁已经如此,何况是当马夫的曹操。”   袁绍同样自信满满:“放心吧,我会价码开足的!子远啊,现在如何安排?”   许攸欠身拱手:“末将以为,咱们就住进曹仁的军队,然后让曹仁设法把曹操接过来,咱们再一起商量。”   “不可!”   不等袁绍回答,逢纪立刻否定:“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主公暴露了,很难保证安全,你可别忘记了,如今曹军中,可不止是曹氏宗族将领,还有考课出来的军官。”   “这……”   许攸虽然料到会有难度,但没想到,逢纪思虑竟如此周全。   一旁袁绍也不由地点了点头:“的确,曹操虽然是主将,各营虽然是曹氏宗族将领为主,但唐瑁可以掌握全军,已然证明,其中忠于皇室的力量不少,咱们不能这般冒险。”   “这样如何?”   袁绍扭头瞥向许攸,轻声道:“子远,你去与曹仁沟通,让他派人将咱们送往曹操那里,然后约出来详聊。”   逢纪颔首点头:“若是这样的话……想来可以,至少可以保证安全。”   许攸顿了顿,颔首点头:“好,等曹仁安营扎寨以后,我再跑一趟,试探一下口风,别人不知道曹操在哪里,但他一定清楚。”   袁绍拍了拍许攸肩膀:“好,辛苦了。”   “哪里。”   许攸急忙拱手:“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何谈辛苦。”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许攸心里非常不爽。   如果袁绍进入曹营,基本上就宣告胜利,任务完成。   而现在,袁绍忽然要这样,无疑平白为任务增添了一份难度。   不过没关系,已经进入曹仁监视范围的袁绍,压根没有逃脱的可能。   ……   清河。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牛皮地图跟前,曹操负手而立,一双眸子紧盯着地图,唉声叹气:“徐荣的动作果然是很快,如果猜得不错,他会跟张辽竞争。”   “是啊。”   一旁程立同样感慨万千:“连我都没有想到,徐荣的反应居然如此迅速,看来他对袁绍的首级,当真是势在必得。”   “徐荣?”   唐瑁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轻声道:“他已经年过半百,是个老人了,又能扑腾多久?我想他此举,不过是争个荣誉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恩。”   曹操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国丈言之有理,朝廷一旦统一全国,势必会向外拓展,年过半百的人,身子终究是扛不住了。”   “不管徐荣表现如何,可能这一次,将会是他军旅生涯的终点了,想要光荣退休,倒也在情理之中,陛下或许会给个爵位,让他颐养天年。”   “但是张辽此人……”   曹操皱着眉,长出口气:“不仅年轻,而且极有能力,最为关键的是,他与陛下的关系,是曹某没办法比的。”   “如果袁绍的首级被张辽拿了,或许征西将军,未必会是我曹操,如今就只能看陛下如何抉择了。”   程立安慰道:“将军勿急,事情尚未有定论。”   唐瑁也跟着宽慰:“是啊孟德,别急,我以为陛下更偏向你。”   曹操淡笑:“我没着急,只是在客观的分析而已,即便张辽拿下了袁绍首级,我曹操也未必会落败,我相信陛下的眼光。”   “恩。”   唐瑁点点头:“这才对吗,咱们安心等着便是,陛下自有决断。”   曹操长出口气,转过身来:“陛下鸿鹄之志,岂是曹某可以揣测,慢慢等吧。”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唐瑁等人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欠身拱手:“国丈、将军,曹泰有事求见。”   曹操皱眉:“曹泰?”   侍卫点点头:“没错,正是曹将军之子。”   嘶—!   曹操顿时一愣:“他来这里作甚?”   “这……”   侍卫摇摇头:“曹泰说非要见了将军,才肯说,而且他还带了其父的亲笔信。”   曹操深吸口气,自知其乃是奉父命而来,忙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曹泰赶来大帐,欠身拱手:“国丈、将军、军师,小子奉父命而来,有急事报!”   曹操大手一挥:“把令尊的亲笔信,呈上来吧。”   曹泰颔首:“喏。”   旋即。   从怀中摸出信笺,递给曹操。   曹操撕开信封,展开浏览,顿时眼瞪如铃,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袁绍这家伙居然甩开大部分,独身进入到清河了?”   “什么?”   顿时,程立一愣。   国丈唐瑁更是一愣:“袁绍竟然到清河了?”   下一个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曹泰身上,彷佛期待着他的回答。   但见,曹泰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到清河了,不过,袁绍害怕出了差池,目前尚不在营中,他希望将军能出来,与他面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幸福来得就是这么毫无防备。   曹操急忙点头:“好,我可以与他面谈,打消他的疑虑,就选在……”   跟着,曹操转身望向地图,轻声道:“就选在清河南岸不远的源城,那里目标小,不容易引起怀疑,袁绍肯定会答应。”   “源城?”   曹泰铭记于心,缓缓点头:“好,既如此,小侄便先回去了,三日后,家父会带着袁绍等人,赶往源城。”   “恩。”   曹操点点头,长出口气:“好歹也是好朋友,他的首级,怎么能落在别人手里,合该是我曹操的。”   “你回去告诉令尊,到嘴边的鸭子,绝对不允许他飞走了,必须要十二个时辰派人监视,若是他察觉不妙,提前逮捕,明白吗?”   曹泰欠身拱手:“将军放心,家父必不负厚望。”   曹操这才放下心来:“好,既如此,你且回去吧,千万别露出马脚。”   曹泰颔首:“喏。”   言罢。   躬身离开大帐。   “哈哈哈!”   下一秒,唐瑁、曹操等人仰天狂笑。   尤其是曹操,脸上更是遮掩不住的笑容:“没想到啊,袁绍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许攸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是啊。”   程立叹口气,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袁绍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他是以大军为誘饵,金蝉脱壳,赶来清河。”   “看来……”   程立淡笑道:“咱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还是挺不错的。”   唐瑁长出口气,如释重负:“只要抓住了袁绍,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这段时间,可是不太好过,等回去以后,一定好好补补。”   “辛苦国丈了。”   曹操急忙拱手抱拳,感谢道:“曹某能抓住袁绍,有国丈一份功劳,您放心便是,曹某知道该怎么办?”   唐瑁把手一挥,直接打断:“孟德,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千万别会错意,我是真的觉得累,身子大不如前。”   曹操淡笑:“国丈放心,曹某知道陛下的性子,贿赂您的事情,曹某岂敢,我想陛下会好生奖励国丈的。”   唐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唐氏足矣,不求恩赏!” 第502章 袁绍暴怒:曹阿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源城。   芙蓉楼。   三层,雅间。   曹操负手立在窗前,凝望着街上稀稀拉拉的百姓,耐心等待着袁绍的出现:“仲德,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屋内端坐的程立呷口茶,轻声道:“将军放心便是,当日便已经安排妥当,这芙蓉楼便是咱们的暗穴之一,保证出不了差错。”   校事府的暗穴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他们同样会自己经营,充当一部分奖金、俸禄,但关键还是在为收集、转运情报而设立。   “恩。”   曹操轻声回应,舒口气:“如此最好。”   程立为自己斟满茶水,转而言道:“将军,听说你与袁绍乃是好友,若是他知道了真相,岂不是会被气死?你心里会好受吗?”   “当然!”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彷佛浑不在意似的:“他若是被气死,倒省得咱们亲自动手了,这难道不是好事?”   嘶—!   程立皱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过,听到曹操如此回答,倒是颇为符合自己的三观。   男人嘛!   在关键时刻就得狠一点。   什么伦理道德,什么礼乐纲常,全都是个屁。   这种东西只能困得住怂包,但绝不能难住真英雄。   很明显,曹操便是真正的英雄,是一个可以成大业的英雄。   他绝不会因为友情,便耽误自己的大事。   程立哂然一笑,瞬间便接受了曹操的观点:“这倒也是,我现在有点想要见识一下袁绍的表情了,估摸着一定非常有趣。”   “他?”   曹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脑海中不停幻想袁绍的表情:“凭我对袁绍的了解,他愤怒的模样,一定非常丑,到时候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被吓着了。”   “哈哈哈。”   程立仰天哈哈一声:“听说袁绍姿容伟岸,相貌英俊,他出糗的模样,我还真没见过,这回可是要见见,那模样有多丑了。”   曹操笑了笑,轻声道:“丑嘛……倒也不是有多丑,只是他一旦愤怒起来,面皮、唇角会跟着抽搐,连带着他的鼻子,也跟着一起动。”   “这……”   曹操思索良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终于还是摆摆手:“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头疯牛打响鼻的模样。”   “疯牛打响鼻?”   程立脑海中立刻勾勒出了画面。   原本是勤勤恳恳劳作的耕牛,忽然开始面目狰狞,怒目圆睁,那硕大的鼻子伴随着强烈的鼻息有节奏的忽大忽小,起伏不定。   若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但下一个瞬间,程立脑海中耕牛的模样,换成了姿容伟岸的袁绍,仅仅只有鼻子没有变化,奇葩的既视感顿时让程立忍不住了。   啊噗—!   方才送到嘴里的一口茶,直接被程立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捧腹不止:“将军,您这么说袁绍,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曹操则是非常平淡,咧嘴一笑:“过不过分,待会儿你不就知道了吗?说不定,你会觉得我说得太轻了,毕竟是朋友吗,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哈哈哈!”   旋即,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笃!笃!笃!   正在这时,房门敲响。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入:   “将军,人已经来了。”   “好。”   曹操应了一声,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   跟着,他坐在程立对面,一边饮茶,一边耐心等待。   没一会儿。   便听到廊道中有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曹操扭头望去。   但见,门被轻轻推开。   从外面转入一个身穿粗布的熟悉面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袁绍。   “本初!”   曹操急忙迎上去:“没想到,真是你啊。”   袁绍同样长出了口气,紧握着曹操的手:“孟德,自雒阳一别,咱们有三年没见过了吧?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碰面。”   “恩。”   曹操点点头:“的确有三年了,来,咱们进来聊聊。”   袁绍求之不得,飞快点头:“好,是得好生聊聊。”   二人分宾主落座,早有程立烹好茶水,为二人斟满。   袁绍小呷一口,旋即直言道:“孟德,听说你如今被那小皇帝贬成了马夫,这怎么能行,你给他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却成了马夫,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曹操则是笑了笑:“这不全都是拜你所赐吗?如果不是子远临时赶来我军营地,还带着你的布防图,我曹操岂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呃……”   袁绍略微停顿后,轻声言道:“虽然是我的过错,但毕竟下令的是小皇帝,足以证明他对孟德你是不信任的。”   不得不承认。   袁绍的角度还是很正确的。   如果当真是这样,还自罢了,但偏偏,这一切全都是曹操自导自演的大戏。   曹操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忘记告诉你了,下令的虽然是陛下,但却是我曹操主动请求的。”   “恩?”   袁绍顿时一愣,身子战术性后仰,彷佛被曹操犀利的眼神所震慑。   虽然,一时间他还没反应过来,但内心已然升腾起一抹淡淡的不安:“孟德,你切莫开玩笑,被贬为马夫,是你请求的?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   曹操立刻摇头否定。   呼—   袁绍暗松口气:“你吓死我了。”   曹操立刻补充道:“贬为马夫是陛下下令,但请求制裁,是我主动请求的,目的就是要引你上钩,让你主动来寻我。”   嘶—!   袁绍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面对曹操犀利的眼神,他额头冒汗,内心巨震。   原本,他在路上想了各种招降的话术,甚至准备N多筹码,在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惧。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雅间中噤若寒蝉,落针可闻,安静得彷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此刻的袁绍,俨然失去了笑容,愠色逐渐浮于面上:“孟德,这话可开不得开玩笑,我此番前来,乃是与你商谈大事的。”   “哈哈!”   曹操依旧是混不吝的模样,仰天狂笑一声,旋即双眸骤然阴鸷,冷声言道:“本初,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这……”   袁绍漠然,不知如何应答。   曹操则是继续道:“本初,想来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如今北方只剩下你一个诸侯,对于张辽、徐荣,甚至是吕布、黄忠而言,你这颗首级价值万金。”   “我曹操的军队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毕竟是同僚,万一引起争执,大打出手,将来难免会闹矛盾,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没办法……”   曹操摊了摊手,不以为意地道:“我只能出此下策,想办法让你主动找过了,这样既可以获取战功,又不至于伤了同僚之间的和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本初啊。”   曹操故意凑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你觉得兄弟我这条计策,到底如何?是不是惊为天人,不露痕迹?”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当即,曹操狂浪的笑声响起,宛如一柄钢刀,狠狠戳中了袁绍的心,瞬间将其心中的幻境全部击碎,沦为镜花水月,烟消云散。   愤怒!   宛如一条火热的巨龙,自内心深处,顷刻间暴起。   袁绍猛拍桌案,发出蓬的一声巨响,身子如同炮弹一般,作势便要弹射而起,跟着对曹操大打出手,将其撕成碎片。   可随之而动的,乃是提前隐蔽在屋子里的刀斧手,森冷的刀锋如同绽放的耀芒一般,齐刷刷冲着袁绍扑过来。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四柄寰首刀便架在了袁绍脖颈,七、八只大手直接将袁绍、逢纪等人按住,丝毫没有动弹的可能。   “曹阿瞒!”   “你个杂碎!”   “你不得好死!”   “我袁绍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袁绍嗞着钢牙,怒目圆睁,面皮上的肌肉不停颤动,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硕大的鼻子发出浓重的鼻息,伴随着颤动的肌肉,起伏不定。   “仲德你瞧,是不是很丑。”   曹操抬手指向袁绍,一脸兴奋地扭头瞥向程立。   “还真是……”   程立皱眉打量着袁绍,缓缓点头道:“挺丑的。”   袁绍愈加愤怒,面目更加狰狞:“丑你大爷,曹阿瞒,你不得好死,居然连朋友都算计,我袁绍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曹操则是哂然一笑,完全不把袁绍的话放在心里:“本初,你还是这么天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就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出身袁氏,岂能成为一方诸侯。”   “咱们各为其主,我曹操即便是杀了你,也丝毫不过分,这叫立场,与朋友无关,若是论朋友,逢年过节,我会拿些礼品祭奠你,有此足矣。”   曹操此人素来是公私分明。   他们的确是朋友,但不能因为这一层关系,便坏了自我的立场。   如今,曹操可是南阳汉庭的一员统帅,正如其所言,即便杀了袁绍,也在情理之中,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偏偏……   这种浅显的道理,袁绍便不明白。   甚至,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甚明白,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这样的人很可悲,不值得同情,因为他永远只能是个失败者,即便对手没有曹操,而是张辽、徐荣、吕布当中的任何人。   “行了。”   曹操缓缓起身,摆了摆手:“将袁绍押下去吧,立刻派人飞鸽传书给朝廷,袁绍自投罗网,现已关押在我曹营。”   程立欠身拱手:“喏。”   “且慢!”   正当曹操、程立准备离开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曹操扭头望去。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逢纪。   曹操轻声道:“怎么,阁下有何话讲?”   逢纪阴着一张脸,试探性问:“成王败寇,我等无话可说,不过,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将军可否解答?”   “你问。”   曹操已然释然,倒也不介意多回答个问题。   逢纪皱着眉,朗声问道:“你怎么敢确定,我们会来清河,而不会往北走?”   曹操冲逢纪绽出一抹淡笑,轻声道:“很简单,因为给你们带路的,是我的人。”   逢纪愣怔不已:“你的人,莫非……”   刹那间,袁绍、逢纪扭头瞥向许攸。   却见……   押着许攸的士兵松开手,而此刻,许攸也直起了身子:“没错,是我。”   袁绍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便骂:“许攸,你个杂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叛徒!”   曹操摆了摆手,轻声道:“行了本初,你翻过来调过去,就这么两句话,你说着不烦,我听着都烦,子远是弃暗投明。”   “我呸!”   袁绍一口盐汽水,直接喷了出去,许攸躲闪不急,被喷的满脸都是:“袁绍,你这家伙,简直欺人太甚。”   “想我许攸,跟着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到头来呢,地位居然不如郭图、颜良、文丑之流,若不是你无人可用,会重用我?”   “哼!”   “我告诉你!”   许攸怒目圆睁,恶狠狠道:“当初我去曹营,就是投降去的,南阳朝廷之所以可以破解新式城门,也是我提供的情报。”   “在城门破了以后,也是我许攸……”   “……”   这一桩桩一件件,从许攸口中冒出来,宛如一柄柄锋利的钢刀,直戳袁绍本心。   即便是袁绍,也不得不承认,此前对于许攸的重视程度不够。   但是……   这样便是他叛变的理由吗?   袁绍心中懊恼,但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办法,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阶下囚。   曹操回头瞥了眼袁绍,轻声道:“本初,即便没有子远,你觉得你能禁得起五十万大军的围攻吗?你就别再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了。”   “你们袁氏的结局,从袁公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如今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程立缓缓点头:“没错,如果不是入冬,你们早在去年就该落败了,有何至于苟延残喘至今,你能多活四个月,应该多谢老天爷。”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手持一卷书,表面上正在阅读,但实际上,却在跟军师联盟的专家沟通,仔细分析当前的战局:   “老师,按照现在的局势发展,说不定袁绍未必能够抵达清河,看来张辽、徐荣全都有长进,尤其是张辽,对于地雷的运用,有点厉害啊。”   “是啊。”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地深感敬佩:“张辽可是第一次接触地雷,居然就能发挥出这么好的作用,让专家眼前一亮。”   “此外还有徐荣,从他目前的表现上看,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精通兵法的将才,而是一个懂得结合时局,做出判断的帅才。”   “说真的……”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诧异:“专家最没有想到的,就是徐荣了,如果他能年轻二十岁,咱们将来的统帅中,完全可以留他一个。”   这么些年的战斗,不单单是在建功立业,对于军师联盟的专家而言,更是一次检验各大统帅能力的时候。   曹操自然不必说,乃是最能跟得上时代的帅才,而且他在兵法、权谋上,也是佼佼者,乃是军师联盟首选的将才。   张辽虽然有些战功,但毕竟还太年轻,在某些大的战略中,缺乏一定的能动性,虽然现在表现的像模像样,但比起曹操而言,仍有一定差距。   至于徐荣……   对于军师联盟而言,始终只有中规中矩,这一个评价。   虽然说,徐荣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战功,但在刘辨的选拔体系中,他的表现,实在是乏善可陈,没什么亮点可言。   “啧啧。”   刘辨沉思片刻,叹口气:“的确是有点可惜。”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不必有这种想法,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人还是要及时退出来,给年轻人腾地方。”   “如果朝廷里面的人,全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家伙,那么朝廷的未来可想而知,一个健康的朝廷,老中青是要维持在一定比例的。”   “历史上的蜀国,在诸葛亮死后,顿失一柱,造成人才的断档,难以衔接,这才是最最致命的问题。”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老师言之有理,这当皇帝很大一部分,的确是在用人上,咱们只需要把人用好了,攀好科技树,至于执行的部分,交给他们即可。”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咱们需要把精力花在有价值的问题上,而不是面面俱到,这样会把人累死的。”   “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能有直播这样的金手指,军师联盟可以帮辩爷解决大部分问题,但历史上的皇帝,仅仅只是个而已,他们精力有限。”   呼—   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袁绍死了,就足够了,至于是不是曹操的战功,对于朝廷而言,影响有限。”   军师联盟轻声道:“综合考虑,战功仅供参考。”   刘辨颔首:“没错,的确如此。”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陛下,荀彧、郭嘉在外求见,听说是冀州有战报传回。”   “哦?”   刘辨惊异:“他们俩人全都过来了?”   朱彤点点头:“没错。”   刘辨淡笑:“看来,袁绍已经被拿下了。”   若仅仅只是军事上的情报,通常状况下,是郭嘉、贾诩过来,而今连荀彧都过来了,足以证明是最终的结局出现了。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郭嘉、荀彧入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荀彧(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平身,试探性问:“可是冀州战况出来了?袁绍死于何人之手?”   郭嘉揖了一揖,回答道:“陛下,袁绍自投罗网,进入清河,被曹操捕获,如今徐荣、张辽仍在曲梁作战,他们以荀谌的性命要求,二人因此不敢强攻。”   “孟德?”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要知道,按照军师联盟的分析结果,曹操抓住袁绍的可能性,仅仅只有43.6%,甚至还不到一半,但结果偏偏是这么巧合,完全不给军师联盟面子。   这其中足以证明许攸,起到了多么大的作用。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孟德抓住的,根据情报,是许攸劝袁绍放弃大部队,然后潜入到清河,寻找曹操,这才会有今日的结果。”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放弃大部队?”   郭嘉恩了一声:“没错。”   刘辨愣怔:“袁绍居然还同意了?”   郭嘉点头:“恩,是这样的。”   呼—   刘辨长出口气:“这需要多么愚蠢,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袁绍的智商当真是堪忧呐,如此这般都能上当,都没能怀疑到许攸身上?”   服了!   刘辨是真服了!   袁绍简直堪称是完美第六人,赢得实在是太过简单。   要知道,这其中但凡有一个环节失误,都不可能让曹操占了便宜,但偏偏,袁绍愣是一点精明劲儿都没有,始终被许攸忽悠控制着。   这是得有多蠢,才会如此?   刘辨想都不敢想,但袁绍居然真正做到了!   牛!   实在是太牛了!   合该曹操立功,没有办法。   即便是郭嘉自己,也不由地感慨道:“是啊,咱们全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袁绍居然敢放弃大部队。”   “要知道,如此这般,便是一亭长,都能将其捕获,而他们居然敢跨越上百里,抵达清河去找曹将军?”   “不得不承认。”   郭嘉叹口气,朗声言道:“许攸是真的很了解袁绍,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引起袁绍的怀疑。”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许攸在这件事中,的确立下了功劳,不过朕不喜欢这个人,他现在可以背叛袁绍,将来就可能背叛朕。”   郭嘉明白刘辨的意思,当即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明白应该怎么做。” 第503章 惊天一爆,震惊山越群贼!   刘辨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许攸这样的人物。   历史上的他,便出卖了袁绍,让曹操轻易攻入了冀州。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此人居然还敢居功自傲,大呼曹操乳名阿瞒,简直是目无尊上的蠢货。   这样的人即便立下功劳,对于南阳汉庭而言,也不过是个累赘而已,毕竟像许攸这般能力的人,南阳朝廷可是有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刘辨没必要因为许攸,便放宽自己的标准,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可如果不给他点官职,又会让人说闲话。   没办法。   刘辨只能把这件事,交给校事府来做。   毕竟,这就是一个行驶在黑暗中的机构,最擅长的,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行动,杀一个许攸,对他们而言,压根就没有压力,更不会露出破绽。   “文若。”   刘辨扭头瞥向荀彧,轻声道:“你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令弟荀谌吧?”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舍弟被人绑架,要挟朝廷,为陛下添了麻烦,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向陛下请命,下令强攻曲梁。”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如今袁绍都已经被抓了,审配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只要散出消息,令弟自然无虞。”   “至于审配……”   刘辨自然清楚这是一个硬汉,长出口气道:“如果他能归顺朝廷,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执迷不悟,也不必纠结,杀了便好。”   “等铲除了袁绍的兵马,冀州立刻展开春耕事宜,命令弟、董昭等人一起主理,想来很快便能进入正轨。”   荀彧岂能不关心自己弟弟的生命,他昨日没来,今日得到消息,反而一起来了,摆明了只是来表决心的。   当然了。   皇帝陛下也没有戳穿,毕竟这是人之常情,而且荀谌的确有他的用处,这样可以令此前耽误的时间,尽快弥补回来,让春耕更快在冀州展开。   荀彧感激涕淋,欠身拱手:“多谢陛下。”   刘辨摆摆手:“文若不必客气,朕虽然可以饶他一命,但还是要按照咱们的规矩考核,若是能够通过,还自罢了,如若不然,便是文若你的面子,朕依旧不顾,你可明白?”   荀彧自然清楚南阳汉庭的制度,更明白自家兄弟的能力,因此自信满满道:“陛下放心,舍弟必然可以通过考课,完美完成此次春耕。”   “恩。”   刘辨摆了摆手:“既如此,尔等暂且退下吧。”   二人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以前我觉得荀彧是最公正的,但没想到,在他弟弟这件事上,还是有一定私心的。”   “这是正常的。”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不知道辩爷听过一句话没有,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三秦饶儁异,汝颍多奇士。”   “当然听过。”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这汝颖便是指大汉豫州的汝南、颍川,说这两郡以盛产才学之士,闻名天下,帝国朝堂上的达官显贵,也多出自此地。”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在东汉历史上,袁隗四世三公的时候,汝南的士人在朝堂中,占据了很大的力量。”   “比如说,与周毖共典选举的许靖,乃是汝南平舆人;担任城门校尉、一度能够干预吏部事务的伍琼,也是汝南人。”   “而在袁隗死后,袁氏集团倒地,曹魏政权中,荀氏力量壮大,颍川士人得到了大量的举荐,荀彧从来没有举荐过汝南人。”   “这其中固然有要避嫌的想法,但如果说没有一点私心,是绝对不可能的,荀彧可不是圣人,辩爷没必要把他想得没有缺点。”   刘辨仔细想了想,即便在现代这个时空,袁隗之所以可以在后期掌控朝堂,掌控刘协,其实很大一部分人,也是汝南士人的支持。   只不过,伴随着袁隗的倒下,汝南士人已经从历史的舞台逐渐淡化出去,只能走正规的途径进入南阳朝廷,一切从零开始。   当然了!   即便有荀彧等人在,依旧需要经过南阳汉庭的考课系统,而且会比寻常考课难度更大,这是初步限制举察权力的一种方式。   “这倒也是。”   刘辨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相应的问题存在,毕竟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即便是圣人,依旧有缺点。”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没错!你只需要记住,用人之长,必容人所短的道理即可,帝王之道,有很大一部分,便是驭人之道。”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明白。”   ……   冀州。   曲梁县。   城外,军营。   中军大帐。   张辽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袁绍已经被曹操抓住了?目前已经在送往南阳的路上?”   下方男子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这是从南阳传过来地消息,想来应该是正确的,陛下的意思,放出消息,确保荀谌安全。”   “如果……”   男子目光扫过张辽、徐荣,轻声道:“如果二位将军拿下了曲梁,审配愿意归顺朝廷,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执迷不悟,杀之即可。”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二军主将张辽、徐荣完全愣住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争夺了大半天的功劳,居然会被曹操就这样轻易拿到手。   要知道,就在前两天,他们还在因为此战功,争得是面红耳赤,双方都希望自己可以占据主动权,好将战功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谁能想到……   才两天时间而已,便从天而降这么大的噩耗。   张辽扭头瞥向徐荣,叹口气:“徐将军,你说咱们争来争去有何用?到最后,袁绍不还是到了曹操那里?这就是命啊!”   徐荣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是啊,咱们在这里争来争去,又有何用,袁绍这家伙终究是把咱们全都耍了,居然敢抛弃队伍,直奔清河。”   “该死!”   徐荣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任凭他如何睿智,都没有想到,袁绍居然如此“勇猛”,实在令人敬佩。   可是,他继续深入思考,又总感觉这其中多少有些不对劲儿,像是刻意而为之,又像是被人算计了一样。   “文远。”   徐荣长出口气,试探性道:“你有没有感觉出,这其中的怪异?”   张辽倒也没有隐瞒,颔首点头:“这件事的确比较诡异,国丈引军慢行,袁绍直奔曹操,这当中似乎一点蜿蜒曲折都没有。”   “是啊。”   通常情况,重大事情的决策,总是九曲十八弯的。   即便是在非常紧急的关头,也需要长久的思想斗争,才能下定决心。   但是,袁绍的行军路线,却是非常坚定,给人一种从最开始,就在直奔曹操的感觉,但很明显,这种事情是不太符合常理的。   徐荣吐口气,不住点头:“我亦有此感觉,孟德被革职,国丈兼领,动静虽然闹得很大,但这却不像是国丈的行事风格。”   张辽皱着眉:“国丈平素里不打仗,我也不怎么了解,只觉得他故意放慢行军速度,像是不想参与对战功的争夺似的。”   “可是……”   言至于此,徐荣直接打断,轻声道:“国丈不争功,还自罢了,但是麾下的将士呢?他们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恩。”   张辽点了点头:“这便是问题的症结了,即便国丈不愿意争功,初来乍到,也很难驾驭的了这支队伍,除非这其中……”   嘶—!   张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将军的意思是,曹操?”   徐荣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除了曹操外,谁能在短时间内,镇得住这些虎狼猛士。”   张辽、徐荣尽皆是百战统帅,自然清楚军队中的问题。   忽然的更换统帅,势必会有一个磨合期。   而这个磨合期,需要根据统帅的能力核定,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不等,甚至有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磨合成功。   可是……   国丈唐瑁却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做到让曹军全体将领都服从各种不符合常理的安排,这种事情,原本就非常诡异,极其的不正常。   张辽眼神骤亮,试探性道:“莫非……国丈只是代领,真正主事的,还是曹操?”   徐荣停顿了片刻,轻声言道:“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张辽惊诧:“国丈可以如此?”   “哼。”   徐荣轻哼一声:“自然不敢。”   刹那间,张辽恍然大悟,背后的主意必定出自皇帝陛下。   只是,这样的结论,张辽不敢说出口,更不敢轻易选择相信。   从某种意义上说,一旦这条结论证明是正确的,那就证明皇帝在暗中帮助曹操,他是有意要扶持曹操。   张辽抬眸望向徐荣,双目之中写满了不敢置信,然而徐荣乃是同样的表情,只是比张辽的眼神,多出了一丝丝的不甘心。   当真是皇帝陛下在扶持曹操吗?   张辽、徐荣不愿意相信,但却不得不信。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结局对于徐荣而言,还勉强能够接受,但是对于年轻的张辽而言,当真难以接受,因为他同样有志于未来。   ……   扬州。   丹阳郡,泾县。   山越大营。   中军,大帐。   一个身材略显魁梧的男子,正端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下方的众将士:“诸位,今日换你们前来,乃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相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泾县山越大帅祖郎。   祖郎盘踞泾县多年,素来不服从官府的管理,在其麾下,有部曲近万人,便是当年的扬州牧刘繇,他也不放在眼里。   甚至,在刘繇方才进入扬州的一段时间里,双方还因此发生过大战,结果竟是祖郎两次战败刘繇,杀得对方愣是数年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众多山越渠帅中,祖郎也是最有威信的人,十里八乡的渠帅势力中最大的一支,相当有影响力。   “大帅。”   下方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您有何话,不妨直说,我们全都听你的。”   祖郎瞥了眼男子,面带微笑地道:“此事涉及到咱们诸位的切身利益,非是我一人可以决定的,因此找你们来商量。”   “啊?”   顿时,大帐之中一片哗然。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议论纷纷,最终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祖郎身上:“大帅,到底是什么事情?您不妨直说。”   “既如此,本帅便不多废话了。”   长出了口气,祖郎的目光扫过满座的兄弟,轻声道:“你们也应该清楚,南阳汉庭派来了新的刺史,名叫张昭,此人正在忙碌春耕的事情。”   “知道啊,怎么了?”   “莫非他们想要攻打咱们?”   “跟他干不就完了?咱们怕过谁啊!”   “没错,当年的刘繇两次进攻咱们,不照样落败了?”   “我们全都听大帅的指挥。”   “是的,我们愿意遵大帅号令。”   “……”   然而……   祖郎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诸位,以前咱们打刘繇,是因为刘繇这厮该打、欠打,必须要打!”   “但是这一次,咱们面对的是南阳汉庭,当今的皇帝陛下,乃是汉室正统,而且得天相助,发明的伏火雷霆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   “咱们即便与之硬拼,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长久下来,势必会闹得各部不得安宁,目前咱们尚且可以支持两年,但若持久下去,恐怕不得为生。”   言至于此,众人已然听出了祖郎的意思,一个个皱起了眉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毕竟山大王的日子过惯了,是没人愿意再当奴隶的。   “大帅,您这是何意?莫非要归顺朝廷?”   “即便是灵帝时期,咱们也没有归顺过朝廷啊。”   “虽然现在的皇帝名声在外,但在我而言,他们全都是一个鸟样。”   “没错,咱们自己当家作主,总好给给别人当奴隶。”   “绝对不能归顺朝廷,我信不过他们。”   “……”   听到众人的声音,祖郎没有丝毫震惊,彷佛这一切,全都在预料之中似的。   但是……   他是清楚南阳汉庭这次诚意的,而且也明白南阳汉庭的实力。   为了不让麾下将士跟着受苦,走上一条不归路,不管多大的困难,他终究是要试一试。   “诸位。”   祖郎再次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良久后,大帐内方才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祖郎身上。   祖郎尽可能保持冷静,轻声言道:“这样吧,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小节目,大家先看看,再商议也不迟。”   “阿辉。”祖郎招呼一声。   “在。”   “他们准备好了吗?”   “恩,已经准备好了。”   “好。”   祖郎缓缓点头,摆手道:“诸位,且随我来吧,咱们去后山断崖那里。”   众人虽不明其意,但出于对祖郎的信任,终究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一路穿行,没一会儿,便抵达了后山断崖处。   祖郎遥望着对面的山头,轻声道:“南阳汉庭有一种新式的兵器,称之为伏火雷霆,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今日便让尔等知道它的厉害。”   众人顿时愣住,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   “啊?大帅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要将对面的山头给夷平吗?”   “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仙人,也不可能。”   “伏火雷霆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但对付这山头,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他如果当真可以开山,或许我还可能会投降,但如果不能,必定坚持到底。”   “这山林便是咱们的战场,没有人能在这里与咱们抗争,除非山没有了。”   “没错,除非南阳汉庭可以开山裂石,否则我决不投降。”   “我也不投降。”   “不能投降。”   “……”   祖郎听着众人的声音,倒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摆手吩咐道:“阿辉,给对面发信号吧。”   阿辉欠身拱手:“遵命。”   旋即。   红绿旌旗在空中招展。   随后不久,只听得蓬的一声巨响。   但见,前方的山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崩塌,一阵浓厚的烟尘升腾而起,向着四方轰然散开。   即便是后山断崖上的众人,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脚下山峰的震颤,甚至有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里一片湿意。   祖郎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亲眼见证这一幕时,整个人还是不由地为之一愣,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一张嘴下意识地张大,惊惧到了极点。   “这……”   “这怎么可能?”   祖郎喉头滚动,不由咽了口口水,心中暗道:“陶恭祖没有撒谎,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夸张,这东西果然有开山裂石的能力啊!”   一旁的众人完全愣在了原地,足足过了良久,才有了声音:   “这……这莫非是……莫非便是伏火雷霆?”   “啊~~~~这……这怎么可能?”   “这便是伏火雷霆?”   “还真把山头给夷平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   趁此机会,祖郎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他转身望向众人,轻声言道:“没错,这便是伏火雷霆,前些天,从徐州回来的陶谦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带着弟兄们,归顺南阳汉庭。”   “这伏火雷霆便是他派人安装的,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方便随身携带的伏火雷霆弹,可以安在山体四周的地雷,一旦人踩上去,便会爆炸。”   “如果南阳汉庭要对咱们动手,只需要在山体外围布置一圈雷区,咱们的人就永远只能困死在山里,再也出不来了。”   “弟兄们!”   祖郎长出口气,声音洪亮了两份:“咱们与朝廷对抗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当山大王,而是想要过上富足的日子。”   “如今,咱们只要归顺南阳汉庭,所有田亩便归自己所有,免除三年的赋税,而且还可以接受朝廷的水稻种植培训,可以优先购买化肥。”   “更重要的是,南阳汉庭有一种梯田耕种方式,也能享受到稻田鱼的种植培训,新开出来的梯田,是按照五五分成,享受与南阳同样的土地政策。”   “……”   到现在,不管祖郎说什么东西,他们已经全都听不见去了。   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Boom!   这一声爆炸。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将他们内心中对于南阳汉庭的厌恶,彻底地轰塌,一点根基都不剩。   面对这样强悍的东西,是自己的血肉之躯可以抵抗的吗?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连刘繇的正规军,扬州的士族都妥协了,足以证明南阳汉庭的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在这样的威胁下,只要不是要他们的命,恐怕再恶毒的条件,他们也会接受。   良久后,祖郎轻声道:“如果大家愿意归顺南阳朝廷,稍后便到我那里去报个名,如果不愿意归顺,便可自行离开了。”   “不过,我奉劝大家还是识趣一点,南阳汉庭绝非是刘繇,当今的皇帝陛下,也绝非是此前任何一个皇帝。”   “顺朝廷者昌,逆朝廷者亡。”   “这句话,绝对不是威胁,而是南阳汉庭奉行的准则,反正我祖郎已经决定归顺,至于你们大家,自己想清楚便是。”   话音刚落,便有人举起手来,大声呼喊:“大帅,我愿意归顺,您知道的,只要是您的决定,我都会遵从,现在也不例外。”   “还有我!”   跟着,又有人举起手来,生怕自己落下:“我也愿意归顺南阳朝廷,只要能过上好日子,我也不愿意成天在这山林里带着,这里湿气重,很容易生病的。”   “那个……我也归顺。”   下一个瞬间,又有七、八个人同时举起手来:   “大帅说得没错,咱们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当山大王。”   “这伏火雷霆太厉害了,若是将山头夷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愿意归顺,现在就报名。”   “大帅,还有我!”   “别落下我!”   “……” 第504章 修建皇城没有钱?房地产预售搞起来!   扬州。   丹阳郡,州牧府。   张昭拿着陶谦带回来的名单,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得亏是有恭祖出手,否则必定会影响春耕事宜。”   陶谦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老朽与祖郎的父亲,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他怎么也得给老朽点面子。”   “当然了。”   言至于此,陶谦赶忙补充道:“关键是朝廷的政策很好,能够让祖郎他们放心,还有就是伏火雷霆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山越全都是一帮占山为王的豪强,他们战斗力虽然很强,但也仅仅只是面对寻常的兵马,若是碰到伏火雷霆,照样得死。   尤其当伏火雷霆将山头轰塌的那一瞬,更是将他们抵抗的心,彻底崩塌,若是连山都没有了,那么就意味着没了藏身之地,没了家园。   这才是山越宗帅们不能接受的,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战斗力之所以强悍,归根到底是因为有熟悉的山岭地形,可以跟官兵打游击。   而南阳汉庭的作战方式,压根就不跟你扯淡,直接轰塌为主,让你无所遁形,完全捏住了你的七寸,让你动弹不得。   张昭满心欢喜,长出口气:“既然大部分人已经答应归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容易多了,至于这些暂时没有回应的,就按照老办法应对。”   陶谦提醒道:“子布,老朽可要提醒你啊,这帮山越虽说有些已经归顺了,但是你千万别他们逼急了,否则降而复叛的事情,未必不会发生。”   “丹阳人就是这么个尿性,吃软不吃硬,你必须要软硬兼施,才能真正让他们接纳朝廷,真正成为良善之民。”   “放心吧。”   张昭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郑重道:“我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各个山口处布下地雷的同时,会派人守在那里,公开劝导。”   “只要他们能够答应,地雷会全部清除,放他们出来,而且优惠条件不变,至于排兵进山剿贼的事情,我可没那闲工夫。”   陶谦咧嘴一笑,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张昭放下手中的名单,举目望向陶谦:“恭祖,前些天,我将咱们的事情报之于朝廷,朝廷想必定会对你重新安排。”   “凭你的资历,即便当个扬州刺史,都是没有问题的,我想,要不咱们一起吧,你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在丹阳的威信,还是有的。”   “千万别!”   陶谦把手一招,当即拒绝:“我一把年纪了,已经干不动了,卸任徐州刺史以来,你不知道我有多轻松。”   “如今的我也算是荣归故里吧,只想在这里颐养天年,不问政事,至于帮你解决丹阳山越的事情,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我是在报恩。”   张昭自然清楚陶谦的意思,他口中所说的报恩,乃是在报朝廷的大恩,皇帝的大恩,当年若不是朝廷提前察觉,或许陶谦已经死了。   “但不管怎样……”   张昭是发自真心,希望陶谦能够帮他。   毕竟,扬州这个地方,士族林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站住脚的。   尤其南阳汉庭的考核任务,还非常重,如果能有人帮衬,自然可以更好的完成:“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帮我。”   陶谦淡笑:“老朽已经决定在此安家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言语便是,老朽能帮的,尽量会去帮,即便帮不了的,也会想想办法。”   张昭知道陶谦已经下定决心,干脆叹口气,点点头:“好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哦,对了,令郎呢?可参加过朝廷的考课了?”   “参加了。”   陶谦点了点头,神色悠悠道:“但很可惜,他们没能通过,犬子资质平平,怕是与朝廷无缘了,随他们去吧。”   “其实,这么些年,老朽也算是悟了,出息孩子固然好,可以光宗耀祖,但没什么大出息的孩子,难道就不好吗?”   “他们安分守己,可以时常陪伴在父母身旁,一家人其乐融融,不也是天伦之乐?所以,老朽现在已经不操心了,有没出息,都无关紧要,只要平安健康便好。”   听到这里,张昭对陶谦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看得出来,此刻的陶谦真的已经顿悟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但却对了一丝对人生、对生命的领悟。   这样的人已经看淡了一切,不管你如何劝说,对他们而言,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甚至将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好吧。”   张昭无奈点了点头,轻声道:“等以后有机会,在下会时常去拜访恭祖的。”   陶谦面带微笑:“自然可以,届时老朽请你喝我亲手煮的茶。”   张昭淡笑:“如此甚好。”   “既如此。”   陶谦缓缓起身,长出口气:“老朽便要告辞了。”   张昭跟着起身离席,准备亲自送陶谦离开。   正当二人迈出殿门时。   忽然,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张昭抬眸望去。   但见,府中侍从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使君,朝廷的诏书到了。”   张昭皱了皱眉:“哦?朝廷的诏书,莫非有何诏令?”   侍从摇摇头:“非是给咱们的,而是给陶老的。”   “我?”   陶谦一脸的难以置信,同时心生不安:“可老朽已经卸任了,如今只是个草民而已,难不成陛下还准备启用老朽?”   侍从急忙将布袋递给张昭:“使君,根据使臣所言,朝廷命使君您亲自为陶老颁布诏令,还有侯爵印绶。”   “侯爵?”   陶谦惊诧不已,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自从陛下再南阳正位回宫以来,还从没有封过侯爵。   即便是战功赫赫的孙坚、曹操、张辽等人,也从来没有被封过侯爵,谁能想到,南阳汉庭的第一个侯爵,居然会给陶谦。   这可是一份莫大的殊荣啊!   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张昭接过布袋,从中取出诏书,展开浏览,不由惊诧:“恭祖,陛下册封你为溧阳侯,居然还有三百户的食邑。”   溧阳县!   隶属于扬州丹阳郡。   这里正是陶谦的老家。   皇帝陛下将陶谦的侯爵封在这里,而且还给了他三百户的食邑,摆明了就是想让他光荣退休,荣归故里,安享晚年。   当陶谦看到诏书的这一瞬,整个人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满腔的热泪顷刻间涌上眼眸,彷佛瞬间便要流淌出来。   是的。   自己自从归顺南阳汉庭以来,压根没什么战功,即便当了个州牧,也不过是个虚职而已,毕竟绝大多数都由郡守、县令完成。   陶谦非常非常清楚,自己在南阳汉庭是根本没什么地位可言的,如果不是当初主动归顺南阳汉庭,甚至连个州牧、刺史都不可能混到。   或许,皇帝陛下的这个溧阳侯,完全就是在对他主动献出徐州做出的回应,也是为他卸任徐州刺史做出的回应。   “老朽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啊!”   陶谦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此刻在内心深处,对于南阳汉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了,张昭似乎从这封诏书中,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另一层用意。   毕竟,陶谦原本便是丹阳人,而这一次在降伏丹阳山越的事情中,陶谦可谓居功甚伟,若是没有他在,恐怕扬州没那么容易安定。   给陶谦一个溧阳侯的爵位,绝对不仅仅是对陶谦功绩的肯定,更是希望他能以定海神针的身份,来震慑住扬州这帮山越。   至少……   只要有陶谦在,泾县祖郎这一支山越,是肯定不会造次。   而祖郎在山越中的影响力,可是要比南阳汉庭还大,留陶谦在丹阳的意义,溢于言表。   张昭深感敬佩皇帝陛下的魄力与反应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种决定,而且及时快速的实施,这份前瞻性简直令人敬佩。   “恭祖老兄。”   张昭将诏书递给陶谦,深躬一礼:“这是你应得的,陛下心里一直在惦记你,有了这溧阳侯的爵位,你们全家都算是有保障了。”   陶谦虽然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在,但即便他去世了,儿子也能袭其爵位,有三百户的食邑在,他们肯定是饿不死的。   要知道,如今的三百户的粮产,可要比最开始的三百户,强出不知多少,按照最新的平均亩产来核算,至少已经翻了三倍有余。   换言之,现在的三百户食邑,相当于灵帝时期的一千户食邑,甚至更多,所以这份诏书中的食邑,虽然只有三百户,但其所得,绝对不少。   “是啊。”   陶谦长出口气,缓缓点头:“老朽怎么也不敢相信,陛下居然会册封我为溧阳侯,三百户的食邑,足够全家享用了。”   “老臣!”   言罢,陶谦冲着南阳的方向,便是深躬一礼:“谢过陛下大恩。”   张昭淡然一笑,亲手将陶谦搀扶起来:“恭祖老兄,这可是件大喜事啊,你怎么不得摆酒庆贺一下,把祖郎他们全都叫上。”   陶谦自然明白张昭的意思:“子布啊,你还真是聪明至极啊。”   张昭轻声道:“全都是为朝廷做事,还望恭祖老兄能多多配合。”   “好。”   陶谦点点头,直言道:“老朽同意,不过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由子布,你来办吧。”   张昭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奏章,仔细阅读,心中暗暗与军师联盟沟通:“没想到,冀州的这帮士族还算是开眼,居然没有过分掣肘,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情。”   “很正常。”   军师联盟的声音则是比较平淡,彷佛一切尽在掌控似的:“南阳汉庭的实力,真的已经很强大了,完全可以将他们平推。”   “只要不是瞎子,在这种情况下,是肯定不会跟咱们作对,就像是扬州的陆家、顾家,大势所趋,他们只能顺势而为,这才是智者的表现。”   “何况,咱们的土改配合土地股权交易中心展开宣传,这对于冀州士族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他们怎么可能敢反抗呢。”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长出口气:“的确是这样的,感觉自从把袁隗消灭掉以后,咱们的路越走越顺,我都感觉有点假了。”   “哈哈。”   军师联盟笑了笑:“正常,只要过了最艰难的那个点,剩下的事情就会越来越顺利,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推着你前进。”   “这其实就是马太效应,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当你已经是强者了,只会越来越强,因为各界都会支持你,让你更强,所以你才会有越来越顺的感觉。”   刘辨面带微笑,非常享受这个过程:“是啊,以前士族还是自己的对手,现在他们都主动往上贴,彷佛已经没有对手了。”   “唉。”   叹口气。   刘辨轻声言道:“无敌是多么寂寞。”   军师联盟立刻提醒道:“辩爷不要放松警惕,谁也不知道这世界将会怎样,万一忽然蹦出个什么意外,咱们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刘辨淡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样最好。”   “……”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专家沟通时。   忽然。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鲁肃求见。”   刘辨摆了摆手:“子敬啊,来得可真是时候,朕刚好准备召见他,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鲁肃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鲁肃,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鲁肃一旁落座,轻声道:“子敬啊,可是来汇报重建雒阳之事否?”   鲁肃颔首点头:“正是!”   “恩。”   刘辨轻声道:“刚好朕也想听听,你说说吧。”   鲁肃应声承诺,旋即开口道:“是这样的,陛下,建筑初期的善后处理队伍,已经入场,目前已经增加了人手,估摸着半月内,可以完成。”   “土方工程队已经在分布入场中,调集了三千辆驴车,随着后期善后队伍的退场,人员、运输等还会增加,这部分工期约莫三个月。”   “然后是……”   “……”   鲁肃一边汇报,刘辨一边开口询问相关事宜。   包括各工种的交叉作业,以及材料的来援、价格等等。   毕竟,这部分施工是相当专业的,虽然有了南阳前期的培育,有了大量的技术工人,但这么大体量的工程,还是第一次,难免会有管理上的疏漏。   刘辨吩咐道:“材料一定要提前预备,让他们根据施工图纸,计算出所需要材料的数量,提前预备,专人看管,不得有误。”   “辅助的脚手架等,也需要提前准备了,这次大面积展开,需要的量会非常大,不能因为这些东西,耽误了整体的工期。”   “此外还有……”   “……”   鲁肃从怀中取出小本本,拿笔记录,生怕错过一点。   即便是他,现在也感觉脑子不够用。   实在是因为体量太大,分部分项工程太多,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实在是难以面面俱到,因此必须要拿笔记本记录好,再行传达给各部的负责人。   “陛下,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鲁肃记录完毕,抬眸,试探性问道。   “暂时就这么多吧。”   刘辨皱了皱眉,长出了口气:“至于剩下的,等下次你再来汇报,咱们再详聊不迟,反正从雒阳到南阳,也不算太远。”   鲁肃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便没再纠结:“既如此,臣便告退……”   “且慢。”   话音未落,刘辨便挥手打断,轻声道:“朕还有别的事情。”   鲁肃欠身拱手:“不知陛下有何事?”   刘辨轻声道:“既然重修雒阳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那么收购金丝灵猴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咱们争取在皇宫修建完成前,解决了刘焉。”   “啊?”   鲁肃惊诧不已,急忙言道:“可是陛下,重建雒阳需要花费大量的钱,咱们还要继续收购金丝灵猴吗?”   “陛下应该清楚,如今的金丝灵猴价格,已经涨到了五十金左右,咱们需要花费的钱,将会是很大一笔,甚至最终的成本,远在五十金以上。”   一旦朝廷开始大规模采购金丝灵猴,势必会导致金丝灵猴的价格继续飙涨,如此一来,朝廷的采购成本,势必会更高。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最为关键的是,现在重建雒阳城,到处需要钱,把这部分钱用在皇城,岂不是更好?   至于收拾益州牧刘焉,鲁肃感觉应该推迟一些,至少要等皇宫修建的差不多,最好是在一年,或者两年以后,这样最好,资金可以缓和过来。   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素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居然想要在这个时候,便收购金丝灵猴,对刘焉下手,殊为不智啊!   然而……   皇帝陛下却是极其冷静,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刘辨缓缓点头,郑重言道:“恩,朕知道,不过没关系,前期投入,后期回收,咱们赚的是差价,只有把价格炒上去,才能让益州士族全都陷进来。”   “这一点,臣自然清楚。”   “可是……”   不等鲁肃把话说完,便被刘辨摆手打断:“子敬可是担心,咱们没有足够的钱,修建雒阳城,而收购金丝灵猴的钱,应该全部用来修建雒阳城。”   鲁肃惊诧不已,皇帝陛下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证明他知道朝廷的财政状况,但即便如此,皇帝陛下却依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足以证明,皇帝陛下已有对策。   咕噜—!   鲁肃咽了口口水。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朝廷的财务状况,修建雒阳城这种事情,可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才能办到的,即便把财政全部掏空,恐怕也难以解决。   但特么……   这种事情却难不住皇帝陛下?   鲁肃试探性问道:“莫非陛下可以解决,修建雒阳城的资金问题?”   刘辨淡然一笑,从旁边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递给鲁肃:“子敬,雒阳城可不仅仅只有皇宫,还会有大量的百姓、居民区。”   “你或许还不太清楚,天子脚下的土地有多么值钱,那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咱们修建的雒阳城,甚至也包括了居民区。”   嘶—!   鲁肃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似乎意识到了,皇帝陛下要干什么:“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要……卖房子?”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卖房子,从两进的院落,到五进的豪宅,在图纸上全都有规划,咱们将其造出来,然后卖给天下的富豪、士族等,这不就有钱了?”   对于一个建筑而言,建安成本其实非常有限,归根到底是两个大头,一个材料,一个人工,充其量再加一个机械而已。   但如果要将房子当作商品卖出去,那么它的附加价值可就多了去了,比如说最为重要的城市、地段、教育、医疗等。   雒阳乃是帝都!   修建的皇城,乃是天子脚下!   将来会有上学的太学,甚至还有大量的医馆。   这些才是决定房子价格的因素,此前雒阳城的寸土寸金,足以证明了皇城的房产价值。   古代人或许意识到不到,但对于现代人刘辨而言,却是深有感触,帝都皇城的附加房产价值,他必须要利用起来,逮住富豪便是一阵薅!   “这……”   鲁肃皱了皱眉,不敢置信地道:“陛下,这能行吗?咱们是缺建皇城的钱,房子没修建,又如何卖呢?这不合常理!”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子敬勿急,你还是先回去看看资料,上面有房产预售的各种资料,只要你能吃透它,咱们就不缺钱。”   “房产……预售?”   鲁肃虽然不明白房地产,但预售两个字,还是明白的。   简而言之,便是提前销售房子。   咕噜—!   鲁肃不禁咽了口口水,深感皇帝陛下的脑洞,那叫一个大啊! 第505章 荀彧:买房子能赚钱?   其实,刘辨原本也觉得,在古代搞房地产,那是要死的,几乎不可能搞得成功,毕竟先天优势是不足的,难以跟现代社会相提并论。   但是……   经过军师联盟专家的指点。   帝都皇城是一个非常好的卖点,而且将来必定是大汉天下的政治经济中心,在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完全可以搞一搞。   虽然,这种模式是不可以复制的,但完全可以解决修建皇城所需要的资金问题,归根到底不过是透支了皇城居民区,未来十余年的升值潜力而已。   这种情况跟现代社会的各种豪宅,是一个套路,价格定的非常高,但在开盘后的五到十年内,几乎没有任何升值的机会。   大汉虽然经过数年的发展,老百姓已经基本上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但想要达到温饱,多少还差点意思,从老百姓身上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   刘辨只能把主意打到富豪、世家身上,他们手里的钱可实在是太多了,拿出来一点支援皇城的建设,绝对是应该的。   而且,按照目前朝廷的发展机会,即便透支未来几年的升值潜力,也会很快弥补回来,将来照旧是一个不错的资产,只不过是少赚点而已。   望着鲁肃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了口气,内心不由怀疑起来,试探性问道:“老师,这次房地产,真的可以成功吗?”   “当然!”   军师联盟非常自信,极其肯定地道:“从最近收集上来的数据看,宛城近两年的发展,可谓是非常迅速的,尤其是房子的租金、售价,日渐走高。”   “宛城不过是辩爷你的一个临时歇脚点而已,就可以这么高,如果将来迁都雒阳了,房价自然会更高,这是一定的,完全可以进行类比。”   “根据专家的测算。”   接下来,军师联盟再次补充道:“即便按照现在宛城的价格售卖,依据咱们新式雒阳城的体量,保本建安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如果分期建筑,分期售卖,价格水涨船高,说不定连收购金丝灵猴的钱都能转出来,到时候咱们继续钱滚钱,肯定赚的钵满盆满。”   “而且辩爷别忘记了,房地产开发是个综合性的科目,涉及到的行业、材料会非常多,这样还能趁机拉起一批施工队,为以后的修建道路、桥梁做准备。”   “即便他们修不了道路、桥梁,将来皇宫修建完毕以后,这些施工队完全可以承接各郡县的房屋改造工程,用以改善民生。”   “……”   巴拉巴拉。   军师联盟的专家,一口气说了N多优点。   从各个角度,论证了这项工程的可行性,以及优越性。   刘辨听得非常认真,虽然还有些一知半解,但他终归还是相信军师联盟专家实力的,只要操作得当,这次的房地产预售,可以一下子解决很多问题。   ……   且说鲁肃离开文德殿后,便径直返回尚书台,将今日的笔记稍稍整理,记录在册后,又熟悉了一遍其余事务,方才打开皇帝给的资料,准备研读。   如今的鲁肃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学知识,远远脱离了小白模式,在经过皇帝的资料洗脑,对于房地产预售的事情,一下子便了解了三分。   嘶—!   鲁肃惊诧不已,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没错,房屋的价值不仅仅只是木材、石料、人工,还有其下方的土地价值,以及周边的配套价值。”   “恩。”   鲁肃颔首,微微点头:“还是陛下的认知到位,只有把这些价值全部计算在内,才能真正估算出雒阳房屋的价值。”   带着浓厚的兴趣,鲁肃继续往下翻阅,那种循序渐进的知识点,一点点汇入他的脑海,让他对于房地产这个概念,有了更加充足的了解。   “没错!”   鲁肃读到兴致处,再次点头:“重修雒阳城可是个浩大的工程,伴随着材料的不断使用,必定会导致价格水涨船高,绝对不能以现在的价格进行估算。”   “不单单是材料价格,未来甚至人工的价格也会高涨,因此会导致房屋的成本水涨船高,不断攀升,进而会导致房屋的售价节节高涨。”   “是啊。”   读到这里,鲁肃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便是分期销售的重要性了,各种成本全都要考虑进去,二期的价格大概率是超过一期的。”   “这些房屋明显是给富豪、世家,以及官员准备的,如果当真要购买房子,自然是买一期最好,这样价格会更加便宜。”   “而且!”   鲁肃发散思维,心中愈加明朗起来:“虽然后面工程的开发,价格水涨船高,会被动令前期开发的房子升值。”   “哈哈。”   鲁肃只感觉自己掌握了赚钱法门:“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正在这时,一旁响起个熟悉的声音:“子敬,你一个人在这里偷乐什么?”   是荀彧。   鲁肃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向荀彧,面带微笑,兴奋地摆手示意荀彧,对面落座:“文若来,你且坐下,在下发现个赚钱良机。”   荀彧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子敬啊,我对钱可不感兴趣,你还是自己赚钱吧,争取把重建雒阳城的钱赚出来。”   “那你想要在雒阳城,有自己的一片院子吗?”   鲁肃换了个方式,开口询问荀彧,他可清楚如今荀彧的处境。   虽说皇帝陛下早给鲁肃、荀彧等人解决了住宿问题,但由于南阳汉庭发展迅速,荀氏的很多人都通过了考课,成为了南阳汉庭的成员。   很多荀氏子弟便拖家带口,来到了宛城,寻找居住的地方,买一套房子太贵,只能租住,可租金同样不便宜。   没办法。   荀氏的很多子弟,是借住在荀彧的府上。   这件事,荀彧虽然很清楚,但却没有办法,毕竟全都是自己的宗亲。   荀彧自然清楚,将来朝廷还是会回雒阳的,因此当鲁肃提到雒阳的院子时,他又岂能不感兴趣?   当下便坐在了鲁肃对面,探着脑袋,试探性问道:“子敬,你此言何意?莫非朝廷决定要售卖雒阳房子?”   “没错。”   鲁肃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你应该清楚,重建雒阳城耗资巨大,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是难以想象的。”   “因此,陛下决定修建一部分居民区,通过预售的方式,回笼一部分资金,来为工程建设的财力,做出最大的保障。”   “预售?”   荀彧顿时一个愣怔,同时好奇心大涨:“子敬,你且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情况,你应该清楚,这些问题在南阳还自罢了,但到了雒阳,玩不能再发生了。”   “很简单。”   鲁肃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所谓预售,便是提前销售的意思,文若应该清楚,雒阳城是有规划图的,将来的雒阳城什么样子,有什么功能,在规划图上有显现。”   “比如说,哪里是皇城,哪里是马市,哪里是金市,还有居民区,商业区,全都有规划,这些全都会交给施工队来干,朝廷掏钱。”   “预售就是以朝廷的信誉背书,保证房子会盖起来,然后提前销售,拿买房者的钱来周转工程、材料款项。”   荀彧皱着眉:“这么说,岂不是拿买房者的钱,来修建雒阳皇城?”   鲁肃颔首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这样的!”   “啊?”   荀彧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这种模式,会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冤大头:“这样啊?”   鲁肃自然清楚荀彧的想法,他倒也懒得解释,只是反问一句:“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朝廷修建居民区,你会购买一套院落吗?”   “这……”   纠结了片刻,荀彧终究还是点点头:“总不能租房子住吧,终归还是得买一套。”   鲁肃淡笑,昂首言道:“没错!雒阳乃是京畿,真正的天子脚下,将来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诚如此刻的南阳,可谓是一房难求。”   “我若是你,肯定砸锅卖铁,将全部的积蓄花出去,也要多买两套,一套自己住,其余的租给那些后来讨生活的人。”   荀彧瞥了鲁肃一眼:“这便是你的赚钱办法?”   鲁肃淡笑:“租金只是其中一个收益。”   “哦?”   荀彧好奇:“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吗?”   鲁肃轻声道:“文若,你可是第一批来南阳的,当时南阳的房价多高?”   荀彧皱眉,他可不太关心这些问题:“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   鲁肃则不然,他一直负责的,便是商务问题,尤其掌握商贾以来,更是对价格极其敏感,不单单是材料、人工,还有房屋租赁价格、买卖价格等等。   当下,鲁肃凑上前来,压低声音:“别的时候,我还不太明白,但最近两年,南阳宛城房子的价格,暴涨了四倍,租金价格暴涨了十倍!”   “文若。”   鲁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彧:“就凭你的俸禄和奖金,需要多少年,才能赚够南阳一套房子?你可仔细算过吗?”   “这……”   荀彧摇了摇头:“还真没算过。”   鲁肃轻声道:“我算过。”   “哦?”   荀彧愣怔:“你算过吗?”   鲁肃点点头:“恩,就在刚才,我算了一下三公的俸禄。”   言罢。   鲁肃从一旁取出草稿本,翻开,递给荀彧:“文若,尚书台的俸禄虽然不高,但陛下对尚书台的奖金是非常多的,尤其是你,加起来顶的过两个三公了。”   汉朝的俸禄是按照粮食来核算的,可是因为如今不缺粮食,导致粮食价格暴跌,维持在一个相对比较低的区域。   也正是因为如此,变相导致了朝廷官员的俸禄降低,为了不影响官员工作的积极性,刘辨改为了现金发放,以银票的方式结算。   除此以外,对于出色完成考课的官员,朝廷还会给予一定的现金奖励,比如近两年南阳告诉发展,内政几乎是荀彧一手抓,因此他的奖金也是很高的。   “这个……”   荀彧倒也没有否认。   毕竟,这是事实,自己出力原本就多,多拿一些奖金很正常:“子敬,你还是说说看,以我目前的情况,购买南阳一套房子,需要多久?”   鲁肃点点头,立刻言道:“南阳的房子按照地理位置划分,价格是不同的,城内远高于城外,靠近行宫远高于城内边缘。”   “就以你目前所居住的三进院落来核算,它位于城内,而且距离皇帝行宫比较近,价格已经超过了两万金一亩。”   “凭你目前的俸禄以及奖金来核算,没有二十年,是根本拿不下来的,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真正的成交价格,肯定超过两万金!”   荀彧愣怔不已:“多少?两万金?”   “当然。”   鲁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要知道,如今宛城的房价,可是按照平尺来计算的,城内随便一套房子,也在数百金以上,沿街的商铺价格,早就过万金了。”   “你现在居住的房子,那可是距离皇帝行宫相当近的,不行不足一刻,而且门口便是皇家驿馆,过一条街,便是少年班的馆驿,这里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两万金贵吗?”   鲁肃反问一句,随即补充道:“你信不信,如果你开金口,说要卖院子,会有一大帮豪商富贾扑上来,咱们远的不说,东海糜家肯定会花大价钱。”   “哦?”   荀彧惊诧不已:“当真?”   鲁肃点点头:“自然!你别瞧他有钱,但就你这样的院子,他是有钱都买不到,毕竟靠近陛下,这才是这套房子贵的核心。”   “同理,等到雒阳的时候,居民区的价格也会呈现爆发式增长,如果不出所料,一旦朝廷开盘,率先冲上来的,一定是那些豪商富贾,他们太清楚雒阳房产的重要性了。”   嘶—!   荀彧恍然大悟,倒抽一口凉气。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他简直不敢相信,宛城因为有了皇帝,成为了临时的帝都,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某些事情,已经颠覆了荀彧的认知。   “照你这么说……”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雒阳皇城的房子,还真是一次不错的赚钱机会,而且不需要操太多心。”   “嘿嘿。”   鲁肃嘿嘿一声,饶有兴致地道:“那必须是当然的!咱们可是同僚,而且平素里,你对在下也多有关照,这点事情自然要知会你一声。”   “不过……”   话锋一转,鲁肃低声叮嘱道:“此事乃是机密,切记不可为外人知晓,否则你能不能买得到这样的房产,还另当别论呢。”   荀彧长出了口气:“我其实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不想让族人总是租房子住,子敬你应该明白我的,我对钱不感兴趣。”   “对对对。”   鲁肃飞快点头:“你荀文若对钱不感兴趣,我清楚。”   荀彧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皱了皱眉:“唉,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这样,最近先准备筹钱,然后等你的消息。”   “且慢。”   正当荀彧准备起身离开时,鲁肃摆手打断:“子敬,你还有何事吗?”   鲁肃轻声道:“温馨提示,多准备一点钱,陛下深知雒阳房产的价值,因此即便是首期,恐怕也不会太便宜。”   荀彧太了解皇帝的脾性了,如今既然提出了预售制度,那么想来皇帝陛下是不准备出一分钱,也要把皇宫修建起来了,这价格自然不会便宜。   毕竟,修建皇宫的成本,一定会平摊到售卖的居民区,或者是商业区中,甚至朝廷的各方官署,也会平摊在他们身上。   “放心吧。”   荀彧绽出一抹淡笑:“我有心理准备。”   鲁肃颔首点头:“不愧是文若。”   ……   益州,蜀郡。   州牧府。   廊道中,刘焉负手而立,遥望着外面的绵绵细雨,轻声道:“袁绍居然这么快就被灭了,我还以为他能多坚持一会儿,看来天下终归是刘辨的了。”   “怎么?”   身旁卢玥嫣然淡笑道:“莫非君郎曾经以为,这天下要改朝换代了?”   刘焉吐口气,瞥了眼卢玥:“说真的,当时的确有这种想法,刘宏那个傻子根本不配当皇帝,是他让大汉天下变得越来越羸弱。”   “我还记得当年,刘辨还是一个行为轻挑的皇子,别说大臣们不待见他了,就算是他的父亲,皇帝刘宏,都不待见他。”   “当然!”   刘焉轻声道:“那个时候,我也不待见他,感觉如果他当上了皇帝,肯定还不如刘宏,这样的天下迟早要崩塌。”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请愿来到益州,准备好生经营十年,以待时变,最终效仿高祖,北上关中,然后问鼎天下。”   “可谁能想到,刘辨经过了政变,以及董卓之事后,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横扫天下。”   “佩服啊!”   “佩服!”   刘焉发自肺腑地感慨。   他这一辈子很少服气别人,但对于刘辨,他是心服口服:“虽然我做不成皇帝,但不管怎样,这天下依旧是我汉家天下。”   “而且咱们目前也很不错,与南阳和谐共存,互不干涉,只要我没有反叛之心,就可以在这天府之国,安享万年。”   卢玥肯定是希望刘焉可以长久在益州的,毕竟他的五斗米教,是有益州牧刘焉的庇佑,才能长久的发展壮大下去。   不过……   南阳发展的越顺,卢玥便是心忧:“君郎,你当真以为,南阳皇帝陛下会恪守你们之间的约定吗?若是他哪天起了歹心,恐怕……”   话音未落,便被刘焉打断:“玥儿,你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吗?否则,为何会忽然说出这种话来?南阳皇帝陛下,可素来是最信守承诺的。”   “没有。”   卢玥摇了摇头,峨眉浅蹙:“不过,素来雄主是不会被这些东西所干扰的,恐怕即便南阳皇帝陛下有心恪守,不愿违背诺言,他麾下的大臣,恐怕也会盯着益州。”   “君郎。”   卢玥忧心忡忡,轻声道:“咱们不得不防啊!”   刘焉自然清楚卢玥的忧心,实际上,连他自己心理都在不停地打鼓。   按照道理,这个时候的刘辨早该起大军对益州下手了,而且应该是水陆并进,一条从北进攻,一条从南进攻,这样最是保险。   可是……   南阳的海军、水军自从拿下了长江,也没有丝毫往秭归行进的表现,彷佛全然没有进攻益州的想法。   甚至,本该从关中进军汉中的兵马,也没有丝毫的动静,这两者结合起来,很难不让刘焉相信,南阳没有吞并自己的意思。   他是在等吗?   刘焉此前怀疑过这样的想法,但很快,便被刘焉否定了。   毕竟,凭南阳汉庭的实力,即便开辟第二战场,也全然没有半点压力。   南阳汉庭如果当真要进攻益州,完全没有等的必要,他可以直接派兵,以伏火雷霆开道,直接碾压过去。   虽然,蜀道比较南行,但是走长江水路的话,也能很快抵达蜀郡,自家的水军甚至不如荆襄,又岂能是南阳的对手。   也正是因为经过了深思熟虑,刘焉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南阳汉庭没有进军益州的想法,自己可以在这里安度晚年。   刘焉长出口气,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卢玥,轻声道:“玥儿,你说咱们应该堤防南阳汉庭,可你倒是说说,咱们应该如何堤防?”   “伏火雷霆可以开山裂石,南阳水军甚至可以乘风破浪,渡江如履平地,咱们益州军如何是这样军队的对手?”   “南阳汉庭如果想要消灭咱们,防守也没有用,还不如不防,咱们擅动的话,反倒是给了南阳汉庭出兵的借口。”   “不是吗?”   “这……”   卢玥不得不承认,刘焉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既如此,咱们便照旧吧,听说南阳皇帝陛下非常喜欢金丝灵猴,最近也开始采购了,咱们给予一些帮助。”   刘焉淡然一笑,唇角微扬:“放心吧,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南阳汉庭派来采买的人,不能为难,一律放行。” 第506章 周瑜首秀,直插武陵蛮心腹的尖刀!   中兴钱庄。   二层。   办公室。   此刻,刘巴正伏案持笔狂书,眉头皱得老高,时而从一旁拿来草纸核对,时而又将纸张揉烂了,丢在一旁的纸篓里。   “该死!”   刘巴长出口气,盯着手中核算出来的数据,整个人心都快凉了。   不管他如何核算,按照目前各大世家手中的金丝灵猴,以及目前的金丝灵猴价格,都很难令益州士族一蹶不振。   这可不是他们的目的,若是进行到此,便中途放弃,那么前期的一些投入,岂不全都要浪费光了?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别说皇帝陛下不会同意,便是自己,也不可能同意。   毕竟,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甚至连自己都被贬来益州了,再完不成任务,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啪啪打脸的节奏啊。   刘巴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长出口气,闭上眼睛,神思如电,努力寻找破局的办法,可是他思索良久,却依旧被困在原地,没有任何出路。   此刻若是在南阳汉庭的话,自己还可以寻求鲁肃的帮助,这家伙脑子里的知识很丰富,一定会有相应的办法,即便不成,也能请教皇帝陛下。   但偏偏……   他身在益州,四下没有一人比他更懂资金,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该死!”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刘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彷佛恨不得将自己拍开窍了似的,但很可惜,不管他怎么拍,脑子里愣是没迸出一点办法。   笃!笃!笃!   正当刘巴忧心忡忡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   刘巴将关键的东西收起来,放在桌案的右上角,旋即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转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刘司丞,这是从南阳发来的飞鸽传书。”   刘巴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侍从颔首:“喏。”   旋即。   主动上前,将飞鸽传书递给刘巴。   刘巴急忙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眉头却是皱得更高:“子敬到底何意?现在开始收金丝灵猴,必然会令金丝灵猴的价格飞涨。”   “如今,朝廷正准备修建雒阳城,它哪里来得钱,继续收金丝灵猴呢?朝廷此举到底是何意,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啊?”   “……”   刘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在这种紧要关头,朝廷居然还要走这凶险的一步,在自己的理解范畴内,恐怕当真是要把自己玩死的节奏啊。   “刘司丞,您这是怎么了?”   一旁侍从见刘巴神色怪异,不由开口问道:“要不小人给您烹壶茶,如何?”   刘巴吐口气,摆手打断:“哦,不必了,你去把你们楚楠庄主喊来,就说朝廷有命令下来了,让他过来,一起商量。”   “好。”   侍从颔首点头,旋即躬身离开。   刘巴盯着手中的飞鸽传书。   虽说他有些不能理解皇帝陛下的意图,但是既然是鲁肃派人传过来的信笺,刘巴相信就一定经过了他们的深思熟虑。   或许……   朝廷真的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一定。   自己作为臣属,最重要的,便是听从皇帝陛下的命令行事。   至于自己有没有搞懂皇帝陛下的用意,不是很重要,因为自己搞不懂,那么敌人更不懂,隐蔽性会更强,成功率则会更高。   没一会儿。   楚楠便赶来办公室,与刘巴对面而坐。   简单寒暄片刻,询问一下中兴钱庄的运转状况,以及各大世家的还款情况后,刘巴旋即进入正题,将手中的飞鸽传书拿出来:   “楚庄主,这是朝廷新传来的命令,要大肆采购金丝灵猴了,此前咱们虽然也采购了不少金丝灵猴,但数量远远不够。”   “按照朝廷对于雒阳城的规划,应该是有四十二个皇家园林,按照大小不同,至少也要购买五千只金丝灵猴。”   嘶—!   楚楠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手持着飞鸽传书,反复不停地上下打量,轻声道:“刘司丞,不是说只有二十余处园林吗?怎么忽然变成了四十二处园林?”   “实在抱歉。”   刘巴神色淡然,吐口气,解释道:“此前因为想要低价收购金丝灵猴,因此是我故意这么说的,毕竟他们全都没有见过图纸。”   “但是现在……”   话锋一转,刘巴佯作惆怅,轻声言道:“朝廷既然已经下令,要收购金丝灵猴,在下自然不能再隐瞒,必须要与你言明,还望楚庄主莫要介意。”   “在下岂敢。”   楚楠急忙颔首点头。   表面上,他是丝毫没有生气,但实际上,心中的确窝了一团火。   不过幸好,益州士族还算是比较团结,没有被刘巴一系列的手段击溃,手里不仅握着大量的金丝灵猴,甚至连价格也保持在一定的高位。   如今,益州士族以吴家为首,可谓是团结一致,高调统一,即便想分儿化之,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此前亏损的收益,估摸着这一次,能够一次性全部收回来,而自己所能获得的佣金,恐怕也不在少数,当一辈子富家翁,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楚楠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试探性问道:“那么刘司丞的意思是……咱们何时开始收购?资金问题如何解决?”   刘巴摇了摇头,轻声道:“咱们不收购,朝廷会有专门的采购人员,到时候咱们负责提供资金支持即可,毕竟这也是咱们的业绩。”   楚楠点点头:“好,在下明白了。”   刘巴淡然言道:“既如此,你且下去准备吧。”   楚楠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刘巴望着楚楠离开的背影。   不得不承认。   有这么个内奸在,事情的确是比较顺利。   待楚楠离开后,刘巴再次拿出稿纸,开始按照当前的思路进行核算,如今价格势必会水涨船高,如果想要撬动各大世家的资产,令其一蹶不振,这价格需要到多少?   在简单的核算过后,刘巴整个人全都惊呆了,金丝灵猴的价格必须要到一百金,才可能撬动整个益州世家的资产。   当然!   益州世家的资产,是按照50%来核算的。   毕竟,这便是它的抵押价格,而非是它的实际价值。   刘巴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然后继续按照目前的思路,进行跳水验算。   虽说他不清楚皇帝陛下的具体思路,但根据他自己的思路来核算,想要达到这样的程度,恐怕那四十二个园林,是没办法满足的。   朝廷到底要怎么做?   刘巴不得而知!   ……   鸿宾楼。   顶层。   益州各大世家豪族齐聚于此。   位于上首主座者,乃是益州吴家吴云。   此刻,吴云面上泛起一抹淡笑,不时跟左右之人寒暄。   良久后,有侍从上前,欠身拱手道:“先生,各家的负责人已经到齐了。”   吴云颔首点头:“好。”旋即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   “诸位。”   吴云的目光扫过众人,面带微笑地道:“今日唤尔等前来,乃是有大事要宣布,咱们之前囤积了那么多金丝灵猴,这一次可以全部卖出去了。”   哗啦!   顿时,下方众人一个个眼神骤亮,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全部卖出去?莫非是朝廷那里有消息了?是不是真的啊?”   “我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确切的消息,真的能卖出去吗?”   “老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咱们一直没有交易,就是在等今天啊。”   “你知道我为了今天,忍了多久吗?”   “不容易啊,终于等到今天了。”   “可以坐着数钱了,哈哈。”   “……”   吴云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面上依旧泛着遮掩不住的笑容,轻声道:“诸位,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朝廷已经派人赶来益州,准备收购金丝灵猴。”   “而且!”   言至于此,吴云强调道:“朝廷的收购量,比咱们想象中还要多出许多,至少也在五千只金丝灵猴以上。”   “多少?五千只?这么多?”   “不是说三千只左右吗?居然要五千只?”   “可是咱们的存货,也就三千只左右,根本满足不了啊。”   “是啊,现在派人去山里抓金丝灵猴,还来得及吗?”   “我记得民间还有很多人养猴,咱们可以买过来。”   “大不了多花点钱呗。”   “……”   满殿的豪族全都沸腾起来了。   这对于他们而言,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暴富机会。   如果抓住这次机会,十之八九,可以跻身与一线富豪,甚至能够在南阳等地,买房置业,为进入中原做生意,打下坚实的基础。   吴云再次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没错,咱们的金丝灵猴储备不足,还需要各位派人去民间,亦或者组织猎户,进山捕猎。”   “这是我准备的分工表。”   随即,吴云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地图。   上面将益州划分成了N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会有专门负责搜寻金丝灵猴:“咱们接下来便是要把益州的金丝灵猴,全部找出来。”   “至于销售这一块,交给在下即可,只有这样,才能让咱们益州士族的利益实现最大化,我保证不会让大家吃亏。”   单论经商之道,在益州吴家绝对是首屈一指,而吴家之所以可以如此,不单单是因为有吴懿的存在,更是因为有擅长经商的吴云。   是以。   当吴云提出由他负责销售时,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对,大家一致同意由吴云负责销售,让各大世家的利益最大化。   “我相信老吴,在谈判方面,没人是他对手。”   “当初若非有老吴在,咱们非得被糜家逐一吃掉,我相信老吴。”   “没错,我也相信老吴!”   “就让老吴负责!”   “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   “如此甚好。”   “……”   望着眼前这帮非常信任自己的伙伴,吴云长出口气,轻声道:“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我也跟大家透露一个消息。”   “南阳汉庭重修雒阳皇城已经开始了,目前正在做前期的准备工作,根据内部消息,他们至少会有四十个园林项目。”   “这些园林中全都会有各地的奇珍异兽,甚至还有奇花异草,其中一部分,甚至会对寻常百姓开放。”   “陛下非常喜欢金丝灵猴,所以这些园林中,肯定要有它,按照每个园林一百只金丝灵猴核算,保守不低于四千只,甚至某些大的园林,不会低于三百只。”   “根据可靠消息!”   吴云极其郑重地道:“南阳内部的金丝灵猴,已经被收购的差不多了,他们每个人至少赚了二十金以上。”   “而今,陛下想要金丝灵猴,就只能跟咱们益州采购,如果由我负责谈判,价格再高出一半,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   吴云的嘴咧得跟荷花似的:“这一次,诸位就安下心来,等着数钱吧!我保证,让大家赚得钵满盆满。”   “好!”   众人纷纷鼓掌,兴奋不已。   吴云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言道:“如今,朝廷正在修建雒阳城,一定会投入大量的资金,咱们做完这一笔生意后,便想办法从雒阳城来分一杯羹。”   “有钱了,咱们就能杀出益州,走向中原,让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大,赚取更多的钱,在未来大汉的格局中,又有谁敢小瞧咱们益州士族。”   不得不承认。   吴云是一个有着超大野心的人。   要知道,当年他与吴懿原本都是中原人士,只是后来才跟着刘焉一起,进入了益州,在这里安家立业。   实际上,他们做梦都想回中原,毕竟如今中原已经没有了战乱,而且富足程度,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不到中原,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对于吴云而言,金丝灵猴的生意,充其量是在为自己的商业梦,积累原始的资金而已,压根只是起点,而非终点。   他要让吴家成为像是东海糜家一样的豪商富贾,生意遍布全国,声名享誉天下,即便在朝中,都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当然了!   糜家在朝中暂时还没什么影响力,毕竟糜家没有显官,但是吴家却有机会,毕竟吴家的吴懿可是益州响当当的大将,这绝对是个不错的跳板。   所以吴云非常确信,吴家的将来绝对是伟大的,前途绝对是光明的,是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能媲美的。   ……   武陵郡。   某处。   望着四周一望无际的茂盛山林,周瑜拿出地图,展开浏览。   荆南四郡的地理密码,并不在于与长江的关系,而在于其内部的山形水势,水势是随着山形走的,那些突出的地方可以获得更多水源,而且还决定水流的方向。   简而言之。   武陵郡包含平原、山地两个地形。   其东部的平原部分为“西洞庭平原”,西部的山地部分则被称之为“武陵山区”。   不过,其东部的平原,相对于山区而言,实在是小之又小,那部分不是周瑜的作战区,而是孙坚的作战区。   对于现代的湖南而言,武陵山区同样有着非凡的意义,就像是山西有三晋大地,河北有燕赵之地称呼一样,湖南有三湘四水之称。   这四水代表着哺育了湖南的四条水!   这四条从不同方向,注入洞庭湖的河流中,除了湘江以外,资江、沅江、澧(lǐ)水的河流,都与武陵有关。   由于周瑜在最开始,便知道自己的主作战区,因此他早已经研究过荆南的地形,对于武陵蛮族的生活区、生活方式、作战方式,早有了一定的了解。   因此,他很快确定了自己的位置,甚至找到了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五溪蛮应该就在这一片区域,距离咱们很近了。”   “沙摩柯率领大军前往支援蔡瑁了,咱们这一支小队,便是一柄直插五溪蛮心脏的尖刀,务必要打出我军的气势。”   众将士压低声音,齐齐回应:“喏。”   周瑜轻声道:“此前大都是训练,这一次是实战,而且是素来骁勇善战的蛮族,而且可害怕否?现在想要退出,还来得及!”   众将士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摇头,表示不会退出:   “将军,您也太小瞧我们了,大家都是人,我们会怕他?”   “蛮族骁勇善战,难不成我鸳鸯军是泥捏的?”   “您吩咐便是,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   “我的寰首刀早已饥渴难耐!”   “将军,您下令吧。”   “……”   周瑜缓缓点头,长出了口气。   要知道,这一战同样是他的首次战斗,对他的意义,同样非常重大。   而且,皇帝陛下的信笺很简单,就是要长治久安。   周瑜明白!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想要真正的长治久安,就必须要让武陵蛮族心服口服。   对付这样一个长期游离在不服管状态下的蛮族,想要令其心服口服,的确是个难点。   “好!”   周瑜应了一声,继续道:“切记!咱们这次进攻的是五溪蛮的老巢,他们内部虽然轻壮年已经很少了,但不代表妇女、老人、孩子没有战斗力,我军切不可轻敌。”   “此外,面对敌军的进攻,咱们要以防御为主,缉拿其人员即可,但不可伤其性命,尤其是老人、孩子,明白吗?”   众将士点点头:“将军放心。”   周瑜颔首:“好,现在原地休息一刻钟,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跟我发起进攻。”   众将士:“喏。”   命令传达下去,众将士立刻呈警戒队形散开,各自掏出自己随身的布袋,从里面拿出行军干粮,开始补充体力。   一刻钟后。   周瑜带人缓缓靠近五溪蛮的部落。   早有精锐的悍卒,从茂密的森林中,缓缓摸了上去,在拿迷药迷晕了岗哨后,大队兵马继续向前,缓慢行进。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随我杀!”   伴随着周瑜一声令下。   早已准备妥当的鸳鸯军士兵,立刻发出一声怒吼:“杀—!”   随即,如同野狼般,嗷嗷叫地冲向五溪蛮的生活区。   呜!呜!呜!   呜呜—!   一种诡异的声音,在部落中响起。   跟着,部落中的男女老少,立刻活动起来。   有些人带着女人、孩子、老人,冲着身后的大山飞快潜入,企图在周瑜引兵杀进来之前,能够逃之夭夭,消失的没有踪影。   但可惜……   他们这样的作战方式,周瑜早已经掌握清楚了。   在开战之前,周瑜便派人将部落围了起来,不管他们从哪个方向遁逃,毫无意外的,全都会撞上鸳鸯军的精锐。   “缴械投降者,不杀!”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入恁娘的,说这些,他们也听不懂,直接冲上去,绑了再说。”   “切记!别伤了他们性命。”   “知道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跟着大部队便冲了上去,巨大的狼筅已经将锐利的刀锋上了保护罩,迎着那些蛮人怼上去,压根造不成伤害,却可以将其制服。   而在后方的士兵,拿着麻绳尾随而至,捆手的捆手,绑脚的绑脚,塞布条的塞布条,动作不仅娴熟,而且十分麻利,顷刻间便完成。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间袭来,前排的藤牌手,轻易拦下,伤不到鸳鸯军分毫,而鸳鸯军以队列模式,继续迅猛冲杀,即便是茂盛的山林,依旧阻挡不了他们进攻的脚步。   很快!   周瑜的大军便从外围杀到了蛮族的核心区。   在这里遇到的抵抗,明显强了很多,甚至连一些小孩、妇女,全都拿起了兵器,一个个嗞着钢牙,恶狠狠瞪着鸳鸯军。   “吾乃大汉鸳鸯军主将周瑜,奉命前来帮助尔等,尔等当速速缴械投降,切记不可抵抗,否则刀剑无眼,恐伤性命。”   周瑜用一口非武陵蛮族的语言,缓慢表达着自己的来意,并做出善意的提醒,希望这些蛮族人可以配合。   不得不承认。   周瑜这一口蹩脚的语言,终究还是获得一些效果,被围困起来的蛮族中,走出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子。   此人脖子上带着骨饰,脸上划着油彩,身上有多出的伤痕,那双干涸的眼睛嵌在褶皱的脸上,虽然显得老态龙钟,但依旧难掩其逼人的煞气。   “你们……” 第507章 沙摩柯:江东猛虎又如何?我打得便是猛虎!   “你们派人突袭了我等部落,还说是我们的朋友?来帮助我们的?真当我们这些人的眼睛全都是瞎的吗?”   虽然,周瑜的武陵蛮语言有些蹩脚,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听得懂的,对方质疑的没有错,他们以这种方式过来,的确难言“朋友”二字。   可是……   以五溪蛮这样反抗朝廷的族群,不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压根就只能在战场上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这可不是周瑜最初的想法。   当然,周瑜现在也懒得解释太多,他的眼睛越过众人,目光落在说话的男子身上,对方脖间的饰品,头上的羽毛,脸上的油彩,无不证明他是这部落的酋长。   从年龄上判断,应该是沙摩柯的老父亲,负责留守在部落,主持大局,而战斗的事情,则交给年轻的沙摩柯了。   “阁下可是沙摩柯的父亲否?”   周瑜扯着嗓子,试探性问道,以印证自己的想法。   “没错。”   老酋长大声回答,声音陡然间提升一倍:“尔等既知吾儿大名,还不速速退出我族领地,非要等吾儿回来,将尔等杀个片甲不留吗?”   呵呵。   周瑜只能呵呵了。   在这老东西的眼里,彷佛自家的儿子是上天赐下的战神一样,简直可笑。   周瑜冷笑一声,对此不屑一顾:“令郎的确骁勇善战,但如今能否回得来,还另当别论,别人或许不知江东猛虎孙坚大名,阁下莫非不知吗?”   “孙坚?”   老酋长先是皱了皱眉,彷佛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跟着继续搜寻记忆,企图挖掘出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含义。   果不其然。   片刻后,老酋长眼神骤亮,闪烁着淡淡的恐惧,急忙问道:“可是当年的长沙郡守孙坚,那个跨郡击周朝的孙坚?”   虽然,这件事没有涉及到武陵郡,仅仅只是长沙郡、零陵郡、桂阳郡,但是却不影响孙坚的盛名传播,甚至连老酋长都知道江东猛虎孙坚的大名。   没办法!   当时区星的叛乱声势浩大,荆南四郡几乎全面覆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零陵、桂阳可谓是全线溃败,近乎于崩盘的节奏。   但偏偏,区星这家伙惹上了孙坚,居然敢派兵围攻长沙,结果不仅被孙坚剿灭了叛乱,甚至连同呼应区星的周朝、郭石,也一并收拾了。   要知道,大汉的制度,郡守是不能跨区的,只能在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上活动,但孙坚偏偏不遵守,跨郡击贼,将他们一网打尽。   孙坚因此名声大噪,威震荆南四郡!   只不过……   这么多年没见过孙坚,也没人提起的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窜出来,如果汉军的主将当真是孙坚的话,那么自己的儿子,还真有可能会碰上对手。   当然!   也仅仅只是碰上对手而已。   老酋长始终相信,自己的儿子,可绝不是个人人拿捏的种儿:“那又如何?即便对手是孙坚,我儿也未必会输。”   得嘞!   周瑜听到这句话,心知老族长不会轻易服输,干脆也不再浪费口气,轻声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只能来硬的了。”   “得罪了,老族长!”   言至于此,周瑜声音陡然间提高个八度,铿锵下令:“谭校尉,带领弟兄们给我冲进去,将他们全部活捉,不得有误。”   谭雄颔首点头:“喏!”   旋即。   他身先士卒,铿锵下令:“弟兄们,随我冲!”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当即如同潮水一般,对五溪蛮的领地,展开迅猛的冲杀。   鸳鸯军被雪藏了整整两年时间,每时每刻皆在训练,不仅仅兵器精良,作战素质也堪称爆表,别说只是些老弱病残,便是碰上五溪蛮的精锐,也照虐不误。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周瑜通过望远镜来窥视战场,五溪蛮族人节节败退,不断有人被捕,很快便将他们擒获、捆绑,甚至连老族长都没有放过。   “将军。”   谭雄疾步赶回,欠身拱手:“已按照吩咐,漏掉两人,其余人全部被抓,现正关押在各个房间内,有专人负责看管。”   “很好。”   周瑜点点头:“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留一支小队在这里守着,其余人跟我赶往二号伏击地点,提前布防,不得有误。”   偷袭五溪蛮的老巢,仅仅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而已,埋伏回城赶来营救的蛮兵,才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毕竟,武陵蛮骁勇善战,素来不服输,不把他们正面打败的话,是不可能令他们心服口服的,就更别提长治久安了。   谭雄欠身拱手:“喏。”   ……   公安县。   蔡瑁大营。   中军,大帐。   蔡瑁端坐在上首,下方蒯越作陪,左侧乃是自家将领,右侧则是武陵蛮族派来的大将,总兵力约有四万余人,尽皆是虎狼猛士。   此刻,蔡瑁举起手中的酒爵,相邀众人:“来来来,咱们干了这爵酒,只希望我等能够团结一心,共抗来犯之敌。”   “干!”   众人举起手中的酒爵,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喝完酒,下方有个身材超过八尺,浑身腱子肌的魁梧汉子,朗声言道:“蔡都督,听说这次朝廷派来的人,正是当年的长沙郡守孙坚啊?”   “这……”   蔡瑁深知孙坚在荆南四郡的恐怖威慑力。   他原本想要隐瞒的,但不曾想,居然已经被人提前知道了。   而当此人提到孙坚的时候,蔡瑁下意识扫过其余蛮族将领,见他们纷纷露出恐惧的神色,彷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顿时让蔡瑁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错,正是孙坚。”   不等蔡瑁反应过来,一旁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蒯越!   蔡瑁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顿时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蒯越就这样毫无半点防备的承认了,这不是打击这些蛮族将领的积极性吗?   你丫到底是要怎样?   蔡瑁急忙给蒯越打个眼色,示意他速速闭嘴,休要再言。   可是,蒯越完全不搭理蔡瑁,仍旧自顾自地开口言道:“不过,正是因为对手是孙坚,所以我等才会邀请诸位将军参战。”   “众所周知,武陵山脉中生活着一群骁勇善战的猛士,他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搏杀猛虎,恶斗群狼,不落下风。”   “尤其是沙摩柯将军!”   言至于此,蒯越的目光落在适才发问的男子身上。   没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远近闻名的沙摩柯。   其人幼年时,便曾随父亲在山中狩猎,飞奔跳跃,如履平地,箭术堪称一绝,甚至在他十二岁那年,曾与一头猛虎搏杀,硬生生将其掐死,由此闻名武陵。   蒯越绽出一抹淡笑,轻声言道:“将军神勇无敌,十二岁时便能徒手杀虎,如今碰到江东猛虎孙坚,当真乃是宿命之战。”   虽然,沙摩柯故意提到了孙坚,但蒯越看得非常清楚,沙摩柯眸中没有半点畏惧,反而闪烁着淡淡的兴奋。   也正是因为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蒯越这才敢向众人确信,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东猛虎孙坚,不过他很快提到沙摩柯,就是希望借沙摩柯的威信,来安抚众蛮族将领之心。   果不其然。   沙摩柯扬了扬下巴,傲然言道:“军师放心便是,若是换做别人,我沙摩柯还未必会感兴趣,但偏偏是孙坚,我沙摩柯又岂能放过。”   各方蛮族将领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一个个恨不得伸出大拇哥称赞:   “沙兄果然神勇无敌,有老兄在,诛杀孙坚必定是易如反掌。”   “是啊,沙摩柯将军幼年便可擒杀老虎,如今碰到孙坚,乃是命中相克,必胜无疑。”   “有沙摩柯将军在,何愁不能诛杀孙坚。”   “对,没错,此战我军必胜!”   “……”   各方将军的彩虹屁吹起来,是一个接着一个,甚至连蔡瑁这方的将领,也忍不住开口称赞两句,恨不得就让沙摩柯冲上去,直面孙坚。   捧杀!   绝壁的捧杀!   蔡瑁彻底安下心来,松了口气,朝着沙摩柯拱手抱拳:“沙摩柯将军的大名,本将军是如雷贯耳,早有耳闻,有你在,何愁不能诛杀孙坚。”   “是啊。”   蒯越立刻跟着附和,不管怎样,先要把众人的情绪安抚下来:“听说孙坚已经准备过江,届时咱们必然可以与其正面交战,一决高下。”   沙摩柯傲然言道:“此一战,我期待甚久。”   蔡瑁立刻举起酒爵,有这么一个愣头青在,简直太给力了:“来来来,大家为沙摩柯将军的悍勇,干一爵酒,预祝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来,干!”   众将士举起酒爵,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酒宴气氛十分欢愉。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蔡瑁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欠身拱手道:“大都督,有情况。”   蔡瑁环视帐中文武,肯定地点点头:“全都是自己人,直言便是。”   侍卫这才开口:“武陵郡守派人传来消息,他们在充县附近,发现了一支小队的尸体,估摸着孙坚已然派人渗透到了武陵郡。”   “充县?”   蔡瑁顿时一个愣怔。   因为,那里已然是武陵山区,朝廷对那里的掌控力不强,因此这消息来得会比较慢,如果对方已然进入了充县,证明其必定要有点敌后的动作。   “大都督,咱们中计了。”   蒯越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孙坚率领大部队与公安,隔江相望,吸引蔡瑁等人的注意力,以为要展开决战,可是对方却从别的地方渡河,率先潜入了江陵。   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有阴谋!   可是……   蔡瑁却是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道:“派人进入武陵山区,这支队伍是一支孤军,在没有粮食补给的情况下,他们能干些什么?孙坚疯了吗?”   虽说现在已经是初春的时节,但南方的森林里,也不是随处都有吃的,一旦身上的粮食吃完,恐怕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毕竟,这里是原始森林,郁郁葱葱,在没有引路人的前提下,别说能不能有点大动作,能不能活得下来,还是另当别论。   搞事情?   这怎么可能!   “找死!”   蔡瑁阴着脸,当即下令道:“你速速派人传报武陵郡守,让他立刻派人搜山,务必要找到这支小队,然后将其诛杀。”   侍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蔡瑁扭头望向沙摩柯等蛮族将领,面带着微笑,轻声道:“诸位将军,如今朝廷派了一支小队,潜入到了武陵,极有可能对诸位有影响。”   “尔等或许应该派人回领地通知一下,一定要加强警戒,而且要时常派人外出搜寻,若是碰到身穿汉军制服的人,务必就地消灭,不可姑息。”   “哼!”   沙摩柯轻哼一声,丝毫不把汉军放在眼里:“大都督放心便是,武陵山区乃是我等族人的后花园,在那里跟我们打,任他汉军再强,也必死无疑。”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对此深信不疑:   “没错,只要他敢踏入山区一步,必死无葬身之地。”   “山林里是我们的天下,在那里他们没有胜算。”   “放心吧,族人每日都会巡查,便是只苍蝇,都不可能进来。”   “别说只是一支小队,便是千军万马,只要他们进入山区,都必死无疑。”   “大都督安心即可。”   “没错,大都督安心。”   “……”   这一点,蔡瑁还是非常确信的。   毕竟,数百年来,也没有一个朝廷,可以真正征服这些蛮族勇士。   他们依靠的,便是熟悉的地形、气候,可以在山里,跟朝廷的兵马周旋,大山便是他们的战场,是朝廷军队的大墓地。   “行!”   蔡瑁眉开眼笑,暗自得意,轻声道:“有诸位将军此言在,本都督便放心了,来,咱们继续喝酒,为诸位将军的到来,接风洗尘。”   “来来来,喝酒!”   “干!”   ……   这样的小插曲,丝毫影响不了众人的兴致。   他们接连饮酒半个时辰,一个个喝得是酩酊大醉,酒气熏天,整个大帐中,只有沙摩柯还算是清醒,不过这叫嚷的劲儿,却愈发的厉害了。   “沙摩柯将军真乃海量啊。”   “哪里!这样的酒水,我还能再喝三坛。”   “佩服佩服。”   “……”   蔡瑁终究是有些扛不住了,眼睛里的沙摩柯,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而且忽大忽小,愈来愈模糊。   正在这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蒯越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惊慌,欠身拱手道:“大都督、军师,有情况。”   蒯越瞥了眼四周,长出口气:“直言便是,有没有他们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侍卫拱手:“营外有个自称是沙摩柯的族人,说是领地被汉军围攻,危在旦夕,请求沙摩柯速速引兵回援。”   “什么?”   顿时,蒯越愣怔!   下方的沙摩柯同样愣怔!   沙摩柯更是腾得起身,浑身的煞气陡然间激荡,一双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犀利的凶芒朝着四方迸射而出:   “你说什么?”   沙摩柯一脚踩在食案上,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军帐中响起。   侍卫心理咯噔一下,但还是朝着沙摩柯拱手抱拳,老实言道:“是您的族人赶来,说是碰到了汉军围攻领地,希望您引兵回援。”   “人在哪里?”   不等沙摩柯开口,蒯越急忙打断,厉声喝道:“快带进来。”   侍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趁此机会,蒯越急忙安抚道:“将军勿急,到底是何情况,等您的族人赶来,便清楚了,如果当真有汉军杀进来,立刻赶回救援,想来也不会迟。”   虽说蒯越已经料到汉军会搞事情,但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可以找到五溪蛮的领地,要知道,沙摩柯一族可是这些蛮族中,实力最强悍的。   汉军没有进攻别的蛮族,却率先直奔五溪蛮的领地,摆明了是想要擒贼先擒王,杀五溪蛮一个措手不及,好断自己一条臂膀。   不过……   即便是汉军也没有想到,五溪蛮的精锐全部在公安,此次他们不仅扑了个空,还会惹怒五溪蛮,从而令沙摩柯一族,彻底成为自己的助力。   而只要有沙摩柯在,凭他在武陵蛮中的威信,继续招揽其余蛮族,成为他们的助力,成功率会非常的高。   哈哈!   汉军不是在突袭五溪蛮,而是在助自己一臂之力啊!   蒯越表面上皱着眉,怒气冲冲,彷佛与沙摩柯同仇敌忾,可实际上,此刻的他内心已经乐开了花,南阳朝廷的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臭啊!   “将军—!”   正在这时,帐外闯入一个蛮人打扮的中年人。   那人见到沙摩柯,直接冲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哭带泣地道:“领地于今晨,忽然遭到汉军突袭,他们抓了很多人,还有老族长。”   “该死!”   沙摩柯咬着牙,一把将男子从地上拽起来,眼瞪如铃:“领地也有数百号兄弟在,怎么可能会被汉军突袭?”   “我……我也不清楚。”   男子略显尴尬,神色惶恐:“反正咱们的巡逻岗哨,没有起到作用,等汉军扑上来时,就已经到门口了,咱们压根来不及反应。”   “他们的动作非常快,手里拿着的兵器非常怪异,像是树枝一样,咱们的刀剑、弓矢完全起不到作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蒯越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刻提醒道:“沙摩柯将军,这是南阳汉庭的精锐兵马,唤作鸳鸯军,使用的便是一种称之为狼筅的兵器。”   “这种兵器从外观上看,确实像是数支一样,但其却是一种极其凶残的兵器,经过了特殊的处理,非常厉害。”   “此前,我们荆襄便准备复制这种兵器,但这种兵器很难复制成功,不知道对方采用了怎样的特殊处理方式。”   “鸳鸯军?”   沙摩柯铭记于心,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心头的狠意噌得涌了上来:“我记住了!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约莫六七百人吧?”   男子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直接回答:“具体的数字,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非常厉害,我等完全不是对手。”   “不可能只有五六百人!”   一旁蒯越却是直接否定,旋即给出自己的判断:“将军,南阳的鸳鸯军乃是一支精兵,总兵力在三千人左右。”   “对方既然出手,肯定是全军出击,不可能只有五六百人,我建议你还是多带一些兵马回去,省得吃亏。”   沙摩柯惊诧不已:“三千人?”   虽说,偌大的森林里藏三千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但这样庞大规模的军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才对。   自家的巡逻兵可是有明暗哨的,即便把明哨全部拔除了,难不成连暗哨也拔除了?对方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   沙摩柯扪心自问,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如果对方当真有三千人的队伍,恐怕现在回去,领地也不可能保得住。   不过……   即便保不住,沙摩柯也必须回去。   蒯越点点头:“没错,按照编制,应该有三千人。”   沙摩柯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军师,实在抱歉,末将必须引兵回去瞧瞧,否则难以安心作战,还望理解。”   “当然!”   蒯越肯定地点点头,郑重言道:“将军回去便是,我额外再给将军调两千精兵,这支兵马若是不除掉,咱们以后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多谢将军!”   沙摩柯学着汉人的礼节,欠身拱手:“末将保证,一定消灭这支兵马,管他是不是精锐,只要在山里,就不可能赢得了我沙摩柯。”   “好!”   蒯越大喜,肯定地点点头:“既如此,我等你的好消息!来人。”   帐外转入一个侍卫:“军师。”   蒯越吩咐道:“你速速去通知苏飞,让他率领两千精锐,随同沙摩柯将军迎击鸳鸯军。”   侍卫拱手:“喏!” 第508章 沙摩柯被鸳鸯军打懵逼了!   扑簌簌。   树叶震颤的声音接连响起。   从葱郁的森林里,探出一个顶着绿色枝叶的脑袋,他扭头望去,见自家军队赶来,暗松口气,绽出一抹淡笑:   “谭校尉,可是将军回来了?”   邓鹏深吸口气,急忙开口询问。   他在这里已经隐藏了整整一天,各种阴寒湿冷的环境,让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如果不是军令在身,当真是要骂娘了。   “回来了。”   谭雄肯定地点点头:“就在后面。”   邓鹏内心狂喜:“终于回来了,再下去,我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谭雄好奇道:“怎么,害怕了?”   “不是。”   邓鹏摇摇头,轻声道:“夜里有点冷,而且还有狼叫声,不敢随意生火,咱们赶紧完成任务,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才是正道。”   谭雄拍了拍邓鹏的肩膀:“将军辛苦了,放心吧,战斗很快会打响的,哦对了,那个人是从这里走的吗?”   “恩。”   邓鹏点点头:“这帮蛮人的确厉害,在山林里飞奔,快如闪电,相信他们很快能够回来,正好咱们可以一网打尽。”   呼—   谭雄长出口气,不可思议地道:“周将军果然料事如神,一切皆如他所料那般。”   即便是邓鹏本人,也不由地跟着点头迎合:“是啊!将军的确厉害,甚至连时间点都相差不多,怪不得陛下会派他当鸳鸯军主将。”   谭雄淡笑,半开玩笑地道:“怎么,这回心服了?”   “你小子……”   邓鹏自然清楚谭雄何意,一拳砸在他胸前:“我早心服了,好吗?”   谭雄捂着心口,轻声道:“此战乃是咱们鸳鸯军雪藏两年以来的首战,一定要打出咱们的威风,让五溪蛮人瞧瞧,即便在山里,他们也绝非你我对手。”   “那必须是当然的。”   邓鹏自信满满,昂首言道。   “什么必须的?”   正在这时,后方传来周瑜的声音。   “将军。”   二人急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周瑜摆手示意二人隐蔽,旋即直奔主题:“邓校尉,可勘察过地形了?”   邓鹏点点头:“放心吧,已经勘察过了。”   言罢。   邓鹏从怀中摸出纸张,递给周瑜:“这是末将画的简图,还请将军过目。”   由于谭雄等人,全都是从考课进来的将军,邓鹏等老人不由地有些压力,因此也在每日用功学习兵法等,这绘制地图乃是将官的基础操作,邓鹏自然是熟练的。   周瑜接过地形见图,展开浏览,上面不仅仅有地形示意,更标注了邓鹏的兵力部署,简单明了,且布置极其妥当。   虽说邓鹏是前任的得力干将,而且还是邓家人,但周瑜却始终没有采取权势手段,打压过他,不单单是因为避嫌,更是因为邓鹏原本的能力,便比较出众。   在鸳鸯军各级主将之间相交,丝毫不落下风,更因为他有数十次战斗经验,比起一些将官而言,优势极其明显。   “干得不错。”   周瑜对此非常满意,缓缓点头,扭头吩咐道:“谭校尉。”   谭雄欠身拱手:“末将在。”   “你且率领本部兵马,在右翼埋伏,不得有误。”   “喏。”   正当谭雄准备离开时。   他猛地停下脚步,欠身拱手:“将军,咱们这一次是真打,还是假打?”   周瑜深吸口气,沉吟良久:“如果对方兵力少,不足五百人回援,那么便假打,如果敌军总兵力超过五百,那便真刀真枪地打。”   谭雄颔首:“末将明白。”   由于周瑜已经潜入武陵山区,失去了跟孙坚的联系,他完全不清楚,目前公安那里是什么情况,因此只能模糊猜测。   如果双方已经交战,那么沙摩柯可以抽调出来的兵力,恐怕不会有太多,而此事十万火急,对方必定马不停蹄赶来支援,因此兵力极少。   但如果双方还没有进入交战状态,那么沙摩柯便可率领自己的本部兵马回来,甚至蔡瑁也可能派兵驰援他,如此一来,兵力必不会少。   而在那个时候,如果还要保持不伤敌的战法,压根就是自欺欺人,因此,周瑜也绝对不会限制自己,必须要将对手打服才行。   当谭雄引兵离开以后,周瑜长出口气,轻声道:“邓校尉,此次埋伏,感觉如何?”   邓鹏吐口气,倒也没当怎么回事:“太冷了,幸亏茱萸粉待的比较多,能够驱寒,否则弟兄们肯定坚持不下来。”   周瑜眼瞅着邓鹏脸上没有丝毫怨气,倒也不再深问,这小子就是一个大大咧咧,不记仇的铁憨憨,将来是可以放心用的。   “好!”   周瑜拍了拍邓鹏肩膀,长出口气:“荆南的气候与南阳不同,等此战结束以后,你多考虑考虑,争取写个心得出来,好完善一下在森林伏兵的制度。”   邓鹏只觉得是好事,飞快点头:“多谢将军。”   周瑜颔首:“继续埋伏吧,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很快会过来,沙摩柯乃是一员虎将,想要将此人制服,可没那么容易。”   “哼!”   邓鹏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什么狗屁的猛将,不过是个野蛮人而已,不值得一提,末将一定将其生擒活捉,献给将军。”   周瑜不好打击属下的积极性,点点头:“可以!你若当真可以办到,本将军必亲自为你请功,将你的职级再网上提一提。”   邓鹏内心狂喜,抱拳拱手:“末将必不负厚望。”   这倒不是周瑜滥用职权。   实际上。   单凭邓鹏的能力,也的确可以再提拔提拔,周瑜这样做,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只有这样,才能令鸳鸯军爆发出最大的实力。   周瑜长出了口气,从布袋中取出肉干,又拿出茱萸粉制作的酱,蘸着吃了几块,这东西不单单是为了补充体力,更重要的是可以驱寒。   幸亏鸳鸯军在日常有野外生存的训练,否则忽然碰到这种状况,还真未必能够扛得住,到现在,周瑜才真正明白,朝廷设置这些课程,是何等有先见之明。   ……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   忽然,前方奔来一个迅捷的身影。   周瑜凝神视之,乃是自家斥候,不等其开口,便摆手打断,直接询问:“可是有人来了?”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色:“没错,已经来了,距离此处不足三里。”   “太好了。”   邓鹏内心狂喜,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沙摩柯果然引兵来此,将军,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一次轮到咱们建功立业了。”   “这是回他们营地最快的一条路,沙摩柯情急之下,自然会走这一条,这其实不算什么,真正的功劳乃是朝廷,若没有他们提供的消息,咱们怎么可能如此熟悉地势。”   周瑜非常清楚,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料事如神,是因为朝廷为他们提供了足够多的情报,这才会让周瑜得出较为准确的结果。   “抓紧时间准备吧。”   周瑜吩咐一声,将自己身体压低,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中,透过树林的缝隙,来窥测外面的动静。   整个森林彷佛在顷刻间,便安静下来,甚至连微风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声呼喊,以及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   周瑜轻轻一嗅,猛然睁开微闭的双眼。   果不其然。   下一秒,便有前排的士兵,冲入狭窄的道路。   他们脚步匆匆,踏着崎岖不平的路面,却是快如闪电,手中拎着长矛、钢叉,背上背着长弓,腰间悬着箭囊,一眼便知乃是族中精锐。   身旁的邓鹏一下子进入状态,缓缓举手,示意身后的兄弟们,提前做好准备,神鸢强弩缓缓抬起,从密林中探出一个个锐利的锋芒,随时准备扣动扳机,发起总攻。   与此同时。   正在飞速狂奔的沙摩柯,忽然感受到一道刺目的耀芒,从眼前忽闪而过,他顿时感觉到不太对劲,这样的光芒与太阳光,是有本质不同的。   虽然,即便是沙摩柯自己,一时间也说不清到底有什么不同,但他却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一双眸子从两侧的密林飞速扫过。   刹那间,十余个闪着奇异光芒的点从眼前划过,那是金属反射出来的光芒,这里必定有伏兵,而且兵力绝对不少。   “该死!”   “中计了。”   沙摩柯怒火腾得窜上心头,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如今大队兵马已经过半,现在回头,怕是战之不过,甚至可能影响士气,但如果强行硬冲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弟兄们!”   沙摩柯毫不犹豫,将战矛背起,换上长弓,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厉声呼喊:“林中有伏兵,咱们速速通过,切莫恋战。”   嗖!   一支神箭呼啸而出,宛如流星般直扑森林。   只听得笃的一声闷响,箭矢扎在藤牌上,将隐蔽其上的蒿草,当场截断,露出藤牌原本的模样,甚至惊出了其后隐藏的将士。   “弟兄们,动手!”   “放箭!”   伴随着周瑜一声令下。   嗖!嗖!嗖!   一波箭矢宛如滂沱大雨一般,冲着道路中间的蛮族大军,直接罩了上去。   他们全都是轻壮急行,压根没有什么防御装备,加之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只能被动性挨打,满满吃了一波伤害。   刺破皮肉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一个个蛮族士兵摔倒在地,有些人更是身中七、八箭,被射成了刺猬,当场一命呜呼。   五溪蛮大军随即响起一片哀嚎声,众人纷纷开始闪避,寻找树木、石头等掩体,保护自己的同时,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得不承认。   这些家伙全都是勇士,面对鸳鸯军如此强悍的一波箭雨,居然愣是没多少人战死,这当然跟地形条件有关,但其勇士的属性,更是重要的一环。   “这帮蛮族果然厉害!”   即便是周瑜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邓鹏,速速带人冲下去,趁他们没有什么阵型,给我短兵相接,速战速决,争取生擒沙摩柯!”   邓鹏早已准备妥当,闻听命令,朗声回应:“喏!弟兄们,随我杀—!”   鸳鸯军全体,发出雷霆之吼:“杀—!”   旋即。   一个个保持队列,奋勇冲出,与五溪蛮展开殊死搏杀!   沙摩柯原本还在为目前的局势担忧,但看到对方一股脑冲出来,没有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对他们展开远距离射杀,顿时暗松口气。   这不是来杀敌了,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没有丝毫犹豫。   沙摩柯直接冲了上来,嗖的一箭呼啸,被不远处的藤牌挡下。   不过,沙摩柯只是觉得对方训练有素,并没有感觉对方有多么悍勇,因此倒也没有质疑,舍弃长弓,换上战矛,便冲了过去。   呼—   矛锋如同闪电,冲着面前手持战矛的男子,直接扑了过去。   可是,他的战矛还没有刺到男子跟前,便被一面盾牌,保护住了身躯。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忽然间,一个树枝模样的兵器,接踵而至,冲着自己的面颊,直接怼了上来。   “这便是狼筅?”   沙摩柯惊叹不已。   这种兵器的攻击面非常大,而且枝条全都是特制的兵器,闪烁着奇异的耀芒,一眼便知其非常锋利,一旦命中,非死即伤。   不得已之下,沙摩柯骤然间一个侧身跳跃,避开狼筅的进攻,可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前方两个神鸢强弩的瞄准。   嘶—!   沙摩柯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眼珠子瞪如铜铃,下意识握紧手中战矛,摆出个铁锹拦江的防御姿势,当箭矢骤然间袭来时,他飞快抡起战矛,铛铛两声,磕开箭矢。   要知道,神鸢强弩在三十步内,可是非常厉害的兵器,不仅杀伤力极大,而且射速极高,但面对沙摩柯时,却还是被对方轻易磕开,足以证明此人的实力,是何等强悍。   “好个沙摩柯,果然厉害!”   即便是邓鹏本人,也不由地眼神骤亮。   他们被雪藏了足足两年时间,此次的首战便碰到这么强悍的对手,邓鹏心中的战意,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他双膝微弯,猛一蹬地面,整个人顿时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掌中的战矛更是如同灵蛇一般窜了出去,直扑沙摩柯的面门。   “入恁娘的!”   沙摩柯方才磕开两支箭矢,身子也才将将站稳,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击,便再次迎来如此强悍的一次进攻。   此时此刻,沙摩柯是真正感受到了鸳鸯军的战斗力,对方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电光火石,进攻节奏犹如浪潮,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甚是凶猛。   如果仅仅只是进攻节奏强悍,还自罢了,最为要命的是,对方的藤牌手、狼筅手时刻护在左右,防御力同样惊人。   别说是寻常士兵了,即便是自己,在这样强悍的阵法面前,也未必能讨得到半点便宜,诚如此刻,已然将沙摩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脚步微向后撤,以大腿的力量,带动腰部的力量,让整个身子快速大幅度扭转,同时借助腰腹力,猛地抽矛而会,拦在身前。   哧愣愣!   战矛擦着矛杆,向前窜出尺余。   虽说,邓鹏没有诛杀沙摩柯的想法,但对方居然可以避开他全力以赴的进攻,的确也令他大大地吃了一惊。   “肏!”   “有两下子啊!”   邓鹏片刻的压制后,急忙抽身而退,保持鸳鸯军的阵型。   而此进攻,也的确触犯了沙摩柯的逆鳞,顿时令其火冒三丈,操起战矛,便要对鸳鸯阵发起强悍的进攻。   他双手握住战矛,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碗口粗细的战矛,冲着邓鹏的面门,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过去。   只可惜……   任凭他动作飞快,依旧被鸳鸯军的狼筅手察觉,在其发起进攻的刹那,左右两个狼筅,便从两侧呼啸过来,企图护住邓鹏。   “哼!”   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沙摩柯,怎么可能中第二次招。   他毫不犹豫地变刺为扫,靠着双臂上强悍的力量,迎着呼啸而来的狼筅,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虽说狼筅乃是特殊制式的兵器,但其从根本上来说,与枪类兵器乃是同源,各种招式皆有迹可循。   当沙摩柯的战矛磕上来的刹那,发出铛的一声震响,枝叶上的兵器,更是叮当撞个不停,但却可惜,依旧没能拦住战矛,被沙摩柯直接撞开。   “给我死!”   沙摩柯一声怒吼,反手抡起战矛,冲着鸳鸯军阵,宛如雷霆暴击般,猛砸下去,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沙摩柯相信没人能扛得住他的进攻。   可是……   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沙摩柯高举起战矛,尚且劈落的刹那,狼筅手的后方,镗钯手的兵器冲着沙摩柯的战矛,直接怼了上去。   他的这招力劈华山,靠得不仅仅是双臂上的力量,更是靠劈落过程中积蓄的势,而如果在劈落的前半程拦下来,实际上能产生的力量,压根没有多少。   铛—!   矛钯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沙摩柯浑身的力量,甚至还没爆发出来,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俩眼珠子一瞪,显然没有见过这般防御方式,居然还能在自己进攻之前,便提前控制住自己的兵器,简直是吊炸天啊!   更令沙摩柯惊诧的是,对方的主将邓鹏,居然趁此机会,再次向自己发起了进攻,掌中的战矛宛如奔雷般悍然出手。   “给我死!”   邓鹏声嘶力竭,猛然直刺,矛锋如同出海的蛟龙一般,打着旋转,呼啸而出,直扑向沙摩柯防御薄弱的肋下。   这一招若是成功击中,即便沙摩柯不死,恐怕也得落下残疾,乃是极其凶狠狠辣的时机,邓鹏把握得可谓精准。   说时迟,那时快!   沙摩柯双手猛一用力,同时身子借助镗钯上的反力,一个后跳,让自己迅速拉开与邓鹏矛锋之间的距离。   当他双脚落地的刹那,眼前一点黑影飞速变大,冲着他的面门直接扑了过来,却最终停在了距离他面颊不足半尺的地方。   侧身!   下意识的闪避。   沙摩柯再次避开进攻,同时额上惊出冷汗,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如果将对方的人马单独拎出一个,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但偏偏他们合在一起,居然可以让自己这个能搏杀猛虎的男人,也险些丢掉性命。   此前,沙摩柯倒是听过中原人的兵法,但却始终不屑一顾,认为那种东西完全不实用,根本不必学,因为在山林里,阵法根本就施展不开。   不得不承认。   沙摩柯的想法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他却不明白,鸳鸯阵最小的单位只有三人,而且攻守兼备,具有一定的战略纵深,绝非是他想象中的那种阵法。   很遗憾!   这样适合丛林作战的阵法,偏偏被沙摩柯撞到了,而且打得他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能,对于沙摩柯而言,简直就是个耻辱。   “攻!”   邓鹏一声令下,麾下的弟兄齐齐上前。   藤牌手率先直扑上去,以盾牌做掩护,寰首刀做进攻,直接逼近,狼筅手紧随其后,巨大的枝条左右一扫,将前来支援沙摩柯的蛮兵,直接扫开。   嗖!嗖!嗖!   在其后方,神鸢强弩接踵而至,一排箭矢宛如雨点般,罩向蛮兵,不断收割着五溪蛮人的性命,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   沙摩柯眼瞅着不妙,这一伙汉军可跟以前的官兵不一样,他们作战勇猛,训练有素,进攻极有章法,竟鲜有破绽。   最为要命的是,在这狭小的山林内,他们的配合可谓是攻守兼备,即便是自己,也难以破解其攻防,又何况是旁人。   若是照此下去,别说自己未必能回得了领地,即便能够回去,恐怕也没多少弟兄们了,沙摩柯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艰难的战斗,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   不能恋战!   绝对不能恋战!   沙摩柯忧心自己的家人,咬着牙,铿锵喝道:“弟兄们,快走,冲过去,身后有蔡瑁的兵马,这伙汉军交给他们!” 第509章 朱桓枪挑苏飞,全歼荆襄精锐!   “想跑?”   邓鹏眼瞅着沙摩柯虚晃一矛,纵身便要离开,心中暴怒,这到手的鸭子岂能就这样离开,须知杀多少人,都不如沙摩柯一个值钱。   没有丝毫犹豫。   邓鹏把手一招,示意队伍跟上,追着沙摩柯的身影,不断前冲,可沙摩柯天生就是丛林越野的高手,一双大长腿健硕有力,奔跑起来宛如脱兔一般,一眨眼的功夫,便奔出数丈。   “校尉,咱们追不上啊!”   身旁有人喊了一句,脸上写满了惋惜。   “这小子属兔子的吗?”   “居然这么快?”   又有人跟着埋怨两句,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该死!”   即便是邓鹏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虽说他们也时常在丛林中训练,奔跑起来,的确要比寻常队伍厉害多了,但偏偏对手是沙摩柯,凭他们的极限速度,都不是此人对手,何况还要兼顾队形。   众所周知,队列速度的快慢,不是取决于最快的人,而是取决于最慢的人,这是典型的木桶原理。   若是放开自我,追杀沙摩柯,一定会导致队列涣散,但如果以进攻队列下追杀,又不可能追得上。   邓鹏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煮熟的鸭子要从自己手上飞掉,这恁娘的,简直比拿钢针扎他的心,还要令人难受万倍,邓鹏气得面红耳赤,但却没有丝毫办法。   正当他心里各种MMP时,忽然,前方的队伍开始左右截杀,拦在沙摩柯向前冲杀的必经之路上。   邓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望去。   但见……   周瑜战在高点,目光俯瞰整个战场,正在指挥各军,展开对这帮五溪蛮人的进攻,一些原本不到位的点,也在周瑜的调配下,逐渐完善了起来。   “不愧是将军,厉害!”   邓鹏打心眼里佩服周瑜,忍不住称赞一声,再次摆手示意:“弟兄们,跟我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沙摩柯给我生擒活捉!”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言罢。   邓鹏脚步匆匆,身先士卒:“沙摩柯,哪里走!”   众将士疾步跟上:“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森林为之震颤。   此刻,周瑜望着下方奋力前冲的邓鹏,暗松口气,不管怎样,在自己的调配下,邓鹏等人的追击,可以发挥到最强效果,至于能不能抓得住沙摩柯,那便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报—!”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   周瑜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速奔驰而来,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在这帮蛮兵的后面,还有一支军队。”   “恩。”   然而,周瑜却比较淡定,彷佛早已经预料到了一样。   他只是平淡的开口询问一句:“他们有多少兵马?”   斥候略一沉吟:“恐怕至少有两千人。”   “两千人?”   周瑜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的确有些吃惊。   毕竟,孙坚的大队兵马就在蔡瑁之前,按照其自己的性格,恐怕不会派出这么多人支援,若是蒯越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派兵数量,可以充分拉拢沙摩柯,表示出自己的诚意,但对于前线的应对,又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没错。”   斥候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虽然他们的队伍比较长,但想来应该有两千人,从旗帜上来判断,应该是蔡瑁麾下的大将苏飞。”   “哼。”   周瑜轻哼一声:“苏飞也配称为大将?”   斥候闷声:“这……”   周瑜摆了摆手,示意斥候退下。   旋即。   他吩咐传令兵道:“速速给朱桓下令,让他将敌军引入预定地点,将其全部诛杀,不得干扰到大部队对蛮兵的围攻。”   传令兵颔首:“喏。”   下一个瞬间。   红绿旌旗闪烁,跟着有奇异的号角声响起。   由于森林遮挡比较严重,旌旗的下令方式,很有可能传达不到,因此周瑜特意增加了靠声音传递的号角,不仅携带方便,而且可传声数百丈远。   呜!呜!呜!   呜呜呜—!   正在外围埋伏的朱桓听到号角声,心里当即乐开了花,咧嘴一笑:“哈哈,弟兄们,终于轮到咱们上场了。”   副将朱然兴奋地握紧了拳头:“司马,您下令吧,弟兄们一定全力以赴,不负朝廷以及将军的厚望。”   朱桓、朱然等人,全都是后期通过考课,进入到鸳鸯军的年轻将领,因为在训练中表现得还算不错,因此被周瑜提拔起来。   如今,朱桓乃是鸳鸯军的司马,而朱然则是他的副手假军司马,俩人全都在等待实战的机会,自然在此刻变得异常兴奋。   “好。”   朱桓肯定地点点头,吩咐道:“你速速赶往预定埋伏地点,我率领兵马阻击,然后将他们引过去,明白吗?”   朱然抱拳拱手,铿锵言道:“放心,交给我了!弟兄们,跟我来。”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呼啦啦。   数百人的队伍,跟着朱然飞速赶往预定埋伏点,只留一些精锐,跟着朱桓。   朱桓带着数十人的精锐,耐心等了片刻。   果不其然。   前方,一支兵马钻入了丛林,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朱桓下意识握紧了兵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敌军,随时判断着双方的距离,以及最佳的出手时机。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就是现在。   朱桓眼神骤亮,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冲啊,拦住他们,休要让他们冲过去。”   众将士大声呼喊:“杀—!”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矢如滂沱大雨般,迎面罩了上去,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敌军前排的兵马,如同割麦一般,倒下一茬。   “敌袭—!”   “列阵迎敌!”   苏飞眼瞅着从密林中杀出的鸳鸯军,眼珠子吓得差点没瞪出来,扯着嗓子发疯似地怒吼,恨盼不能让身后的将士,全部听到。   他们原本想要布阵,迎接鸳鸯军的进攻,可是这么个地方,压根就施展不开,荆襄步兵听着命令,却是没办法展开,只能愣在原地。   结果这可倒好……   嗖!嗖!嗖!   鸳鸯军又是一波箭矢袭杀,将愣怔中的荆襄士兵,诛杀了数十人,神鸢强弩的连续射箭,可以在中距离的情况下,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苏飞以前倒是听过鸳鸯军的神勇,只是两年的雪藏,让他几乎淡忘了,南阳还有这样一支强悍的兵马存在。   猝不及防。   荆襄步兵被杀了个七荤八素,仅仅只是盏茶的功夫,便死了一、两百人,损耗接近了十分之一,恐怖至极。   若是寻常将领,遇到这样强悍的进攻,估摸着早已经下令退兵,但苏飞可是蔡瑁麾下的大将,精通兵法。   他非常清楚,若是现在下令撤退,对方势必会强压上来,到时候还真就成为了痛打落水狗的节奏,即便自己兵力较多,也难以扭转颓势。   苏飞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的双眸快速扫过对手的兵力,但见其不过数十兵马,悬着的心顿时落下,当即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休要惊慌!”   “贼子不过百人,即便战斗力再强,也必输无疑。”   “随我一起,冲过去,将其诛杀,一个不剩。”   荆襄士兵听到自家主将的声音,纷纷抬眸望去,果然如其所言,对方兵马不多,原本惊惧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一个个厉声呼喊: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朱桓挑死个敌军,眼瞅着敌军挥舞着兵器,强杀过来,有些人从正面进攻,有些人干脆从密林迂回,进攻他们的侧翼,甚至有些人在朝后方赶来。   没办法。   对方在兵力上,有着绝对的有失。   因此,他们绝对不会傻乎乎地采取添油战术,靠正面跟鸳鸯军打,只有从侧面、后方形成包围,才有可能破了鸳鸯军的战略纵深。   “弟兄们,快走!”   朱桓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且战且退。   “哈哈!”   见此一幕,苏飞仰天狂笑一声,抬手指向前方,厉声喝道:“瞧见没有?鸳鸯军又如何,不照样被咱们战败了吗?”   “全都给我冲上去,他们正在跟沙摩柯决战,咱们正好可以抄袭他们的后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当下,荆襄军士气暴涨,一个个如同野狼般,拎着兵器,嗷嗷叫地往前冲。   他们不善在林中奔驰,只能勉强跟上朱桓兵马的脚步,在神鸢强弩的不断消耗下,总是有稀稀拉拉的士兵,躺倒在追杀的路上。   “该死,给我追,冲上去。”   “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这些家伙跑得太快了也,像兔子一样。”   “恁娘的!”   苏飞眼瞅着双方距离很近,却始终追不上,心底的怒火不停翻腾,恨不得将前方这些兔子一样的鸳鸯军,全部围杀,一个不剩。   在这种情绪之下,苏飞俨然已经忽略了他们真正的目的,只知道追着朱桓兵马的屁股跑,完全不知自己已经逐渐踏入了别人的陷阱。   咦?   狂奔了许久,苏飞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这里比之前更加狭窄,阴森森的,总感觉莫名有种心悸的感觉,最为关键的是,此前依稀可以听到的喊杀声、哀嚎声,此时此刻完全没了踪迹,彷佛自己与战场越来越远。   “该死!”   “中计了!”   苏飞忽然意识到不妙。   对方一触即溃,压根不是因为自己强大,而是想要趁此机会,将自己引离战场,从而给鸳鸯军主力,争取足够的时间。   “停!”   苏飞猛然停下,声嘶力竭:“三军听令,速速后退,不得有误。”   正当荆襄士兵转身时,前方忽然响起个声音:“既然来了,哪那么容易离开,弟兄们,跟我杀,一个都别放过!”   “杀—!”   刹那间,整个森林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喊声。   两侧密林站起数百士兵,一个个手持神鸢强弩,冲着路中间的荆襄士兵,便是一阵近乎于疯狂的攒射。   那可是能五连发的神鸢强弩啊,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简直就是连环夺命的杀人利器,彷佛只是一瞬,便让荆襄士兵躺倒了近百余人。   朱桓、朱然倒也干脆,丝毫不给苏飞反应的机会,立刻引兵强冲,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阶段对方撤退败走的路。   “弟兄们,随我杀!”   小将朱然率先冲出来,掌中战矛接连飞刺,迅捷如雷,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胸膛,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在他的率领下,麾下的将士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地往前冲,轻而易举,便将苏飞的后军截断。   这是一个两头小,中间略大的地形,只要能够掐头去尾,便可将苏飞等人,全部包围,从而一举将其消灭。   这一瞬,顿时令苏飞懵逼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只是一瞬,自己便从追杀别人的胜利者,一下子成为了被包围的瓮中鳖。   虽然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但如此天差地别的境遇下,整个人的心态,已然有些炸裂,再加上对方的兵马极其强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一时间杀得苏飞有些懵逼。   “这……”   “这怎么……”   苏飞透心凉,心飞扬。   望着身旁一个个逐渐倒下的身影,众将士眼神中逐渐浮现出惊惧之色,在这样密布的丛林中,他们像是毫无抵抗力的绵羊,不断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彷佛只是一眨眼,尸堆如山,血流成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整个森林里全都是哀嚎声与嘶喊声。   “接招!”   朱桓在接连杀死七、八个敌人后,掌中的战矛直冲前军的苏飞。   苏飞愣怔,但还是提枪猛冲,后发制人,铛的一声清脆,架住了朱桓的战矛。   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左一右两个身影,宛如灵猫一般,飞快窜出,在藤牌的掩护下,两柄寰首刀忽然出现,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冲着苏飞呼啸而来。   “不好!”   苏飞吓了一跳,哪里还敢管什么朱桓,当即把枪一抽,身子猛然一个后跳,便要与朱桓拉开距离的同时,避开左右两个士兵的进攻。   不得不承认。   苏飞的这一招后跳,的确避开了两柄寰首刀的致命进攻,可在这种崎岖的路面条件下,他的这一招后跳,完全不如在平地上那般稳定。   朱桓就只见……   对方一脚踩在一块暴露的粗壮树根上,脚腕一扭,瞬间导致重心失衡,身子跟这便是一个大幅度的晃动,若非手里的铁枪,恐怕当真是要摔个狗啃泥的节奏。   不过……   仅仅只是这一瞬的失误,也足够致命了。   眼疾手更快的朱桓,瞬间双膝微弯,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掌中的战矛更像是一道锐利的寒光,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冲着苏飞的心口,猛然扎了过去。   噗!   幽寒的战矛飞刺,瞬间撕裂了苏飞的胸甲,刺破了他的皮肉,穿透了他的胸膛,从其后心处,直接窜了出去,溅起一抔鲜红的血雾。   苏飞双目圆睁,甚至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上天,心口处骤然冰冷的刹那,浑身的能量狂泻,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你……”   他强撑着一口气,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视线已然从五彩斑斓,变成了灰白相间,最终彻底成为了黑色,没有了半点生机。   此时此刻,朱桓双手紧握着战矛,战矛上挑着苏飞的尸体,他本想大喊一声“缴械投降者不杀”,但很遗憾,脱口而出的,仅仅只有一个字:   “杀—!”   因为,朱桓非常清楚,鸳鸯军乃是敌后作战,不可能去收降俘虏,留着他们只能是祸害,还不如一口气,全部杀掉干净。   何况!   周瑜下的命令便是如此,一个不剩,全部诛杀!   很显然,周瑜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当众将士眼瞅着苏飞战死时,全军上下,已然没有了斗志,他们纷纷想要逃窜,可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在鸳鸯军的包围下,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毫无半点战斗力可言。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朱桓、朱然一前一后,率领麾下的数百鸳鸯军,对两千荆襄兵马,展开了近乎于残酷的屠杀,他们只认衣服不认人,不管有没有拿着兵器,全都会挨上一刀,亦或是一箭。   “快速解决战斗,然后支援主力兵马。”   “知道了!”   “杀—!”   即便荆襄士兵知道对方不留活口,但在这种环境下,即便他们想要负隅顽抗,死扛到底,依旧没有任何胜算,不断被鸳鸯军诛杀,收割性命。   而在另一边。   周瑜微闭着眼睛,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彷佛一下子轻松下来:“朱桓那边的动静变小了,看来他们已经牢牢把握住了局势。”   “传令!”   当下,周瑜不再有半分顾及,铿锵下令:“谭雄锁住沙摩柯的路,配合邓鹏,将其活捉,不得有误。”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下一个瞬间。   红绿旌旗闪烁,跟着奇异的号角声响起。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此刻,隐藏在暗处,憋屈了许久的谭雄,一下子兴奋起来:“入恁娘的,终于轮到老子上场了,弟兄们,快速穿插,跟我来。”   众将士立刻附和:“喏。”   这里原本是在堤防朱桓失误的后手,如今朱桓已然得手,他们便不再需要在这里驻守,因此周瑜立刻将其调往前方,接应邓鹏。   毕竟,沙摩柯的山林作战能力,实在是超乎周瑜的预料,这么多部队,愣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沙摩柯飞奔的脚步。   如果对方当真要以冲出埋伏圈为目标,不以杀敌为主要任务,恐怕自己能够纠缠的时间,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首战!   绝不能让沙摩柯就这么跑了!   谭雄太清楚周瑜的目的了,如今既然轮到自己上场,就一定要解决掉沙摩柯,否则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更是鸳鸯军的脸!   所幸……   即便邓鹏追不上沙摩柯,沿途的兵马也拦不住沙摩柯,但至少拖延了他的速度,让他原定的逃亡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正在朝距离自己不远的堤防奔来。   此时此刻,谭雄才真正意识到周瑜谋篇布局的恐怖,从这里就能看出,他已经将最坏的情况考虑在内,而且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自己带着麾下的士兵竭尽全力奔跑,是极有可能拦在沙摩柯前面的:“弟兄们,速度再快一点,来之前,这条路可是确认过的。”   丛林奔跑可不比平原,脚下全都是茂密的树叶,压根就不知道一脚踩下去,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部队的奔袭速度,是被严重拖垮的,即便是沙摩柯本人,也会有相应的忌惮,加之鸳鸯军的阻拦,才给谭雄带来了一丝机会。   扑簌簌!   树叶不断发生轻微的震颤。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引起了沙摩柯的关注。   他仅仅只是通过声音,便发现了谭雄奔袭的痕迹,甚至目光向前飞掠,已然判断出了对方准备截杀自己的意图:   “该死!”   沙摩柯暗骂一声。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丛林作战中,感受到濒死的气息。   以前,全都是他在猎杀大型猛兽,但是这一次,他竟然有种被人猎杀的感觉:“这帮家伙果然厉害,居然可以预判我的想法。”   没错!   沙摩柯准备变化思路了。   他快速冷静下来,脑海中浮现出森冷的俯视图,一条条路线清晰的刻画其中,不断否定,不断重新规划,最终出现一条令他满意的路。   “走!”   沙摩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远离谭雄的方向疾驰飞奔。   这不仅杀了四周鸳鸯军一个措手不及,便是拿望远镜观战的周瑜,也不由地为之一愣,惊叹不已:“好个沙摩柯,居然已经发现了。” 第510章 沙摩柯:与汉军享受同样的待遇?   “地图!”   周瑜快速伸出手,接过传令兵递来的地图,展开浏览。   他结合沙摩柯飞驰奔走的方向,快速做出推断,毫不犹豫地下令:“命凌司马速速转移,赶往西面,围堵沙摩柯,将其逼往东面。”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旋即。   红绿旌旗再次闪烁,有节奏的号角声,跟着响起。   呜呜!呜呜!   呜—!   命令传达完毕。   周瑜将地图收入怀中,把手一招:“跟我来。”   他纵身跃下高点,率领着指挥部的这些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驰。   森林作战,障碍非常多,视野不够广阔,必须要多设置一些观察点,才能掌握全局。   如今,沙摩柯提前识破了周瑜的计划,逼迫周瑜不得不舍弃目前的观察点,转而赶往别处的观察点,才能更好的指挥战斗,否则他就成了睁眼瞎,没法子指挥战斗。   不过幸好……   周瑜虽然是鸳鸯军的主帅,但其在训练方面,不输任何一个将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在丛林越野方面,他的速度丝毫不慢。   何况,指挥部的这些人几乎是轻壮上阵,没有背负狼筅、镗钯、藤牌等兵器,只有普通的寰首刀以及旌旗罢了,因此在速度上,强过鸳鸯军的战斗部队。   而且朱桓在抵达这里埋伏时,就已经对一些关键的路况,进行了清理,奔驰起来,更加舒心,不必担心磕绊,对奔驰的速度更有保障。   ……   也正是基于多种原因,才可以令周瑜的速度,勉强跟得上沙摩柯的速度,令其始终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当然,除此以外,地图上的道路,同样在周瑜脑海中浮现,像是安装了追踪定位器一样,始终在判断着沙摩柯的行军意图。   不得不承认。   周瑜的确有两把刷子。   虽然,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更没有什么作战经验,但指挥、布阵,俨然有了八分老手的感觉,对时局的判断,也是非常准备。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感觉到自己轻视了沙摩柯的能力,对方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对于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   沙摩柯甚至可以通过树林的细微变化,来判断自己所处的境地,是包围,还是已经脱离包围,从而指导他接下来的行动。   想要在森林中抓住这样的猛人,难度系数可想而知,不过周瑜绝对不会气馁,首战对他而言,真的是太重要了。   “传令兵!”   “在。”   “给谭雄传令,让他分出一半兵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侧三号点位,其余人继续在这条路上,迷惑对手。”   “喏!”   下一个瞬间。   呜呜—!   呜!呜!呜!   特定节奏的号角声响起,迅速传遍整个森林。   此刻,沙摩柯同样听到了声音,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左右忽闪而过,似乎在寻找周遭人的变动,好随时调整自己的逃亡路线。   索性!   在朝廷发放的手册中,有关于丛林追逐的部分内容,里面便曾提到过,有丰富经验的丛林猎手,可以从树叶、身影、声音等方面,判断猎物逃离的方向。   很显然。   沙摩柯便是有经验的丛林猎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瑜才会在第一时间,命令谭雄留下一半的队伍,继续按照原定路线追杀,以迷惑敌人,令其不知自己的决断。   果不其然。   良久后,沙摩柯的逃亡路线,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按照原定的路线奔走,这让周瑜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该死!”   此刻,沙摩柯当真是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周瑜适才的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判断不清楚状况时,即便是沙摩柯,也不敢轻易变化逃亡路线,只能更加小心应对,如是而已。   正当他想要跳出包围圈时。   忽然!   一股凛冽的劲风,从侧面呼啸而来。   沙摩柯急急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木排枪从林子里窜出,照着自己的身子,猛然扎了过来。   沙摩柯顿时瞪大了眼睛,双腿如同弹簧一般,猛蹬地面的同时,整个人骤然间跃了出去,木排枪的枪锋刚好穿过在空中飘扬的乌黑秀发。   “入恁娘!”   沙摩柯嚼碎一声,心中大恨。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不停地变化方向,警惕四周,以防不测。   嗖!嗖!嗖!   一支支木排枪从森林里飞出来,被沙摩柯轻而易举地躲过,甚至有些木排枪连沙摩柯的影子都没摸到,便不见了踪迹。   转过一个弯,正当沙摩柯准备直奔西向时,前方杀出一支兵马,扯着嗓子呼喊:“贼将休走,吃你凌统爷爷一枪!”   “杀—!”   这一声怒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跟着,一排弩箭如同梭子一般,冲着沙摩柯,迎面扎了上去。   无心恋战的沙摩柯,岂敢正面迎战,当下毫不犹豫变化了方向,冲着东面继续飞奔而去,企图寻找另外一条路,返回领地。   “该死。”   沙摩柯暗自嚼碎一声:“这帮家伙跟得也太紧了,荆襄的兵马怎么还没过来?”   眼瞅着沙摩柯按照自己设定的方向逃窜,周瑜内心狂喜,但面上依旧冷静:“大家跟上,赶往十七号观测点。”   众将士应声承诺,继续向前飞奔。   此刻的沙摩柯已经狂奔了近一刻钟,眼瞅着甩不掉身后的追兵,这心态变得有些凌乱,如同惊弓之鸟,慌不择路。   在周瑜不断下令逼迫下,沙摩柯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踏上了最终的伏击点,即将成为周瑜的猎物。   “哪里走!”   谭雄如同狼嚎一般的声音响起,一排箭矢直接打了过去。   沙摩柯紧急避退,从这小路直接钻了进去,脑袋不时左顾右盼,以防发生不测,却忽略了脚下细微的变化。   噗通!   一脚踏空。   沙摩柯追入深坑,随即从四周涌出十余个鸳鸯军,森冷的长矛直接顶在其头顶,令其不得动弹:“小子,别动!我等战矛可不长眼睛。”   “入恁娘的。”   沙摩柯面目狰狞,紧咬着牙,面对森冷的矛锋,没有丝毫畏惧,扯着嗓子呼喊:“有种便杀了我,来呀,我沙摩柯何惧之有!”   ……   双方各自谩骂,却互相听不懂。   片刻后,便也没有了声音。   等谭雄、邓鹏、周瑜等人赶来,方才将沙摩柯捆缚,从坑里拉了出来:“阁下可是五溪沙摩柯将军否?”   沙摩柯听着周瑜蹩脚的武陵蛮族语,原本愤怒的心情,骤然间降低许多,缓缓点了点头,但依旧是桀骜不驯的模样:   “没错,正是我!”   即便是蔡瑁等人,也是靠翻译,来跟沙摩柯对话的,但周瑜不一样,居然可以用他们本族的语言,这一点让沙摩柯多少有些震惊。   “吾乃大汉朝廷鸳鸯军主将周瑜。”   虽然成王败寇,但周瑜却没有那般趾高气昂的气势,反而恢弘雅量,朝着沙摩柯抱拳,便是一记汉礼。   这一幕搞得沙摩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的怒气再减三分,却还是皱着眉:“你杀了我吧,我沙摩柯是不会投降的。”   “还真是个硬汉啊!”   周瑜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淡然一笑:“不过,如果我偏要你投降呢?”   沙摩柯也是一愣,似乎没见过这么愚蠢的男人:“我说过了,不会投降,何况你们偷袭了我等领地,便是我们的敌人。”   “没错。”   周瑜倒也没有否定,极其肯定地道:“我们的确偷袭了尔等领地,不过那不过是为了逼迫你领兵回来救援而已,压根没有伤害你们一个族人。”   “你说什么?”   即便是沙摩柯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没有伤害我的族人?”   周瑜非常肯定:“当然!”   沙摩柯带着疑惑的眼神道:“我不信。”   “哈哈哈!”   周瑜仰天狂笑一声,轻声道:“将军倒是直接,你若是不信,咱们现在便可返回领地,本将军会亲手将令尊及族人,交到你的手里。”   嘶—!   沙摩柯眼瞅着周瑜不像是在撒谎,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   汉军突袭了自家的领地以后,居然没有伤害自己的家人,这怎么可能啊。   见沙摩柯没了反应,周瑜也不再浪费时间,把手一招:“邓鹏。”   邓鹏欠身拱手:“末将在。”   “速速集合队伍,赶往五溪蛮的领地。”   “喏。”   邓鹏拱手退下,立刻招呼麾下弟兄,准备赶往领地。   一路前行,约莫过了半日,临近天黑。   五溪蛮领地。   吱呀—!   门被推开。   周瑜带着沙摩柯走进来,指着前面的老者,轻声道:“那个便是令尊吧?”   沙摩柯顿时一愣,满目骇然:“没错,的确是我父亲。”   老酋长同样倍感惊诧:“儿啊,你回来了?”   “父亲—!”   沙摩柯喊了出来,疾步冲上去。   周瑜摆手示意谭雄:“打开绑缚,让他们父子团聚。”   谭雄愣怔:“将军三思呐,沙摩柯本人极其厉害,若是将其松开……”   不等谭雄说完,周瑜哂然一笑,直接打断道:“放心吧,沙摩柯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不会有事的,何况咱们这么多兵马在,还怕控不住他?”   “这……”   “去吧。”   “喏。”   不得已之下。   谭雄上前,亲手为沙摩柯解开束缚,但却下意识摆出个防御的姿势,准备随时护佑周瑜安全,以策万全。   “你……”   沙摩柯同样为之一愣,一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周瑜:“你这是何为?”   周瑜轻声道:“我可以放开你,让你们父子团聚,但领地外的那些俘虏,暂时还不能放,明日一早,我会再来,希望那个时候,可以与将军好生谈谈。”   “弟兄们。”   旋即,周瑜把手一招:“咱们走。”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望着就这样离开的汉军统帅,沙摩柯心中不由地一阵愧疚。   这些人似乎跟自己此前碰到的汉军不一样,他们对自己的族人,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父亲。”   沙摩柯长出口气,试探性问道:“汉军可曾对你……”   老酋长摇摇头:“没有,他们没有伤害咱们一人,大家全都活着,而且受伤了的族人,也得到了妥善的医治。”   “甚至,他们军中的军医,还给咱们族人治病,上山采了草药,给大家医治,东头独臂家那个娃儿,身体已经缓和下来了。”   “啊,这……”   沙摩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汉军军医给他们治病?   此事若是放在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而且,就在天黑以前,丛林的那一战,他们可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一波箭雨绝对是冲脸打过来的,下手狠着呢。   可谁又能想到。   就是这帮下手非常黑的家伙,居然会给他们领地内的居民治病,真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怎么想的,是要招揽自己,还是要诛杀全族。   “父亲。”   沙摩柯试探性地问:“您觉得怎么样?”   老酋长皱着眉,思索良久:“这是他们拉拢示好的手段,不得不承认,的确出人意料,但事关咱们全族的命运,万不可轻易决定。”   “蔡瑁那里的情况如何?”   老酋长停顿了片刻,开口问道。   “这个……”   沙摩柯只能把这一路上的事情,全部说给父亲听:“所以到最后,儿也没有见过荆襄的兵马,或许他们压根就没来,亦或者已经被汉军全部消灭了。”   “这样啊!”   老酋长恍然大悟,表情漠然,明显对蔡瑁有些失望。   两千兵马,居然连面都没有碰上。   如果他们压根没有来,证明他们对武陵蛮族的承诺,完全就是个屁,没有当真正的盟友看待,只不过是利用的工具而已。   可如果他们来了,却是南阳汉军全军消灭,那么更加完蛋,证明蔡瑁的兵马战斗力不行,远远不是南阳汉军的对手。   “儿啊。”   老酋长长出了口气,再次问道:“你觉得南阳汉军如何?”   沙摩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态度,直接言道:“战斗力非常强,比咱们此前碰到的任何一支汉军都强。”   “回程时,儿仔细数过他们的兵马,不足三千人,甚至还不到我军一半兵力,但即便是这样,在山林中时,咱们依旧不是对手。”   “儿可以肯定!”   沙摩柯极其郑重地道:“这帮家伙一定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或许他们被雪藏的这两年,一直都在对山地丛林作战训练,否则不可能如此厉害。”   “哦?”   老酋长一脸的不敢置信:“咱们完全不是对手?”   沙摩柯点点头:“没错!汉军应该采取的是某种阵法,只需要三、五人,便可列阵,攻守兼备,非常厉害。”   “儿曾对上了汉军的一个校尉,他个人的战斗能力,肯定不如儿,但他在阵中,靠着与队友的配合,却可以战败儿,杀得儿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足见其厉害之处。”   “最为重要的是,这帮家伙精通陷阱、丛林奔跑,那个叫周瑜的非常擅长指挥,儿本想冲出他们的包围,但却始终被他控制着。”   老酋长自然清楚周瑜的厉害,毕竟他也是经历过与周瑜对战的人,对方数百精锐摸上来,自家的明暗哨愣是没有反应。   谁能做到这样?   老酋长扪心自问,他自从当上五溪蛮的酋长以来,与汉军交战不下百次,但从来没有一支汉军,能在茫茫的武陵山中,找到他们的踪迹。   而这支汉军不仅找到了,甚至还能悄无声息地将其攻陷,若不是对手心存善意,可能仅此一次,五溪蛮面临的便是灭族之祸。   ……   单从这些方面,就足以证明鸳鸯军的厉害。   一支三千人的鸳鸯军,便可以吊打他们五溪蛮全族,又何况是南阳的大部队呢?   虽说,老酋长对汉家朝廷没什么好印象,但对方战斗力之强悍,已经影响到全族安全,就不得不重新对他们审视、判断。   “让我好好想想。”   “咱们一起想。”   “……”   次日清楚。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领地外,周瑜率领兵马整齐列阵,旌旗飘扬,威风赫赫。   沙摩柯走出领地,望着同样上前的周瑜,轻声道:“敢问将军,如果在下拒绝投降汉军,我族中的这些将士,是否必死无疑?”   “不会。”   周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直接摆手,示意邓鹏道:“放人!”   邓鹏铿锵回应:“喏,放人。”   呼啦!   身后的俘虏大军,乌泱泱的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这一幕,顿时令沙摩柯愣住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行!”   沙摩柯长出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汉军的气度:“你们这支汉军是我沙摩柯有生以来,见过的对仗义的汉军,也是最有诚意的汉军。”   “我沙摩柯!”   言至于此,沙摩柯拍着胸脯道:“佩服!打心眼里佩服。”   周瑜面上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淡淡皱起了眉:“将军,你接下来,该不会要拒绝在下吧?”   沙摩柯用惊异的眼神,打量着周瑜:“如果,我若是拒绝了将军呢?”   周瑜淡笑:“很简单!咱们找机会,再打一仗,直到把将军您打服为止,不过在下有言在先,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势必会伤及无辜。”   “哈哈!”   沙摩柯仰天一声狂笑:“再打一仗?将军,你们怕是没有机会了,昨日落败,蔡瑁一定会派人支援,武陵众族也势必会引兵回援,我若是你,现在就离开这里,至少能保住一命。”   周瑜丝毫不慌,朝着沙摩柯一拱手:“不管怎样,在下需要谢谢将军,至少你能坦诚地告诉我,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沙摩柯咧嘴淡笑,摆摆手:“罢了,权当是对你的感激。”   “不过……”   不等沙摩柯说完,周瑜便开口打断:“你怎么知道,蔡瑁还有能力派兵过来呢?”   沙摩柯顿时愣住了:“将军,你这是何意?”   “很简单。”   周瑜朗声言道:“就在我发起对将军的进攻时,孙坚将军同样发起了对公安的进攻,我相信凭蔡瑁的能力,是拦不住我大军的。”   “所以,蔡瑁现在压根没有进攻我鸳鸯军的可能,而且昨日,他的两千兵马,已经全部被我诛杀在山林中。”   “啊?”   沙摩柯惊诧不已:“果……果真?”   周瑜淡笑:“你若是不信,可以再等等,想来晌午过后,便可得到消息。”   虽然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但沙摩柯却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   他不太相信,孙坚可以在一天之内,便横渡长江,然后战败蔡瑁,拿下城池,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么蔡瑁等人的军队,未免也太废了一点。   “这……”   一时间,沙摩柯准备好的话,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周瑜自然猜出了他的心思,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此事将军暂时可以不答,好好想想,我也可以给出朝廷的条件。”   “若是将军可以率领全族归顺,那么会在这附近,成立一个道,交由你们自治,朝廷负责传授你们梯田的技术,还会给你们安排医生,修建道路。”   “当然!”   周瑜补充道:“尔等若是有愿意从军的人,也能享受与汉军一样的待遇,包括军饷,以及各项奖金、福利等等。”   “同样的,尔等自治也需要接受朝廷的管理,签订生产任务责任书,毕竟从那一刻开始,你们便是汉军了,与我等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沙摩柯皱着眉,反问一句:“我等当真可以与汉军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周瑜极其肯定地道:“当然可以,反正尔等是自治,若是有不一样的地方,随时可以反叛离开,尔等独自领兵为期三年,三年以后,需要接受朝廷的调度。”   嘶—!   沙摩柯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皱着眉,回头瞥了眼老父亲,不由地有些心动:“将军,且让我们父子,好生商议。”   周瑜点点头:“可以!我的驻地就在外面,你随时可以过来!”   “好。”   沙摩柯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被周瑜打断:“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些药,是给领地内受伤的弟兄们,拿去吧。”   沙摩柯接过药瓶:“多谢将军。” 第511章 五溪蛮沙摩柯,归顺南阳汉庭!   “南阳汉军当真如此厉害?”   老酋长实在是不敢相信沙摩柯的话,他总感觉周瑜是在胡言乱语,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即便差距再大,也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啊。   “儿也不甚清楚。”   沙摩柯也被周瑜的一番言辞,搞得有些懵逼。   说周瑜是在撒谎吧,那种一本正经的傲然模样,可不像是装出来的,感觉就像是真情流露一样,发乎于心的自信。   “不过……”   沙摩柯思索了良久,终于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蔡瑁等人从荆北撤退至荆南,速度的确有些太快了。”   “而且据说,前段时间,荆南四郡的兵马有异动,就是要前往荆北支援蔡瑁,可这才多长时间啊,居然就已经败到公安了。”   “这足以证明……”   言至于此,沙摩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蔡瑁等人的战斗力的确很弱,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逼到长江南岸。”   “有道理。”   老酋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鸳鸯军可以在深山中,战败两倍于己的兵马。   要知道,以前的汉军即便有数万兵马,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也不是他们数千人的对手,经常被打得屁滚尿流。   与鸳鸯军相比,这战斗力相差,绝对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不管怎样,老酋长对于鸳鸯军的战斗力,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要不……”   老酋长也有些拿捏不准,轻声道:“咱们再等等消息,如何?”   沙摩柯飞快点头:“好,儿也是这般想的。”   “将军!”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个声音。   吱呀—!   其人推门而入,疾步上前,朗声言道:“将军,鸳鸯军的防御非常严密,弟兄们试着去沟通过两次,还没到跟前,便被发现了。”   沙摩柯惊诧不已:“哦?怎么发现的?”   那人皱着眉:“不太清楚,反正走着走着,就碰到了鸳鸯军的人,他们像是早已经掌握了我等动向,不管从哪个方向过去,全都会有人提前准备好。”   嘶—!   沙摩柯倒抽一口凉气。   他自然清楚。   对方一定是早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人,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暗哨,因此才会派人通知,然后再必经之路上等候。   要知道,他们派出去的人,可全都是精通狩猎的老手,但即便这样,照样不是鸳鸯军的对手,怪不得他们敢明目张胆把营寨,按在领地外面。   “父亲。”   沙摩柯深吸口气,轻声道:“如果咱们拒绝,我想必将迎来灭顶之灾,或许不在此时,但也绝对会在将来。”   “是啊。”   老酋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咱们的领地如此隐秘,他们居然可以找到,单凭这一点,咱们将来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但投降南阳朝廷,真的会让咱们自治吗?他们还要传授咱们梯田的生态养殖,汉军对咱们会有如此好心?”   沙摩柯摇了摇头:“这个……或许会吧,我只是听说,当年荆州闹粮荒时,便是南阳朝廷派人过来解决的,如今荆襄的百姓,全都在期盼着南阳汉庭。”   “南阳的皇帝陛下,我不太了解,但如果是周瑜的话,我还是愿意相信的,此人光明磊落,是条真正的汉子!”   “恩。”   老酋长点点头,长出口气。   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是不愿意归顺南阳汉庭的。   毕竟,在很久以前,他们持续与朝廷对抗,自己的很多亲族,全都死在了汉家朝廷手中,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如今,自己如果率领全族归顺了南阳汉庭,自己又如何对得起这帮死去的老兄弟、亲戚朋友,即便将来到了黄泉,也当真是没办法跟他们交代啊!   可是……   如果自己要对得起死人,就要辜负生人。   数万族人或许要因此而付出生命,这是老酋长实在不愿意看到的,到他这个年纪,只想让族人平安幸福的活下去,而非毁在自己的手里。   “还是再等等最终的消息吧。”   老酋长终究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长出了口气道。   旋即。   他返回主位落座,饮茶、沉思。   沙摩柯则是愈加纠结,在屋子里左右来回踱步,时而抬眸望向门口,希望最新的消息能够及时传来,好辅佐自己的判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临近傍晚。   忽然。   外面响起个疾促的声音:   “将军、族长—!”   沙摩柯下意识抬眸望去,脚步匆匆,不等对方进来,便主动冲上前,拉开房门,向外张望,寻觅那声音的来援:   “将军、族长!”   悠悠之间,不远处露出个熟悉的身影。   乃是之前赶往公安报信的族人,因为行事比较急,且对方已然疲乏,因此便被留在公安,此时正好当作信使,再次返回领地。   “公安情况如何?”   不等族人开口言语,沙摩柯便抢先一步,直接打断:“孙坚可是已经进攻了?公安现在是否还在蔡瑁手里,其余各族的情况如何?”   “啊,这……”   前来报信的族人被吓得不轻,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咕噜—!   他强行咽下一口口水,脑袋瓜子这才清醒过来,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盘托出:“将军,你们离开以后不久,对岸就开始进攻了。”   “蔡瑁已经喝醉,各大将军也有些醉意,大军是由蒯越军师指挥的,只是稍作抵抗后,便败下阵来。”   败了?   沙摩柯不由一愣,急问:“那汉军的实力如何?”   族人再次回答:“实力非常强!”   “哦?”   沙摩柯皱眉紧促:“如何强?”   族人回答:“小人亲自去了战场观战,蔡瑁的水军虽然比较多,而且也有不少楼船战舰,但是跟对岸的汉军实在是没法比。”   “他们的战舰比百年的大树还要高,而且能够从战舰上,射出来拇指粗细的标枪,只需要一枪,便可摧毁蔡瑁水军的战舰。”   “最令人震惊的是!”   族人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恐惧:“他们还有一种称之为伏火雷霆的武器,整个战场到处都是巨响,江面都跟着剧烈的震动,那江里的鱼全都是被吓死的。”   “还不到半个时辰,蒯越便败下阵来,率领兵马赶往公安驻守,可能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压根就守不住,因此才刚一接触,便弃城而走了。”   “什么?”   沙摩柯惊诧不已:“弃城而走了?”   族人点点头:“没错。”   “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反正是弃城而走了,孙坚引兵追杀,极其嚣张,若不是蔡瑁跑得快,可能连性命都得丢在公安。”   “该死!”   沙摩柯暗骂一声该死。   果然。   事情如同周瑜所言,蔡瑁绝非他们的对手,偌大的公安县,居然就这样丢了,简直是可耻至极,令人倍感沮丧。   毕竟,这样很难让沙摩柯判断蔡瑁大军准确的实力,如果就这样分析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有失公允。   正当沙摩柯气愤不已时,从屋子里走出老酋长,轻声道:“那其余各族的族人怎么说?他们现在可还安好否?”   族人望向老酋长,摇了摇头,神色略显惆怅,老实回答:“各方族人都对蔡瑁挺失望,但毕竟是蒯越引兵作战,他们现在也比较犹豫。”   “有些族人心知孙坚强大,已经引兵返回,还有一些人,不愿意归顺朝廷,想要给蔡瑁一个机会,目前仍在军中。”   沙摩柯望向老酋长:“父亲,您以为如何?”   老酋长皱着眉:“虽然蔡瑁没有参战,但其溃败的速度实在太快,俨然已经印证了咱们之前的猜想,他们在实力上,与南阳汉庭差距甚远。”   “恩。”   沙摩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继续问道:“的确如此,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酋长思索片刻:“如果是在遇到周瑜之前,我想咱们还能坚持坚持,毕竟这武陵山便是咱们最大的依仗,不管任何人,只要进入这里,必会成为咱们的猎物。”   “但是如今,周瑜的鸳鸯军以三千之众,战败了咱们足足七千勇士,而且伤亡人数竟然不过十数人,其战斗力之强,远胜于咱们。”   “我想……”   老酋长抬眸望向沙摩柯:“如果南阳汉庭给的条件是真的,咱们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至少也要保证族人的安全。”   “如果南阳汉庭不过是假意给咱们好处,实际上与此前无异,咱们大不了便退往深山,与世隔绝而已。”   “只要不影响南阳汉庭的统治,我想他们对于咱们这些族人,也没必要花太大的精力,赶尽杀绝,这样会得不偿失。”   “没错。”   沙摩柯肯定地点点头:“咱们虽然不是鸳鸯军的对手,但若是逼到绝境,也会与其展开殊死搏杀,哪怕十个换一个,也绝对会死战到底。”   “所以父亲……”   言至于此,沙摩柯长出口气:“您的意思是归顺?”   老酋长点点头:“一切以保证种族延续为主,南阳汉庭若当真仁义,对于咱们而言,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恩。”   沙摩柯颔首点头:“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酋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啊,你便是下一任族长,这些事情你早晚得承担起来,与周瑜沟通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沙摩柯极其郑重:“父亲放心,交给儿了。”   “好。”   老酋长只是应了一声,旋即返回了房间。   这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一代新人换旧人,该让出来的时候,就该果断让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种族得以延续。   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沙摩柯内心忽然安定下来,长出了口气,内心的种种担忧,彷佛在这一刹,一扫而空。   “走!”   沙摩柯把手一招,轻声道:“去周瑜大营。”   身旁侍卫应声:“好。”   ……   此刻,周瑜大营。   中军大帐。   周瑜端坐在上首主位,正盯着面前的简图,且与手中的地图进行对照。   其中一个是邓鹏根据附近的真实地形绘制而成,而另外一个地图,则是校事府人员提供的地图,是依据情报绘制而成。   周瑜不得不承认校事府的厉害,即便他们可能没来过这里,但大致的山脉、河流走势,与真实地形之间的差距很小。   呼—   周瑜长出口气,在一张全新的纸上,绘制相应的简图。   虽说他有把握说服五溪蛮,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将该整理的情报,提前整理好才行,这是他的行事准则。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个声音。   周瑜置笔一旁,抬眸望去。   但见,谭雄、邓鹏等人齐齐赶来,朝着周瑜拱手一礼:“我等参见将军。”   周瑜眼瞅着司马级的军官,居然全部到位,这明显是有预谋的集体性行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轻声问道:   “尔等这是何为?”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人敢率先发言。   最终,还是邓鹏忍不住了,向前一步走:“尔等不敢为先,那便让我为先,我邓鹏不怕得罪人。”   周瑜淡笑,摆手道:“好,那你说。”   邓鹏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将军,我等有些不理解。”   “哦?”   周瑜微怔:“有何不理解?直言即可。”   邓鹏倒也没有隐瞒:“将军,您也应该清楚,咱们鸳鸯军被雪藏了两年,这两年时间里,咱们什么都没有干,一直在训练。”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上阵的机会,大家都期待着可以建功立业,像是张辽、吕布、黄忠等人一样,可以成为将军。”   “可是……”   话锋一转,邓鹏长出口气道:“按照您这般打法,可能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收服各蛮族,如此一来,大家都没有战功,又如何才能升职呢?”   “没错。”   又有谭雄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将军您应该清楚,朝廷的晋升机制,是跟战功直接挂钩的,若是没有战功,永远只能在一个位置上。”   紧跟着,朱桓也站出身来:“大家憋着一股子火气,势必要将武陵的蛮族全部消灭,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不世功勋,弟兄们才能跟着升职,将军也会有战功。”   “是啊,咱们是来获得战功的,不是跟他们谈判的。”   “明明可以横推过去,为何要采用这种手段。”   “凭咱们的战斗力,将其灭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等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   顷刻间,众将士七嘴八舌起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周瑜明白了众人来意后,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将军,尔等来意,本将军已经明白,其实我与大家心情一样,好不容易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自然要倍加珍惜。”   “难道……”   此刻,周瑜反问一句:“我会不知道朝廷的晋升机制?”   面对众将军的恼怒,周瑜在第一时间,将自己与众将士拉成了统一战线,很快便将其愤怒的情绪,打到了最低。   邓鹏愣怔不已:“将军,您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周瑜点点头:“鸳鸯军直属于朝廷,尔等以为,这是何人的命令呢?”   邓鹏瞬间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陛下?”   “当然。”   周瑜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陛下希望荆南可以长治久安,让鸳鸯军攻心为上,杀敌次之,否则我周瑜何必如此?”   “啊,这……”   邓鹏等人顿时懵逼了。   如果是皇帝陛下的命令,那么他们即便再怎么挣扎,恐怕也没什么卵用。   这一点,周瑜非常清楚,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将军,尔等切莫担心,我相信陛下既然下了这样命令,就绝对不会辜负我等的辛苦。”   “须知,消灭武陵山中的蛮族,对于咱们鸳鸯军而言,其实非常简单,难的是如何让他们心服口服,可以成为朝廷的附庸。”   “这一点!”   周瑜的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言道:“我相信陛下心里明白,咱们能够干成这件事,其实要比打一百次战斗,功劳大得多。”   “只要五溪蛮能够归顺朝廷,那么凭借他在武陵山众蛮族心中的地位,必然可以令其余各族闻风而降,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战功,这样的好事落在了咱们的头上,这难道不是你我的幸运吗?”   不得不承认。   周瑜的确是个人才。   他只是三言两语,便将众人心中的疑惑扫清,而且还快速让他们明白了皇帝此举的意义,甚至将其拉拢成为了与皇帝统一战线的人,心甘情愿的执行任务。   这种能力才是统帅,最应该掌握的能力。   邓鹏眼神骤亮,缓缓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谭雄也皱起了眉头,思考良久,点头言道:“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我想陛下应该会有所考量才对,恩,一定是这样的。”   朱桓眨了眨眼:“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   望着众将士扫清心中的疑惑,周瑜也彻底放松下来,轻声道:“诸位将军,战功固然是极好的,但一个合格的统帅,不应该考虑如何获得战功。”   “而是应该考虑,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诚如此刻,我军虽然占据绝对的优势,但却是建立在有足够情报的基础上。”   “可是……”   话锋一转,周瑜郑重道:“校事府的情报有限,尤其是对武陵山深处,情报更少,咱们目前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但不代表以后,也能占据优势。”   “一旦咱们把武陵蛮族逼急了,对方势必会联合起来,退往深山,在这里,咱们煎熬的时间越长,对咱们越是不利。”   “我希望大家都能建功立业,但前提是,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享受到朝廷的福利待遇。”   众人深感周瑜的爱兵如子,一个个感动不已,对此再也没有半句怨言。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周瑜举目望去。   但见,有士兵掀帘而入,欠身拱手:“将军,五溪蛮沙摩柯求见。”   “哦?”   周瑜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看来朝廷的战报已经到了,沙摩柯亲自过来,证明他们已经考虑清楚了。”   “让他进来吧。”   周瑜大手一挥,彻底安下心来。   “喏。”   士兵拱手,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沙摩柯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中军大帐。   他学着汉家的礼节,朝着周瑜欠身拱手:“沙摩柯见过将军。”   周瑜同样拱手,还了一礼,轻声道:“将军可是已经想好了吗?是否要归顺朝廷?”   沙摩柯长出口气,再次问道:“将军,您之前的承诺,可还做数吗?”   “当然!”   周瑜肯定地点点头:“你们归顺朝廷,便是大汉子民,自然享受与我等子民同样的待遇,这一点将军可以放心。”   “不是这个。”   沙摩柯飞快摇头,直言道:“我是说,让我们自治,而且有三年的期限,可以独自领兵。”   周瑜淡笑,再次点头:“当然,这个作数!尔等可以领兵自保,如果愿意协助朝廷出兵,自然最好,不愿意,我等也不会追究。”   呼—   沙摩柯长出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周将军乃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沙摩柯相信将军,可以归顺朝廷。”   “如此甚好。”   周瑜缓缓点头,脸上没有任何震惊的迹象,像是意料之中:“本将军会尽快上报朝廷,然后会有专人过来与尔等沟通交流。”   “好。”   沙摩柯点点头。   的确。   他们也需要南阳朝廷的帮助,至少是在种植上,还有医疗等的帮助。   周瑜长出口气,转而又道:“将军,如今咱们既然是自家人了,在下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沙摩柯拱手:“将军直言即可。”   “是这样的。”   周瑜起身离座,径直走到沙摩柯面前:“武陵山中可不止将军这一族,我希望将军可以协助鸳鸯军,让他们一起归顺朝廷。”   “只有让武陵山太平下来,诸位才能获得实质性的发展,朝廷也能尽快安排修路、医疗、播种等队伍,前来帮助。”   沙摩柯大喜:“若是如此,自然最好,我沙摩柯愿意帮忙。” 第512章 捷报至,皇帝惊,鸳鸯军重赏!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手持奏章,缓缓点头称赞:“恩,不错,冀州的春耕工作已经全部进入正轨,荀谌的确有些能力,没令朕失望。”   下方的荀彧暗松口气,他很害怕自己的弟弟,完不成朝廷的任务,毕竟在之前,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想要完成这样的任务,难度系数的确比较大。   不过……   荀谌终究还是没有让荀彧失望。   这段时间以来,荀谌每日都在战马上奔波,甚至一些具体的情况,也是在处理任务的过程中,一起进行解决,通过辛苦,才勉强换来了效率。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在短时间内,将百万黑山军的人员,进行了妥善的安排,赶在正式开荒播种之前,分发耕地、耕牛、耕具等。   当然!   最为关键的是荀彧这个大后台比较给力,尤其是在耕具的提供事宜上,每次都是提前准备好,这才没有拖荀谌后腿,否则荀谌即便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如此难题。   荀彧一揖:“能得陛下此言称赞,友若他也算是勉强合格了。”   刘辨放下奏章,抬眸望向荀彧:“文若,那你觉得朕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呢?”   “啊,这……”   荀彧赶忙躬身行礼,神色忧忧道:“臣乃是荀谌亲兄,举荐可以,但此方面还是陛下圣心独断之事,臣岂敢随意劝谏,不管陛下给什么样的职务,也对得起他了。”   虽说举贤不避亲,但是涉及到利益上的事情,荀彧也敢过多插手,这样对于自己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应当要避嫌。   这种事情终归还是要皇帝陛下拍板才能决定,自己与其主动求职,还不如等皇帝陛下赏赐的好,这样的分寸,荀彧拿捏得非常好。   当然。   如今天下即将大定,正是需要用人才的时候,刘辨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放着如此有能力的人不用,如此殊为不知。   实际上,他早已经跟军师联盟的专家商量过了,如今袁氏的力量既然已经彻底泯灭,再纠结出身这种事情,是完全没必要的,一切都要向能力看齐。   因此,此刻的刘辨倒也懒得再废话,直言道:“这样吧,如今冀州的春耕虽然走上正轨,但后续仍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让他当冀州别驾从事,待有功劳,再行提拔。”   别驾从事!   可谓是一州的二把手了。   荀谌才刚来,就能获得这样的官职,便是连荀彧都为之震惊:“陛下,这样的官职会不会有些太高了?”   “怎么?”   刘辨反问一句:“你是在质疑朕的眼光?”   荀彧赶忙拱手致歉:“岂敢,臣……臣是怕……”   不等荀彧说完,刘辨摆手打断:“行了,朝廷的考核制度不是摆设,如果接下来,荀谌完不成考核,照样会撸下来,给有能力的人让位。”   荀彧自然明白这一点,这才安心接受:“多谢陛下,臣一定会规劝舍弟,让他好生努力,不可辜负陛下的期望。”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幽州的水库建设项目,可已经开始了吗?到了夏季便要蓄水了,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陛下安心即可,已经安排妥当。”   荀彧赶忙行了一礼,立刻向皇帝陛下汇报:“在拿下袁绍的第一时间,朝廷的水利专家,便带着陛下的工程图,赶往了幽州。”   “目前,田畴已经开始征调相关人员,对三大水库进行勘察,一旦勘察完毕,便会立刻进入施工状态,各方材料会从冀州、并州第一时间运达。”   “切记!”   刘辨提醒道:“不可因为水库修建,便耽误了农耕,实在不行便从军队调集人手帮忙,北疆既定,短时间内没有战事,恢复民生乃是第一要务。”   荀彧淡然一笑,极其肯定地道:“陛下放心便是,这种事情已经提前跟公孙、田畴等人商议过了,绝对不会耽误春耕的。”   “前期是勘测数据,然后会进行土工作业、爆破作业,这些全都会由军队完成,一部分是幽州原本的驻军,另一部分则是改编自黑山军的兵马。”   “陛下。”   言至于此,荀彧再次拱手道:“黑山军经过改编,现在正登记着一个名册,其中会有泥瓦匠、木匠、裁缝等。”   “臣会派人提前赛选出来,将具有施工经验的人,分别安排往雒阳工程,以及幽州水库工程,确保工程的顺利进行。”   呼—   刘辨长出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不得不承认,有一个得力的干将,的确是比较省心省力的。   自己只需要安排好相应的事情,剩下的细节问题,对方自然会帮你安排到位。   就像荀彧,只要是自己安排好的事情,哪怕某些细节被自己忘记,他都会按照自己的习惯性方式,提前安排妥当。   或许……   这便是军师联盟提到过的。   荀彧等人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管理方式,渡过了磨合期,进入了高度契合的默契期,只有这样,朝廷才能以最高效的方式运转。   “甚好。”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甚好。”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此间事了,臣便告辞了。”   “恩。”   刘辨应了一声,摆手道:“退下吧,好好工作,好什么事情需要沟通,随时过来即可。”   荀彧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就在荀彧离开大殿不久,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说是荆南有捷报传回。”   刘辨唇角微扬,面带微笑:“哦?这么快便有捷报回来了?让奉孝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郭嘉来到文德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轻声言道:“奉孝,可是周瑜的捷报吗?他搞定五溪蛮了?”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周将军已经劝降了沙摩柯,五溪蛮归顺朝廷,目前朝廷的相关人员,已经在与五溪蛮洽谈事务。”   “而且,沙摩柯也正在利用其在荆南的声势,来帮助朝廷,瓦解蔡瑁联合的武陵蛮族,目前颇有成效,已经有六个蛮族,归顺了咱们。”   “陛下。”   郭嘉深躬一礼:“您当初选择周瑜当鸳鸯军主将,实在是太正确了,其人颇具政治眼光,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实在令人敬佩。”   废话!   那可是周瑜啊。   历史上响当当的帅才。   一个小小的鸳鸯军算得了什么,即便让他如孙坚一般,统帅三军,都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刘辨神色极其平静,彷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似的:“恩,周瑜的确厉害,此次直扑五溪蛮领地,穿越至少数百里山路,居然愣是没有暴露。”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其心思细腻,思绪严谨,在咱们众多的统帅中,恐怕鲜有人可以匹敌,此人是个帅才啊。”   郭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周瑜年纪虽然不大,但在他的治理下,鸳鸯军的战斗力怕是不比邓芝时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可听说,邓芝原本的副将邓鹏,是个火爆的脾气,寻常人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可没想到,这小子在周瑜面前,居然如此听话。”   刘辨自然也听过这件事,颔首淡笑:“如果周瑜连一个小小的邓鹏都驾驭不了,那么他又何谈统帅三军呢?”   郭嘉听出了皇帝陛下的话中含义,轻声道:“可惜啊,周瑜年纪还是有些太小了,如今又快速扫平荆南蛮族,战功必不会多,想要提拔成统帅,恐怕会引来争议。”   “是啊。”   刘辨明白这个道理。   尤其,一旦统一大汉,将来必定会对战区重新规划,统帅人员也会核定。   为了公平起见,肯定会以战功为重要的参考点,如此来算,周瑜的确会吃亏:“没办法,为了弥补周瑜,只能将益州南部的蛮族,交给他来扫平了。”   “益州?”   郭嘉皱着眉,有些跟不上皇帝的思路。   不过……   只要联想到最近的金丝灵猴收购政策,以及飞涨的价格,那么郭嘉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轻声言道:   “这件事恐怕还得果断时间才行,这次陛下的恩赏,对于鸳鸯军也是非常重要的,陛下应该清楚,周瑜固然有一定的大局观,但不代表其属下能够理解。”   “恩。”   刘辨点点头:“这是一定的,不如这样,军职上虽然不能升,但却可以在福利待遇上,给大家一些实质性的优惠。”   在南阳的军职体系中,军职与福利待遇是正对的,军职越高,享受的福利待遇,便会越高,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大家获得战功,归根到底的目的,是为了福利。   因此,对于寻常士兵而言,其实只要福利待遇上去了,军职是否获得提升,暂时没有那么重要,是可以理解的。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英明。”   只要解决了基层士兵的想法,鸳鸯军自然可以稳定下来。   刘辨停顿片刻,长舒口气:“既如此,便速速传令文若,让他下诏,提升鸳鸯军整体的福利待遇,享受与陷阵营同样的待遇。”   陷阵营、鸳鸯军,乃是两支专业性的军队。   一个在北方作战,一个在南方作战。   此前,陷阵营立下了悍马功劳,不论是在军职上,还是福利待遇上,全都有实质性提升,不输吕布、黄忠等人。   如今,刘辨将雪藏了两年的鸳鸯军,也提升到这种程度,对于鸳鸯军的士兵而言,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郭嘉揖了一揖:“喏。”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试探性问:“哦对了,子敬的雒阳城房产预售宣讲会,准备得如何了?”   郭嘉停下脚步,转身回来:“陛下放心,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中,目前已经有很多人在关注这个项目,尤其在商贾之间,早已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臣以为……”   郭嘉长出口气道:“雒阳皇城预售一旦开启,房子必定会销售一空。”   这一点,刘辨早已经预料到了,没有人会比这些商贾的商业敏锐性更强:“那奉孝你呢,可准备来一套吗?”   “啊,这……”   郭嘉倒也不敢隐瞒,轻声道:“臣倒是想买,奈何囊中羞涩啊。”   刘辨给出意见:“趁现在,把朕给你的南阳房产卖掉,筹集好资金,完全可以在雒阳买一套,凭你的俸禄以及奖金,贷款买房,肯定没有问题。”   郭嘉淡然一笑:“实不相瞒,文若、子敬也是如此劝臣的,听说文若的房子已经找好了买主,甚至连价格都商量好了。”   “哦?”   刘辨惊叹不已:“文若动作好快啊。”   郭嘉轻声道:“是啊,文若动作是挺快的,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荀氏的很多子弟,考上了朝廷的编制,出去的自然已经出去了,但没出去的,还在他府上借住。”   刘辨颔首点头:“那奉孝你呢?可有打算?”   “我?”   郭嘉皱了皱眉,长出口气:“陛下应该清楚,臣好酒,那些个俸禄、奖金,根本就攒不下来,我若是把房子卖了,还不知要住哪里。”   “况且,臣以为,即便朝廷迁都雒阳,将来的宛城,也必定会是襄阳、雒阳之间的中转,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其房价肯定是有保障的。”   刘辨不得不承认。   郭嘉分析得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   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商贾,因为他不懂高抛低吸的经济学原理。   虽然,房子还是那一套房子,但如果在高点卖出,又在低点买回,那岂不是相当于白白赚了一大笔钱吗?   搞投资!   重要的是学会跟趋势,不能跟趋势作对,这样是没有好下场的。   当然,这种事情,刘辨也不会过多的劝谏,相信鲁肃、荀彧等人,早已经把该磨的嘴皮子,全都磨过了,多说无益。   况且刘辨相信,道理郭嘉都懂,他只是不屑于钱财而已,这种东西在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半点位置。   ……   荆南。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仰天一声狂笑:“哈哈,周将军果然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把五溪蛮沙摩柯给解决了,孙某当真是佩服啊。”   “你应该清楚。”   言至于此,孙坚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当年我还是长沙郡守时,便曾跨郡杀敌,唯独没有去过武陵郡。”   周瑜面带微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莫非将军会害怕这些人吗?”   孙坚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说真的,我孙坚岂会害怕这些家伙,但他们只要打不过,肯定会遁往山里,而军队一旦进入深山,必然会中其埋伏。”   “我不是害怕他们,而是嫌他们太过难缠,就像是一群苍蝇似的,在你头顶嗡嗡叫不停,简直都快烦死了。”   “现在呀。”   孙坚自信满满,傲然言道:“你帮我解决了武陵山里的那些蛮族,至于剩下的长沙、桂阳、零陵郡,于我而言,根本没什么难度。”   周瑜颔首点头:“只要能帮到将军即可,将军,您除了此事外,还有别的事情找我吗?若是没有,末将还得回营,与其余蛮族沟通。”   “瞧我这个脑子。”   孙坚一拍脑门,猛然想起,急忙从帅案一旁,拿出东西:“周将军,这是陛下下的命令,给你们鸳鸯军的。”   “虽然这次,你们的战功不是很大,但战略意义非常重大,因此朝廷特批,鸳鸯军上到将军,下到士兵,福利待遇全部提升。”   “喏!”   孙坚直接递过去:“给你,拿好了。”   周瑜赶忙接过诏书,展开浏览,顿时长出口气:“真是太好了,这回我能跟弟兄们有交代了,我就知道,陛下绝不会忘记我们的。”   “没错。”   孙坚肯定地点点头:“武陵蛮族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即便鸳鸯军善战,但却不熟悉地形,想要在山里,跟这帮家伙拼个你死我活,朝廷肯定要花大力气。”   “这可不单单是兵力的问题,甚至还有粮草运输,县城管理,道路桥梁的维保,全都是大问题,百年来都未必能解决好。”   “想要战胜武陵蛮族,来硬的,是绝对不行的,就得像是将军这般,打服沙摩柯,靠着其人的威慑力,来将其收归朝廷。”   想当年孙坚在荆南当长沙郡守时,也曾听说过武陵蛮族的战绩,归根到底就两个字:难缠,打不死的小强!   你消灭不了他还自罢了,最为关键的是,他可以随意出击,偷袭县城,偷袭军队,劫走粮草,甚至破坏农耕,杀你个措手不及,还让你抓不住人。   没有哪一任武陵郡守、荆州刺史,不担心武陵蛮族的,也没有哪一任武陵郡守、荆州刺史,真正征服过武陵蛮族。   但是这一次……   孙坚却是极其相信,武陵蛮族一定会臣服于朝廷的!   这可不单单是因为有百战百胜的鸳鸯军,更是因为南阳汉庭的仁政,是真正可以普惠到每一个老百姓身上,让他们真正能享受汉民的待遇,这才是真正的民族融合。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还年轻,这样的政策至少可以保证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完全达到了两、三代人。   民族融合这种事情,最忌讳的是改朝换代,政策忽变,一旦风向转换,恐怕之前的努力,全部白废,尤其是东汉这种短命皇帝,简直是要命的节奏。   前一个皇帝答应的事情,到第二个皇帝,很可能就会废掉,甚至对异族大打出手,将局势再次搬回到数十年前,如此一来,双方仇恨只会越来越深。   “实不相瞒。”   言至于此,周瑜也只能跟孙坚老实交代:“其实,真正促使末将如此做法,非是瑜之意,而是陛下的命令。”   “从一开始,陛下就非常清楚荆南蛮族的威胁,是陛下给了末将亲笔信,告诉末将要以攻心为上,杀敌次之,末将这才临时更改了作战计划。”   “哦?”   孙坚惊诧不已:“居然是陛下?”   周瑜点点头:“恩,确实是陛下的命令,鸳鸯军被雪藏了两年,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建功立业,即便是末将,亦然如此。”   “若非陛下及时送来的亲笔信,末将极有可能会配合将军,一城一地,缓慢攻城,外围交给将军,山林交给在下,如是而已。”   孙坚闻言,愈加对皇帝陛下佩服:“陛下真乃神人也,不得不服啊。”   周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跟着陛下,我相信鸳鸯军早晚还有大战。”   “这倒也是。”   孙坚当即意识到了什么,附和道:“益州同样是山区,那里的蛮族同样不少,虽说目前朝廷没有理会益州,但益州早晚会有一战。”   “没错!”   周瑜面带微笑,朝着孙坚拱手:“英雄所见略同,陛下英明神武,又岂能因为那点事情,便放弃益州不管。”   “倒是益州牧刘焉,因为这层关系,搞得自己比较被动,等到陛下将天下扫平,势必会集中兵力,对付益州刘焉。”   “鸳鸯军在益州,最能发挥自己的战斗力,陛下又岂能不用我们鸳鸯军,恐怕那个时候,才是我们鸳鸯军,真正建功立业的时候。”   孙坚不由高看了周瑜三分,点头称赞道:“你小子真不错,目光长远,不急于一时,的确是个帅才,恐怕要不了多久,你会成为下一个张辽,或是曹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瑜急忙拱手还礼:“末将岂敢妄想,不过是努力做好自己,努力办成陛下交代的每一件事罢了。”   “至于统帅?”   周瑜缓缓摇头,轻蔑一笑:“末将资历尚且,恐怕难以服众。”   孙坚则是自信满满:“资历?你觉得陛下会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帝王吗?” 第513章 雒阳皇城的房价居然定这么高?   南阳,宛城。   繁华的街道尽头处,驶来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缓缓穿梭在喧嚣的人群中,停在一座十余丈高的大夏前。   “陛下,已经到了。”   车厢外传来朱彤的声音,随即帘帐掀起,刘辨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轻声道:“爱妃,咱们该下车了。”   “恩。”   唐姬应了一声,护着肚子,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宣讲会便是在这里举行吗?”   刘辨点点头:“没错,是这里,在顶层,那里地方比较大,可以放下雒阳皇城的沙盘图,便于豪商富贾们观赏。”   “啊?”   唐姬峨眉微蹙,花容略失颜色,臻首微垂,护着自己的肚子:“可是走上去的话,妾身怕身子受不了。”   “放心吧。”   刘辨绽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朕岂能让爱妃走楼梯,这座大厦乃是新式建筑,在地下有畜力装载的升降梯,咱们只需要进去,便可直达顶层。”   “升降梯?”   唐姬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东西,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那妾身都是要好生感受一下这种新鲜事物的魅力了。”   “走。”   刘辨颔首点头,扶着唐姬,走向大厦。   早有鲁肃亲自在门口侯着打架,眼瞅着皇帝陛下带着皇后过来,他急忙迎上去,拱手便是一礼:“臣鲁肃,见过陛下、皇后。”   “行了。”   刘辨摆手示意鲁肃不必多礼,顺势提醒道:“朕此次前来,不过是旁观而已,不想受到惊扰,你可是焦点人物,该忙便去忙吧,让朱彤伺候着即可。”   “喏。”   鲁肃嘴上答应的很好,但还是亲自引着皇帝,进入升降梯:“陛下,从这里上去以后,文若会带着陛下,赶往二层的雅间,那里僻静,不容易被打扰。”   “好。”   刘辨这才摆手,示意鲁肃可以离开。   唐姬等人站在升降梯内,铁栅栏们缓缓关闭,刘辨扶着唐姬,提醒一声:“要站稳了,千万别害怕,起步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啊?”   唐姬正惊奇时。   忽然。   整个梯笼产生一个向上的力,将唐姬等人径直升了上去。   唐姬吓得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抓住皇帝的衣襟:“陛下,这……这东西怎么……”   刘辨亲手扶着唐姬,不停安慰:“别怕,只要运行平稳即可。”   果不其然。   下一秒,梯笼的运行便稳定下来,唐姬也逐渐松了口气,从惊惧中缓过神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升降梯:“陛下,这升降梯果然有趣。”   刘辨淡笑:“恩,是朕给了奇巧阁一个思路,然后让他们做出来的,靠着蓄力来带动机械运转,从而实现升降梯的垂直运送。”   唐姬脸上写满了崇拜:“陛下,您就是个天才。”   刘辨淡笑着:“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   片刻后。   梯笼升到顶层,朱彤将门打开。   刘辨扶着唐姬走出升降梯,迎面正是荀彧恭候着:“臣荀彧,参见陛下、皇后。”   刘辨长出口气:“此处人多,咱们还是去雅间吧。”   荀彧颔首:“喏。”   一行人再走楼梯,便进入了顶层复式的二层。   这里是挑檐、立柱式的结构,每一间都可以望向下方的宣讲台、观众席,但上面彼此间,又不会相互干扰。   雅间内,早已备好了干鲜果蔬,以及床榻、软垫,这是考虑到皇后有身孕,以防其久坐会困乏,而提前准备。   不得不承认。   鲁肃、荀彧的细心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刘辨等人落座后,便简单针对今日的宣讲会,开始寒暄,聊聊一些过程,以及民众购房的情绪等状况。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刘辨的掌控中,暂时还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首期的房子销售,应该不成问题。   “目前认购数量能有多少?”   “约莫八百余人。”   “八百余?”   刘辨皱了皱眉,盘算片刻,缓缓点头:“首期房子只有不足百套,而且大部分都是比较小的户型,这样的比例倒是也可以。”   唐姬凑过来:“文若,你可认购了吗?姐姐跟了你那么久,家里家外,全都是她在打理,你可不能辜负姐姐。”   “皇后放心吧。”   荀彧朝着皇后一揖,轻声道:“臣自己准备购入两套,一套自己住,另外一套,将来要么是出租,补贴家用,要么便是给族中子弟入京求学者暂住。”   “如此甚好。”   唐姬听着还算是比较合理,她倒是不想什么投资,只是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唐姐姐照顾他们荀氏的子弟,实在是有些辛苦。   如今的荀家可不像是个人家,倒像是个大旅店,来来往往的荀氏子弟,一批接着一批,实在是令人心烦。   唐姬嫣然淡笑:“如此一来,姐姐只需要照顾文若便好,至于剩下的荀氏子弟,也不必她亲自过问了,这样能稍微省点心。”   “臣也希望如此。”   荀彧不是个冰冷的人,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道:“阿倩她辛苦,我是知道的,可即便分开两个院子,恐怕她也闲不住。”   “恩。”   唐姬缓缓点头:“姐姐的确是这样,荀令君能够摊上姐姐这样的妻子,当真是好福气啊,否则你岂能安心在朝中做事。”   荀彧面带微笑:“皇后教训的是。”   “行了。”   刘辨知道荀彧尴尬,摆手打断唐姬,轻声道:“这是文若的家事,咱们还是少参和的好,朕相信文若能够处理好。”   “陛下放心。”   荀彧暗松口气,揖了一揖:“臣一定能处理好。”   正在这时,下方响起个声音:“各位来宾,欢迎大家赶来雒阳皇城房产预售的宣讲会,咱们今日……”   “……”   “陛下,已经开始了。”   趁此机会,荀彧赶忙转入整体道。   “恩。”   刘辨端坐,举目望向下方众人。   来者尽皆是锦衣华服之人,其中一部分是官员,一部分是商贾,只有少数没有官职,亦非商贾的世家子弟,就更别提寻常的百姓。   这倒也是极其正常的。   毕竟,雒阳的房产原本便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承担起的,将来能在雒阳讨生活的,也一定都是有经济实力的世家子弟。   正当刘辨留心观察下方人员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忽然响起:“辩爷,宣讲会的场面比专家预想的要好很多,看来鲁肃在前期宣传工作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哦?”   刘辨试探性问:“老师怎么知道?”   军师联盟继续道:“很简单,你瞧下方的人员分列,明显是商贾、官员、世家子弟等,其中商贾的经济实力是最强的。”   “除了东海糜家以外,甚至连益州的吴家、河北的甄家,也全部到了,甚至还有扶风的魏家等世家商队,全都出现在这里。”   “如果鲁肃没有为皇城项目好生宣传,这帮家伙肯定会忙碌自家的生意,怎么可能在这一天,来得这么齐全,简直赶得上商贾集会了。”   古代的商业体系发展,与现代的商业,在便利性上,相差还是非常远的,虽说现在飞鸽传书已经便捷了许多,但是交通依旧只能靠马车。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南阳,想要在短时间内,聚集起一众商贾的头脑人物,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现在,鲁肃可以把如此多的商贾聚集起来,摆明是在之前,下了很多的功夫,否则今日的宣讲会,肯定要冷清很多。   “这倒是真的。”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深感鲁肃的敬业。   但在军师联盟的眼里,可就不仅仅是敬业这么简单了:“难道不是敬业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你应该清楚,在古代是没有房地产这个概念的,想要让皇城卖出一个高价,就必须呈现出火爆的场面,供不应求的场面。”   “而这种场面一旦出现,势必会导致价格水涨船高,即便是首期的价格,也会比专家订的价格,再高出两成左右。”   “辩爷。”   军师联盟极其郑重:“这些价格对于商贾而言,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鲁肃这样的官员,至少也是几年的俸禄,甚至还有奖金。”   “不客气地说,鲁肃这么卖力,导致首期的开盘价格会飙涨,损害的可是他们作为首批买房人的利益,倒是让辩爷你,赚了个钵满盆满。”   嘿!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刘辨长出了口气,他自然清楚首期房产的价格,将会是这些楼盘价格中最低的,只有把首期价格抬起来,才能让整个楼盘的价格,卖出更高的水平。   “听专家这么一说,搞得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刘辨的确是不想坑这些跟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臣子,他们格局很大,可以舍小家为大家,尤其是鲁肃,更是如此。   “没关系。”   军师联盟跟着言道:“辩爷可以专门留一部分位置好的房子,将来作为奖励,给对朝廷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比如说荀彧、鲁肃、曹操等人。”   “恩。”   刘辨颔首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就这么来吧。”   军师联盟继续道:“辩爷能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臣子,将来何愁不能超越先贤。”   刘辨吐口气:“那个以后再说吧,不着急。”   此刻。   下方的鲁肃已经开始介绍首期项目:“咱们雒阳皇城一期项目,是靠近西面华清苑建设,华清苑将来会对百姓开放,必定是个观光游玩的好去处。”   “当然!”   言至于此,鲁肃继续言道:“它虽然距离皇宫相对较远,但却距离将来的金市比较近,朝廷的丝绸之路已经开启,未来必定会有很多西域商人来此。”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咱们皇城的一期项目,绝对是个居住的好地方,而且将来即便不在皇城居住,也不愁外租给求学的学子。”   “在座有很多豪商富贾,此前应该在雒阳城有过旅居经历,应该清楚当年的雒阳城,是个怎样的市场,绝对是一房难求。”   “等将来朝廷北迁雒阳,其发展速度会比此前的雒阳,还要强出十倍,甚至是数十倍,自然而然的,房屋的价格也会水涨船高,甚至远超数年前的雒阳。”   “……”   “此外,咱们雒阳皇城的房屋,全部会采用新式建筑的方式,配有地下室,以及集中供暖的方式,冬暖夏凉,还有房屋的窗户,全都是玻璃制品。”   “小区的内部会有社区医馆,若是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完全可以在社区医馆内,得到及时的救助。”   “与小区一起建设的,会有配套的庠序,家中若是有适龄的儿童,可以在这里上学,全都是当时名儒的徒弟授课,教学质量保证会让诸位满意。”   “……”   巴拉巴拉。   鲁肃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半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将皇城一期房子的亮点,全部和盘托出,说得下方的豪商富贾,一个个眼神骤亮,恨不得立刻买上一套。   尤其在参观完样板间后,别说是早已跃跃欲试的豪商富贾,就算是寻常的世家子弟,也不由地心动了。   要知道,现在全天下的百姓,大都还是老旧的建筑,即便是他们,也很难住上冬暖夏凉的房子,这对于世家子弟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   毕竟,汉末三国时代,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冬天非常寒冷,单凭一个冬暖,便可赚足众人的眼球,就更别提其余优点了。   “咱们何时开始认筹?认筹需要哪些流程?”   “开盘价格定下来了吗?能不能提前透露,好让我们准备钱。”   “有朝廷的信誉背书,我们完全不担心房子修建不好,只不过这钱嘛。”   “能不能先给我们一些资料,我们想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番。”   “房子是好房子,关键还能让族中子弟上学,这一点太有吸引力了。”   “这样的房子,我便是砸锅卖铁,也得买上一套。”   “必须要买,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惜只有不到百套,还没有大的户型。”   “……”   正当下方声音喧嚣起来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从目前现场的活跃气氛上来看,咱们的价格至少可以涨三成以上。”   “三成?”   刘辨惊诧不已,心念一动道:“咱们的价格订的已经很高了,现在居然还可以高出三成以上?这样会不会有些过分透支未来的升值潜力了。”   军师联盟紧跟着言道:“辩爷你应该清楚,豪宅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它的定价原本就是透支未来五到十年升值潜力的。”   “你仔细想想你们当地豪宅的定价,是不是一旦开盘以后,五年之内,基本上没有涨过一次价,不是他们不愿意涨,而是已经透支了未来的升值潜力。”   “皇城可是具有唯一性的,这其中的升值潜力,即便是专家,也没办法给出准确的预测,何况在未来科技的加持之下,发展必定是非常快的,价格贵点,在情理之中。”   仔细想想。   军师联盟似乎说得非常有道理。   自己上学的那个城市,豪宅的价格从开盘开始,直到他穿越前,几乎没有太大的涨幅,反而是一些偏远的郊区,房价涨幅比较大。   以前的刘辨是不太理解的,但是现在听军师联盟如此解释,倒是让他有了些许的明悟,豪宅可不单单是地理位置好,房屋质量好,便可称之为豪宅。   如今,在汉末三国时代,雒阳皇城具有独一无二性,即便是普通的院落,也堪称是豪宅,价格是远远超过建安费用的。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那依着专家的意见,咱们半亩的院落,定价多少是比较合适目前行情的?”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道:“一千两百金!”   刘辨惊诧不已:“多少?一……一千两百金?”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没错,一千两百金!”   嘶—!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金不是大汉的法定货币单位,根据不同的时代环境,金与钱有一定的兑换比例,乱世的时候,金价比较昂贵,一金约莫等于一万三千钱左右。   而在和平的时候,金价虽然会相对贬值,但即便是这样,一金的价格也在八千钱左右,甚至可能还不到八千钱。   换言之,朝廷定价基本上是在一千万钱左右,须知这只是最小的半亩院落,若是再大一点的两进一亩院落,价格基本要翻倍了。   而在专家设计的雒阳房屋中,真正的豪宅,基本上都是五进以上的院落,在三亩左右,甚至有些已经达到了五亩以上。   如此核算下来,一个雒阳豪宅的价格,基本上会在六千万钱以上,甚至经过涨价以后,可以达到一个亿!   家资过亿,已经堪称汉末富豪的标准了,结果在专家的眼里,居然仅仅价值雒阳皇城的一套房子而已。   神特么……   这样透支会不会有些太严重了?   刘辨喉头滚动,心中惶恐:“老师,这样的定价恐怕整个汉末时代,都没有多少人,能够拿出来吧?”   “格局放开点。”   军师联盟的声音显得非常平淡:“咱们当初抄了一个小小的孔家,都能获得过亿的家资,又何况是那些盘踞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世家呢?”   “放心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这帮世家豪族的家产,一定会超出你想象的,根据荀彧报上来的土地数据看。”   “冀州的清河崔家,单纯土地资源,兑换下来的价格,便超过八、九千万,这还不包括存粮、商铺、房产等。”   “如果把这些生意全部算上,清河崔氏的家产应该不会比东海糜家少,历史上的曹嵩,买个三公的官职,都能花一个亿,何况是买雒阳房产呢。”   雾草!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真的是自己穷怕了,连做梦都不敢放开?   一亿钱对于汉末的世家而言,真的只是一笔小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刘辨感觉自己的定价,还真是有些小气了:“就按照专家说的办,一千两百万金,少一分都不能干。”   “如果没钱的,就去贷款,让他们深度与朝廷绑定,花一辈子时间,给朝廷打工吧,对待这些无良的世家,就得狠心一点,要不咱的皇城,啥时候能建好。”   军师联盟笑了笑:“辩爷放心,等这笔资金回来,咱们不仅可以修建好雒阳城,甚至还有钱修路、搭桥,把基础建设搞起来。”   “这感情好。”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   旋即。   他扭头瞥向荀彧,压低声音道:“文若,你且下去,告诉子敬,开盘价格需要重新核定,暂时不可以泄露。”   荀彧皱了皱眉,心知皇帝陛下有了想法,忙不迭一揖:“喏。”   待荀彧离开房间以后,唐姬轻声道:“陛下,您是不是准备临时涨价啊?”   刘辨缓缓点头:“的确有这个想法,如今朝廷需要大量的钱,来支援朝廷的建设,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朕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可是陛下……”   唐姬峨眉微蹙,轻声言道:“这首期的价格如果定的太高,会让荀令君、鲁子敬等人多花很多的钱,才能买到房子,您这样做,岂不会让他们寒心?”   “当然!”   言至于此,唐姬赶忙补充道:“妾身不会干涉朝政,只是觉得陛下您这样做,会让从一开始便追随过来的人,感到心寒。”   “陛下曾经说过,您这个皇帝,若是没有荀彧、郭嘉、贾诩等人撑着,压根什么都不是,对于他们,陛下是否也该考虑考虑。”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朕的好皇后啊,你就放心吧,朕是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他们的房子,在迁都以前,肯定会准备好的,而且是免费送。”   “免费?”   唐姬惊诧。   “当然。”   刘辨点点头:“现在没告诉他们,不过是想让他们有点自己的资产,将来退休以后,能够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好颐养天年。”   唐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514章 火爆的雒阳房市!   “陛下,您对雒阳皇城一期项目的开盘价格,莫非还有什么意见吗?”   宣讲会结束以后,鲁肃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皇帝,询问皇帝陛下的意见。   此刻的他,已经明显感受到皇帝心态的变化,宣讲会比想象中还要成功,这无疑对雒阳皇城的价格,产生了一定的支撑作用。   虽说鲁肃这般问了,但实际上,他不是不清楚皇帝的意思,而是不敢相信皇帝的意思,必须要个准确的答复才行。   “的确有些想法。”   刘辨浏览罢手中的认筹名册,内心更加笃定军师联盟的意见,倒也不再浪费口舌,直接言道:“朕想把开盘价格提高一些。”   鲁肃唇角下意识抽搐一下,试探性问道:“不知陛下准备提高到多少?”   刘辨轻声道:“子敬以为,每半亩院落一千两百金,如何?”   “一千……”   鲁肃惊诧不已,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他急忙一揖,开口道:“陛下,一千两百金会不会有些太多了,咱们原本的定价,其实已经很高了,如此定价,恐怕会吓跑很多人的。”   “您应该清楚,即便是宛城的房价,目前也不过是数百金而已,雒阳尚且还是一片废墟,便定出一千两百金的价格,怕是有些不太合理。”   别说是鲁肃了,就算是刘辨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有些拿捏不准,若非听了军师联盟的意见,也不会下如此决定:   “你放心吧。”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鲁肃起身落座,轻声道:“这帮豪商富贾有钱的很,何况未来的雒阳城,会是何等规模,你比谁都清楚。”   “宛城在将来充其量就是个陪都而已,它都可以有数百金的价格,又何况是真正的京畿,天子脚下呢。”   “一千两百金!”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咱们就定这个价格,如果手中的钱不够,可以向钱庄贷款,利息按照每年百分之八核定。”   虽然,百分之八的利息看着比较高,但跟动则百分之十以上的普通商业贷款相比,已经是非常便宜的了。   这帮商贾若是不傻,就肯定会贷款买房,甚至趁此机会,一次性多买两套房子,反正以后是肯定能赚回来的。   鲁肃不明白皇帝的想法,但他也只能唯命是从:“喏!既如此,咱们的开盘价格,便定在一千两百金,五日后开盘。”   “好。”   刘辨长出了口气。   项目只要开盘,心里的一颗石头就算是落地了:“既如此,朕便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你了。”   “陛下。”   刘辨尚未起身,鲁肃便打断道:“开盘日,您会过来吗?”   刘辨停顿了片刻,摇摇头:“应该不会,朕不是说了吗,这件事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   鲁肃拱手:“喏,臣知道该怎么做了,恭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相送,带着唐姬离开了大厦。   就在皇帝陛下离开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揖了一揖:“子敬。”   鲁肃抬眸望去,皱了皱眉:“子仲,你回来了?”   “恩,刚回来。”   糜竺满面春风,疾步上前:“听说选秀女的人到徐州了,我刚忙活完那里的事情,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但看来还是慢了一步。”   “没关系,有子芳在即可。”   鲁肃倒也不甚在意,毕竟糜芳与糜竺可是亲兄弟。   糜竺主管家族生意的大方向,糜芳则是操持一些食盐、货物之类的生意,他们在糜家全都是具有决定权的人物。   “不知子敬此时方便吗?”   糜竺试探性打量着鲁肃那张惆怅的脸,轻声询问:“在下有些不理解的地方,想要跟子敬您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呼—   鲁肃长出了口气,摆手示意糜竺一旁落座:“正好我刚忙完,你有何事,直言即可,我会尽力解答的。”   “多谢子敬。”   糜竺揖了一揖,旋即坐在一旁,轻声道:“适才在下听舍弟说,您始终没有透露开盘的价格,不知可是还有变故吗?”   “这……”   鲁肃自然清楚,最敏感的,便是价格。   糜竺心知鲁肃的难处,赶忙解释道:“子敬切莫多想,在下只是想提前准备而已,雒阳皇城开盘一定非常火爆,若是钱准备的不够,只怕会买不到房子。”   “这样啊。”   鲁肃长出了口气,停顿片刻,略微沉吟:“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也只剩下五天时间,便要开盘了。”   “那不知……”   糜竺双目灼灼地打量着鲁肃,期盼着他的回答。   鲁肃正色道:“陛下方才决定的,每半亩院落,一千两百金!”   糜竺惊诧,双目圆睁:“多少?一千两百金?”   鲁肃点点头:“没错,一千两百金。”   嘶—!   糜竺倒抽一口凉气,足足过了良久,他才勉强接受这样的结果:“陛下居然定价如此高,半亩便要一千两百金!”   “没错。”   鲁肃叹口气,眉头紧蹙:“的确如此,定价有些昂贵,不过可以申请贷款,首付只需要三成,贷款利润百分之八。”   “哦?”   前一秒,糜竺还感觉有些坑爹,可这一瞬,他立刻燃起了希望之火:“可以贷款?”   鲁肃微微颔首,轻声道:“是可以贷款,但一千两百金的售价,也的确比较高,三十年下来,利息可是要比本金高多了。”   “在下当然清楚。”   “不过……”   糜竺脸上写满了兴奋:“子敬应该清楚,如在下这般商贾者,在中兴钱庄贷款,利率通常都在百分之十以上。”   “如今可以贷款百分之八购买雒阳城的房产,岂不证明,我们可以挪出资金去做生意,而这笔钱里里外外,相当于省下了至少百分之三的利息。”   “这……”   鲁肃不得不承认,商贾人的脑袋瓜子,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   或许,皇帝陛下早已经猜到如此,因此这才决定提高预售的价格?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陛下未必也太厉害了吧:“子仲,你难道不觉得一千两百金的售价太贵了吗?”   “当然贵!”   糜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还……”   鲁肃完全不明白糜竺的骚操作。   “陛下既然开了金口,价格已经改变不了。”   糜竺则是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一切,极其平静地跟鲁肃道:“不过,雒阳城那是何地?真正的天子脚下,想当年我们糜家想在雒阳开店,一年的租金便要数十金。”   “雒阳城具有不可替代性,而且其商业规划远比当年的雒阳城,还要繁华昌盛,若是不趁现在买一套,将来必然会被人踢出去。”   “而且!”   糜竺强调道:“这次可以贷款,变相降低了购房的门槛,我准备的钱,完全可以购买两套半亩的小院。”   “将来既可以用它来当仓库,又可以给糜家的管事人当住宿,即便退出雒阳,有这两套院子在,还可以永久性收租金。”   “即便不想要了,卖出去赚个差价,也会是一笔巨大的收入,这种事情,根本就是陛下仁德,对我等商贾的宽宏。”   尼玛!   鲁肃眼神骤亮,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这回可当真是开了眼了。   雒阳皇城的价格的确非常贵了,但是在这些商贾的眼里,却成为了稳赚不赔的生意经,甚至还在感恩皇帝陛下的宽宏。   果然!   是自己格局小了。   真的是太太太小了!   鲁肃长出口气,试探性问道:“听你的意思,准备一下子购买两套房产吗?”   糜竺点点头,倒也没有丝毫地遮掩:“没错,先买两套小的院子,为将来在雒阳立足做准备,等后期开发出三进以上的院落时,再买来自住。”   作为一个生意人,糜竺非常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将来的雒阳作为帝都,乃是整个大汉的心脏,是大汉的政治、经济中心。   想要把生意拓展到全国范围,势必要在雒阳有自己的产业,这样才可能真正令糜家,成为富甲天下的豪商!   在以前,这种事情糜竺是不敢想象的,毕竟商贾乃是贱业,不被时局所待见,但如今朝廷成立了商务司,将商贾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糜竺自然不能放过这种机会。   何况!   自家妹妹已经成功进入秀女的行列,将来若是能够进入皇宫,成为皇帝的妃子,那么对于糜家而言,又是另外一种提升。   如今的糜竺乃是真正的雄心壮志,他要乘坐这一股狂风,将糜家真正拔高到世家的序列,而不是别人口中的低贱商贾。   鲁肃彻底释然了,长出了口气:“三进以上的院落,估摸着要三期以后了,不过越往后,也越是靠近皇宫,位置会相对更好一点。”   “恩。”   糜竺缓缓点头:“我争取可以每个三进以上的院落,把全家都接过来,在雒阳落户,将来孩子的读书,全家的医疗、养老,也算是有着落了。”   鲁肃淡然一笑:“没想到,你想得还挺远的。”   糜竺摇摇头:“哪里哪里。”   “哦对了。”   鲁肃忽然响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这次重开丝绸之路,你的商队可有消息传回来吗?”   糜竺皱着眉:“暂时还没有,不过想来应该快了,朝廷对西域失控有十年左右,真不知道那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别急。”   鲁肃试图安慰道:“我想等全国统一以后,朝廷的战略一定会向西域蔓延,这重开的丝绸之路,不过只是打探打探情报而已。”   “恩。”   糜竺缓缓点头:“朝廷强大了,西域自然要收回来,这样丝绸之路才能有保障。”   鲁肃比较期待那一天:“咱们静候吧,相信陛下一定不会让咱们失望。”   ……   五日后。   雒阳皇城售楼中心。   会场人山人海,一条长龙从里面排到了外面,引起路人一阵唏嘘: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你居然还不知道吗?朝廷要重修雒阳城,现在在卖雒阳的房子。”   “啊?雒阳已经修建好了吗?”   “当然没有。”   “那怎么还能卖?”   “预售!”   “预售?”   “没错,就是提前销售。”   “还没盖出来,便能销售?他们也愿意花钱?”   “谁说不是呢?听说没半亩地一千两百金!”   “一千两百金?这么贵?”   “是啊!居然这么贵,还有人在抢,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了解啊。”   “……”   喧闹的人群中间。   终于轮到糜芳上前,他深吸口气,从木箱中摸出三个小圆球,分别是中、中、空,意思是可以购买两套,另外一套没有抽中。   “哈哈!”   糜芳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我抽中了两套,我居然抽中了两套。”   工作人员赶忙颔首:“恭喜先生,您抽中了两套,现在您可以在沙盘图上,选择您心仪的户型,如今半亩的院落还剩三十二套,一亩的院落还剩一十五套。”   “两套一亩的院落。”   糜芳几乎没有任何有余,当即给出答案。   旋即。   他提笔在沙盘图上,选好相应的位置,然后打上了对勾,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位置有些差,但能够抢到,已经很不错了。”   在糜芳之前,有一些世家子弟也在抽签,很多人都没有抽中,而他一个人便抽到了两套房子,当真已经是很不错了。   虽说现在开盘还没有结束,但据说已经有人在买名额了,单纯一个名额,便炒到了五金的价格,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糜先生。”   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资料递交过去:“这是您需要填写的合同,如果需要贷款购买,还需要签订一份贷款合同。”   “温馨提示您,如果还款逾期的话,您的房子可能会被钱庄收回,进行拍卖,甚至产生滞纳金等,还会赔违约款。”   “贷款!”   糜芳毫不犹豫地言道:“首付款,我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全部采用贷款方式,我们会每月进行固定的还款。”   “好的先生。”   工作人员颔首点头,摆手道:“既如此,先生便请签约吧。”   糜芳应声承诺,提笔狂书:“好了。”   “请到这边付款。”   “恩。”   “下一位。”   “……”   售楼中心对面茶楼。   窗棱处。   一个年轻的身影端立着,长出口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辨。   刘辨遥望着火爆的场面,彻底放下心来,与军师联盟沟通道:“真没想到,皇城销售一期居然这么火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当然火爆,证明大汉还是有很多有先见之明的人,天子脚下有不可替代性,现在买下,一劳永逸。”   “尤其是那些世家,在考课系统存在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会寻求最好的教育,很明显,雒阳汇集了名师,将来是最容易诞生学霸的。”   “估摸着天下的世家全都想要在雒阳,有属于自己家族的房产,甚至以后在雒阳城的外围领域,也会出现大量的房子。”   刘辨自然相信军师联盟的判断:“恩,我相信,但那个就比较遥远了,现在最让我高兴的是,咱们有足够的钱建设雒阳,收购金丝灵猴了。”   “是啊。”   军师联盟紧跟着言道:“根据昨天贾诩递上来的情报,咱们的人在益州,已经收购了至少两千只金丝灵猴,这可就上万金了啊。”   “加上最开始咱们秘密收集的金丝灵猴,已经超过四千只金丝灵猴了,估摸着整个益州,现在也没有太多的金丝灵猴。”   刘辨非常清楚目前的状况:“那咱们是不是暂停一下?万一引起益州士族的怀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军师联盟立刻否定:“不必,现在他们早就赚麻了,还在发疯一样寻找金丝灵猴,等金丝灵猴完全找不到的时候,咱们继续抬高价格,烘托情绪。”   “疯了!”   “简直疯了!”   如果是刘辨自己,此时肯定已经掌控不住了。   但因为有军师联盟在,此刻的刘辨,愣是坚持了下来:“人的贪心简直是太大了,一只猴子都能疯狂到这种程度。”   军师联盟自信满满道:“这算什么,当年荷兰的郁金香事件,可是到了全民参与的程度,甚至有些人就是靠炒郁金香为工作。”   “如果不是这样,郁金香崩盘的时候,怎么可能伤害到的民生,因为那个时候的人,甚至连工作都懒得工作了。”   “不过幸好……”   军师联盟赶忙补充道:“咱们目前的金丝灵猴事件,也仅仅局限在世家,没有涉及到普通百姓,否则整个益州,恐怕就进入到地狱模式了。”   这同样是刘辨惊叹军师联盟的地方:“多亏了专家在设计。”   军师联盟轻声道:“不必客气,应该的。”   ……   益州。   吴家。   吴懿盯着手上的账簿,缓缓点头:“恩,的确赚了不少钱,这次你可是立下了大功,说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吴云忙不迭一揖:“家主,小人不要什么奖励,小人觉得,咱们应该拿出一部分钱来,去购买雒阳的房产,好为我吴家进军中原,打下基础。”   “雒阳房产?”   吴懿自然清楚这个事情,但他却有些顾忌:“如果能在雒阳有房产,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听说雒阳房产非常昂贵,得上千金,才能买半亩院落。”   “没错,的确如此。”   “不过家主……”   吴云立刻劝谏道:“咱们卖金丝灵猴赚了不少钱,而且还在中兴钱庄有贷款,完全可以拿这笔钱购买房产。”   “要知道,目前金丝灵猴的价格,已经涨到七十金了,如今朝廷又了钱,想来金丝灵猴的价格,还能水涨船高,这是咱们的机会啊。”   不得不承认。   吴云的商业眼光,还是非常好的,而且野心也非常大。   不过很可惜,吴懿毕竟是益州的大将,目前虽说刘焉跟朝廷还没有闹翻,可一旦闹翻了,自己在雒阳的产业,恐怕也会跟着遭殃。   如果仅仅只是数十金,还自罢了,这动则数百金,赏千金的资产,结果就沦为别人的,这让吴懿是很难接受的。   “不可。”   思考再三,吴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否定道:“买房的事情,暂且作罢吧,咱们不冒那个风险,你还是专注于金丝灵猴的买卖吧。”   “如今,南阳汉庭可是不缺钱,这金丝灵猴的价格,该涨就涨,南阳皇帝财大气粗,咱们不赚他的钱,赚谁的钱。”   “喏。”   吴云嘴上答应的很好,但心中还是有些失落,试探性问:“家主,您莫非觉得,如今这局势还会有变?”   吴懿倒也没有遮掩,缓缓点头:“很有可能。”   吴云愣怔:“莫非,刘使君那里有情况?”   “非也。”   吴懿直接否定:“不是主公,他目前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实力。”   嘶—!   吴云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家主的意思,朝廷要对益州动手?”   吴懿再次摇头:“目前暂时还没有迹象,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南阳皇帝素有雄心壮志,岂会轻易被一句约定束缚,我想他迟早会对益州动兵。”   “啊,这……”   吴云不太关心军界,一切消息,全都来自吴懿。   既然吴懿这么说,那么现在在雒阳买房,的确有些不太合适,否则一旦开战,房产这种东西,恐怕当真是要被控制的。   “好吧。”   吴云无奈点点头,长出口气:“当真是可惜了,如果我猜的不错,首期一千两百金的房产价格,在二期开盘以后,恐怕至少会到一千三百金,甚至一千三百五十金!”   “这东西赚钱,可是要比金丝灵猴快,而且省事儿的多,最为关键的是,将来对咱们吴家进军中军,有莫大的好处。”   吴懿摆手打断:“我又岂能不知这一点,当年我跟随主公在雒阳时,一年的房租便价值数万钱,我们全家挤一个院子里,那日子才叫一个憋闷。”   “最为关键的是,雒阳的房产,可不是你花钱能够买到的,尤其是内城的房子,更是稀缺资源,全都被世家豪族掌控。”   “像咱们这样的家族,充其量也只能在外城,租一个不大的院子生活,如今正是购买雒阳房产最好的时候,这个道理我懂。”   听到吴懿这么说,吴云愈加惋惜,叹口气:“唉,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既如此,小人便专注金丝灵猴,争取大赚一笔。”   吴懿颔首:“恩,暂且如此安排吧。” 第515章 益州士族赚钱赚疯了!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春去秋来,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   邙山上,刘辨端立,遥望着人山人海的雒阳工程,以及那初具规模的雒阳皇宫,忍不住心生万千感慨。   不得不承认,古建筑的建造时间是真的快,远比现代社会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要容易得多,而且不需要一颗钉子,便可牢固如铁,当真是神奇。   当秋风拂过面颊,刘辨长出了口气,心中暗道:“老师,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辩爷是不是想问,咱们的古建筑这么好,为什么在现代社会中,却很少有这样的建筑?”   “这是一个疑惑。”   刘辨倒也没有否定,但这样的疑问,却不是他真正的疑问:“但我更想问问,为什么在咱们大学的课本中,一直都在学西方的建筑学,却很少有咱们自己的建筑学?”   “明明咱们的建筑学,是完胜西方建筑学的,是他们应该像咱们学习才对,凭什么是咱们再学习他们的东西。”   “我自己是学工程出身的,现在考证的内容,很多全都是西方的东西,很少有咱们自己的东西,我感觉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除了建筑学以外,还有中医,明明咱们的中医治疗了五千多年,为什么不大加倡导,反而要学什么化学,那么一大堆化学符号。”   如果不是穿越到了汉朝,刘辨是难以感受到中华文化魅力的,其实不单单是建筑、中医,还有很多东西,咱们是遥遥领先世界的。   只不过……   我华夏是在最近的两、三百年,才逐渐落后世界的,那为什么就不能弘扬中国的文化,反而要大力倡导别人的东西呢?   军师联盟回答道:“其实,这些东西咱们也有提倡,或许是你没有感受清楚,某些东西的确需要再抓起来,国家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努力。”   “尤其是有了这个直播间后,老百姓对于古代生活、习俗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今大街上到处都是穿汉服的男女,这已经成为国民热潮。”   “还有一些汉式的建筑风格,也逐渐在流行起来,比如说一些汉式的风情街,已经在各大城市形成了一股潮流,成为了网红打卡圣地。”   “汉朝的酿酒工艺,也在现代社会中出现,而且还被注册成了品牌,称之为醉仙酿,凡是到汉式风情街打卡的小伙伴,很多都要尝尝这种酒。”   “怎么说呢?”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一停顿,轻声道:“我自己也去喝过一次,口感比较独特,要比啤酒的味道更好一点,反正我是非常喜欢。”   “在汉式风情街上,还有咱们相对传统一点的马车,辩爷你的座驾,是最最畅销的车型,总之很多直播间里的东西,已经成功融入到了大家的生活。”   “这对于弘扬我国的民族文化,产生了积极且正向的影响,虽然现在还有些不尽如人意,但相信在未来,咱们民族的传统文化,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当然了!”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强调道:“最近两百年,咱们的确是落后了,学习西方先进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我们华夏素来就是一个包容的国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能真正促进自己的发展,这也是实现我们华夏民族伟大复兴梦的开始。”   “虽然咱们落后了足足两百年,但相信追赶上来,甚至超越西方,也是指日可待,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会比咱们更加团结!”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穿越对于弘扬汉文化,起到了如此巨大的作用,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在刘辨的手上,得到了更好的发展。   “值了!”   “真的值了!”   刘辨忍不住颔首点头,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强大,可以带动民族的伟大复兴,实在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不过,自己神色的异样,终究还是引起了身旁的注意:“陛下,您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是朱彤!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倒也没有辩驳,只是缓缓点头道:“是啊,朕还记得当年,你奉命杀了一个羽林郎,随便便建议朕从邙山逃走,可惜被朕拒绝了。”   “没想到陛下还记得。”   一时间,朱彤不由地心生感动,朝着皇帝陛下拱手:“臣朱彤能够追随陛下,保护陛下,乃是臣的荣幸,哪怕为此丢掉性命。”   “恩。”   刘辨摆摆手:“朕自然明白。”   朱彤颔首:“陛下,山头上风大,要不咱们还是下去吧。”   “好。”   刘辨应了一声,旋即翻身上马,在大队兵马的护送下,前方施工的工地。   他方才下来,便有郭嘉、鲁肃迎上来:“臣郭嘉(鲁肃),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起身:“起来吧。”   “喏。”   二人应一声,这才直起身子。   郭嘉率先将情报取出来,递给皇帝:“陛下,这是文和的飞鸽传书,经过这半年的收购,益州士族对金丝灵猴的供应,已经大不如前了。”   “哦?”   刘辨惊诧不已,急问:“那现在还能有多少?”   郭嘉回答:“每周大概七八只左右,听说是从大山深处找到的,品质还算不错,因此价格比较昂贵,已经达到了七十余金一只。”   “七十金!”   刘辨长出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也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加价收购,直到益州士族没有金丝灵猴为止。”   “同时给朕放出消息,就说朕有将邙山变成猴山的想法,此前的金丝灵猴数量,完全不够,还需要大量采购,因此这才加价收购。”   郭嘉似乎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想法,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会尽量散播好消息。”   一旁鲁肃也跟着道:“陛下,您莫非是想把咱们之前收购的金丝灵猴,再全部高价卖给益州的士族吗?”   “自然是如此。”   刘辨绽出一抹淡笑,轻声道:“根据朕的测算,咱们这批金丝灵猴的平均价格,应该在五十金左右,这一次收购价,至少给我推到三百金!”   “三百金?”   鲁肃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这能行吗?”   刘辨自信满满:“放心吧,现在的益州士族已经尝到了甜头,这最后的一笔生意,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即便贷款,也必须要拿下。”   癫狂中的益州士族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对于朝廷收购金丝灵猴的事情,深信不疑,即便屠刀架在脖子上,眼睛里面也全都是钱。   虽然,鲁肃以为事情没那么简单,益州士族不会这么傻,但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毕竟事情已经到收尾的时候,就绝不可能在这时候结束。   “陛下放心。”   鲁肃颔首点头,轻声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刘辨非常清楚鲁肃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朕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赔的。”   ……   “涨价了!”   “又涨价了!”   正当吴云在整理账簿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   吴云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的侍从急匆匆奔来,神色上带着喜悦,兴冲冲道:“管家,金丝灵猴的价格又涨了,已经到一百金了!”   可惜……   此刻的吴云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兴奋,反而隐隐有些担忧:“不对劲儿啊,南阳朝廷即便要金丝灵猴,之前的数量也差不多了,怎么还会涨价呢?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百金!”   吴云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要知道,这样的价格,即便是他,也是难以置信的。   十多只金丝灵猴,便可以换雒阳皇城的半亩院子,这会不会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最为关键的是,近来的价格飙涨非常快,有种近乎于疯狂的程度。   多年来从商的经验,隐隐告诉他,这其中肯定还有他没有打探到的消息:“南阳方向,可传回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   身旁的侍从摇了摇头:“不过,楚庄主不是之前就透露过消息,说朝廷的收购还没结束,让咱们继续寻找金丝灵猴吗?”   “这不是正好印证了吗?”   “你懂什么。”   吴云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冷声言道:“他的消息一点依据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之下,贸然行动,只怕会招来祸患。”   “可是……”   侍从皱着眉,轻声道:“其余士族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开始向大山里寻觅,咱们若是落下,只怕会不好吧?”   呼—   吴云长出口气,依旧有些犹豫,沉吟良久:“你先派人去找,但是消息,也得打探清楚,绝对不能落下。”   “好。”   侍从揖了一揖,这才躬身退下。   吴云缓缓站起身来,绕过长案,转入殿中,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皱眉沉思,想想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但不管吴云如何回忆,总是没有半点线索,彷佛南阳汉庭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他的想法,还是自己不知道的。   “管家!”   正当吴云思绪飘飞的时候,从屋外响起一个声音。   是吴班。   吴云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走出房间,主动迎上去:“小人吴云,见过将军。”   吴班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轻声道:“上次你拖家兄打探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最近皇帝陛下去了一趟雒阳,听说是去视察工地的。”   “视察工地?”   吴云也是一个愣怔,不由皱起了眉头:“南阳皇帝陛下如此悠闲吗?居然从宛城赶往雒阳去视察工地?”   “哼。”   吴班轻哼一声,面带着微笑,轻声道:“他不去视察工地,能有这次金丝灵猴价格飙涨的事情吗?咱们吴家如何赚这最后一笔钱。”   “啊?”   吴云惊诧不已,但瞬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莫非这皇帝陛下,又有什么事情吗?”   吴班点点头:“皇帝陛下为了俯瞰整个工地,登了一次邙山,当即觉得邙山才是第一大园林,因此想要将金丝灵猴放一部分在邙山。”   “把金丝灵猴放在邙山?”   吴云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   “没错。”   吴班颔首:“的确如此。”   吴云长出口气:“怪不得金丝灵猴的价格会飙涨,邙山可不比那些小园林,数百只金丝灵猴放在山里,压根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是啊。”   吴班昂首言道:“所以,鲁肃再次拿出一部分钱来,加大了收购力度,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价格飞涨到一百金。”   “家兄已经派人进山狩猎了,这次争取赚一笔大的,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等把这笔生意做好,咱们回中原,指日可待。”   吴云毫不犹豫,欠身拱手:“您放心,只要手里有金丝灵猴,剩下的事情,便全都交给在下了。”   “恩。”   吴班点点头:“没错,我此番过来,正是这个意思,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便走了,做好这一单生意,家兄绝对亏待不了你。”   吴云赶忙躬身行礼:“多谢将军。”   旋即。   吴云亲自将吴班送走,方才长出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到了肚子里。   将邙山变成猴山,这其中的缺口,恐怕会非常大。   怪不得南阳朝廷会抬价收购,现在只要有货,可是能卖出以前N倍的价格。   天赐良机啊,有木有!   “来人,备马,我要去见各大士族的负责人。”   “喏。”   ……   “涨价了!”   “居然又涨价了。”   屋外响起个声音,紧跟着,便有个人推门而入,扯着嗓子呼喊:“就在刚才,张家卖出一只金丝灵猴,售价居然高达一百零五金!”   “多少?”   “一百零五金?”   “才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涨了五金了?”   “天呐,看来南阳朝廷是真不缺钱,居然敢这么玩。”   “还不到一天时间,又涨了五金,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我现在都后悔死了,早知如此,当初二十金的时候,就不该卖啊!”   “唉,听说雒阳皇城五期新开的房产,全都是两亩以上的大宅,价格在五千金以上,人家压根就不缺钱啊!”   “我也听说了,朝廷赚的这些钱,简直就像是大风刮来的,木头和石材才能值几个钱,居然真有人去买,我也是服了。”   “咱们金丝灵猴也必须涨价!”   “没错,必须涨价!”   “至少一百五十金以上。”   “……”   正当益州士族的负责人熙熙攘攘的时候。   忽然,从外面走来吴云,面带着微笑,朝着众人拱手抱拳:“诸位,在下有事耽搁片刻,来迟了,望企见谅啊。”   “老吴,你终于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急忙走上来,皱着眉,轻声道:“你可知道,金丝灵猴的价格又涨了,已经到了一百零五金。”   “恩,我知道。”   吴云点了点头,这样的消息,又岂能瞒得过他:“实不相瞒,在下此番来此,便是为了此事,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南阳朝廷最后一笔生意了。”   “啊?”   众人顿时愣怔,一个个抬眸望向吴云:“老吴,怎么回事?你且说说看!”   吴云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言道:“根据可靠情报,最近皇帝陛下,去了一趟雒阳,视察工程的进展情况,还顺便去了一趟邙山。”   “老吴!”   中年男人急忙打断,皱眉言道:“你就别扯淡了,行吗?赶紧进入正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大伙儿说清楚吗?”   “是啊,能说清楚吗?”   一时间,众人纷纷喧嚣起来。   吴云摆手示意众人,冷声言道:“你们着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   中年男子舒口气:“那你倒是说呀。”   吴云继续道:“原本呢,皇帝陛下是去俯瞰雒阳工程进度的,可谁能想到,他临时起意,觉得邙山就是雒阳将来最大的园林。”   “在里面不仅要种植一些奇花异草,还要有珍奇动物,这首要便是金丝灵猴,下方的臣子自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也因此,他们现在急需要购入一批金丝灵猴,来填充邙山上,金丝灵猴的不足,至于需要多少,在下暂且不知,但邙山可非寻常园林,上面放一万只金丝灵猴,恐怕也没问题。”   嘶—!   益州众士族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一万只金丝灵猴?   即便按照一只一百金核算,至少也是一百万金啊。   很明显。   这金丝灵猴的价格还要暴涨,将来的总价,绝对是要大于一百万金的。   这笔钱对于益州士族而言,简直就像是送到嘴边的肉,又哪有不吃的道理呢。   “一万只金丝灵猴,这回咱们怕是要大赚一笔了。”   “哈哈,没想到,南阳皇帝陛下的这一趟雒阳之行,给咱们带来了这么大生意。”   “他一个雒阳皇城,至少也能赚千万金,甚至过亿金,咱们拿其中一部分,是理所应当。”   “没错,南阳皇帝陛下现在有钱,大笔收购,肯定没问题。”   “生意是好生意,不过咱们现在,谁能找到这么多金丝灵猴啊。”   听到这个声音,吴云立刻转身面对,唇角微扬,铿锵言道:“没错,咱们现在的关键,就是没有足够的金丝灵猴,这才没办法赚这笔钱。”   “但是我相信!”   吴云的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言道:“益州一定还有金丝灵猴,只是咱们没有找到罢了,所以接下来,咱们还是按照此前的模式,你们负责搜寻,我来负责销售,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可以,没问题。”   “好,反正我信得过你。”   “我们都同意。”   “……”   吴云心中大喜,朝着众人拱手抱拳:“多谢诸位的信任,我可以给大家提个建议,大家或许可以朝南,亦或者朝东去寻找寻找。”   “截至目前,也只有这两个方向,是咱们没有寻找过的,如果当真还能找到金丝灵猴,恐怕也只有这两个地方了。”   当下,便有人附和道:“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似乎阆中那一带,有过金丝灵猴的出现,不过派过去寻找的人,被人给打回来了。”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   又有人跟着叹口气,附和道:“阆中那一带,素来有板遁蛮盘踞,那些个家族可素来与咱们不和,咱们想要派人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分布于阆中一带,居住在嘉陵江附近,主要有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大姓,这些人乃是益州的土著,素来勇猛,善用木板为楯,冲锋陷阵,十分彪悍。   虽然,目前益州是刘焉做主,但即便是他,也没有成功收服这帮蛮人,若是贸然派兵进入他们的领地,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未必。   不过……   资本家就是这样。   风险与利润成正比,如今这么大的买卖,即便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必须要尝试一下,若是能有机会进去,找到金丝灵猴,那可真就赚大发了。   “即便是再难,也必须试一试。”   当下,便有人握紧了拳头,皱眉冷声道。   紧跟着,众士族的负责人,同样跟着附和起来:   “没错,必须要尝试一下,大不了给他们一点好处。”   “一些蛮人而已,真以为自己是益州的主人?”   “我还真不信了,他们真敢对咱们下手?”   “我明天就组织人,潜入阆中一带,务必要探查一二。”   “我也会安排人员进入阆中。”   “你们进入阆中,那我去建宁吧。”   “好,大家分工明确最好,但还是那句话,不准独吞!”   “……”   有钱大家一起赚,这是益州士族达成的统一意见,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把价钱卖高,否则只能被南阳汉庭,逐个击破,不仅价格会被挤压,甚至还会赔钱。   吴云非常满意目前的状况,他只需要从中调停,做些工作,便可以没有丝毫风险的,分享他们努力后的成果。   “诸位,既然如此,大家今日便回去吧,速速安排好事情,抓紧时间寻找金丝灵猴,我会派人打听消息,协助尔等。” 第516章 哈哈!这是要赚大钱的节奏啊!   “涨太快了,完全受不了。”   “南阳汉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还真是有钱烧的,一栋房子就要上万金!”   “要我看呐,皇帝小儿估计要跟汉灵帝一样了。”   “是啊,真能折腾,听说最近开盘的一种房子,五进的大院落,中间居然有三层高,而且二进、四进院落的厢房,都有两层高,从远处看跟座小山一样。”   “……”   此刻,正有一堆人议论着雒阳皇城的房子。   吴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也凑过来,轻声道:“说真的,咱们赚了这么多钱,我还真想在雒阳皇城买上一套房子。”   “你们也应该清楚,将来雒阳乃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那里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果能在那里有一套房子,当真是光宗耀祖啊。”   当即,有人回头,好奇问道:“那老吴,你怎么不买呢?”   吴云摇了摇头,叹口气:“不是我不想买,而是家主不让买,他说现在的局势不稳定,朝廷还有可能对益州下手,一旦双方撕破脸皮,那些产业可就白买了。”   “这倒也是。”   顷刻间,众人再次将话题,聚焦在双方的关系上,展开了热议:   “说真的,像是南阳皇帝陛下那样的人,年纪轻轻,横扫八荒六合,岂能让益州孤悬?”   “是啊,可为什么还不来进攻呢?按道理,他们完全可以用水军北上啊。”   “我也在纳闷,明明时机正好,不过是一个命令而已,至于这么纠结吗?”   “唉,难不成是南阳没有粮草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错,南阳的粮食多到吃不完,去年每亩五石多的产量啊,你敢相信?况且他们南下的兵力也没有多少。”   “不管有没有粮草,总之南阳汉庭一直没有进攻益州,这是既定的事实。”   “总不能因为金丝灵猴出自益州吧?”   “这怎么可能,想要金丝灵猴,直接打进来,不全都是你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   众人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丝毫结论。   他们对于南阳汉庭对益州的态度,保持高调的一致性。   但至于原因,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来,甚至于五花八门,各种奇葩的借口,冒出来足足一大堆东西。   “老吴,你觉得呢?”   当下,便有人抬眸望向吴云,好奇道:“你家家主可是益州一员猛将,他的消息,肯定是没有错的,不如你说说看。”   “该怎么说呢?”   吴云停顿了片刻,绽出一抹淡笑:“恐怕即便是刘益州,此刻与咱们想的东西,也是一模一样的,他会好奇南阳汉庭为什么不来进攻。”   “所以你们别看现在,整个益州风平浪静,但军界目前的状况,绝对是不容乐观,一个个神经紧绷,生怕出什么意外。”   “据说……”   吴云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南阳汉庭有种兵器,称之为伏火雷霆,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蔡瑁、袁绍,甚至是长安那次,全都吃过这种东西的亏。”   “益州八百里秦川固然艰险,但在伏火雷霆的面前,完全不是个儿,甚至连荆南的蛮族,都已经归顺了南阳汉庭。”   “对对对。”   跟着,便有人附和道:“此事我亦有耳闻,引兵的好像叫周瑜,才刚刚渡过长江,就奇袭了五溪蛮的领地,最终与沙摩柯成为了好友。”   “听说现在,在沙摩柯的牵线下,很多蛮族人都已经归顺了南阳,至于那些剩下没有归顺的,也全都在沙摩柯的帮助下,败给了周瑜。”   “如今的南阳汉庭虽然还没有拿下荆州全境,不过拿下荆州也是迟早的事情,蔡瑁从退往襄阳开始,就没有打过一次胜仗。”   “刘益州因何害怕南阳汉庭,还不是因为南阳汉庭屡战屡胜吗?论水战,有海军的战舰,论陆战,有虎、狼、豹骑,论山地战,还有鸳鸯军。”   “你们说说……”   那人目光扫过众士族的负责人:“咱们益州拿什么跟人家打?刘益州这样做是明智的,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反正好日子是没多少了。”   “像咱们,就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赚钱,争取将来也能从这穷乡僻壤出来,到雒阳、宛城这样的大城市里,真正见识一下,何谓繁华。”   吴云长出了口气:“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咱们现在必须团结起来,把金丝灵猴卖个高价,否则咱们买了雒阳的房子,岂不全都还回去了?”   “哦?”   有人好奇道:“那不知老吴你……觉得应该卖多少合适?”   吴云皱眉,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道:“根据我跟他们的接触,感觉他们最近有钱了,非常傲气,一百五十金以内,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绝非我吴云的胃口,既然是最后一批了,咱们就要赚一笔大的,我以为至少要两百金以上,否则免谈。”   “两百金?”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震惊:   “老吴,这能行吗?南阳皇帝可不傻,万一把他逼疯了。”   “是啊老吴,我感觉两百金,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能有一百五十金,已经非常满足了。”   “我从来不奢求两百金。”   “……”   吴云傲然地扬了扬下巴,面对这些胆小的家伙,他实在是觉得对方格局甚小,必定成不了大事,若非必须要跟他们合作,自己岂能瞧得上他们。   “诸位!”   吴云摆手打断众人,朗声言道:“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在涨价这方面,咱们压根就不是南阳皇帝陛下的对手。”   “从雒阳皇城首期一千两百金半亩院子开始,到现在三亩的院落接近万金,南阳皇帝陛下只需要摆摆手指头,就能多赚数千金!”   “来益州收购金丝灵猴的人,为何敢五金五金的加价,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朝廷有钱,这点钱对于他们而言,压根就不值得一提。”   “在金丝灵猴这里亏一点,在雒阳房产那里,随随便便就能赚回来,还有那么多贷款买房子的,每个月要往中兴钱庄存多少钱,你们知道吗?”   “咱们呀!”   言至于此,吴云长出了口气,略显冷漠地道:“就是穷怕了,连做梦都不敢做太大的梦,赚点蝇头小利而已,真以为南阳皇帝陛下会在乎?”   嘶—!   众人惊诧不已,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   没错,这金丝灵猴怎么能跟雒阳的房子比啊。   人家随随便便一涨价,便是数百,甚至上千金,多少富豪是打破头皮往里冲啊,跟南阳皇帝陛下相比,自己当真就是个乡巴佬,人家压根就瞧不上。   “没错,咱们算什么呀,岂能与南阳皇帝陛下相比。”   “如此说来,突破一百五十金,肯定没有问题。”   “我感觉两百金的价格,也是指日可待的。”   “还得是由老吴操盘,这价格才有保障。”   “没错,跟着老吴,咱们才能赚大钱。”   “……”   正当众人一个个拍吴云马屁时,他摆了摆手,继续分析道:“据我猜测,皇帝陛下去雒阳视察工程进度,很有可能是想尽快搬回雒阳。”   “毕竟,他在南阳的行宫,可是原本的太守府改建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还不如皇家驿馆豪华,陛下焉能不着急?”   “这批金丝灵猴的价格为何如此疯涨,估摸着跟皇帝陛下着急回雒阳有关,其他工程可以慢慢修建,但是皇宫绝对是重中之重。”   不得不承认。   吴云分析问题,的确是有理有据。   不过,这些理也好,据也罢,全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而已,只是为了给南阳汉庭的反常举动,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好满足自己赚钱的欲望。   这是疯狂中人的本性!   总是能为价格上涨,找到各种“合理”的解释,好自欺欺人地继续玩耍下去,完全已经忽略了,风险正悄然而来。   (PS: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牛市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每天赚钱,看着指数天天新高,甚至妄想走出十年大牛,而自己现在进入,必定赚大钱。)   “报—!”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年轻人匆匆进来,神色中带着惊喜,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屋外:“找到了,找到金丝灵猴了,很多金丝灵猴。”   呼啦!   顷刻间,便有十余人起身,望向那年轻人:“在哪里?有多少?”   年轻人回答道:“在阆中,朴家老爷子那里。”   “朴家?”   吴云皱着眉,心中顿感不妙,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有多少金丝灵猴?”   年轻人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反正漫山遍野,全都是金丝灵猴,听说那里是朴家的产业,好像得有个上千只吧。”   “多少?”   “上千只?”   嘶—!   众人齐齐倒抽凉气,那股子劲儿彷佛从口腔,直冲天灵盖,瞬间让他们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男子。   男子先是一愣,旋即肯定地点点头:“应该不少于一千只吧?光我看见的,在地上便有数百只,还有在山林里树枝上站着的,好多呢。”   一千只金丝灵猴,即便按照一百五十金核算,那也是十五万金啊,如果价格可以再高,至少也是二十万金的入账。   如此一大笔生意,这帮士族又岂能轻易放过!   原本还有些忌惮朴家的吴云,此刻也不由地胆大起来,只要这笔买卖可以成功,冒点险又算得了什么?   吸!   呼—!   吴云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内心的欲望已经彻底被点燃:“阆中,板楯蛮的朴家,看来咱们有必要亲自上门拜访一下了。”   ……   阆中。   朴家。   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正端坐在上首主位,面带微笑地朝着旁边汉服男子,拱手抱拳,轻声言道:“公衡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保证不会露怯。”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板楯蛮朴家人。   朴胡!   而在其身旁者,同样是阆中人士,姓黄名权,表字公衡。   黄权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欠身拱手道:“既如此,那便多谢朴当家了,我家陛下说了,你们当年对高祖有功,此前的待遇,此刻亦有。”   “而且,你们完全可以自治,享受朝廷的民族普惠制度,而且三年之内,没有任何赋税,同时朝廷还会派人传授尔等各项能力。”   朴胡飞快点头:“那是当然,朴某相信南阳皇帝陛下的信誉,他是如何对待荆南沙摩柯,我们全都知道。”   “你如果要回南阳,劳烦你待为转告,事情我朴某一定办好,不必劳烦陛下操心,若有事情,直接飞鸽传书即可。”   黄权淡笑,欠身拱手:“朴当家豪爽,我家陛下心知肚明,您放心,黄某一定代为转达,不过最近,已经有人潜入到了阆中,估摸着很快会有人上门。”   “我家陛下是这样想的。”   言至于此,黄权深吸口气道:“这毕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难免对方见钱眼开,对你们大开杀戒。”   “因此,陛下命我带来了一些伏火雷霆,若是贼子当真要动手,尽管守好你们的山头,朝廷得知消息,必定会出兵援助。”   朴胡再次拱手,感激涕淋:“还是陛下担心我们,一直在为我们着想,就凭这个,我想我们七家当初的决定,是不会错的。”   “东西呢,我便收下了,公衡放心便是,就凭刘焉的兵马,他还真未必能拿得下我们,否则我们也别在阆中一带混了。”   “你自己就是阆中人,应该是明白的,如今刘焉虽然兵马众多,但只要到了这里,可不是兵马多就能管用的。”   “他不是陛下,我们才不怕他呢。”   朴胡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了信心。   “好。”   黄权再次拱手,腾地起身:“朴当家既然这么如此说,那黄某自然相信你们的能力,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我送你!”   “好。”   朴胡亲自把黄权送走,才回屋没多久,便听外面响起悠悠一声传报:“报—!”   朴胡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转入屋中,行了个礼道:“家主,吴懿的管家吴云求见。”   “哦?”   朴胡自然清楚,吴云是整个益州商贾的代言人。   此人乃是黄权专门交代过的,只是不曾想,这人居然这么快,便来了。   朴胡皱着眉,长出口气:“这小子动作好快啊,竟然现在就到了,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房间。   此刻,吴云神色惊诧,凝望着漫山遍野的金丝灵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在阆中居然会有这么多金丝灵猴。   幸亏以前没有来过,否则可能全都低价卖了,现在过来,只要能收购,那么完全可以卖个好价钱,简直天赐良机啊。   “老吴,这里的金丝灵猴果然很多。”   身旁一个中年男人,凝望着金丝灵猴,压低声音道。   “老张,你估计能有多少?”   吴云扭头瞥了眼男人,试探性问道。   “恐怕不少于两千只。”   张家男子深吸口气,低声回应。   嘶—!   吴云惊诧不已:“你确定?这里能有两千只?”   “当然确定,只多不少。”   “太好了!”   “这回咱们赚大发了。”   “……”   正当二人闲聊时。   从里面走出个男子,摆手道:“我们家主请二位进去。”   吴云立刻拱手,跟着男子,走进朴家。   穿廊过院,曲径通幽。   不多时,吴云便赶来房间,趋步上前,行了个礼:“在下蜀郡的吴云,家主乃是益州牧帐下大将吴懿。”   老张也跟着拱手作揖,匆匆一礼:“在下乃是蜀郡的张全,家主是益州牧帐下幕僚张肃,特此前来拜会朴当家。”   “哼。”   朴胡瞥了眼二人,神色中带着淡淡的不屑,冷声道:“原来是吴懿、张肃家里养的两条狗啊,我还以为正主到了呢。”   “你……”   张全正要发火,却被吴云强行按住,直接打断:“朴当家,我们此来不是为了政务,乃是想跟朴当家做笔生意而已,自报家门,不过是想求见朴当家。”   “哦?”   朴胡故意当作不知,佯作好奇道:“你们?想跟我做生意?”   吴云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哼。”   朴胡轻哼一声,故意询问:“做什么生意?”   吴云倒也懒得遮掩,直接言道:“听说朴当家这里,有很多金丝灵猴,我们是想花点钱,买走这些金丝灵猴。”   “金丝灵猴?”   朴胡皱了皱眉,奥斯卡影帝的架势,直接端了起来:“你们要这畜生干嘛?莫非要宰了吃吗?”   吴云只道朴胡还不知道金丝灵猴的事情,心中暗喜,轻声道:“那倒不是,只是想要买过来而已,绝非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朴胡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情,只是开口问道:“那你们准备出多少钱啊?”   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伸出个巴掌:“一只金丝灵猴,五千钱,如何?”   朴胡眼珠子一瞪:“多少?五千钱?”   吴云点点头:“不论老幼,每只五千钱。”   “哼。”   朴胡轻哼一声,深感商贾奸诈,这跟朝廷给出的价格,已经不能用相差太远来定性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这么说……”   朴胡气冲冲言道:“我还得感谢你喽?年老快死的,也能买五千钱,刚出生,屁大点,也能卖五千钱。”   吴云从对方神色中,感受出朴胡的不满,当即改口道:“如果朴当家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吗。”   “商量?”   朴胡怒哼一声,眉峰倒竖:“你算老几啊,我犯得着跟你商量吗?”   吴云深知自己犯错,再次改口道:“要不然……每只一金,一金也是可以接受的,朴当家应该清楚,一金可以购买多少粮食。”   “我呸!”   不等吴云说话,朴胡直接怼了回去:“我们辛辛苦苦收集起来,又养这么大,居然仅仅只给我们一金的价格?”   “滚蛋!”   朴胡怒气冲冲,铿锵喝道:“给我滚!”   吴云不死心:“五金!”   “滚啊!”   “十金,不能再多了。”   “非要让我动手吗?”   “这……”   吴云正有打退堂鼓的想法时,一旁的张全直接开口:“五十金!”   虽然,这个价格相对于目前的售价,还是翻个一倍,但他们手中的钱,可未必有这么多,毕竟之前的金丝灵猴,很多还不够五十金。   “你疯了?”   吴云眼珠子一瞪,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老吴。”   张全打个眼色:“朴当家养活金丝灵猴不容易,至于那些多出来的,权当是孝敬朴当家,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咱们还要做生意吗。”   “你……”   吴云强压着怒火。   他可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生气。   这个张全可真沉不住气,一下子就把价格抬高到了五十金,这导致他可以斡旋的空间,会变得非常小,利润空间也会被压缩。   “五十金?”   可即便如此,朴胡依旧没有露出骇然的神色,反而照例是不屑一顾:“你们以为我会稀罕那区区五十金?”   “我再说一遍!”   言至于此,朴胡的声音陡然间提升一倍:“给我滚!想要跟我谈生意,让你家主人来,我不跟狗谈生意!”   “来人!”   朴胡大手一声。   “家主。”   门外转入两个侍卫。   “给我将这两条狗,撵出去!”   朴胡腾地起身,怒气冲冲,铿锵喝道。   “喏。”   两个侍卫豁然转身,冷声言道:“二位,还不赶紧滚吗?非逼着我们亲自动手?”   吴云心知此次不可能谈生意,干脆拱手抱拳:“朴当家别生气,回去以后,在下便与家主商议,希望他能亲自与朴当家谈生意。”   “没错。”   张全也忙不迭颔首点头:“此次我们冒昧前来叨扰,得罪之处,还望朴当家海涵,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第517章 狮子大开口啊!?   “阆中朴家?”   吴懿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色显得有些难看。   “怎么?”   吴云顿时一愣,试探性问道:“家主莫非有什么难处吗?那里的金丝灵猴特别多,如果能够收购回来,肯定能赚一大笔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   吴懿摆手打断,长出了口气,转而言道:“你或许还不清楚,阆中这帮板楯蛮,已经有人到了南阳,企图获得南阳的庇佑。”   “朴胡何以敢如此嚣张,恐怕正是因为跟南阳洽谈甚欢,因此不惧咱们的兵马,如果咱们冒然出兵,只怕会给南阳汉庭出兵的借口。”   收购金丝灵猴固然是不错的,但肯定没有抢来的,利润要大,如果没有南阳汉庭掣肘,对于吴懿而言,肯定是想要剿灭板楯蛮,这样可以利润最大化。   但现在来看……   别说自己没有这个胆量,恐怕他有心如此,刘焉也不敢触这个眉头。   做生意没问题,但是绝对不能给益州招来祸患,这是刘焉的底线,绝对不容突破的底线。   吴云了然,长出口气,转而再道:“既如此,那不知家主可否出面,咱们一起与朴当家商议收购的事情,哪怕价钱给的稍微高一点,都没有问题。”   “至于南阳朝廷那里,在下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把价格谈到两百金,只要咱们的收购价控制在一百金以内,至少也能赚一倍。”   吴云精通商务谈判,再结合当前的形势分析,得出了相关结论,因此对于朝廷这里的收购意向,他是非常有把握的。   但可惜……   作为一个管家,他也仅仅只有搞钱的权力,上升到政局层次,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能依靠吴懿来撑腰。   “两百金?”   吴懿知道金丝灵猴赚钱,但从来不敢相信,居然可以贵到这种离谱的程度,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于商道的理解。   “恩。”   然而,吴云却是极其肯定:“至少一百五十金,两百金我会争取,而且希望非常大,所以家主,您若是出面,一百金内的价格,咱们全都可以接受。”   “不过,如果给到一百金的价格,咱们可能需要向中兴钱庄贷款,等卖掉金丝灵猴后,才能换到钱,赎回咱们的耕地、商铺等。”   “我懂!”   吴懿颔首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吴懿虽然没有亲自操作过,但也明白吴云是如何赚钱的。   最开始时,他还觉得吴云有些冒险,但当大笔钱入帐的时候,他才明白吴云是何等明智。   也因此,当吴云再次提到贷款的时候,吴懿已经从心里接受,这是一种正常的商贾途径,完全没有任何风险的放大措施。   此时的吴懿已经心动,缓缓点头:“好,明日一早,我便赶往阆中,亲自去拜会一下朴当家,看看对方会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吴云劝谏道:“家主,您可以找卢玥试试。”   吴懿皱眉:“卢玥?你这是何意?”   吴云赶忙解释道:“家主别误会,板楯蛮中很大一部分,全都是信奉五斗米教的,如果卢玥姑娘能够出面,想来会容易得多。”   “卢玥肯定不可能。”   吴懿想都没想,直接摆手拒绝:“即便她愿意,主公也不可能让她去,这件事最好不要牵扯到主公和那个女人。”   “这……”   吴云叹口气:“好吧,卢玥若是不行,汉中的张鲁咱们也可以试试。”   吴懿抬眸瞥向吴云,沉吟片刻:“张鲁?”   的确。   板楯蛮此前跟刘焉,还是有些过节的。   即便吴懿亲自赶往阆中,拜会朴胡,事情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正如吴云所言,若是卢玥,亦或者五斗米教中人,可以相随前往,应该会比较好。   吴云再次拱手道:“家主可以先行拜会卢玥,让她写封信给张鲁,我想张鲁是肯定不会拒绝的,他虽是五斗米教的师君,但却传承自卢玥。”   “恩。”   吴懿点头表示同意:“好,既如此,我会先行拜会卢玥,至于朝廷那里,便交给你了,千万要把价格谈好,能谈多高,便谈多高。”   吴云欠身拱手:“家主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   汉中,南郑。   太守府。   张鲁捧着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面带着微笑道:“史道长,在下不得不承认,陛下开出的条件,的确是比较誘人的。”   “不过……”   言至于此,张鲁放下信笺,抬眸望向史子眇:“五斗米教素来自由惯了,这接受朝廷的管束,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师君此言差矣。”   史子眇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脱离了束缚的自由,终归会是水中月,镜中花,极有可能会走向灭亡。”   “您应该清楚,当年益州,乃是大汉全境的太平道,是何等的广阔,陛下允许五斗米教在中原传道,将来会是第二个太平道,信徒甚至可能会超越百万。”   “但如果不加束缚,那么必然导致盛极而衰,师君也会成为下一个大贤良师,当然了,如今的朝廷可绝非十年前的汉庭,即便五斗米教有百万之众,在陛下面前依旧是枉然。”   “陛下要求五斗米教接受管束,其实不过是在照顾五斗米教,想让五斗米教正确发展,绝非走上歧途。”   “难不成……”   史子眇反驳一句:“师君除了传教外,还有颠覆王朝的想法乎?”   张鲁急忙摇头否定:“岂敢岂敢!”   史子眇淡笑:“既如此,师君还怕朝廷的管束吗?何况五斗米教在益州,不也全都是在刘益州的庇佑下,方才兴盛起来?”   “这……”   张鲁没办法反驳,只能默认。   史子眇捻须言道:“师君,您即便不相信陛下,难不成也不相信贫道?贫道原本便是道人出身,将来即便归附朝廷管束,也是贫道负责这部分事情。”   “在教理上,咱们固然会有些出入,但归根到底,全都是道家学说,这是咱们内部的事情,陛下绝不会干涉。”   张鲁颔首点头,深以为然。   不得不承认。   如果五斗米教有机会走出大山,走进中原,对于它的发展,一定是有积极促进意义的。   这也是张鲁毕生的愿往,至于成为第二个张角?   说实在的,张鲁当真没那个野心。   他虽然是汉中太守,但也是以教会的方式,来管理这片区域,他实际上,对于当官没有太大的兴趣,否则现在应该将教会交给别人,自己完美进入过渡。   张鲁在内心上,只当自己是五斗米教的师君,而非是汉中的太守,单凭这一点,就跟张角不一样,他在叛变时,自称天公将军,本质上是将军。   “其实呢。”   眼瞅着张鲁陷入沉思,史子眇又添一把火道:“让五斗米教进入中原传教,不仅仅是陛下的意思,更是贫道的意思。”   “师君或许不知,从西域传过来的浮屠教,此刻正在中原大地上传教,尤其是徐州,情势极其嚣张,或许要不了多久,咱们大汉的百姓,便只知浮屠,不知我道教。”   “陛下是处于保护咱们本土道教的想法,这才想要让五斗米教进入中原,与浮屠教抗争,弘扬咱们本土的教法。”   “朝廷以后的各种盛世,全都会按照道教的方式进行,这对于咱们的发展,有百益而无一害,还望师君能够明白。”   “当然了。”   言至于此,史子眇再次补充道:“如果师君不答应,也没有关系,贫道会辞去朝廷官职,转入民间,率领信徒,亲自传教,虽然过程可能慢一点,但相信朝廷不负贫道。”   “史道长,你别说了。”   此刻的张鲁已经被史子眇感动。   对方的境界,的确要比自己高出太多,接受这样的人管束,至少张鲁是心服口服的。   何况,史子眇在雒阳名声至极时,自己不过是益州的一只小虾米而已,人家不论是在道法上,还是在官职上,全都高自己一头,对自己而言,绝对不亏。   “贫道答应了。”   张鲁心悦诚服,颔首致敬。   “多谢师君。”   史子眇行个礼,态度极其恭敬:“既如此,贫道会返回南阳,向陛下禀告此事。”   张鲁点点头:“贫道在此,静候佳音。”   正当史子眇起身,准备离席时。   忽然。   他想起了什么,转身言道:“哦对了,此次前来,还有一件小事,希望师君可以帮忙。”   张鲁淡笑:“史道长尽管言语,贫道必定全力以赴。”   “是这样的。”   当下,史子眇便把一些事情,简单跟张鲁说了一遍:“总之,如果吴家来找师君帮忙,师君尽管按照陛下的吩咐行事即可。”   张鲁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难不成,陛下是想通过这……”   史子眇颔首,示意张鲁不必再言:“此乃绝密,师君慎言,此事若成,对于令堂而言,同样是一件好事,从此以后,她不必再委身刘焉,你们也不必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虽然,张鲁对于政局不太感兴趣,但毕竟涉及到自己的母亲,他终究还是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放心,贫道知道该怎么办。”   “既如此。”   史子眇躬身行礼:“贫道告辞。”   张鲁摆手:“请。”   方才送史子眇离开,便有侍从敢上来,欠身拱手道:“师君,从蜀郡方向传回来的家书。”   张鲁皱眉:“家书?”   侍从点点头:“没错。”   “这么快?”   张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还是招了招手:“快,拿过来。”   侍从颔首点头:“喏。”   张鲁拿出信笺,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这是母亲送来的家书,希望自己可以跟吴懿一起,赶往阆中朴家:“还真被陛下猜中了,母亲,等儿子做完这一切,您就可以回来了。”   实际上,张鲁虽然是汉中太守,但他在刘焉的体系中,过得是非常憋屈的,如吴懿这帮世家豪族,对于卢玥的存在,非常厌恶。   甚至于,连刘焉的儿子刘璋,都非常讨厌卢玥,说是卢玥蛊惑刘焉,令其不思进取,耽误了益州发展的黄金时期。   但归根到底,卢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承受了不该她承受的一切,才让五斗米教可以在益州发展起来。   以前的张鲁,是靠着母亲的庇佑,才能有了现在的一切,但如今,自己有了南阳皇帝陛下的支持,也轮到自己为母亲做点什么了。   呼—   张鲁长出口气,摆手吩咐道:“来人,备马,我要去阆中。”   侍卫拱手:“喏。”   ……   阆中,朴家。   朴胡负手而立,遥望着山清水秀,长出口气:“如此说来,金丝灵猴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二十金?”   “没错。”   下方侍从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据说还有继续涨价的趋势,达到一百五十金,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哼。”   朴胡深知朝廷给的底价,哂然一笑道:“到现在才一百二十金,继续涨涨吧,切记,你不知道这回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侍从欠身拱手:“喏。”   朴胡转过身:“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   侍从点点头,轻声道:“族中有个叫何平的小子,想要去南阳发展。”   板楯蛮虽然有七个大姓,但也不是没有其余姓氏,只不过其他姓氏,全都是小家族而已。   朴胡缓缓点头,毫不犹豫地道:“可以,让他去吧,给他点盘缠,不管能不能混出个人样来,终究是代表咱们的利益。”   侍从颔首:“小人知道了。”   朴胡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你去办吧。”   正当侍从离开后不久,又有人赶来:“家主,益州吴懿、汉中张鲁求见。”   “哦?”   朴胡顿时一愣:“吴家有点本事啊,居然可以把五斗米教的师君也带过来,他应该是料到我不会给他面子,这才把师君带来了。”   “家主,那您的意思是……”   “走。”   朴胡一摆手,长出口气:“毕竟是师君亲自驾到,岂有不迎的道理。”   侍从颔首:“喏。”   旋即。   跟着家主一起赶往门口。   吱呀—!   门被推开。   朴胡大步流星地走出来,面带着微笑,急忙迎了上去,却是直接忽略了满面堆笑的吴懿,径直走到张鲁面前:   “朴某不知师君驾到,有失远迎,望企恕罪啊!”   “哪里!”   张鲁赶忙把朴胡搀扶起来:“是贫道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朴胡笑着道:“朴某欢迎师君随时过来,走,咱们里面一叙。”   张鲁点头:“好。”   朴胡摆手做请状:“请。”   张鲁倒也不客气,直接走在前面。   朴胡紧跟其后,完全不理一旁的吴懿,彷佛对方就是空气,没有半点存在感可言。   “我……”   吴懿可是刘焉帐下响当当的大将,如今居然被朴胡忽略了,最为要命的是,张鲁居然也没有介绍自己,简直欺人太甚。   若是在平时,吴懿肯定转身就走,甚至还会撂下一两句狠话,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但现在看到漫山遍野的金丝灵猴,心中的傲气,顿时又被压了下去。   “忍!”   吴懿黑着脸,跟了上去。   可当他走到门口时,却被两个侍卫当场拦住:“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   吴懿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便骂了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拦我?”   “是我让拦的。”   朴胡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恶狠狠瞪着对方:“我此番出来,可不是为了迎接你,而是为了迎接师君,若只有你一人,我肯定不会出来,这里不欢迎你。”   “我……”   吴懿暴怒。   这已经不是吃闭门羹这么简单了,明显就是在羞辱吴懿。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便被一旁的张鲁打断:“朴当家,贫道与吴将军是一起过来的,他可能有要事与你相商。”   “哦?”   朴胡佯作不知,故作惊诧状:“竟是如此?”   张鲁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朴胡无奈叹口气,摆手示意侍卫让开:“既如此,那便进来吧。”   张鲁朝着吴懿拱手:“实在抱歉,刚才忘记介绍将军了。”   吴懿吐口气,强压着怒火,摆手道:“无妨,咱们进去吧。”   “师君请。”   虽然,吴懿获得了准入资格,但朴胡依旧没把他放在眼里,彷佛吴懿就是张鲁的小跟班,存在不存在,没有丝毫关系。   “好。”   张鲁应了一声。   三人这便跟着进入家寨,分宾主落座。   朴胡一直都在跟张鲁寒暄,讨论五斗米教中的各种教义,吴懿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在那里干坐着,像是个傻子一样。   二人聊了许久,直到张鲁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这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双方关于五斗米教的详聊:   “朴当家,其实贫道此番是跟吴将军一起来的,听说他有要事与朴当家相商,生怕朴当家不给面子,这才将贫道从汉中请来。”   “吴将军。”   张鲁打个眼色,轻声道:“你不是有要事与朴当家说吧,还不抓紧时间?”   吴懿大喜,正准备开口时,再次被朴胡打断:“你是不是想要购买金丝灵猴?”   “没错。”   吴懿肯定地点点头:“吴某正有此意,价钱咱们可以商量,只要朴当家开口,吴某会尽权力满足,您放心便是。”   “哼。”   朴胡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金丝灵猴,为了养它,我可花费了不少心血,这压根就不是钱的问题。”   “这一点,在下自然清楚。”   在吴懿的眼里,这些话不过是抬价的说词而已:“所以,只要朴当家开口,吴某一定尽全力满足,权当是给您的补偿。”   朴胡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吴将军,你知道我养了多少金丝灵猴吗?敢开这口?信不信,便是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我最心爱的宝贝。”   “哦?”   吴懿好奇问道:“那不知朴当家有多少金丝灵猴?”   朴胡轻哼,伸出一个巴掌:“不少于五千只金丝灵猴,还有数百只其余品种的猴子,他们在我心里,可全都是无价之宝,就凭你吴家,根本就吃不下。”   “五千只?”   嘶—!   吴懿倒抽一口凉气,心中震惊。   他倒不是被朴胡震惊到了,而是感觉自己这回赚大发了。   将来即便南阳跟刘焉撕破了脸皮,只要有这些钱在,他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哪怕在雒阳买房子,照样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   朴胡冷声道:“害怕了?”   吴懿淡笑:“怎么会,朴当家开价吧,吴某必定满足。”   朴胡故作一脸好奇:“上一次,你养的那条狗到这里,就已经开到了五十金的价格,既然这次你亲自到了,我也给你价格,若是能满足,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吴懿兴奋不已:“不知朴当家开价多少?”   朴胡冷声道:“两百金!”   “多少?”   吴懿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两百金?”   朴胡冷笑一声:“怎么,出不起吗?而且,两百金的价格,是一只猴的价格,你若要买,就全部买,不能落下一只。”   尼玛!   吴懿虽然是将军,不怎么精通术数。   但是,他还是一下子算出了价格,五千只金丝灵猴,至少也是一百万金啊!   这样的价格,完全不是吴家可以承受,甚至把益州的士族全部加起来,也未必能够承受得起,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你……”   吴懿怒气冲冲,腾得起身,冷声言道:“你是故意的。”   朴胡淡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故意的,若不是看在师君的面子上,朴某都懒得理你,就这个价格,你若能接受,我便卖,不能接受,自行离开便是。”   “师君。”   旋即,朴胡扭头望向张鲁:“你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今夜就别走了,在我这里住下,咱们好好聊聊。”   “这……”   张鲁瞥了眼吴懿,轻声道:“这不太好吧。”   朴胡不以为意:“什么不太好,好得很,想当年,他们对我族人干了什么事情,他们非常清楚,现在居然还敢到我这里来?”   “若不是有师君在,我真恨不得将此贼,生撕活剥,大卸八块,然后丢到山林里,给金丝灵猴当食儿吃。” 第518章 杠杆给我加起来!   “两百金?”   吴云整个人都快懵逼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胡乱开价的本事,简直顶天了,张口便是两百金,这分明就是不想跟他们做买卖的意思。   “恩。”   吴懿点点头,吐口气,皱眉紧蹙:“朴胡这家伙明显是不想跟咱们做买卖,他是故意要恶心我,简直岂有此理。”   “如果不是需要堤防南阳汉庭的进攻,我真恨不得带兵平了那山头,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益州真正的主人。”   行伍出身的吴懿自然是个火爆脾气,即便是益州牧刘璋,也不敢跟他这么说话,何况是阆中的一个板楯蛮呢?   对方如此这般,简直就是在自己的三叉神经上,来回反复横跳,如果不是自己强压着怒火,很可能当时就已经炸了。   “家主切莫动怒。”   吴云赶忙一揖,开口安慰道:“做生意吗,从来就没有一次可以谈成的,何况咱们与板楯蛮之间,原本就有嫌隙,对方这般言语,其实就是在撒火而已。”   商贾出身的吴云,则是一眼窥穿了本质,哪有一开口便叫两百金的,这分明就是在恶心自家家主,从而令其知难而退。   不过……   在吴云的眼里,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毕竟,朴胡已经开口了,不管给出的价格合不合理,对于谈生意,总算是开了个头,这可比他当初,有了显著的进步。   而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的阶段了,控制收购成本,抬高销售价格,中间的差距越大,他们的利润,也就越高。   “只要朴当家把火气撒出来,咱们这单生意,就算是有了苗头。”   “家主。”   吴云揖了一揖,面带着微笑:“您从骨子里,就带着做生意的天赋,在下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您真是太厉害了。”   吴懿抬眸凝望着对方,冷声言道:“你小子,这是在夸赞我,还是在嘲讽我?朴胡那小子如此羞辱我,你还说我有做生意的天赋?”   “当然是在夸赞家主。”   吴云毫不遮掩自己的溢美之词,解释道:“家主,您应该清楚,这商场如同战场,您在战场上可以纵横,在商场上,自然也能如鱼得水。”   “如果您在战场上,对方掌握着主动权,您是会以卵击石呢,还是先谦卑下来,让对手放松警惕,然后找机会,将其拿下呢?”   “那当然是……”   吴懿顿时明白吴云的意思,哂然一笑:“你小子,有点意思。”   吴云淡笑,继续言道:“家主,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咱们与板楯蛮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您总得让对方把火气撒出来,才能继续下一步。”   “而在此期间,您则尽量要忍气吞声,麻痹对手,好让对手放松警惕,感受到咱们的诚意,只有这样,下一步才能越走越顺。”   吴懿缓缓点头。   此刻的他,已经深度认同了吴云的观点,轻声道:“你小子,如果有可能,完全可以到军中来,给我当个参军。”   “商场如同战场,你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经历过的阴谋算计,恐怕也不在少数,若是到了战场,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吴云赶忙揖了一揖:“家主若是能提携小人,小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是要把该赚的钱,全部赚到才行。”   “您说呢?”   “恩。”   吴懿颔首点头:“这可是最后一笔生意了,绝对不能错过,等过两天,我再去一次阆中,任他如何羞辱,我都不会反嘴。”   “家主能屈能伸,此事必成!”   当即,吴云便深躬一礼,提前吹起了彩虹屁:“相信有家主在,一定可以化解双方的矛盾,成功拿……”   “打住!”   不等吴云说完,便被吴懿摆手打断:“拍马屁就算了,你还是说说你那边的情况,若是能卖出去,大概多少钱能收?”   “这个……”   吴云长出口气,轻声道:“当然,小人也在努力当中,最近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三十金,而且对方似乎比较着急。”   “经过我的试探,对方需要的金丝灵猴,缺口非常大,而且若是出手,现在卖到一百五十金,应该不成问题。”   “才一百五十金啊?”   吴懿显然有些不满意。   这个数字,距离两百金,有很大的差距。   吴云立刻言道:“家主莫急,朴当家那边不是还没谈下来吗?我想咱们如果能继续拖延一点时间,卖到两百金,也是有可能的。”   吴懿自然相信吴云的能力,摆手言道:“不管怎样,想要收购朴当家手里的金丝灵猴,价格应该不会太低,单凭咱们一家,是短然办不到的。”   “这样吧。”   吴懿沉思了片刻,吩咐道:“你一边与朝廷那边沟通,一边走中兴钱庄的手续,能抵押多少,便抵押多少。”   “先把钱准备好了,若是朴当家开口了,咱们也能快刀斩乱麻,这帮家伙虽然平素里不出山林,可一旦出来,想来应该会得知此事。”   吴云颔首点头:“家主果然老谋深算,既如此,小人午后,便赶往中兴钱庄,商议抵押贷款的事情。”   “好。”   吴懿吐口气,摆手道:“听你说,那个刘巴是个犟子,不管他如何为难咱们,给多少的折扣,必须要把钱给我贷出来。”   呼—   吴云彻底松了口气。   有了吴懿的这番话,他干起活来,就更有底气了。   之前,刘巴便是按照五折的资产,来进行贷款的,现在估摸着,最多给三折,甚至更少,因此便需要拿出更多的资产,才能贷到钱款。   “家主放心,中兴钱庄的事情,便交给在下了,肯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贷出来,为收购金丝灵猴,准备好充足的资金。”   “恩。”   吴懿颔首点头,长出口气:“既如此,你去忙吧。”   吴云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房间。   ……   中兴钱庄。   二层办公室。   刘巴手持飞鸽传书,唇角微扬起个弧度:“陛下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居然敢这么玩,如果消息一旦泄露,亦或者益州士族谨慎一些,可就全都赔了啊。”   不过……   刘巴自己目前也非常清楚。   益州士族们已经跟着疯狂起来,压根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金丝灵猴的价格飙涨了五成以上,甚至要不了多久,就会翻倍。   这对于益州的士族而言,根本不是风险,而是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他们恨不得市场愈加的疯狂起来,这样才能刺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兴奋。   人性啊!   陛下对于商贾逐利的本性,当真是拿捏到了极点。   单凭金丝灵猴,便可撬动整个益州士族的资产,瞬间让他们崩盘。   这样的战绩可是要比打一场战斗,对于当地士族的打压,更加得彻底。   毕竟,扬州已经全面投降朝廷,朝廷对于他们的打压,得慢慢来,以时间来换取成果,这样效果实在是太慢了。   益州绝不能变成第二个扬州!   如今来看,它甚至要比当年的南阳,还要彻底。   刘巴立刻拿出旁边的纸张,开始验算,益州士族的资产,需要按照几成的折算方案,才能凑够这两百万的收购资金。   足足半个时辰后。   呼—   刘巴长出口气,盯着纸张上的结果,满意地点点头。   四折刚好可以满足,若是稍微难为一下益州士族,可以给出三折的价格,毕竟,双方还有个讨价还价的过程,都已经现在了,楚楠这枚棋子,他们是一定要动的。   “报—”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巴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男子转入办公室,欠身拱手:“刘司丞,益州士族来人了,点名道姓,要见您,说是要照顾咱们生意。”   “来的这么快啊?”   刘巴实在是不敢相信,对方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你们楚庄主呢?”   男子揖了一揖:“楚庄主已经在会议室侯着了。”   “哼。”   刘巴轻哼一声,暗自嘲讽道:“狗一样的东西,去得还真快。”   旋即。   他腾地起身,摆手道:“走吧,且去会会他们。”   男子拱手:“喏。”   不多时,刘巴赶到会议室。   果不其然。   里面坐满了熟悉的面孔,全都是益州士族中负责商贾的家伙,他们之间可是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彼此都熟悉得很。   上一次,刘巴贷款给他们,让他们赚足了钱,而这一次,对方再次过来,按照刘巴目前的人设,是绝对不能给对方好脸的。   “尔等此来,何为?”   刘巴皱着眉,端坐在上首,凶戾的目光中,闪烁着腾腾的杀气,彷佛恨不得将这些家伙,一个个全都生吞活剥了一般。   “刘司丞。”   下方吴云朝着刘巴拱手便是一礼,轻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大家伙来此,是为了贷款,还望刘司丞可以尽快办理。”   “哦?”   刘巴佯作不知,目光扫过众人,好奇道:“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想来是和上一次一样,要做金丝灵猴的生意吧?”   “不过,益州能有多少金丝灵猴啊?居然可以劳驾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况且你们上次已经赚很多了吧,难不成不够本金?”   吴云淡然一笑,摆手道:“抱歉,涉及商业机密,恕不能说。”   刘巴冷笑:“诸位,我们钱庄要做贷款,也需要了解你们是什么生意,安全性如何,是否具有还款能力,做出评估以后,才能贷款。”   “你们现在片言不发,一来就说要贷款,而且瞧这架势,可能贷的钱还不少,你们觉得这样,我会贷给你们吗?”   的确。   按照流程,贷款之前要做评估。   只有评估合适,才能进行贷款业务,否则不予贷款。   可是,这种事情跟之前不一样。   之前他们是从山林里抓金丝灵猴,这一次是从别人手里买金丝灵猴,谁有钱谁才是大爷,如果泄露了机密,极有可能会被刘巴,横插一竹杠。   这是吴云绝对不允许看到的事情。   “这个……”   吴云面带着微笑,忙给一旁侧立的楚楠,打个眼色,示意他帮自己说好话。   果不其然,楚楠立刻开口帮衬:“刘司丞,贷款的确需要进行评估,不过也只是简单了解一下而已,并非要太过深入吧?”   刘巴瞥了眼楚楠,冷声道:“用你来教我做事?”   楚楠立刻闭嘴。   但是……   他这一番话,已经点出了主要,让吴云等人宽心。   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没错,我们的确要做金丝灵猴的生意,谁让陛下喜欢呢,我们也是为朝廷解决难题,不是吗?”   刘巴皱着眉:“哦?如此说来,益州还有不少金丝灵猴?”   吴云淡笑:“当然,想必刘司丞也应该清楚,最近我们各大士族全都在满益州寻找金丝灵猴,各种花销是非常巨大的。”   刘巴凛然道:“成本再大,你们各自负担不起?还需要借贷?”   吴云信口胡吣,给出解释:“当然!毕竟家族也需要生存,若是因为进山死了人,还要给钱赔偿,我们也很不容易的。”   “上次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几番消耗下来,其实也没有剩多少,您应该也清楚,凡是涉及到金丝灵猴的东西,全都涨价了,甚至连笼子,都涨价了。”   “还有啊……”   “打住!”   不等吴云说完,刘巴便摆手打断。   他可不愿意听这帮家伙胡诌:“反正你嘴里也没一句实话,我也懒得多听,你直接说吧,这次你们要贷款多少钱?”   吴云唇角微扬,轻声道:“如果可能,我们要贷款两百万。”   刘巴不屑:“两百万而已,你们拿不出来吗?”   吴云摇了摇头:“不是两百万钱,而是两百万金!”   “多少?”   刘巴佯作震惊,对方的胃口,还真是大啊。   即便他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地为之震惊,足足吓了一跳:“两百万……金?”   吴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两百万金!”   “不可能。”   刘巴摆了摆手,当即否定:“两百万金,足够拿下大半个益州了,除非你们拿全族的资产抵押贷款,否则根本贷不到。”   “没错。”   吴云淡然一笑:“我们就是要拿全族的资产抵押。”   随后,他便摆手示意随从,将箱子拎上来。   “这里面是我们吴家的商铺、耕地、庄园等的契约,还请刘司丞过目,给做个评估,可以贷款多少钱?”   话音刚落,下一秒,四周的益州商贾,一个个命人把箱子拎上来:   “这是我们张家的。”   “还有我王家的。”   “董家的。”   “……”   此时此刻,刘巴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他愣怔片刻,凝视着吴云:“行,你们够狠,可以贷款,不过要按照三成资产价格贷款。”   “三成?”   吴云虽然已经料到,但还是有些愤怒:“刘司丞,你欺人太甚!”   刘巴冷声道:“金丝灵猴的买卖,风险非常大,按照三成的资产价格,才有可能保本,这便是我的方案,你们爱贷款,不贷款,随意。”   “总之!”   刘巴声音洪亮:“在中兴钱庄,就要听我的。”   吴云强压着怒火,点点头:“好,三成就三成,我们贷款。”   刘巴摆手道:“既如此,楚庄主,你来安排一下,安排好后,到我办公室。”   楚楠拱手:“喏。”   旋即。   刘巴径直离开会议室。   在这里呆的时间越是长,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刘巴才长出了口气,就在刚才,自己差点没兴奋地笑出来,这帮家伙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笃!笃!笃!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刘巴喊了一句,赶忙收敛起情绪,望向门口。   但见,楚楠推门而入,走上前来:“刘司丞,您找我何事啊?”   刘巴长出口气,依计而行:“楚庄主,你瞧出什么问题没有?”   楚楠皱着眉:“啊?这……能有什么问题?”   刘巴轻声道:“对方这么着急贷款,三成的抵押价格都能答应,一定是想干一票大的,我猜事情没那么简单。”   “啊,这……”   楚楠忙不迭一揖:“不知刘司丞,准备如何?”   刘巴淡笑,压低声音:“我是这样考虑的,你撒出两个兄弟,去打探打探这帮家伙的真正意图,如果能找到金丝灵猴,咱们自己做生意,难道不比他们要好?”   “这帮家伙,明显是要赚朝廷的钱,咱们若是能把金丝灵猴收购回来,献给皇帝陛下,必然是大功一件。”   “或许……”   刘巴以言语,誘惑道:“将来你能脱离益州,去雒阳任职。”   楚楠眼神骤亮,缓缓点头:“刘司丞放心,您的意思,我全都明白,这件事交给在下即可,保证完成任务。”   “好。”   刘巴点点头:“争取在办理完贷款前完成。”   楚楠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房间。   不过,就在楚楠离开房间的刹那,他脸上的严肃骤消,取而代之的是不屑。   升官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发财吗?   现在我就能发财,那还升官干嘛?   嘁!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着飞鸽传书,皱眉沉思,心中暗道:“卧槽!益州士族的动作好快啊,居然已经发现了朴家的金丝灵猴。”   “是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他们动作的确比咱们预料的,还要快上很多,这也证明他们对于金丝灵猴的搜寻,是比较彻底的。”   “不过辩爷,现在他们发现了金丝灵猴的踪迹,留给咱们涨价的时间,可能就会比较少,极有可能达不到咱们的预期目标。”   涨价是需要一定过程的,尤其是翻倍的行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成,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从而导致满盘皆输。   如今,整个过程已经走到快结束了,刘辨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啊,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只能少赚一点了。”   “恩。”   军师联盟轻声道:“不过,即便少赚一点,只要他们的贷款金额足够,咱们的战略目标,也是能够完成的。”   刘辨长出了口气,继续道:“老师,这样一来,益州士族可就真的成了穷光蛋了,他们极有可能会造反,对咱们下手啊。”   “刘焉虽然是一代枭雄,但恐怕也难以忤逆益州士族的意愿,如果他当真动了刀兵,咱们怕还是得派兵进入益州。”   军师联盟显得非常平静:“益州真正的主人换了,你觉得刘焉这个时候是会听咱们的,还是会听益州士族的?”   “何况!”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强调道:“现在益州的板楯蛮,已经归顺了朝廷,还有汉中的张鲁,已经成为朝廷的张鲁,朝廷的五斗米教。”   “刘焉压根就没有反抗朝廷的能力,只要益州的士族不想死,他们就只能乖乖接受咱们的整合,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而辩爷你,只需要花少量的钱,给他们一点回血的可能,把土地、山林等资源,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行了。”   商铺神马的,虽然也是资产,但却不是军师联盟想要的,军师联盟想要的是耕地、矿山、森林等资源型的资产。   只有把这些东西握在手中,才能真正掌握话语权,才是真正的主人,什么商铺啊,股权证啊,甚至是钱,全都是资源的衍生品而已。   刘辨吐口气:“希望益州士族别太傻,反抗朝廷,就只能等死了。”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辩爷放心吧,即便益州士族傻,刘焉也不傻,他才不会成为这帮士族的背锅侠,有什么问题,刘焉自己会掌握清楚的。”   “但愿如此。”   “一定如此!”   军师联盟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根据专家的分析,参与这次金丝灵猴买卖的,很多都是益州的本土士族,只有吴家一个行伍出身。”   “刘焉还是掌握着益州绝大多数的兵权,只要他不敢跟朝廷动手,益州的这帮士族,根本就翻不了天。” 第519章 冬节祭天大典前迁都雒阳?   “什么?”   “吴懿这家伙又来了?”   朴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办法。   他太了解刘焉帐下的这帮将领了,尤其是作为刘焉骨灰级的老部下吴懿,更是一个傲娇到骨子里的人物。   这样的人,没有在当场发飙,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居然还能厚着脸皮,再次上门,当真是颠覆了朴胡的三观啊。   “没错。”   侍从肯定地点点头:“吴懿正在寨外,如果家主不愿意见,小人这便回绝了他,就说家主您有事在忙,不方便见客。”   侍从原以为朴胡不愿意见吴懿,但谁曾想,朴胡当即摆手打断,脸上绽出一抹饶有兴致的讥笑,反问一声道:   “这是咱们的待客之道吗?”   “啊,这……”   侍从被问得有些懵逼,干脆直接询问:“家主,您的意思是……”   朴胡面带微笑,唇角微扬:“让吴懿进来吧,他既然能厚着脸皮过来一次,就肯定能有第二次,咱们已经拒绝过一次,没必要进行第二次。”   “哦。”   侍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人明白了。”   旋即。   躬身离开。   朴胡冷哼一声,深感南阳汉庭的那个小皇帝,当真是个足智多谋的牛人,他可从来没有跟吴懿打过交道,却能把对方的性子,掌握到这种程度,简直不敢置信。   益州好歹也有上百万的人口,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南阳汉庭的阴谋,依旧沉寂在一夜暴富的梦幻之中。   “这就是命啊!”   朴胡长叹口气,转身返回议事厅中。   不多时。   侍从便带着吴懿来到厅中。   吴懿朝着朴胡拱手,面带微笑地道:“吴某不请自来,还望朴当家别见怪。”   朴胡瞥了眼吴懿,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你人都来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若怕叨扰,那便回去。”   “啊,这……”   吴懿好不容易进来,又岂能就这样离开。   他脸皮厚厚地坐在一旁,依旧腆着脸,含笑面对:“朴当家,我知道咱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不过近些年来,双方已经停战,咱们现在全都是益州人。”   “有些事情呢,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会跟主公说,争取咱们和谐共存,永远保持现在的关系,双方互不干涉。”   “朝廷对于荆南的本土居民,不也正在尝试令其自治吗?说不定将来,咱们同样可以如此这般,所以也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   朴胡简直佩服吴懿这厚脸皮的劲儿,冷声回怼:“朝廷让我等自治,那是朝廷对我等的恩惠,与刘焉何干?”   “当年的事情,尔等既然已经做下了,就休想一笔勾销,我朴胡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不是你亲自上门两次,就要腆着脸,给你们当狗的。”   嘶—!   吴懿心中惊诧。   即便是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浓浓的火药味。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倒也正常。   想当年,刘焉进入益州,想要快速做出政绩,就必须借助益州本土的士族,对黄巾展开近乎于灭族式的打击。   而板楯蛮中,很多人都是信奉黄老学说的,此前是太平教,现在是五斗米教,归根到底是一个学派,一个类型。   因此,刘焉等人对于板楯蛮的打击,也是近乎于疯狂的,杀得他们再次退回了阆中,隐遁在山林中,多少年都不敢出来。   据说朴胡的父亲,便是死在与刘焉的斗争中,这种杀父之仇,即便是非汉族,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又岂能说泯灭,就泯灭。   “吴某不是那个意思。”   吴懿赶忙摆手致歉,脑海中不断思考对策。   可是……   朴胡又岂能给他机会,张嘴便是一声叱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吴懿吐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朴当家,今日吴某前来,不过是想与您做笔生意而已,咱们尽量不要涉及到政局。”   “哼。”   朴胡轻哼一声,身子往前一探,不屑道:“做生意?好啊,你们汉人讲究买卖,那我告诉你,两百金一只金丝灵猴,你若能买得起,那就来啊。”   “朴当家,生意可没你这么做的。”   吴懿简直无奈了,面对这样的无赖型选手,简直够呛。   “那你就去找别人。”   朴胡大手一挥,压根不惯着你丫的:“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在阆中,只有我朴某人,有养金丝灵猴的习惯,其余人都没有。”   “你乐意去跟谁做买卖,那你就去找,我也绝对不干涉!”   “来人!”   朴胡的目光越过吴懿,望向厅外。   正当他准备下逐客令的时候,吴懿再次打断:“朴当家,您最好再考虑考虑,我们可以出一百金的价格收回,两百金的确有些太贵了。”   “一百金?”   朴胡发出一声蔑笑。   不管怎样,价格总算是比五十金,翻了足足一倍。   不过,距离皇帝陛下的要求,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或许我还真就心动了,但是你们,少了一枚五铢钱,我都不会卖!”   “来人!”   当即,朴胡大手一挥:“送客。”   从外面转入的侍从,立刻摆手道:“您请吧。”   不得已之下,吴懿只能起身,长出了口气:“既如此,吴某暂且告退,不过朴当家,生意归生意,恩怨归恩怨,某些时候,还是要分开一些好。”   “这种事情,不必你来提醒。”   朴胡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再次喝道:“我朴胡心里清楚得很。”   这可不是客套话,而是朴胡的心里话,否则他也不会与南阳汉庭取得联系,想要归顺南阳汉庭,真正过上如同五溪蛮一样的生活。   从来就没有好战的民族,大家从内心深处,全都是向往和平的,那些怂恿战争的,永远参合着极个别人的私利。   吴懿自知不会有结果,长出口气,旋即拱手离开。   朴胡发出一声蔑笑:“猪一样的东西,看我不羞辱死你。”   吴懿离开没多久。   忽然。   屋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朴胡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赶来,将手中的飞鸽传书,递了过去:“家主,从南阳方向发来的飞鸽传书。”   “哦?”   朴胡大惊,急忙招呼:“快,呈上来。”   侍从颔首点头:“喏。”   朴胡接过信笺,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半个月后,准备降价到一百五十金?”   虽然,朴胡有些不太理解皇帝陛下的用意,但这些东西,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他自然也不会反对,只是多少有些好奇而已。   毕竟能多赚,谁都不愿意少赚,一旦这些金丝灵猴卖出去了,势必会招来益州士族们的反噬,甚至因此大打出手。   换言之,留给自己做充足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要在半个月内,把阆中打造成一座堡垒,以防益州士族的反扑。   “来人。”   “在。”   “立刻派人到罗家、杜家去,就说我朴胡,有要事相商。”   “喏。”   ……   “家主,情况如何?”   吴云凑到跟前,试探性问道。   今日的吴懿,面色比起之前的状态,还算是不错。   吴云感觉今日应该会有一些进展,可谁能想到,最终的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别提了,最终还是被朴胡这家伙给撵出来了。”   “啊?”   吴云顿时一愣,满目骇然:“撵出来了?”   吴懿点点头:“没错,是撵出来了,而且一点价格都没降,还是两百金。”   “这……”   吴云喉头滚动,不由咽了口口水:“怎么会这样?在下观家主今日,面色比起之前,可是要好上不少啊。”   “哎呦,居然被你瞧出来了?”   吴懿丝毫不恼,反而绽出一抹淡笑。   “莫非……”   吴云太清楚自家家主了,对方这般模样,一定还有好事发生:“家主还有什么好事,没有跟在下说吗?”   吴懿吐口气,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好事谈不上,但比起之前,应该算是有些进展,至少从目前的效果上看,对方是可以出手的,他只是在赌气而已。”   “最为关键的是,我今日已经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但朴胡还是见了我,想要羞辱我,撒撒心中的火气。”   “只要让他撒足了火气,我想咱们的生意还是能够继续谈的,但想要低价把金丝灵猴收回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人家张嘴便是两百金,而自己已经给开价到一百金,即便再便宜,又能便宜多少呢?可以降价的空间,的确是比较有限。   不过……   只要能收回来,那便是极好的。   吴懿扭头瞥向吴云,试探性问道:“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吴云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家主放心,今日的金丝灵猴收购价,又涨了十金,对方要的似乎比较迫切,应该跟雒阳皇城的进度有关。”   “在下仔细打听过了,经过长达半年的施工,雒阳皇城已经出具规模,甚至某些宫殿,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漆工。”   “或许,是皇帝陛下急于要搬迁,因此各项材料的价格,全都有了一定的涨幅,甚至一些奇珍异兽,也在各处收购中。”   吴懿深吸口气,缓缓点头:“皇帝陛下从南阳返回雒阳,这叫有始有终,对于整个大汉而言,有着战略级的意义,陛下不可能不重视。”   “工期催得紧,各项材料价格增长,倒也在情理之中,这的确是咱们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在此之前,拿不下朴胡,怕是真要错过了。”   雒阳乃是东汉的帝都,从光武帝刘秀开始,便是这样,如今北疆既然已经平定,那么返回雒阳,便是势在必行。   吴懿扪心自问,自己若是皇帝陛下,也巴不得要尽快返回雒阳,好让大汉的列祖列宗们瞧瞧,自己瘦弱的身体,是可以撑得起大汉这一片天的。   或许……   在别人眼里,早回一会儿,晚回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于皇帝陛下,绝对是有不同意义的。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吴懿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入殿,将飞鸽传书递了上来:“家主,从南阳发回来的情报。”   吴懿大手一挥:“快,速速呈上来。”   侍从颔首:“喏。”   旋即。   便将飞鸽传书双手奉上。   吴懿接过情报,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露出惊异的神采:“这么快吗?”   吴云不由愣怔,试探性问道:“家主,发生了何事?”   吴懿吐口气,将飞鸽传书递给吴云:“你自己看吧。”   吴云接过飞鸽传书,目光粗略扫过信笺,顿时眼神骤亮:“陛下准备在今年祭天大典前,迁都雒阳?”   吴懿点点头:“是啊,有些出乎意料。”   吴云长出口气:“家主,这对咱们而言,可是好事啊。”   吴懿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的确,陛下迁都越早,金丝灵猴的价格便会暴涨,咱们的确可以赚一笔大的,但不知为何,我这里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安。”   不安?   吴云没有丝毫不安,只是越来越兴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朝廷收购金丝灵猴的人,价格会在短时间内,飞速上涨,原来是想要赶在皇帝迁都之前,把该准备的全部准备齐全啊?   如此说来,目前一百四十金的价格,根本不是顶价,还是会继续飙升的,恐怕能够升到两百金,甚至更高也不一定。   “家主!”   吴云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现在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价格谈到两百金,咱们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全力进攻朴胡,争取在短时间内,将其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呼—   吴懿长出口气,缓缓点头:“是啊,这件事不能拖得太久,否则定会有变故发生,咱们应该趁热打铁,争取拿下朴胡。”   “这样如何。”   吴懿当即做出决定:“过些天,你亲自跟我去阆中,拿不下朴胡,咱们就不回来了,反正最近我也没有太多事情。”   吴云大喜,欠身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哦对了,贷款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家主放心,正在办理当中,恐怕得压上全部的资产。”   “恩,只要把金丝灵猴全部收购回来,便可还上贷款,不必担心。”   “好。”   “……”   ……   蜀郡。   州牧府。   八角亭中,卢玥捧着张鲁送来的家书,嫣然淡笑。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皇帝陛下居然会允许五斗米教,进入中原传教,而且朝廷也会参与进来,今年的冬节祭天大典,还要按照道家的流程来走,比往年更加盛大。   作为一个依靠刘焉庇佑,而令五斗米教发扬光大的女人,卢玥深知背后有靠山的重要性,即便浮屠教在中原再牛逼,没有朝廷的庇佑,基本上也就是一条死路而已。   何况,浮屠教昌盛的徐州,那也是道教非常兴盛之地,卢玥非常有信心,只要五斗米教进入中原,发展速度绝对不会比当年的太平道差。   “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卢玥只感觉五斗米教迎来了昌盛的曙光。   以后,或许卢玥就不必依靠刘焉,反过来讲,刘焉甚至可能要依靠卢玥了,反客为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阿玥,你这是怎么了?”   正当卢玥为之兴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是刘焉。   卢玥立刻判断出来,下意识将信笺收起来:“啊,那个,没什么。”   刘焉太清楚卢玥的性子了,他皱了皱眉,伸出手:“拿出来,让我瞧瞧。”   虽然,卢玥感觉自己可以反客为主,但毕竟,目前还在刘焉手中活着,不得已之下,她只能顺从,乖乖把信笺拿出来:   “这是阿鲁派人送回来的信笺,目前中原,有从西域传进来的浮屠教,甚是猖獗,朝廷处于要保护本土教派的想法,想要令五斗米教入中原传教。”   卢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信笺内容和盘托出,以近乎于平和的语气,不带任何臆想的口吻叙说,目的是不引起刘焉的怀疑。   但偏偏……   还是引起了刘焉的好奇:“哦?竟有此事?”   卢玥颔首点头:“恩。”   刘焉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上面写得的确是这件事。   但是,他同样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朝廷的军队虽然没有进来,但不代表没有任何人进来,甚至于,朝廷的势力已经在往益州渗透了。   五斗米教便是最好的切入点,毕竟张鲁乃是五斗米教的师君,整个汉中地区,也是以教会的形式在执政。   南阳皇帝陛下不费一兵一卒,便成功收服了张鲁,让张鲁成为朝廷的鹰犬,未来朝廷如果当真会进攻,汉中、关中连接的蜀道,便形同虚设了。   厉害啊!   实在是太厉害了!   刘焉是千防万防,也没有想到,南阳汉庭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将自己的势力,拓展到了益州,令自己北方的缓冲地,成为了南阳的前沿站。   这是战略战术上的碾压!   最为要命的是……   即便刘焉清楚明白,也没办法反抗,毕竟南阳汉庭没有违约,而自己如果提前要动手,岂不给了南阳汉庭最直接的借口?   不能!   绝对不能!   此刻,刘焉皱着眉,心底的怒火下意识升腾起来。   卢玥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幕,试图安抚道:“君郎,你要相信阿鲁,我们只是派人去传教而已,绝对不会背叛君郎。”   “当然!”   前一秒,刘焉还是心事重重的忧愁模样。   但这一刹那,便将忧愁扫平,取而代之的是镇定,面带微笑的淡定:“我刘焉不信别人,岂能不信阿玥你?”   刘焉话虽然这么说,但卢玥心里的忧愁,却是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重,她非常清楚,刘焉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事情既然发生了,就绝不可能这样轻易结束。   此刻。   多说无益。   卢玥没有继续宽慰,而是给出实质性态度道:“君郎,阿鲁若是离开汉中,进入中原,汉中太守的人选,您应该尽早考虑。”   刘焉瞥了眼卢玥,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他很清楚,卢玥是想向自己证明,五斗米教只是想传教,绝对没有要背叛的意思。   如今,她将汉中归还给刘焉,就是将蜀道之险,还给刘焉,将其自保的屏障,还给刘焉,好让对方能够安心。   “这是你心中所想?”   刘焉心中的怒火,骤减了三分。   “没错。”   卢玥颔首点头,亲手替刘焉斟满茶水,递了上去:“阿鲁这孩子不适合当官,他只适合当五斗米教的师君,现在挺好的,他入中原传教,汉中完璧归赵。”   “恩。”   刘焉缓缓点头,暗松口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卢玥淡笑:“怎么,莫非君郎以为,阿玥会背叛君郎?”   刘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呷口茶,面带微笑,停顿良久后,方才言道:“此生能有阿玥陪着,我刘焉足矣。”   当然。   卢玥才不会相信刘焉的鬼话。   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看透了刘焉。   这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家伙,女人在他的眼里,压根就是个玩物罢了,所有情话,不过是在哄鬼,根本兑付不了。   不过……   只要能让五斗米教存活下来,且发扬光大,那时候的卢玥,即便知道刘焉是个什么东西,也没有丝毫办法,因为她需要刘焉的庇佑。   在这样的世界中,有个靠得住的保护伞,可是比能力要靠谱得多,她才不会相信自己的实力,选择硬刚整个世界,这是不明智的,也是不理智的。   “来,喝茶。”   “喏。”   二人呷口茶,继续聊天。   “君郎,听说皇帝陛下冬节祭天大典便要迁都回雒阳了。”   “回雒阳好啊,回去以后,距离咱们更远,或许真就把咱们忘记了。”   “若当真如此,那最好不过,妾身愿与君郎一起,永远呆在这天府之国中。”   “如果入冬之前,南阳朝廷还不动手,或许阿玥此愿,当真可以实现。”   “一定!”   “……” 第520章 收网啦!终于要收网啦!   古建筑有个非常好的点,就是建筑周期比较快,施工速度比较快,只要材料准备好,即便是冬天,也照样可以干活。   不像是现代的钢筋混凝土结构,会因为在冬天,影响到混凝土的成型时间以及强度,从而加大了施工周期。   是以。   南阳汉庭放出冬节祭天大典之前,迁都雒阳的消息,其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抬高金丝灵猴的价格,更是真心实意,要在冬节祭天大典之前,搬回雒阳。   毕竟,冬节在古代,相当于现代的春节,只要过去,就意味着新一年的开始,对于整个朝廷而言,都是具有祥瑞意义的。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拿着近期的施工进度表,缓缓点头:“还算不错,一切全都在工程进度之中,如果按照目前的进度下去,想来应该可以提前一两日完工。”   “哦对了。”   刘辨阖上施工进度表,抬眸望向荀彧:“上一个节点的工程进度奖励,可按时发下去了?”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放心,已经按时发给施工队了,现在工地上的工人,干活特别有劲儿,有些人为了赶工期,甚至凌晨,天不亮就上工了。”   “说句略有些过分的话,现在工程上,某些工程队就已经在放狠话了,说是要把最后工程的工期抢出来,让朝廷破产呢。”   刘辨的kpi管理,不仅仅在日常的工作中,在平素的农耕里,也在雒阳工程上,而且会时刻进行调整,好节省最大的工期。   从目前的效果上看,还是相当不错的。   至少,工人的积极性非常高,工程质量与速度,也能够得到保障,虽然建安费比起预计多花了一点,但工期能够缩短,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哈哈哈哈!”   刘辨丝毫不觉得这帮工人放肆,反而觉得他们非常可爱,很有斗志:“好!非常好!这才是咱们大汉工匠该有的精神。”   现代社会的华夏,便有基建狂魔的称呼,如今虽然是古代,但精神意志是一定要传承的,雒阳皇城的施工经验、管理方式,未来必定会完美传导至桥梁、铁路等基建工程上。   雒阳皇城项目,对于大汉整个施工的队伍而言,就相当于是样板,只有把样板干好了,才能真正起到引路的作用。   “告诉那些施工队。”   刘辨沉吟了片刻,朗声言道:“朕会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案,在保证质量、安全的前提下,提前完成施工,给予相应的奖励。”   “除此以外,将来朝廷的各项工程,也会优先考虑这些施工队,让他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切不可辜负朕的一片心意。”   荀彧颔首点头,再次拱手:“陛下放心,臣一定将陛下的心意,全部转达到位,争取在冬节之前,搬回雒阳。”   “好。”   刘辨摆了摆手,长出口气:“既如此,文若便先退下吧。”   荀彧深躬了一礼:“喏。”   旋即。   倒着离开了文德殿。   望着荀彧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雒阳皇城的进度,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但是,桥梁、铁路、公路,可跟房建项目,有很大的不同,咱们将来是不是还得重新规划一下,好让这帮施工队,有个从零到一的过程。”   下一秒,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房建与道路、桥梁的确不同,而且一旦涉及到铁路,就肯定会用到钢筋混凝土,一些专业性的东西,咱们还是得补齐。”   “在管理经验上,肯定是可以参考的,但这施工技术,绝对得重新培养,这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专家已经在做方案了,辩爷放心便是。”   刘辨原本便是学工程出身,对于这些东西,天然有一种亲切感,军师联盟只需要稍加点播,便可明白其中意思。   从砖木结构,变成钢混结构,这其中的跨度是非常大的,想要完成这样的大跨度,必须要对施工队进行全面的引导,只有成熟的施工队,才能胜任接下来的工作。   刘辨缓缓点头,深以为然道:“不做准备的人,就是准备失败的人,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咱们先把大汉收复了,然后再考虑别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要一步一步迈,太快太大,都不太好,老师放心吧,我是不会太过心急的,现在正是夯实基础的时候。”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军师联盟对刘辨的反应,非常满意:“不过你放心,这个过程不会太久,从目前勘测队上报的数据来看。”   “雍凉地区的具体地形,专家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咱们如果率先从这里开始修建道路,只要技术上成熟了,很快可以铺开的。”   “虽说一千八百年前的地理,与现代的地势,有很大的不同,但只要能掌握好山水的走势,对于专家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或许之前,刘辨还不太相信,感觉像是在吹牛逼,但是现在,雒阳皇城这么大的项目,军师联盟都能轻易拿下来,足以证明,他们是胸有成竹。   虽说这中间也有一些小错误,但却不影响大的施工,等汇报上来以后,也能很快解决,且以最快的速度,落实到施工现场。   厉害!   真的非常厉害!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暗道:“我自然相信专家的能力,咱们的勘测队已经全部撒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数据全部带回来。”   丝绸之路已经开启,而且目前走了一个小圈,勘测队就与商队一起,将西域的真实情况,全部记录下来,绘制成图,一片片传回来。   这种基础工作,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又何况是在古代社会呢,虽然刘辨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但可以想象,过程绝对是非常艰辛的。   军师联盟极其平淡地道:“这个事情不着急,咱们现在的问题,还是要把益州的问题解决掉,目前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候了,希望别出一点纰漏。”   “放心。”   刘辨很有信心:“有刘巴、黄权在,应该不成问题。”   军师联盟轻声道:“但愿如此吧!”   ……   “家主—!”   门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吴云。   吴懿一下子判断出来,朗声道:“进来吧。”   吱呀—!   吴云推门而入,面带微笑:“家主,有好消息。”   吴懿淡笑:“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吴云赶忙拿出情报,递了上去:“这是刚从蜀郡传回来的情报,咱们的贷款,已经全部办下来了,而且金丝灵猴的价格,已经涨到一百五十金了。”   “意料之中。”   吴懿非常淡定,彷佛对此早有预料:“目前已经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便要进入冬节祭天大典的排练期。”   “朝廷迁都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靠前,这个时候再抛开路途上耽搁的时间,他们只能通过高价来收购。”   “别说是一百五十金,便是两百金,也是有可能的,这帮家伙绝对不会因为这点钱,就让皇帝陛下折了面子。”   吴云不得不承认。   自家家主的判断,的确非常准确。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有自信,可以拿下这单生意:“家主所言甚是,要不咱们今日,再去一趟朴家?”   “我可听说,近期他们会去采购一波东西,若是派人到了蜀郡,只怕朝廷收购金丝灵猴的消息,肯定会被他们知道。”   “好。”   吴懿肯定地点点头:“我正有此意,已经第七次去了,这次必须要拿下。”   吴云拱手:“家主,在下以为,朴胡实际上,已经没那么恨咱们了,只要咱们能够表示出足够的诚意,收购这批金丝灵猴,肯定没有问题。”   吴懿自然也能感受到朴胡的心态变化,连续登门拜访七次,即便是块石头,也该被自己的行动打动了。   “恩。”   吴懿目光坚定,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走吧,也是时候发起总攻了,若是拿不下朴胡,这单生意怕是真要错过了。”   吴云颔首点头,侧过身,摆手做请状:“家主先请,马已经准备好了。”   吴懿简单恩了一声,大步流星,出了房间。   这些天,他们一直住在驿馆,距离朴家还算是比较近。   只要出了城池,往山里走上一段路程,便可抵达。   刘焉麾下堂堂一员大将,能够做到如此这般,已经很给朴胡面子了。   约莫半个时辰。   刘焉等人便来到了山林中。   早有两个士兵,手持弓箭候在一旁:“果然来了,你们还真是准时。”   吴云淡笑:“做生意嘛,就得这样,你们还要搜身吗?”   士兵摆了摆手:“罢了,只有你们俩个人,即便带着兵器,又能如何?跟我来吧。”   “好嘞。”   吴云应了一声,旋即跟着士兵,直奔朴家。   穿梭在山林,又过了一刻钟左右。   终于。   抵达了朴家外面。   早有侍从候在一旁,摆了摆手:“二位,且随我来吧。”   吴云颔首点头,权做回应,跟着吴懿一起,进入朴家山寨。   “朴当家,别来无恙啊。”   吴懿率先拱手,面带微笑地道。   “行了。”   朴胡大手一挥,佯作不耐烦的样子,叹口气:“你们这三番五次的过来,烦也快被你们烦死了,还别来无恙?能无恙才怪。”   朴胡的话虽然狠,但面上却没有半分怒色,反而摆手示意他们一旁稍坐:“不过呢,这也足以证明你们的诚意,这批金丝灵猴,我可以出手。”   “哦?”   吴懿惊诧不已,急急问道:“朴当家,您此言当真?”   朴胡点点头:“当然,我朴胡素来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要买走也行,必须全部带走,不能剩下一只。”   “那是自然。”   虽然,在这些金丝灵猴中,存在一些非金丝灵猴品种,但毕竟数量有限,亏损几乎可以在忍受范围内。   因此,吴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下来:“我们既然要收购,自然全部要带走,这一点,朴当家放心便是。”   “不过这价格……”   紧跟着,吴懿便转移到关键问题上来:“能不能再便宜一点,两百金的价格,的确有些太贵了,我们根本承担不起。”   “可以!”   朴胡缓缓点头:“那就便宜十金,一百九十金,你们全部带走便是。”   虽说这样,吴云也能保证赚钱,但赚的钱却不多,压根不能满足他的胃口:“朴当家,一百九十金的价格,的确有些太高了。”   “您这里可是有五千余金丝灵猴,如此核算下来,接近一百万金,别说我们吴家承担不起,便是把益州卖了,恐怕也承担不起。”   朴胡瞥了眼吴云,冷声道:“那你想多少钱收购啊?你知道我养这么多金丝灵猴,花费了多长时间吗?耗掉我多少心血吗?”   “我告诉你,想当年我小的时候,进山打猎,差点死在山里,若不是金丝灵猴救我,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它们全都是有灵性的,如果不是你们死乞白赖的要收购,我才不会卖给你们呢,你现在居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呃……那个……”   不管怎样,吴云是肯定不会按照一百九十金的价格购买的。   沉吟了片刻,他这才灵机一动道:“当然,我们也知道金丝灵猴是有灵性的,否则是不会称之为灵猴的。”   “也正是因为它有灵性,这才价格高昂!”   吴云先是肯定了朴胡的话,虽然便是一个神转折:“但是,它价格即便再高,也达不到一百九十金啊,咱们总得按照价值来走,对吧?”   “没错。”   一旁吴懿立刻附和道:“一百九十金的价格,的确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朴胡吐口气,大手一挥:“那你说,能多少价格收?”   吴云吞了口口水,试探性回答:“一百一十金,如何?”   “一百一十金?”   朴胡发出一声蔑笑,双眸中闪过一道凶芒。   “当然!”   吴云太擅长察言观色了,不等朴胡继续下去,便直接打断:“一百一十金的价格,是给别人的价格,若是朴当家,自然是不行的。”   呼—   朴胡这才吐口气,神色稍有缓和:“那你说,多少钱能收购?”   虽然,现在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金,吴云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把价格谈到两百金左右,但他还是想尽可能控制成本,保证足够的利润。   “小人以为……”   吴云瞥了眼家主,给他打个眼色,示意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出价,如果对方还不能满意,那就只能是家主您来补救了。   吴懿微微颔首,表示会意。   吴云这才暗松口气,开口言道:“一百三十金的价格,已经是顶天了。”   朴胡也不废话,直接起身,把手一招:“来人。”   “且慢!”   朴胡的这一套动作,吴懿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很明显。   接下来就是下逐客令的节奏。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要拿下朴胡的时候,吴懿绝对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打断,抬眸望向吴云,厉声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下去。”   “我……”   吴云一脸的为难。   但可惜,还是顶不住吴懿的呵斥:“赶紧下去。”   吴云欠身拱手,无可奈何:“喏。”   旋即。   躬身退出房间。   此刻,吴懿方才吐口气,朝着朴胡拱手一礼:“实在抱歉,朴当家,下人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   “哼。”   这种套路,吴懿懂,自然也瞒不过朴胡。   朴胡轻哼一声,缓缓落座,轻声道:“吴将军,你最开能开出一个我能接受的价格,否则你的下场,不会比他差,你明白吗?”   “而且我告诉你,我的耐心已经消耗光了,如果这次谈不成,你们也别再过来了,我会严令士兵,若是遇到外人进山,直接射杀,不管是谁!”   吴懿原本还给了自己一次犯错的机会,可看到对方如此愤怒,也不敢轻易触犯,仔细想了片刻,终于还是给了自己认可的最高价:   “这样如何?”   吴懿深吸口气,佯作为难,但还是肯定地道:“一百五十金的价格,我全都要了。”   果然,达到了朝廷给的底价,朴胡也懒得再浪费口气,摆手道:“在我后悔之前,尽快把钱带来,完成交易。”   吴懿大喜,飞快点头:“朴当家放心便是,不知您这里,具体有多少猴子呢?”   朴胡随口言道:“五千二百三十六只猴子,其中金丝灵猴五千一百四十四只,其余品种的猴子,共计九十二只。”   “好。”   吴懿彻底安心,从怀中取出一摞中兴钱庄的大额银票:“成交!三日内,我会派人赶来收购金丝灵猴,这是中兴钱庄的银票,共计五亿钱。”   金不是法定的货币,只有钱才是法定的货币。   因此,中兴钱庄的银票,也是按照钱来核定的,而非是金。   现在答应的一百五十金成交价,也要全部折算成钱,才能进行最终的交易。   朴胡接过中兴钱庄的银票,咧嘴一笑,缓缓点头:“你们就这点好,讲究,行,既如此,我便收下了,不过三日内,若是不来,这笔钱可不退。”   “朴当家放心。”   吴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三日内,我的人一定回到,您就放心吧。”   朴胡点点头:“既如此,我便等上三日。”   吴懿拱手:“此间事了,吴某告辞。”   朴胡摆手道:“慢走,不送。”   等吴懿出了朴家,吴云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道:“家主,可谈下来了吗?”   吴懿点点头,极其郑重地道:“放心吧,已经谈下来了。”   “多少价格?”   “一百五十金。”   “还真是……”   吴云长出口气,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底价:“一百五十金啊!”   吴懿轻声道:“没错,一百五十金,你负责把价格抬高到两百金,即便这样,咱们也能赚几十万金,也算是大赚了一笔。”   “放心吧,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事已至此,吴云也没有更多办法,只能拱手应承道:“两百金是底线,如果时间比较宽裕的话,我想尽可能谈到两百二十金,或者两百三十金。”   吴懿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吴云,急问:“你有办法?”   吴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是在赌南阳朝廷的决心,实在不行,两百金也会成交。”   “好。”   吴懿拍了拍吴云的肩膀:“我相信你的能力,放手去干吧,咱们吴家能够返回中原,就靠这一次生意了。”   吴云欠身拱手:“家主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吴懿点点头:“走,回蜀郡。”   吴云:“喏。”   当二人离开后不久,侍从禀告朴胡:“家主,他们已经离开了,从路线上看,没有返回城池,应该是直奔蜀郡了。”   “恩。”   朴胡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朝廷交给我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你速速赶往城池,将此事报给黄权,让他尽快安排,千万别露出马脚。”   “喏。”   侍从欠身拱手:“家主放心,在下现在便去。”   朴胡摆手,示意其离开。   朴胡负手而立,遥望着不远处的风景,唇角绽出一抹淡笑。   那些非金丝灵猴,全都是他自己的猴子,接近一百只,全都按照一百五十金的价格出售,差不多也是一万五千金。   朴胡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足够整个家族的人,活上数年,甚至省吃俭用些,活上数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阳朝廷的随便一记,居然给了自家家族这么大的优惠,以后的日子,可算是有保障了,活该益州士族,等死去吧。   “来人。”   朴胡赶忙招呼一声。   “家主。”   一个侍从赶来,躬身行礼。   “你速速传令下去,等这批金丝灵猴出去,阆中所有族人,全部进入战备状态,各山口的地雷,全部埋好,没有命令,绝对不能出山。”   吴懿不是傻子,这个谎言若是被戳穿,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板楯蛮,自己必须要守好山头,绝对不能让这帮家伙冲进来。   “喏。”   侍从应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第521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报—!”   房间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吴懿腾得起身,扬着下巴,向外张望。   但见,吴云面带微笑,疾步从外奔来,不多时,便闯入书房中。   不等他开口言语,吴懿便率先打断,直接问道:“价格谈到多少了?”   吴云赶忙拱手,朗声言道:“一百七十金。”   吴懿惊诧:“这么快便一百七十金了?”   吴云飞快点头:“没错,不过,在下以为,对方还有抬价的可能,涨到两百金,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呼—   吴懿长出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   不管怎样,这样的价格,已经可以保证盈利,至于接下来再争取到的,那便是超额收益,如果能多点最好,即便不多,吴懿也不会感到惋惜。   “已经很不错了。”   吴懿款款落座,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看来南阳汉庭的确非常着急,否则他们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抬价。”   “没错。”   吴云肯定地点点头:“从今日的谈判中,在下也有清楚的感受,他们表面上,似乎对于一百七十金的价格,有些肉疼。”   “但实际上,却是在装模做样而已,无非是想以最少的价格,收足够多的金丝灵猴,好让皇帝陛下满意。”   “家主!”   言至于此,吴云再次拱手,郑重言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把金丝灵猴从阆中运回来,只要货源在咱们手上,话语权就在咱们手上。”   吴懿颔首点头:“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过去了,而且是带着兵马押送,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最多五天时间,必然运至蜀郡。”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努力抬高价格,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负责,争取把金丝灵猴抬到两百金以上。”   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家主,在下以为,现在咱们反倒不该主动去寻找他们,这样会比较被动。”   “哦?”   吴懿顿时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吴云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家主,他们也在寻找金丝灵猴,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只要咱们找到金丝灵猴的消息,被他们得知,对方自然会主动过来。”   “如此一来,只要货源在咱们手上,还怕价格谈不上来吗?到时候,没耽误一天时间,我便涨一金,看他们收,还是不收!”   嘶—!   吴懿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这样不太好吧?此事若是传到南阳,惹怒了皇帝陛下,咱们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家主放心。”   吴云自信满满地道:“如今,南阳朝廷已经有了数千只金丝灵猴,眼瞅着就要完成了,皇帝陛下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否则……”   吴云的声音拖得很长,饶有兴致地道:“皇帝陛下前面收购金丝灵猴,岂不全都白废了?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要知道,如今天下,已经盛传皇帝陛下是英明神武,乃是天选之子,他能够干出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吗?”   “啊,这……”   吴懿仔细想了想,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   他还是有些担心,下意识地以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总感觉,南阳皇帝陛下绝非是个受人制衡的种,咱们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   吴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又岂能让自家家主,就这样放弃。   他凑到跟前,压低声音:“家主,咱们如果就这样卖,赚的还不如朴胡那孙子多,一旦消息泄露,对方肯定会嘲笑咱们。”   “甚至,板楯蛮的七大族人也全都会嘲笑咱们,咱们吴家虽说是从外面进来的,但这么些年,在益州也算是小有名气。”   “如果这次不能赚一票大的,且不说会让益州的其余士族心寒,甚至还会影响咱们在益州的威信,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吴懿又岂能不知道,这笔买卖是益州各大士族,共同经营的买卖,抛开成本价,如果按照一百七十金的售价,平均每一家也就只能赚个数千金,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是个小生意!   吴懿自己可以害怕被坑,但是让益州那么多士族,跟着他忙活这么久,甚至都把家族的资产赔上了,才只赚那么一点钱。   这笔买卖不值得!   吴云一语点中要害,瞬间就让吴懿放弃了挣扎:“好吧,如何抬价,便交由你来负责,不过我还是说一句,千万要注意分寸。”   “此事一旦捅到皇帝陛下那里,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我很清楚,越是英明神武的皇帝,就越是不容侵犯!”   吴云笑了笑,赶忙斟满茶水,双手奉上:“家主,我的本事,您还不了解吗?放心吧,这一次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赚得钵满盆满。”   吴懿自然清楚吴云的能力,若是没有此人在,吴家也不可能迅速在益州壮大,成为不输于当地士族的世家豪族。   对方既然有这么大把握,那么自己又岂能再阻拦呢?   当下,吴懿便拍了拍吴云的肩膀:“好吧,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么这单生意便全权交给你来做,我绝不干涉。”   吴云心下狂喜,赶忙拱手:“家主放心,在下一定不负家主厚望。”   吴懿淡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咱们也能回中原瞧瞧了。”   “报—!”   正在这时,房间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二人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急赶来,欠身拱手:“家主、管家,朝廷收购金丝灵猴的人过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家主。”   “哦?”   吴懿惊诧不已,眼神骤亮:“他们这么快便来了?”   吴云赶忙拱手抱拳,解释道:“家主,想必他们发现了咱们赶往阆中的队伍,知道咱们找到了金丝灵猴,因此这才主动找上门了。”   “有可能。”   吴懿缓缓点头,惊叹于这帮家伙敏锐的嗅觉。   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幸亏家主给了定金,而且先他们一步赶往交涉,否则这笔生意怕是要被朝廷给夺走了。”   吴懿淡然一笑,摆手示意道:“我已经说了,此事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他们既然找上门,还是由你来应付一下吧。”   吴云欠身拱手:“家主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旋即。   他便转身,面对侍从,吩咐道:“带他们去会客厅,我稍后便至。”   侍从颔首点头:“喏。”随后转身离开。   吴云再次拱手致敬:“家主,在下告辞了。”   吴懿摆手:“去吧。”   出了书房。   吴云先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又饮了些许茶水,拖延一会儿时间,待到侍从再次赶来,这才隆重登场,赶往会客厅。   当他进入会客厅的那一刹那。   果不其然。   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厅中焦急地等候。   吴云自以为拿捏到对方,缓步进来,欠身拱手:“二位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当下,一个男子主动起身,迎了上来:“老吴啊,你终于出现了,咱们之前谈好的价格,还算数吧?我现在过来,是想收购金丝灵猴的。”   “这是定金!”   随即,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了上去:“咱们就按照一百七十金的价格收购,只要金丝灵猴运来,我立刻安排付款。”   “诶—!”   可谁曾想,吴云将对方递上来的银票,直接推了回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再说一百七十金,已经有点晚了。”   “实不相瞒,我手里的金丝灵猴,乃是益州最后一批金丝灵猴了,你若是能从其他地方找到,便算我输。”   男子略显尴尬地收起银票:“如果能找到,我们早找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我相信,这一批金丝灵猴,乃是最后一批了。”   “如果一百七十金的价格,老吴你不满意地话,咱们还可以继续谈,不管多少钱,总归是要有个数字的。”   “你尽管开口,在下尽量满足。”   男子摆了摆手,同时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那股子自信的模样,越发让吴云感觉到,价钱压根不是问题,这笔买卖肯定可以赚大钱。   吴云淡然一笑,缓步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呷口茶,略一沉吟,方才言道:“既如此,那在下也不浪费口水,干脆直言。”   男子赶忙拱手:“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吴尽管开价,我若能接受,自然一口答应,还望老吴切莫信口胡吣呐。”   显然。   收购金丝灵猴的人,也意识到吴云会狮子大开口,因此故意给对方打了一剂预防针。   当然,这样的预防针肯定不会起作用,甚至还会刺激吴云,让他更加把握:“我吴云做生意,向来是有理有据,不会胡乱开价,二位放心便是。”   男子面上虽然带着一丝笑容,但这心里,早把吴云给看透了,这就是个奸商,既然抓住这样的机会,又岂能善罢甘休。   若不是需要拖延买卖完成的时间,他们才不愿意搭理这样的,如今是不得已,才得陪对方在这里演戏。   不过……   吴云这志得意满的宵小模样,还真是有些滑稽,二人心中权当是看个笑话而已,压根就没把对方当回事。   “既如此。”   男子摆手作请状,笑了笑:“老吴尽管言语便是。”   吴云也不浪费口水,伸出三根手指:“我要的不多,三百金,只要你们答应,三日内,咱们便可交易,你们也能尽快回去交差。”   “多少?”   男子顿时一愣,俩眼珠子瞪如牛蛋:“三百金?老吴,你没开玩笑吧?”   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始终保持镇定:“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三百金而已,对于朝廷而言,压根就不值几个钱。”   “据我所知,朝廷的五期房子,随便一栋,便价值过万金,某些豪宅更是超过了十万金,就这点钱,对于朝廷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虽说收购金丝灵猴的官员,已经预料到,吴云会狮子大开口,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翻倍行情。   自己的收购价是一百五十金,出手价便要三百金,真当朝廷是傻逼吗?任由你在这里不当个人?   肏!   对于商贾的贪婪,男子颇为愤怒,但面上却依旧显得恭敬:“在下对房子的价格,完全不知情,但说句实话,三百金的价格的确超过了我们的权限。”   “哦?”   吴云有些吃惊,但还是表示理解,毕竟只是两个办事员而已:“莫非陛下只给了你们二位这点权限,居然连三百金都做不了主?”   “岂止。”   男子略显尴尬地道:“最开始,我们只有一百五十金的权限,只是近期深感金丝灵猴数量稀少,这才申请商务司,提高到了两百金。”   “如果超过两百金,恐怕鲁司令也得向陛下请旨,这件事一旦捅到陛下那里,恐怕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在下劝老吴,切莫冲动。”   可是,吴云已然笃定,南阳皇帝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折了面子,于是乎,连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道:   “你们做不了主,那便向上汇报吧。”   “我相信。”   吴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皇帝陛下才不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他一定会答应的,三百金而已,不值得一提。”   男子皱着眉,再次确认道:“老吴,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虽然,这笔生意是你在做主,但真正的所有者,乃是益州的士族。”   “我们已经了解到,益州士族抵押了资产,从中兴钱庄贷款出来,要收购金丝灵猴,而且数量不少,这笔生意若是砸了,你怕是吃罪不起吧?”   “我建议……”   男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直击要害:“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此事能不惊动陛下,就不必惊动陛下,否则一旦事败,便得不偿失了。”   吴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摆了摆手,毫不留情:“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的收购价便接近两百金,即便益州士族知道了,这价格也必须要卖到三百金,才能不赔。”   “所以……”   吴云有恃无恐:“阁下可以随便散布谣言,我吴云接招便是。”   男子无奈点点头,叹口气:“好吧,既如此,我们回去商议一下,老吴你也再考虑考虑,别太过武断了。”   吴云淡笑,摆手示意:“既如此,我便不送你们了,阿丘。”   “在。”   “替我送送二位贵客。”   “喏。”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捧着工程进度表,缓缓点头,轻声言道:“恩,如此说来,朝廷最早可以在冬节前半个月,搬迁到皇宫,对吗?”   荀彧欠身拱手,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按照当前进度,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搬过去,皇宫只完成了一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完工。”   “这部分的工期,需要到明年的夏日,才能全部完工,如果陛下不介意,咱们可以在冬节前,迁都雒阳。”   “恩。”   刘辨缓缓点头:“这部分工程,朕自然清楚明白,不过除此以外,朝廷官员可有住所否?有多少是没有买房子的?或者房子还没有完工的?”   荀彧皱了皱眉,沉吟片刻:“目前绝大多数,都是贷款买房子的,也有一部分人,没有购买房子。”   “不过陛下放心,在新完成的商业街中,有两个大型的驿馆,若是全部开放,可以容易三百余人共同居住,是可以满足朝廷官员居住需求的。”   “此外……”   荀彧补充言道:“前两期全都是小户型,在商贾中,是存在大量租赁需求的,官员可以通过租房的方式,满足居住需求。”   “再者,目前河洛方向因为施工长达一年的时间,钟繇通过迁徙、奖励等方式,迁移过来居民三十余万。”   “虽然不如繁华时的雒阳,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让雒阳保证了相当的人气,加上施工的数万工人,商业繁荣度,陛下不必担心。”   以前的荀彧有些不屑商贾,总感觉这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可经过与皇帝陛下、鲁肃等人的交往,他越来越意识到商业繁荣的重要性。   是以……   荀彧在日常的汇报中,也会多少从商业的角度出发,好给皇帝陛下提供更加全面的思路,这样更方便皇帝陛下的判断。   果不其然。   这一次,刘辨听到钟繇迁徙居民的成效后,长出了口气。   若是京畿雒阳只有皇帝,没有百姓,那简直就成为了空中楼阁,只有把老百姓也迁徙过来,他这个皇帝才当的像个皇帝,否则便是祭天大典,也失去了意义。   “钟繇干得不错。”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既如此,便按照计划,冬节祭天大典的半月前,迁都雒阳。”   “喏。”   荀彧欠身拱手,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响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陛下,那益州牧刘焉那里,咱们该……”   刘辨摆手打断,轻声道:“放心吧,鱼儿已经上钩了,就这几天内,益州的事情就会处理完,朕也在等最后的消息,就准备把此事画个句号。”   “哦?”   荀彧不由惊诧,试探性问:“咱们的金丝灵猴,全部卖出去了?”   刘辨淡笑,肯定地点了点头:“恩,全都卖出去了,每只价值一百五十金,比咱们的收购均价六十二金,足足多了一倍有余。”   “如果朕猜得不错,完成交易可能得三五天时间,只要公衡那里传回消息,咱们这里立刻把最后一步走完,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   呼—   荀彧长出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不敢相信,我还是不敢相信,益州士族居然还真把自己的资产,全都拿来购买金丝灵猴了。”   “咱们相当于赚了益州士族的资产,而且还赚了一大笔钱,而益州士族的资产,全部从耕田、矿山、庄园、商铺,变成金丝灵猴?”   “没错。”   刘辨肯定地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荀彧点点头:“的确匪夷所思。”   “知道为什么吗?”   “臣不知。”   “因为贪婪!”   “贪婪?”   “恩。”   刘辨颔首点头,解释道:“其实益州士族最开始是不相信,金丝灵猴的价格可以这般疯狂上涨的,是因为南阳士族的争相追捧,导致价格飙涨,才让他们信以为真。”   “不过最开始,他们控制货源,赚取钱财,不过是小打小闹,在尝到甜头以后,才决定结合起来,赚一笔大的。”   “而在这个时候,人性的贪婪在益州士族的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体现,尤其当金丝灵猴帮他们赚取了十年,甚至数十年都赚不到的前时,便是他们背后的大人物,也会信以为真。”   “而在这个时候,整个益州士族已经进入到癫狂状态,朕只需要再抛出一些利好消息,他们便敢为此堵上身家性命。”   荀彧缓缓点头,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样:“没错,的确是贪婪,益州士族的贪婪,终究是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贾诩,求见。”   刘辨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辨淡笑:“瞧见没有,益州的消息,应该来了。”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真乃神人也,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下一秒,贾诩赶来文德殿,趋步上前:“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倒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可是益州方向,传回了情报?”   “没错。”   贾诩颔首点头,将情报双手奉上:“交易已经完成,吴家开价三百金,臣建议采用第二种方案,将矛头直接甩给吴家,引起益州内部矛盾。”   刘辨淡笑,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可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吴家既然敢如此,那咱们也不必客气。”   “传令下去。”   当即,刘辨铿锵言道:“按照第二套方案行事,不得有误。”   贾诩颔首:“喏。” 第522章 一纸禁令,益州内讧!   “两百金?这点钱够谁花呀,小家子气。”   “是啊,咱们收购价都一百五十金,两百金就想拿走?”   “真当咱们是要饭的吗?才赚五十金,平均一家也就一金多点。”   “咱们花这么多钱,就赚这么点,给谁谁乐意啊?”   “……”   吴云拒绝了两百金收购金丝灵猴的事情,很快便在蜀郡各大士族中传开。   如今的局势,大家全都陷入了疯狂中,还是有很多人瞧不上这百分之三十三点三利润的,大家全都想要狠狠赚上一笔,只有翻倍,那才够劲儿。   不过……   有疯狂的,就有冷静的。   也有一些人,对于朝廷还是非常忌惮的:   “我感觉他们说得不错,这件事捅到皇帝那里,肯定没好处。”   “是啊,从一百金开始,足足翻三倍,皇帝又不傻,能接受吗?”   “这次咱们赚得虽然很少,但平均到一家,也有数千金,非常不错了。”   “我感觉还是稳健一点要好,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   “……”   正当众人争执不休时。   “报—!”   从外面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吴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唇角微扬,朝着众人一拱手:“诸位,我才刚进门,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吵架了。”   “怎么?”   言至于此,吴云的目光扫过众人,淡然开口道:“那俩家伙随便散播两句谣言,你们就动摇了?尔等竟如此不相信我吴云的判断?”   “这……”   适才的怀疑者,顿时一阵沉默。   有胆大的人,试着开口道:“老吴,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我家家主说过,南阳皇帝陛下绝非凡俗之辈,咱们如此这般,怕是要坏事。”   “没错。”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这次涨价可比之前凶狠多了,两百金的价格,便足足翻了一倍,你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三百金,这谁能受得了?”   “咱们换位思考。”   紧跟着,又有人吐槽道:“如果你是南阳皇帝陛下,忽然接到下面人的奏报,说是益州士族联合起来,将价格抬高到了三百金,你会接受吗?”   “反正……”   那人将声音略微拖长,长出了口气:“如果我是南阳皇帝陛下,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下令禁止收购金丝灵猴,如此一来,这批货岂不砸在咱们手里了?”   “所以你不是皇帝陛下!”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吴云便毫不犹豫地铿锵打断:“你总是以你自己的思维,来判断皇帝陛下的所作所为,你觉得是正确的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咱们赚钱的时候,你们也是出资最少,赚钱赚的最少的,你也经常说,如果你是陛下,绝不可能花这么贵的价钱,收购金丝灵猴。”   “可事实呢?”   吴云摊开双手,毫不客气地打脸对方道:“那一次的金丝灵猴,价格翻了可不止十倍,难道这些事情,你全都忘记了吗?”   “我……”   “我什么我?”   不等对方开口,吴云便直接打断:“你的判断在上一次,就已经证明是错误的,而今日,你居然还敢说出这番言辞。”   “哼!”   吴云轻哼一声,不屑地道:“你若是不想赚钱,待我整理好以后,你可以把你们家族的金丝灵猴,低价卖给他们,我吴云绝不会阻挠。”   “这……”   那人沉默良久,没有接话。   吴云精通谈判技巧,自然清楚对方也在犹豫。   他长出了口气,目光扫过在场士族,声音铿锵有力道:“诸位,皇帝的心思的确不可随意揣摩,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不过,我最新得知一个消息,雒阳皇城新开盘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每半亩两千金,难道它是拿金子堆成的吗?”   “啊?”   顿时,满座士族惊诧不已,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   “每半亩两千金?这么贵啊,比首期贵了一倍。”   “难不成,这都有人会买?太坑了吧?”   “打死我,我也不会上这个鸟当!”   “……”   议论声瞬间响起,充斥着整个房间。   吴云却在此时,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冷声言道:“若是论起定价、涨价,咱们谁又是皇帝陛下的对手?”   “雒阳皇城具有唯一性,咱们益州的金丝灵猴,同样具有唯一性,雒阳皇城因皇帝而贵,难道咱们金丝灵猴,不是这样吗?”   “我以为……”   言至于此,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如果他们当真把此事,禀奏给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也会讪讪一笑,大手一挥,直接恩准,甚至还会嘲讽咱们一句愚蠢。”   “三百金的价格,在皇帝陛下的眼里,压根就上不了台面,所有的人都会愿意为了自己喜爱的东西埋单。”   “正如我家家主,若是现在有一柄绝世宝剑,也会花上数十金,甚至是数百金,将其收入府中,如果一匹汗血宝马,亦然。”   “原因很简单。”   吴云深吸口气,铿锵而言:“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会认为绝世宝剑、汗血宝马,乃是物超所值,丝毫不觉得贵。”   “南阳皇帝陛下为何不收其余品种的猴子,因为在他的眼里,其余猴子没有灵性,压根就不值钱,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言至于此,众士族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被吴云强大的游说所折服,仔细分析下来,似乎当真非常有道理。   原本还有一些人害怕,但在听了吴云的分析以后,也一个个变得坚定起来,只要皇帝陛下喜欢,这点小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百套房子罢了。   诺大的雒阳皇城,房子何止万间,甚至百分之一都不到,他能舍不得掏这个钱吗?绝对不可能,就好像你有一万块,让你花一百一样,压根不需要过脑。   呼—   长出了口气。   吴云能明显感受到,眼前这帮人的心,已经彻底定下来了。   他这才开口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谁想要低价贱卖自家的金丝灵猴,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你们自行来此即可,我绝不阻拦。”   可是……   话虽然这么说,但吴云打心眼里,还是不希望有人不团结。   毕竟,一旦有人被南阳朝廷攻克了,那么他们这个小团体,恐怕也会逐渐分崩离析,最终被南阳朝廷逐个歼灭,仅此而已。   “老吴,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个团体,没有人会中途退出的。”   “是啊,咱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全都听你的吩咐。”   “就是啊,现在已经都这样了,咱们自然全都听你的招呼。”   “没有人会中途退出,对吗?”   “是不是啊?”   “对,没人会退出。”   “你瞧!”   “……”   吴云彻底松了口气,缓缓点头:“如此甚好!诸位,商场如战场,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种时刻,来动摇我等军心。”   “如今,咱们掌握着最后一点金丝灵猴的货源,若是不趁此机会,卖个高价,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下一秒,整个大厅顿时喧嚣起来:   “老吴放心,我们肯定支持你。”   “没错,咱们一起赚这最后一笔。”   “我们相信你的能力。”   “谁不支持你,便是跟我等为敌。”   “……”   望着已经热血沸腾的众士族,吴云长出了口气,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承蒙诸位抬爱,吴某不胜感激,尔等放心,这一次咱们必定可以成功!”   吼!吼!吼!   吼吼—   喝彩声顷刻间响起,充斥着房间。   接下来,众人摆酒设宴,虚心向吴云请教。   吴云也不吝啬自己的判断,与众人一起分享至深夜,方才回家。   可是,如此过了两天,吴云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   吴云腾得起身,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的不敢置信:“朝廷收购金丝灵猴的人,已经离开蜀郡,准备回去复命了?”   “没错。”   侍从点点头:“今晨刚走,现在已经关门了。”   吴云急急离席,转入房中,铿锵喝道:“不是让你们盯紧吗?为何现在才过来汇报。”   侍从皱着眉:“管家,这……我们总不能闯进去吧?今晨宵禁才刚解除,我们便派人过去了,但谁能想到,大门却一直都关着,若不是城门校尉告诉我们已经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该死!”   吴云当即意识到不妙。   对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摆明了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如果这是对方计策的话,应该会想办法,提前让他知道,但偏偏,对方没有这样做,只是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个中意义,不言而喻。   “到底发生了何事?”   吴云皱着眉,沉思良久。   他从来不相信,南阳皇帝会拒绝购买金丝灵猴,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南阳,一定是南阳,有没有情报从南阳传回来?”   “这个……”   正当侍从不明所以时。   忽然。   屋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吴云急忙出去,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家主吴懿怒气冲冲而来,手中还拎着一柄宝剑,脚步急急如火,眉头紧蹙,双目圆睁,愤怒之气,直冲霄汉。   吴云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他急忙迎了上去,抢在吴懿之前,神色忧忧道:“家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现在还远远不到下结论的时候。”   苍啷—!   寒芒闪,森冷的剑锋直接顶在吴云脖颈:“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此事尽量不要捅到皇帝陛下那里,可你偏偏不听,非要如此。”   “现在好了,陛下震怒,群臣苦谏,勒令停止收购金丝灵猴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整个益州士族,可就全都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家主!”   吴云顿时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我……我怎么……这消息会不会有误?南阳皇帝陛下不可能因为这点钱,就不收购金丝灵猴了呀。”   “跟钱有何关系?”   吴懿嗞着钢牙,怒气冲冲,剑锋缓缓沉下来:“你触犯了陛下的尊严,再加上咱们掌控货源,断了很多豪商富贾的财路,这才会有群臣苦谏。”   “你个蠢货!”   吴懿怒火滔天,恨不得当场将吴云杀死:“自以为是的蠢货!朝廷禁止收购金丝灵猴,咱们数百万金的资产,可就全都打水漂了。”   此刻,吴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身子不停地颤抖。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飞快向前挪动,仰着头,两行热泪,哗啦啦淌下:“家主,我跟了你二十多年啊,你一定要救救我!”   “滚!”   吴懿一脚将其踹开,森冷的长剑,指向吴云:“我吴懿若是能不被你连累,非得感谢老天爷不可,你还想让我救你?”   虽然,吴云帮吴家做了不少事情,吴家能有现在的一切,与吴云有脱不开的联系,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吴云将益州士族的资产全都赔进去了,即便自己不杀他,也难保其他人,不会动手。   弃车保帅!   这是吴懿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他拎着剑,在第一时间赶来,也是为了防止吴云跑路,好给愤怒而来的益州士族,一个交代,尽全力保住吴家。   “家主。”   吴云自然清楚自己闯下的货,非常大。   同时,他也非常理解,自家家主想要弃车保帅的想法。   唯今之计,埋怨吴懿无情无义,压根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想办法挽救现在的局面:“咱们去找刘益州吧,现在只有刘益州能救咱们。”   “让刘益州出面,攻打板楯蛮,把钱收回来,然后还给中兴钱庄,至少咱们还能保住自己的资产,也能平息益州士族的怒火。”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不过,吴懿非常清楚,让刘焉跟板楯蛮开战,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现在,板楯蛮已经跟南阳朝廷,有了瓜葛,若是刘益州进攻板楯蛮,只怕会给南阳朝廷借口,趁此机会,杀奔益州,灭了他们。   吴懿冷声言道:“哼,你以为现在的板楯蛮,还是以前的板楯蛮吗?想让主公对板楯蛮下手,那等于是让主公跟南阳开战。”   “那……那……那怎么……”   吴云心乱如麻,思绪彻底控制不住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吴懿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飞奔过来,神色极其慌张:“家主,大事不好了,益州各大士族的人,都已经打上门了,非让咱们家赔偿。”   吴云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赔偿?凭什么赔偿?当初他们可全都是同意的,生意赔了,是大家的事情,不是我吴家的事情。”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   但是……   跟一帮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能有个卵用?   如果这钱不多,或许他们还会看在吴懿的面子上,给吴家一个面子,但现在涉及的,可是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焉能不急?   “闭嘴!”   吴懿厉声喝止,当即铿锵下令:“来人,给我将他绑了。”   侍从欠身拱手:“喏。”   吴云瞪着眼:“家主,我……”   “少废话!”   吴懿直接抢断道:“给我带走!”   侍从颔首:“喏。”   此刻。   吴家门口。   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全都是益州士族。   “吴懿,给我出来,还钱!”   “还我等血汗钱!”   “吴懿出来,速速还钱!”   “否则我等必定踏平你的府邸。”   “……”   吱呀—!   正当府外喧嚣声震天时,吴府的大门的展开。   吴懿手持利剑,带着侍从以及吴云出来,一双朗目宛如利剑一般,扫过众人,虽是一言未发,但却令众人顷刻间闭嘴。   “诸位!”   吴懿收剑还鞘,朝着众人拱手抱拳:“发生了今日的事情,我个人深表遗憾,不过,据我所知,尔等也是同意如此的,出了事,就该大家一起承担,而非找我吴懿一人。”   虽说,吴懿已经做好了弃车保帅的准备,但该争取的,他还是会争取,毕竟此事责任实在是太重大了,即便捅到刘焉那里,也得分出个所以然来。   “我等同意?谁可以作证啊!”   当下,从人群中响起个声音,瞬间引爆了全体士族的愤怒:   “没错,谁可以作证啊?我们何尝同意他这么操作?”   “当初可是有很多人反对的,是吴云一意孤行,这才惹怒了朝廷!”   “我们很早就想退出了,是吴云逼着我们,才没有及时撤出来。”   “这个责任,你们必须要负,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对,这个责任,你们必须负,否则我们不客气。”   “没错,吴家必须负责。”   “……”   吴云听到这帮家伙的声音,心底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   没错。   当初的确有些人要退出,是被自己劝阻了,但那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自己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任何人退出。   可谁能想到……   这才过了两三天而已,这帮人就已经变卦了,一个个像是吸血鬼一样,想要扒在自己身上喝血,阴险狡诈,狠毒至极!   “胡说!”   吴云扯着嗓子呼喊:“是你们自己不愿意退出的,我给过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愿意退出去,关我何事?”   “赚钱的时候,一个个老吴,吴大哥喊着,现在出了事情,就全都是我的责任,跟你们屁点关系没有?你们这帮狗贼!奸贼!恶贼!我吴云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的吴云只恨自己当初太过自信,没有让他们留下书面的资料,好证明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的,现在倒好,被对方如此对待,简直岂有此理。   “谁能给证明啊?”   下方再次响起个声音,直接打断道:“我们是在帮你们吴家借钱,生意是你们吴家的,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现在你们生意做不下去了,就得还钱,把我们的资产全部赎回来,否则我们便把吴家拆了,用来抵债!”   “没错!”   跟着,又有人附和道:“生意是你们吴家的,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是借钱,现在就要还钱,赶紧还钱!”   “快点还钱!”   “还钱!”   “还钱!”   “还钱!”   “……”   尼玛!   吴懿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如果赚钱了,就是在投资,如果赔钱了,就是借款!   反正嘴在人家脸上长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至于什么脸面,全都是狗屁,为了切身的利益,他们素来是不折手段的,还管什么道德?   扯淡!   全都是扯淡!   益州士族摆明了,就是欺负他这个外来户啊!   此事,已经不单单是吴云的责任了,乃是整个吴家的责任。   此刻的吴懿算是彻底见识到了益州士族最无耻的一面,那些饱读诗书,嘴上喊着仁义道德的家伙,实际上才是最最最卑鄙无耻的人。   “冲进去,给我砸!”   “没错,冲进去,给我砸,搬东西抵债!”   “弟兄们,操家伙!”   “……”   正当益州士族准备动手抢人的时候。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个声音:“我看谁敢动手?”   下一秒,披坚执锐的士兵,纷纷赶来,从左右两侧,将他们团团包围。   是益州军!   众益州士族一下子判断出来。   不过,从军队中走出来的人,却不是刘焉,而是中兴钱庄刘巴。   刘巴端坐在战马上,凛冽的目光扫过众士族,朗声喝道:“吴家已经将资产,抵给钱庄,这宅院便是中兴钱庄的,里面的一切,全都是中兴钱庄。”   “尔等谁若是敢动这里,哪怕只是一花一草,便是与我中兴钱庄对抗,与南阳朝廷对抗,自己最好掂量清楚!”   “哼!”   一声怒哼。   顿时让那些冲上台阶的人,闷声退了下来。   他们敢对吴懿动手,但是绝对不敢冲南阳汉庭动手,就更别提,此刻刘巴的身后,还有益州牧刘焉的队伍。   望着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益州士族,刘巴策马上前,朗声言道:“凡是跟中兴钱庄签订了锲约的,最好尽快还钱,若是到了还款日,还不上钱,休怪我不客气!” 第523章 幕后大BOSS是南阳汉庭?   “主公,你得救救我啊!”   州牧府中,吴懿单膝跪地,欠身拱手,极其恳切地道。   “子远。”   刘焉赶忙将吴懿搀扶起来,愁眉苦脸地道:“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只是你这一次,惹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整个益州士族,有一半以上,全都参与其中,只有一些零星的小士族,被你排挤在外,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应当是益州士族共担。”   “但是……”   刘焉皱着眉,叹口气,遗憾道:“我个人的能力实在太小,恐怕难以扭得动这帮家伙啊,你动得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事情的严重性,吴懿自然是清楚的。   他原本想要借此机会,跟益州的土著士族们搞好关系,方便自己能更进一步,但谁能想得到,这帮家伙完全就是一帮只需占便宜,不能吃亏的种!   赚钱的时候,一个个喜笑颜开,一口一个“老吴”“吴兄”喊着,恨不得拎着东西上门,求你带他赚钱,跟条哈巴狗似的。   但是现在……   买卖被搞砸了,投资变成了借款,张嘴便要自己还钱,那张脸简直就是钛合金做的,什么仁义道德,做事原则,全都被抛之脑后,保住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吴懿自然清楚刘焉的处境,赶忙言道:“主公,其实只要把钱还回来便是,咱们完全可以把金丝灵猴退回去啊。”   “哼。”   刘焉轻哼一声:“你以为这么容易吗?如此高昂的价格,他们会轻易把金丝灵猴退回去?你就省省吧,这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主公,您这是何意?”   吴懿似乎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你们上次卖了多少金丝灵猴?”   刘焉深吸口气,试探性询问道。   “大概五千余吧。”   吴懿皱了皱眉,轻声道。   “五千余!”   刘焉缓缓点头:“没错,的确是五千余金丝灵猴,这种品种的猴子,即便在益州,也是非常稀缺的品种。”   “你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再找出来,怎么偏偏朴胡这家伙,就能有五千余金丝灵猴呢?你难道不觉的奇怪吗?”   嘶—!   吴懿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主公,您这是何意?”   刘焉吐口气:“我没有证据,不能妄言,但如果上次的金丝灵猴,全部都运到了南阳,那南阳的金丝灵猴呢?尔等可曾见过?”   “这……”   此刻,吴懿即便是再傻,也明白了刘焉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朴胡的金丝灵猴压根就是我们上一批的金丝灵猴?朝廷又把它卖给我们了?”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吴懿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最终的真相会是这个模样。   刘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震惊:“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证据,不能随意诬陷。”   “但是……”   言至于此,刘焉极其郑重地道:“板楯蛮这半年以来,一直都跟南阳汉庭有密切的联系,如果他真的有金丝灵猴,为何不直接将其卖给朝廷呢?”   “须知,你们能看到金丝灵猴,那么朝廷的使者同样可以,明明皇帝陛下喜欢金丝灵猴,这对于使者、板楯蛮而言,全都是一次机会啊!”   “啊,这……”   吴懿猛然醒悟,却又更加懊恼。   当初的自己,早已经鬼迷了心窍,压根就不会考虑那么多。   毕竟,根据他们所了解的情况,板楯蛮的确跟朝廷有联系,但如何联系,何人联系,他们却完全不知情,因此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当然了!   最为重要的是。   板楯蛮相对比较封闭,因为跟刘焉有过交战,因此平素里是不会随意出山的,消息相对会比较闭塞。   虽然吴懿不愿意承认,但实际情况摆在这里,也不得不承认:“我立刻命吴云赶往阆中,去寻找朴胡退钱。”   “别费劲儿了。”   刘焉大手一挥,长出口气:“张将军汇报,板楯蛮采购了一批粮食,然后就把山路全部封锁了,表面上是为了入冬准备,实际就是在堤防咱们。”   “而且,张将军曾派小股兵力渗透,可还没进入深山,就遭遇了伏火雷霆的爆炸,两百人的小队,只活下来不到三十人。”   “啊?”   吴懿惊诧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显然。   伏火雷霆只有朝廷才有。   板楯蛮有这种东西,自然是南阳朝廷给的。   刘焉摆了摆手,继续言道:“你再仔细想想,朝廷有飞鸽传书,消息传递会非常快,这边完成了交易,又靠收购官员拖延时间,等板楯蛮全部准备好,方才离开。”   “这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没错。”   吴懿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太巧了,难道真的是南阳汉庭所为,陛下如此这般,到底是为何啊?”   刘焉乃是局外人,一直没有参与进去,因此看待局势,还算是比较透彻:“如果我猜的不错,南阳皇帝陛下真正的目标,便是益州的士族。”   “益州士族?”   吴懿顿时一愣。   “没错。”   刘焉点点头:“南阳皇帝陛下,已经横扫了天下,扬州士族全部归顺,导致土改需要借助山越的力量,才能逐渐完成。”   “如今到了益州,自然要想办法解决掉益州士族,把山川、土地、河流,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此一来,不管益州何人做州牧,真正主人永远都是陛下。”   吴懿只感觉脑袋翻江倒海一般,惊诧不已:“主公,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提醒属下,如今倒好,属下成为益州士族的公敌。”   “我也是在今天,才想明白的。”   刘焉不紧不慢,缓缓落座,目光落在吴懿身上:“就在你出事的时候,刘巴在第一时间找到我,让我出兵协助。”   “他们代表的可是南阳汉庭的尊严,而且刘巴也吃准了我,是绝对不愿意让你出事的,他们像是早有预谋一样,压根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时间。”   吴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跟着点了点头:“没错,他们来得实在是太快了,彷佛这一切早有预料一样。”   “可是……”   吴懿皱着眉,抬眸望向刘焉:“主公,皇帝陛下如此这般,为的是什么啊?把益州士族的资产拿在自己手里,真就可以成为益州之主了?”   刘焉默然不语,呷口茶,思索良久:“此事既然已经闹到我这里了,那你说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是站在益州士族这边,与南阳汉庭为敌?还是要不管不顾,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坐等你被益州士族活生生逼死?”   “亦或者……”   刘焉放下茶盏,皱着眉,试探性言道:“我被迫与南阳汉庭谈判,希望由皇帝陛下出面,最终平息此事?”   吴懿又岂能不知道,一旦刘焉主动承担起责任,跟南阳皇帝陛下谈判,估摸着他的下场,会跟刘表、刘繇一样,被调离益州,成为个富贵闲人。   而皇帝陛下会顺势派人介入益州,然后多少再给益州士族一点好处,平息他们的怒火,最终不费一兵一卒,彻底掌握益州。   “这……”   吴懿不能因为自己要活,就逼着刘焉去送死。   他沉默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瞥了眼吴懿,内心多少有些安慰。   对方即便到了生死关头,依旧能够为自己着想,的确是个忠义之臣:“子远,你是一个忠臣,我刘焉不会轻易放弃你。”   吴懿欠身拱手:“多谢主公,不过现在,咱们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如果牺牲我吴懿一人,可以保得住主公,我吴懿甘愿如此。”   “你别把事情想简单了。”   刘焉摆了摆手,讪笑一声:“如果整个事情如我所猜测的那般,你是死是活,对于结局,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你只是皇帝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别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唯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得好,切记一点,一定要忍住!”   虽说刘焉的话有些扎心,但吴懿非常清楚,刘焉是为自己好,仔细想想,似乎也的确是这样,自己是刘焉的心腹,又非益州本土的士族,拿自己当切入点,的确是最好的:   “主公放心。”   吴懿欠身拱手,铿锵言道:“末将不会再轻言死字,而且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也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好。”   刘焉颔首点头,摆手道:“既如此,你回去吧,如果真有那些不开眼的士族动手,该有的动作,还是要有的。”   “你且放心!”   刘焉双眸如火,透着淡淡的杀意:“参与这次买卖的,大都是益州的一些文官士族,掌握军权者,极少参加,至少目前,蜀郡还是由我说了算,他们翻不了天。”   吴懿深吸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再次拱手:“主公放心,要如何做,末将心里有数,这便告辞了。”   刘焉摆了摆手,示意吴懿离开。   当其离开议政殿时。   一个身影从旁边走出来,轻声言道:“君郎,你真的能保住吴将军吗?益州士族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   刘焉回头瞥了眼卢玥:“这件事的主谋,必定是南阳汉庭,陛下要动的,就是益州士族,他们若不善罢甘休,那便与南阳朝廷开战啊!”   “那君郎……你呢?”   卢玥非常清楚,军队掌握在刘焉这里,想要与南阳开战,必须要刘焉点头才行。   刘焉的态度,直接决定了益州士族的未来:“你是站在益州士族这边,还是站在南阳皇帝陛下这边?”   “我不知道。”   刘焉摇了摇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皱着眉:“我现在心里很乱,即便我放弃现在获得的一切,恐怕皇帝陛下也不会轻易放过益州士族。”   “他真正的目的,便是要让益州成为下一个南阳,益州的士族最终要成为南阳的邓家、来家、李家一样,必须要在皇权之下,才能生存。”   “哼!”   刘焉轻哼一声:“我还真是小瞧了咱们这位陛下的能力,他可比先帝要狠多了,打断别人的腿,再给他一根拐杖,然后告诉益州士族,没有朕,你们连站都站不起来。”   “益州士族会如何?他们只能千恩万谢,最终在皇权下,苟延残喘,从此再也爬不起来,然后被新的士族,取而代之。”   卢玥凑到跟前,压低声音:“君郎,你先冷静下来,千万不能冲动。”   刘焉握着卢玥这双柔荑,颔首点头:“放心吧,我好歹风霜数十年,见惯了大风大浪,知道应该怎么做。”   “以前我不服刘宏,更不屑那俩孩子,想着我大汉的天下,绝对不能就这样葬送在他们父子手里,因此才想效仿高祖,在危难关头,力挽狂澜。”   “但是现在……”   刘焉的目光掠过门扉,望向外间火红的云霞:“大汉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我的野心也该收一收了,这天下终究不属于我。”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捧着从雒阳而来的飞鸽传书,缓缓点头:“好!很好!皇宫已经具备了入驻条件,剩下就是一些扫尾的活儿了,按照工程进度奖惩办法,该怎么赏,就怎么赏。”   “咱们现在可是不缺钱,拿益州士族的钱,足够再盖一个皇宫了,别太小气,这帮工人们实在是不容易,明白吗?”   荀彧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揖了一揖:“陛下放心便是,施工队的奖金已经发下去了,听说当天夜里,他们还在狂欢,感谢陛下您的馈赠。”   刘辨摆了摆手,淡然一笑:“老百姓就是善良,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得的,何必感谢朕呢。”   荀彧当即言道:“若是没有陛下,焉能有这般工程,不管怎样,陛下的恩德,还是应该感谢的,臣以为工友们是对的。”   “行行行!”   刘辨大手一挥,将飞鸽传书放在一旁,轻声道:“朕也懒得跟你争这些,既然皇宫已经具备了入驻条件,那么涉及迁都的其余事情,便有劳文若你操心了。”   荀彧铿锵回应:“陛下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刘辨颔首:“好。”   “陛下。”   荀彧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益州的事情已经过去数日,但到现在,那边还没有反应,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文若放心吧。”   刘辨则是淡定许多,轻声言道:“如果真会发生什么,公衡的飞鸽传书,早就过来了,现在没有反应,只是还没有逾期,等贷款逾期了,他们想不动,也必须要动了。”   “至于刘焉这家伙嘛……”   言至于此,刘辨停顿了片刻,皱了皱眉,无奈点着头:“的确比朕想象中要淡定许多,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果然能沉得住气。”   “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了,由不得他不做出选择,你就安心等待消息吧,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论了,肯定不会耽误了祭天大典。”   虽说,益州的事情与冬节祭天大典,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对于荀彧而言,如果今年不能搞定益州,对于大汉而言,是有遗憾的。   毕竟,如今这天下,也只剩下益州没有真正王化,其余各州郡,已经全部在朝廷的控制当中,甚至连扬州,也已经踏上了土改的道路。   很明显。   皇帝陛下是明白荀彧想法的。   可即便如此,荀彧依旧有些担心:“陛下,刘焉的确经历过大风浪,不过益州士族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咱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如此最好。”   刘辨依旧表现得非常淡定:“如此一来,朕便有了借口,可以派兵杀入益州,然后将作乱分子诛杀殆尽,将益州士族彻底洗牌。”   “朕虽然跟你说过,会尽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但似乎没有说过,会放弃使用武力解决益州问题。”   呼—   荀彧长出口气,深躬一礼:“陛下若能如此,臣便放心了。”   刘辨淡笑:“放心吧,朕心中有数,绝不会任性的。”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贾诩求见。”   刘辨摆手吩咐:“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贾诩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怎么样,可是益州方向,有情况汇报?”   “没错。”   贾诩颔首点头,双手呈上奏报:“如今,益州内部已经大乱,不少人将矛头指向吴家,甚至还有人强闯过吴家。”   “吴懿派人将其打了出去,甚至还扬言,再敢擅闯民宅,便要将其诛杀,一个不剩,如今益州士族纷纷转向刘焉,似乎想请刘焉出面,与刘巴洽谈。”   刘辨一边翻阅日报,一边开口言道:“那刘焉是何反应?”   贾诩平静回答:“刘焉至今没有表态,不过,据臣推测,他应该不会管涉事的益州士族,目前益州部分官员,已经被裁撤了。”   “哦?”   刘辨惊诧,眼神骤亮:“刘焉裁撤了一批官员?”   贾诩点点头:“没错,凡是跟涉事益州士族有关的官员,全部裁撤,亦或者暂时拘禁,连吴懿的兵权,都被剥夺了。”   “恩。”   刘辨显得比较淡定,只是简单恩了一声,权做回应:“刘焉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处理手段还算不错,没有太过偏颇。”   “不过,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相信只要期限一到,益州士族必将迎来一场祸患,刘焉既然不会犯错,那朕也不好对他下手。”   “文和。”   刘辨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你觉得此事过去,刘焉应该如何处置?”   若是在以前,这样的问题,贾诩是断然不敢轻易回答的,但是现在,在跟皇帝陛下相处许久后,他俨然已经明白了皇帝陛下的为人,因此再没有顾忌:   “臣以为……”   贾诩思索片刻,给出自己的意见:“不管刘焉任何位置,给他多大的殊荣,也必须要将其调离益州,以绝后患。”   言外之意,封侯拜将神马的,陛下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也不过是个荣誉闲职罢了,没什么太大的用出,最重要的,还是将其调离这个经营了数年的益州。   “文若呢?”   刘辨缓缓点头,转而瞥向荀彧。   荀彧的回答更是简单:“臣附议。”   刘辨淡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愈加的佩服这俩人。   毕竟,他们的建议跟军师联盟的建议,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好像提前商量好似的:“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刘焉毕竟是汉室宗亲,而且始终没有其作乱的实质性证据,这次若是始终站在朝廷这一边,朕又岂能对其下狠手。”   “不过……”   刘辨话锋一转,声音铿锵有力道:“这益州必须是朝廷的,此乃朕的底线。”   贾诩、荀彧齐齐拱手:“陛下英明。”   “文和。”   “在。”   “给黄权飞鸽传书,让他配合刘巴行事,对益州各大士族,绝不姑息,朕会命令程普,率领海军直扑秭归,静候军令。”   “喏。”   望着二人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如果事情超出可控范围,岂不是今年未必能收复益州了?”   下一秒,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放心吧,刘焉这老家伙,素来是谋而后动,他现在既然已经在帮忙辩爷,就证明他有归顺朝廷的意思。”   “张鲁乃是汉中的实控人,板楯蛮如今也是朝廷的生力军,刘焉不可能不考虑这些因素,他应该清楚,现在的益州根本不是他说了算。”   “咱们的兵马虽然还没踏入益州,但影响力已经彻底传开,这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像刘焉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更会如此。”   呼—   刘辨长出口气:“但愿如此吧。”   军师联盟:“放心,一定如此,截至目前,专家有猜错过吗?此次事件的成功率,高达92.38%,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第524章 造反?谁敢!   益州,蜀郡。   州牧府。   书房。   刘焉跪坐一旁,呷口茶,轻声道:“璋儿,东西全都处理好了吗?”   面前一个略显肥胖的男子,微微颔首道:“还没有,各大家族全都负债了,咱们东西虽然好,但市面上,没多少人可以收。”   “儿是托人到南阳卖了不少,而且价格也还不错,抛开路上的成本,也算是略有盈余,总体上没太亏,就是时间上,会稍微慢点。”   “恩。”   刘焉简单恩了一声,舒口气:“只要能处理掉便好,时间长些便长些,没关系的,毕竟,咱们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益州了。”   “父亲。”   刘璋眉头微蹙,神色略显忧伤,试探性问道:“咱们当真必须要离开吗?”   刘焉和善的目光落在儿子忧愁的面容上,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璋儿啊,你在雒阳、长安呆了那么久,怎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吗?”   “我……”   “璋儿。”   不等刘璋开口,便被刘焉打断。   若是在以前,刘璋问出如此低能的问题,他肯定会开口训斥。   毕竟,刘璋会是他未来的接班人,益州将来的发展,还要依靠自己的儿子。   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保不住益州,就更不奢求刘璋能够肩负起重任,因此对于刘璋,刘焉少了一分严厉,多了一份慈祥:   “皇帝陛下是不会允许我,长时间呆在益州的,将来不管在哪里,也绝不可能呆在益州,这便是你我父子的归宿。”   “不过你放心吧。”   刘焉呷口茶,柔声细语道:“在益州这么多年,我也攒了不少东西,足够咱们父子下半辈子用了,如果你想在雒阳谋份差事,现在便可拿钱买房子。”   “那父亲,您呢?”   刘璋皱眉,急急询问。   “我?”   刘焉淡笑,摇了摇头:“我已经老了,折腾不起了,如果陛下给我安排个好地方,我便在那里颐养天年了。”   “若是陛下给我一份官职,像是刘表、刘繇一样,那父亲便辞官了,自己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安度晚年了。”   刘璋急忙言道:“那孩儿陪父亲一起。”   刘焉仰天哈哈一声,对于孩子的孝顺,他是非常满意的。   不过……   刘焉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父亲知道你孝顺,不过,你可是家里的长子,没必要成天在父亲这里,有你弟弟在便是。”   “你呀,最好还是去雒阳谋份差事,不管官职大也好,还是低也罢,哪怕只是当个纨绔子弟,也最好呆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是咱们全家的护身符。”   “啊?”   刘璋自然清楚自己父亲的意思。   当初,父亲成为益州牧的时候,自己也是作为质子,在雒阳陪着皇帝,这样才能让皇帝对自己父亲安心,好真正放权。   刘璋怎么也不敢相信,如今自己的父亲已经准备辞官了,他居然还要这样做,两者完全不同,为何自己的命运,却难以改变?   “父……父亲……”   刘璋惊异,一脸的不敢置信:“此一时,彼一时,您没有任何权力在身,难不成陛下还会怀疑您不成?有必要这样做吗?”   刘焉神色波澜不惊,带着一丝淡笑:“当然,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不过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归顺朝廷,与刘表等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父亲这样做,不过是想以防万一而已,上位者,素来都是阴狠狡诈者,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咱们不得不防。”   “当然。”   言至于此,刘焉吐口气,继续道:“父亲最重要的想法,也是想让你在雒阳谋份差事,你还年轻,不应该空守山林,让家族断了官爵。”   “若是能做出成绩,自然最好,即便做不出来,咱们将来也不会因此而后悔,更不会让你的孩子,为一个不成器的爹而蒙羞。”   刘璋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缓缓点头:“父亲放心,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虽然朝廷的考课比较难,但孩儿还是会竭尽全力的。”   “恩。”   刘焉颔首点头:“既如此,最近一段时间,便抓紧时间买一套吧,未来雒阳的房子会越来越贵的,现在买上一套,足够你吃一辈子了。”   “好。”   刘璋感动不已。   他非常清楚雒阳房产的价值,单单一套房子,可能就要把刘焉在益州的所得,花去一半,甚至更多,这相当于老爹分给自己一半的家产啊。   “报—!”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璋回眸望去。   但见,弟弟刘诞急匆匆赶来,揖了一揖:“父亲、兄长,中兴钱庄刘巴求见,说有要事与父亲相商。”   刘璋惊诧不已,轻声道:“父亲,刘巴还是来了。”   “恩。”   刘焉简单恩了一声,呷口茶,旋即起身:“让刘巴到会客厅等候,待我换身衣服便去,先派人烹好茶水。”   刘诞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刘焉长出了口气:“明天就是还款日了,益州士族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肯定是准备赖账,不还钱了,既然躲不过去,那便不躲了。”   刘璋点点头:“既然父亲已经决定,儿必全力支持父亲。”   刘焉淡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言罢。   刘焉径直出了书房,回卧房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后,方才赶往会客厅。   此刻的刘巴正在悠闲的品着茶水。   其实在最开始时,他还是有些担心益州士族作乱的。   但是……   在矛盾爆发以后,他们却始终不敢来找中兴钱庄闹事,这一点让刘巴意识到,益州士族是不敢轻易跟南阳汉庭翻脸的。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刘焉明里暗里都在息事宁人,不愿意帮助益州士族,更是让刘巴心知肚明,刘焉已有归顺朝廷的想法。   既如此,那还怕个卵子?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   自己背后有皇帝陛下撑腰,不管是刘焉也好,还是益州士族也罢,全都是在忌惮自家皇帝陛下的实力,这才不敢轻举妄动的。   正当刘巴独自品茶时,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刘司丞。”   刘巴放下茶盏,举目望去,旋即起身相迎:“刘巴见过使君。”   刘焉摆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自己则径直回到主位,笑着道:“不知刘司丞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啊?”   刘巴倒也没有废话,揖了一揖,老实言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使君应该清楚目前的事情,益州各士族的贷款明日便逾期了。”   “因为数额巨大,在下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前来求助使君您,调一部分兵马协助我,完成对抵押资产的封存。”   “尤其是耕地……”   言至于此,刘巴眼珠子骨碌一转,顺势借了一把皇帝陛下的手:“面积实在太大,又比较零碎,想要封存有些难度,需要大量的人力。”   “如果他们要是还不上,这些资产对于我们而言,可是要重新拍卖的,尚书台已经对此有了想法,此事极其重要。”   尚书台!   这可是代表皇帝意思的机构。   刘焉自然清楚对方的意思,摆明了就要把耕地献给皇帝,变成公田,省去中间的各种复杂过程,真正做到一步到位。   “放心。”   刘焉已经预料到是南阳汉庭,如今更加确认,因此更不敢违抗,急忙拱手道:“明日,我亲自安排人到钱庄报到,保证不会耽误刘司丞的事情。”   “只是……”   刘焉试探性问:“要多少兵马,刘司丞可有预估?”   刘巴颔首:“当然,根据我们内部的核算,恐怕至少需要两千人。”   刘焉皱着眉:“两千人?”   很明显。   这些人不单单是要封存资产的,更重要的,是在以防万一,保证不会被益州士族反扑,成为其刀下亡魂。   “没错。”   刘巴肯定地点点头:“不能少于两千人,而且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   刘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好吧,既如此,明日一早,会由张任将军,率领两千精锐兵马,赶往中兴钱庄报到,听后刘司丞指挥。”   刘巴欠身拱手:“使君如此支持我等工作,我刘巴先行谢过了。”   刘焉苦笑,摆手打断:“全都是为朝廷办事,在下岂有不助之理。”   刘巴眼神骤亮,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很明显。   刘焉已经识破了他的作用,更清楚其来此真正的目的,这才会说出“全都是为朝廷办事”的话来,同时更向自己表明了立场。   刘巴拱手一礼:“在下必定会向朝廷禀明使君协助之功。”   刘焉颔首:“多谢刘司丞。”   刘巴长出口气,站起身来:“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明日一早,中兴钱庄,我刘巴等使君的消息。”   刘焉同样站起身来,摆手做请状,亲自送出会客厅:“刘司丞放心,我刘焉素来是一言九鼎,明日一早,张将军必到。”   刘巴拱手:“如此甚好。”   将刘巴送出府邸,望着其离开的背影,刘焉长出口气。   此刻,刘璋凑到跟前,揖了一揖,试着问道:“父亲,如何?”   刘焉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转而吩咐道:“你速速派人往吴家,告诉吴懿,切莫抵抗,只要人没事,一切皆可重来。”   刘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点头:“父亲放心,儿这便派人去。”   刘焉吐口气,感慨万千:“益州,变天啦!”   ……   张府。   书房中。   一个身材略显清瘦的男子,正淡定地捧卷读书。   正在这时,屋外转入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张府的管家。   “家主。”   管家面色显得有些惆怅,怯生生拱手道:“明日便是还款日了,如果咱们还不上钱,极有可能会被中兴钱庄的人接手宅院,封存资产。”   “要不然……”   管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   上方的清瘦男子放下书卷,一双凛冽的目光落在管家身上:“要不然什么?莫非你们还想要举兵造反吗?”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言道:“小人断然不敢如此,不过有些家族似乎想要有些动作,而且已经在联系各方力量了。”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岂能一概而论?”   清瘦男子毫不犹豫地打断,如刀剑一般的凛冽目光,扫过对方,彷佛恨不得将其人,千刀万剐似的。   “小人明白。”   正当管家准备离开时,清瘦男子摆手喝止:“且慢。”   管家欠身拱手:“家主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如果朝廷派人来咱们家,任何人不得反抗,一律配合,若违此令,休怪我不客气,必将其逐出本家。”   “啊?”   管家惊诧不已。   他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上首男子再次喝断:“怎么?没听懂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给你?”   管家急忙摇头:“不必。”   清瘦男子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去?”   管家点头:“喏。”   正当男子离开书房时,从一旁屏风后转出一人。   “永年,你当真要屈服吗?”   张肃丢下一本书,走到跟前,皱眉言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几乎要把咱们的身家性命,全都压上了,你能忍得了?”   “能。”   张松点点头,再次捧卷读书:“你若是没事了,那便走吧,我可没功夫跟你浪费口舌,某些话,我已经说得很透彻了。”   “可是……”   张肃双手按在书案上,一双朗目圆睁:“即便背后可能是南阳汉庭,但他这样做,已经触犯了众怒,只要咱们联合起来,未必不能讨回公道。”   “永年!”   张肃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这可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资产,不能就这样毁在你我兄弟手上啊,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屈服的。”   张松放下书卷,抬头凝视着对方,一本正经道:“你爱怎样,就怎样,你是你,我是我,咱俩之间虽然是兄弟,但不代表,我要跟你一样。”   “永年!”   “打住!”   不等张肃开口,便被张松打断:“兄长,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过了,而且我的态度非常明确,是不可能跟你一起造反的。”   “中兴钱庄想怎么查封,就怎么查封,人家这是在按规办事,既然是生意,就怪你们没能提前察觉到风险!”   “你……你……”   张肃眼瞪如铃,气势汹汹:“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张松毫不犹豫地怼回去:“不知好歹的是你,不是我!”   “行,你真行!”   张肃怒火滔天,铿锵喝道:“咱们老祖宗的基业,就这样被你卖了,我看你百年之后,如何见张家的列祖列宗。”   张松勃然大怒:“我怎么见,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张肃呵斥:“真是个怂包蛋。”   “随你如何说。”   “……”   益州张家虽然不是最大的士族,但也是相当有实力的家族。   张肃在此次生意中,投入非常大,几乎将全部的家产,都压了上去,甚至连自家的房子,都当作资产,抵押给了中兴钱庄。   可随着生意的崩盘,手中的金丝灵猴没办法出手,中兴钱庄的贷款又面临逾期,张肃整个人都快被逼疯了。   他想过各种挽回损失的办法,甚至还联合众士族,找过刘焉,但对方不是推脱,就是糊弄,压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若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张肃也绝对不可能走上造反的路,他想要借助武力,来逼迫中兴钱庄,以保住自家的利益。   虽然,即便是张肃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下下策,但却是张肃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他早已经没有了选择权!   但谁能想到……   居然连自家兄弟都不准备帮他,甚至还指望中兴钱庄能够大发慈悲,简直是愚不可及。   待张肃出了府邸,皱了皱眉,钻入马车,大手一挥:“走,去吴府。”   张全惊诧:“吴府?哪个吴府?”   张肃愤怒:“哪个吴府?还能有哪个吴府?吴懿府上。”   “喏。”   张全应了一声,这便驾车赶往吴懿府上。   在这次生意的投入中,要说最吃亏的,一定是吴懿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本人也是受害者,而且他还有带兵的经验,如果能够拉他入伙,那么成功率自然会提高不少。   虽说此前益州士族跟吴懿闹崩了,但现在大家面临同样的问题,张肃不相信吴懿也会跟自家那个愚蠢的弟弟一样,甘愿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此刻。   蜀郡吴家。   吴懿握着手中的宝剑,朗目中充满了锋芒。   在其身旁,管家吴云揖了一揖:“家主,府里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您一声令下,保准跟中兴钱庄的人干到底。”   “好。”   吴懿深吸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狞色:“我还真不信了,益州士族甘心将如此多的资产,全都被封存,成为中兴钱庄的资产。”   “家主放心。”   吴云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张肃这些天正在联合益州士族,极有可能是在为明日做准备,咱们绝对不会是孤军作战。”   “不过……”   言至于此,吴云试着提醒道:“咱们要不要问问主公的意见?”   吴懿吐口气:“如果有特殊情况,主公一定会提醒我,如果他没有来,证明应该没什么事情,你就不必忙活了,安心准备便是。”   这么多年的相处,吴懿太明白自己跟刘焉的关系了,也太明白刘焉的性子,因此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   “喏。”   吴云应了一声,点点头:“家主放心,府里已经全都准备妥当了,咱们虽然被限了兵权,但府中的人,很多都有实战经验。”   “别说了中兴钱庄的那点怂人了,便是益州军中的一支小队,也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您就放心吧。”   苍啷!   吴懿拔剑出鞘,森冷的剑锋中印出他那双包含怒火的双眸。   偏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吴懿收剑还鞘,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家主,州牧府派人过来了。”   吴懿惊诧:“哦?快让人进来。”   侍从颔首点头:“喏。”   不多时,一个男子匆匆上殿,揖了一揖。   不等他开口言语,便被吴懿打断:“可是主公有话给我?”   男子点点头:“没错。”   “哦?”   吴懿急问:“主公说什么?”   男子回答:“主公让你千万要忍住,现在保住命才是王道。”   吴懿皱着眉:“没了?”   男子点点头:“恩,没了。”   呼—   吴懿长出口气,摆手示意男子离开。   一旁吴云凑到跟前:“家主,益州牧到底何意?莫非要让咱们坐以待毙?”   吴懿沉默了良久:“主公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掌握了什么情况,亦或者当初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或者说,他已经决定归顺南阳汉庭。”   “啊?”   吴云惊诧,眼瞪如铃。   要知道,刘焉可是吴家最大的靠山,如果刘焉都已经投靠了南阳,那么益州士族再怎么折腾,恐怕都是一场空。   “家主。”   吴云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若当真如此,咱们又该如何?”   吴懿皱着眉,沉思良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我相信主公不会平白无故传递这样一条信息,咱们还是按兵不动,听从号令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吴云开口,便被吴懿直接打断:“咱们又不是没有白手起家过,主公说得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不是钱财!”   吴云心急如焚,他实在是不忍心这偌大的基业,拱手让人:“该死,全都怪我鬼迷心窍,没有提前识破他们的阴谋,否则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结局。”   “行了。”   吴懿最近听了太多这种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即便没有金丝灵猴,也会有别的手段,南阳汉庭的目标是益州士族,咱们终究是逃不了。”   听到吴懿如此说,吴云内心这才稍稍安定:“家主英明,您放心,小人这便去传令,没有家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吴懿大手一挥:“去吧。”   吴云颔首:“喏。” 第525章 一帮垃圾,还想造反?   虽然,吴懿已经下令按兵不动,但实际上,他的内心世界是比较纠结的,毕竟挣下这么大的家业,是非常不容易的,可毁掉它,却在旦夕之间。   此刻的吴懿彷佛丢了魂儿似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钻心般的剧痛从内心深处爆发,顷刻间淌遍全身,让他不由得颤抖起来。   吸气。   呼气!   ……   吴懿反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饶是如此,摁在桌案上的那双大手,依旧不自觉地曲掌,五指梨出一条浅浅的沟痕。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不遵刘焉的命令,跟中兴钱庄火拼一把,大不了便是一死,但若是成功,自己便可保住多年积累的财富。   但仔细想想……   南阳皇帝陛下是个硬茬,如果他真是要对益州士族动手,如今的局面下,即便遇到再大的障碍,都不可能阻拦他的脚步。   聪明人永远都是顺势而为,只有愚昧者,才会头铁,逆势与洪流对抗,而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饿殍遍野中的一具残尸罢了。   冷静!   一定要冷静!   吴懿强忍着怒火,紧握宝剑至颤抖的手,终于平复下来,那双充满戾气的双眸中,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多了一份沉着。   “报—!”   正在这时,书房外响起个声音。   吴懿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急而来,欠身拱手道:“家主,张肃求见。”   吴懿皱着眉,不由惊诧三分:“你是说……张肃?”   在这次生意中,投资最大的有两人,其一便是自己,其二便是张肃,两人几乎是把家产全部押上了,尤其是张肃,更是如此。   在生意失败以后,跟吴家闹得最欢的,不是别人,也正是张肃,是他窜梭别人,想要将生意失败的罪责,全部堆加在自己身上。   吴懿原本以为,自己跟张肃除了仇恨之外,不会再有别的交集,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刻,但谁曾想,这小子居然会主动登门拜访。   “没错。”   侍从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此人。”   吴懿停顿片刻:“除了他以外,可还有别人?”   侍从摇摇头:“只有他一人。”   “他一人?”   “恩。”   呼—   吴懿暗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有他一人,自己还是可以见见的,不管怎样,先听对方如何说,至于自己如何决定,再行探讨便是,不甚着急。   吴懿摆了摆手,示意侍从道:“既如此,便让他进来吧,到会客厅稍后,我倒要瞧瞧,他会说些什么?”   侍从颔首点头,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吴懿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后,便直奔会客厅。   果不其然。   此刻的张肃正焦急地左右来回踱步,神色显得比较慌张,吴懿故意咳嗽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张兄,别来无恙啊。”   张肃深吸口气,主动迎上来,随意揖了一揖,轻声道:“老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希望咱们还是要向后看,别总是盯着那些事情。”   “哦?”   吴懿佯作惊诧,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而自己则径直坐在上首,轻声道:“张兄是如何参透出这个道理的,还是说另有他图?”   停顿片刻。   张肃倒也懒得废话,干脆直言道:“老吴,我也不跟你废话,此次前来,我是有要事与你相商,此事若成,此前种种,咱们一笔勾销。”   吴懿呷口茶,双眸凝视着对方。   虽说最近这段时间,吴懿一直都在避世,但自家的人却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打探着城中的情报,尤其是张肃等人的近况,吴懿非常清楚。   “哼!”   吴懿轻哼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肃:“张兄,听说你最近一直都在联系益州士族,难不成你想要造反?”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样的声音,估摸着非得当场炸掉不可,但张肃却表现的极其冷静,面上没有丝毫的惊异之色。   他身子略微向前倾了些许,双眸中似乎隐藏着一柄锐利的宝剑,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怎么,你没想过反抗吗?”   造反这个词,张肃是断然不会用的。   因为从他的内心深处,始终不认为自己是造反:“其实我也不愿意反抗,但现在,是朝廷逼着咱们反抗,否则你我必愧对先祖。”   很明显。   此刻的张肃也意识到了,此次事件的背后,必定不只是生意,那么简单。   他提到了朝廷,就已经触动了吴懿。   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了朝廷参与此事,但大家都不是傻子,都会反思整个过程,明白背后的那双大手,也是在情理之中。   吴懿吐口气,面色顿时阴下来:“你既然知道是南阳朝廷,居然还想着要造反?莫非你觉得自己是南阳的对手?”   “不是。”   张肃很肯定地摇了摇头,眼神极其坚定:“不过,在下以为,南阳朝廷是绝对不敢触犯众怒的,毕竟这次生意,波及了太多人,有一半以上的益州士族,全都参与其中。”   “即便是南阳皇帝陛下,敢对这些人下手吗?咱们若是联合起来,未必不会是南阳朝廷的对手,我打赌,南阳皇帝陛下肯定会妥协。”   不得不承认。   张肃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这些士族加起来,顶得上大半个益州势力。   但是,南阳朝廷对世家大族,原本便是不友好的,他们越是这样表现自己的号召力,就越是会触犯南阳皇帝陛下的逆鳞。   有能力造反,对于皇帝陛下而言,原本便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何况还将其付诸实践,这样岂不正中枪口上?   幼稚!   太幼稚了!   不过,吴懿还是想再斟酌一下,因此试探性问道:“不知张兄现在,已经联合了多少人,请务必给在下透个实底。”   “当然。”   张肃兴奋不已,急忙开口道:“有贾祢、秦葵、杜存……”   张肃一连说了十七、八个名字,半个坑都没有打,但随后,从张松开始,每一个名字冒出来,都多少显得有些别扭,像是强行挤出来的。   吴懿一眼戳破,最开始的人名,肯定是真实存在的,但从张松以后,或许真假参半,或许全都是假的,其目的不过是壮势而已。   但偏偏……   从张松以后的名字,才是比较关键的。   毕竟,刘焉自从进入益州以后,对益州士族进行了镇压,重用的是东州士人集团,虽然在集团内部,也有本土的益州士族,但掌权者甚少。   换言之,这帮准备造反的人当中,充其量只能有一部分家族私兵而已,在军事上的力量,会非常渺小,别说与南阳汉庭对抗了,便是抗衡刘焉,都不可能做到。   自己参与到这样的队伍中,吴懿很难想象,除了死亡以外,还是否能有别的结局,想要借此声势,让南阳朝廷妥协?   呵呵!   白日做梦!   张肃交代完毕,试探性问道:“老吴,怎么样?我们的队伍够多吧,只要你能加入进来,咱们的势力必定更盛。”   “而且,只要咱们成功一次,南阳汉庭必定将罪责落在主公身上,到时候即便主公不想造反,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吴懿深吸口气,目光变得凛冽起来:“听你的意思,是准备把主公也拉下水,逼着他与南阳朝廷抗衡?”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张肃也深知自己的力量弱小,若是没有个拿得出手的人物,想要让南阳汉庭屈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刘焉!   便是此次行动成功的关键。   只有让刘焉也加入其中,才能真正调动益州的兵马,集合一州的力量,逼迫南阳汉庭向益州士族妥协,如此这般,才能有一定的可能性。   但可惜……   张肃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刘焉,已经下定决心,归顺南阳汉庭。   不过,这种事情,吴懿不便言明,更没办法言明,他只能长出口气,摆手道:“张兄,兹事体大,我吴懿还需要好生思考。”   “这样如何?”   吴懿沉思片刻,轻声道:“我暂且保留意见,待想清楚以后,给你个答复。”   张肃自然清楚此乃推脱之词,冷声言道:“老吴,明日便要逾期了,你还要时间想清楚?如果不愿意,直言便是,何必如此?”   “好吧。”   吴懿也懒得浪费口水,直言道:“既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了,我吴懿原本便是白手起家,即便输了家资,又有何妨?我不在乎!”   “至于这次行动,我吴懿不会参与,如果中兴钱庄要封存我吴家的资产,封存便是,我吴懿认了!”   “你……”   张肃简直不敢相信。   损失最大的吴懿,居然会拒绝这次行动。   发乎于心的挫败感,顷刻间涌到了嗓子眼里,惹得张肃张嘴便骂:“老吴,我张肃本以为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曾想,竟也是个怂人,算我看错你了。”   吴懿明白,这不过是张肃的激将法,干脆也不废话,腾得起身,朗声喝道:“来人,送客人离开,我要清净一会儿。”   “聒噪!”   “你!!!”   “送客!”   吴懿怒视张肃,厉声喝道。   侍从拱手:“喏!”   旋即。   摆手做请状,冷声言道:“先生,请吧。”   这一瞬,张肃当真是怒火攻心,气愤不已:“吴懿,你别后悔!”   吴懿大手一挥,呵斥道:“跟着你造反,我才会后悔。”   待张肃离开以后,吴云回到书房,试探性问道:“家主,张肃此来可是邀请您……”   话音未落,吴懿便点了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之前我还有些造反的想法,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必败无疑。”   “哦?”   吴云惊诧不已:“听人说,张肃联合了不少人,甚至还找过军方的人,可谓声势浩大。”   吴懿发出一声蔑笑:“哼,虚张声势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参与者全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人,真正聪明者,全部都敬而远之,能成事才怪。”   吴云吐口气:“原来如此。”   ……   中兴钱庄。   二层。   刘巴亲手替楚楠斟满茶水:“来,喝茶。”   楚楠颔首点头,接过茶水,小呷一口:“刘司丞,明日便是逾期日了,咱们是否要去查封各大家族的资产,今日是不是应该宣布一下了?”   “恩。”   刘巴呷口茶,缓缓点头:“的确应该宣布一下,不过楚庄主,这次的查封资产之事,你就别跟着参合了,让小陈带队吧。”   楚楠顿时一个愣怔,饮茶的动作一僵,赶忙言道:“刘司丞,您开什么玩笑?虽然小陈近期的表现的确不错,但他才来多久啊,这种事情让他带队,怕是不太好吧?”   “您就别开玩笑了。”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刘巴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楚楠,脸上没有半点戏谑之色:“楚庄主,有些事情,我没有说,不代表你没有做。”   “这么些年,你的中兴钱庄业绩,每次都刚刚达到合格线,够不着奖励,是不是因为吃了别人很多的回扣啊?”   “尤其是在收购金丝灵猴的事情上,益州士族的嗅觉,像是狗一样灵敏,难道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内奸在吗?”   “……”   这一刹,楚楠神色陡然间凝重起来,身子下意识颤抖,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连声音,都不由地颤抖起来:   “刘……刘司丞……”   “我不清楚……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然而……   刘巴只是哂然一笑,顿时让气氛冰冷下来。   他从桌案上的左上角上,取出一沓资料,递给了楚楠:“财务报表,你应该能够明白,上面的一些点,我已经画出来了。”   “你仔细看看,如果有什么疑问,记得跟我提,后面还附有一些猜测,等明天就能找到相关证据,如果被证实是真的,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监牢里过吧。”   楚楠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赶忙拿过资料,随意翻开浏览,起初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毕竟在数据上,已经全部核对上了。   但是……   当他看到刘巴的标注时,整个人顿时就吓得倒提了一口凉气,越往下翻,这颗心就越是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虽说,楚楠自以为可以掩人耳目,但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愚蠢,某些数据全都具有相关性,只要稍稍对照,便能发现端倪。   最令楚楠懵逼的是,刘巴在后方写得某些猜想,跟事实几乎是一模一样,如果明天查封了某些资产,控制了某一部分人,那么他的事情肯定会败露。   南阳朝廷素来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件事一旦捅到皇帝跟前,那么他下半辈子,的确就要在监牢里渡过了,甚至如果贪污到了一定程度,还要执行死刑。   “不!”   “这不是真的。”   楚楠浑身冒汗,飞快摇头:“刘司丞,这不是真的,一定是财务数据出了问题,跟我没有半枚钱的关系。”   “哼。”   刘巴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有没有关系,不是靠你说,而是要看明天的成果,我也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所以这次行动,你必须要避嫌,等待最终的结果。”   “来人。”   当下,刘巴大喊一声。   吱呀—!   门被推开,从外面转入两个人:“刘司丞。”   刘巴下令道:“将楚庄主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   侍从欠身拱手:“喏。”   楚楠眼瞪如铃,声如洪钟:“刘司丞,我冤枉啊,我冤枉!”   ……   刘巴则是理都不理,转而吩咐道:“立刻召集中层以上人员,在会议室开会,我有重要战略部署,务必列席参加,不得请假。”   侍从拱手:“喏。”   刘巴素来雷厉风行,很快便将明日的战略,分布给钱庄的工作人员。   虽然,没有楚楠参加的会议,让人感觉有些别扭,但也不过只是一瞬,便坦然接受一切,反倒是陈雄的忽然重用,让人产生诸多遐想。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乌泱泱的兵马在中兴钱庄钱聚集,大将张任披坚执锐,上前拱手:“末将张任,见过刘司丞,您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刘巴的目光掠过眼前这个魁梧的将军,望向乌泱泱列阵的士兵,缓缓点头:“刘使君还是很有诚信的,多谢你们能及时赶来。”   “这样!”   言至于此,刘巴也不再废话,直接吩咐道:“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由你我率领,直奔吴家府邸,一路由你的副将与小陈一起,直奔张家。”   “小陈。”   刘巴招呼一声。   “在。”   陈雄欠身拱手。   他原本只是钱庄的一个小职员,因为表现很好,不断被刘巴提拔起来,如今已经是钱庄中仅次于楚楠、自己的第三号人物。   “按原定计划行事。”   刘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郑重言道。   “恩。”   陈雄点点头:“刘司丞放心,细节我已经全部极好,您放心便是。”   刘巴淡笑:“很好,此次任务若能圆满结束,我必亲自替你请功,将来益州区域的钱庄,便靠你来操持了,好好干。”   陈雄内心狂喜,但面上依旧努力保持镇定:“恩,我一定好好干,不负刘司丞厚望。”   刘巴对此非常满意,旋即扭头望向张任:“既如此,张将军,咱们走吧。”   张任点点头:“好。”   当下。   张任回去交代一声,便带着兵马各自赶路。   约莫一刻钟,便赶到了吴家。   刘巴原以为吴懿会稍稍有些反抗,但不曾想,对方竟主动打开大门,亲自迎接刘巴,倒是让刘巴感到意外了。   “吴将军。”   刘巴揖了一揖,轻声道:“真没想到,你会主动相迎,这吴家的家产就要被全部查封,你难道当真舍得?”   吴懿回头瞥了眼这高墙大院,五进的豪宅院落,摇了摇头:“若说甘心,那是假话,但不甘心又能如何?这笔生意,的确是我们看走眼了,愿赌服输,仅此而已。”   “当真?”   刘巴依旧不敢相信。   “自然。”   吴懿点点头,吐口气,转而言道:“不过,据我所知,按照中兴钱庄的流程,资产要进行拍卖还债,如果有富裕,还要归还我等。”   “没错。”   刘巴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不得不承认,吴将军非常聪明,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的确是有这样一条规定,资产需要进行拍卖,变换成钱,才能抵消欠款,如果能有剩余,便归还贷款人。   不过……   这拍卖价是多少,可就由不得别人了。   乃是皇帝陛下说了算,这是他接下来施恩的一种手段。   如果益州士族表现得好,或许,皇帝陛下还会给他一条生路,如果表现得不好,不仅面临破产的风险,甚至被灭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能够接手这么大产业的,除了朝廷以外,天下没有第二个士族,有如此能力,如果当真有,恐怕也没人敢冒出来。   吴懿暗松口气,从刘巴的回答中,他看到了一点希望,当即摆手道:“阿云,你配合刘司丞,把抵押的资产全部封存,不得有误。”   吴云欠身拱手道:“喏。”   刘巴淡笑,摆了摆手:“且慢,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录口供,希望你们能实言相告,明白吗?”   吴云、吴懿点点头:“放心吧,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   对于此二人的回答,刘巴非常满意。   他停顿了片刻,干脆直接问道:“这些年,中兴钱庄庄主楚楠,与你们之间的暗中交易,有多少次,涉及金额有多少?”   “这……”   吴云顿时一愣。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刘巴居然连楚楠的事情都知道。   那么,换言之,此次金丝灵猴的勾当,实际上,他也是一清二楚。   果然是阴谋!   眼瞅着吴云发愣,吴懿赶忙言道:“不必遮掩,有什么,直言便是。”   吴云这才拱手,应声承诺:“的确有很多次了,但具体涉及多少金额,在下目前不好说,得一笔笔捋出来才行,不过近来每次,他都要提成三个点。” 第526章 总决战!   刘巴惊呆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楚楠绝大多数的贪污事迹。   但不曾想……   在跟吴云沟通交流的过程中,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发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这小子的贪污绝对要比自己想象中多得多。   “哼!”   即便是强忍着不发脾气的刘巴,此刻也忍不住了。   他怒哼一声,下意识曲掌成拳,声音如同震雷一般:“真是没有想到,楚楠这家伙居然贪污了这么多!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很多。”   之前,刘巴是根据益州以外,中兴钱庄的财报,做对比,才能大致猜测出楚楠有贪污的嫌隙,但实际上,他贪污了多少钱,刘巴完全不知。   但是……   此刻的刘巴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益州的潜力。   虽然,益州的整体情况相对比较封闭,但却也造成了他们内部自成团体,某些东西的利润会比自己想象中高。   这里不像是雒阳、南阳,他们的竞争者屈指可数,只需要稍稍使用一点手段,便可以保证绝大多数的利润。   是以,按照正常的节奏,益州的财报应该要远好与其他地方才对,但他却连最基本的奖励都拿不到,里里外外,当真是吃了不少利润。   当然!   这其中的一部分,是益州士族吃了。   但是,其余部分的利润,已经远远高于了楚楠的奖金,怪不得这小子压根就不稀罕那点奖金,因为人家有更对的灰色收入。   吴云揖了一揖,轻声道:“刘司丞,楚楠的事情,绝对要比您想象中严重的多,单单是我吴家便是如此,若是再加上别的士族,他一人的力量,顶得上益州一个小士族。”   “实不相瞒。”   言至于此,吴云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在这么些年里,他可是受够了楚楠的敲诈勒索,因此现在也丝毫不准备包庇此人:“为了摆脱此人,在下也派人调查了他许久。”   说着,吴云便把一些资料,递给刘巴:“这是我找到的一些证据,但还不是很完善,现在便将其交给刘司丞,还望刘司丞能够依法惩治此人。”   “放心。”   刘巴双手接过资料,郑重点了点头。   随后,他随手翻开一些资料,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   楚楠知道自己的账户,朝廷会派人时常查验,因此便找了很多亲戚,在各地的中兴钱庄开户,将贪污的钱,存入了中兴钱庄,甚至还购买了大量的土地股权证。   单纯上面记录的内容,至少价值数千金,若是再把吴云不知道的事情揪出来,达到上万金,恐怕也没什么不可能!   呼!   吸!   刘巴深呼吸数次,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此刻的他,已经被愤怒填满,非要将楚楠上报朝廷处置不可:“你放心,事关楚楠此人,我一定禀告陛下,绝不会放过他。”   吴云揖了一揖:“刘司丞若能如此,我等感激不尽,楚楠若是不除,天理不容,我等不过是疥癣之疾,但楚楠这样的人,才是肘腋之患。”   刘巴将证据收起来,继续封存吴家的资产。   没一会儿,外面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巴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钱庄的工作人员,急匆匆来到吴府,神色极其慌张,遇着刘巴,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   “刘司丞!”   “大事不好了。”   “你别急。”   刘巴望着气喘吁吁的男子,急忙摆手打断:“缓口气,慢慢说。”   男子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后,方才言道:“我们赶往张家以后,起初他们还是比较配合的,但后来,却忽然杀出一帮人,与官兵展开厮杀。”   “如果不是陈经理派小人出来取东西,或许小人现在已经被张肃诛杀了,您快带人去看看吧,若是晚了,可能真就来不及了。”   刘巴惊诧不已:“张肃还真敢造反啊?有点胆子。”   男子则是吓得慌了神:“刘司丞,您……您还是……还是快点带人过去吧,这帮家伙给士兵下了蒙汗药,压根就扛不住的。”   “好。”   刘巴点点头,当即走出了房间,扯着嗓子呼喊:“张将军何在?”   魁梧的张任从偏殿中走出:“末将在,刘司丞可有吩咐?”   刘巴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张肃等人造反,给弟兄们下了蒙汗药,咱们赶紧带兵过去吧,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什么?”   即便是张任本尊,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张肃竟敢如此?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的吴懿心知这是个立功的机会,忙不迭道:“张肃如此,其余人亦有可能,为防止事态扩大,不如你们先行引兵过去,我去汇报主公。”   “他们既然敢在城中造反,只怕还会有后手,你们切记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可伤到自己,否则遗患无穷。”   刘巴瞥了眼吴懿。   他原本是不太相信吴懿的。   但是现在,吴懿甘愿双手受缚,任由刘巴调查,而且非常配合,或许已经知道这是朝廷的意愿,因此才没有反抗。   既然如此,或许自己是可以相信吴懿的:“好吧,你速去寻找刘使君,让他立刻调动精锐兵马,控制各个街道,以防不测。”   这只是个信号而已。   一旦张肃动手了,其余士族肯定也会追随。   如此一来,他们势必会向张肃府邸靠拢,而自己则会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   刘巴让刘焉控制街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在围点打援。   一个小小的张肃而已,他刘巴还不放在眼里,对于张肃,不必大动干戈,前来解救、包围自己的益州士族,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吴懿同样佩服刘巴的敏锐的反应力,明明只是一个司丞而已,居然也能精通兵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精确的判断。   南阳汉庭,果然是卧虎藏龙,令人敬佩!   吴懿忙不迭拱手:“刘司丞放心,交给在下。”   旋即。   他扭头望向张任:“老张,保护好刘司丞,一定要顶住。”   张任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刘司丞。”   “弟兄们,速速集合,跟我走。”   “喏。”   ……   张府。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张肃拎着一柄长剑,望着眼前的一切,长出口气:“没想到,主公居然襄助南阳朝廷,要对咱们下手,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张全怯生生站着,面色惨白,没有半分血色,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俨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家主,咱们这样做,势必会引起刘使君的注意,他若是派兵前来,咱们恐怕难以支撑得住啊,要不咱们还是逃吧。”   “逃?”   张肃扭头瞥了眼张全,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往哪里逃?是你逃的快,还是刘焉追得快?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就绝不会逃!”   “可是……”   张全自然清楚自家家主的脾气。   若在平素里,他可能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人物,可一旦被逼急了,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而且会不计后果。   诚如此刻,张肃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甚至在明知道刘焉投靠南阳汉庭的情况下,却依旧要对他们下手。   张全喉头滚动,不由咽了口口水:“如果刘使君的兵马过来,就咱们这点人,怕是也坚持不了半个时辰。”   “放心吧。”   张肃对此早有预料,长出口气道:“张任有援兵,难道咱们就没有援兵?益州士族苦刘焉久矣,这次便新账旧账一块算。”   张全不明其意,试探性问:“家主的意思是……”   张肃扭头吩咐道:“你现在,速速安排家里人,收拾兵器,构筑防御工事,咱们拖延的时间越长,成功率就越高。”   虽然,刘焉控制着益州的军队,但这里作为治所,可以使用的兵力,却没想象中那么多,本方的兵力的确有能力与之相较高下。   如果失败,还自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如果侥幸成功,他们便可逼宫,胁迫刘焉成为他们的附庸,与南阳展开对峙。   风险与利润成正比!   反正,此刻的他们已经无路可退,还不如拼死一搏。   张全欠身拱手,铿锵而言:“喏。”   旋即。   他转身离开,大声呼喊:   “弟兄们,速速打扫战场,构筑工事。”   “喏。”   当下,府中的精兵便开始行动,搬运尸体的搬运尸体,搭设木梯的搭设木梯,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在搬运兵器,准备死守府邸。   眼瞅着众人已经开始行动,张肃返回大殿,走到上首,目光落在陈雄身上:“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配合我等行动,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   “否则……”   不等张肃说完,奄奄一息的陈雄,只是哂然一笑:“我也还是那句话,有种你便杀了我,想让我配合你?门儿都没有!”   张肃冷声言道:“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你别忘记了,你可是益州人士,根在益州,在这关键时刻,你应该帮助我们。”   “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事情成了,我可以向皇帝陛下保荐,让你当中兴钱庄的庄主,甚至到雒阳为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呸!”   陈雄一口吐沫,直接喷了出来:“别以为你抓住了我,就能赢了南阳,刘司丞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要不多久,他们便会赶来,而你,终究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居然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愚蠢!”   “愚不可及!”   陈雄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利剑,狠狠戳向张肃的心。   张肃咬着牙,唇角肌肉不停抽搐,俨然已经愤怒到了极限,彷佛下一秒,便要彻底爆发,将陈雄生撕活剥了似的。   不过……   张肃不会这么傻。   陈雄可是他手中唯一有分量的人质,不到关键的时刻,他还舍不得让陈雄死。   强压着怒火,张肃冷声言道:“陈雄,你要清楚,我们不是要跟南阳汉庭作对,只是想要稍稍抵抗,争取一些权益而已。”   “哼!”   陈雄发出一声蔑笑,不以为意地道:“虽然我不知道皇帝陛下会怎么想,但你们这种争取权益的方式,只会激怒陛下而已。”   “陛下年纪虽轻,但不过数年,便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这样的人是能够被一个小小的益州威胁的吗?”   “张肃!”   陈雄干脆直呼其名,言词之间,满是不屑:“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益州士族若是以你为首,必将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你可以杀了我,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下来陪我,或许我还能等等你,到了黄泉路上,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近乎于疯狂的笑声响起,陈雄脸上写满了对张肃的不屑,他双眸子里闪烁的精芒,宛如利剑,狠狠地戳在张肃的心头。   张肃咬着牙,怒火攻心,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他虽然现在还不能杀陈雄,但却腾地起身,再次下令:“打,给我狠狠地打!”   身旁仆从拱手:“喏。”   旋即。   两个壮汉将奄奄一息的陈雄架起,直接拖出去,便是一阵暴雨梨花式的凶悍进攻,直打得陈雄是皮开肉绽,哀嚎不停。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张肃抬眸望去。   但见,张全急匆匆入殿,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殿外:“家主,大事不好了,刘巴、张任引兵过来了。”   张肃早有预料,脸上尚且显得比较镇定:“他们有多少兵马?刘焉那里可有动静否?”   张全皱着眉,摇了摇头:“刘焉那里有没有动静,暂时还不清楚,但刘巴、张任应该只有一千兵马,正如俘虏所言,乃是兵分两路而来。”   呼—   张肃呼出一口浊气,心知最艰难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大手一挥,迈步便往外走:“走,且去会会这两个家伙。”   张全应一声喏,旋即跟了上去。   ……   州牧府。   书房。   刘焉放下书卷,双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不过也只是一瞬,旋即烟消云散:“璋儿,你是说张肃对我军下手了?”   “没错。”   刘璋肯定地点点头,解释道:“是咱们在张肃府邸外的探子回报的,最开始,张肃还是满心配合,不过就在他们放松警惕以后,张肃便动手。”   嘶—!   刘焉惊诧,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紧皱着眉头,试着问道:“张肃府里才有多少人?居然敢对咱们的兵马动手?他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非也。”   刘璋揖了一揖,轻声道:“张肃名人给弟兄们带来了水,说他们辛苦了,结果在水里下了蒙汗药,顷刻间便倒了数百将士。”   “而在这个时候,张肃府中埋伏的兵马,一拥而上,便将没有喝水的士兵,全部诛杀,只有零星一些士兵,逃了出去。”   “想来……”   刘璋吐口气,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吴懿的府上,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张将军很快便会抵达张肃府邸。”   “父亲。”   言至于此,刘璋躬身便是一礼:“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实际上,刘焉已经预料到会有人造反,因此他云淡风轻,丝毫不慌:“城中各家的探子,现在可有消息吗?”   刘璋摇了摇头,轻声道:“暂时还没有。”   刘焉颔首,思索了片刻:“既如此,不着急,等他们有了动静,咱们再动手不迟,以前咱们没有将这帮余孽消灭,这次权当是替皇帝陛下做些扫尾的工作。”   虽然,南阳皇帝陛下没有明说,但久经宦海的刘焉,还是猜透了皇帝的心思,反正自己已经放下了,就为了汉家朝廷,做最后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说很可能会在将来,背负一定的骂名,但刘焉却是心甘情愿的,新生的大汉就应该有全新的面貌,没有污点的皇帝。   只有这样,大汉才可能走得更远,或许,能够凭此,继续存活两百年,甚至更久,而自己终究不过是历史河流中的一粒沙子罢了。   “父亲。”   刘璋自然清楚自家父亲的处境,赶忙提醒道:“您这样做的风险,恐怕……”   只是,话音未落,便被刘焉摆手打断:“璋儿,父亲已经老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或许活不了多久,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出手,全盘由父亲指挥,一切的罪责也好,骂名也罢,全都由父亲一人背负即可。”   “父亲……”   “听话!”   “喏。”   刘璋迫不得已,只能拱手应命。   但实际上,他打内心深处,不愿意父亲做出如此牺牲。   不管此前的父亲,到底有没有谋逆之心,但在这一刻,刘璋心里明白,父亲从始至终,都是心向汉室的。   他佩服这样的父亲,打心眼里佩服!   “报—!”   正在这时,书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从外面转入个侍从,欠身拱手道:“家主、公子,吴将军有急事求见。”   刘焉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来得正好,让他进来吧。”   侍从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书房。   不多时,吴懿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张肃造……”   不等吴懿说完,便被刘焉摆手打断:“行了,我已经知道了,你速速穿好盔甲,我府中的精锐,尽皆由你来率领。”   “啊?”   吴懿顿时一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家主公,居然已经知道了张肃叛变的消息?   一旁刘璋摆手言道:“将军,战甲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府中精锐早已在等候,您还是抓紧时间准备吧。”   吴懿回头瞥了眼挂在一旁的战甲,郑重点头道:“好。”   随后,他便主动上前,在刘璋的帮助下,披上战甲,悬好利剑,戴上头盔:“主公,末将吴懿听候指令,随时可以出发。”   “恩。”   刘焉点点头:“不急,再等等。”   吴懿拱手抱拳:“不知主公在等什么?”   刘焉轻声道:“张肃一人不可能成事,他必定还有同伙,他们若是不动,咱们也不必动。”   吴懿顿时明白了刘焉的想法,但他仍有顾虑:“主公,城中兵力有限,咱们若是被动作战的话,很可能面临不必要的麻烦。”   “刘司丞的意思是,让咱们主动控制各个街道,这样可以震慑城中的反动势力,或许咱们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吴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没想到,这刘司丞居然还懂军事,的确是个人才,但很可惜,他不明白陛下在想什么。”   “主公,您的意思是……”   即便是吴懿,也不明白其中道理。   “不必多问。”   刘焉倒也懒得解释,只是摆手言道:“听我吩咐便是,城中兵力虽然不足,但此一战,咱们必定大获全胜,你放心便是。”   吴懿皱着眉,依旧有些懵逼。   但是……   他没有再问。   这些么年,跟刘焉合作,他素来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约莫等了一刻钟,忽然有疾促的传报声响起:   “报—!”   “城南十字坊贾家,有兵马出动,兵力约有三百。”   “好,我知道了。”   “……”   “报—!”   “城南胜利坊王家,有兵马出动,兵力约有四百。”   “恩,继续打探。”   “……”   一连五六个消息,全都是益州士族的增援路径。   刘焉尚且表现得比较淡定,但一旁的吴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主公,对方的兵力远超过咱们府中的精锐,这样下去,或许会输啊。”   “放心吧。”   刘焉摆手示意其不必惊慌,长出口气道:“你速速赶往这里,截杀敌军的援兵,带上全部的兵马,不得有误。”   “啊?”   吴懿愣怔不已:“主公,那你该怎么办?”   刘焉摆手:“我没事,现在主要是你,能扛得住,你吴家必有一线生机,快去吧,若是被别人抢了功,可就不好了。”   吴懿咬了咬牙,拱手道:“主公保重,我留一支小队在府邸。”   刘焉点点头:“好,快去吧。”   吴懿:“喏。”   当吴懿离开以后,刘璋皱着眉,轻声道:“父亲,您莫非以为,还有别人跟吴将军抢功?”   刘焉捻须淡笑:“当然,你别忘记了,南阳皇帝陛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刘璋惊诧:“父亲,您莫非以为……” 第527章 中心开花!   张府外。   乌泱泱的兵马陈列,将张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是,刘巴望着高墙上探出来的半个身子,以及架起的弓弩,明白里面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而且对手没有逃,反而严阵以待,摆明了是要抗争到底的节奏。   “张将军,情况有些不妙啊。”   张府的院墙相对比较高,想要冲进去,当真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对方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你冲过来送死,在这种条件下,伤亡必定会非常重,甚至能不能拿下对方,还另当别论呢。   “的确有些不妙。”   张任肯定地点点头,轻声言道:“末将适才观察了地形,后门已经被封死了,想要攻入张府,就只能走前门,可你瞧这里的防御,实在是太过严密了。”   “最为重要的是,咱们目前的兵力不足,强行攻打防御有度的府邸,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此殊为不智。”   “末将以为……”   话音未落,便听到吱呀一声响。   刘巴、张任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乌泱泱的兵马涌出来,一排排强弓硬弩,就架在张府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刘巴、张任拱手抱拳:   “刘司丞、张将军,别来无恙啊。”   “张肃!”   不等刘巴开口,张任便抢先一步,厉声喝道:“你这家伙,居然敢造反?还敢对我的属下动手,莫不是活够了,想死吗?”   张肃原本是想好好说话的,但听到张任的一番叫嚣,顿时便怒了,面上的温文尔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狞色:   “张任!”   张肃抬手指向对方,厉声喝道:“你可是蜀郡人,咱们本是同乡,你因何帮着一个外人,也不帮助我等。”   “你应该清楚,当年的刘焉,对咱们益州士族都做了什么,如今他已经归顺了南阳汉庭,想要夺走我等根基,你却还要助他吗?”   张任昂首挺胸,朗声喝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张任不愿评价什么,主公对我恩重如山,若是没有他,或许我早就不在了。”   “而今,是你们自己做生意失败了,与主公、与朝廷又有何干,你自己赔掉了家产,却还要将罪责怪在别人身上?”   “张肃!”   张任抬手指向对方:“我劝你速速放下兵器,走出来投降,否则我张任一旦攻进去,手中的刀剑,可顾不了往日的情面。”   听着张任严厉的说辞,刘巴内心实在温暖。   张任作为标准的行伍出身之人,心思实在是简单,即便到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整个过程压根就是朝廷在益州下的一盘棋。   不过……   这样简单心思的武人最好。   刘巴跟着附和道:“张肃,抵押资产是你自己要抵押,如今还不上钱,就想耍混赖账,你们益州士族莫不是就这点本事?”   “当初赚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高兴,恨不得将天下都买下来,如今赔钱了,就将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简直岂有此理。”   “现在!”   刘巴声如洪钟,响似雷霆,铿锵喝道:“你的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赖账问题,而是涉及到了造反,那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你若是现在放下武器,或许还能赢得一线生机,可若是负隅顽抗,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便会人头落地,死于非命!”   张肃咬着牙,愤怒到了极点,冷声喝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刘司丞,好一个吃里爬外的张将军。”   “我张肃今日倒是要瞧瞧,是你们能笑到最后,还是我能笑到最后!”   “弟兄们。”   当下,张肃把手一招,转身回府:“关门,准备决一死战。”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伴随着张肃转身返回,吱呀一声,两扇大门缓缓关上。   与此同时,院墙上的弓弩手,一个个搭上箭矢,神经紧绷,一双眸子紧盯着外面的兵马,随时准备放箭,展开与张任大军的决战。   “肏!”   张任勃然大怒,当即爆了粗口:“在我张任面前,竟也敢如此嚣张,连数丈高的城墙都拦不住我,一个小小的府邸,又算得了什么?”   “刀盾兵!”   当即,张任声嘶力竭,铿锵下令:“给我冲上去,破门!弓弩手紧随其后,掩护刀盾兵的进攻,即便没有冲车,也得给我拿下张府。”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吼!吼!吼!   吼吼—!   下一秒,就只见数百手持盾牌、宝剑的士兵,排列成整齐的阵型,缓步向着张府的大门靠近,又有一些人,扛着事先预备好的梯子,不断靠近院墙。   紧跟着,手持弓弩的弓箭手,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缓步靠近张府的院墙,一个个仰着头,捻弓搭箭,张拉满月。   嗖!嗖!嗖!   当双方距离靠近后,漫天的箭雨交织成网,在街道上不断飞来飞去,不时有人从院墙上摔落,亦有兵马躺倒在“攻城”的道路上。   这些“攻城”器械,原本都是用来对付吴懿府邸的,可由于吴懿非常配合,因此暂时未能派上用场,不曾想如今却要用在张肃府上。   大将张任手持宝剑,站在前面,不断指挥战斗:   “你们几个,给我冲上去,弓箭手不要停,给我压制。”   “都没吃饭吗?再大力一点,给我撞开大门。”   “弓箭手,瞄准一点,我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吗?”   “蠢货,给我顶上去,他们才能有多少人。”   “……”   刘巴惊叹于张任的指挥风格,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但他不得不承认。   张任的抢点非常准,往往能在第一时间,便找到进攻队伍的缺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调整过来,好达到最好的战略效果。   怪不得张任是刘焉帐下的第一猛将!   有此人在,何愁不能攻破一个小小的张府,刘巴彻底放下心来:“张将军,对方敢如此嚣张,必定有同伙。”   “咱们应当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张府,然后再回援刘使君,这样才能是万无一失,否则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张任颔首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本将军也是这么想的,你且放心,半个时辰之内,必定拿下张府。”   “好。”   刘巴拱手抱拳:“期待将军的战果。”   旋即,张任继续指挥战斗。   与此同时。   宣化路。   吴懿急匆匆赶来,扯着嗓子呼喊:“快,把这些路口全部封死,不能让一只苍蝇飞过去,若遇强闯,格杀勿论。”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下一秒,众将士纷纷散开,开始列阵。   可还不到一刻钟。   便有士兵急匆匆赶来:   “报—!”   吴懿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奔赶来,欠身拱手:“将军,从西北天泉坊,杀来一彪兵马,兵力怕是有三百人左右。”   “天泉坊!”   吴懿自然清楚这是益州李家的人。   想当年,他们与益州士族作战时,此人与自己还有些过节,如今正好可以一网打尽,报了当年的仇怨。   “来得好!”   吴懿深吸口气,弑杀之气溢于言表。   他疾步赶往西北方向,侧耳倾听空气中逐渐浓郁起来的喊杀声,没多久,视野的尽头处,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狂涌过来。   对方虽然身穿便服,没有铠甲,但手中却是专业的刀盾,甚至还有一些弓弩的兵器,进攻能力同样不容小觑。   不过……   这些人在吴懿的眼里,压根不值得一提。   他双眸紧盯着前方涌来的兵马,不断判断着双方的距离,同时左手缓缓抬起,随时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不足五十步时,吴懿眼神骤亮,不再犹豫,铿锵下令:“给我放箭!”   他深知自己的兵力不足,而对手的进攻才刚刚开始,绝对不能滥用兵马,因此他没有下令总攻,而是以弓弩为主,进行远距离的射杀。   刹那间,两侧房顶上冒出上百将士,同时架起强弓硬弩,一波如同滂沱大雨的箭矢,骤然间罩向敌军,发出一阵噗噗的响声,这是箭矢刺穿皮肉的声音。   “给我冲过去。”   “快!”   下一秒,敌阵中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吴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   他现在,巴不得对手强攻过来,如此一来,他能以最小的伤亡,攫取最大的代价。   没有丝毫犹豫,吴懿长剑怒指前方,声嘶力竭:“长矛阵,给我刺!”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盾牌兵后方,一排又一排的长矛,宛如梭子一般,来回不停地猛刺,白刀子冲过去,红刀子收回来,若是看得仔细,还能见到矛锋上粘着的肉丝。   旋即。   哀嚎之声如同惊雷般乍起。   但这依旧没能吓到对方,一波又一波的士兵,不断地冲击着吴懿的防线,那种悍不畏死的恐怖意志,便是吴懿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莫非是死士?”   吴懿眼神中写满了惊诧。   虽说,豢养死士乃是被明令禁止的,但在各大世家之内,彷佛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大家或多或少,都豢养了一些死士。   不过……   在通常情况下,死士一般都是执行刺杀任务,亦或者一些秘密的任务,不会参与到军事任务中,毕竟他们更精通刺杀,而非战场冲阵。   但谁能想到,李家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打通赶往张家的路,居然会派自家府邸的死士,前来冲阵,这样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虽说他们不善于冲阵,但毕竟悍不畏死,个人战斗力超强,对于吴懿的军阵,还是有一定威胁的。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李家而已,一旦其余益州士族也派人杀过来,到时候的吴懿还真是会腹背受敌,陷入两难的局势。   “弟兄们,不要怕,冲过去。”   “一起上啊,冲过去。”   “给我杀—!”   “杀—!”   喊杀声如雷贯耳,震天彻地。   一波又一波的强攻,让原本就不甚严密的长矛阵,变得松垮起来。   远距离的弩箭,不断收割着盾牌后面,长矛手的性命,前扑后继的士兵,趁此机会,不断发起猛冲,竟也颇具声势。   “该死。”   即便是吴懿自己,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如果照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防线就会被冲破。   吴懿深吸口气,提着宝剑,铿锵喝道:“给我顶住,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过去,弓弩手速速放箭,给我专挑敌军的弩手打。”   身经百战的吴懿自然一下子,便搞清楚了对方的战略,个人能力突出者,大都是弩手,他们才是主力军,至于前面的士兵,虽然有些死士,但绝对不多。   只有把隐藏在敌军阵型中的弩手全部消灭,才能真正稳住这一路,否则要不了多久,肯定会被敌军突破。   嗖!嗖!嗖!   房顶上的弓弩手占据制高点,在地形上具有绝对的优势,他们视线极好,很快能够锁定阵中的弩手,一个个捻弓搭箭,冲着他们便是一阵攒射。   要知道,这帮士兵可是刘焉的部下,真正益州军的精锐兵马,他们的射术在整个益州军,都堪称翘楚。   这一波箭矢打下来,顷刻间便是十余个死士,惨死在箭矢之下,对于李家而言,当真是一次巨大的损失。   “没错。”   吴懿满心欢喜,铿锵而言:“就这么给我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拦住这帮家伙,决不能放一个人冲过来。”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这一声怒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彷佛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城池。   “报—!”   却在这时,不远处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吴懿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赶来,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方:“将军,大事不好了,西南方向,东南方向,又有人杀过来了。”   “哦?”   吴懿惊诧不已,脸色略显阴沉:“来得可真快,他们有多少人?”   斥候回答:“暂且不知,但最少也有四、五百人。”   “四、五百?”   吴懿呼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一支队伍有四、五百人,两支便是八、九百人,自己一共也只有数百兵力,如今势必面临夹击,若是扛不住,就是全军覆没的节奏。   “没错。”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有四、五百人。”   吴懿咬着牙,强撑着一口气:“传令下去,速速占领制高点,列阵迎敌。”   斥候拱手:“喏。”   “吴将军有令,弓弩手占领制高点,其余人列阵迎敌。”   “吴将军有令……”   “……”   ……   此刻。   城中某仓库。   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衫的男子,正在伏案观察着地图,一只手不停在地图上左右来回游走,顺便钩圈一些重要的街道、点位信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校事府益州的总负责人黄权。   黄权皱着眉,一笔笔将目前出现的益州士族兵马,全部勾画出来,甚至是对方可能出现的地方,以及进攻路线。   “该死!”   良久后,黄权暗自咒骂一声:“怎么还没有出现,如果这样拖下去的话,极有可能出现难以应付的变数。”   在其身旁,一个身材略显魁梧的男子,拱手抱拳:“黄长史,要不这样如何,我带人先行前往支援刘巴,等你这便安顿好以后,再行发起总攻。”   “不可!”   没有丝毫犹豫。   黄权直接摆手拒绝,轻声道:“校事府的人,以及你带出来的兵马,全都是隐秘性的,一旦出手,势必会暴露。”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益州士族,恐怕就不会再出现,这不是陛下要的结果,咱们还是再等等吧,张任的兵马没那么容易死。”   “何况……”   黄权轻声道:“吴懿没有叛变,刘焉一定会有动作。”   王平无奈,只能点点头:“好吧,既如此,咱们再等一等。”   “报—!”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黄权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间风急忙赶来,欠身拱手道:“黄长史,果真如您所料,刘焉派大将吴懿前往支援,目前将兵力守在了宣化路。”   “果然如此。”   黄权暗松口气,试着问道:“吴懿有多少兵马?”   间风回答:“不多,只有数百兵力。”   “数百人?”   黄权一脸的不敢置信,皱着眉:“不应该啊,刘焉如此这般,一定已经预料到了张肃会造反,按照常理,他应该会提前准备好兵马才对,怎么才有数百人。”   “你是不是打探错了?”   言至于此,黄权开口询问。   “没有。”   间风飞快摇头,极其肯定地道:“吴懿的确只有数百人,但乃是刘焉帐下的精锐,刘焉在府中还有两百兵马,可能是为了以防不测。”   嘶—!   黄权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刘焉没有亲自参与?”   间风点点头:“没错,他没有参与。”   黄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是想拉吴懿一把,好让陛下对吴家网开一面,如此重要的功劳,居然就这么让了出去,刘焉对吴懿还真够好的。”   一旁王平则是皱着眉:“可是长史,数百兵马是肯定守不住宣化路的,益州士族若是决定造反,数路兵马杀过来,恐怕得有个三五千人。”   “五千不一定。”   黄权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但三千人,肯定是有的,凭吴懿的本事,应该还能再抗一抗,咱们不必着急。”   “可是……”   不等王平开口,便被黄权打断:“张肃想要中心开花,以自己为誘饵,打一个大胜仗,咱们同样可以中心开花,以吴懿为誘饵,将益州士族全部诛杀。”   王平自然清楚,这是一个不错的计策:“长史,那咱们何时准备进攻?”   黄权双眸中迸射出一道凶芒:“名单上的士族,出现八成,便可发起总攻!”   王平瞥了眼案上的名单,肯定地点点头:“好,既如此,咱们再等一等。”   ……   “报—!”   “益州李家出现。”   ……   “报—!”   “益州贾家出现。”   ……   “报—!”   “益州王家出现。”   ……   “报—!”   “吴懿被益州士族围住了,目前正在苦战。”   此刻,黄权腾得起身,双眸中迸出万丈凶芒,当即下令道:“传我命令,发起总攻,消灭益州士族,不得有误。”   间风拱手抱拳,铿锵回应:“喏。”   旋即。   王平也跟着拱手道:“长史,要不,你留在这里,我带兵前去平乱。”   黄权当即拒绝,双目如炬:“不可!我才是益州校事府的长史,你在这里不顶用,还是我亲自带队,你负责冲阵便是。”   王平颔首点头:“好吧。”   二人带着队伍,出了仓库,便有士兵朝天放出一支响箭。   嗖—!   啪—!   巨大的声响在城中传开。   这是发起总攻的信号,埋伏在各路的兵马,会在这一刻,一起杀出。   若是从高空俯瞰,下一个瞬间,城中十余个方位,立刻杀出一彪兵马,他们扛着校事府的旗帜,按照原定计划,直扑向张府。   彷佛一朵已经绽放的花朵,正在反向收回,将正在鏖战的吴懿、张任等人,由外到内,团团包围,一网打尽。   浓郁的喊杀声如同闷雷般,此起彼伏,不断在城中响起,正在宣化路鏖战的吴懿,顿时吃了一惊,但也不过只是一瞬,旋即恢复正常:   “弟兄们!”   他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扯着嗓子呼喊:“咱们的援兵来了,一定要抗住,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过去!”   “随我杀—!”   一声凄厉的嘶吼响起。   吴懿操起寰首刀,冲着人群便猛扑了过去。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绝不会拖泥带水。   在吴懿的率领下,麾下的残兵竟然爆发出了数千,甚至上万人的恐怖气势,一时间竟让益州士族的兵马,不能寸进。   “该死!咱们中计了,是南阳朝廷的人。”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跟他们拼了!” 第528章 从明年开始,大汉是全新的大汉!   啊—!   噗!   吴懿怒吼一声,持刀猛冲向前,大力挥扫,一颗硕大的首级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激扬而起,溅撒四方,无头的尸体随即轰然倒下。   下一个瞬间。   两侧有七、八道寒芒飞刺过来,吴懿双目忽闪,轻易捕捉到矛锋的轨迹,他快速地向前飞掠,避开部分矛锋的同时,掌中寰首刀左拦右挡,保护己身。   “杀—!”   浓郁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已然开始模糊的视线中,那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彷佛就在眼前,硕大的“校事府·黄”字样,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校事府?   南阳汉庭?   吴懿惊诧不已,顷刻间倒抽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自家主公的意思。   原来!   主公早已经预料到,南阳汉庭是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怪不得他会说功劳被别人抢走,竟然是校事府。   此时此刻,吴懿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在瞬间,烟消云散,幸亏自己当初听了主公的话,否则必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弟兄们,随我杀!”   吴懿信心满满,高举着寰首刀,声嘶力竭:“咱们的援兵已经来了,而且还是南阳汉庭的精锐兵马,贼子再多,也必败无疑。”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战意高昂。   虽然,他们还没有跟南阳士兵交过手,但其威名却是早已听过。   毕竟在很久之前,张任、吴懿等将领便要求将南阳当作假想敌,进行过军事训练,甚至还按照对方的训练方法,对军队进行训练。   即便是益州军的精锐兵马,也禁不起南阳士兵的那一套训练方式,凡是能够通过的,无一不是益州军的精锐。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们的心里,南阳士兵便是精锐,是战斗力的代名词,当他们听到这些字样的时候,内心便下意识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激动。   Boom!   Boom!   Boom!   ……   而紧跟着,接连的爆炸声便在敌军队伍里响起,刹那间,十余个人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吴懿眼瞅着眼前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知道对方已经在构筑防线,若是自己引兵冲锋,恐怕没一个时辰,是攻不进来的。   但是……   这样的防御阵势,对于南阳汉庭而言,居然靠几枚伏火雷霆弹,便轻而易举地搞定了,甚至对于益州士族的心理防线,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难道这便是伏火雷霆弹吗?”   “恁娘的,咱们该怎么办?”   “……”   益州士族一下子被打懵了。   但是……   校事府的兵马却不会心慈手软,他们压根就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以伏火雷霆弹开道的同时,神鸢强弩中距离射杀同样展开。   可以连发的优势,在此刻展示出它的强悍,益州士族的兵马原本便不是专业的士兵,经过这一轮的扫射,顿时如同割麦般接连倒下。   即便是在远处观战的吴懿,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的确幻想过,自己与南阳汉庭作战,甚至也曾幻想过对方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却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场景。   不得不承认。   梦中的景致是非常漂亮的。   但可惜,当眼前一幕真实发生时,吴懿终于明白,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与南阳汉庭之间的差距,压根就不在一个层级。   他现在越来越庆幸自己,没有脑袋一热,跟着张肃造反,否则自己的结局,必定与眼前的益州士族一模一样。   “前方可是吴懿将军否?”   忽然,一个声音在前方的军阵中响起。   “没错,正是在下。”   吴懿急忙扯着嗓子呼喊,回应着校事府的精兵。   “尔等速速退下,寻找掩体,以免伤及无辜。”   王平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中的神鸢强弩,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兵的性命。   “明白。”   吴懿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急忙答应一声。   旋即。   他猛一招手,铿锵下令:“快,都跟我退到巷子里,守住入口。”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下一秒。   一个个急忙涌入巷道,隐藏起来。   不过,他们却是人叠人、人挤人,一个个脑袋探出来,冒着被益州士族发现,失去性命的风险,也要偷窥南阳士兵的迅猛做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己带兵在这里鏖战了大半天,险些要全军覆没了,也没有将益州士族的兵马战败,但南阳汉庭只是出动了数百兵马,居然在瞬间就战败了益州士族的兵马。   甚至,对方在面对南阳汉庭兵马的时候,居然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完全是被南阳汉庭的兵马吊起来打。   厉害啊!   实在是太厉害了!   与此同时,隐遁在巷道中的益州军,也不由地愣住了,一双双眼睛像是盯着从天而降的神兵天降一样,崇拜的小眼神简直拉都拉不住啊。   “这才叫军队,这才叫军人!”   “跟他们相比,咱们手里的家伙,简直就是烧火棍。”   “可以连发的强弩,还真是厉害啊。”   “怪不得南阳汉庭百战百胜!”   “好厉害啊!”   “……”   益州士族纷纷败退,南阳汉庭奋勇狂追。   什么是痛打落水狗的节奏?   眼前一幕,便是最最最真实的写照!   当南阳汉庭的兵马,追着益州士族一路冲过去时,吴懿方才带着人从巷道中走出来,众人凝视着南阳士兵的背影,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将军。”   良久后,有士兵凑上来,试探性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还需要去支援张府吗?小人感觉有他们在,根本用不着咱们出手。”   的确用不着。   但现在正是刷脸的时候,吴懿又岂能放过。   他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道:“咱们也死了很多人,这份功劳不能全都被校事府霸占了,弟兄们跟我冲,校事府吃肉,咱们也得跟着喝口汤。”   众将士太明白其中的意义了,原本他们还有些自惭形秽,但只要想到能趁功劳,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拎着兵器,嗷嗷叫地便往前冲。   没错!   在这次作战中,自己的作用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战功,那么艰苦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没理由在快结束的时候退出啊。   只需要跟着吆喝两声,就能混点战功,刷个脸,这么好的事情被他们撞见了,又岂有轻易错过的道理。   “冲啊!”   “不能落下。”   “目标张府,随我杀!”   “……”   ……   张府。   不断有尸体被抬走,也不断有人在顶上去。   虽然,张肃集合了三百余人死守府邸,但毕竟,兵力摆在那里,压根就禁不起对手消耗,加之援兵迟迟没有赶来,现在的张肃只觉得压力山大。   “家主。”   张全气喘吁吁奔来,神色极其慌张:“张任的兵马已经冲到墙下,正在往上爬,援兵如果再不来,咱们怕是要撑不住了。”   “再坚持坚持。”   张肃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刘焉在城中没有多少兵力,只要他们汇集在一起,一定可以将其战败。”   Boom!   Boom!   Boom!   正在这时,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爆炸声。   张全顿时吓了一跳,俩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家主,这……这是……这是什么声音啊?”   张肃惊诧,同样是一脸懵逼:“你不知道,我能知道吗?总之给我顶住了,若是不能坚持到益州士族赶来,这里便是咱们的坟墓。”   “你明白吗?”   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张全吓得身子忍不住打颤,急忙点头应命:“家主放心,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我们也绝对不会放弃。”   张肃大手一挥:“那还等什么,快去呀!”   张全应声,转身便走。   呼—   张肃长出口气,抬眸望向前院,双耳聆听着空气中的爆炸声,心底隐隐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这一次怕是要栽了。   按照正常的节奏,益州士族早应该杀过来了,但即便到现在,却依旧没有出现,这其中怕是不仅仅只有刘焉的作用。   恐怕……   张肃脑海中迸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但即便他再不相信,恐怕也不得不堤防,南阳汉庭既然敢坑益州士族,只怕就会有相应的手段,保证可以完美结束。   恩。   一定有后手。   这才是南阳皇帝陛下的性格。   此刻的张肃才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南阳汉庭的圈套,他把心一横,径直走向会客厅,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陈雄可还活着?”   “活着,但已经晕过去。”   “将其带出来,准本跟南阳汉庭谈判。”   “喏。”   当下,张府的侍从便停下来,赶忙将其拿冷水泼醒,一左一右地将其架了出来,直奔向府门跟前,随时准备谈判。   而与此同时。   张府外。   张任同样听到了爆炸声,不由地为之一愣:“这是什么声音?来人,快去……”   不等张任下达命令,便被刘巴摆手打断:“张将军放心,这是伏火雷霆的声音,不必派人去侦察了,是校事府的人。”   “校事府?”   张任惊诧不已。   这个机构,他只是听说过,但却从来没有见过。   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么说,南阳汉庭果真参与了这笔生意?”   刘巴自然清楚对方在怀疑什么,但他还是很平静地道:“金丝灵猴原本便是跟朝廷做的生意,而且我中兴钱庄也是朝廷的产业,朝廷能不参与?”   “至于这一次……”   言至于此,刘巴语气稍稍停顿,旋即言道:“是我自己拿捏不准,这才找到校事府帮忙,张将军切莫多想,抓紧时间攻克张府才是。”   呼—   张任长出口气,放下心来。   但他终究还是扭头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性问:“据传言,伏火雷霆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如今在城中爆炸,岂不要毁掉城池?”   “哈哈哈!”   刘巴闻言,仰天狂笑一声,摇了摇头:“张将军放心,伏火雷霆虽然具有开山裂石之能,但如果数量不足,杀伤力也会下降。”   “朝廷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这伏火雷霆弹,只能杀敌,甚至连民房也炸不毁,只有在攻城时,我们才会使用能破城的伏火雷霆包。”   “原来如此。”   张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转而又问:“听说南阳汉庭有很多新式的武器装备,能不能跟末将聊聊,都有些什么啊?”   “这个嘛……”   正当刘巴准备跟张任聊聊的时候,张府中响起个声音:“刘巴、张任!速速停止进攻,陈雄在我手上,如若不然,我便亲手将其宰了。”   “刘巴、张任!速速停止进攻,陈雄在我手上……”   “刘巴、张任……”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正准备跟张任聊聊南阳的刘巴,立刻闭上了嘴巴,转而言道:“张将军,速速停止进攻,陈雄是我中兴钱庄难得的人才,我倒要瞧瞧,贼子准备耍什么花招。”   张任急忙摆手:“快,停止进攻。”   片刻后。   正在强攻的益州军,徐徐退下。   随后,便听到吱呀一声响,张府的大门展开,从里面走出张肃,以及被打到奄奄一息,脖颈上架着刀的陈雄。   “张肃,你这是何意?”   刘巴眼瞅着眼前的一幕,内心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若不是他强压着怒火,此刻的刘巴又岂能说出如此温柔的话。   “杀—!”   话音刚落,街道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浓郁的喊杀声。   张肃怀着激动的心情,抬眸望去。   如果是益州士族的兵马,他一定转身便走,继续坚持下去,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黄底黑字的大纛旗上,“校事府·黄”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嘶—!   虽然张肃早有预料,但当他看到校事府兵马赶来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内心顿时将南阳汉庭招呼了百八十遍。   “该死。”   张肃紧咬着牙,心中愤恨。   但饶是如此,他心里却十分清楚,益州士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现在若不想办法挽救,恐怕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也因此,不管张肃心中如何愤怒,此时此刻,都不得不将怒火强行押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陪上一张笑脸:   “刘司丞!”   张肃深吸口气,态度一下子柔和起来:“你的这位小兄弟在我手上,若是我放了他,尔等可能放我一条生路否?”   “哼。”   刘巴轻哼一声,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张肃,冷声言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张肃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陈雄是个新人,分量应该没那么重,如果是楚楠的话,或许还能有点分量,难不成对方忽然派个新人过来,原本就是在堤防这一手?   不得不承认。   的确有这个可能。   张肃停顿良久,不知该如何应对。   此刻,对面的兵马已然杀了过来,将整个张府团团围困,黄权凑过来:“刘司丞,情况如何,您没事儿吧?”   “恩。”   刘巴缓缓点头,神色极其淡定:“我没事,不过我们中兴钱庄的一个小伙子,被张肃劫持了,还敢威胁我等,放他一条生路。”   “张肃?”   黄权抬眸望向对方。   没错。   果然是张肃,黄权对此人有些印象。   想当年,他在益州的时候,便与此人有些接触,乃是个投机取巧,不折手段之人。   后来因为益州的阶层已经固化,很难有向上突破的机会,因此便辞官离开益州,到南阳寻求机会,最终通过考课,成功被郭嘉选中,进入校事府。   在经过短暂的培训期后,黄权被再次派到了益州,专门负责益州的校事府组建,以及听风、走卒的布置等工作。   数年来,黄权将益州的官员、士族,全都摸了个透,对于他们每一个人的性情,都掌握得非常清楚。   “交给我!”   黄权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扯着嗓子呼喊:“张肃,你居然敢威胁朝廷,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立刻下令强攻,将你全家老小,一个不剩,全部诛杀。”   “我告诉你,你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是要夷灭三族的,别说刘司丞没有权力放你一条生路,便是当真让你侥幸逃脱,朝廷也得撒下海捕文书,将你缉拿归案。”   “你应该清楚!”   言至于此,黄权的声音再次提高了N个分贝,宛如雷霆般炸响:“从你决定造反的那一刻起,你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如果你现在投降,而且完全配合朝廷的调查,按照最新修订的汉律,还有可能减轻你的罪责,你自己好好想想,莫要再犯错误。”   刘巴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公衡,汉律重新修订了?”   黄权淡笑,轻声道:“徐廷尉主理,对其中一些条款,进行了修正,其中很关键的一条,便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也符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理念。”   “不过……”   话锋一转,黄权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对于张肃这样的谋逆份子,朝廷会如何判,可非是咱们能够决定的。”   刘巴明白对方的意思,讪笑一声:“公衡啊,你可真是太……”   此刻,张肃正在经历痛苦的思想斗争,现在的结局很明显,如果不投降,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夷灭三族。   可如果现在投降,而且竭尽全力配合朝廷调查,或许会因为自己表现好,免除夷灭三族的罪孽,这样至少可以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一念至此。   张肃抬眸望向前方,乌泱泱一片的兵马,已然将张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冲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与其冒险行事,不如退而求其次。   “我投降!”   张肃扯着嗓子呼喊,旋即丢掉了兵器,同时命令麾下的将士,也丢掉兵器,以示自己投降的诚意。   “来人。”   一旁刘巴当即摆手下令:“张将军,速速将其缴械,全部带回,不得有误。”   张任颔首点头:“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旋即。   张任亲自带人赶往张府,缴其兵器,绑其士卒。   而与此同时,陈雄也被人带回来,交给刘巴:“小陈,辛苦你了,是我的过错,没跟你交代清楚,才让你遭此横祸。”   陈雄强撑着一口气,轻声回应:“刘司丞,我……我没有……没有给……咱们……咱们钱庄……丢人吧?”   “没有。”   刘巴长出了口气,郑重言道:“你做得很棒,我会亲自为你请功,速速回去,好生休养,你现在最大的任务,便是把身子骨养好。”   “来人。”   刘巴招呼一声。   “在。”   两个士兵拱手行礼。   刘巴吩咐道:“速速将陈雄带回,然后把城中最好的医生请过来,为其治伤,不得有误。”   士兵颔首:“喏。”   旋即。   有士兵带着担架上来,将陈雄缓缓放在担架上。   黄权凝望着逐渐消失的身影,轻声道:“打成这样,倒还真是个硬骨头,这人不应该在你中兴钱庄,应该参军才对啊,那里才是他发挥能力的地方。”   刘巴瞥了眼黄权:“公衡,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中兴钱庄就不需要有骨气的人了?我告诉你,未来钱庄必定是朝廷的要害部门,更需要这种身正的属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   黄权耸了耸肩,轻声言道。   “你小子……”   刘巴摇了摇头,长出口气:“最坏了。”   黄权不屑:“哪有你坏,这两年来,你干的事情,岂能瞒得过我?”   “且慢!”   刘巴急忙打断,提醒道:“我告诉你,我干的事情,全都是奉陛下命令,你说我坏,岂不是再说陛下他……”   “你这家伙!”   黄权简直无奈了,摇头叹气道:“陛下那是策略,跟你可不一样,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你是发乎于心的坏,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被识破。”   刘巴吐口气,不屑于此:“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便要离开益州了,希望能赶得上今年的祭天大典。”   黄权淡笑:“放心吧,一定可以,陛下的祭天大典岂能落下益州,从明年开始,大汉真正是全新的大汉了。” 第529章 捷报至,刘辨喜,大汉一统!   当皇帝固然是极好的,但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益州战场的结局,还是让刘辨非常揪心,甚至抓耳挠腮,总之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正如此时,文德殿中,刘辨正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因为它非常清楚,这些年的益州一定处在最关键的时刻。   “老师。”   良久后,刘辨终究还是扛不住了,急忙跟军师联盟沟通道:“这都已经三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咱们啥时候把电报发明出来,这样可比信鸽强多了,天天这么等消息,我头发早晚一天得掉光,太特么影响形象了。”   都说用脑过度是掉头发的主要原因,但实际上,着急上火、发愁,同样是掉头发的原因,刘辨对此相当焦虑,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古代的信息传递实在是太慢了。   他现在越来越怀念现代的电话,只需要拨打一个号码,便可以得知战果,甚至派两个随行的人员,还能现场直播,那多带劲!   可惜啊……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便利性是享受不到了。   正当刘辨感慨万千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不要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件一件做,现在正是夯实基础的时候,着急不来。”   “而且,你就放心吧,从前些天传回的情报看,刘焉正如专家预料的那样,是向着辩爷你的,有这么一个大内奸在,大胜仗是一定的。”   “当然!”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再次为刘辨打一剂强心针:“最为重要的是,益州士族原本便是个失败者,贾家、李家、张家,连刘焉都斗不过,还能斗得过咱们?”   “黄权率领的校事府,外加板楯蛮的士兵,单凭这些力量,甚至都不需要刘焉,咱们都能获胜,你就放心吧。”   “或许,要不了多久,消息便会传回来,再耐心等一等,好歹也是皇帝,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失魂落魄的,太丢人了,恢复一下。”   呼—   刘辨这才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干脆转回上首,随手拿起一本书,展开阅读,越是焦虑的时候,读书越是让能让自己保持平静,这是刘辨这些年总结出来的经验,非常适合自己。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急忙放下书卷,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正欲拱手行礼时,便被刘辨摆手打断:“行了,不必多礼,可是郭嘉来了?”   朱彤摇了摇头:“非也,乃是荀彧、鲁肃。”   “哦。”   刘辨略显失望,吐口气,摆手言道:“一定是迁都雒阳的事情,这也的确是个大事,让他们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随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不多时,荀彧、鲁肃来到文德殿,欠身拱手道:“臣鲁肃(荀彧),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稍坐:“可是为了迁都之事否?”   荀彧点点头,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没错,正是为了迁都之事,目前史子眇已经带队去了雒阳,想要为冬节祭天大典做准备。”   今年的祭天大典,是具有非凡意义的,甚至要比刘辨在南阳正位回宫的祭天大典,还要意义重大。   毕竟,要不了多久,益州也将宣布王化,大汉从今年开始,真正被刘辨从内到外的革新了一遍,接下来的大汉是新生的大汉,是年轻的大汉,是最具有活力的大汉。   也因此,为了给全天下子民一个信心,今年的冬节祭天大典,必须要比往年更加隆重,史子眇便是肩负此重任而去。   全新的雒阳皇城!   隆重的冬节祭天大典!   这两个加起来,便是希望的力量。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再次强调道:“切记,今年的冬节祭天大典,意义非凡,不单单是在流程上隆重,而且要请四方夷狄入京,感受我大汉之强盛。”   “北方的羌胡、鲜卑、乌桓,还有扬州的山越,荆州的武陵蛮,以及益州的板楯蛮等,全部要发出邀请,不得遗漏。”   “这次冬节祭天大典,不单单是给汉家子民看的,更是给天下的蛮夷看的,我大汉已经不是从前的大汉,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绝不姑息。”   听到皇帝陛下说出这样振奋人心的话,荀彧内心深处的民族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一个强大的民族,强大的国家,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   而在今天!   就是现在!   似乎马上要实现了。   荀彧郑重地点点头,再次拱手,铿锵回应:“陛下放心,该发的邀请函,已经全都发出去了,如果所料不差,一些人已经在赶来雒阳的路上。”   “朝廷在雒阳已经派了大鸿胪的人,专门负责接待,他们精通各族语言,完全可以将他们安顿好,陛下您放心便是。”   刘辨深吸口气,提前警示道:“切记,这帮家伙与咱们大汉之间,多少会有些小恩怨在,如果只是嘴巴上比较放肆,还自罢了,可如果有违朝廷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说来者既是客,我有我的待客之道,一定会尊重客人,可如果客人不自重,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我大汉的尊严,岂容旁人践踏。   “陛下放心。”   荀彧昂首挺胸,朗声回应:“如今的大汉,已经不是从前的大汉,某些事情,属下明白应该怎么做,总之一句话,咱们的腰杆从今天起,真正挺起来了。”   刘辨淡笑,对于荀彧的回答,他非常满意:“很好,只要文若你心里有数,朕就安心了,你放手去做吧,若有问题,随时来皇宫汇报。”   荀彧欠身拱手:“喏,臣明白。”   旋即。   刘辨转向一旁的鲁肃,轻声道:“子敬,雒阳的工程虽然还没有全部完毕,但还是要为冬节祭天大典腾地方。”   “最后这些时间,务必要安排好各个施工队的有效退场,将工程款全部结清,让他们回家过个好年。”   鲁肃揖了一揖,颔首点头:“陛下安心便是,目前商务司下属的工程署,正在核对雒阳工程的工程量,只要工程量统计验收完毕,会立刻按照合约,结一部分款项。”   “朝廷即将搬迁进入雒阳,一些商道目前也在修正拓宽当中,这对于未来的雒阳商务环境而言,大有裨益。”   “……”   “哦对了。”   鲁肃将原本要汇报的内容,统统上报完毕后,忽然响起了什么,立刻补充道:“陛下建议的商务税改,以及送过来的资料,臣已经仔细读过了。”   “臣也根据陛下给的资料,结合目前咱们的状况,写了一份奏章,里面详细阐述了当前状况下的税改流程及标准,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哦?”   刘辨惊喜不已。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鲁肃居然可以写出自己的观点。   这足以证明,这段时间以来,鲁肃进步神速,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不管他写的奏章内容如何,敢于踏出这一步,便足以证明,鲁肃是成功的,军师联盟的眼光是独到的。   刘辨接过鲁肃递来的奏章,足足有二十余页,全都是鲁肃的手稿,可见其对此次商务税改是何其重视。   “这全都是你写的吗?”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开口询问。   “没错。”   鲁肃颔首点头,轻声道:“读陛下给的资料,感慨颇多,因此写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不足之处,还望陛下赐教。”   刘辨随手翻开两页,目光粗粗扫过,缓缓点头:“恩,很不错,你能写出这么多东西,足以证明你下了很大的功夫。”   “放心吧。”   刘辨将奏章收起来,郑重承诺道:“朕会仔细读奏章的,一些重要的内容,也全都会标记出来,给出朕的理解,咱们多多沟通,才能令大汉的商务环境,变得更好。”   鲁肃颇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拱手:“多谢陛下,臣必定竭尽全力。”   虽说目前,南阳朝廷的商业逐渐繁荣起来了,但在专家仔细分析过目前的商业体系后,深感大汉对于商业的税收,乃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否则商业的繁荣是不可持续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辨才利用空闲时间,写出了税改的相关问题,交给了鲁肃,让他仔细阅读,分析深层次的原因,争取尽早拿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   只是不曾想……   鲁肃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税改方案,而且足足写了二十余页,实在是令人惊叹。   当二人离开以后,刘辨也算是有了正事,立刻投入到方案的研读中,这不读不知道,一读便吓一跳。   鲁肃的进度便是连军师联盟的专家,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辩爷,鲁肃的确是个奇才啊,他对于咱们给的资料,一定经过了反复的阅读,否则不可能理解的这么深刻。”   “哦?”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禁好奇:“如此说来,鲁肃的方案是可行的?”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那倒不是,他的方案中,还有比较明显的错误,相对比较稚嫩,但是从通篇的文章来看,某些点的理解,已经是专业级别的了。”   刘辨惊诧不已:“专业级别?鲁肃居然这么厉害?”   “是啊。”   军师联盟叹口气,继续道:“鲁肃的进步可谓神速,作为汉末时代的人才,鲁肃的确是智商奇高,领悟能力极强。”   “尤其在经过雒阳、南阳的实践,以及益州的商业战后,他对商业的感悟也是远超别人,将来肯定能够跟得上辩爷的节奏。”   有军师联盟的帮助,时代肯定会不断地向前发展,科技带来的不仅仅是生产效率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它会改变很多人对事物的认知。   就好比……   在飞机发明之前,人想要飞上天空,压根就只存在神话当中,这是人的常识,而一旦有了飞机,以前的认知就会彻底被打破。   能够跟得上时代发展的人,才能生存下来,若是跟不上,就只能逐渐淘汰在历史的洪流,成为滚落沉淀的泥沙。   “这样最好。”   刘辨暗松口气,继续翻阅奏章,不时跟军师联盟沟通交流,将鲁肃奏章中不当的观点,全部标注出来,然后配以自己的解释说明。   正当刘辨专注于修改奏章内容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置笔一旁,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益州捷报。”   刘辨闻言大喜,急忙招呼道:“快,让他进来。”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郭嘉急匆匆入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大手一挥,示意其速速起身:“益州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   “恩。”   郭嘉颔首点头,赶忙从怀中取出飞鸽传书,亲手递上:“陛下,这是今日收到的,黄权送来的飞鸽传书,具体的战报还在快马赶来的路上。”   刘辨接过飞鸽传书,展开浏览,当看到“胜利”两个字的时候,他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益州总算是能落定了。”   “是啊。”   郭嘉颔首,附和道:“经此一役,益州士族可谓是大换血,朝廷掌握了益州大量的资源,成为了益州真正的主人。”   “据说这一次,刘焉的表现还算是不错,估摸着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野心,陛下可以试着一纸调令,将其调离益州,这样更方便咱们接管益州。”   刘辨神色如常,没有着急给出回答,而是转而问道:“南蛮目前的情况,如何?”   郭嘉一揖:“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南蛮压根没有反应的机会,即便咱们接手益州,可能会产生动荡,但咱们守住蜀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南蛮当真会进攻蜀郡,咱们可以将在荆州的周瑜,调回蜀郡,他麾下的兵马,可全都是精通山地作战的好手,足以扫平南蛮了。”   当下,刘辨立刻起身,直奔旁边的巨型沙盘图,上面插着红色小旗的地方,便是驻扎在各地的军队,而蓝色的小旗则是目前残余的敌对势力。   南蛮显然是其中一个。   不过……   它跟武陵蛮、板楯蛮,在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或者对于南阳汉庭而言,只能说南蛮更加的边缘化,没有武陵蛮、板楯蛮的汉化程度高,他们对于大汉的敌意,也相对比较大,仅此而已。   但若是论战斗力……   南蛮压根就不是南阳汉庭的对手。   刘辨仔细扫过周瑜的位置,目前也仅仅剩下一些扫尾的工作,便立刻吩咐道:“你速速给周瑜传令,让他尽快调集兵马,直奔益州。”   “同时让尚书台拟诏,调刘焉为侍中,回朝廷任职,由黄权暂时接任益州刺史,至于其余官员,若有变动,另行通知。”   郭嘉欠身拱手:“陛下英明。”   ……   益州,蜀郡。   州牧府。   刘焉负手,站在廊道下,凝望着院中的景致,一阵凉风拂过他的面庞,不由地让他打了个寒蝉,跟着咳嗽了两声。   “君郎。”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随后一袭貂绒大氅,搭在身上。   是卢玥。   刘焉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向这个容颜姣好的女人,眸子里却少了往日的温柔与怜惜,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狞色,宛如利剑一般,打在她身上。   “君郎,你怎么……”   卢玥能清楚地感受到刘焉的神色变换,她心底陡然生出一抹不安,眼神飘忽,意欲闪躲,却被刘焉快速抓住她的柔荑,一把将其拽到了跟前。   “说!”   刘焉眸光如剑,恶狠狠瞪着卢玥,冷声叱问:“南阳汉庭校事府麾下的板楯蛮,是不是靠你的关系,才混进蜀郡的?”   “我……”   卢玥原本还想辩解两句,但她非常清楚刘焉的本事,干脆也不浪费时间,当即缓缓点头,承认道:“没错,的确与妾身有些关系。”   “还真是你啊。”   刘焉深吸口气,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当他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后,立刻对校事府的兵马产生了怀疑。   那个叫做王平的,乃是巴西宕渠人,这里很大一部分,全都是板楯蛮人,而且他们大都信奉五斗米教。   刘焉虽说没能将板楯蛮赶尽杀绝,但对于板楯蛮的堤防,自问做的还算是不错,否则对方势必会威胁到蜀郡。   可谁能想到……   校事府帐下居然有数百板楯蛮精锐,而言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不是有内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思来想去,刘焉终究还是把疑心落在了卢玥身上:“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因何还要如此待我?你可知我与板楯蛮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虽说板楯蛮没有对自己下手,但数百精锐在蜀郡隐藏,而且还有伏火雷霆这样的神器在,他们若是强攻州牧府,自己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换言之,板楯蛮如果想要杀自己,绝对是轻而易举的,这是刘焉绝对不能接受的,卢玥触碰了自己的底线。   “君郎。”   卢玥赶忙解释道:“妾身没有想害你的意思,而且他们也保证了,肯定会听从校事府的指挥,绝对不会做出威胁君郎性命的事情。”   “哼!”   刘焉勃然大怒,厉声呵斥:“板楯蛮即便再保证,又有何用?我从来都不相信他们,以前不信,现在不信,将来也不会信。”   “没错。”   “妾身亦然。”   卢玥立刻附和道:“不过君郎,妾身相信南阳汉庭,此事既然是南阳汉庭提出来的,那么妾身相信,他们一定会有办法。”   “而且,在那个时候,君郎你也有归顺南阳汉庭的意思,我这样做,也算是为君郎你在南阳汉庭立下了功劳。”   话虽如此,但刘焉依旧不买账,狞声道:“这是为我刘焉立下的功劳吗?哼!这是为了你们五斗米教立下的功劳!”   “我告诉你!”   刘焉紧咬着钢牙,阴鸷道:“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卢玥心里咯噔一下,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刘焉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君郎,妾身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呼—   刘焉这才将凶戾的目光挪开,转而言道:“若是朝廷的调令下达,你会不会跟我一起离开益州,去南阳生活?”   离开益州?   卢玥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五斗米教,便要彻底放手给儿子干了。   更为重要的是,刘焉一旦离开益州,就意味着他成为了没有权势的孤家寡人,那么自己跟着他,还有什么用处呢?   要知道,自己当初选择跟刘焉在一起,目的便是保护五斗米教,让五斗米教有一个健康的生存环境,不至于毁于一旦。   可是现在……   刘焉若是离开益州,那么自己难道要舍弃事业,追随他离开吗?   卢玥峨眉浅蹙,沉思了良久,终于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君郎去哪里,妾身便去哪里,五斗米教交给鲁儿,妾身也是放心的。”   “哦?”   即便是刘焉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你当真愿意离开益州?离开蜀郡?”   卢玥再次点头,旋即凑到刘焉跟前,柔声细语道:“当然愿意!何况南阳如此富庶,妾身能在有生之年,去见识一下南阳的风采,也算是没有白活一回。”   “倒是君郎你……”   卢玥故意打趣道:“一旦返回南阳富庶之地,面对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会不会抛弃妾身,转而拥别人入怀?”   “你放心吧。”   刘焉这才松口气,愠色渐消:“我刘焉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但唯独对你,是付出了真心的,不管别人的女人如何,我刘焉此生只爱你卢玥一人。”   “君郎……”   “阿玥!”   刘焉顺势将卢玥拥入怀中,目光掠过院中景致,望向遥远的空际,寒风吹落几片黄叶,彷佛在告诉刘焉,落叶终是要归根的。 第530章 贾诩感动到下跪?!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焉抬眸望去。   但见,儿子刘璋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紧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父亲,南阳汉庭的诏书来了,要调您往南阳任侍中。”   刘焉早有此预料,因此神色没有半分波澜,反而长出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切:“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可是父亲……”   刘璋自然清楚父亲的意思,此前他们便对此有过深入的沟通:“这侍中的位置也太低了,刘虞还能混个宗正当当,父亲您居然会跟刘表、刘岱平级,简直欺人太甚。”   的确。   跟刘虞、刘焉相比。   刘表也好,刘岱、刘繇也罢,全都是晚生后辈。   这两人在朝堂中叱咤风云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闲逛呢。   如今,刘虞从幽州牧成功跻身在朝廷当宗正,而刘焉作为同一时期的大佬,居然只是个侍中,这样的待遇,不管放在哪里,都没人愿意。   不过……   刘焉已经不在乎了,成王败寇,没有身首异处,已经要烧高香了,还想什么三公九卿,能保住一条命,便要谢主隆恩了。   尤其在经过此次益州士族的叛变后,刘焉对此更是有了清晰的认知,南阳汉庭在益州的势力,绝对要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得多。   校事府在这里盘踞了多久,刘焉是半点知觉都没有,对方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意欲谋反的证据,他也不清楚。   如果皇帝陛下真要对自己动手,趁夜强攻州牧府,十余枚伏火雷霆弹下来,自己就要嗝屁了,还敢奢求什么高官厚禄?   “行了。”   刘焉摆手打断儿子的愤怒,眸光一凛,厉声呵斥道:“不要随意窥测陛下的用意,某些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走吧。”   言至于此,刘焉吐口气,把手一招:“去见天使。”   刘璋只能拱手,强行将怨气咽下:“儿知错了。”   一行人这便穿廊过院,直奔前厅。   果不其然。   此刻厅中已然聚集了很多人,全都是在等刘焉赶来,宣读诏书。   当刘焉出现的那一刻,益州的官员纷纷上前:   “主公!”   “您来了。”   “……”   刘焉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主动迎上去:“臣刘焉,见过天使。”   黄权赶忙将刘焉搀扶起来:“刘使君,您客气了,既然人已经到期,咱们便宣读诏书吧。”   刘焉颔首点头:“没问题。”   众人纷纷列队站好,躬身致敬。   黄权站在上首,将诏书展开,朗声诵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益州牧刘焉代天巡狩益州多年,尽忠职守……”   “……”   “念在其年老体弱,自当安享晚年,特招其回朝,伴朕左右,益州暂时交予黄权代行刺史之职,其余官员照旧。”   “……”   益州文武官员听到诏书如此,各个暗松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说,益州官员不仅没有造祸,甚至占了大大的便宜。   毕竟,南阳汉庭的福利待遇,可是要比益州官员强上太多,而且他们以这种身份进入南阳的仕途体系,从某种意义上说,避免了参与考课。   要知道,如今的考课已经不比前两年,因为朝廷官员逐渐趋于饱和,公车署越来越多的待定岗位,寻常士人未必可以真正跻身入朝局。   益州官员的职位虽然暂时没有动,但层级却提高了N个档次,完全不可与当年在益州,同日而语。   或许……   唯一值得悲秋者,便只是刘焉了。   从掌握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直接变成了个小小的侍中,甚至混得还不如自己在灵帝时期的职位,多少有些欺人太甚的感觉。   但饶是如此,刘焉依旧拱手抱拳,朗声回应:“臣刘焉领旨谢恩。”   众益州官员纷纷山呼:“臣等领旨谢恩。”   黄权阖上诏书,亲手将其递给刘焉:“刘侍中,您放心吧,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凭您的从政经验,将来必可再受重用。”   刘焉神色淡然地接过诏书,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唉,已经老了,只想能安心渡过晚年,什么官职,已经不重要了,大汉是全新的大汉,需要新鲜的血液,而非是我们这帮老东西。”   “陛下的诏书,我个人没有丝毫异议,甚至满心欢喜,因为这样,我才能真正安享晚年,这才是目前我最想要的。”   黄权暗自惊叹,曾经的刘焉是何等的杀伐果决,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但不曾想,对方能在这个时候,保持这般冷静,的确非常人也。   当然!   黄权不是在惊叹刘焉的忍耐力,而是在惊叹皇帝陛下的安排。   刘虞、刘焉给予不同的对待,恐怕即便是在此刻,皇帝陛下对于刘焉,也没有彻底放下心来,这是他控制刘焉的一种手段。   “益州便交给你了。”   刘焉将诏书收起来,冲黄权绽出一抹淡笑。   “您放心,在下必竭尽全力。”   黄权颔首点头,冲刘焉拱了拱手:“何况,益州还有这么多官员在,相信益州很快会安定下来,不会让南蛮,有可趁之机。”   刘焉露出惊骇之色,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怪不得陛下会让你来当益州刺史,这回我倒是真可以安心离开了。”   呼—   长出了口气。   刘焉彻底放松下来,开口询问:“敢问,刘某何时启程?”   黄权轻声回答:“尽量快些,赶在冬节祭天大典之前最好,在下会派专人护送,以免刘侍中路上发生意外。”   “冬节祭天大典?”   刘焉微微抬眸,似乎陷入了回忆,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我记得上次参加祭天大典,应该还是在七、八年前吧?”   “好。”   言至于此,刘焉肯定地点点头:“既如此,明日一早,我便启程离开,争取南阳,准备参加今年的祭天大典。”   黄权提醒道:“刘侍中,祭天大典在雒阳举行,不过您还是跟随陛下一起,先往南阳吧,万一陛下有别的安排,咱们也不至于错过。”   “恩。”   刘焉应一声:“有道理,理当先见陛下才对。”   黄权淡笑:“既如此,在下便安排护送的队伍了。”   “多谢黄使君。”   “刘侍中太客气了。”   “既如此,刘某告退。”   “恩。”   送走刘焉以后,黄权径直转回上首,目光望向下方的益州官员,朗声言道:“诸位,在下乃是原校事府益州长史,原本也是咱益州人士。”   “或许,在场的同僚中,还有人认识我,因为当年我也在蜀郡做过官,只是后来有诸多不易,方才转投南阳,通过考课,进入校事府。”   “当然!”   言至于此,黄权话锋一转:“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们目前乃是同僚,一起为皇帝陛下做事,自当团结协作,稳定益州。”   “虽说目前朝廷的使者已经赶往南面,邀请南蛮首领来雒阳参加今年的冬节祭天大典,但这并不意味着,南面已经和平。”   “相反!”   黄权声音洪亮,强调道:“咱们需要对南蛮更加上心,不能让其有机可趁,若是其拒绝了朝廷的邀请,也算是为咱们杀入南面,提前打下了基础。”   众益州官员齐齐拱手,铿锵回应:“我等谨遵刺史令。”   “好。”   黄权深吸口气,目光转向一旁老将:“严老将军。”   当下,严颜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你可以把永安方向的兵马调走,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灵关道驻守。”   “末将遵命。”   “在路过蜀郡时,切记派一支精悍的小队过来,朝廷会有一部分伏火雷霆送过来,需要你的人提前学会使用。”   “伏火雷霆?”   严颜心神不由激动起来。   他可是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威力,南阳汉庭也正是因为有了它,才能无往而不利,横扫天下诸侯,没有半个对手。   如今,这种神兵利器,居然要交给他们来使用,简直令严颜倍感震惊,毕竟他们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乃是降卒,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触到此等核心兵器。   “没错。”   黄权肯定地点点头:“正是伏火雷霆。”   严颜惊诧不已:“可是,我们才刚刚成为……”   不等严颜把话说完,便被黄权摆手打断:“你放心吧,对于你们而言,伏火雷霆或许堪称是神兵利器,但在陛下眼里,这种东西都快过时了。”   “即便如今大汉再次一统,但朝廷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在致力于研发全新的兵器,伏火雷霆对于朝廷而言,压根就不算什么,你们安心使用便是。”   黄权不愧是黄权。   他太清楚益州官员的脾性了。   虽然,严颜没有什么恶意,但不代表别人没有什么想法,黄权大大方方地说出朝廷仍有神兵利器在手,对于益州官员而言,乃是一次发乎于心的震慑。   严颜惊诧不已,郑重点头:“原来如此!”   行伍出身的严颜非常赞同朝廷的做法,所谓居安思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虽然伏火雷霆已经令朝廷统一天下,但皇帝陛下却能继续奋进,努力研发。   赞!   太赞了!   只有这样的皇帝,才能令大汉子民真正过上太平祥和的盛世。   太平永远都是建立在强悍军力上的,以前的皇帝似乎忘记了,但从底层历经万千辛苦,爬起来的皇帝,势必会铭记于心。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尚且年幼,在他的率领下,未来的大汉必定会更加强盛,这才是中兴真正的意义。   当下,严颜拱手抱拳,铿锵言道:“黄使君放心,待末将返回驻地,会立刻调动兵马,赶往灵关道。”   “不过……”   言至于此,严颜话锋一转,轻声回应:“这次末将赶来,原本便带着一支小队,若是朝廷送来了伏火雷霆,直接交给他们便是。”   “哦?”   黄权皱眉:“严老将军莫非不带他们走?这路上万一……”   严颜摆手打断,铿锵回应:“老夫走这条路数十年了,放心吧,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黄权自然清楚这样省时省力,便点头答应道:“好吧,既如此,老将军快去快回,千万别耽误了时辰。”   严颜拱手:“喏。”   黄权紧跟着道:“此次叛乱的益州士族,除张肃外,按照朝廷律法,一律夷灭三族,资产收归朝廷,张肃押送往朝廷,交由廷尉主审。”   “另:十日后,由中兴钱庄主持公开拍卖会,处理各大士族抵押的资产,具体细则由中兴钱庄负责解释。”   参与生意的益州士族比较多,但参与叛乱的,相对比较少,叛乱者的资产可以全部充公,但没有叛乱的人,还是要按照既定的程序,走完剩下的路。   不过……   对于南阳汉庭而言,其实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把资源型的资产收回来,剩下的即便还给益州士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东西在刘辨眼里,也不值几个钱,全当是收买人心了。   ……   南阳,宛城。   文德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从益州送回来的飞鸽传书,心情大爽:“没想到啊,这么容易便解决了益州的问题,甚至都不需要走蜀道。”   “是啊。”   即便是贾诩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诧:“没有走蜀道,对于咱们而言,算是大获全胜,不过即便真要动手,益州也必定是手到擒来。”   “刘焉已经上了岁数,他在益州的这些年,充其量只是做到了稳定局势而已,若论发展,是万万不及陛下的。”   “其实,他必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因此这才决定真正归顺咱们,否则旦有三分奈何的话,凭刘焉的性子,势必会做出抵抗的。”   刘辨还是比较赞同贾诩观点的:“没错,刘焉的确是个野心勃勃之人,若不是朝廷的力量全面凌驾于益州之上,经济战打得再好,恐怕也没办法令其归顺。”   “陛下英明。”   贾诩深躬一礼。   能够在大获全胜之时,依旧保持冷静的头脑,不夸大其词,这样的皇帝当真是难得一见,即便是贾诩自己,也暗自敬佩。   “陛下。”   言至于此,贾诩再次言道:“从目前各地送回来的信笺看,乌桓蹋顿、难楼等人,已经入关,在朝廷的护送下,向冀州进发。”   “还有鲜卑的柯比能、步度根,西凉的迷当大王、蛾遮塞等人,也在徐晃、马腾等人的护送下,朝着关中进发。”   “恩。”   刘辨颔首点头:“不错,他们能来,算他们识时务。”   贾诩继续道:“不过陛下,咱们是让他们直接赶往雒阳呢,还是来南阳?来南阳的话,可能时间上,多少会有些不足,甚至乌桓等人来到南阳不久,便又要北上雒阳。”   单从路程上说,的确存在这样的问题。   不过……   既然贾诩能够预料到,那么刘辨同样可以。   他只是淡然一笑,似乎不那么在意:“让他们直接来南阳,等人聚齐以后,咱们再一起赶往雒阳。”   “至于时间问题……”   刘辨极其自信地道:“这一点,文和不必担心,后半年来,朝廷修建的铁路,已经从南阳抵达了雒阳,只需要一天时间,便可抵达。”   “铁路?”   贾诩先是一愣,跟着恍然大悟:“便是那个靠钢铁铺成的轨道吗?”   刘辨从来没有跟贾诩提过,因此对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晓得这是奇巧阁最新发明的东西,目前正在实验当中。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此物。”   贾诩愣怔:“铁轨乃是死物,如何才能将我等送往雒阳呢?陛下,需知朝廷迁都,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动则成百上千人啊。”   “放心吧。”   刘辨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朕可以保证,一定能安全且准时的赶往雒阳,绝对不会耽误了祭天大典。”   “此物尚且处于绝对保密时期,目的便是要震慑乌桓、鲜卑、羌胡等异族,尤其是羌人,数次作乱我凉州,威胁关中。”   “只要此物能够展示出来,相信要不了多久,羌人必定各个安心,不敢对朝廷随意造次,从而真正令凉州长治久安。”   汉末时期,大汉时常发生战乱,而百分之七八十的战斗,全都发生在凉州地界,归根到底的原因,乃是朝廷对凉州的控制力薄弱导致。   现在,刘辨已经在发明蒸汽火车,只要能把铁轨铺到凉州,那么便相当于把朝廷的控制力,铺设到了凉州,不论是兵马也好,还是补给也罢,都能在短时间内送达。   嘶—!   贾诩惊诧,倒抽一口凉气,眼神中露出骇然之色。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凉州人士,他太清楚凉州的处境了。   的确。   正是因为朝廷对于凉州的控制力,相对比较薄弱,这才导致羌人屡次进攻凉州,甚至在严重的时候,还会影响到三辅地区的安危。   更有甚者,灵帝时期,有朝廷官员建议舍弃凉州这片土地,集中力量保证关中安全这样的屁话。   但不管怎么说,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大汉的凉州的确是一个事故多发区,虽然目前暂时没什么战事,却不代表将来不会有什么战事。   能在此时便想到安定凉州,足以证明皇帝陛下,是一个高瞻远瞩的皇帝,绝非统一天下,便成为安享胜利果实的庸才。   “陛下此言当真?”   贾诩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不出两年,朕会让你看到家乡的变化,它会是下一个幽州,更有可能是下一个南阳。”   幽州在建立三个水库以后,老百姓的日子也愈发的红火起来,这在整个大汉历史上,都堪称是奇迹一般的存在。   而现在……   皇帝陛下居然还能把凉州,变成第二个幽州?   贾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既然皇帝陛下如此说,他又不自觉的深信不疑,当即便跪倒在地,朗声道:“臣替千千万万凉州的百姓,谢过陛下的大恩。”   “文和,快起来。”   刘辨赶忙摆手,示意贾诩起身:“朕说过了,天下子民尽皆是我汉民,朕会一视同仁的,又岂能坐视凉州百姓,陷入战火?”   当然,大家都是这么说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又有哪一个皇帝能真正做到呢?   凉州百姓素来就是不受人待见的,他们生活原本便贫瘠,还要承担戍守边疆的任务,但是朝廷对于他们,没有恩赐,永远只是索取。   可谁能想到……   如今的皇帝陛下却不然。   他靠三大水库,让幽州成为了塞上江南。   只要有了水,庄稼就能长成,只要有了庄稼,老百姓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现在,皇帝陛下又准备对凉州下手了,如此一来,凉州的百姓肯定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显而易见的。   这让土生土长的凉州人贾诩,焉能不感动?   贾诩缓缓起身,已然是老泪纵横:“陛下仁德,千古难觅,臣贾诩愿为陛下效死命,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文和,你说什么呢?”   刘辨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以后在朕的面前,绝对不允许再轻言死字,朝廷每年给你们安排的体检,就是让你们好好活着,健康活着。”   贾诩咧嘴浅笑,郑重点头,立即改口道:“陛下放心,臣等必定好生活着。”   刘辨摆了摆手:“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速速给他们飞鸽传书,直奔南阳,不得有误,至于铁路的事情,暂且不必提及。”   “陛下放心。”   贾诩再次拱手道:“此事乃是机密,臣岂能不动。”   刘辨淡笑:“如此甚好。”   呼—   贾诩长出口气,心满意足:“既如此,臣暂且告退了。”   刘辨点点头:“去吧,好生工作。”   贾诩颔首:“喏。”   望着贾诩离开的背影,刘辨淡然一笑,心中暗道:“没想到,贾诩居然还给我跪下了,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我可承担不起。”   “哈哈。”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其实可以理解,毕竟贾诩是凉州人,他对那里的环境,是非常了解的,所谓同理心,便是这个道理。”   “正因为他明白凉州百姓的疾苦,才能真正为辩爷的举动所感动,能够下跪致谢,的确不太符合大汉的理解,但是可以理解。” 第531章 神龙机车!   奇巧阁。   神龙机车实验基地。   刘晔站在众工作人员面前,严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郑重道:“诸位,神龙机车目前已经进入最终的测试阶段,我还是那个要求!”   “严谨!”   “严谨!”   “再严谨!”   刘晔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洪亮:“总之一句话,咱们的这次实验,容不得半点失误,否则便是机毁人亡的重大事故。”   众人早已经习惯了刘晔的这套说辞,因此神色上没有半点波澜,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神经每日都是高度紧绷状态,完全不敢放松警惕。   尤其是在半年以前,一次炸炉事件的发生,更是令他们时刻紧绷起安全的弦,无时无刻不在高度警惕当中。   而现在……   这辆神龙机车可是要带着皇帝陛下,以及满朝文武的官员,从南阳开往雒阳,这份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任务,他们如何敢掉以轻心。   众人齐声铿锵:“喏。”   旋即。   在刘晔的带领下,纷纷转身上了神龙机车。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观测水温的观测水温,盯紧缸炉的盯紧缸炉,甚至一些重要的零部件,也有专人负责观察,以免发生不测。   “子扬,别紧张。”   李仁拍了拍刘晔的肩膀,报以信任的眼光:“咱们已经实验过数十次了,绝大多数问题都已经解决,出不了大事的。”   “恩。”   刘晔肯定地点点头:“相信这次一定能成功。”   李仁微微颔首:“当然!”   实际上,刘晔不是害怕车毁人亡,这种系统性的风险,他已经排除得差不多了,即便还有问题,也不过是些小问题而已。   但是……   这些小问题虽然不会发生车毁人亡的大事,但如果在行驶过程中,时常导致抛锚,还需要专人负责修理,那便会让原本增光添彩的事情,变成大汉的笑柄。   须知,这次的神龙机车上,可不单单会有朝廷的官员,更会有四方夷狄,那些素来不服汉室的骄狂分子。   此次事件,已经不单单是迁都那些简单,更是在向四方夷狄展示我大汉之强盛的机会,是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的。   呼—   刘晔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自己作为总指挥,只有保持足够的镇定,才能稳定军心,将实验效果发挥到最好。   “启动!”   刘晔铿锵下令,宛如下令总攻。   片刻后,只听得神龙机车发出一声嘹亮的嗡鸣,庞然大物一般的躯体,在传动装置的带动下,缓缓向前挪动。   此时此刻,所有工作人员都瞪大了双眼,他们一手拿着笔,一手捧着检测单,时刻不敢放松警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一节点到,各小组汇报情况。”   “气缸组情况正常。”   “活塞组情况正常。”   “曲柄连杆情况正常。”   “……”   呼—   刘晔暗松口气,神龙机车继续向前行驶。   紧跟着是第二节点、第三节点、第四节点,直到第六节点,各小组尽皆是正常情况,其中包括山体路段、平原路段、拐弯路段等。   李仁越来越自信,压低声音道:“子扬,看来这一次,咱们的改进方向是正确的,居然已经过了第六节点,剩下的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别高兴得太早。”   刘晔终究还是比较冷静,摆手打断道:“与正式路段相比,这点路程根本不算什么,咱们终究不能放松警惕,继续观察吧。”   “恩。”   李仁点点头。   他非常清楚刘晔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在没有完成全部测试路段之前,是根本不会放松警惕的,因此不再废话,而是继续做好本职工作。   呜—!   悠长的鸣笛声响起。   第七节点,就在眼前,所有人再次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岗位上。   正当刘晔准备让大家汇报情报时,忽然一个声音在机车内部响起:“不好,冲程出现不规则震动,极有可能影响机车的传动系统。”   “停车—!”   不敢有丝毫犹豫,刘晔铿锵下令。   呜—!   伴随着嘹亮的呜咽声响起。   高速飞驰的神龙机车,速度徐徐降低,最终停在了路上。   刘晔急忙走到冲程的观测点,长出了口气,开口询问:“这里距离最近的维修点,还有多远?那里可有备份?”   “有。”   李仁飞快点头,拿出地图,轻声道:“咱们每一个维修点,全都有备份的器械,至于最近的点,应该距此不足三里。”   刘晔暗松口气,轻声道:“立刻派人调来备份装好,车组上的维修人员,先行拆下损坏的配件,组织人员,认真分析事故原因。”   李仁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急忙安排人员,开始行动。   当安排好维修组人员后,他主动找到刘晔:“子扬,这件事要不要上报陛下?毕竟现在已经快要到节点了,陛下怪罪下来,还自罢了,若是耽误了大事,咱们都吃罪不起。”   刘晔原本是不愿意麻烦皇帝陛下的,毕竟每次遇到困难,全都找皇帝解决,自己麾下的这帮匠人,估摸着都没办法进步了。   只有让这帮家伙自己找到问题,自己解决问题,才能真正掌握蒸汽机车的工作原理,彻底将它变成自己的知识。   如果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索、钻研,刘晔相信,凭他们这一波工程师,必定可以攻破这个技术难关。   但很可惜……   时间当真是不等人。   冬节祭天大典即将来临,若是他们在此之前,还没有真正攻克难关,势必会影响到朝廷的声誉,甚至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不得已之下,刘晔只能颔首点头:“好,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既如此,你在此负责钻研问题,然后更换零部件后,开会试验基地,我亲自赶往皇宫,面见陛下。”   “好。”   李仁一口答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刘晔径直下了神龙机车,扯着嗓子呼喊:“来人,备马!”   侍从拱手:“喏。”   旋即。   从后方的撤向中,牵下来一匹战马,将缰绳递给刘晔。   刘晔翻身上马,扭头吩咐道:“德贤,这里便交给你了。”   李仁点点头:“放心吧,你快去快回。”   “驾—!”   刘晔策马扬鞭,呼啸而去。   望着刘晔离开的背影,李仁长出口气,招呼道:“张奋!”   张奋从窗户里弹出脑袋:“在。”   “速速召集工程师开会,想办法解决问题。”   “喏。”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从益州送过来的奏报,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刘巴干得不错,把益州的耕田、矿山、庄园之类的,已经全部收回来了。”   “目前还有一些商铺之类的资产,分还给了益州的各个士族,吴懿表现得还算不错,全过程比较配合,既如此,此前的事情便不过多计较了。”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吴家虽然没有了耕地、庄园、矿山,但他们至少还有商队,靠贩卖蜀锦,也能慢慢缓过劲儿来。”   “如果臣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刘巴对吴家网开一面了,将来吴家的商队同样可以走丝绸之路,将蜀锦贩卖到西域。”   “恩。”   刘辨放下奏章,轻声道:“这不单单是刘巴的想法,也是朕的想法,奇巧阁改良过的织布机,已经在荆州、扬州使用了,效果非常不错,将来同样可以在益州使用。”   “除此以外,韩暨的水轮机已经可以在长流使用,这对于织布行业的效率,可是大幅度提升了,只要货物量上来了,这价格自然会下来。”   “从明年开始,朝廷的目标就要变一变了,争取在十年内,可以让全大汉的百姓,基本解决温饱问题,北方的老百姓可以住上新房子。”   虽然,刘辨可以快速完成统一,但想要更进一步发展,还得夯实民生基础,这样才可能真正具有向外突破的可能。   郭嘉躬身行个大礼:“陛下能够如此,真乃朝廷之幸,万民之幸,臣相信要不了多少年,大汉中兴必然可以实现。”   “恩。”   刘辨很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而言道:“所以奉孝,你从现在开始,就得将大部分注意力,从国内转向国外了。”   “尤其是西域、鲜卑、扶余、南蛮,这些地方乃是重中之重,朝廷一旦具有向外突破的可能性,也必然是这几个地方。”   郭嘉深吸口气,再次拱手:“陛下放心,校事府已经在这两次的丝绸之路中,展开了对西域诸国的渗透。”   “虽然,目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但相信要不了三年,必然可以初步形成网络,保证不会耽误陛下的大业。”   刘辨淡然一笑:“奉孝的能力,朕自然清楚,不过这一次,可不必往日,毕竟咱们汉人的样貌,与西域诸国多少有些差距,甚至在语言上,也大有不同。”   “此事着急不来,你可以慢慢布局,最重要的是个稳字,切不可急躁,否则必然导致前功尽弃,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郭嘉颔首:“臣谨记陛下的教诲。”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奇巧阁刘晔求见。”   刘辨蹙眉:“子扬?”   朱彤点点头:“没错。”   “一定是为了神龙机车而来。”   刘辨当即意识到对方此来面圣的目的,摆手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郭嘉揖了一揖:“陛下既然有事,臣便告退了。”   刘辨颔首:“好,你且退下吧。”   郭嘉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与此同时,刘晔急匆匆入殿,趋步上前:“臣刘晔,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子扬啊,你此番前来,可是因为神龙机车的事情?”   “没错。”   刘晔岂敢落座,郑重点头,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的确是因为神龙机车的事情,最近正在做最终的测试环节,但始终没办法达到理想的状态。”   “哦?”   刘辨皱着眉,好奇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刘晔急忙翻开背包,递上个本子:“陛下,这是最近的实验数据资料,您请过目。”   “恩。”   刘辨简单恩一声,权做回应,接过本子,展开浏览。   嚯!   还真是实验了好多次啊。   过程资料,保存的的确不错,怪不得进步神速。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业,也不由地为之感慨:“刘晔真不愧是汉末发明家,从目前的实验数据上看,他每一次实验,都有长足的进步。”   “而且,很多问题,他都已经自己解决了,比专家的预期好上太多,想来这一次实在是因为太过紧急,否则他根本不会来见辩爷的。”   “是啊。”   在浏览过数据资料后,刘辨同样是万千感慨:“你瞧这个问题,竟然更换了六次材料,实验数据记录了二十多页,真是太辛苦了。”   “刘晔是个要强的家伙啊,如果是寻常人,估摸着早来找我寻求帮助了,可刘晔硬是自己扛着,也没有来烦我。”   “哦对了。”   刘辨急忙问道:“机械的专家在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恩,大家都时常在线,不在的,也已经发消息通知了,辩爷不必为这个担心,正常阅读就是,专家随时恭候。”   “好。”   刘辨这才加快了速度,开始阅读数据资料。   良久后,一沓资料全部阅读完毕。   刘辨长出了口气,佯作思考,但却是和军师联盟沟通交流:“老师,专家可查出来问题在哪里了吗?”   下一秒,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从最近的数据上看,可能是双向气缸出现了问题,也可能是联动装置有问题。”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到了现场,检查一番才能知道,如果是双向气缸出现了问题,很有可能导致炸缸事件,如果只是联动装置有问题,只需要更换就行了。”   具体机械上的问题,虽然刘辨近期也有在了解,但毕竟不是专业的,难以一针见血,还是得听从专家的吩咐。   “敢问陛下,这……”   刘晔忙不迭欠身拱手,试探性问道:“这问题严重吗?”   刘辨淡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哦,可能是双向气缸的问题,也可能是联动装置的问题,具体情况,需要到现场仔细检查。”   “事不宜迟。”   言至于此,刘辨腾地起身,绕过龙案,径直来到殿中:“咱们立刻赶往神龙机车的实验基地,先寻找问题,然后确定整改方案。”   刘晔心下大喜,赶忙拱手:“臣虽努力研发,但终究能力欠佳,还望陛下谅解。”   刘辨淡笑:“子扬不必自责,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继续努力便是,朕始终相信你。”   刘晔受宠若惊:“多谢陛下信任。”   “朱彤何在?”   “在。”   “速速备车,前往试验基地。”   “喏。”   一路上,刘辨又针对实验的细节,询问了刘晔,这样更方便专家的判断,刘晔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相互的沟通中,掌握了不少知识。   约莫半个时辰。   刘辨来到实验基地,仔细检查过双向气缸后,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辩爷,这个问题就是双向气缸的问题。”   “其实刘晔的实验数据,已经快接近真相了,只是他可能过于保守了,一旦发现问题的苗头,就错误地停止了机车的实验。”   “如果他能再大胆一点,继续观察一会儿,可能就不会单纯的以为,这是传动装置出现了问题,而会联想到气缸。”   “原来如此。”   刘辨恍然大悟,转而招手示意刘晔上前:“子扬啊,此次问题的根源,不在于传动装置,而在于双向气缸。”   “你即便更换再多的材料,也不过是延缓事故的发生,乃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所以它这才能走到第七节点,前两次都是第三、四节点而已。”   “双向气缸?”   刘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怎么会是双向气缸啊,明明是传动装置……”   言至于此,刘晔已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拱手:“陛下,臣……”   不等刘晔说完,刘辨直接打断:“诶,没关系,你敢提出质疑,朕很开心,证明你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是好现象。”   “多谢陛下。”   刘晔暗松口气,心中愈加佩服皇帝陛下的心胸气度:“既如此,不知陛下可能解决吗?现在距离冬节祭天大典,也已经不远了,臣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刘辨笑了笑:“这一点朕自然清楚,放心吧,解决方案明日一早,朕让朱彤送到奇巧阁,你们抓紧修改,然后实验,切记要跑足距离,不可草草了事。”   刘晔彻底放下心来,拱手抱拳:“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好了。”   刘辨摆了摆手:“既然事情解决了,朕便回去了,你们再研究研究,仔细想想,到底为什么会是气缸的原因。”   刘晔应声承诺,亲自将皇帝陛下送出基地,方才长出口气,赞叹道:“陛下不愧是陛下,一下便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身旁的李仁同样是万千感慨:“是啊,咱们成天在这里做实验,结果终究还是一事无成,还是陛下说得对啊,方向如果错了,走得越远,错得越深。”   “是啊。”   刘晔肯定地点点头:“咱们一直都在传动装置上找问题,可结果却是双向气缸的原因,虽然我到现在,仍旧不明其意,但至少,陛下给咱们点明了方向。”   “走走走。”   李仁拉着刘晔便往回走:“召开工程技术会议,让大家分析一下,双向气缸是如何影响到传动装置的,咱们应该如何进行修复。”   “好。”   刘晔答应一声,急忙赶回。   对于刘晔、李仁而言,没有什么会比攻克技术难关,更令他们开心的了,尤其是阻碍他们许久的技术难题,更是如此。   ……   宛城外。   一支奇装异服的队伍出现在官道上。   战马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举目瞭望前方雄壮的城池,忍不住感慨道:“这南阳不愧是南阳,瞧那阙楼,竟是如此雄壮。”   “哈哈。”   在其身旁,并列而行的汉服男子,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笑道:“这仅仅只是宛城而已,待祭天大典之前,咱们赶往新建的雒阳城,才当真会令将军您大开眼界。”   “哦,是吗?”   男子脸上写满了期盼,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季常兄,这次你会跟着大队,一起赶往雒阳吗?别人我信不过,但你这人不错,我沙摩柯相信你。”   “感谢将军信任。”   马良冲着沙摩柯揖了一揖,轻声道:“吾乃是朝廷大鸿胪属官,自然会随着朝廷,一起迁都雒阳,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大鸿胪!   本名典客,西汉沿设,为九卿之一。   分管边区少数民族事务,以及诸王列侯朝聘事物。   如今,刘辨统一大汉各州郡,掀开历史性的全新篇章,邀请各异族、诸侯王入京,参加朝廷的冬节祭天大典,此事自然是由大鸿胪负责。   历史上的马良曾奉命赶往武陵,安抚五溪蛮各部,各部首领都接受蜀汉的印信封号,正是基于此,刘辩才会将其派往武陵传诏。   事实证明,马良出使,效果的确出奇的好,君不见此刻的二人,关系已经密切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   “这便好。”   沙摩柯暗松口气,轻声道:“我可听说,如今的皇帝陛下,年龄尚不过十六、七岁,这是真的吗?”   “没错。”   马良点了点头:“这的确是真的,但将军可别以为陛下年纪尚轻,便轻视陛下,陛下可以横扫天下,便足以证明其能了。”   “这是自然。”   沙摩柯朗声回应道:“从季常你,还有周将军的能耐,便能看出当今大汉的皇帝陛下,必定是个人杰,否则岂能驾驭得了二位。”   马良淡笑:“将军英明。”   沙摩柯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愈加兴奋:“瞧,咱们到了。” 第532章 四方夷狄入南阳!   “什么?”   一个身材魁梧的粗犷汉子,瞪着牛蛋般大的眼珠子,对城门守卒厉声呵斥:“我们可是受你们皇帝陛下的邀请,才来南阳的。”   “你小子!”   言至于此,粗犷汉子向前一步走,伸出手指不停戳着士兵的胸膛:“居然还敢缴我们的兵器?活得不耐烦了吗?”   然而……   城门士兵依旧神色镇定,目光如炬:“不论是谁,只要进入宛城,都必须缴械,这是朝廷的规矩,不因任何人而破坏。”   “入你娘的!”   “找死!”   粗犷汉子勃然大怒,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冲着士兵便呼了上去,清脆的耳光震响全场,顿时令全场为之一怔。   呼啦!   城门口士兵纷纷拔刀出鞘,森冷的刀锋将外围的敌人包围,而对方的随从,同样操起了马刀,与宛城士卒针锋相对。   下一秒,城头上的士兵纷纷向城门头顶聚集,一张张强弓硬弩架设起来,三棱箭镞反射出的光芒,闪过对方士兵的眼眸,森冷的杀气陡然间笼罩全场。   随后,从城中涌出一队身着铝合金战甲的士兵,浑身上下仅仅露出一双泛着杀气的眸子,森冷的枪锋从左右两侧,再次将其围住。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那个被扇了一巴掌的士兵,如同冬日的苍松一般傲立,他的眼神冷峻,伸出大拇指轻轻划过自己的唇角,一抹鲜红的血液残存,却只是让他更加愤怒。   反观那打人的异族,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牛蛋般大小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胆怯,彷佛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火爆的局面。   与此同时。   他同样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南阳汉庭,却不曾想,一个小小的城门士兵,居然也如此的硬气。   先前的暴戾烟消云散,此刻的异族士兵眼神游离,身子微颤,明显带着一丝恐惧,甚至连其四周手持马刀的随从,也跟着微微发怔。   这尼玛!   踢到钢板了吗?   “是谁敢在宛城闹事?”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到极点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城中响起。   随后,南阳士兵闪开条路,从里面走出一个魁梧的金甲壮汉,他身高超九尺,站在众士卒面前,宛如一座小山,给人极致的压迫感。   “典将军。”   城门士兵拱手抱拳,汇报道:“是这样的,按照朝廷的律法,不论何人,只要进入宛城,务必要卸掉随身兵器,以策完全。”   “但今日来此的鲜卑步度根部、扶罗韩部,不仅拒绝缴械入城,而且还打了末将,企图违抗朝廷的律法。”   典韦瞥一眼自家士兵,面上的确泛起一抹淡淡的殷弘,唇角尚有未干透的血痕,可想而知这一巴掌,到底是有多狠。   “是谁打的你?”   典韦很平静地回答。   “是他。”   城门士兵抬手指向那鲜卑勇士。   “没错。”   那鲜卑勇士昂首挺胸,眸中闪出一丝狞色:“正是我,我可是鲜卑步度根王帐下大将,更是大汉皇帝邀请来的客人,你们能奈我何?”   “哼!”   典韦怒哼一声,压根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掠过这厮,转而瞟向后方,声音浑厚而有力度,带着一丝怒意:“既是朝廷邀请来的客人,不知大鸿胪的属官何在?”   当下,一个身着月白衣衫的男子,凑到跟前:“典将军,在下李全,乃是大鸿胪翻译,负责本次接待。”   “很好。”   典韦的目光落在李全身上,轻声道:“哪位是步度根?”   李全指向正中骑马的魁梧男子:“此人便是步度根。”   “那你可曾告诉他,朝廷的规矩?”   “已经说过了。”   “哦?”   典韦目光落在步度根身上:“换言之,他们明知朝廷的规矩,而故意如此放肆,对否?”   李全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典韦这便放下心来,皇帝明旨不准闹事,但也曾说明,绝对不允许别人仗势欺人,尤其是这帮最擅长挑衅的异族,不该忍的,绝对不能忍。   “很好。”   典韦缓缓点头,摆手示意身旁的士兵:“既然是他揍的你,立刻给我打回去,身为朝廷的执金吾属官,岂容下国使臣欺凌。”   城门校尉拱手抱拳,应一声喏,旋即操起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直接抡了上去,这一声清脆,顿时令鲜卑众人鸦雀无声。   被打的鲜卑大将眼瞪如铃,唇角渗血,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扭头瞥向自己的首领步度根,彷佛在期待着,对方给自己做主。   而在这时,步度根果然开口说话了:“听闻大汉乃是礼仪之邦,今日一见,实在令人大开眼界啊,原来这便是大汉的待客之道吗?”   典韦听完翻译,倒也丝毫不惧,更不怕惹祸上身,对方的说辞早已在自己日常的培训中,有所涉及,因此典韦不假思索,对答如流:   “我们对待客人,自然会有待客之道,但敢于挑衅我大汉尊严者,绝非是我大汉之客,而是我大汉之敌,对待敌人,我们同样有待敌之道。”   “如今,陛下就在城中,尔等挟兵器入城,莫非是要行刺吾主陛下吗?若不放下兵器,便是我大汉的敌人,尔等自行考虑,是走是留,吾等绝不干涉。”   步度根盯着典韦,冷声言道:“尔等若是如此,相信不会有人愿意放下兵器,进入宛城,你们这是在羞辱我等。”   扶罗韩也跟着言道:“怎么,非得等到我们全部聚集在城外,集体不愿意放下兵器,逼出你们的陛下,才肯放行吗?”   “这位将军……”   扶罗韩冷哼一声,略带挑衅意味的道:“这样的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不等典韦做出回答,后方便响起个声音:“让一让,荆州武陵五溪蛮部沙摩柯到,我等奉皇帝陛下命,赶来宛城,速速放行。”   呼啦!   鲜卑队伍让开。   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上前,为首的沙摩柯目光扫过步度根、扶罗韩,把手一挥:“弟兄们,把兵器交给宛城士卒保管,怎么速速进城,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旋即。   众人排队将随身兵器奉上,在马良的带领下,堂而皇之地走入宛城。   临走前,马良还不忘来上一句:“某些客人不是来做客的,是来挑衅的,将军自当分辨清楚,切莫让敌人混迹入城。”   下一秒,典韦声音提高两个高度:“城门防务乃陛下安全的第一道防线,切记不可松懈,不管来者何人,哪怕他是天王老子,该卸下兵器,照样得卸下兵器,明白吗?”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随后。   典韦转身离开。   而以城门校尉为首的士兵,依旧目光冷峻,严阵以待,不肯退让。   鲜卑众士卒的目光,落在步度根身上,一旁的扶罗韩同样是一脸的难堪:“让你别放肆,你偏要如此,现在应当如何?”   步度根也是骑虎难下,他原本想着试探一下对方反应,但不曾想,对方刚硬的态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绝决。   如果现在离开宛城,自然可以保住颜面,但很明显,就会上了南阳汉庭的黑名单,将来势必面临与大汉的决战。   与大汉决战?   别开玩笑了!   此前护送自己进入大汉的徐晃,便是一个难惹的硬骨头,如今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都强硬到了这种程度,足以证明其背后的皇帝,是一个怎样的狠角色。   加之现在的鲜卑内部,早已经四分五裂,内战不断,偏偏碰到一个崛起中的强盛大汉,若是被柯比能等人抢先,自己极有可能面临灭族。   忍!   我忍!   不得已之下,步度根只能摆手下令:“上缴兵器,入城。”   李全淡然一笑,民族自豪感愈加强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下早已经提醒过了,可你们偏是不听,此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对你们印象如何,自己考虑。”   步度根只觉得半张脸发红发烫,彷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连一个随行的翻译官,都如此强横,今儿个的大汉,果然非昔日大汉可比。   这可不单单是武器装备带来的骨头硬,而是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别说你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鲜卑分部,便是当年的鲜卑王檀石槐,大汉也未必会将其放在眼里。   进入城池。   马良、沙摩柯决定下马步行。   望着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的宛城街道,四周全都是扯嗓子吆喝的商户,沙摩柯为之惊叹,这里可是要比自己见过最繁华的襄阳,还要繁华一万倍。   有卖各种水果的,有卖各种小吃的,还有人在路旁杂耍卖艺,街边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旌旗,空气中飘着小吃的美味,当真是摄人心魄。   沙摩柯只是带着两三个随从,跟随着马良,坐上城中观光的公共马车,靠着窗棂,欣赏着繁华的宛城美景,这滋味实在是太赞了。   “瞧见没有,那个便是皇宫御厨王易的徒弟开设的酒楼,里面的菜品也全都是宫廷菜系,色香味俱全,全都是回头客。”   “……”   “那边的七层塔式建筑,便是这次的招待中心,不仅仅是你们,还有各地的诸侯王,以及各地驻军的主将,全都会住在那里,这是真正的一视同仁。”   “……”   “那里便是皇帝的行宫了。”   “哦?怎的如此简陋?”   “因为陛下把全部的钱,都改善了民生,没花一分钱在自己身上,何况陛下迟早会回到雒阳,因此便没有修缮过行宫。”   “陛下果然爱民如子,有这样的陛下,真乃大汉子民之福啊。”   “没错,如今你我皆是大汉子民,陛下对你们,同样会一视同仁。”   “……”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站在沙盘前,凝望着大汉四周犬牙交错的势力,心中暗道:“没想到以前强悍到可以跟大汉掰手腕的鲜卑,现在内部居然乱成这样。”   “是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后响起:“西部鲜卑还自罢了,有刘备驻守关中,马腾、马超驻守在凉州,他们尚不敢造次。”   “但是中部鲜卑内部,已经彻底乱起来了,轲比能势力虽然比较弱小,但从历史发展上来看,却是最为强悍的。”   “至于步度根?”   军师联盟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屑:“这人的实力虽然最强,但能力稍稍欠之,还有他的中兄扶罗韩,能力更差,史料记载称威忌宽缓。”   “至于东部鲜卑素利、弥加、阙机,只要有公孙瓒、田豫、牵招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求咱们还不来不及,就更别提动手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最终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步度根身上:“换言之,鲜卑内部的刺儿头,目前比较棘手的,恐怕也就是步度根了。”   “没错。”   军师联盟轻声道:“但也仅仅只是棘手而已,想要消灭他们,对现在的大汉的而言,根本就是易如反掌,让吕布带着骑兵去,张辽率领大军稳步推进,轻而易举。”   “恩。”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跟我想的一样,鲜卑这帮家伙的装备也太落后了,还不如之前的大汉,就更别提跟咱们打了,纯纯的降维打击。”   “不过还是别着急了,等这次冬节祭天大典结束,如果他们还敢造次,直接消灭,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军师联盟继续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有些自知之明,争取融入大汉,成为华夏的一员,毕竟我们出身在现代,跟这些兄弟是同族,不能因为这里,就视作仇敌。”   “民族融合在大汉朝堂上,一直都是一个持久性的话题,但却始终没有办法解决,中间问题很多,谁也谁不清楚。”   “但是……”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话锋斗转:“专家还是希望辩爷,能够做到这一点,至少让咱们五十六个民族,能够在大汉的版图上,亲如一家。”   “当然,大汉的情况跟现代是没有可比性的,但即便做不到现代这么好,至少也要能打造出一个简配版的。”   “这一点!”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凭辩爷的能力,还是能够办到的。”   刘辨点点头:“同意,我对他们其实也是有情感的,在内心深处,我就没有把他们当作蛮夷胡人对待,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是一家人。”   “但在大汉的时代背景下,想要消除老百姓,甚至朝廷官员长久的敌意,没有那么容易,甚至根本不可能办到。”   “当然。”   军师联盟接上话茬,解释道:“专家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实际问题,所以这才想着尽可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打造一个简配版的中國!”   刘辨深吸口气,心中暗道:“这同样是我所想的,希望咱们共同努力。”   军师联盟附和道:“共同努力。”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似乎在寻找自己:“朕在这里。”   朱彤这才转身,疾步上前,拱手抱拳:“陛下,今日出了点小插曲。”   “哦?”   刘辨惊诧,离开沙盘,走向正殿:“是何插曲?竟让你来汇报。”   朱彤吐口气,轻声道:“还不是那帮异族吗?鲜卑的步度根部,居然抗拒朝廷,入城不愿缴械,还动手打了咱们的城门校尉。”   “步度根?”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   专家不愧是专家,果然猜得不错,这小子的确是个刺儿头。   “没错。”   朱彤点点头,极其郑重地道:“正是步度根,还有其兄扶罗韩。”   刘辨保持镇定,试着问道:“如何处理的?”   朱彤回答:“典韦命人打回去了,还说愿走愿留,随意!”   刘辨呵的一声笑:“典将军还真是个火爆脾气,不过他说得对,愿走愿留,随意,虽然只是个城门校尉,但毕竟代表的大汉,绝不容侵犯。”   “朕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在大汉的疆土上,不管任何人,便是天王老子在此,也得遵守朝廷的律法。”   “你亲自去告诉满宠、徐璆!”   当下,刘辨便下了死命,硬气道:“这些日子,如果有异族敢仗着身份闹事,不必姑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即便可能会引起两国交战,朕也决不在乎,在本国尚且保护了民众,如何才能让大汉傲立于世?”   刘辨太清楚步度根等人的意图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都硬气不起来,那么将来两国交战,照样会被对方以各种理由掣肘。   他们摆明了,就是在故意找茬试探,那么咱自然就要给对方一个确定的回应,只有这样,才能充分表示自己的立场,以免将来招致祸患。   朱彤深吸口气,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龙椅,心中暗自言道:“老师,咱们今年的冬节祭天大典比较往常盛大,鲜卑等人之所以敢如此,恐怕是别有用心啊。”   “张辽、曹操等人全都从驻地回来了,只有副将还在军中,万一鲜卑在这个时候,对大汉边疆发难,恐怕会引起一连窜的连锁反应。”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怎么?辩爷害怕了?”   刘辨讪笑一声:“没有,我只是不愿意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军师联盟轻声道:“的确!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甚至羌胡人也有这种可能,他们这次过来,很大一部分目的,便是观察辩爷的真正实力。”   “所以,咱们只有表现的强横一些,他们才会感觉咱们有底气、有实力,徐晃、公孙瓒、马腾、马超亲自护送,这些人的实力,相信他们已经有所了解。”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外部的野战军而已,如今到了南阳,真正的天子脚下,这里才是他们真正要窥测的地方,尤其是辩爷你的态度。”   “主上如果太弱,那么军队再强,也没什么卵用,你记住,整个朝廷就是围绕你在转,你的态度决定了大汉的性质。”   刘辨自然清楚这个道理,皇帝作为王朝的核心,灵魂人物,在具有绝对控制权的情况下,他的性格往往决定了整个王朝的特质。   刘辨的性格强悍,整个王朝就强悍,就嗷嗷叫,王朝就有了灵魂,从此,无论这个王朝换了多少皇帝,它的灵魂仍在。   虽然,刘辨是继承的大汉,但他的朝廷却是重新建立,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体,因此刘辨是毫无疑问的首位皇帝。   而现在,正是刘辨为整个王朝注入灵魂的时候,他又岂能因为别的一些事情,便放弃自己的原则。   “专家说……”   军师联盟继续言道:“这件事很可能只是一个开端,等过些天,各方蛮夷全部来到南阳,可能还会发生别的事情。”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挑衅大汉权威的时刻,辩爷绝对不能软,否则他们肯定会越来越放肆,甚至将来要对付的,便是辩爷你了。”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让朱彤亲自给徐璆、满宠传信,希望他们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朱彤可是皇帝的贴身侍卫,由朱彤亲自传信,足以证明事情在皇帝陛下心中是有何等的地位,只要徐璆、满宠不傻,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显而易见了。   何况!   徐璆、满宠原本就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别说是一些异族使臣,就算是王公贵族犯了错,他们也照样敢开庭审理,秉公执法。   如今,又有皇帝陛下的亲口许诺,他们自然不会辜负信任,刘辨甚至可以想象到,接下来在南阳,会上演怎样的一出好戏。   呼—   刘辨吐口气,唇角微扬:“既如此,咱们就坐等消息吧,反正还有时间。”   军师联盟轻声道:“如果这帮异族首领是个聪明人,肯定会适可而止,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辨仔细想想,缓缓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第533章 故意挑事儿?才不惯着你!   宛城。   鸿宾楼。   顶层,雅间。   十余个奇装异服的魁梧男子,此刻正在狼吞虎咽,享受着皇家美食,好一顿风卷残云,大快朵颐,食案上摆满了空盘,一片狼藉。   正中端坐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鲜卑王之一步度根。   此刻,步度根一手拎着根硕大的烤羊腿,一手拎着个精致的纯银酒壶,一口羊腿,一口美酒,这滋味别提有多爽了:   “汉人真是厉害,抡起吃肉羊,咱们鲜卑人才最是能吃,最是会吃,咱们可谓是一日离不开羊肉,但你瞧汉人做的羊肉,那才真叫个好吃。”   “尤其是这烤羊腿,外皮酥脆,里面却又是肥美的肉质,撒上这么一小撮调味料,吃起来真叫人上瘾,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还有那个羊肉汤……”   “啧啧!”   步度根吧唧吧唧嘴,极致享受的样子:“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羊肉的膻味,美美喝上一口羊汤,感觉浑身都是暖的,怪不得这东西会成为汉人早餐必备,真的太享受了。”   一旁扶罗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汉人太会享受了,瞧他们冬天穿的羊绒衣服,那可真叫一个暖和,而且还非常漂亮。”   “一些贵人手里常常捧着手炉,戴着羊绒耳罩,走在路上完全感觉不到冷,等咱们回去以后,可得多带点这些东西,保准族人会喜欢。”   “首领!”   此刻,下一个唤作阿史那的魁梧汉子,开口言道:“听说宛城外有个滑雪场,人可以在冰面上滑行,非常有趣。”   “咱们明日一早,不妨就去那里瞧瞧,我还真好奇,这人如何能在冰面上自由滑行的,那岂不全都会摔倒吗?”   “好。”   步度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答应道:“今日你受委屈了,这点要求,我答应你,咱们明日一早,便赶往城外的滑雪场,好好瞧个新奇。”   “正好,咱们刚从金市换回来一大笔钱,足够咱们在宛城好生快活上一段时间了,有什么要求,尔等尽管提,否则等回去以后,再想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鲜卑不缺金银铜铁,但他们手里的金银,在大汉不是法定流通货币,因此需要在金市兑换成钱,才能在大汉境内消费。   虽说现在在大汉,金价相对不是很高,但对于鲜卑人而言,他们也丝毫不觉得心疼,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牛羊才是硬通货,金银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即便雕琢精美,也只能起装饰作用罢了,但在大汉却可以当钱花,简直赚大发了。   “首领此言当真?”   阿史那双目圆睁,惊诧不已。   “自然当真。”   步度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只要我能满足,肯定不会拒绝,你放心大胆地提要求便是,这次到南阳,咱们就敞开了玩。”   一旁扶罗韩赶忙低声劝谏道:“这样做怕是不好吧,万一惹怒了南阳汉庭,咱们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可别忘了今日城门口的事情,如今咱们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了,甚至连轲比能都在嘲笑咱们。”   “哼。”   步度根轻哼一声:“你不觉得,现在正是咱们找回面子的时候吗?我还真不信了,南阳皇帝陛下敢对咱们动手?”   “我可听说,张辽已经回到了南阳宛城,现正在皇家驿馆歇脚,边防没了张辽,单凭一个徐晃,你我何惧之有?”   扶罗韩吐口气,不客气地道:“你这是在玩火啊。”   步度根不屑一顾:“乌桓、鲜卑、羌胡,甚至还有山越、武陵蛮、氐人,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南阳皇帝陛下敢动咱们,必然触犯众怒。”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想南阳皇帝陛下,一定会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不会声张的。”   “咱们若是不做出点出格的事情,岂能试探出南阳皇帝陛下的态度,就这么个小娃娃,我不信他还能翻得了天。”   “可……”   扶罗韩还想要劝谏,却被步度根直接打断:“鲜卑若是接连不断的内战,只能让大汉占便宜,不如趁现在,激起群雄之怒,将这头巨龙分尔食之。”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尽早结束内战,再次令鲜卑壮大,恢复檀石槐当真的实力,等到那个时候,鲜卑各族自然会遵你我兄弟的号令。”   扶罗韩深吸口气,终于还是言道:“可是,我总感觉事情不会比想象中简单,如今的皇帝虽然年幼,但比起此前的汉帝,绝对要强硬上很多。”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扶罗韩再次强调道:“朝廷的兵马目前就在雁门关附近驻扎,而且在幽州、凉州也有兵马驻守,他们随时可以发起对我部的进攻。”   “试问:此前的汉庭可能办到否?”   扶罗韩、步度根好到也是经历过鏖战的人,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差别:“你的想法很不错,但如今的大汉,早已非此前的大汉,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步度根停顿片刻,反问一句:“可你瞧现在的鲜卑,内部乱作一团,如果不趁此机会,将矛盾转移到大汉,咱们只能自相残杀至死。”   “轲比能这家伙对大汉使臣卑躬屈膝,目的很显然,就是想要借助大汉的手,来消灭你我兄弟,咱们早晚会有一劫,何不早些行动?”   “你相信我!”   步度根自信满满道:“其实有很多人,全都跟咱们一样,是来试探南阳汉庭的,尤其是羌胡人,还有氐人,甚至是益州的南蛮。”   “这帮人中,恐怕也就只有部分的武陵蛮,以及山越,是真心来支持大汉的,因为他们得到了切实的好处。”   这些事情,扶罗韩又岂能不清楚。   他长出了口气,终于还是摆了摆手,轻声道:“你自己决定吧,正如你所言,咱们坐以待毙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会有生机。”   步度根咧嘴一笑:“这么说,你同意了?”   扶罗韩点点头:“同意了。”   “好。”   步度根大喜,再次转向阿史那:“你小子,是不是惦记上汉人的姑娘了?”   阿史那哈哈一声笑:“之前上菜的那个姑娘,长得好生漂亮,我阿史那还没尝过汉家姑娘是个什么滋味。”   “当然。”   阿史那赶忙补充道:“也不一定非要那个姑娘,去城外找个春楼,咱也能听听小曲儿,然后再快活快活不是?”   笃!笃!笃!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八宝粥到—!”   伴随着嘹亮的一声呼喊,从外面转入十余个水灵灵的姑娘,他们个子捧着托盘,上面摆放着的,正是八宝粥。   此刻,阿史那的那双眼睛,盯着飘飘如仙,从前方盈盈而来的女子,唇角不由地便淌下哈喇子,俩眼珠子直勾勾的,恨盼不能将对方装到自己眼珠子里。   不过……   阿史那终究还是不敢放肆,试着瞥了眼自家的首领,见其冲自己颔首点头,这才将衣袖一挥,拭去唇角的哈喇子,跟着身子往前一探,那双蒲扇大的手,便冲姑娘探了上去。   “你做什么?”   上菜的姑娘急忙抽回柔荑,怯生生向后避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刹那间,所有上菜姑娘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阿史那身上,却见对方咧嘴笑着,一副滛虫上脑的嚣张模样:   “哈哈。”   阿史那愈发胆大起来,身子往前一扑,轻而易举地抓住女子纤细的胳膊,跟着顺势往回一掏,站立不稳的女子,直扑到阿史那的怀里:   “陪我睡上一觉,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不比你在这里当侍从要强得多?”   女子听不懂阿史那的话,一个劲儿地拼死挣扎,扯着嗓子呼喊救命,小拳头不停地砸向阿史那的身上:   “救命!”   “你放开我!”   “救命啊,放开我!”   “……”   上菜的姑娘吓得脸都绿了,她们纷纷逃离这里。   不是她们不够仗义,而是赶忙将此事汇报给掌柜,希望由他出面,来解决这种事情。   不多时,一帮仆从打扮的男人,操起木棍、菜刀等物便冲了进来,而此刻的姑娘,也被阿史那撕破了衣裳,虽未得逞,但情况极其不妙。   “混账东西,放开花姐。”   “他们是朝廷的使臣,快去报官。”   “知道了。”   “……”   阿史那回头瞥一眼不自量力的仆从,兴致顿消,勃然大怒,当即便把姑娘举过头顶,冲着他们猛砸过来:   “扫兴!”   “太扫兴了!”   “你们全都得死!”   身经百战的阿史那,一个箭步直接冲了上来,伸手夺下木棍,反手抢过菜刀,左右劈砍,不停出手,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帮人击溃。   甚至,有不少人被打出了血,还有人被打折了手臂,更有甚者,已有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不知是死,还是活。   反观步度根等人,全然没有制止的意思,一个个手持酒爵,面带微笑的旁观,彷佛只是一场戏而已,没有丝毫人性可言。   阿史那望着一片狼藉的场景,吐口气:“真恁娘的扫兴,走啦,回去吧,听说再过一会,便要宵禁了,就回不去了。”   “好吧。”   步度根缓缓起身,轻声道:“咱们先回去,明日再说。”   阿史那急忙让开条路,让步度根先行:“首领先请。”   众人堂而皇之的出了大厅,直奔向皇家驿馆。   可是……   他们方才赶回驿馆,便有士兵拦在门口,昂首询问道:“阁下可是阿史那否?”   一旁驿馆的掌柜,抬手便指向阿史那:“没错,打人者,便是此人,还请官府为我等做主啊,他们杀了四人,伤了十二人。”   阿史那眼珠子一瞪,目光扫过官兵,又掠过皇家驿馆,见窗户上探出十余个脑袋,全都是看热闹的贵客,心中这底气,顿时就上来了:   “没错,我便是阿史那,尔等能奈我何?我等可是你们皇帝陛下,邀请来的贵客,你们动我一个试试,信不信……”   “给我统统带走!”   不等阿史那说完,满宠把手一招,厉声喝道:“凡是涉案人员,全部带走,一个不剩,本官要亲自审问。”   官兵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喏。”   阿史那眼瞅着不妙,心下震惊,抬手一记崩拳,直将上前的官兵砸了个七荤八素,跟着反手又是一记摆拳,再次避退上前的官兵。   满宠勃然大怒,在他的管理下,宛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心底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当即呵斥道:   “贼子,竟敢拘捕!”   “来人!”   满宠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阿史那眼珠子一瞪,趁势后跳,与官兵拉开距离,厉声喝道:“杂碎,谁敢动我?”   可惜,他的话是鲜卑语,这帮官兵压根就听不懂,只是觉得对方摆好了架势,准备跟官府斗上一斗,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上!”   七八个官兵冲着阿史那,便扑了上去。   虽说他们只是普通的门下贼曹,但一个个身手非常了得,更有一些人是从军中退伍下来的悍卒,在气势上,竟是丝毫不逊。   阿史那虽是一员虎将,但没了战马的加持,战斗力直接打个五折,面对官兵默契的进攻,七八个回合下来,阿史那已然懵逼,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   即便是阿史那自己,也不由地为之一愣,毕竟对方只是官府中的小卒而已,在他印象中,这样的队伍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   但偏偏……   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此刻竟然能全方位的压制他。   要知道,他可是步度根麾下的大将,在军中也是堪称首屈一指的人物,即便没有战马的加持,也不应该被这样的乌合之众羞辱吧?   “杂碎!”   阿史那直接爆了粗口,虚晃一拳,避开左侧的官兵,跟着打个垫步,冲着前方的官兵,直接扑了上去。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正是官兵配合起来的目的,激怒对手,让其露出破绽,从而给与他们一击而中的机会。   只见……   不等阿史那的长拳杀到官兵面前,斜刺里一记闷棍呼啸而来,冲着阿史那的胸脯,便直扑了上去,蓬的一声巨响,直将阿史那击飞了数丈远,狠狠摔在地上。   正当满宠准备下令缉拿时,却听见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诸位快来看呐,南阳汉庭仗势欺人啦,居然当街对我等客人下手,简直岂有此理。”   “南阳汉庭仗势欺人啦!”   “南阳汉庭仗势欺人!”   “今日是我步度根,明日便是尔等!”   “皇帝是请我们当客人的,不是给他们随意欺凌的。”   “……”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原本准备动手的官兵,顿时就愣在那里,对方很明显是要激起各方夷狄的舆论,来强行压制他们。   他们纷纷抬头望向皇家驿馆,一个个窗户接连不断地打开,各方夷狄的人从高空俯瞰,对他们的行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太不像话了吧,仗着自己是汉人,就如此欺辱咱们?”   “南阳汉庭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莫非是要对咱们下手了?”   “步度根?此人不是鲜卑人吗?跟轲比能一样。”   “朝廷要对步度根下手?”   “……”   如果是寻常人,恐怕此刻已经要打退堂鼓了。   但是……   满宠可是获得皇帝陛下明旨的人,是绝对不能对违法乱纪份子法外姑息的,不管他是汉人也好,还是夷狄也罢,务必要一视同仁。   既如此,满宠又有何惧!   他瞥了眼暗自庆幸的步度根,以及躺在地上,装模作样的阿史那,当即横出一步,扯着嗓子呼喊:   “诸位!”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一下子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吾乃宛城令满宠,鲜卑阿史那在鸿宾楼杀死四人,重伤十余人,涉嫌故意杀人等罪名,必须依法逮捕审问。”   “此事因为涉及到鲜卑王族,远非我宛城令可以独自审理,明日一早,本官便会将其移交廷尉,届时公开审理,以正视听。”   “陛下尝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何在,只要在我大汉境内,就必须要遵守我大汉的律法。”   “明日!”   言至于此,满宠扭头瞥向步度根,声音洪亮道:“诸位若是怀疑我大汉仗势欺人,尽皆可以前来听审,若有不公之处,尔等尽皆可以向陛下反应。”   “你……”   步度根勃然大怒,正欲开口呵斥,便被满宠直接打断:“来人,给我押回去,明日一早,移交廷尉,准备公开审理。”   众官兵得此明令,一个个挺直了腰杆,铿锵喝道:“喏。”   旋即。   便有十七、八个官兵冲上去,将阿史那、步度根等人抓获,朝着县衙方向赶去。   四周的百姓纷纷呼喊起来:   “没错,不管什么人,都要遵守律法。”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理!”   “鲜卑人又如何?在我大汉的疆域上,照样要守我大汉的律法。”   “此案由酷吏亲自审,我王二牛是信服的。”   “若当真是鲜卑无故杀人,自当一命还一命。”   “……”   ……   皇帝行宫。   文德殿。   一灯如豆。   此刻,刘辨正伏案处理一些政务。   “报—!”   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皱了皱眉,置笔一旁,举目望去。   但见……   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适才传回一则情报。”   刘辨哦的一声惊诧,情报一般是由校事府负责的,如果是由朱彤直接传递,恐怕事情距离不会太远,乃是宛城内部的事情。   “城中可发生了何事?”   刘辨顺着思路,开口询问。   “恩。”   朱彤点了点头,轻声道:“步度根麾下的大将阿史那,在鸿宾楼调戏上菜的姑娘,结果失手打死四人,重伤十余人。”   “满县令亲去皇家驿馆抓人,结果步度根以言语挑衅,故意激起四方夷狄对大汉的敌意,若非满县令答应明日公开审理阿史那,此事恐怕会愈演愈烈。”   “据说……”   言至于此,朱彤叹了口气:“此事校事府已经介入了,开始安排间风、走卒,将舆论方向导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成效如何,还有待于观察。”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想到,奉孝的动作还是挺快的,这样也好,拿步度根立威,不至于牵扯出太多。”   “陛下,您……”   朱彤深吸口气,一脸的不敢置信:“您的反应会不会有点太……”   刘辨笑了笑:“太随意了?”   朱彤略显尴尬,缓缓点头:“恩,的确有点,此事如果控制不住,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四方夷狄全部反汉,咱们此前的努力,怕是就白废了。”   “放心吧。”   刘辨比起朱彤,明显更有信心:“朕从最开始,就已经考虑到这件事的发生,因此每一个使臣,全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们与各方夷狄的沟通,从目前反馈回来的信息看,是良好的,只有李全负责的鲜卑步度根,稍稍出了些意外。”   “如今,又有郭嘉出手,逐渐控制舆论走向,难道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邪不胜正,这一点你要相信。”   话虽如此,但朱彤依旧有些忧心:“可是,万一……”   刘辨摆了摆手,直接打断:“放心吧,在朕这里,没有万一,明日一早,该怎么审理,就怎么审理,只要不是步度根亲自动的手,他便留有余地。”   如果说杀步度根,刘辨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毕竟他可是中部鲜卑首领之一,但如果只是个阿史那,对于刘辨而言,根本考虑都不会考虑。   很明显。   阿史那就是一枚棋子,如果此事危及到步度根,步度根是会毫不犹豫,将阿史那抛弃的,他那点小心思,根本逃不出刘辨的手掌心。   朱彤皱了皱眉:“好像……步度根始终没有出过手……恩,是这样的。”   刘辨淡笑:“怎样?你现在还不放心吗?”   “放心放心!”   “……” 第534章 神断徐璆,无惧狡辩!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宛城,皇家驿馆。   各方夷狄的使臣已经起来,赶往二层宴会大厅。   美味佳肴已经准备妥当,全部采用自助餐模式,由各方使臣随意挑选,然后于就餐区享用即可,非常方便。   在东北靠窗处,此刻正有数人在享受美食,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正端坐在正中,明显是这些人的首领。   此人乃是乌桓首领蹋顿,一口羊肉汤下肚后,他开口询问:“昨日那个唤作满宠的家伙,不是说今日要公审阿史那吗?待会儿,可有兴趣一起去瞧瞧?”   “当然。”   难楼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南阳汉庭仗势欺人,我倒是要瞧瞧,他会如何审理此案,你们别觉得此事小,实际上意义非同小可。”   “没错。”   蹋顿深以为然,附和道:“此事的确非同小可,如同南阳汉庭当真可以秉公处理,不偏袒汉人,那么咱们或可相信他们的话。”   “可如果汉人强词夺理,非要置阿史那于死地,咱们或许对南阳汉庭,还要保持一定的谨慎态度,以防发生不测。”   苏朴延皱着眉,轻声言道:“说真的,昨日我还专门派人打探了一下,步度根他们在鸿宾楼吃酒,的确是阿史那惹事在先,杀了汉人。”   “如果是秉公处理,恐怕当真要一命偿一命,非要将阿史那首级斩下不可,不过此事毕竟涉及到国政,恐怕即便是廷尉,也未必真敢如此。”   “我也派人打听过了。”   紧跟着,又有能臣氐凑上来,压低声音道:“是那阿史那调戏姑娘在先,对方不从,他便将人杀死,酒楼的侍从上前阻止,反被其重伤十余人。”   “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乃是阿史那闹事在先,杀人在后,若当真要秉公处理,阿史那非得丢掉性命不可。”   “而且……”   言至于此,能臣氐瞥了眼四方,见没什么人注意,这才言道:“我听宛城百姓说,满宠素有酷吏之称,那廷尉徐璆,更是连王公贵族都不放过,乃是真正的铁面无私。”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次步度根算是彻底栽了,他手下的这员汉将,肯定逃脱不了徐璆的制裁,甚至可能会连累到步度根自己。”   蹋顿自然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但他压根不关心这事情如何,以及徐璆会不会公正处理,他只关心一件事!   皇帝的态度。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事涉及到两国之间的沟通交流,虽然步度根明显够不着那个档次,但毕竟是拥兵数万,有绝对主权的异族部落。   皇帝会如何针对他,那么将来,就有可能如何针对自己,如何针对羌胡,甚至南蛮、武陵蛮等族。   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可以反应出皇帝陛下对于异族的态度,他到底是来耀武扬威的,还是真心求和平的,一试便知。   “抓紧时间吃。”   蹋顿喝光最后一口汤,吐口气:“咱们且去瞧瞧热闹。”   众人纷纷点头:“好。”   而在西北角处。   鲜卑轲比能深吸口气,眉头紧锁,却是根本吃不下饭:“步度根这家伙一定是故意如此,他是想让各大族人对汉庭失望,从而发起对大汉的进攻。”   “他一定已经预料到,咱们想要借助南阳汉庭的力量,来消灭他们兄弟,统治整个中部鲜卑的想法,否则他绝不会如此冲动。”   中部鲜卑以步度根、轲比能最是厉害,而目前,轲比能的力量远远不如步度根,因此他才想要借助南阳汉庭的力量,收拾掉步度根,从而稳住自己的地位。   甚至……   轲比能还想成为第二个檀石槐,在南阳汉庭的帮助下,将西部、中部、东部鲜卑的力量,集合起来,成为真正的鲜卑王。   身旁一个壮汉,名曰锁奴,乃是轲比能的护卫:“啊?不会吧,步度根这家伙,竟然敢行如此手段?这人实在是坏透了。”   呼—   轲比能长出口气,脑海中不停思考:“恩,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锁奴,让你打探的事情,可有消息了吗?”   “恩。”   锁奴点点头:“宛城现在已经传开了,很容易打听的,是阿史那在鸿宾楼杀掉了四个人,还重伤了十余人,有很多目击证人,此乃铁案,不容狡辩。”   “这都不是关键。”   轲比能心知步度根是在故意挑衅。   此刻的他,压根不关心是不是铁案,而是皇帝陛下对于此事的态度:“赶紧吃,吃完去廷尉府瞧瞧,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发生大事。”   “好。”   锁奴赶忙巴拉了两口饭,起身准备离开时,又趁机喝了碗奶茶:“单于,等……等等我,等等我啊!”   二人出了皇家驿馆,顺着人流,一路直奔廷尉府。   果然。   此时的廷尉府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不单单围聚了很多汉人,也围聚了很多夷狄,隔着不知多少人,便听到了受害者家属的哭泣声,以及周遭人的议论声:   “这帮蛮夷下手实在是太狠了,那么年轻的姑娘,就这样丢掉了性命,这回犯在徐廷尉手里,肯定要赔上性命不可。”   “没错!这帮蛮夷也太不识好歹了,居然敢在咱们大汉的地界上作孽,难道忘记了,咱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吗?”   “简直岂有此理,这回就让他们知道,不管你是何身份,只要站在大汉的土地上,就必须要遵守大汉的律法。”   “我相信朝廷,是绝对不会罔顾咱们普通老百姓的,蛮夷若是胆敢造次,我愿意上战场,与这帮家伙决一死战。”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没错,要相信陛下!”   “如今的大汉,已经不是之前的大汉了。”   “大汉中兴,从现在开始!”   “……”   轲比能来到跟前,汉家百姓纷纷避让,敬而远之,甚至有人指手画脚,公然辱骂,惹得锁奴恨不得拳脚相加,杀死这帮无知百姓。   “锁奴!”   若非轲比能制止,他当真是要酿下大祸了。   轲比能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从来不怀疑南阳汉庭的公平,但偏偏害怕老百姓的偏见,以及四方夷狄对大汉长久的怀疑与不信任,在此刻公然爆发。   自己尚且可以拦得住锁奴,但别人呢?会有这么冷静吗?   轲比能不得而知。   正当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单于—!”   是董昭。   轲比能一下子判断出来。   当初是由徐晃将其护送入境,但却是由董昭负责接待的。   按照常理,在这个时候,董昭的任务已经结束,怎么会又忽然出现呢?   轲比能急忙扭头望去:“公仁,怎么是你?”   董昭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自然是害怕你们多想,这才过来陪着你,老百姓终究只是老百姓,目光略显短浅,希望单于莫要计较。”   “他们不是在针对你们,只是在针对作案者而已,朝廷也会派人保护好你们的安全,争取将此事圆满解决。”   轲比能暗松口气,惊叹于南阳汉庭的反应速度,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急忙询问:“不知此事,陛下知道否?”   董昭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你应该知道的,我官职不高,只是大鸿胪的属官罢了,平素里是很难见到陛下的。”   “不过我相信……”   董昭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此事一定会给诸位,以及大汉子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轲比能半信半疑:“既如此,咱们便等待结果吧。”   董昭摆手道:“且跟我来,你们会有专门的席位,旁听徐廷尉的审理,若有不公,随时可以提出来,徐廷尉可是陛下最器重的人才,公平公正,只对事不对人。”   轲比能颔首点头:“好。”   ……   不多时。   徐璆身穿官服,走向主位,操起惊堂木,啪的一声,便令整个会场镇定下来。   他的一双朗目如同自当光芒一般,凛然正气顷刻间传遍会场,即便是正在嚎啕大哭的死难者家属,也下意识停了下来,举目望向徐璆,彷佛期待着对方最公正的裁决。   “带人犯!”   没有丝毫废话,徐璆铿锵下令。   “带人犯—!”   伴随着命令传达下去。   阿史那、步度根等人便被带了上来。   不过……   虽是人犯,但这帮人,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嚣张模样。   尤其是阿史那,更是仰着脖子,腆着肚子,斜眼睥睨徐璆,厉声喝道:“喂,上面的那个官儿,你能保证自己是绝对的公平公正吗?”   徐璆瞥了眼下方男子,听完身旁人的翻译,肯定地点点头:“本官乃是朝廷廷尉,是本朝最公正的地方,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很好!”   阿史那满意地点点头,进而直言道:“昨天夜里,那个上菜的小姑娘,想要偷我放在食案上的钱,被我亲手抓住,结果她竟然污蔑我要对其行不轨?”   “哼!”   阿史那怒哼一声:“我这人的确有些好色,但却对汉家女子不感兴趣,他们太过娇柔,远没有我们草原女子性烈,不好玩。”   “我一怒之下,便呼了那女人一巴掌,可能这劲儿有些大了,毕竟是征战沙场的悍将,一时没收住手,便将其误杀了。”   “可谁能想到,鸿宾楼的那些个家伙,一个个全都冲上来,手里还拿着各种兵器,居然想要围攻我们!”   “我阿史那护主心切,这才不得已跟他们动起手来,结果用力过猛,又杀了三个人,还重伤了十余人。”   “对此,我深表歉意的同时,希望鸿宾楼能给个说法,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不付钱!”   尼玛!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   别说是外面的吃瓜群众了,便是四方夷狄,都不由地暗自咒骂:   “真不要脸,明明就是阿史那调戏妇女在先,居然说人家偷他的钱。”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鲜卑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那么说证人在场,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   然而……   上首徐璆却是极其镇定,面对当庭胡搅蛮缠的人,他当真见的太多了。   这些人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   对付他们,就必须要找些铁证,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认的。   徐璆试探性言道:“现场那么多人,你莫非还想抵赖吗?”   阿史那早有应对的说辞:“那些人全都是鸿宾楼的人,他们窜通一气,不足为证,徐廷尉若是当真以此为证,那我无话可说,愿意受罚,哪怕一命偿一命,也未尝不可。”   “不过……”   话锋一转,阿史那冷声言道:“这廷尉府就别说什么最公平公正的了,你们仗势欺人,就是想对我们四方部族动手而已。”   下方的百姓闻听此言,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若不是有官兵组成人墙护着,他们当真要冲上来打人了:   “你胡说!杂种!狗一样的东西,就会胡搅蛮缠。”   “太不要脸了,低贱的蛮夷,尔等去死吧。”   “你以为我们汉人跟你们一样吗?狗一样的东西。”   “……”   面对七嘴八舌的谩骂声,徐璆啪的一声惊堂木,厉声喝道:“肃静!有本官在,此事自有定论,阿史那说得没错,鸿宾楼的人的确存在窜通一气的可能,此不足为证。”   这一瞬!   别说是大汉的子民了,就算是阿史那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徐璆居然这么轻易的便同意了自己的观点,舍弃了原本可以直接定案的铁证!   因此,阿史那干脆更进一步:“既如此,那便请廷尉定案吧。”   徐璆摆手打断:“且慢!他们的话不可信,但你自己的辩解,同样不可信,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还需要本官来亲自断定。”   “来人!”   没有丝毫犹豫,徐璆铿锵喝道:“去一张食案来。”   侍卫欠身拱手:“喏。”   不多时。   一张食案被抬到厅中。   徐璆摆手示意阿史那道:“将军可否为我们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侍女是如何偷取你的钱财,你又是如何过失杀人的。”   阿史那虽不知徐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点事情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简单,根本没什么难度。   瞥一眼步度根,见对方颔首表示肯定,阿史那也没有拒绝,直接坐在食案前,点点头:“好,没问题,我出手重,你可得找个能禁得起打的女人。”   徐璆哂然道:“怎么,将军如今是有意识如此,难道还会过失杀人?”   阿史那明白徐璆的意思:“我只能尽量控制,但会不会杀了人,不太清楚。”   徐璆摆手示意女子可以进行,轻声道:“开始吧。”   随后。   女子捧着一个托盘,走向阿史那,如同往常一样,侧身半蹲下来,准备上菜,而就在女子准备收手离开时。   阿史那动了,当即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偷我的钱吗?”   “找死!”   啪!   阿史那一巴掌直接抡了上去,顿时将女子抡翻在地。   随后不等女子翻身,便一把将其摁住,操起硕大的拳头,准备对其下手,嘴里还在不停骂骂咧咧,说女子是偷钱贼。   不得不承认。   阿史那的这一套动作和说辞,还真像是那么回事,相似度极高,而且双方语言不通,到底是贪恋美色,还是企图偷钱,谁也说不清楚。   这套动作一出来,便是上菜的那些幸存者,也跟着不淡定了,甚至连他们自己也搞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后来着,更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只道阿史那杀了人,更不清楚是为何而杀人,而阿史那的理由也十分有理,保护自己,以及保护单于。   神特么!   简直毫无破绽可言。   徐璆摆手示意双方停止,转而问道:“将军,你确定这套动作,便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对吗?”   “这……”   阿史那自然不敢确定,因此没把话说死:“大概是这样的。”   徐璆冷声道:“那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如果不够,还可以重新来一次,必须按照原版演,不得有误。”   阿史那仔细回忆了昨天的事情,单于交代的那种注意事项,他已经铭记于心,应该没有出现半点纰漏。   不过……   为了稳妥起见,阿史那还是演了三、五遍,这才言道:“没错,就是这样,绝不会错。”   徐璆恩的一声点了点头:“很好,既如此,咱们就冷静得分析一下,人证的确可能作假,但是物证,绝对做不了假。”   阿史那愣怔不已,完全不明白徐璆到底要干什么。   下一秒。   就见徐璆吩咐人,将死者抬上来。   随后,他起身离席,来到殿中,亲手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轻声道:“敢问阿史那将军,此人是否是昨日偷你钱财的女子?”   阿史那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很好。”   徐璆长出口气,旋即蹲下来,将女子的手臂缓缓抬起,掀开她的衣袖,上面有着清晰可见的擦痕,以及引为暴力留下的淤青。   精通刑侦办案的徐璆,自然也是个仵作高手,可以通过一些细微的痕迹,来还原当时作案的真实经过。   而他之所以先让阿史那演一遍,是为了提前打断他反悔的可能,三五遍下来,已经不存在记忆性错误的问题。   “诸位且看,这位姑娘胳膊上的擦痕,乃是阿史那在抓人的时候留下来的,淤青在下,而擦痕在上,证明是在姑娘伸手时,阿史那便已经动手。”   “而适才阿史那的表演,分明是说女子靠长袖的遮挡,企图顺走钱财,被他发现,这才伸手抓人,如此擦痕应当在下,而非在上。”   “这证明!”   徐璆声音洪亮,厉声喝道:“阿史那是在撒谎,他是在姑娘上菜之时,便提前动手,绝非是在上菜以后。”   “我……”   不等阿史那开口辩解,徐璆再次言道:“这一点,从现场同样可以判断出来,如果是在上菜以后,现场食案上,不应该有那一道菜。”   “而事实也恰恰证明,那一道菜被打翻在地,距离阿史那的食案尚且有一段距离,同样可以证明阿史那是在上菜前,对姑娘动手。”   阿史那急忙狡辩:“菜被我碰倒在地上了,不行吗?”   “撒谎!”   徐璆神色平静,缓缓点头:“若是在食案上碰到,应该会留下很大一片痕迹,但偏偏,你的食案上,没有丝毫那道菜的痕迹。”   “八宝粥是一种很粘稠的粥,流动性非常差,如果当真是在食案上,被你无心撞倒的,必然会留下痕迹。”   “但偏偏……”   徐璆义正言辞,双眸紧盯着阿史那:“八宝粥大多在地上洒落,而且盛放八宝粥的碗,也在食案的左侧,你如何将其撞在那里?”   此刻,阿史那的眼神已经开始游离,心里顿时感觉很虚,毕竟这种细节性的问题,他压根就考虑不到。   而他瞥向步度根的时候,步度根同样是一脸懵逼,他同样没有想到,南阳汉庭的廷尉徐璆,居然观察得如此仔细,推离的滴水不漏。   “怎么?”   徐璆心知对方已经心慌,立刻发起心理攻势:“你是在想办法如何辩解吗?别费劲儿了,我还是那句话,认证可以作假,但物证显然不会。”   “我可以通过死者身上的伤痕,以及现场的痕迹,来推离得出当天发生的事情,你到底是调戏姑娘,还是偷钱被抓,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   “我……”   阿史那眼神游离,心神巨震。   他甚至不敢跟徐璆互视,生怕被对方戳破了心思。   可是,精通刑侦的徐璆早已窥破一切,冷声言道:“你贪恋姑娘的美色,结果对方却不配合,因此大怒,这才将其诛杀。”   “随后,前来平事的侍从杀过来,你一怒之下,大打出手,杀死三人,重伤十余人,你压根就不在乎汉人的生命,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兽……欲,对否?”   阿史那快崩溃了,干脆瞪大了眼珠,厉声喝道:“是又怎样?一个汉人小姑娘而已,能被老子看上,是她的荣幸,居然还敢不配合,简直找死。” 第535章 强汉何以强?唯武力而已!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阿史那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此时此刻,已经不必徐璆再浪费口舌,阿史那自己就已经承认了罪行。   这一刹,即便是步度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徐璆居然靠着细节,来逼迫阿史那认罪,而且还是当着四方夷狄的面认罪。   这不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吗?   要知道,自己为了这一刻,可是精心策划过的,原本以为,南阳汉庭这次一定可以激怒四方夷狄,但没曾想,最终的小丑居然会是自己。   毫无疑问。   四方夷狄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在挑事,滥杀无辜,企图挑起南阳汉庭与四方夷狄之间的矛盾,从而令天下再起战火。   这样的罪名,步度根自问根本承担不起,别说是乌桓、南蛮、武陵蛮了,恐怕便是鲜卑内部的单于们,也会瞧不起自己。   如果自己失信,甚至有可能失去重要的部下,让他们归附在别的单于麾下,毕竟鲜卑内部的军队,全都是由一个一个的部落组成。   果不其然。   当翻译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七嘴八舌的议论,立刻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将殿中的步度根几人直接淹没:   “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居然还敢在公堂之上,为自己狡辩,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些人若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道,这些狗一样的杂种,必须要严惩,将他们全部诛杀,一个不剩,尸首丢到荒野里喂狼。”   “还请廷尉为死去的百姓报仇,速速将这些人判处死刑,以告慰死者的在天英灵,否则他们会死不瞑目的。”   “此乃故意杀人罪,按照大汉律法,必须要一命偿一命,将这帮家伙判处死刑,判处死刑—!!!”   “死刑!”   “死刑!”   “死刑!”   “……”   还不过片刻,人墙外的老百姓便已经彻底愤怒起来,他们高举着手,紧握着拳,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即便是一旁听取公审的异族人,也不由地为眼前一幕,感觉到震撼,大汉的子民是何等的团结,居然可以为了素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程度。   这样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   不管他们有没有先进的武器,强悍的军队,全都是不可战胜的!   轲比能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大汉子民如此,着实令我等汗颜呐,怪不得他们可以长久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此刻,轲比能是发乎于心地羡慕大汉子民,他们可以有固定的地方生存,不像是鲜卑,总是要逐水草而居。   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是不可能有如同大汉子民这般珍贵的感情,在他们的眼里,牛羊水草才是财富,感情只是附属品。   沙摩柯同样惊叹不已,暗自颔首点头:“季常,你说得没错,如今的大汉根本不是之前的大汉,朝廷当真可以为了普通人做主。”   “将军。”   马良颔首点头,轻声言道:“您别忘记了,现在你们也是大汉子民,如果这件事落在你们的身上,朝廷照样可以为你们做主。”   “陛下此前就曾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沙摩柯以前多少还有些不信,但是现在,他已经变得有些相信了,虽然目前自己的族人生活条件还不算好,但相信在南阳汉庭的帮助下,以后会越来越好。   如今的皇帝陛下可跟以前的皇帝不同,以前的皇帝只是希望他们不要闹事,但是现在的皇帝陛下,希望他们能够过得更好。   沙摩柯冲马良绽出一抹淡笑,直言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是鲜卑步度根一样,他们只是个例而已。”   “当然。”   马良深表赞同:“别人我不相信,但将军你,我马良深信不疑。”   沙摩柯学着汉人的礼节,冲马良拱手:“我沙摩柯同样相信大汉,相信陛下。”   此刻,徐璆转回上首,不再理会阿史那,而是将目光落在步度根身上:“敢问单于,尔等受邀进入大汉,乃是大汉的客人,自当遵守大汉的规矩。”   “你麾下大将杀我大汉子民,你有没有制止?或者说,还是你授意他这么做的?如果制止过,为何阿史那没有停手。”   很显然。   徐璆已经给阿史那定罪,现在的目标是步度根。   虽然,步度根没有参与杀人,但毕竟身为鲜卑单于,他也有不小的管理责任。   如果步度根已经制止过,但却没有制止成功,至少证明他尽到了一定的管理责任,可如果他没有制止,那么问题的严重性就大了。   纵容下属犯罪,同样是要受牵连的,而且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不过从造成的影响上来判罪的话,一定是小不了的。   殿中的步度根心里顿时产生一种恐惧,他从徐璆坚定的眼神,以及人墙外汉民的反应上判断,心知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因此,步度根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点点头:“我自然已经制止过了,但可惜,阿史那将军乃是沙场宿将,出手快如闪电,终究还是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   “单于,我……”   阿史那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步度根一个眼神,直接打断,厉声呵斥道:“我明明已经让你住手了,你为何还是没有停手。”   不得已之下,阿史那只能信口胡诌道:“单于,你不知道,我们习武之人,一旦出手,就很难控制得住。”   “何况,在哪种情况下,我若是不动手,就会被他们活生生打死,自然要先打完,才能停下来。”   不得不承认。   阿史那虽是一员武将,但这嘴也着实厉害。   不动声色,便把主动出手杀人,变成了不得已的自我护卫。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聪明,还是真聪明,居然连步度根准备弃车保帅的意图都看不穿,还准备给他当挡箭牌。   只可惜,步度根在现场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徐璆没有办法靠着分析现场,来还原对方是否尽到了管理的责任。   而阿史那的这一番话,也着实是给步度根背了黑锅,气愤不过的徐璆转向阿史那,再次询问道:   “你此言当真?”   “步度根单于果真制止过你吗?”   徐璆明显是在给阿史那机会,可阿史那对于步度根的信任,是远远超过对徐璆的信任的,因此他再次点头:   “没错。”   “我家单于的确制止过,但我没有忍住。”   徐璆停顿片刻,眸中带着一丝凶光:“果真如此?”   阿史那愚蠢至极,依旧极其肯定:“没错,正是如此。”   “好。”   徐璆心知对方下定了决定,干脆也不浪费时间,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当即站起身来,铿锵喝道:   “按照大汉律法,阿史那故意杀人罪成立,现判处死刑,明日晌午于刑场问斩,步度根虽然已经尽到了管理职责,但造成的后果,仍需要进行赔偿。”   “根据朝廷的初步统计,需赔偿鸿宾楼损失两千两百三十钱,以及受伤人员的治疗费用,十三人,共计四万五千两百二十六钱,死者四人,共计八百八十万钱。”   “合计需要赔付八百八十四万七千五百六十六钱,三日内需要完成赔付,否则将由官府强制执行。”   话音刚落,人墙外的百姓立刻山呼沸腾起来。   他们见识到了南阳汉庭的公正,这才是强汉该有的模样。   不过……   下一秒,徐璆再次喝道:“本官再次重申,不论是谁,鲜卑也好,乌桓也罢,甚至是大汉的子民,只要在大汉的疆土上,违反的大汉的律法,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言外之意非常明确,廷尉府是最公正的,绝对不会偏颇汉人,这次是阿史那故意杀人,那么下次,若是汉人犯罪,照样会处罚。   “好,大汉理当如此。”   “必须一视同仁。”   “没错,说得非常好。”   这次,轮到四方夷狄的人,拍手称赞。   这样的话从廷尉口中说出来,从某种意义上,就已经代表了皇帝的意思,更证明了皇帝对于客人充分的尊重与重视。   只有步度根一人,心态稍微有些崩。   这次的行动,不仅没有挑起四方夷狄对大汉的憎恨,更是令大汉在四方夷狄面前,做足了姿态,让自己的目的更加难以得逞。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最为关键的是,自己麾下的大将阿史那,怕是真要折损在这里了。   “该死!”   步度根攥紧拳头,心中闪过一丝愤怒。   可惜,自己不在草原,否则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兄长,看来咱们要早些离开这里了,回草原了。”   扶罗韩颔首点头,压低声音回应:“没错,事情已经没法挽回,不如早点回去,早做准备得好,先灭轲比能,统一中部鲜卑再说。”   步度根长出口气:“我也正有此意,咱们明日便走。”   扶罗韩轻声道:“待会儿我便去安排。”   ……   皇帝行宫。   文德殿。   虽然刘辨端坐在上首,表面上正在读书,显得比较镇定,但实际上,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廷尉府,甚至已经飞到了审判现场。   “辩爷别担心。”   军师联盟继续安慰道:“虽然步度根一定会狡辩,但你还是要相信徐璆的刑侦能力,他一直都没有来找过辩爷,证明他是有信心的。”   “当然!”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急忙补充道:“即便退一万步讲,徐璆在刑侦能力上稍稍有些欠缺,他也完全可以隔日再审,这种事情又不着急。”   呼—   刘辨长出了口气,轻声道:“话虽然如此,但我总是忍不住担心,毕竟还有很多蛮夷在,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后果肯定难以想象。”   “虽然大鸿胪已经做好了安排,但这种事情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很多蛮族对咱们大汉原本就不信任,如果真的引起战火,又是一场屠杀。”   虽说刘辨不害怕跟四方夷狄干仗,而且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赢得了对手,即便他们一起上,也未必是大汉的对手。   可是……   从内心深处而言,刘辨还是把他们当作兄弟姐妹的,骨子里是一家人,希望能够尽量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自己目前才十七岁,保守估计,将来可以活到六、七十岁,至少还能奋斗四、五十年,营造一个简化版的中……國,想来不是难事。   但如果,因为这一次事故,便导致如此伟大的计划泡汤,甚至还要以枪炮去决胜自己的同袍,不仅直播间的网友,可能会不爽,便是自己,也会相当不爽。   “报—!”   正当刘辨胡思乱想的时候,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急忙放下书卷,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郑重言道:“陛下,已经结束了。”   刘辨哦的一声,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朱彤笑着道:“陛下放心,阿史那虽然在狡辩,不过徐廷尉技高一筹,已经成功破案,让阿史那当场认罪伏法。”   “而且,也正如陛下所料,步度根在最关键的时候,舍弃了阿史那,仅仅只是被罚赔款而已,算是保住了性命。”   刘辨终于安下心来,更加佩服军师联盟的智慧,他们在得知步度根始终没有参与杀人的全过程,就知道对方给自己留有余地,这样的举动分明就是在试探。   既然是试探,那么只要他们发现异常,就肯定会及时止损,以保全自身,尤其面对的,还是徐璆这样铁面无私的官员。   “如此甚好!”   刘辨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但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继续响起:“辩爷,既然现在步度根已经及时止损,那么下一步,他很有可能会逃回鲜卑。”   “咱们现在,是该给徐晃飞鸽传书的时候了,如果必要的话,最好张辽也能回去协防,以免发生不测。”   这同样在军师联盟的预测范围内,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觉得还是让张辽回去协防比较好,毕竟他是三军主将,而徐晃虽然也有威信,但毕竟是后来者,远不如张辽。”   “辩爷考虑得很对。”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轻声道:“不过,咱们还是先看看鲜卑的反应吧,如果他没有逃离南阳,选择留在这里,证明他还有依附大汉的想法。”   “如果他选择离开南阳,证明他想要趁着咱们准备开冬节祭天大典的时候,发起对南阳的进攻,亦或者是对轲比能的进攻。”   “对南阳进攻,还自罢了,咱们不必担心,即便没有张辽,只有徐晃在,对方也不可能拿下雁门关。”   “但如果是进攻轲比能……”   军师联盟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对于咱们而言,反倒会有些不好,毕竟这样的事故,算是咱们带给轲比能的。”   刘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轲比能不傻,他应该会有相应的反应吧?”   军师联盟轻声道:“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吧,资料太少,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刘辨思索片刻:“要不……咱们提醒他一下?”   “不着急。”   军师联盟极其淡定:“咱们先等步度根的反应,如果他真的逃走了,想来轲比能自己能够想到,也会主动来找咱们寻求帮助的。”   刘辨深以为然,缓缓点头:“好吧,这样的确是最好。”   “报—!”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传报声响起。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史阿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鲜卑轲比能有事求见。”   刘辨万分惊诧:“哦?你确定是鲜卑轲比能?”   史阿点点头:“没错,由大鸿胪属官董昭亲自引荐,目前正在宫外等候,说是十万火急,必须要见到陛下。”   刘辨颇感欣慰,如果不出意外,轲比能一定是为了步度根的事情而来,证明他的个人能力还是不错的,是个值得扶持的对象。   “好。”   刘辨不假思索,肯定地道:“让他进来吧。”   史阿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董昭带着轲比能,来到文德殿。   轲比能学着汉人的礼节,欠身拱手道:“鲜卑轲比能,见过陛下。”   虽然是一口相对比较蹩脚的汉话,但足以证明他依附大汉的诚心,至少让刘辨比较感动。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起来吧,不知阁下来皇宫,所谓何事?”   轲比能深吸口气,倒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陛下,步度根逃脱了制裁,恐怕会想办法离开南阳,返回草原。”   “而在下与张辽将军,尽皆在南阳,只怕在这段时间,他很可能会发起,对我部族人的攻势,臣请求陛下,出兵援助我部。”   刘辨深吸口气,皱了皱眉,轻声道:“朕明白你的顾虑,不过,朕没办法帮助你,除非步度根率先对你发难。”   “这样如何……”   刘辨佯作思考片刻:“如果步度根当真逃离了南阳,那么你也尽快返回鲜卑,朕会命令张辽速速赶回雁门关协防。”   “如果步度根当真对你部动手,那么朕答应你,会让张辽将军引兵支援,助你一臂之力,这一点,你放心便是。”   轲比能大喜,赶忙拱手:“多谢陛下。”   刘辨淡笑:“朕说过了,对于真心归附大汉者,朕必定会一视同仁。”   轲比能自然明白其意:“陛下放心,鲜卑轲比能愿意归顺大汉。”   “恩。”   刘辨颔首点头:“朕相信你,公仁在奏章中汇报过了,他说你心念大汉,甚至还自学了汉语,单凭这一点,朕愿意相信你是真心归附,希望你别令朕失望。”   轲比能受宠若惊:“陛下放心,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摆手:“既如此,尔等退下吧,这件事,朕自会安排。”   董昭、轲比能拱手:“多谢陛下。”   待二人离开以后,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看来轲比能比咱们想象中,要厉害一些,怪不得他能被史书记载。”   “没错。”   军师联盟深表同意:“他的确是厉害一点,至少要比步度根强,从历史的结果上看,轲比能也是胜者,值得咱们扶持。”   “而且,按照情理,轲比能一定比咱们更懂步度根,他既然说步度根很可能会逃走,那么对方逃走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一些。”   “专家建议,咱们还是把张辽、吕布等人唤来,让他们提前做好回去的准备,在草原上打仗,还是骑兵更好一点。”   “反正咱们已经在雁门关,准备好了战马过冬用的草料,如果真要打仗,在这种情况下,步度根还真不是咱们的对手。”   冬天因为缺少草料,战马是最瘦弱的时候,也是战斗力最差的时候,但南阳汉庭因为有苜蓿草的原因,提前储备了一部分草料,足够战马冬日享用。   敌军战马缺少草料,而我军战马有充足的草料,此消彼长之下,战斗力相差必然会更大,这一点,在专家的眼里,几乎是必胜的。   “好。”   刘辨颔首点头,心中暗道:“我也正好有此想法。”   下一秒,刘辨招呼一声:“朱彤何在?”   朱彤横出一步:“陛下。”   “你立刻派人,去皇家驿馆,召张辽、黄忠、吕布、许褚入宫,朕有要事吩咐他们。”   “喏。”   既然要打鲜卑,怎么能少得了吕布、黄忠的兵马,他们在中原的各种战斗,也不过是在训练而已,归根到底,还是要放在草原上,跟鲜卑人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才行。   当然,这仅仅只是其中一点,最为重要的是,通过跟步度根的一战,可以让北方的羌胡、鲜卑、乌桓等异族,看到朝廷的实力,从而震慑对方,不敢造次。   强汉强在哪里?   武力!   而武力不单单要亮出来,而且还要打出来。   只有强大的军力,才是和平解决异族问题的关键,与鲜卑的一战,便是刘辨展示给四方夷狄汉军实力的平台。 第536章 谍中谍,计中计!   皇家驿馆。   三层。   某房间。   步度根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望向门口,彷佛在等待着什么。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响,扶罗韩推门而入,神色匆匆。   “怎么样?”   不等扶罗韩开口说话,步度根便急急迎了上去,开口询问:“可有何动静?”   扶罗韩吐口气,皱眉言道:“虽然已经审理结束了,但徐璆似乎对咱们不放心,派人在前门、后门等处守着,咱们若是不交罚款,恐怕走不了。”   “该死!”   步度根嗞着钢牙,心中的怒火汹汹燃烧:“南阳汉庭是要逼死咱们吗?这帮家伙简直太不懂礼节了,咱们可是皇帝请来的客人。”   扶罗韩现在也吃了瘪,但没办法,他们只能接受现状,将苦果硬生生吞下去:“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换钱,争取早日返回鲜卑。”   “只要能把轲比能消灭了,别说八百万钱,就算是八千万钱,八万万钱,咱们也照样能赚回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离开。”   “咱们只要能把钱交上,不管怎样,也能迷惑一下对手,好让他们放松警惕,如此一来,更有利于咱们逃亡。”   步度根深觉有理,点了点头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咱们带的金银够吗?那可是足足八百万钱啊!”   “放心吧。”   扶罗韩极其肯定地道:“咱们带的金银很多,原本是想向朝廷买些武器,但现在来看,根本没这个可能,拿来赔偿,倒也足够。”   “好。”   步度根当即言道:“既如此,这件事便由你来负责处理。”   扶罗韩点点头:“没问题。”   旋即。   扶罗韩转身离开房间,出了皇家驿馆。   他皱着眉,扭头望向旁边两个盯梢的人:“喂,金市怎么走来着?”   两个官兵佯作对话,没有理会。   可扶罗韩照样喊话道:“说你们呢,赶紧过来。”   二人这才知道被识破了,干脆上前:“金市在西面,从这里走,过三条街,然后再往右转,过两个街口,便是金市了。”   “太麻烦了。”   扶罗韩大手一挥:“还是你们带我们去吧。”   反正也有扶罗韩在,二人倒也没有怀疑,点头道:“好。”   扶罗韩把手一招:“把金银拉出来,到金市换钱。”   身后的士兵应了一声,牵着一辆辆马车,从后院走出,直奔金市。   与此同时,楼上的步度根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长出口气:“你们几个,在这里等扶罗韩处理完事情,然后再一起逃走。”   “单于,那你呢?”   “废话!”   步度根厉声呵斥道:“现在比的就是时间,我自然要趁此机会,离开南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鲜卑,切记,你们是疑兵,迷惑轲比能的。”   士兵颔首点头:“遵命。”   步度根的能力虽然不如轲比能,但对于轲比能,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对方一定猜到自己会离开南阳,所以必须要留下一支疑兵,来拖延时间。   这种事情,步度根不好明着跟扶罗韩讲,因此只能采取这种办法,让扶罗韩吸引开南阳汉庭的刺奸,而自己趁此机会,离开南阳。   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步度根递给士兵:“等扶罗韩回来以后,将此信交给他,他如果愿意继续吸引轲比能,那便留下,不愿的话,也坚持两天再走。”   士兵接过书信,点头道:“好。”   于是乎。   步度根赶忙换上汉人的衣服,带上一定虎贲冠,将凌乱的头发全部收起来,便出了房间,准备离开皇家驿馆。   可是……   他不知道的是。   扶罗韩吸引走的是徐璆的人,却没有将校事府的人吸引走。   步度根在出了房门的第一时间,廊道尽头处吃茶的男子,便已经将他认了出来,同时给下方的间风打个眼色。   间风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扮作要出门的小厮,举步跟了上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好及时向校事府汇报。   ……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捧着水壶,一边给殿中的紫罗浇水,一边听刘晔汇报:“陛下,神龙机车已经通过了第一次全路程检测,目前准备进入第二轮的复测。”   “恩。”   刘辨神色如常,没有丝毫诧异,只是开口询问道:“这回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吧?”   刘晔飞快地点了点头:“恩,知道了,有时候我们就是太谨慎了,只要一遇到问题,就立刻停止实验,但实际上,问题只是出现在表层,没有进入到深层次。”   刘辨轻声道:“希望你们能吸取教训,对待科研,必须要有敢于冒险的精神,安全当然是必要的,但却不能成为阻止科研的障碍,各中的尺度,你要掌握好。”   “放心—!”   刘辨自然清楚刘晔在担心什么,不等其开口,便抢先一步道:“朕还是相信你的,不要害怕外界的一些压力,有朕在,朕给你撑腰。”   刘晔感动不已:“多谢陛下。”   刘辨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身返回上首:“距离出发还有五天时间,你们抓紧时间,再进行两、三次的实验,全路程、满负荷实验。”   “只有在极限状态下,还能保持安全行驶,这神龙机车才算是真正完成了,等搬迁到雒阳以后,咱们还要开发两个轮的悍马机车,以及四个轮的麒麟机车。”   “这是朕画出来的草图,你先拿回去,等回到雒阳以后,再好生研究,其实它们的原理全都一样,只是模型换了而已。”   旋即。   刘辨便将桌案右上角的资料取出,递给了刘晔。   刘晔双手接过,深躬一礼:“陛下放心,这一次,肯定不会出问题。”   刘辨淡笑:“当然,你们连神龙机车都能拿下,又何况是麒麟、悍马,这些东西已经难不住你们了,但它对于大汉未来百姓的生活,必将产生极大的影响。”   刘晔心知这份东西的重要性,不敢有丝毫懈怠:“臣明白。”   刘辨摆了摆手:“好了,回去吧,抓紧时间进行实验。”   刘晔再次躬身行礼,旋即倒着离开大殿。   望着刘晔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这回想必蒸汽时代要来了吧?咱们各种东西,都可以提高一个档次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的确如此,不过辩爷,凡事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好,对于咱们而言,的确可以跳跃式进行,但对于汉末的土著,中间缺少一点,很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专家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一个时代一个时代慢慢来,除非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否则还是不要搞大跃进的好。”   刘辨深以为然:“虽然我是工科生,但这些东西,还真没有理解透彻,我都是这个样子,更何况是汉末三国的土著呢。”   “他们的确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过快的发展工业体系,对于他们而言,相当于是在拔苗助长,这样不利于成长。”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刘辨浅笑:“如今咱们是绝对的优势,优势之下就要求稳,夯实根基。”   “没错,咱们接下来……”   “……”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的专家沟通交流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不多时,郭嘉来到文德殿,揖了一揖:“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奉孝此番前来,可是步度根有什么动静吗?”   “没错。”   郭嘉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步度根似乎看穿了廷尉府的监察,因此派扶罗韩吸引开守卫的注意,然后他扮作汉人的模样,离开了宛城。”   “哦?”   刘辨惊诧不已:“这么着急?”   郭嘉颔首:“步度根的确比较着急,如果没有猜错,他会抢先一步返回鲜卑,然后对轲比能部展开进攻,至于扶罗韩,根本就是他留在宛城的誘饵。”   “或许,步度根已经猜到,轲比能一定已经预料到,他会离开宛城,因此这才故意留下一枚棋子,扶罗韩乃是其兄,他若不走,轲比能必不会怀疑。”   哎呦。   有点意思。   刘辨有种观看碟中谍的感觉。   不过,这足以证明,中部鲜卑的内斗,已经到了何等剧烈的程度,双方当真是相互猜忌,相互攻杀,必须要决出个你死我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连刘辨这个外人,此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禁吟诗一句,聊表寸心。   “是啊。”   郭嘉似乎也有同感,轻哼一声:“的确是相煎何太急,不过陛下,鲜卑内斗到如此程度,对于咱们掌控漠北,乃是千古难觅的机遇。”   “臣以为,陛下现在应该派张辽、黄忠、吕布、许褚将军,率领精兵,赶往雁门关等候,随时准备强攻步度根,解决这个大患。”   刘辨淡笑,唇角微扬:“奉孝放心,昨日朕就已经吩咐过了,你现在到尚书台,告诉文若一声即可,剩下的事情,他们会解决。”   “啊?”   郭嘉惊诧:“陛下已经吩咐过了?”   刘辨点点头:“恩,你就放心吧,该做的事情,朕绝不会落下。”   郭嘉拱手:“陛下英明。”   “只剩五天,你们收拾的怎么样了?”   “已经收拾妥当了,而且文和已经提前到雒阳待命,展开工作了。”   “恩,很好,你们的工作总是做在之前,这一点值得表扬。”   “多谢陛下称赞。”   “……”   ……   啪!   一只精致的陶瓷碗,被扶罗韩狠狠摔碎。   等他回到皇家驿馆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亲兄弟给耍了:“好你个步度根,居然敢跟我玩心眼,简直可恶至极。”   “单于。”   身旁的士卒怯生生将信封递上:“这是步度根单于在临走时,让我们将它转交给您的,希望您可以理解。”   扶罗韩急忙扯过信笺,拆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明白了步度根的意思:“这小子,想让我留下来当诱饵,便当诱饵,直言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目前,两个人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如果步度根出事儿了,那么扶罗韩肯定也跑不了,如果步度根好好说,扶罗韩自问,即便有些危险,他也绝对不会拒绝。   但是……   步度根忽然玩这么一个心眼,的确很是让扶罗韩失望。   这证明在步度根的心理,自己与他还是有隔阂的,否则对方绝不会这般贸然做出决定。   此刻的扶罗韩内心无比纠结,不管怎样,心理这个伤疤,是永远不可能好了。   一旁士兵见他沉默良久,试探性问道:“单于,咱们接下来,准备如何?”   扶罗韩思考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以后你们去用膳,给我带回来两个人的分量,派人监视好轲比能,他的任何动静,务必都要汇报于我,不得有误。”   士兵点点头:“好。”   “此外……”   扶罗韩补充道:“还有张辽、吕布、黄忠等人,也要派人给我盯紧了,轲比能不是咱们的对手,他若是动,肯定会请求南阳汉庭的帮助。”   士兵愣怔:“啊,这……单于,这怕有些不好办吧?咱们与南阳汉庭的官员,分属于不同的楼层,恐怕不太好盯对方啊。”   扶罗韩厉声呵斥:“笨蛋,盯不住楼层,难道盯不住宴会大厅吗?他们肯定都要去用膳,哪天如果没有人来,岂不证明他们已经离开?”   “可是……”   士兵提醒道:“您不也准备,不下去用膳了吗?”   扶罗韩简直服气了:“如果真的全都走了,连带饭的都没有了,一群蠢猪,还不快滚?”   士兵吓得不禁打个寒蝉,逃也似地,转身离开。   嗤呼!   嗤呼!   扶罗韩大口喘着粗气,愤怒到了极点。   不过仔细想想,轲比能似乎也会照猫画虎,有样学样。   唉!   不管了,爱怎样怎样吧。   反正也不过只坚持两天而已,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扶罗韩吐口气,转身回到靠窗位置坐下,他喝口羊奶酒,目光望向窗外。   “单于—!”   “单于—!”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个声音。   扶罗韩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匆匆闯入,神色略显慌张:“单于,吕布、张辽、黄忠等人似乎收到朝廷的诏令,准备离开宛城,赶往雁门。”   “哦?”   扶罗韩惊诧:“你们怎么知道?”   士兵回答:“朝廷派人来传旨,大家都知道。”   “什么?”   扶罗韩眼珠子一瞪,腾得站起身来:“那轲比能呢?”   士兵轻声道:“好像也跟着走了。”   “该死!”   扶罗韩暗骂一声:“我就知道,南阳汉庭没那么容易糊弄,咱们速速离开,追赶步度根,争取走在他们的前面。”   士兵拱手:“喏。” 第537章 神龙机车,震惊天下!   “这东西是什么呀?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神龙机车?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不成,又是南阳汉庭发明的兵器?”   “好一个南阳汉庭,还真是厉害啊。”   “一个龙头拉着这么多车厢,的确像是一条巨龙。”   “南阳总是能搞出这么多新鲜的玩意儿。”   “……”   南阳东站。   神龙机车登车点处。   四方夷狄们凝望着神龙机车,议论纷纷。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钢铁组成的巨兽,完全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皇帝陛下让他们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别说了四方夷狄了,就算是部分的南阳官员,也不知道这神龙机车是干什么用的,毕竟在此之前,神龙机车乃是绝对的机密。   也幸亏是荀彧提前打过了招呼,告诉他们今天要启程赶往雒阳,让他们将各个部分的资料封箱保存,全部运到仓储车厢。   也因此,他们才知道这神龙机车与宛城内的公交车,有异曲同工之妙,全都是运送人的车辆,只是这神龙机车又长有大,能携带的人员、行礼更多而已。   不过……   至少此刻,他们不必像是四方蛮夷一样,一个个像是山炮进城一样,俩眼珠子瞪圆了,不停地猜测它的真实用途。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荀彧走出来,站在台上,朗声喝道:“吉时已到,有序乘车,神龙机车将在三个时辰内,开往雒阳新城。”   “啊?”   刹那间,下方夷狄、百官惊诧不已,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像是被颠覆了三观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众人的印象里,即便是最快的战马,从宛城出发,抵达新城雒阳,至少也得走个两天,可这神龙机车,居然只要三个时辰?   “这不可能吧?这东西只需要三个人,就能抵达新城雒阳了?简直不敢相信,雒阳距离这里至少有数百公里啊。”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这居然真的是一辆车,车厢里可以做人,还可以在车厢中携带行礼,简直太方便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东西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三个时辰就要抵达雒阳,比战马可强多了,战马还需要吃草料,但这玩意似乎什么都不需要吃。”   “南阳汉庭果然有新玩意,这东西有点意思,我还真想尝试一下。”   “走,咱们也上去,试试这玩意到底有多快。”   “走走走,一起上,去试试。”   “南阳皇帝都在,咱怕个卵子啊。”   “没关系,上吧。”   “……”   起初,还有很多人害怕,不敢轻易上车。   但他们看到荀彧率先上车,南阳汉庭的官员也跟着上车后,其余人也逐渐打消了疑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纷纷上了车。   车厢内部的装修,有着浓郁的汉家风格,只是桌椅与跪坐不同,乃是现代的火车的样子,只是变成了木制,上面以皮质包裹着软垫,即便久坐,也不会觉得难受。   早有工作人员在桌案上,摆放好了乘客的姓名、官职等信息,上车的乘客只需要找到自己的名字,便可安心坐下。   窗户全都是透明的玻璃制品,透过窗户,便可看到外面的景色,山林、树木,一清二楚,甚至还能看到宛城城池模糊的身影。   第二节车厢。   乘坐的全都是为南阳朝廷征战的功臣。   面色黢黑的曹操,寻到自己的名字,乃是一个靠窗的优等座。   他款款落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仔细打量着车厢内部的每一个细节,不时点头称赞,深感大汉的发展是如此迅速:   “玄德。”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曹操面前,他摆了摆手:“玄德,你的位置在这里,跟我挨着,咱们好好聊聊。”   刘备面带微笑地走过去,坐在一旁,同样打量着车厢的陈设:“孟德啊,我是真没想到,陛下拖延了这么久,居然准备了如此大的惊喜于我等。”   “准确的说,应该是给玄德兄你,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曹操扭头望向刘备,满眼都写满了羡慕,彷佛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刘备一样。   可是……   他这一句话,倒是把刘备搞得有些懵逼:“孟德,你此言何意?”   曹操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玄德莫非没有看出来吗?”   刘备是真没看出来,因此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还请孟德不吝赐教。”   曹操浅笑:“三个时辰,便能从宛城抵达雒阳,而且咱们这支队伍,总人数怕是得有数百人,再加上行礼,得有二十余个车厢。”   “没错。”   刘备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可这又如何呢?”   曹操轻声道:“玄德,这神龙机车可以从宛城抵达雒阳,就能从关中抵达西域,甚至到更远的地方,你一直都没有从关中撤出来,证明陛下是有往西域打的想法。”   “如果我猜的不错,朝廷发明神龙机车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攻打西域,开疆拓土,而你刘玄德正在关中,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嘶—!   刘备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眉头紧皱,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朝廷对于西域的控制力如此薄弱。”   “归根到底,便是因为距离,战马的日行速度是有极限的,而且宝马可遇不可求,供养战马的成本太高,因此这始终是一个问题。”   “可如果有了神龙机车,只要能将铁轨铺设到西域,相当于朝廷的兵力,随时可以在两三天的时间内赶到。”   “甚至……”   刘备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兴奋起来:“铁轨数量如果多一点,朝廷援兵可以抵达的地方便会更多,对于西域的控制力自然得到了加强。”   曹操淡然一笑:“玄德,你可真是好命啊,我曹操羡慕死你了,你应该清楚,我的梦想便是征西将军,但如今,它似乎是属于你的。”   刘备轻声道:“孟德,征西也好,征北也罢,全都是为朝廷服务,而且神龙机车未来肯定不会只在关中、西域,它必将遍布全国。”   “你千万别着急!”   刘备心中大喜,转而开始安慰曹操:“早晚有一天,这铁轨也会铺到你那里的,而且你可是天魁星,陛下对你的器重,比起我刘备而言,不知强了多少。”   呜—!   正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嗡鸣声响起。   紧跟着,刘备、曹操便听到库驰库驰的声音,神龙机车同样跟着启动。   片刻的愣怔后,刘备长出了口气,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神龙机车在加速行驶,而且很快便超过了战马,最为重要的是,如此快的速度,居然运行得如此平稳。   “神奇!”   “实在是太神奇了!”   刘备惊诧不已,忍不住感慨道:“孟德,你感觉如何?”   曹操点点头,同样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确神奇,我原本还有些害怕,但是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东西跑起来比战马快,关键还比战马更安全。”   “若是上万的骑兵冲锋,还有可能会发生踩踏事件,但神龙机车带上数千精兵,居然可以如此安稳,简直太神奇了。”   “当然。”   刘备补充道:“骑兵策马奔驰,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时刻不能松懈,但神龙机车里的士兵却可以小憩,保持体力。”   “甚至如果有专人负责机车的运行,咱们完全可以日夜兼程,真不知道神龙机车昼夜兼程之下,可以跑多少里?”   “恐怕……”   刘备笑了笑:“跑个三、五千里,应该不成问题吧?”   曹操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绝对要比战马快,陛下不愧是陛下,每一步都考虑到了咱们前面,实在是令人敬佩。”   刘备深有同感,缓缓点头:“没错,陛下的确厉害,大汉中兴果然才刚刚开始,远远没有到要停下的时候。”   “孟德啊。”   下一秒,刘备扭头望向曹操,淡笑道:“咱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更赶上了一个好陛下。”   曹操面上虽然平静,但内心已然澎湃起来:“是啊,陛下雄心壮志,咱们才能更好的建功立业,希望你我都能有一番建树吧。”   刘备郑重点头:“此乃必然。”   与此同时。   另外一个车厢中。   乌桓蹋顿感受着高速行驶的神龙机车,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南阳皇帝陛下果然厉害,居然可以发明出此等神器。”   难楼尚且不明所以,皱着眉:“单于,你这是何意啊?不过是个运输工具而已,运送的人多一点,货物多一点而已。”   “是啊。”   苏朴延也有些不太明白蹋顿的意思:“这神龙机车的确非同凡响,但似乎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蹋顿凝望着苏朴延,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如果这铁轨从幽州铺到了燕山外,你觉得咱们还能有多少生存空间?”   “你们应该清楚,白檀城因为被弃?归根到底是因为咱们对燕山以北的控制力更强,而如果有了铁路,朝廷的支援不受山脉影响,你觉得咱们还是朝廷的对手吗?”   “如果朝廷以铁路为脉,再修建城池,相互窜连,那么他将很快蚕食咱们的生存空间,有了这神龙机车,兵马、钱粮的运送效率,必将大幅度提高。”   嘶—!   二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苏朴延皱着眉,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如此神器,朝廷居然会让咱们知道,皇帝陛下如此这般,到底意欲何为啊?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蹋顿也被皇帝陛下的操作搞得有些懵逼。   毕竟,按照常理,像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越隐秘,就越好,这样才能达到攻其不备的战略目的,但皇帝陛下如此这般,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给了他们反应的机会。   素来英明的南阳皇帝陛下,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才对,而他既然这么做了,的确证明背后有什么目的。   只不过……   这个目的,他们暂时还不太清楚而已。   蹋顿皱着眉,长出了口气:“我暂时还搞不清楚南阳皇帝陛下的意思,但可以肯定,这神龙机车一定与咱们有关。”   “南阳汉庭的实力太可怕了,他们不仅军队实力强横,在武器装备方面,也比咱们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幸亏咱们当初没有太过与南阳汉庭交恶,否则乌桓必将面临灭族的风险,如果有可能,打死我也不愿与这样的人为敌。”   虽然,蹋顿没有明言,但他的话中,已经透露出要跟南阳汉庭和好的意思,或者说,迫于形势压力,不得不和好。   但其实……   难楼、苏朴延明白,最难受的肯定是蹋顿。   毕竟,他的父亲丘力居,便是死在了大汉军队的手里,让他与大汉言归于好,臣服大汉,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现在,却是蹋顿自己跨过了这个难以逾越的苍天!   苏朴延明白,蹋顿是从乌桓全族的角度出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他来当乌桓的单于,的确是有资格的。   苏朴延吐口气,轻声道:“此事不着急下结论,咱们还是先看看,试探一下南阳皇帝的态度要好,不管怎样,谨慎总没坏处。”   “没错。”   难楼也跟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南阳汉庭的实力的确强横,但如果皇帝非要咱们死,咱们即便战死,也得搂他两根胡子下来。”   “不过……”   言至于此,难楼皱着眉,饶有兴致地道:“我倒是以为,南阳汉庭如此这般,其实也是在向咱们释放一种善意。”   “或许,南阳皇帝陛下就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然后像是统御南蛮一般,在燕北修建如白檀一般的城池。”   蹋顿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恩,不排除这种可能,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朴延思索良久:“好,兹事体大,的确需要谨慎判断。”   难楼:“同意!” 第538章 步度根:不要,我能忍!   窗外的高大白杨树,以及十步一岗行注目礼的士兵,飞快向后掠去,虽然隔着窗户,但依旧可以听到呼呼的狂风,在耳畔响起。   这感觉……   真的像是在飞驰。   不知不觉中,一个半时辰过去。   时值中午,容颜姣好的机车侍女推着小轮车,从餐车方向过来,询问者乘客是否需要些餐食,精美的木盒中盛放着米饭,以及两荤两素。   不论是南阳官员也好,还是四方夷狄也罢,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对于机车侍女的服务,由衷地表示赞叹与肯定。   神龙机车的速度不仅非常快,而且不需要停下,便可让车上的人员饱餐一顿,随时可以保证充足的体力与精力,若遇战斗,也能以最好的状态,参与其中。   什么以逸待劳?   似乎从今天开始,就成为了过去式。   神龙机车将彻底跟这条兵法告别,只要有它在,士兵的战斗状态,永远可以维持在最高最好的程度。   “南阳汉庭果然厉害,至少我沙摩柯是佩服的,如果能在山林里有神龙机车,乡民们出山进城,可就容易多了。”   “此次南阳之行,当真令我等大开眼界呐,如今的大汉的确要比此前强盛太多,陛下的中兴梦,必不久矣。”   “陛下说过了,目前仅仅只是试点而已,只要试点成功,会很快投入到全国各地,以最快的速度形成规模。”   “这神龙机车不仅仅可以拉人,还能拉货,对于商贾运送而言,的确是能节省太多的人力、物力,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真不知这神龙机车是否可在夜间行驶否?如果可以,对于运送将士抵达战场,将更加的便捷,朝廷的实力必将更大。”   “……”   机车上的文武官员,身份、官职不同,对于神龙机车作用的描述,同样不同,但却可以充分证明,神龙机车的作用的确是太多了。   机车上。   最尊贵的第一节车厢中。   刘辨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盏葡萄酒,享受着神龙机车带来的舒适,心中暗道:“虽然比起高铁而言,噪音方向比较差,但就内饰而言,绝对尊贵级的。”   军师联盟轻声道:“是啊,没想到刘晔居然还这么擅长装修,一个小小的神龙机车,装修出来的高档感,比现代的商务舱还要好。”   “我没有做过商务舱。”   刘辩略显尴尬地淡笑着,轻声道:“不过,但从内饰上而言,这神龙机车的确是顶级了,就是这平稳性,还有噪音方面,还需要改善。”   “尤其冷不丁,呜呜呜的来上一鸣笛,心脏不好的,估摸着非得被吓出病来,以后运送士兵的时候,可得注意。”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没那么严重,鸣笛声只要听习惯了,肯定也没有问题的,何况蒸汽机只是过渡而已。”   “以后咱们还要搞内燃机车、电力机车,甚至还有高铁动车,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磁悬浮列车也得搞起来。”   “等有朝一日,大汉占据了全球一大半以上的疆土,或许就能走完到目前的科技路了,到时候现代社会的一些科学问题,就得靠辩爷来帮忙了。”   刘辨毫不犹豫:“放心吧,这些全都是我应该做的,等到那个时候,我也有能力反补现代社会了,这是我的荣幸。”   现代社会的科技路,早晚有一天,会全部走完,那么现代社会没有走完的科技路,刘辨也需要去走。   由于现代社会中,会有很多的不便,各种卡脖子的手段,以及资源的限制等,因此不是你想走完,就能走得完。   但刘辨不一样,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国家,亦或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国家,而刘辨又是绝对的强者,那么走剩下的路,也就变得容易很多。   如此一来,或许现代社会搞不定的东西,放在刘辨这里,便相对容易得多,而等真正到那种时候,也算是刘辨回报现代社会的一种方式吧。   对此。   他心甘情愿。   如果有可能的话,发明出时光穿梭机,自己甚至可能以皇帝的身份,返回现代社会,就又能见到自己的父母、兄弟、亲人,那滋味才真叫一个爽。   当然,目前的一切,也不过是刘辨的胡思乱想而已,不过,所有伟大的发明创造,全都是从胡思乱想开始的。   科技始于幻想!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时。   吱呀—!   推门的声音响起。   朱彤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陛下,荀令君求见。”   刘辨颔首:“恩,让他进来吧。”   朱彤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荀彧来到车厢,揖了一揖:“臣荀彧,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若,四方夷狄的情况如何?”   荀彧正是来汇报此事的:“陛下,神龙机车的展示,的确惊艳了四方夷狄,根据车厢侍从的反应,有一部分夷狄持恐惧态度,他们原本都对大汉抱有敌意。”   “而另外一部分夷狄,则相对比较惊喜,深感咱们大汉的实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是一个可以依附的强大力量。”   “这是臣拟的名单。”   下一秒,荀彧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皇帝陛下:“持友好态度的夷狄,大都来自南方,证明陛下对于异族的策略,深得众人之心。”   刘辨接过名单,展开浏览。   的确。   上面的五溪蛮、山越等族,对于大汉全都有一些好感。   而西羌、氐人、鲜卑、乌桓,这些北方尽皆发生战乱的地方,对于大汉的神龙机车,大都抱有一些敌意,甚至是恐惧。   果然,跟军师联盟预料的一模一样,南方的夷狄可以忽略,但想要让北方的异族臣服,还是得靠暴力解决啊。   “文若,你以为如何?”   刘辨阖上信笺,抬眸望向荀彧。   “陛下。”   荀彧自然明白皇帝的想法:“仅仅只靠实力上的展示,恐怕还不足以让他们归心,必须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   “你放任步度根返回鲜卑,真正的目的,其实也是这个吧?想要通过消灭步度根,来证明咱们南阳军队的实力,即便在草原上,他们也没有反抗之力。”   刘辨淡笑:“知朕者,文若也!没错,实力不是光靠嘴上说出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羌胡那边有马超在,暂且还镇的住。”   “但马超不可能一辈子守在凉州,盯着羌胡人,咱们必须要让他们真正意识到,朝廷的力量才是最强的,是他们绝对不容挑衅的强者。”   “和平永远都是建立在刀枪之上的,没有这一点,再好的政令都没有任何用处,先要将他们打服,才能以仁政逐渐同化。”   “文若。”   刘辨轻声道:“这些事情,还得靠你配合卢公来做。”   荀彧欠身拱手:“陛下放心,凉州、并州、幽州不会再被孤立,当年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这一点,臣向陛下保证。”   一视同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的确有些难。   尤其是在教育上,官吏选拔上,更是如此。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即便是军师联盟,也只能让整个体系,基本保持在公平的范畴,这样才能令整个国家安稳。   刘辨颔首点头:“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荀彧拱手:“多谢陛下。”   “你觉得能赶上吗?”   “恩?”   “冬节祭天大典。”   “这个……”   荀彧皱了皱眉,轻声道:“这要看步度根的决心,扶罗韩离开以后,他们一定会相遇,朝廷会帮助轲比能的消息,也肯定会被步度根知晓。”   “如果步度根畏惧朝廷,或许会就此作罢,可如果他已经下定决心,非要与轲比能鱼死网破,那么必然会赶在冬节祭天大典之前,打一仗。”   “没错。”   刘辨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冬节祭天大典,对于步度根而言,同样是一次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步度根野心勃勃,又不甘于被吞并,不论是恐惧也好,还是自保也罢,朕料定他一定不会屈服。”   “等到雒阳后。”   刘辨再次吩咐道:“你去找奉孝,让他密切监视北方的动静,旦有消息,立刻汇报,不得有误。”   荀彧拱手:“喏。”   ……   北风呼啸,寒流滚滚。   通往北疆的官道上。   数匹快马顶着呼啸的寒流飞驰。   斗笠下,扶罗韩紧咬着牙,不停夹着马腹,企图让战马更快一些。   因为,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速度便代表着胜负,越快,胜率越高,否则他的队伍,很可能会被轲比能一网打尽。   驾—!   战马飞驰,不断向前。   忽然,一个士兵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前方:“单于快瞧,那是不是……”   扶罗韩抬眼望去。   前方,一匹熟悉的枣红色的战马,被拴在一旁的树干上。   扶罗韩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匹枣红色的战马,乃是自家兄弟步度根的战马。   可是……   怎么只见战马,不见其人呢?   这小子莫非舍弃了战马,自己一个人开溜了?   不可能啊!   战马对于鲜卑人而言,就是生命,哪有人把命都丢了,而自己一个人跑的。   扶罗韩四下里寻觅良久,可依旧没能找到步度根的身影。   他策马来到战马跟前,大声呼喊:“步度根,你在吗?给我出来。”   本以为,这样的呼喊应该没什么效果,但谁能想到,不远处的大树背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兄长,你可算是来了!”   “我在这里!”   随后,便有个脑袋探了出来,冲扶罗韩绽出一抹会心的淡笑。   扶罗韩顿时一愣:“你……你这是在干嘛?”   步度根脸色有些扭曲:“能干嘛?你闻不到味儿吗?今晨吃坏了肚子,都已经拉三回了,腿都拉没知觉了,可肚子还是难受。”   雾草!   拉肚子了,你敢信?   扶罗韩原本一肚子恼火,在这一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还没拉完吗?赶紧出来吧,咱们需要赶路了。”   “你前脚刚走,南阳皇帝陛下就已经知道了,轲比能、张辽等人也出发了,咱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赶紧走吧。”   “啊?”   步度根顿时一愣:“你说什么?他们已经出发了?”   扶罗韩点点头:“或许,比咱们还要先一步赶往鲜卑。”   “该死!”   步度根暗骂一声,也不顾身体的不适,拿出几张手纸,擦了擦,便起身:“走走走,抓紧时间,一旦让轲比能抢了先,咱们必败无疑。”   扶罗韩惊诧:“你……你肚子没事了?”   步度根哪里顾得上这个:“有事儿也得忍着!”   “你……你忍得住吗?”   “忍不住也得忍,不行就在马背上解决。”   “真可以!”   扶罗韩脑海中浮现出个画面。   幸亏现在双马镫已经传到了鲜卑、乌桓,否则还不得把屁屁都……   呃……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就只见,步度根翻身上马,猛一甩马鞭:“驾—!”   众人急忙策马追赶:“驾—!”   扶罗韩赶上:“如今,轲比能有南阳汉庭相助,实力不容小觑,虽然吕布、黄忠需要调动兵马,会浪费一点时间,但对咱们而言,依旧不容放松。”   “我明白。”   步度根自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咱们回去以后,立刻对轲比能发起进攻,同时派人见识雁门的动静,旦有消息,立刻汇报。”   “如果咱们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战败轲比能,那么回头便与南阳一战,我还真不信,论起骑兵,他们怎么可能是咱们的对手。”   “除了吕布外……”   步度根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步度根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扶罗韩同样自信鲜卑的骑兵:“为了此一战,咱们准备了多年,如今南阳有的,咱们也有,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没错。”   步度根点点头,冲扶罗韩绽出一抹淡笑。   可是……   正当他准备开口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别样的感觉,从小腹豁然涌遍全身,尤其是腚眼子的方位,更是难受至极。   “怎么样,要不要……”   “不要!我能忍。” 第539章 雒阳!我刘辨,回来了!   呜—!   嘹亮的鸣笛声从山野传到城镇。   尚不足三个时辰,便进入河洛地界,遥遥远望,依稀能见到巍峨的雒阳新城,在夕阳的余晖下,愈发显得庄严肃穆。   印象中雒阳城外的平民建筑,应该是杂乱无章的散落分布才对,可到了跟前,才真正发现根本不是如此。   它们划片区整齐排列,鳞次栉比,一栋栋建筑各具特色,即便只是外围的平民区,也不输南阳宛城内的豪宅。   围在铁栅栏外前来围观的百姓,不停地朝着神龙机车招手呼喊,声声万岁竟然盖过了嘹亮的鸣笛。   透过明净的窗户向外张望,南阳官员内心澎湃,有些人举起自己的手,跟窗外的百姓打着招呼;更有甚者已然热泪盈眶,深感民心可依。   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是从贫寒学子依靠政绩,一点点爬到高位,从内心深处而言,他们始终跟百姓站在一起,这才会涕泪横流,万千感慨。   即便是世家子弟,也只是在史书中,才见过这样的一幕,而在现实中,他们始终没有机会遇到,而今作为参与者,他们与有荣焉。   “难得啊,雒阳百姓居然在欢迎咱们,若是放在之前,如此恢弘的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是啊,朝廷真实为百姓做事,百姓自然会拥护,这便是民心可依。”   “你们不知道,我以前在南阳当县令时,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百姓追随。”   “没想到,如今在雒阳,依旧能见到这样的一幕。”   “这便是孔圣人口中的大同世界吧?”   “恩,一定是的。”   “我坚信不疑。”   “……”   汉家官员凝望着外面的场景,议论纷纷,对于大汉的中兴,他们从没有过丝毫的怀疑,甚至坚信,在如今陛下的率领下,汉之强盛,将远超前朝。   即便是四方夷狄,也不由地被眼前一幕所震撼,他们原本以为,这些百姓全都是官家逼来演习的,但他们眉目中的惊喜之色,绝非是能演出来的。   他们的眼神与南阳百姓一模一样,彷佛期盼着神明降临一般,高声山呼自己的王者归来,相由心生,足见他们内心对皇帝的敬仰。   “没想到,大汉军心一心,竟至如此,实在厉害啊。”   “是啊,如今的大汉早已非多年前的大汉。”   “强汉再次回来了,咱们的主心骨,也回来了。”   “不可战胜!绝对不可战胜!”   “天呐!”   “……”   在众人不断的议论声中。   神龙机车终于驶入了雒阳车站,进入繁华的城池。   虽然,城池的繁荣被前来围观的百姓遮掩,但人流与声浪的高涨,同样激起了文武官员对于雒阳新城的期望。   呜呜呜—!   嘹亮的鸣笛声响彻雒阳新城,伴随着库驰库驰的声音,逐渐平息,停止下来,整个过程极其平稳,没有让人产生半点不适。   刘辨将酒爵中残存的果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一旁,提起笔,在神龙机车最终的测评中,打下了优良的好评。   没错。   这一趟从南阳到雒阳,同样是刘辨对于神龙机车运行的最终测试,在军师联盟中专家的眼里,这个神龙机车已经算是做到了最好。   样板引路,将来的神龙机车,都将会以它为标准,甚至在它的基础上,增添新的标准,直到帝国的技术核心们,已经彻底掌握这种技术。   从严格意义上而言,这款神龙机车比起历史上的蒸汽机车,已经进步了很多,某些可以提前实现的技术,已经在这款神龙机车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也正是因为如此,神龙机车才能在长达六个小时的行驶中,保持绝对的平稳,这是历史上的蒸汽机车,难以做到的。   “老师。”   刘辨心中暗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的确有些东西还需要增加,不过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在核心技术上,他们已经做的相当完美了,不逊色于专家在现代复原的。”   刘辨赶忙拿起笔:“我还是记下吧,现在是他们吸纳能力最强的时候,能多给他们填充一点,就尽可能多一点。”   “好!”   军师联盟答应道:“没问题,我来说,你记录即可。”   刘辨简单恩了一声,时刻准备着:“可以了。”   “第一条,传动装置……”   “……”   一共三、四条问题。   即便在刘辨自己来看,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毫无疑问,若是可以改进,神龙机车将更加完美。   刘辨吹干墨迹,置笔一旁:“好了,咱们准备下车吧。”   吱呀—!   正在这时,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文武百官已经下车了,仪仗队也已经列阵完毕,咱们可以出发了。”   “好。”   刘辨早在等待这个时候。   他缓缓起身,将评价表递给朱彤,吩咐道:“找机会把它交给子扬,告诉他,神龙机车通过最终的检测,可以按照计划投产运行了。”   朱彤双手接过评价表,应一声诺,将其收入怀中。   旋即。   有宫女上前帮刘辨正正衣冠,他这才款款走向出口,仅仅只是迈步走来,便听到外围有老百姓的山呼声,如同浪潮般拍打过来:   “万岁!”   “万岁!”   “万岁!”   刘辨内心不由澎湃起来,但面上依旧保持绝对的冷静与肃穆。   当他走到神龙机车的出口时,进入演练的是朝廷的文武官员,一个个齐刷刷朝着刘辨躬身行礼,跟着山呼“万岁”。   刘辨迈步走向月台,早有仪仗队准备就绪,鸾驾停靠在一旁,耀眼夺目的金黄色,宛如正午时分的太阳一般,成为全场的核心。   刘辨迈步走向鸾驾,每走一步,距离百姓便越近,听到的山呼浪潮便越高,这种被万民敬仰如神的感觉,还真是爽,怪不得每个男人,都有一个皇帝梦。   此刻,直播间的网友们也不由地嗨翻了天:   “哇塞,这场面可比电视剧宏大多了。”   “辩爷这皇帝当的,实在是太有面儿了,小气质被拿捏死死的。”   “人生有此经历,就算是死也瞑目了,羡慕的要死。”   “从今天开始,大汉进入了新篇章,哈哈。”   “越来越期待未来的大汉了。”   “大汉,雄起!”   “辩爷,加油!”   “……”   当刘辨坐上龙舆宝车,早有宦官大声呼喊:“起驾,回宫—!”   刹那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呼声如潮,彷佛将整个雒阳点燃了一般,场面之大,简直令人振奋。   虽然,刘辨全身心参与了雒阳皇城的规划、设计,甚至还在完工之前,多次抵达,视察工程的进展情况。   按照常理来说,刘辨对于雒阳新城已经非常熟悉了,可当他亲自走在雒阳新城的街道上,望着这些鳞次栉比的建筑,窗明几净,雕梁画栋,依旧令他心潮澎湃。   直播间的网友甚至要比刘辨还要振奋,心底的声音接连不断:   “瞧那里,应该是雒阳皇城的一期工程,没想到已经有人住进去了,飘出来的烟,应该就是烧起的暖气。”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边的巨型塔式建筑,应该是个大型商场吧,上面全都是人,也不怕承重失衡,变成比萨斜塔。”   “哇塞!前面城墙上的朱雀铜像,居然有这么大?匠人门是怎么安装上去的,难道还有起重机吗?古人的确是厉害啊。”   “这条朱雀大街恐怕得由二十米宽吧?堪称大汉第一街,街道两侧还有排水设施,地下还有管线,的确是牛逼的设计。”   “我猜人群的那个女人说,辩爷,我要给你生猴子。”   “楼上放屁,莫非她也穿越过去了?”   “哈哈,你们的脑洞,简直了,还特么生猴子,我看你只能生虱子。”   “生孩子没屁眼。”   “擦,一个比一个狠。”   “……”   任凭心底的声音接连不断,刘辨却没心思关注。   他的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当年逃离雒阳的一幕,自己混在史子眇作法的队伍里,同样是在老百姓的山呼声中,向前不断的缓行。   可是……   今非昔比,两者的心态、境遇已经发生了变化。   之前是在逃亡,完全没时间欣赏雒阳的繁盛,但如今却是凯旋而归,雒阳新城又是由自己亲自参与建设,刘辨甚至恨不得给自己颁一个感动大汉奖。   城池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彷佛全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那种无言的感动,从内心深处,如泉水一般,汩汩涌出。   不由自主的。   刘辨泪目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一旁伺候的朱彤凑上前来,递上条干净的手帕:“陛下,可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刘辨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是啊,当年从雒阳逃离的时候,朕也走过这条街,若非史子眇聪慧,或许朕当年便死在雒阳了。”   “陛下吉人天相,有神灵庇佑。”   朱彤同样是万分感慨,当年的事情如同倒映一般,幕幕惊心。   不过,幸亏自己当年足够坚定,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建树,成为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   刘辨瞥向朱彤,轻声道:“朱彤。”   朱彤赶忙拱手:“陛下,有何吩咐?”   “朕要谢谢你,当年若是没有你,朕不可能从董卓的魔掌中逃出来,是你和史阿两个人,替朕搭建了逃出雒阳的通道。”   “陛下,臣岂敢……”   朱彤诚惶诚恐,岂敢接受。   不过……   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被刘辨摆手打断:“你们是第一批追随朕的人,也是从始至终对朕最忠心的人,这份恩情,朕永远都不会忘记。”   朱彤大为感动:“陛下,此乃臣之本分,若是没有太后,当年的臣或许早已死在南阳了,您不欠臣什么,反而是臣欠陛下的。”   “行了。”   刘辨知道这种事情掰扯不清,也不愿意再浪费口水:“可惜,皇后她需要保胎,提前到了皇宫,否则如此一幕,自当需要与她分享。”   朱彤面带微笑:“皇后娘娘与陛下感情真挚,令人敬佩,尤其是当年,她可是敢直接骂董卓的人,一心一意护着陛下。”   还记得当年……   自己靠鸩毒鸩杀食监的事情,唐姬得知消息,立刻冲进来,像是老母鸡护雏一样,张开双臂保护着自己。   这世上又有多少女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可以不顾自身安全,也要护着自己,至少在刘辨的生命中,只有唐姬这一个女人。   刘辨又如何不珍爱唐姬呢?   “是啊。”   数日不曾相见,刘辨总是能想到她的身影。   即便此刻,热闹喧嚣的雒阳,依旧不能搅动她的地位:“真不知这些天,皇后的身子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什么动静。”   朱彤拱手:“陛下放心,太医王宣一直在陪着,若是有什么动静,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送到陛下手中,既然没有消息,证明肯定没有意外。”   “陛下。”   朱彤轻声道:“这是好事啊!”   刘辨点了点头:“没错,这是好事,让仪仗队稍微快点,朕要尽快入宫,陪着皇后,陪着朕的孩子。”   朱彤颔首:“喏。”   旋即。   给身旁人打个招呼,示意龙舆宝车的速度再快些。   走过朱雀大街,过了玉桥,便来到巍峨皇宫的城墙,高大的阙楼如同两樽门神一样,更像是在欢迎自己的主人回家。   朱红色的漆门徐徐展开,一眼望不到头的汉白玉铺成的路面,彷佛要登向至高无上的宝座一般,更令人向往前方的平洪大殿。   身穿铝合金战甲的守卫,腰悬宝剑,手持长兵,宛如驻守在通天路上的神兵天降,庄重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   伴随着刘辨的龙舆宝车驶入宫墙,两侧的兵将纷纷躬身颔首,山呼万岁,通过悠长的城门洞,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刘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回家了!”   “终于回家了!”   刘辨微扬起脖颈,缓缓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彻底让自己陷入其中,这里才是他的家,这里有他的根! 第540章 皇帝太强,就是这么尴尬!   新式的皇宫在宫殿与格局上,与此前的皇宫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其核心系统,却是有了划时代的跨越。   比如说给排水系统,此前的明暗渠做的的确不错,可以保证雒阳皇宫的用水,但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   但经过专家设计的给排水系统,已经把生活用水、污水等严格划分出来,甚至在每一个宫殿群,全都有专门的一套分系统,以保证宫殿内部的用水情况。   庖厨有了自来水,卫生间有了马桶、洗浴池,甚至因为有了锅炉房,冬天可以直接洗热水澡了,非常舒适且方便。   除此以外,皇宫还有雨水收集系统,可以将雨季的雨水收集起来,用以宫廷内部的花卉灌溉等事情。   ……   诸如此类的现代化建筑概念,也在雒阳皇城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让刘辨的整个居住体验变得越来越好。   椒房殿外。   刘辨下了龙舆宝车,跨过朱红色的宫门,走向那期盼已久的地方。   “陛下,您怎么……娘娘……”   正当宫女准备赶回去传报时,刘辨摆手打断:“不必传报了,否则皇后一定会起身相迎,她有了身孕,还是别动弹得好,朕自己去。”   宫女忙不迭让开路:“陛下请。”   刘辨越过宫女,直奔椒房殿。   跨过门槛。   刘辨举目向里面望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躺在摇椅上,缓慢地前后摆动。   唐姬下身盖着一张羊绒毛毯,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双眼紧盯着这个圆滚滚的球状体,虽然孩子还未出生,但眸中的亲昵却已经甜到了心坎里。   她似乎正横着小曲,声音柔和,歌声甜美,宝宝似乎在静静地听着曲儿,此刻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这是属于他们母子二人的亲昵时光。   初为人父的刘辨莫名将唐姬幻想成自己的母亲,或许自己出身之前,母亲也如此刻一样,为自己哼着童谣,满心期待着自己的到来。   “皇后。”   刘辨轻声呼唤,迈步走向唐姬。   唐姬轻抚孩子的手,戛然而止,随即抬眸望向刘辨,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两瓣朱唇却微微舒展,绽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陛下,你终于回来了。”   “皇后别动。”   刘辨疾步上前,将要起身的唐姬搀扶躺下:“你现在怀有身孕,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随意起身,切莫伤到孩子。”   唐姬嫣然淡笑:“陛下,可您给妾身的保育手册上说,越是到后期,就越是要注意锻炼,少量走动,是有利于保胎的。”   “呃……的确如此。”   刘辨略显尴尬地点点头,轻声道:“不过,你今天应该已经锻炼过了吧?该好好休息,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嘻嘻!”   唐姬笑得很开心,拉着刘辨,浅吻一口:“陛下,咱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妾身感觉一定是个男孩,你都不知道,他的小脚丫踹起臣妾来,很有劲儿的,不信你摸。”   说罢。   唐姬便拽着刘辨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些天,她总是能感受到孩子的活跃,也时常把自己的手,放在肚子上,像是在跟孩子沟通交流似的。   刘辨轻抚着肚子,双眼紧盯着起伏变化,随后不久,果然见到一个凸起的脚印:“皇后快瞧,孩子动了,真的动了。”   “恩。”   唐姬颔首点头:“孩子是在欢迎陛下呢。”   刘辨下意识便将耳朵凑上去,企图要听听孩子的声音,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或许这是每一个初为人父的天性吧。   咕噜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刘辨竟感觉是孩子在喊他父皇,潺潺的流水彷佛是孩子正朝自己游过来,有趣儿极了。   ……   正当刘辨在享受这美好时刻时。   殿外闯入朱彤,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贾诩有事求见,不知陛下……”   刘辨皱眉,心中略显不爽,如此美好的时刻,居然被人打扰,简直扫兴。   不过……   不等刘辨开口训斥,便被唐姬直接打断:“陛下,文和素来稳重,此时前来求见,想必是有要事汇报,陛下还是先忙政务吧,妾身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呼—   刘辨这才舒口气,摸了摸唐姬的面颊:“朕得皇后如此,夫复何求。”   唐姬笑了笑:“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刘辨转身准备离开时,吩咐道:“朱彤,你去找王宣,让他再来给皇后好好检查检查,等朕处理完政务后,会找他听取详细的汇报。”   朱彤拱手:“喏,陛下放心,末将这便去办。”   “恩。”   刘辨点点头,豁然转身,离开椒房殿。   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目光落在贾诩身上,皱眉问道:“文和,你如此着急过来,可是有何重要事情汇报?”   “有。”   贾诩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旋即从怀中摸出飞鸽传书,双手呈上:“陛下,根据雁门关传回来的消息,张辽已经到位,轲比能正在返回鲜卑的路上。”   “而步度根、扶罗韩似乎没走雁门关,但也已经返回了鲜卑,据可靠情报,他们目前正在调兵遣将,似乎将有大动作。”   “张辽请示,是否提前介入,以免发生不测?此事十万火急,且涉及到双方外交,臣不敢做主,因此冒死前来求见陛下。”   嘶—!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为之一愣:“这怎么可能?步度根居然没走雁门关,而且已经回到鲜卑了?”   “没错。”   贾诩肯定地道:“飞鸽传书上是这样的,而且应该只有他们,才能调动鲜卑各部落的兵马,其余人没有这样能力,更没有这样的号召力。”   现在去追究对方是如何回去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为重要的是,在轲比能没有返回鲜卑的前提下,朝廷要作何打算。   毕竟,大家现在已经连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捅破了,二者之间必有一战,但这是鲜卑内战,与你大汉有毛线关系啊?   “你让朕好生想想。”   刘辨随口打发掉贾诩,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道:“老师,咱们现在肯定是要出兵,否则轲比能的队伍,肯定撑不了太久。”   “最为关键的是,按照目前的脚程来计算,吕布、黄忠、许褚的队伍,应该还没有抵达,咱们现在贸然行动,危险性比较大。”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辩爷的顾虑是正确的,张辽帐下的骑兵数量有限,主动进攻性略显不足,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受制于人。”   “不过……”   话锋一转,军师联盟继续言道:“咱们如果一点动静都没有,轲比能的队伍,估摸着下场会比较惨,所以咱们必须要行动。”   刘辨深吸口气,对此深表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应该如何行动,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辩爷,专家的意思是,让张辽以收复云中、朔方、五原等郡为由,向鲜卑方向大规模挺进。”   “同时,以自己的小股骑兵向鲜卑等地突进,制造意欲围魏救赵的假象,以牵制步度根的一部分兵力。”   云中、朔方等郡虽然隶属于大汉的并州,但实际上却在鲜卑的控制之下,因此朝廷排兵收复失地,是绝对没问题的,这理由与鲜卑内部,没有关系。   不管怎样,军师联盟的这一点,完美解决了出兵问题,至少可以给朝廷的鲜卑、羌胡,一个完美的理由。   而鲜卑若是想要一战消灭轲比能,非得将全部的兵力拉上不可,这个时候,张辽的小股兵力,在正面战场的作用不大,但若威胁敌军后方,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这些兵马不管进攻哪一个部落,对于他们而言,都将是灭顶之灾,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成为汉军的刀下亡魂。   如果步度根不能完美解决这支小队伍,想让麾下的人替他效力,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即便靠哄骗暂时可以,但也绝对不能持久,一击即溃。   “恩。”   刘辨眼神骤亮,深以为然,试探性又问:“还有别的策略吗?我记得公孙瓒在幽州,麾下的白马义从,战斗力极强,他能帮上忙吗?”   “当然可以。”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从右北平郡以西到上谷郡,便是中部鲜卑的范围,有10多个邑落,公孙瓒完全可以出兵助阵。”   “而且,当初轲比能为了保险起见,便是将兵马停靠在了距离上谷郡比较近的地方,公孙瓒完全可以出兵,但却需要陛下亲手所书,毕竟他对异族可没有好感。”   刘辨自然明白公孙瓒的脾气:“好,没问题。”   军师联盟继续道:“还有,目前校事府的间风、走卒,已经开始在鲜卑等异族内渗透,或许他们也能起到一点作用,这点让贾诩自己负责即可。”   郭嘉的动作是非常快的,在解决了袁绍以后,北方的间风、走卒就已经开始减弱,向着更远的鲜卑、乌桓、扶余、高句丽等国渗透。   如今时间虽然不长,但凭郭嘉的本事,肯定有些人已经渗透进去了,如果能够临时启用这些人,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完军师联盟的建议,刘辨立刻抬眸望向贾诩,试探性问道:“文和,你们校事府是否已经开始向鲜卑渗透?”   贾诩揖了一揖:“回陛下,的确已经开始渗透,而且在中部鲜卑中,有三个相对比较重要的人,随时可以启用。”   “其一在阙居的部落,其二在慕容的部落,轲比能的部落中,也有一人,至于其余人员,威信比较弱,暂时没准备启用。”   “原来如此。”   刘辨颔首点头,沉吟片刻后:“文和,不管怎样,这一仗已经在所难免,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损失,咱们必须要战!”   贾诩拱手:“愿遵陛下号令。”   刘辨轻声道:“其一:速速给张辽发飞鸽传书,让他以收复云中、朔方等郡为由,速速向鲜卑方向用兵,务必要声势浩大,旌旗遍布。”   “其二:命张辽派出麾下全部的骑兵,威胁步度根、扶罗韩军队的后方,尤其是阙居、慕容、阿史那等大型部落的后方,让他犹疑不定,从而牵制步度根。”   “其三:朕会亲自给公孙瓒写飞鸽传书,让他出兵支援轲比能部,若双方当发生大战,务必要保下轲比能部的核心力量。”   “其四!”   言至于此,刘辨长出口气,郑重道:“便是你校事府的事情了,以阿史那的事情为由,在鲜卑内部宣扬步度根舍弃大将的事实,坏其名声。”   “鲜卑大人的实力,是由数个部落合起来的,若是其名声坏了,必然会导致部落罢战,从而削弱步度根的实力,以拖延其进攻的时间。”   贾诩惊叹不已。   这么短的时间内,皇帝陛下居然想到了这么多计策。   最为重要的是,每一条计策,都极其精准地打在了对方的七寸,不管那一条计策能成功,步度根进攻轲比能的梦,必然会破裂。   贾诩扪心自问,虽然自己也想到了一些计策,但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皇帝陛下全部想到了,有这么个聪明能干的皇帝,还真显得部下们有些白痴啊。   “文和。”   刘辨开口问道:“你还有补充吗?”   贾诩神色略显尴尬:“那个……陛下思虑周全,臣暂时没有补充。”   刘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呃……下一次,你再提出来问题时,直接把你想的解决办法提出来,别总是等朕主动询问,这个习惯可不好。”   贾诩拱手:“臣知错。”   “好了。”   刘辨吐口气,吩咐道:“兹事体大,不可浪费丁点时间,速速出宫,执行命令吧,若是你中途有何想法,不必入宫,直接执行便是。”   贾诩颔首点头:“喏,多谢陛下,既如此,臣告退。”   旋即。   贾诩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刘辨长出了口气,皱眉,心中暗道:“老师,我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应该给他们一点发挥的空间。”   军师联盟轻声道:“恩,的确如此。” 第541章 吕布:我一定亲手将敌酋的首级斩下!   雁门关。   长城上的重要关隘。   自古便以“险”著称,被誉为“中华第一关”,有“天下九塞,雁门为首”之说。   此刻,张辽大营。   中军大帐。   张辽衣甲鲜明,端坐在帐中上首,目光扫过满帐的文臣武将:“恩,已经全部到位了,既如此,那本将军也不废话了,长话短说。”   “前些天在南阳,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步度根唆使麾下大将阿史那,意欲陷朝廷于不仁不义之地,但被廷尉徐璆识破,反令四方夷狄更加正视我大汉。”   “步度根一气之下,出逃南阳,根据可靠情报,已经返回了鲜卑,其正在鲜卑各部,准备发起对轲比能部的进攻。”   “啊?竟有此事?”   满帐的文臣武将,顿时惊诧不已,纷纷露出骇然神色。   徐晃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步度根此人在中部鲜卑极有号召力,他若是召集各大部落,恐怕轲比能不是他的对手。”   “没错。”   又有陈宫横出一步,附和道:“最为致命的是,此人素来野心勃勃,一旦吞并了轲比能,在中部鲜卑便没有了对手,威信也会进一步提升。”   “他极有可能在此关键时刻,发起对朝廷的进攻,虽然咱们无惧步度根,但毕竟赶上冬节祭天大典,这无异于是在挑衅朝廷的威严。”   “公台言之有理。”   张辽率先肯定了陈宫的分析,但随即补充道:“但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如果此消息传到雒阳,那些原本就对朝廷抱有敌意的夷狄,势必会效仿步度根,与朝廷展开大战。”   “朝廷的实力虽然很强,但蚊子多了,依旧会比较烦人,最为重要的是,咱们朝廷的尊严被挑衅,将成为大汉难以洗刷的耻辱。”   “所以!”   言至于此,张辽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咱们必须要阻止这一切发生,争取将步度根的野心呛死在粪坑里。”   下方程银皱着眉,深吸口气道:“我等自然要竭尽全力,不过咱们的步兵多、骑兵少,若是没有吕布、黄忠等人在,怕是难以占据主动。”   “何况……”   程银饶有所思,吐口气道:“鲜卑步度根若是不动手,咱们提前动手,此事传到雒阳,只怕也会被人安一个故意寻衅滋事的罪名。”   “张将军,这一点咱们也得想清楚,出兵容易,但若是给朝廷惹来大祸,便有些得不偿失了,此事务必要请示陛下才行,切不可擅自做主。”   “老程放心,此等事情,我岂敢私自做主。”   张辽也是个极其有分寸的人,绝对不敢擅自做主。   他掏出最新发过来的飞鸽传书,向众人展示,朗声道:“诸位,这是今日收到的,从朝廷发来的飞鸽传书。”   “陛下要求我们,放出要收复云中、朔方、雁门等郡的消息,然后再分散一部分兵力,仰攻其余郡县,将主要兵力,朝着步度根方向大张旗鼓地发动攻击。”   陈宫惊叹,眼放精芒:“妙啊,云中等郡原本便是咱们大汉的,收回去也是在情理之中,此事即便传回雒阳,想来四方夷狄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咱们主公鲜卑步度根,势必会令其产生忌惮心理,不管怎样,至少能够减轻轲比能一部分压力,为他争取一定的时间。”   张辽继续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毕竟步兵的行军速度比较慢,而步度根的兵马,距离咱们相对比较远,充其量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陛下的意思是……”   言至于此,张辽扭头瞥向徐晃:“令公明率领军中全部的骑兵,直奔鲜卑步度根的后方,带足干粮、马料,贼子若敢突袭轲比能,立刻抄袭其后方。”   “步度根的军队中,阙居、慕容、阿史那全都是大姓,这些人的部落少说也有七八千落,动他们任何一方,都可能引发步度根军心不稳,照样可以拖延时间。”   “妙计!”   徐晃飞快点头,当即拱手抱拳:“将军放心,末将必定完成任务。”   张辽颔首:“我自然是相信你能力的,但不管怎样,还是有句话要提前交代给你。”   徐晃好奇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张辽轻声道:“很简单,咱们麾下的骑兵比较少,即便只是进攻敌军后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鲜卑族中便是个女人,都能骑马射箭,绝对不容小觑。”   “如果当真遇到了阻碍,切记要及时撤出来,咱们的目的不是要杀多少后方的人,而是要牵制步度根的大军,你可明白?”   “没错。”   陈宫也跟着点头叮嘱道:“公明啊,你的队伍只有活下来,才有威胁他们的可能,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徐晃拱手抱拳:“将军、军师放心,末将必定不会鲁莽行事,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不会轻易进攻,你们安心即可。”   “恩。”   张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彻底安下心来:“既如此,公台负责粮草的筹备,其余人等各自回营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   幽州。   居庸关。   属太行余脉军都山地。   西山夹峙,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要。   公孙瓒引兵狩猎回来,恰好遇到幽州牧田畴亲自赶来:“田使君?你怎么来了?稀客啊,来来来,正好我猎了一头鹿,咱们好好喝上两杯。”   “别喝了,有紧要事儿。”   田畴赶忙拉着公孙瓒往军营赶去。   “怎么?”   公孙瓒不由一愣:“四方夷狄现在全都在朝廷做客,能有什么事儿,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好不容易能歇一歇,咱得珍惜机会。”   “伯圭。”   田畴脸上没有半分戏谑之色,一双朗目紧紧凝视着对方,极其郑重地道:“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公孙瓒这才发现田畴紧张的神色,尴尬良久:“难道真的出事儿了?”   田畴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恩,出事儿了,而且还是大事!”   “走。”   不由分说,公孙瓒大手一挥:“去大帐说,这里冷。”   田畴应一声:“好。”   旋即。   二人直奔中军大帐。   公孙瓒开口询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田畴郑重道:“从雒阳传回消息,步度根离开南阳,已经返回鲜卑,他很有可能会被轲比能动手,趁此机会,将轲比能吞并。”   “这是好事儿啊。”   公孙瓒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鲜卑内战,自相残杀,这可是千古难觅的好事儿啊,怎么使君你偏偏说是大事儿呢。”   田畴顿时无奈了,公孙瓒对异族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能因为朝廷的某项政策,就彻底的泯灭,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怎么能是好事儿呢?”   田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儿的解释:“步度根、扶罗韩野心勃勃,现在唯一可以与他们交战的,便是轲比能了。”   “而轲比能是亲近咱们大汉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啊,若是让步度根吞并了轲比能,很明显会对大汉造成威胁啊。”   可公孙瓒呢?   彷佛压根不把步度根当回事似的。   他轻飘飘一摆手:“田使君放心吧,如果他们当真打起来,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再派兵出战,保证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的白马义从数量虽然不多,但若是能与吕布、黄忠等人联手,必定可以横扫鲜卑,所以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请求朝廷,将吕布、黄忠派过来。”   尼玛!   田畴简直无奈了。   碰到公孙瓒这样的选手,完全不能正常沟通啊。   气呼呼的田畴干脆也不再废话,从怀中摸出朝廷的飞鸽传书:“伯圭,这是陛下给你的亲笔飞鸽传书,你自己瞧瞧吧。”   “哦?”   公孙瓒顿时一愣。   皇帝陛下亲自给自己的飞鸽传书?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虚假呢,皇帝陛下何许人也,会亲笔手书?   他接过飞鸽传书,展开浏览,上面的字迹的确有些眼熟,但他却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笔记,不过下方盖着的小玺印,的确是皇家的象征。   嘶—!   公孙瓒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这当真是陛下的亲笔手书?”   田畴深吸口气:“伯圭,你即便不认识陛下的字迹,但也应该认识陛下的玉玺吧?这个小玺是前年开始使用,天下除了陛下,没人能用这枚小玺。”   “何况!”   言至于此,田畴再次补充道:“这飞鸽传书直接发到我这里的,只有校事府而已,你觉得不是陛下,难道还有别人冒名?”   “这……”   公孙瓒皱着眉,不知如何应答。   田畴轻声道:“陛下正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所以这才亲笔手书,让你一定要执行命令,此事关系到国政,绝非你个人的仇怨。”   “难道陛下就不知异族全都是些反复无常的小人吗?朝廷因何不将其全部消灭,反而要采取这种办法?还不是因为,只有这种办法,才能真正长久吗?”   “咱们的目的,是要让百姓过上平安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边境,这样他们是永远不可能安心的。”   “还有……”   不等田畴说完,公孙瓒直接摆手打断:“好了,你别说了,这一年来,你天天给我讲大道理,都快烦死人了,我自己会有判断的。”   田畴也不喜欢这样,干脆吐口气:“那你说,你是执行,还是不执行?”   公孙瓒沉吟片刻:“不管它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既然有陛下的小玺在,我公孙瓒就只能执行,没什么说的,硬着头皮也得干!”   “好!”   “太好了!”   田畴彻底松了口气,面带微笑地道:“伯圭,我可以向你保证,要不了十年,幽州一定会大变样,会变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公孙瓒瞥了田畴一眼:“这一点,我始终相信,从没有过怀疑。”   田畴淡笑,倒也不再废话,直言道:“既如此,你得抓紧时间,准备出兵了,步度根追求的是速战速决,你若出战,他必会迟疑。”   公孙瓒点点头:“放心吧,明日一早,我便引兵出战,步度根兵力虽多,但论精锐程度,绝对不是我等对手。”   “哦对了。”   田畴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得把伏火雷霆弹带上,如果对方决死一战,这东西出手,可以帮你们减轻压力。”   “好。”   公孙瓒没有拒绝:“我今夜便派人取来。”   田畴摆手:“不必,我已经派人拉过来了,每人十颗,可以挂在马鞍上,也能绑在腰间,看你们自己的习惯,全都已经备好了。”   公孙瓒微微颔首:“使君考虑得果然周到。”   ……   通往雁门关的路上。   一条如同巨龙一般的队伍,正在山间小路上缓行。   不得不承认,并州的确不太适合骑兵行军,只有出了雁门关,才是骑兵的主战场。   吕布端坐在赤菟马上,遥望着前方延绵起伏的雄伟山峦,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黄老将军,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里的味道这么多年了,已然没有变过,你知道吗?当初兄弟我在这里,打了很多漂亮的仗,给鲜卑人打的,闻吾之名而丧胆。”   “哈哈!”   吕布仰天一声狂笑:“这一次,咱们一起杀入鲜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横扫步度根,我记得这小子当年还是个娃娃,没想到现在已经是鲜卑首领了。”   黄忠捏着颌下白须:“奉先啊,咱们千万不可小觑对手,听说他们最近这些年,也从咱们大汉学到了不少东西。”   “朝廷的马术三宝,他们也全都配备上了,而且手里的兵器也革新了不少,若是阵对阵的冲杀,他们未必会落于下风。”   “你应该清楚,他们全都是在马背上长大了,但论骑术的话,即便是狼骑、豹骑,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吕布笑了笑,颔首点头:“的确如此,不过他们脑子里也没有兵法的概念,就只知道弓箭、冲杀,即便把装备革新了,又有何用?”   “他们不是当年的他们,但咱们同样不是当年的咱们,我有信心,可以战败鲜卑,亲手将步度根的脑袋砍下来,献给陛下。”   ……   二人正针对鲜卑聊天时。   忽然。   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第542章 这乌鸦嘴属性没跑了!   但见……   一骑绝尘,从远方奔驰而来。   从其装扮上来看,乃是我军的斥候。   吁—!   吕布勒住战马,抬眸凝望前方,待斥候飞马上前时,开口询问:“来者可是张辽军中的斥候否?”   “没错。”   斥候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小人王三,乃是军中斥候。”   吕布安心,询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斥候拱手:“朝廷军令,虎豹狼骑,务必在明日前,赶往雁门关,不得有误。”   黄忠顿时一愣:“哦?怎的如此着急?莫非发生了何事?”   王三摇摇头:“老将军,小人只负责传信,但具体发生了何事,尚不清楚。”   没办法,黄忠只能换一种方法:“张辽呢?他的军队可出发了?”   王三点点头:“徐晃将军已经率领精骑,朝着鲜卑步度根军队后方杀去,其余兵马分做数路,朝着朔方、云中等郡赶去,不过,张将军率领主力,直奔步度根方向。”   “军师正在调集战备的军粮,从太原郡、西河郡、中山郡等方向,抽调十万大军的粮草,目前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不好。”   黄忠当即意识到不妙,皱眉道:“一定是鲜卑方向发生了异动,否则朝廷不可能这么快发起进攻,奉先、仲康,咱们也抓紧时间行军吧。”   许褚叹口气:“你们先走吧,我的虎骑速度相对比较慢,会拖延你们的后退,咱们最终在张辽大营汇合即可。”   “好。”   吕布一口答应,旋即朝着许褚拱手:“仲康,既如此,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黄忠跟着拱了拱手:“仲康保重。”   许褚点点头,拱手还礼:“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吕布这便下令:“狼骑听令,目标雁门关,全速前进。”   轰隆隆—!   刹那间,蹄声隆隆,烟尘激荡。   许褚自然也向往纵马驰骋的感觉,但自己是虎骑,更擅长冲阵,不适合轻骑快行。   望着烟尘中逐渐消失的黄忠、吕布大军,许褚同样下令:“虎骑听令,目标雁门关,全速前进。”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虽说,同样是全速前进,但双方的速度,却有本质的区别。   ……   风萧萧兮易水寒。   方才过了易水的轲比能,算是踏入了幽州的地界。   他长出了口气,遥望着前方,轻声道:“咱们抓紧时间,争取今天能到涿县,如此一来,明日便可出居庸关了。”   大将锁奴策马赶上来:“单于,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轲比能被锁奴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懵了:“你觉得呢?”   锁奴皱着眉:“咱们过中山的时候,运送粮草的队伍,貌似有点多。”   轲比能笑了笑:“那是自然的,汉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是在调度粮草,准备跟步度根决一死战。”   “不一样。”   锁奴摇了摇头,依旧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们似乎非常着急,不像是在提前准备,不过,这只是小人的感觉而已,或许不是这样。”   “不!”   轲比能仔细回想了整个过程,同样感觉不太对劲:“你的感觉是正确的,如果提前准备,行军应该不会如此匆忙。”   “走!”   不敢有丝毫犹豫,轲比能决定道:“速速赶往涿县,找田使君询问一下情况。”   锁奴点头:“好。”   驾—!   众人纵马飞驰。   行不多远,便见某处街亭,有身穿官服的人员等候,见他们奇装异服,因此赶忙出来,拦在路上:   “在下幽州别驾从事,不知诸位可是鲜卑轲比能的队伍否?”   “没错。”   轲比能用蹩脚的汉语回答:“我便是轲比能。”   来者急忙拱手:“根据可靠情报,步度根已经返回鲜卑,目前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对单于部发起进攻,田使君命我再次等候,派人护送尔等出居庸关。”   “啊?”   轲比能顿时一愣:“这怎么可能?步度根已经回去了?”   别驾从事点头:“没错,已经回去了。”   “该死!”   轲比能惊诧不已。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双方虽然差了半天出门,但对方居然比他提前一天,甚至两天返回鲜卑,这简直不可思议。   难不成……   步度根完全没有休息?全都在昼夜兼程?   这大冬天的,即便路面状况较好,到了夜晚,那也是要死人的啊。   步度根到底是以怎样的意志,将时间提前了足足一天之久。   难以想象!   实在是难以想象!   此刻,轲比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步度根在中部鲜卑的声望,是远远超过自己的,如今,对方又充分占得先机,若是其召集兵马,趁机发难,恐怕自己压根就扛不住。   “走。”   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轲比能暗下决心,扭头望向别驾从事:“不知朝廷可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别驾从事早知他会问,因此快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雁门关,我不太清楚,不过公孙将军已经率领白马义从出关了。”   “而且,他带足了数万枚伏火雷霆弹,若是鲜卑步度根当真要发难,或许可以拖延一两天时间,为单于争取时间。”   呼—   轲比能暗松口气:“既然公孙将军都出战了,想必张将军也不会落后。”   白马将军公孙瓒的战斗力,轲比能自然有所耳闻,他麾下的部队虽然少,但战斗力却极其丰富,这一点,西部鲜卑素利早有耳闻。   而作为中部鲜卑的轲比能,自然也听过白马义从的大名,如今这支队伍又装备了数万枚伏火雷霆弹,战斗力必然会更加爆表。   别驾从事从马鞍下取出个布袋:“这是给你们带的干粮,里面有肉干、干果,还有麦饼,足够你们赶回鲜卑了。”   轲比能倒也没有推辞,当即接过来:“多谢了,回去以后,帮我谢谢田使君,就说等此战结束以后,我轲比能一定登门拜访,亲自感谢。”   别驾从事颔首:“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就此别过,一路平安。”   轲比能应一声好,旋即策马扬蹄,直奔居庸关。   驾—!   ……   一望无垠的旷野上。   数以百计的圆顶帐篷,宛如繁星一般散落开来。   正中一个方圆十丈有余的超大帐篷中,此刻正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步度根、扶罗韩等人坐在一起,喝着马奶酒,吃着鲜羊肉,欣赏着舞蹈,气氛欢愉。   尤其是上首的步度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大胜即将到来,咬一口鲜羊肉:“两天都没吃过一口饭了,忽然感觉,还是咱们的羊肉香。”   “这次我提前赶回来,就是要趁着轲比能、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争取将轲比能一伙,斩尽杀绝。”   慕容燕似乎显得很兴奋:“我早看轲比能那小子不顺眼了,实力不行,还脾气不小,当初居然敢从老子手里抢人,简直可恶至极。”   “没错。”   又有阙居跟着附和道:“轲比能这小子的确应该敲打敲打,不过三千余落而已,竟也敢管那么多闲事,我早想收拾他了。”   “真以为集合一些小的部落,便可与我们为敌了?简直是不自量力!这一次,咱们必须要在南阳汉庭反应过来之前,吃掉他!”   扶罗韩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这一次轲比能跑不了了,等咱们的军队集合到位,立刻杀奔轲比能部,将其一网打尽。”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步度根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闯入帐中,神色显得比较慌张,甚至顾不得拱手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   “单于,大事不好了。”   歌舞之声,戛然而止。   步度根摆手斥退舞乐之人,皱着眉:“发生了何事?”   斥候这才言道:“幽州的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出关了,而且还是全副武装,正在朝轲比能部方向靠拢。”   “什么?”   步度根直接懵逼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公孙瓒已经出关了?”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出关了。”   “该死!”   步度根很清楚白马公孙的战斗力,不由皱起了眉头:“公孙瓒出动了,证明南阳朝廷已经知道我回了鲜卑。”   扶罗韩皱着眉,沉吟片刻:“不应该啊,咱们昼夜奔袭了两天,那是时刻没有停歇啊,按照常理,朝廷的反应不可能这么迅速。”   “莫非……”   言至于此,扶罗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部落首领:“咱们当中有内奸,提前把我等的行踪,告诉了南阳汉庭?”   “啊?”   刹那间,满座的大人,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尽皆懵逼。   步度根当即意识到不妙。   如果照这样猜测下去,恐怕还没开始打仗,队伍就要散架了。   他赶忙给扶罗韩打个眼色,并立刻补救道:“不一定是内奸,很有可能是咱们大规模的调动兵马,被南阳汉庭的刺奸发现了,禀告给了朝廷。”   实际上,步度根也怀疑是有内奸,毕竟调动兵马需要时间,而南阳汉庭的反应速度,实在是有些快的令人发指!   但是……   即便怀疑,步度根也不能说。   他太清楚这样会令军心动摇,甚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扶罗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附和道:“没错,的确有可能,不管怎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单单一个公孙瓒而已,数千兵马,不值得一提。”   “报—!”   正在这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步度根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赶来,神色悠悠道:“单于,据可靠情报,咱们队伍的后方,出现了一支精锐骑兵,从旗号上看,应该是雁门关的徐晃。”   “徐晃?”   步度根惊诧不已。   徐晃可是雁门关的第二号大将。   在张辽离开的这段时间,雁门关便是由陈宫、徐晃负责管理。   而徐晃的军事素养,即便比起张辽而言,也丝毫不逊色,没有露出过半点破绽。   “没错,正是徐晃。”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   步度根深吸口气,强压着怒火。   果不其然。   雁门关的守军也有了动静,而且居然直冲自己的后方。   很明显,南阳汉庭是吃准了自己,不可能轻易吃掉轲比能,这才想用这种办法,来牵制他的发挥,从而给轲比能争取时间。   不等步度根做出反应,下方的阙居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咱们的主力大军全都在前线,后方极度空虚,若是南阳趁机而入,我等为之奈何?”   “是啊。”   跟着慕容燕也点了点头,神色悠悠:“我们在前面打仗,南阳汉庭在背后捣乱,万一进攻我们的部落,岂不是家破人亡?”   “我建议!”   慕容燕深吸口气,朗声道:“我们各自分出一部分兵马,保护家园,不受南阳汉庭侵害,只有这样,我等才能全身心投入。”   步度根立刻言道:“别急,你们应该清楚,雁门关的守军,大部分都是步兵,骑兵压根没有多少,就凭他们那点兵马,能不能对你们的部落产生威胁,还另当别论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部落至少还有五百骑的守军,若是加上一些女人、娃子,凑够千余骑兵,自保肯定不成问题。”   “但是现在……”   话锋一转,步度根朗声道:“咱们即将要对轲比能展开进攻,尔等在这个时候撤军,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   “难不成,单单你们受到了威胁,我们没有受到威胁吗?这不过就是南阳汉庭耍的一些小把戏,咱们绝对不能上当!”   扶罗韩深吸口气,再次附和道:“没错,这一定是南阳汉庭的把戏,他们素来喜欢玩阴谋诡计,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咱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把轲比能吃掉,只要把他吃掉了,南阳汉庭的兵马,自然会变成守势,除非他们有大军也跟着过来。”   “报—!”   话音刚落,帐外再次响起个声音。   步度根心底顿时涌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他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单于,大事不好了,张辽率领雁门关大军,说是要收复云中、朔方等失地,朝咱们这便杀过来了,兵力怕是有数万人。” 第543章 大战!大战!大战!   “啊?”   刹那间,满座大人尽皆震惊,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   尤其是扶罗韩,更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该死,南阳朝廷还真要跟咱们撕破脸皮啊,现在居然就把张辽派出来了?”   没错。   扶罗韩怎么也不敢相信。   南阳汉庭为了一个小小的轲比能,居然可以不顾与鲜卑步度根之间的颜面。   不管怎样,即便到了现在,双方在表面上,依旧没有真正撕破脸皮,而南阳汉庭的这般做法,在扶罗韩眼里,着实有些不太地道。   阙居更是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该怎么办?张辽都已经率领大军出来了,证明南阳汉庭是一定要保下轲比能的。”   “没错。”   慕容燕同样是心惊肉跳。   他们虽然想要吞并轲比能部,但还暂时不想跟南阳汉庭撕破脸皮。   毕竟,南阳汉庭的实力,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胜仗,逐渐积累起来的,尤其是对方的伏火雷霆弹,更是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   自己不过七八千落的兵力而已,怎么可能是南阳汉庭的对手:“南阳汉庭明显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他们要力保轲比能。”   “单于。”   慕容燕朗声道:“这一仗,咱们不能打,否则会引火烧身的。”   可扶罗韩却是明白步度根的想法,心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如今雒阳正有四方夷狄在,若是让他们知道,南阳汉庭随便对我等出手……”   扶罗韩尾音拉得很长,明显是在试探步度根的意思。   其实,他本人也非常清楚,南阳汉庭既然出手,就一定不会是这么随便,他这么说,明显是想堵别人的嘴,告诉他们,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握着。   只可惜……   步度根比扶罗韩思考得更深一层,他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知道南阳汉庭为什么要打收复云中、朔方的旗号吗?”   “就是为了堵住那帮人的嘴!!!”   尖锐刺耳的声音,顷刻间响彻军帐,满座大人尽皆骇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即便是扶罗韩,也被步度根吓了一大跳。   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步度根在这个时候,发这么大的火干嘛,平素里的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可是……   扶罗韩没有注意到的是。   当步度根发火以后,帐中的鲜卑大人,已经没人再敢废话了,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步度根身上,彷佛在期待他最终的决定。   下一秒。   步度根果然冷静下来,扭头瞥向众人:“诸位大人,你们也清楚,南阳汉庭是要力保轲比能的,而咱们与轲比能之间,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很显然,现在不是说你退出,就能保得住性命的,将来轲比能会在南阳汉庭的扶持下,一点点排除异己,将你我逐个击破,从而令他的实力逐渐状态。”   “所以……”   步度根的目光扫过众人:“咱们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成则万事兴,败则万事休,仅此而已。”   “我不想强破大家与我一起,但我想告诉大家一句话,退出就是等死,决战或可有一线生机,你们自己选择吧。”   “不过……”   言至于此,步度根长出口气:“在我而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有这样,才能将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其实,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需要一个可以让大家信服的人,去平复大家的恐惧而已,很显然,步度根就是这样的人。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再次让满帐的鲜卑大人,默然不语,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陷入了犹豫。   最终,还是阙居点点头,率先言道:“事已至此,没有退路,还不如拼一把,若是胜,则天下局势骤变,若是败,则你我共赴黄泉,如是而已。”   紧跟着,慕容燕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死一起死,何况,咱们也未必会死,先将轲比能消灭掉,然后大不了逃亡漠北,等明年开春再回来。”   “我还真就不信了,没有狼骑、豹骑、虎骑在,就凭张辽手中的骑兵,还有那几千的白马义从,能将咱们数万精骑,全部消灭?”   “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不怕四方夷狄不动歪心思,只要咱们成功一次,效果便达到了,我觉得可以干!”   步度根内心狂喜,终于有人懂他的战术了:“没错,咱们就是要挫一挫南阳汉庭的锐气,好让他们明白,咱们可不是泥捏的。”   “只要这一仗打赢了,就证明南阳绝非战无不胜的,其余有野心的夷狄,也会跟着咱们一起闹事,我还真不信了,他们会这么甘心,成为大汉的附庸?”   “尤其是羌胡人!”   步度根的抢点非常准:“他们对于南阳朝廷,实际上非常不服气,若不是有马腾父子在,可能早就造反了。”   “南阳皇帝因何不敢把刘备调走,那是因为马腾父子,目前在刘备帐下效力,若是让马腾父子离开凉州,你再瞧瞧,他们焉能安得了心?”   “恩,没错。”   阙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干!”   慕容燕跟着道:“干!”   扶罗韩颔首:“干!”   ……   众人纷纷表示追随,愿意听从步度根的号令。   见此一幕,步度根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很好,既如此,明日一早,立刻对轲比能部展开强攻,即便他今日回来,恐怕也没时间调集足够的兵马。”   “至于在其附近的公孙瓒,由扶罗韩负责阻拦,待我们战斗打响以后,你只需要阻拦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即可。”   扶罗韩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好!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即便战至一兵一卒,我也绝对不会让公孙瓒闯过去,除非是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好。”   步度根内心狂喜:“这话听着提气,我也跟你说实话,只要你能阻拦公孙瓒两个时辰,我保证可以把轲比能,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扶罗韩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肯定办到。”   步度根颔首:“恩,我相信你。”   ……   昼夜兼程的奔袭,终于让轲比能在凌晨,返回了部落。   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震碎了部落宁静祥和的清晨。   族中将士纷纷赶来中军大帐,面见突然从雒阳返回的大人,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安心。   毕竟,他们眼不瞎,步度根如此明显的针对,已经让他们处于绝对的神经紧绷状态,丝毫不敢有半点放松警惕。   “单于。”   锁奴在调查完部落的基本情况后,汇报道:“以前跟咱们比较好的一些部落,很多都没有赶过来支援,他们应该是害怕引火烧身。”   “恩。”   听到这般扎心的噩耗,轲比能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显得极其淡定:“这一点,我已经预料到了,我轲比能不怨他们,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们。”   “我只想问!”   轲比能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锁奴:“咱们目前有多少兵马?”   锁奴回答:“大概有一万两千余骑。”   轲比能暗松口气:“虽然不多,但至少还能撑两天,白马义从目前在什么位置?”   太远的张辽、徐晃,他是指望不上的,也不敢指望,但自己当初选择靠近大汉驻军,目的就是寻求大汉的庇佑。   而且,朝廷也已经下令公孙瓒,出关赶来支援,这个时候,白马公孙会是轲比能最好的战友,没有之一。   锁奴早派人开始打探公孙瓒的情况:“单于,公孙瓒目前距离咱们,应该有三十里远,不过这个距离对于白马义从而言,压根不是个难事儿,他们很快可以赶来支援。”   “三十里?”   轲比能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三十里的距离,完全够白马义从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跟轲比能没什么关系,但却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赶来支援,一切都控制得刚刚好,怪不得乌桓怕公孙瓒怕得要死。   “好。”   轲比能自顾自地点点头:“非常好!”   锁奴淡笑道:“如果公孙瓒支援及时,咱们肯定没有问题,但如果步度根提前有堤防,只怕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一定会堤防!”   轲比能极其肯定地道:“而且,极有可能是派扶罗韩堤防,别人他肯定不放心,但扶罗韩此人,虽然悍勇,但绝非公孙瓒对手。”   “哦?”   锁奴好奇:“何以见得?”   轲比能轻声道:“公孙瓒身上有股子傲视一切的锐气,尤其是在跟我等交战之时,那股子锐气更盛,令人震撼。”   “扶罗韩虽然也堪称一员大将,但在我眼里,不过是有勇无谋之辈罢了,但他即便悍勇,也不如白马义从强悍,焉能是公孙对手。”   锁奴听得有些懵。   这些话,自家单于说了,好像没说,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锁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因此也懒得再说。   片刻后。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轲比能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神色慌张:“大人,祸事了,步度根率领六万骑兵,杀奔我军,目前距此已不足十里。”   轲比能很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斥候退下,现在的他非常有信心,能够挡得住步度根的全力进攻,坚持到朝廷赶来驰援。   “诸位!”   轲比能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决定咱们命运的一战出现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务必要等到朝廷赶来驰援。”   众将士齐声回应:“大人放心,交给我等便是。”   轲比能点点头:“好,回去准备去吧,按照咱们此前制定的方案防守,不得有误!”   众将士:“喏。”   旋即。   各自转身离开。   轲比能长出口气,扭头望向锁奴:“锁奴。”   锁奴上前一步:“单于,您唤某何事?”   轲比能淡笑,吩咐道:“咱们离开居庸关时,带走了一车伏火雷霆弹,那玩意儿很简单,拉线、冒烟、丢出去,就会爆炸。”   “你现在立刻带一部分人,把这玩意儿全部用上,在作战最开始,就必须全部用完,不管怎样,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我料定……”   轲比能长出口气:“步度根一定会死战,不会给咱们半点喘息的机会。”   锁奴能从轲比能的眼神中,感受到那股杀气:“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安排。”   轲比能点点头:“很好,快去吧。”   没过多久。   轲比能部落外围,便有大量的骑兵活动,而在其中间,便是他们守护的族人。   族人心知要发生大战,一个个藏在帐篷里不敢出来,全都在祈祷老天保佑。   而与此同时,轲比能也会时常出现在他们中间,面带微笑的跟众人打招呼,就是希望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族人,他时刻与族人同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轲比能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甚至各个小部落,也纷纷依靠轲比能,而组建形成了一个,即便是连步度根,都不得不注意的部落。   “单于!”   “恩。”   “我能上战场吗?”   “可以,等你长大以后,想不上都不行,但是现在,乖乖呆着,听到没有。”   “恩。”   “……”   轲比能摸了摸身旁,一个手持弓箭的小男孩:“我相信你,将来必定会是草原最勇敢的战士,我现在给你个任务,你能办到吗?”   小男孩:“能。”   轲比能笑着道:“好,我最亲爱的勇士,你现在需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还有族中的老人、幼子,你能做到吗?”   小男孩眼神坚定,站得笔挺:“单于放心,我一定办到。”   轲比能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笑着道:“还不赶紧回去?”   小男孩愈发自信:“好。”   旋即。   他转身离开,帮助族人隐入帐篷。   轲比能绕了两圈左右,最终来到前线。   抬眸望去。   前方烟尘激荡,地面轻微颤抖。   不久后,乌泱泱的兵马如同黑云一般,压迫过来,彷佛一尊饕餮巨兽,要将面前的食物,一口全部吞没。   “不是只有六万人吗?怎么会这么多?”   “我……我不……不清楚啊!” 第544章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身经百战的轲比能,单从蹄声与喊杀声上,便能大致判断对方的骑兵数量。   虽然,步度根也在极力遮掩,尽量偃旗息鼓前行,但终究还是被轲比能察觉到了异样。   这支队伍的兵力,恐怕在八万以上!   而且……   跟着轲比能的判断。   步度根一定会分出一支兵马,来阻挡公孙瓒的支援。   换言之,从总兵力上判断,步度根应该集结了约莫十万兵马。   轲比能对步度根、阙居等人的实力,实在是太了解了,按照常理,他们最多也就是六万兵马而已,绝不可能凑够十万人。   但偏偏……   眼前的一幕,掀翻了轲比能的判断。   轲比能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呼了一巴掌似的。   他瞪眼盯着即将杀过来的数万大军。   如今,即便是想到办法,恐怕也来不及布置,就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最开始的办法作战。   锁奴皱眉盯着前方兵马,握紧了手中马槊:“单于,咱们该怎么办?”   轲比能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还能怎么办?跟他们拼了,要相信南阳汉庭。”   锁奴自知艰难,眉目中闪烁凶芒:“单于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轲比能点点头:“我知道!”   与此同时。   前方骑兵距此逐渐拉近。   轲比能抬起左手,声音洪亮:   “弓弩手准备!”   营寨中,数以万计的兵马拿起手中弓箭,纷纷斜指向苍穹,张拉满月。   “放箭!”   伴随着一声令下。   数以万计的箭矢在瞬息之间,呼啸升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在空中汇集如蝗,旋即铺天盖地般漫向敌军。   而与此同时,对方的箭矢同样如同流星般,冲着轲比能阵营砸了过来,虽然密集度稍微差点,但在速度、力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本方是在营中列阵,而对方却是弓马骑射,有速度上的加成,因此在杀伤力上,会超过轲比能的箭矢袭杀。   不过……   鲜卑军队的衣甲,最高水平也就是棉甲而已。   在速度上虽然差点意思,但这样的杀伤力,也足够穿透棉甲,扎入身体。   当然,这种漫射法的箭矢袭杀,比的密集度,狂奔中的鲜卑骑兵,间隔要比营中士兵大,因此在密集度上差距深远。   噗!噗!噗!   箭矢刺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营中将士便入割麦般倒下一茬,不过轲比能却早习以为常。   他手持马刀磕开箭矢,目光掠过本方将士,望向那烟尘中的堤防骑兵,虽然视线被烟尘阻挡,但他还是能明显听到战马的嘶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战马于飞奔中摔倒在地,必定会对后方的骑兵,产生阻碍作用,眼疾手快者,或许可以逼开,但短时间内,定然会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这些全都是必须承担的!   不过……   轲比能来不及高兴,因为对手的兵马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的进攻,完全阻挡不了对方围攻的节奏,甚至在步度根的眼里,压根也不觉得心疼。   正当轲比能惆怅不已的时候,身旁锁奴提醒道:“单于,您别忘了,咱们有伏火雷霆弹,这样的距离,完全能以伏火雷霆弹开路。”   “对啊。”   轲比能眼神骤亮,自己居然忘记了伏火雷霆!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铿锵下令:“伏火雷霆弹准备,给我放!”   哧啦!   众将士纷纷拔掉引线,白灰色的烟从伏火雷霆弹的底部冒出来。   下一秒,鲜卑将士将其奋力丢出,落在呼啸而来的骑兵队伍中,随即boom的一声炸响,顿时人仰马翻,飞沙走石,死伤一片。   希吁吁的马鸣声中带着惊恐,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爆炸产生的碎片,呈放射状向四周飞射,触着人,人死;挨着马,马亡。   “好厉害!”   即便是轲比能自己,也不由地被伏火雷霆弹的威力所震慑。   此前,他还不相信伏火雷霆具有开山裂石的威力,但现在来看,威力似乎一点都没夸张,仅仅只是短棍般大小,便可如此厉害,若是小山一般,那还得了?   “快!”   不敢有丝毫犹豫,轲比能继续下令:“给我狠狠地打。”   愣怔中的锁奴急忙下令:“伏火雷霆弹,放!”   哧啦!   青烟冒起。   嗖!嗖!嗖!   一枚又一枚的伏火雷霆弹,冲着步度根的大军,毫无半点花哨地丢了过去。   接下来,爆炸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天彻地,接连不断,步度根的先锋骑兵被彻底打懵了,一个个只顾盯着头顶的伏火雷霆弹,完全顾不得脚下,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明明距离轲比能的营寨,只剩下不足二十步远,可偏偏,就是这区区二十步,宛如天堑一样,横亘在两支队伍中间。   轲比能的伏火雷霆弹+箭雨,威力堪称爆表,不论是远、近骑兵,尽皆被打得晕头转向,人仰马翻,死去活来。   此前还紧张兮兮的轲比能,顿时乐屁了,仰天狂笑:“哈哈,瞧见没有,步度根的兵马也是肉长的,箭矢打上去,照样穿个窟窿。”   “南阳朝廷给的伏火雷霆弹,杀伤力如此之大,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营寨,以待朝廷来援。”   锁奴笑着道:“单于,那么费劲儿干嘛?让我带着弟兄们,拿上伏火雷霆弹,直接冲到步度根的军阵中,将他炸死算了。”   “你少来!”   轲比能立刻制止,眼珠子瞪得溜圆:“如今形势大好,你若是如此莽撞,必然导致前功尽弃,记住,硬仗没你这打法,老老实实呆着。”   锁奴缩了缩脖子:“哦,好吧。”   呜呜呜—!   呜呜!   下一秒,特定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乌泱泱的骑兵听到声音,立刻停止进攻,拨转马头,败下阵来。   没错。   这是步度根内部,早已提前约定的退兵信号。   即便是兵强马壮的步度根,面对伏火雷霆的爆炸,也有些啃不下来,只能暂时败下阵来,另寻解决问题的办法。   吼!吼!吼!   吼吼—!   但与此同时,轲比能部的士兵高举着兵器,疯狂嘶吼,不仅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更是在嘲讽对手的懦弱。   听到这极具嘲讽声的嘶吼,步度根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心中的怒火如同烈火般汹汹燃烧起来。   “该死!”   他紧握着拳头,扭头瞥向阙居:“我没有想到,轲比能手里有南阳汉庭的伏火雷霆,是我低估了对手,但这一仗已经开始,就绝对不允许停止。”   “恩。”   阙居点点头,深表赞同:“我们已经把绝大多数兵力压上了,若是不能消灭轲比能,我等恐怕也不能长久,如何作战,你直接下命令吧。”   “没错。”   慕容燕同样没有退路,双目炯炯地盯着步度根:“你抓紧时间安排吧,扶罗韩的能力相对有限,若是被白马义从战败,咱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好。”   步度根应一声,也不浪费口水:“既如此,咱们这样,分批次猛冲轲比能的营寨,一次一千精骑兵,分散站位,轮番上阵。”   “他们现在的依仗就是伏火雷霆弹,但这种东西是有限的,只要用光便没了,所以咱们只需要把它耗尽,便有机会打破轲比能的防御。”   “有道理。”   阙居眼神骤亮,暗暗惊叹步度根的反应力。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破敌的办法,怪不得步度根可以成为中部鲜卑中,响当当的大人,其余人只能仰其鼻息。   “就这么干。”   慕容燕郑重点头,深表同意,而且主动表态:“适才我的兵马在最后方,损失最少,这次便由我来打头阵,这一千兵马损失掉,便由你们来补上。”   “好。”   步度根惊喜,拍着胸脯道:“第二波由我来上,第三波交给阙居,从第四波开始,每两个部落,各处五百人,发起进攻,轮番进行。”   众人纷纷颔首点头:“好,同意。”   步度根轻声道:“既如此,各自回去安排人,一刻钟后,开始轮番进攻。”   鲜卑众首领:“遵命。”   毕竟,草原上的部落有大有小,大的部落上万人,小的部落数千人,一千人对于大的部落而言,或许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可对于小部落,绝对是要命的节奏。   步度根非常清楚草原各部落情况,因此这才做出这种决定,可以打消小部落怯战的念头,让整个队伍更加团结。   ……   “报—!”   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窝在一座土丘后方的徐晃,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一路绝尘而来,神色略显惊慌,拱手抱拳道:“将军,步度根已经率领兵马直扑轲比能。”   “哦?”   徐晃惊诧不已:“他可留下什么人守营了吗?”   斥候摇摇头:“没有!”   徐晃愣怔:“没有?”   “恩。”   斥候非常肯定:“没有!步度根营中只剩些老弱病残幼,其余只要是能战斗的,全都带走了,其余部落想来也是如此。”   嘶—!   徐晃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步度根为了吃掉轲比能,居然连自己的大本营都不要了。   难不成,他不知道自己的踪迹?   不可能啊!   徐晃自问行军比较大胆,甚至还故意暴露在鲜卑的斥候跟前,足足两次。   虽然,徐晃的兵力比较少,但毕竟代表的是南阳汉庭,分量是足够的,消息不可能不被送到步度根的面前。   而步度根却依旧如此应对……   这足以证明,他对于这次拿下轲比能,是何等的重视。   绝壁是要一击而中,而且还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战斗才行!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斥候吐口气,试探性问道。   徐晃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着眉,沉思良久:“朝廷给我的命令,是要偷袭鲜卑后方,牵制对手的兵力。”   “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步度根已经铁了心要吃掉轲比能,咱们现在即便杀上一些老弱病残幼,恐怕也无济于事。”   “最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朝廷多年经营的声誉,很可能毁于一旦,我以为咱们现在是时候放弃这样的命令了。”   斥候顿时一愣:“放弃?将军,您可要想清楚,若当真如此,陛下一旦怪罪下来,您的肩膀怕是扛不起这样的罪责。”   这一点,徐晃如何能不知晓。   但是……   现在想要联系张辽,已经来不及了。   可即便联系到了张辽,张辽也来不及请示皇帝陛下。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徐晃是不可能等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再出兵,而一旦按照之前的命令,不仅没有效果,甚至还会引发负面影响。   虽然徐晃知道会抗旨不尊,但让他明知道是个火坑,也要义无反顾的跳进去,他自己着实有些做不到。   “将军。”   斥候欠身拱手:“您可要三思呐!”   徐晃吐口气,眸光变得坚定起来:“我已经决定,舍弃鲜卑后方部落,率领仅剩的兵马,突袭鲜卑的后方,以策应困战中的步度根。”   如果是之前,步度根六万兵马,分出一部分来,抵抗公孙瓒,全力进攻轲比能的兵力,不会超过五万人。   但是现在……   各大部落全部全力以赴,总兵力恐怕会有八、九万,甚至不低于十万。   而鲜卑的营寨,远远没有城池那般坚固,在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轲比能是没有能坚持下来的理由的。   如果徐晃不支援轲比能,一旦轲比能战死,那么他在这里打得再好,恐怕也没有丝毫的意义,既如此,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将军……”   斥候正准备全歼,却被徐晃摆手打断:“尔等放心,此事乃是我徐晃一意孤行,与你们没有丝毫关系,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我徐晃一力承担,绝不连累你们。”   众将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随即纷纷拱手:   “将军,我们入伍时便知道,队伍是一个整体,一人犯错,全体受罚,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力承担?”   “没错!我们还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是将军下令,那么即便是火坑,我们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我等愿追随将军!”   “……”   徐晃感动不已,他再次感受到南阳军人的魅力,这样的队伍,又岂有不胜的理由?   “好,既如此,咱们走,支援轲比能。”   “喏!” 第545章 白马义从,请求出战!   寒流滚滚,北风萧萧。   一望无垠的旷野上,一骑绝尘飞驰,直奔前方接连成片的军营。   “报—!”   悠悠的传报声响起。   守在辕门的士兵极目瞭望,见是自家斥候赶来,急忙招呼下方士兵:“快,开门,斥候回来了,必有重要情报。”   吱呀—!   两个魁梧的守门士兵,这才卸掉门栓,打开大门。   飞奔而来的斥候如同一道飓风,眨眼间的功夫,彪入营中。   吁—!   他急勒战马,飞身而下,直冲中军:   “报—!”   “鲜卑步度根最新情况。”   一路畅通无阻,直来到中军大帐后,方才欠身拱手:“将军,最新情况,步度根率领各方鲜卑大人,引兵约莫十万,直奔轲比能部。”   “多少?”   即便是上首的张辽,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十万?这怎么可能?”   斥候却是极其肯定地道:“将军,步度根的兵马,应该不会少于八万人,零零碎碎全部加起来,应该有十万之众。”   “文远。”   陈宫横出一步,轻声道:“步度根有十万之众,或许是有可能的。”   张辽皱眉:“怎么讲?”   “很简单。”   陈宫长出了口气:“如果是你,得知咱们率领大军赶来,是会退兵呢?还是会集中一切兵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呢?”   “这……”   如果是张辽自己,他有可能会退兵。   但现在……   对手是步度根,一个已经失去控制的男人。   他会不会选择孤注一掷,这样的问题,的确很难说。   但现在来看,步度根应该是要孤注一掷,选择跟轲比能、朝廷硬刚,决一胜负了。   陈宫始终保持镇定:“如果将部落的兵马最大化,全部集中在战场,步度根有十万之众,是很正常的,不过这是以牺牲后方为代价的,他们长久不了。”   十万兵马。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张辽的预期。   换言之,之前的各种预测,恐怕会有些许不当。   意味着接下来必须要调整战术,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张辽顺着陈宫的思路,继续道:“步度根既然舍弃了后方,那么公明继续在后方游荡,以牵制鲜卑兵马的目的,便失去了意义。”   “没错。”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叹口气:“但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公明将军的具体位置,难以通知到他及时修改策略。”   “如果还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不仅起不到牵制步度根的作用,甚至会被有心人安上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敏感时期。”   屠杀鲜卑平民?   虽然,这种事情在战争时期难以避免,但这对于爱惜名声的大汉而言,绝对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甚至会被某些人利用,再令朝廷陷入危机。   张辽皱着眉,思索片刻,当即吩咐道:“李堪何在?”   李堪横出一步:“末将在。”   “你立刻安排军中斥候,全部撒出去,寻找公明的踪迹,告诉他立刻舍弃原定作战计划,抄袭步度根的后方,不得有误。”   “将军。”   李堪皱着眉:“这可是陛下的命令,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   张辽毫不犹豫地打断:“战场瞬息万变,既然知道是错的,就必须及时纠正,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自然由本将军来扛着,你速速安排吧。”   李堪不再废话,拱手抱拳:“喏。”   陈宫则是提醒道:“文远,其实李将军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有风险。”   张辽摆手打断:“公台,你不了解陛下,相信我,咱们不这样做,才会受罚。”   陈宫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好吧,既如此,咱们是不是也该加快速度了?轲比能部不过两万人而已,根本撑不了多久。”   “恩。”   “的确应该加快速度了。”   张辽深感时不我待,又恨自己全都是步兵,速度上实在是难以跟得上:“传令下去,战斗部队携带两天的干粮、轻便武器,急行军直奔轲比能部。”   “公台。”   “在。”   “你负责后方粮草、军械物资的跟进,尽量加快速度,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好。”   陈宫点点头,拱手抱拳道:“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张辽长出口气:“各将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随我直奔轲比能部。”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出了营帐,各自回营准备。   ……   居庸关外。   白马公孙的大营。   中军,大帐。   公孙瓒身穿银甲,外罩素色罗袍,背着手在帐中左右踱步,陷入沉思:“步度根居然集合了这么多兵马,看来他是想要速战速决,拿下轲比能了。”   “没错。”   大将严纲深以为然地道:“对方行军匆匆,而且专门分出来一支兵马,来对付咱们,明显是要拖延时间,给步度根制造战机。”   公孙瓒明白这围点打援的套路,轻声询问:“来者何人?有多少兵马?”   严纲回答:“从旗号上判断,应该是步度根的兄长扶罗韩,兵力恐怕得有一万余人,是咱们的五倍左右,势力不容小觑。”   “将军。”   严纲把手一拱,试着询问:“咱们该怎么办?”   原本,公孙瓒还想坐山观虎斗,让轲比能、步度根好生厮杀一番,两败俱伤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既保住了轲比能,又削弱了鲜卑实力,而且还能完成任务。   可是现在……   轲比能总兵力不超过两万人,在旷野之上,即便坚守营寨,恐怕也不是步度根的对手。   如果一味按照之前的想法去施行,恐怕不会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反而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轲比能顷刻间被消灭。   如此,不仅自己的任务失败了,甚至会给朝廷惹来一定的麻烦,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战!”   公孙当机立断,铿锵下令:“速速集合兵马,咱们主动出击,会一会这个叫做扶罗韩的,白马义从许久不曾出战,便拿他的首级祭天了。”   “严纲!”   “在。”   “你且传令下去,诛杀扶罗韩者,官升两级,赏千金。”   “喏。”   严纲拱手,旋即转身出帐。   公孙瓒戴上头盔,披好大氅,拿起柱子上悬挂的宝剑,扣在腰间的系带上,又从兵器架上取下许久不曾使用的亮银枪,走出大帐。   咚!咚!咚!   擂鼓之声响起。   军中士卒迅速动身集合,很快便集合完毕,白花花的一片,像是浮在草原上的一朵云彩,但森冷的枪锋,却预示着它没有表面上那样柔和善良。   公孙瓒翻身上马,犀利的目光扫过白马义从众将士,朗声山呼道:“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鲜卑扶罗韩率领一万余人,想要将我等围杀,我等为之奈何?”   “杀!”   “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汹汹的战意顷刻间燃烧起来。   公孙瓒心中大喜,声音再次提高:“没错,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我白马义从生来便是为了戍边,保护百姓。”   “如今大战在即,弟兄们自当全力以赴,挫败敌人,好让他们明白,我白马义从是不可战胜的。”   “杀!”   “杀!”   “杀!”   战意愈发的高昂。   公孙瓒把亮银枪高举冲天,厉声山呼:“白马义从,随我出战。”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乌泱泱如同白色的浪潮一般,涌出白马义从的大营。   如果从高空俯瞰,更像是一道白色的匹练,在草原的汪洋中,急速向前飞驰。   约莫狂奔了半个时辰,前方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条黑线,跟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厚重,四面八方,宛如乌云一般,强压过来。   没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扶罗韩的兵马。   即便是扶罗韩自己,也没有想到,公孙瓒没有选择绕过自己,直扑轲比能,居然会选择与自己正面硬刚,简直是自寻死路。   毕竟,自己的兵马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别说正面硬刚了,便是完成合围,一点点消耗对手,都没有任何问题。   也因此,扶罗韩自信地将兵马散开,形成一张巨大的网,企图将公孙瓒包围,不给它突围出去,营救轲比能的机会。   “哈哈。”   扶罗韩仰天一声狂笑,凝望着前方飞扑而来的白色匹练,在他的眼里,彷佛是一只白蛾,扑向了汹汹烈火的地狱,绝无生还的可能。   “都说白马公孙是一员骁将。”   “没想到……”   扶罗韩不屑的摇了摇头,眼神中写满了鄙夷:“居然是个不知死活的莽夫,我军足有一万八千余人,是他总兵力的六倍,竟然还敢与我正面硬刚,简直不自量力。”   身旁的大将盖楼昊,手里拎着一柄马槊,不屑地道:“单于,看来咱们可以很快消灭掉他们,然后回军支援诸位大人了。”   扶罗韩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考虑到公孙瓒的名声,还是不敢随意下定论:“白马公孙的名头是打出来的,咱们不可小觑。”   “扯淡!”   盖楼昊压根不把公孙瓒当回事:“单于,末将愿意为先锋,替大军开路。”   扶罗韩瞥了盖楼昊一眼,见其高大威猛,乃是一员骁将,便点点头:“好,既如此,你便去试试,我亲自为你掠阵。”   盖楼昊大喜:“多谢单于。”   呜呜呜—!   浓郁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盖楼昊策马扬蹄,带着大军直扑过去。   此人也的确堪称一员骁将,人高马大,臂膀腰圆,手中的马槊重达四十余斤,杀人如麻,在鲜卑军中鲜有敌手,由他出手,必可试出公孙瓒真正的本事。   望着前方呼啸而来的一支兵马,以及从四方迂回包抄过来的兵马,严纲大喊一声:“将军,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从正面打开缺口。”   “哼。”   公孙瓒完全没把对手放在眼里:“没有退路,就不要退路了,扶罗韩这一万多的兵马,我公孙瓒还不放在眼里。”   “严纲!”   “在。”   “带着你的人,给我凿穿前方的敌军。”   “喏。”   严纲声嘶力竭,铿锵回应。   旋即。   他纵马向前狂飙,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山呼起来:“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证,白马为鉴!”   刹那间,飞驰的白色匹练中,彷佛凝出一柄锐利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向前方奔驰而来的鲜卑大军。   双方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完全是兵对兵、将对将的正面硬刚,就像是从穹苍中坠下的正义之剑,斩向了漆黑的污浊之军。   彷佛只是一眨眼。   鲜卑的大军便被严纲率领的白马义从先锋,轻而易举地撕开个口子,顿时波开浪裂一般,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场面极其惨烈。   “该死!”   盖楼昊心知自己轻敌,操起手中的马槊,冲着严纲便扑了上去:“贼子,纳命来!”   严纲一枪挑死个鲜卑勇士,只感觉森冷的杀气从侧面猛扑过来,阴影瞬间将他笼罩,彷佛下一个瞬间,便要将他一口吞掉。   不过……   严纲可是白马义从的直接领导。   这是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猛将,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对于危险的敏感度,同样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他甚至没有回头,便通过阴影等多种事物,迅速判断出了局势,跟着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扭转,掌中的银枪飞快地在腰间打个旋转。   呼!   幽寒森冷的马槊,闪烁着寒芒,从严纲的面前呼啸而过,若是迟疑上半分,都会被对方刺穿身体,从而丢掉性命。   盖楼昊惊诧万分,正准备变刺为劈,将严纲直接砸死在战马身上时,一道带着鲜红血迹的枪头,斜刺里窜出,精准地磕在马槊的身上。   铛—!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一股浑厚且强悍的力量,顺着马槊,沿着臂膀,传入盖楼昊体内,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彷佛要将他从内部震裂一般。   “嗬啊—!”   盖楼昊咬牙嘶吼,心中巨震。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比自己瘦弱的汉人,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这是逼着自己战力全开的节奏啊! 第546章 这是谁人的部将?!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又是十个回合。   严纲是有枪法的,各种招式中都带着一股巧劲儿,但盖楼昊完全就是靠力量来破招的主,虽然他不懂什么招式,但眼疾手快力量猛,照样能与严纲杀个有来有回。   不过……   十个回合以后。   盖楼昊已经逐渐熟悉严纲的打法,应付起来,愈加的得心应手,甚至连反击的次数,也比之前更多、更快。   反观严纲则不然。   他的双手持续不断地承受巨力,痛麻的感觉接连不断,一次比一次强,甚至越往后,就越是难以反击,只剩下招架之力。   “嗬啊—!”   严纲双手持枪,挡下盖楼昊的一招进攻。   此时的境况已经彻底反转,由他充当先锋的白马义从,却没能突破盖楼昊的进攻。   而对方却趁此机会,准备进行大面积的围攻,若不是白马义从的整体战斗力强悍,两侧的鲜卑大军难以完成迂回,恐怕已经是死人了。   但是……   即便如此,白马义从依旧危在旦夕。   没办法,对方兵马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足以弥补战斗力上的不足,将白马义从逐渐蚕食殆尽。   “哈哈。”   后方的扶罗韩眼瞅着盖楼昊,拦下了白马义从的进攻,心中狂喜:“白马义从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军拦下了!”   “传令!”   没有丝毫犹豫。   扶罗韩立刻下令道:“左右两翼,迂回包抄,不要给白马义从逃走的机会,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围而歼之。”   传令兵铿锵回应:“遵命。”   呜呜!呜呜!   呜呜呜—!   下一秒,特定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原本处于补救位置的兵马,立刻朝着围攻的队伍奔去,左右两翼,迂回包抄,在外围再次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企图将白马义从彻底围杀。   白马义从军中,公孙瓒努力维持后方的稳定,他似乎也没有想到,素来骁勇善战的严纲,这一次居然碰到了对手。   是自己轻敌了!   若是按照之前的办法,碰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他肯定是不会盲目自信到要冲阵的,但是,这一战是他归顺南阳汉庭的首战,有些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本事了。   他想要告诉皇帝陛下,朝廷的骑兵,不仅仅有狼骑、豹骑、虎骑,还有他们的白马义从,白马义从照样可以大胜仗,丝毫不逊于虎豹狼骑!   “是我的错。”   公孙瓒心中懊恼之极。   他只希望,严纲能够扛得住,战败对方那员猛将,只有这样,白马义从才能势如破竹,宛如一柄利刃,撕开对手的包围圈。   “严纲!”   公孙瓒一枪挑死个鲜卑勇士,心中暗暗祈祷:“你可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白马义从同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纷纷竭尽全力,与贼子厮杀。   他们没有一个后退,更没有一个畏惧,全都在拼死鏖战。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   起初,只是有一部分人在默默地靠这句话来让自己坚持,但随着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俨然已经成为白马义从的心灵支柱。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没错!   他们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只要抱着这样的信念,再强悍的对手,他们也能应对!   在无比强大的信念支撑下,白马义从被压缩的生存空间,正在不断向外拓宽,只要不被对方步步蚕食,那么白马义从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杀—!”   严纲咬牙嘶吼。   他虽然力量已经到了顶峰,但依旧靠着不屈的意志,继续坚持,即便战死,也要拼他个无怨无悔,否则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严纲都不会原谅自己。   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   每一个人都在用信念坚持!   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头顶的箭矢来回穿梭,不断有人倒在地上,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   希吁吁—!   忽然,一声嘹亮的马鸣声响起。   就只见……   一道银色的光亮,如同破海的蛟龙一般,从白马义从的队伍中,一跃而出,大氅清扬,遮蔽天日,银色的耀芒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光,瞬间砸向下方的鲜卑军阵。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漫天的枪芒如同梨花般绽放,更是暴雨般洒落下来,四方的鲜卑勇士,身上至少挨了一枪,甚至数枪,随后被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前军,直接扫飞出去。   刹那间!   千万双眼睛望向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一个银盔银甲素罗袍的少年郎,一手握着亮银枪,一手拎着玄铁剑,纵马飞驰之间,左右开杀,甚是勇猛。   他的速度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或是心口,或是胸膛,或是喉咙,总之尽皆要害,枪过不留痕,剑去无踪影。   但每每过处,尽皆是波开浪裂,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彷佛从天而降的一把刀,愣是把鲜卑大军这块布,撕开个口子。   “子龙?”   “是子龙!”   有士兵认出了赵云,大声呼喊。   这一个声音,也立刻引起了公孙瓒的注意,他抬眸望向横杀当场的赵云,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好个子龙,果真悍勇!”   “他在何人帐下?”   公孙瓒扯着嗓子呼喊。   “子龙是严校尉帐下军侯。”   不知何人,回答了公孙瓒的问题。   “严纲的部下。”   “赵子龙!”   公孙瓒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一枪劈死个鲜卑士兵,目光掠过众人,望向赵云。   从其目前的轨迹上来判断,赵云是要从侧向,一路杀到前方,帮助冲锋的严纲解决障碍,才能彻底将白马义从从泥潭中拉出来。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计划非常好,但却凶险之极。   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想要从腰部杀到最前方,简直如同披荆斩棘一般,一旦有片刻的不注意,便会葬身在敌军的刀斧之下。   “给我冲!”   公孙瓒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虽然,自己不能在正面帮助赵云,但却可以侧面减轻赵云的压力,帮助他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   “杀—!”   白马义从齐声呼喊,杀得越发的起劲。   即便是正面鏖战的严纲,也同样注意到了赵云的踪迹:“子龙?这小子居然这么猛?我以前竟然没有注意到!”   铛!铛!   严纲接了盖楼昊的两招,两条膀子都快被震散架了,但他依旧拼死坚持,因为自己一旦战死,对方势必会以自己为突破口,彻底撕开白马义从的阵型。   只要自己能坚持住,赵云能坚持住,就还有逆势翻盘的机会,甚至能创造奇迹,将鲜卑大军彻底玩死!   “嗬啊—!”   严纲嗞着钢牙,瞪着眼睛:“来呀,杂碎,有种再来。”   盖楼昊虽然听不懂严纲在说什么,但他模样凶残,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怒火中烧!   盖楼昊抡起马槊,再次砸了上去:“给我破!”   铛!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严纲手中的银枪,竟然在刹那间,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咯吱吱的声音,似乎在预示着枪杆随时可能会被折断。   与此同时,正在后方指挥战斗的扶罗韩,同样发现了赵云的踪迹,原本他是颇为不屑的,毕竟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比较有限。   但偏偏……   赵云以一己之力,横杀当场,连续突进,竟然从腰部的位置,逐渐杀到了前部,不仅没有战死,甚至可能连受伤都没有。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引起扶罗韩的注意!   扶罗韩深知目前的情况,若是盖楼昊没能挡住,那么围杀的计划,很可能会泡汤,如此一来,前期的努力可就白白浪费了。   “来人!”   扶罗韩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人给我诛杀。”   传令兵拱手:“遵命。”   呜呜呜—!   特定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随即,正在鏖战的鲜卑勇士,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开始冲着赵云,展开他们最强的进攻,势必要将赵云,围杀在前进的路上。   然而……   赵云的眼里没有那么些杂乱的东西,他一手亮银枪,一手玄铁剑,从始至终,目标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杀到前方,破除障碍。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即便连赵云自己,也能感受到阻力变强,但他却越战越勇,亮银色的枪锋变成了浑浊的殷弘,连空气中都是浓郁的血腥气。   噗!   幽寒的银枪飞刺,磕开对手马刀的同时,毫无半点花哨地撞向对方厚实胸膛,就像是穿过一层纸那样简单,枪锋撕裂皮肉,没入对方胸膛。   但是……   赵云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在杀死对手的一瞬间,手腕使个劲儿,诡异的力量顺着枪杆,传到枪锋,悬挂其上的尸体,直接被甩飞出去,将汹涌而上的敌军,撞飞三人。   与此同时,赵云猛夹马腹,坐下夜照玉狮子宛如银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竟直接跃出三个马身,简直不可思议。   沿途的鲜卑勇士,被赵云掌中的玄铁长剑,左劈右砍,格挡的格挡,诛杀的诛杀,愣是没一个人,能伤得了赵云分毫。   突进!   突进!   继续突进!   ……   赵云单枪匹马,在鲜卑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杀到了距离严纲,不足十步的地方。   严纲惊喜,强撑着一口气:“子龙好样的,速速将此贼诛杀,咱们一起杀出去,等此战结束,我亲自向将军请命,提拔你为军司马!”   实际上,严纲知道赵云厉害,但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厉害,任凭鲜卑骑兵如何强攻,居然愣是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噗!噗!噗!   赵云挺枪跃马,直冲过来,沿途的三个鲜卑勇士,竟然被他轻而易举,便诛杀殆尽,没一人能撑的过一招。   眼瞅着赵云杀到跟前,盖楼昊勃然大怒,掌中马槊虚晃一招,舍弃严纲的瞬间,立刻拨马转身,直扑向赵云!   呼—!   森冷的马槊被盖楼昊举过头顶,冲着杀将而来的赵云,毫无半点花哨地劈落下去,力气之大,甚至能清楚地听到破空声响起。   “子龙小心!”   严纲急忙呼喊,提醒道:“此人力气很大。”   可是……   他的声音虽然很快,但盖楼昊的动作更快。   就在严纲话音刚落的那一刹,盖楼昊的马槊就已经破空袭来,杀到了距离赵云不足一尺的地方,苍劲有力的风扑面,即便是赵云,都能感受到浓烈的杀意。   只可惜!   赵云同样不是个吃素的,对方越是狠辣,他就越是战意高昂。   这浓烈的杀意,不仅没让赵云恐惧,反而激起了赵云嗜战的意志,掌中染血的龙胆枪,散发着妖异的红光,斜刺里如一道赤芒般,呼啸掠过。   铛!   枪槊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盖楼昊简直惊呆了,一双眼珠子瞪得如同牛蛋般大小,彷佛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正面拦下他的进攻。   要知道,即便是当年的吕布,他都没有怂过,没想到现在碰到的这个年轻人,居然如此得厉害,简直是不可思议。   哧愣愣!   马槊擦着枪杆,向前窜出了两尺有余。   盖楼昊不敢有丝毫犹豫,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地扭动,正当他半个身子侧转时,一道犀利的寒芒,从他面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呼啸而过。   是赵云的玄铁剑!   太险了!   盖楼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幸亏他的马术惊人,否则赵云的这一剑,足以让他去见阎王,即便见不了阎王,恐怕也会变成个废人。   “嗬啊!”   盖楼昊咬牙嘶吼,双腿夹紧马腹,借助腰腹力,将身子正了过来,掌中的马槊急忙抡转,企图将赵云避退。   只可惜……   赵云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趁着其起身的刹那,掌中的铁枪提前进入了对手的枪圈,还没等对方抡起来,便将其动作击溃。   与此同时,殷红的枪芒像是巨蟒吐信一般,顺着盖楼昊的马槊,飞快地窜向其脖颈,森冷的杀意直接将对手笼罩。 第547章 添油战术还能这么玩!   “不好。”   盖楼昊暗道一声不妙。   素来骁勇善战的他,下意识地仰面朝天,身子跟着大幅度地一个后仰,愣是眼睁睁看着这满是肃杀之气的枪锋,从自己面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呼啸而过。   呼—!   枪锋速度太快,隐隐有破空之声。   卷起的惊风宛如刀子一般,从盖楼昊的脸上划过,满头的乌发也被枪锋斩断数缕,飘荡在空中,不知落在何处。   盖楼昊眼疾手更快!   他飞快探出虎掌,精准地抓住龙胆枪的枪杆,猛劲儿一拧,顺势一拉,强悍的力量从枪头传到枪尾,连带着赵云本人,也不得不顺势转身,稍向前倾。   可是……   “啊—!”   随后,便爆出凄厉的一声嘶吼。   就只见……   赵云在顺势转身,稍向前倾的同时,掌中的玄铁剑斜刺里窜出,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斩向盖楼昊的臂膀。   盖楼昊因为扭动枪杆,视野受阻,而且赵云的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劈来,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剑劈在了臂膀。   碗口粗细的胳膊,被赵云一剑斩断,坠落在地上,鲜红的汁液飞溅,顷刻间便见骨髓都染红了,恐怖至极。   失去了右臂的盖楼昊痛哭哀号,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战场,作为扶罗韩帐下的第一猛将,他的受伤着实打击了全军的士气。   这还不算完……   没等众鲜卑将士反应过来,赵云趁着盖楼昊力虚,反手一拧,借力打力,整个人不仅正过了身子,还让盖楼昊在战马上,顿时失去了平衡。   趁你病,要你命!   如今是在战场之上,赵云可不会给对方留半点机会,玄铁剑横扫,逼开侧向刺来的长矛,随即龙胆枪打着旋转,直扑向盖楼昊的心口。   噗!   染血的枪锋毫无半点花哨地刺入盖楼昊的胸膛。   盖楼昊只是闷哼两声,眼前一黑,当即垂下了脑袋,坠落了兵器,当场一命呜呼,没有半点生机。   “杀—!”   赵云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他更将白马义从憋屈了许久的怒火,彻底宣泄出来。   尤其是身后的严纲,被压制了这么长时间,头顶的阴霾在这一刹那,彻底清空,当即枪挑个鲜卑,声嘶力竭:   “杀—!”   后方观战的公孙瓒更是兴奋到了极点,盖楼昊一死,对方的包围必然会被瓦解,接下来只需要笔直地杀过去,便可打破鲜卑:   “白马义从!”   “杀—!”   众将士同样兴奋起来,战意汹汹,瞬间爆发: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   即将被鲜卑万军包围的白马义从,彷佛在这一刻,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战意熊熊,如烈火燃烧一般,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   此时,赵云替代了严纲的位置,一杆龙胆枪,一柄玄铁剑,远者枪挑,近者剑杀,一枪穿云,一剑横空,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在赵云的带领下,白马义从的将士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战斗力百分之一百二的爆发,当真是神挡杀神,佛阻灭佛,恐怖至极。   盖楼昊的死给鲜卑众将士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在赵云率领下的白马义从,更是将这种恐惧逐渐深化,彷佛如噩梦一般,深入了对方的骨髓。   从今以后,只要是与白马义从战斗过的鲜卑士兵,在闭上眼睛以后,势必会想起今日这场战斗,即便是在梦中,也会吓到痛哭流涕,哀嚎不绝。   正在远处指挥战斗的扶罗韩都惊呆了,他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战场,彷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没错!   这种事情的确很恐怖。   原本即将要被围杀的队伍,居然因为一员猛将,便逆势翻盘。   这种事情,在扶罗韩的世界观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它偏偏发生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发生的。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扶罗韩愣怔着一双眼,唇角肌肉不停抽搐。   望着前方势如破竹的战场,原本即将合围的战况,已经彻底被打破,一旦白马义从杀出重围,想要再将其围杀,恐怕是难如登天。   扶罗韩神思如电,当即做出判断:“来人。”   传令兵上前:“单于。”   “速速传令,命围堵白马义从的兵马侧向迂回,提前阻止白马义从的突围,绝不能让他们杀出来,明白吗?”   “遵命。”   下一秒,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原本正在围堵白马义从后方的鲜卑士兵,立刻改变方向,从左右两翼迂回,朝着白马义从突围的方向赶去,企图将其彻底呛死在包围圈中。   他们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扶罗韩必须要把它利用起来,否则一旦被白马义从突围,他手中的兵马再多,也没有半点用处。   毕竟,大家都是骑兵,在速度上的差距,实际上不会太大,你追我赶的戏码,适合骑兵追步兵,但骑兵追骑兵的效果,不是太好。   扶罗韩要拖延白马义从,给步度根制造机会,就必须要采取围攻的战略,否则效果必然是大打折扣!   可是……   扶罗韩这里的命令才下,战场上的公孙瓒,就已经有了察觉。   他眼睁睁看着后方围堵过来的骑兵,改变了方向,立刻意识到对方调整了战略。   很明显!   扶罗韩是要组织第二层包围圈,利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将他们彻底拖死在这里。   而公孙瓒的任务,是去支援轲比能,不被步度根消灭。   如果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恐怕自己还没突围,轲比能那点兵力,就已经被步度根,杀了个一干二净。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公孙瓒立刻思索对策,作为白马义从的诸将,他现在考虑的,不仅仅是队伍存活的问题,更是能不能完成陛下命令的问题。   之前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结果令白马义从险些全军覆没,但是现在,公孙瓒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   轲比能部。   片刻的停战,让轲比能稍有喘息之机。   不过……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   便有锁奴急匆匆赶来,神色悠悠道:“单于,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轲比能皱了皱眉,不由诧异:“怎么回事?”   锁奴轻声道:“您来。”   轲比能跟过去,上了一辆巢车,朝着远方的步度根大军望去。   但见,步度根的队伍没有离开多远,反而在此刻,再次进行列队,似乎即将要发起进攻。   “步度根居然还想尝尝伏火雷霆的厉害。”   “哼。”   轲比能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那咱们便好好陪他玩玩,反正现在,咱们的伏火雷霆还有许多,应该能坚持很长时间。”   “单于,您仔细看。”   锁奴当然明白步度根准备进攻。   但可惜……   他的关注点,压根不是这个。   被锁奴这么一提醒,轲比能似乎也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皱着眉,目光再次转向步度根的军队,这才发现,对方的列阵是间隔性列阵,每个列队的兵力也不是很多,大概只有千余人而已。   嘶—!   身经百战的轲比能,顿时察觉到不妙,倒抽一口凉气。   他扭头瞥向锁奴:“步度根准备莫非是要……”   锁奴点点头:“没错,他肯定是要分批次进攻咱们的大营,而且从其列阵方式上判断,站位比较分散,不利于我军的箭矢、伏火雷霆发挥作用。”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锁奴神色忧忧地道:“单于,咱们军中的伏火雷霆有限,若是对方以小股兵力持续性强攻,可能要不了多久,便要耗尽了。”   没错!   这的确是个问题。   轲比能感觉到步度根的险恶用心,暗自嚼碎道:“该死的步度根,还真是一头老狐狸啊,居然想要以这种办法,来消灭我部。”   锁奴皱着眉:“单于,您得赶紧拿主意才行,他们要不了多久,肯定会发起进攻,七八轮下来,咱们的兵器非得被耗尽不可。”   “恩,我明白。”   轲比能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轻声道:“要不……咱们也派人出战?千余兵力而已,咱们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不行!”   不等锁奴开口,便被轲比能自己否定:“步度根巴不得我派人出战呢,若是这样杀出去,反而会中了他的计。”   “可如果不派人出战……”   轲比能喃喃自语,不断调整自己的思路:“咱们就只能使用弓箭、伏火雷霆来应对,想要不被对手消耗,根本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减少伏火雷霆的使用,以弓箭为主,伏火雷霆为辅,再配合长矛阵,即便到了跟前,咱们也不至于被击溃,但多少会损失点兵马。”   锁奴叹口气:“末将也是这么想的。”   轲比能继续言道:“不过这样做的好处,咱们或许可以多撑几轮,拖延足够长的时间,如此一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时间对于目前的敌我双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如果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那么轲比能的胜率便会增大。   他的目的,可不是要杀多少步度根的兵马,而是要拖延时间,这才是皇帝陛下给自己伏火雷霆的真正目的。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不敢有丝毫犹豫,轲比能立刻吩咐道:“锁奴。”   锁奴急忙上前:“末将在。”   “咱们这样……”   轲比能当即下令:“若是步度根果真分批次进攻,便以弓箭袭杀为主,等他们靠近以后,再拿伏火雷霆招呼,以及外围的长矛阵杀敌。”   “只要伏火雷霆没有消耗光,步度根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咱们能够拖延的时间便越长,只要公孙瓒能及时杀过来,咱们还有机会。”   锁奴缓缓点头:“目前怕是也只能这样了,末将这便去安排。”   轲比能颔首:“好。”   还没等轲比能下了巢车,就只听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扭头望去。   一波战队相对比较分散的骑兵,朝着自家的营寨冲杀过来,后方列队的骑兵却没有跟上,显然正如自己所料,对方要采取添油战术,消耗伏火雷霆。   轲比能停下脚步,举目瞭望。   当步度根的兵马进入到弓弩射程范围,双方一波箭矢的袭杀,在头顶上空交织成网状,呼啸而过。   不过……   敌军骑兵的数量偏少,造成的伤亡有限,而本方的箭矢虽然多,但因为敌军站位相对比较分散,造成的伤亡同样不多。   一轮箭矢的袭杀过后,步度根的骑兵便杀到了营门外面,开始有了聚集效应,一排排长矛从栅门中刺出去,使得整个营寨,变成了刺猬。   嘣!   嘣!   嘣!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更是将聚集起来的鲜卑士兵,炸了个七零八落,纷纷避退,不敢轻易冲击轲比能的营寨。   第一轮的进攻尚未结束,呜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轲比能清楚地看到,处于后方的第二波骑兵,已经快速奔袭起来,冲着自家的营寨杀来,同样的一轮箭矢袭杀后,开始猛冲营寨。   来回不断飞刺的长矛虽然杀了不少鲜卑军马,但对方持续不断,接连猛冲,还是有不少战马,撞向了营寨围栏。   巨大的围栏晃晃悠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若不是安扎的非常牢固,很有可能会被轻易撞开,从而彻底破了轲比能的防御。   承受了两轮的强悍猛冲,接下来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   一轮接着一轮,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这感觉像是钝刀子割肉,虽然每次造成的伤害不大,但却胜在持续不断,从未停歇,这是对轲比能部,全体将士战斗意志的极限考验!   “顶住!”   “一定要给我顶住!”   “便是丢了性命,也必须要顶住!”   轲比能站在巢车上,扯着嗓子大声的呼喊。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样败在步度根的手上!   “放箭!”   “伏火雷霆!”   “给我狠狠地打!”   锁奴也在不断地指挥战斗。   后方将士不断搬来箭矢,保证前军的军械所需。   因为一旦断供,很可能引起对方的猛冲,如此一来,营寨必定不保。 第548章 风筝战术,玩死鲜卑骑兵!   已经连续七波的进攻,全都被轲比能拦了下来。   最为关键的是……   时不时,还是能听到爆炸声响起。   阙居顿时感觉到不妙,望着前方如火如荼的战场,皱眉言道:“看来轲比能这小子,是想用伏火雷霆弹,来拖延足够的时间。”   “是啊。”   一旁的慕容燕也跟着点了点头,愁眉不展:“如果当真被他拖延了时间,白马义从若是杀过来,里应外合之下,咱们的处境便不妙了。”   这一点,步度根又岂能没看清楚,他长出了口气,努力思考对策,吩咐道:“各部速速撒出斥候,将探查范围拓展到十里外。”   “如果发现公孙瓒的队伍,立刻上报,不得有误,如此一来,咱们也能有足够多的时间,做出反应,以防发生不测。”   虽说,对于战马而言,十里的距离压根不算什么,但在草原上,十里的探查范围绝对是想象不到的宽广,尤其对于白马义从。   草原辽阔,没有太多障碍,再加上那一抹亮白色,隔着数十里,便能看的一清二楚,因此虽然是十里的距离,但探查范围,可以拓展的数十里外。   只要白马义从有任何风吹草动,足够这些斥候,打个来回,也够步度根等人提前做出反应,或是遁走,或是防御,或是主动迎敌。   这种办法虽然显得比较被动,不过却是目前为止,最妥当的处置办法。   阙居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点头答应:“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慕容燕长出了口气:“但愿扶罗韩能多坚持一会儿,白马义从可不是吃素的。”   “行了。”   步度根大手一挥,铿锵道:“速速安排吧。”   众人这才应命,转身离开,各自安排斥候,前去探查。   步度根则继续盯着战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像是炸在他心坎里似的,越是拖延的时间长,危险就越大。   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步度根清楚,轲比能同样清楚。   而且,对方明白,自己害怕的是伏火雷霆弹,因此不敢大面积展开进攻,只能以小股力量添油式进攻。   “该死!”   步度根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发狠。   他承认!   轲比能这小子,的确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想要拿下他,根本没那么容易。   已经足足六波将士填进去了,却依旧不见耗尽对手的伏火雷霆。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   后果可想而知。   此刻。   步度根表面显得比较镇定,但实际上,内心无比紧张,像是惊弓之鸟,受不得半点刺激。   可偏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报—!”   步度根扭头望去。   但见,从西北方向杀来一匹快马,乃是自家的侍从。   不等对方开口,步度根便急忙抢断:“可是营寨那边发生了何事?”   斥候点点头:“恩,雁门关徐晃率领的骑兵,没有偷袭咱们的营寨,而是朝着咱们的后方杀过来了,目前距离这里,不足二十里。”   呼—   步度根长出口气,只要不是白马义从就好。   他轻叹口气:“徐晃兵马不多,只有两千余骑,而且非是南阳的主力,不足为虑,速速唤阙居过来。”   “遵命。”   不多时。   阙居来到跟前:“单于,你找我?”   步度根点了点头:“徐晃来了。”   阙居一愣:“徐晃?这么快?”   “恩。”   步度根颔首:“他没有偷袭咱们的营寨,而是冲我军后方杀过来了,兵力约有两千,非是南阳主力骑兵。”   “我的意思……”   言至于此,步度根长出口气,轻声道:“由你派出一支兵马,迎战徐晃,只要将其战败即可,对方兵力若不足一千,对咱们没有任何威胁。”   “哼。”   阙居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如果是吕布的狼骑,我或许还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徐晃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你放心吧。”   当即,阙居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小子便交给我,我会派跋拓彪前往迎战,他可是我部第一猛将,必定可以诛杀徐晃,彻底灭了这股后患。”   步度根自然清楚跋拓彪的能力,点点头:“有跋拓彪在,我便能放心了。”   阙居淡笑,转身离开:“你安心指挥战斗吧。”   步度根这才转回身来,大声呼喊:“进攻不要有间隔,绝不能给轲比能喘息之机,给我冲上去,一点点消耗他们。”   嘣!   嘣!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步度根部死伤无数,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与此同时,从后方引兵而来的徐晃,望着前方激荡的烟尘,长出口气:“来得还真是快。”   副将张杨策马上前,试探性问道:“将军,对方兵力应该是咱们的两倍有余。”   “恩。”   徐晃缓缓点头。   他心里早有了对策:“此一战,咱们不可硬拼,尽量多多调动对方的兵马,听我号令,以神鸢强弩的进攻为主,实行风筝战术。”   张杨顿时一个愣怔:“风筝战术?可是手册上的战术否?”   “恩。”   徐晃点点头:“没错,正是咱们骑兵训练手册上的战术。”   张杨立刻摇头:“可是将军,这个战术我们尝试过,成功率比较低。”   徐晃试探性问道:“哦?你们跟谁一起试的。”   张杨轻声道:“内部尝试过,我来追杀,杨丑溃逃,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徐晃淡笑:“你们内部尝试,肯定会失败,大家都太了解对方了,也都了解风筝战术,但鲜卑骑兵可不了解,咱们有获胜的机会。”   张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长出口气:“既如此,那便试试吧,若是失败,咱们也能走得了,反正只要活着,就能牵制对手一部分兵力。”   “没错。”   徐晃郑重言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听从我的指挥,咱们争取将此战术,实验成功。”   张杨点点头:“好,没问题。”   徐晃把手一招:“走,先调整队形。”   张杨:“喏。”   “走!”   徐晃厉声下令。   轰隆隆—!   队伍立刻调转方向,向着后方变换队形。   以徐晃为中心,张杨、杨丑为左右两翼,展开一个小规模的雁行阵,从外形上看,像是大雁展开了翅膀。   这个阵法利于包围,但缺少战略纵深,不利于防御,很容易被对手一个猛冲,便突破了阵型,从而一击击溃。   但是……   雁行阵利于骑兵的骑射,可以更大范围的包围对手,将弓箭的作用,发挥至最强,通常情况下,它配合某种地形,以弥补防御上的缺陷来使用。   不过现在,却被军事专家,改造在骑兵的风筝战术上,这是利用了双方兵器时代上差距,而专门研究的一种打法。   “将军快瞧。”   正在策马飞奔赶来的鲜卑士兵,指着前方正在变阵的徐晃大军,提醒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居然把队伍拉得这么长。”   在他们的眼里,骑兵之间的对战,拉长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反而会成为单薄的一张纸,稍稍用力一戳,便能破其防御。   而且……   即便是真要拉长一条直线,也得是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左右迂回包抄,容易将对手围困,才会这样布阵。   但现在,情况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徐晃兵力连自己的一半都不到,将队伍拉成一条线,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坏处,没有溢出。   跋拓彪原本就没把徐晃当回事,感觉对方不过是个杂兵闲将而已,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居然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哈哈哈!”   跋拓彪仰天狂笑一声,心中甚喜:“才两千兵马,便敢如此应对,南阳骑兵不过如此,弟兄们,随我一起,冲过去,灭了这帮家伙。”   吼!吼!吼!   吼吼—!   鲜卑骑兵高举着手中马刀,不停地转圈,双眸中写满了不屑与嘲讽,彷佛面前的南阳骑兵不是敌军,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驾—!   乌泱泱的鲜卑骑兵,如同潮水一般,冲着徐晃的大军杀了过去。   他们压根没有什么队形,总感觉薄如蝉翼的敌军阵法,根本禁不住他们的冲锋,只需要一个来回,便可将对手消灭干净。   甚至于!   在他们杀到距离徐晃大军五十步的时候,连通常的弓箭袭杀都懒得动手,而是继续奔驰,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将军快瞧,他们杀过来了。”   徐晃身旁的士兵,凝望着后方如潮水般的鲜卑骑兵道。   “来得正好。”   徐晃早期盼着他们杀过来,咧嘴一笑:“速速给张、杨二位将军传令,切记要保证距离,以神鸢强弩袭杀为主,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随即。   嗖—!   一支响箭穿云霄。   这是实行风筝战术的信号。   徐晃大手一挥,朗声下令:“速撤,拉扯空间。”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刹那间,以徐晃为中心的兵马,开始快速向后飞驰,引誘鲜卑骑兵不断追杀,与此同时,张杨、杨丑二位将军,则率领雁行阵的侧翼,对鲜卑大军展开包围。   雁的变化。   一字阵→人字阵   眼瞅着包围态势即将要形成,可跋拓彪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暗自鄙夷道:“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就你这点兵马,还想包围我?”   “弟兄们!”   跋拓彪舞动长槊,厉声呼喊:“再快一点,追上他们,务必要将其诛杀。”   吼!吼!吼!   吼吼—!   众鲜卑将士都快疯了。   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到,南阳汉庭的骑兵,居然一触即溃,压根不敢跟他们正面交锋。   但是,跋拓彪身旁,一个汉子却察觉出不对劲:“将军,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跋拓彪皱眉:“那里不对?”   “按照常理,南阳汉军如果要包围咱们,正面的兵力,肯定要与咱们交锋,纠缠住咱们才对,但将军且看,他们现在却是败退,左右两翼却在进攻。”   不对劲儿!   的确有些不对劲儿!   跋拓彪皱着眉,同样察觉到不妙。   可是……   正当他对此感到疑惑时。   忽然,前方的南阳骑兵,齐刷刷拿出弩机,瞄准从后方追过来的鲜卑军,嗖嗖嗖,便是一波箭矢攒射。   猝不及防的鲜卑士兵,顿时如割麦般倒下一茬,跌到在地,被奔腾而过的战马群,硬生生踏成了肉饼,与泥土糅合在一起。   最为要命的是!   不等鲜卑士兵反应过来,第二波箭矢袭杀,已然到了跟前,不足二十步的距离,神鸢强弩的杀伤力,堪称爆表。   “是神鸢强弩!”   跋拓彪自然一下子认出了对手的兵器,厉声呼喊道:“小心箭矢。”   鲜卑众骑兵立刻俯下身子,将身体极大限度地贴在战马上,以防被南阳士兵射杀。   可是……   对于徐晃而言,杀不到你的人,射你的马便是。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铿锵下令:“射马!”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矢攒射,冲着战马便罩了上去。   这些弩箭的箭镞,全部开有血槽,一旦命中,血水会顺着血槽汩汩涌出,奔驰中的战马血液流淌速度极快,如此一来,它们根本撑不了太久。   希吁吁—!   刹那间,人仰马翻,哀嚎不绝。   跋拓彪恨得牙根直痒痒,他是真的很想冲过去,将徐晃的骑兵一网打尽。   可是,敌我双方全都是骑兵,而且中间足足有二十步的距离,全力奔驰之下,短时间内想要拉近距离,实在是难如登天。   “弓弩手,给我放箭!”   跋拓彪嗞着钢牙,厉声呼喊。   后方的鲜卑骑兵齐齐拉弓,在前进中朝着徐晃大军放箭。   只可惜,这样的招数在手册中早有应对办法。   他们的站位相对比较分散,而且呈线性排列,神鸢强弩单手便可操作,另外一只手,完全可以持寰首刀进行格挡。   这一轮箭矢的袭杀下来,南阳骑兵的伤亡屈指可数,反倒浪费了对手的很多箭矢,徐晃趁他们没能力组织第二波攒射的机会,再次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五连发的神鸢强弩,射箭间隔非常短。   因此,短时间内,对于鲜卑骑兵,便可打出成吨的伤害。   望着眼前如割麦般倒下的将士,跋拓彪的心在滴血,自己一波箭矢的袭杀,岂能挡得住对手五波箭矢的攒射?   这是不成比例的。   若是照这样消耗下去,估摸着非得被南阳汉军玩死不可。   不行!   绝对不行!   跋拓彪打定主意,赶忙下令:“撤!快撤!” 第549章 为何只见豹骑,不见狼骑?   希吁吁—!   鲜卑众将士急勒缰绳,坐下战马昂首嘶鸣,不绝于耳。   徐晃扭头望去,鲜卑前排的骑兵,向前奔驰片刻,随后急勒缰绳,抓紧调转方向。   战马群一旦奔驰起来,想要停止是比较困难的。   因此,需要前排的骑兵,继续向前奔驰,等后方的骑兵速度降下来,才能完成最终的集体降速,调转方向。   而徐晃,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转!”   一声令下。   徐晃等人齐齐勒马,准备调转方向。   毕竟,他们没有战略纵深,调转方向是非常容易的。   跋拓彪眼瞅着徐晃兵马的动作,顿时惊呆了,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他完全看不懂,南阳骑兵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等他们调转方向,准备撤退的时候,徐晃的骑兵同样完成了转向,而且顺势更换好箭匣,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眼瞅着跋拓彪的队伍开始撤退,徐晃立刻勒令追杀,嗖嗖嗖,一波箭矢攒射打过去,杀伤效果立竿见影,成片的鲜卑骑兵纷纷倒下。   毕竟,这一次,对方是背对着自己,即便扭头回望,视野也好,动作幅度也罢,全都受到了明显限制。   “没错,就这么打!”   “给我狠狠地打。”   徐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进攻方式,居然真的可以实现。   若是自家兵马内部,肯定能想到破解办法。   现在,打得就是对方对这种战术的不懂、不适应:“不要在意箭矢,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最大的伤害。”   按照军中士兵的配置,一个骑兵共计可以装备十个箭匣,一个箭匣满负荷是五支弩箭,十个箭匣便是五十支箭。   保守估计,一个箭匣可以杀死两个骑兵,那么十个箭匣,便可以诛杀二十个骑兵,两千骑兵下来,便是四万骑兵的杀伤力。   当然!   这种情况属于理想状态。   实际上,士兵与士兵选择进攻对象会重合,四万骑兵的杀伤力,应该算是一个顶峰估值,但饶是如此,依旧可以大幅度地诛灭对手有生力量。   君不见,两拨箭矢袭杀下去,鲜卑骑兵死伤不可胜数,到处都是战马与士兵的尸体,有些更是被踏成了肉泥,死状惨不忍睹。   铛!   跋拓彪手持马刀,磕飞一支飙射而来的弩箭,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满嘴钢牙紧咬着,彷佛恨不能将徐晃咬成碎片。   “该死!”   跋拓彪暗骂一声。   本想着一波箭雨袭杀,好让对方长长记性。   但眼瞅着对方稀松、单薄的列阵,箭雨袭杀不过是个浪费资源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得已之下,跋拓彪只能再次下令:“弟兄们,后队变前队,随我一起进攻,这次务必要将南阳汉军,诛杀殆尽,一个不剩!”   “杀—!”   鲜卑骑兵同样憋屈了一团怒火。   他们不由分说,立刻勒马降速,准备调转方向。   希吁吁—!   战马的嘶鸣声中,似乎带着一丝愤怒与憎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它们似乎也被鲜卑将士玩得很是不爽,这才刚调转方向不久,又要调转方向,而且劲儿使这么大,你马爷爷的脖子,都快被拉长了。   “徐晃狗贼,有种与我决一死战!”   跋拓彪的举起手中的马刀,扯着嗓子,愤怒嘶吼。   可惜……   徐晃可听不懂鲜卑话。   不过,他从对方龇牙咧嘴的模样中,也能判断出对方嘴里,必定没什么好话。   当然了,徐晃不在意,战场之上,你死我活,能有好话才怪。   不过这也证明,对方已然被风筝战术激怒,而越是这样,对方就越是难以仔细思考,就越是难以摆脱风筝战术的粘性。   “速退!”   正铛跋拓彪引兵转向时。   徐晃再次下令,调转方向,准备迎战。   嗖!嗖!嗖!   一波箭雨打过去。   猝不及防的鲜卑士兵,再次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跋拓彪愤怒,下令追杀,拼尽全力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一波箭雨罩过来,却只有零星数人躺在地上,完全起不到破阵的效果。   反观徐晃大军。   接二连三的箭矢袭杀,不仅仅间隔短,而且准确率高,往往一波箭雨打下来,至少也有数百具尸体躺倒,被踏成肉泥。   完全不成比例的战损比,宛如一柄森冷的刀锋,狠狠地扎在跋拓彪的心坎里,他已经从最开始的愤怒,逐渐演变成了恐惧。   因为!   当他准备败走离开时,却发现南阳汉军的骑兵,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黏住自己,不断以神鸢强弩,射杀本部的有生力量。   以至于,从最开始的绝对数量优势,一路变成了持平,而现在已然少于徐晃大军,成为对方口中,惊慌逃窜的猎物。   “该死!”   “简直该死!”   “南阳汉庭到底耍的什么战术?”   “咱们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跋拓彪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地草泥马。   原本,他还想以绝对的优势,将对手直接碾压,杀个一干二净。   可到头来看,自己甚至连对方的兵马都没碰到,便被反杀了个一干二净,虽然时间拖延的比较久,但却是以众将士的性命为代价。   尼玛!   太憋屈了。   身旁将士喊了一句:“将军,咱们该怎么办?若是照这样下去,咱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跋拓彪当机立断,铿锵言道:“速速退往后方,我还真不信了,徐晃两千兵马,真敢一路杀过来?抄袭我军后路?”   “弟兄们。”   跋拓彪厉声呼喊:“速速回军,不得有误。”   众将士匆忙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最开始的嚣张劲儿。   他们纷纷把身子扶在战马上,一手握着缰绳,随时调整前进方向,一手握着马刀,随时堤防徐晃大军的箭矢攒射。   轰隆隆—!   徐晃引军追杀了许久,望着前方冒起的硝烟。   显然。   他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想法,就是想考步度根的大军,来让自己知难而退。   徐晃不得不承认,对方办到了。   他把手一招:“速速停止追击,转向西南,袭扰对方进攻轲比能的兵马。”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下一秒。   红绿旌旗闪烁。   雁行阵立刻脱离追杀状态,转道西南。   正在指挥战斗的步度根,眼瞅着败北回来的残兵,不由为之一愣:“这怎么可能,徐晃只有两千兵马而已,如何会是跋拓彪的对手?”   “阙居!”   步度根大声呼喊:“阙居何在?”   不多时,阙居从后方策马赶来:“单于。”   步度根瞪着眼:“这到底怎么回事?”   阙居吐口气:“跋拓彪说,徐晃有种奇怪的布阵方式,而已以神鸢强弩为主要兵器,在不断的蚕食他的兵马,若是退得再晚一点,可能全军都要覆没了。”   “该死!”   步度根才不管那么多,暗自嚼碎一声,厉声道:“你也清楚,目前咱们的进攻,已经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停止。”   “现在徐晃转向西南,势必会威胁咱们进攻轲比能部的节奏,他若在外围,以箭矢袭杀为主,与轲比能里应外合,咱们一定拿不下轲比能。”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击溃徐晃,即便难以战败,也需要将其隔离开来,不能打扰我军进攻。”   阙居自然明白当前的局势,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就算是要全军覆没,也得拼尽全力,毕竟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放心吧。”   阙居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已经派人跟着徐晃,以防御、驱逐为主,等商量好对策,一定将其消灭,不会打扰咱们进攻的。”   “不过单于……”   阙居极目瞭望战场,依稀可以听到伏火雷霆的声音,心中不爽:“你这里也该加快速度,否则徐晃没有攻进来,白马义从也会赶来!”   “届时西有徐晃,东有白马,双方合兵一处,与轲比能里应外合,咱们的兵马即便再多,恐怕也难以扭转颓势,只能败北,一旦如此,满盘皆输!”   步度根又岂能不知阙居的意思,但他却没办法回怼,毕竟这里拖延的时间,的确更久,而且短时间内,拿下的可能性也不大。   “你放心。”   不得已之下,步度根只能态度强硬地保证道:“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一定攻克轲比能部,但在此之前,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到我。”   阙居吐口气,冷声道:“放心,西面有我在,东面有慕容在,我们不会让别人打扰到你,但也请你快点,抓紧时间。”   ……   轰隆隆—!   旷野之上,战马疾驰飞奔。   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上,绣着一只猎豹,这是豹骑的旗帜,下面的“黄”字,乃是其主将黄忠的意思。   “将军。”   军司马太史慈策马上前,双目凝望着前方队伍:“咱们已经追上张将军的辎重队了,想来距离轲比能部,也没有多少路程了。”   黄忠深以为是,缓缓点头:“可找到主将了?”   太史慈轻声道:“曹司马在找。”   “报—!”   话音刚落,就听前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黄忠抬眸望去。   但见,曹性带着陈宫一起,策马赶来:“黄老将军,这位是张将军帐下的长史陈公台,负责粮草、军械的运输。”   正在偷眼观瞧的陈宫,急忙收回目光,揖了一揖,微笑道:“在下陈宫,见过黄老将军。”   “幸会幸会。”   黄忠冲陈宫绽出一抹淡笑,拱手抱拳道:“陈长史客气,黄某想问,从此去轲比能部,还有多远,需要多久?”   队伍来得实在太急,他们甚至没有得到详细的地图,只能按照大概的方向,摸索前进,这对于行军,非常不利。   陈宫早有预料,急忙从怀中摸出地图,递了上去:“黄老将军,这是在下准备的简图,此去轲比能部,大概还有一百二十里,若是快马加鞭,一日便可抵达。”   黄忠接过地图,眼珠子上下一翻滚。   不得不承认。   这虽然不是什么标准地图,但各个注意点标注的非常清楚,即便是个傻瓜都能明白如何行军,又何况是身经百战的黄忠。   “多谢陈长史。”   黄忠收起地图,拱手一礼:“既如此,我等便告辞了,争取早日抵达轲比能部。”   陈宫急忙打断黄忠:“老将军且慢。”   黄忠皱眉:“怎么,陈长史还有别的事情?”   陈宫的目光扫过众人,试探性问:“为何只有豹骑,却不见狼骑?”   黄忠解释道:“哦,狼骑就在后面,他们的速度相对慢些,但也不过半日路程而已,相信长史很快便可看到吕将军。”   “原来如此。”   陈宫暗松口气,拱手一礼。   黄忠颔首:“既如此,我等先行告辞。”   驾—!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黄忠亲率豹骑,直奔轲比能部。   路上,太史慈试探性问:“老将军,陈长史这是何意?”   黄忠哂然一笑:“很简单,还是信不过咱们,咱们兵力少,想要从根本上解救轲比能,一定是有难度的,狼骑数千精锐,而且吕布颇有盛名,这里可是他的主场。”   “哼。”   一旁曹性轻哼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屑:“这里的确是吕将军的主场,但咱们豹骑,抡起单兵作战能力,绝不输狼骑,此战便让他们瞧瞧我军能耐。”   太史慈深以为然地道:“没错,竟敢小瞧咱们,简直岂有此理,狼骑兵力的确多,但速度太慢,估摸着等他们过去,步度根已经败了。”   “咱们再快些,争取打他个落水狗,彻底灭了步度根一支,好震慑鲜卑各族,让他们知道我大汉骑兵,是何等的厉害。”   黄忠早有此意:“既如此,咱们当快马加鞭,直奔轲比能部。”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轰隆隆—!   宛如一道飓风扫过,豹骑只见其影,不见其身。   毕竟是精挑细选出来,具有西域焉耆马血脉的战马,在速度上,绝非寻常战马可比。 第550章 一分为二,子龙发威!   望着呼啸而去的豹骑背影,一员小将走上前来:“军师,他们便是大名鼎鼎的豹骑?怎么会是一员老将呢?胡子都白了。”   “哼。”   陈宫轻哼一声,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就凭他即便胡子白了,如你等黑胡子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豹骑不是他当主将,又该谁当?”   “啊?”   小将惊诧不已,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那老头儿,有那么厉害?”   陈宫扭头瞥了眼对方,上下打量了半晌:“就你这样的,他一个人能打十个,你信吗?”   小将飞快摇头:“不信!我年轻,而且自幼弓马娴熟,我爹说了,等今年骑术大比武时,让我也去试试,说不定能混个将军当当。”   “哈哈哈!”   陈宫仰天狂笑一声:“你爹不过是在鼓励你罢了,你还当真?老郭也真是的,也不怕孩子当了真,反倒最后受打击。”   小郭将军皱着眉:“军师,你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连张校尉都说了,我的骑射水平已经很高了,可以去试试。”   “张杨?”   “对啊!”   陈宫哂然一笑:“张杨骑术水平的确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他去参加过骑术大比武,却连决赛都没闯进去,你听他的意见,又有何参考价值?”   “我……我……”   小郭将军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陈宫长出口气,也怕打击了对方信心,随即言道:“郭淮啊,你最大的优势在于,你还很年轻,只要肯努力,这些东西早晚都是你的。”   郭淮吐口水,话虽这么说,但年轻人争强好胜,不去试试,还真不一定会心服:“那我也要去试试,总得测试一下自己的水平。”   陈宫笑了笑:“的确如此,不过,还是要保持初心,别被打击了,狼骑、豹骑、虎骑,随便拎出一个人,哪怕只是个士兵,都不容小觑。”   “嘁!”   郭淮不信这个邪:“难道,我郭淮还不如个小兵?”   陈宫轻声道:“可能也就是个小兵。”   “军师,我有那么差吗?”   “那倒没有,主要是别人太强。”   “呃……”   “唉,行了,逗你呢,别当真。”   “我偏要去试试,让你们瞧瞧我的实力。”   “好,有勇气,值得鼓励。”   “……”   二人一边聊,一边赶路。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   后方,有烟尘激荡,遮天蔽日。   滚滚洪流中,大纛旗迎风招展,一个硕大的战狼,格外引人注目。   果然!   吕布的狼骑来了。   陈宫列在一旁恭候,随后跟着传令兵,去面见吕布。   吕布手持马鞭,把手一拱:“陈长史,此去轲比能部,距离还有多远?目前情况如何?”   陈宫也不在废话,直接从怀中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吕将军,此去轲比能部,约莫还有一百一十里,这是陈某画的简图,还请吕将军过目。”   “恩。”   吕布接过地图,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由皱起了眉头:“的确距离不远了。”   身旁大将孙策瞥了眼地图,长出口气:“不过将军,有白马义从、徐晃、黄老将军在,想必步度根也坚持不了多久。”   “没错。”   又有韩当凑到跟前,冷静分析道:“步度根的兵马虽多,但对轲比能而言,也不具有绝对性的压倒实力,加之有徐晃、公孙瓒、黄老将军在,他讨不到太大便宜。”   “末将以为,咱们现在杀过去,充其量只能吃别人剩下的,这不符合咱们狼骑的性格,陛下说过,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咱们是狼骑,可不能跟在别人后面,吃别人剩下的,那点东西,还是让黄老将军跟徐晃、公孙瓒抢着吃吧。”   吕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尔等以为如何?”   文稷颔首点头:“末将附议。”   张绣轻声道:“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附议。”   “……”   八大狼骑校尉,尽皆表示同意。   吕布也不再纠结,跟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咱们从现在开始转道,争取绕道步度根后方,杀他个措手不及。”   “众将士听令。”   “在。”   “目标东北方向,步度根大营,随我杀。”   “喏。”   轰隆隆—!   来如风,去如电。   狼骑如豹骑般,眨眼间的功夫,消失于无形。   郭淮惊诧,望着滚滚洪流,轻叹口气:“原来这便是狼骑,吕布还真是有股子煞气在,我刚才都不敢正眼看他。”   陈宫笑了笑:“吕布的确是一员骁将,当年便号称天下第一勇武,但即便如此,在第一次骑术大比武中,他仅仅获得了第三名。”   “啊?”   郭淮愣怔不已:“这……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号称飞将啊。”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打仗,不是只有武力就可以的,吕布比起黄忠而言,输就输在战略上,那一次的骑术大比武,黄忠联合太史慈,压制了吕布的发挥。”   “不过……”   话锋一转,陈宫则是吐口气,轻声道:“或许,吕布应该感谢黄忠、太史慈,若不是有那一次的失败,他不可能成长得如此迅速,更不可能带出现在的狼骑。”   郭淮有些懵圈,那些事情,他压根不清楚:“原来吕布身上,还有这么多故事。”   陈宫轻声道:“能够降伏吕布者,唯有陛下也,若是抡起来,吕布身上的故事,哪有陛下的多,当年凭一己之力,从皇宫中逃出来,到现在都是个谜,没人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此事,在下也听家父提起过,还说当年在雒阳鏖战时,有仙人帮助陛下,这才战败了吕布、李傕、郭汜的联军。”   “恩,的确有这么回事。”   “还真有?”   “没错,总之陛下身上的谜团,更多。”   “陛下果然是天选之人,怪不得可以中兴大汉。”   “哈哈,确实如此!”   “……”   二人继续赶路,也继续瞎胡聊着。   郭淮对皇帝陛下越来越崇敬,彷佛是在敬畏神明。   ……   东部战场。   现在的公孙瓒,面临一次抉择。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破解对手的围攻,打破目前的僵局。   当然!   最好是能从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   但目前防御薄弱的后方,自己压根没办法转向掉头。   白马义从现在的可作战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甚至如同锋芒不够锐利,还有可能会被敌军牵着鼻子走,最终一点点消磨殆尽。   不过幸好……   自从赵云代替了严纲,成为白马义从的尖峰。   鲜卑士兵就只能以防御的姿态,来阻挡赵云的锋芒,再也没有能够与他正面抗衡的力量,这是白马义从唯一的主动权。   可即便赵云这杆枪再怎么锋芒,对方已然在布置口袋,接下来不过是另外一拨人围杀,摆明了是要逐渐蚕食白马义从。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公孙瓒观察着四周局势,脑海不断思考对策。   正在这时,前方的攻势发生了些许变化。   但见……   赵云从正面突围,已然开始转为侧向。   很明显,即便是赵云,也意识到对方在前面会有埋伏,而如果按照目前的办法突围,压根就是进入另一个包围圈的节奏。   是以!   赵云这才决定转向。   公孙瓒暗自惊叹,自己的队伍里隐藏着这么一个好手,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此人不论是武艺也好,还是兵法也罢,全都胜过严纲。   将来的确可以朝着主将的位置,来培养此人。   不过……   公孙瓒却很清楚。   赵云的动作意图明显,是瞒不过扶罗韩的。   只要扶罗韩提前下令布局,再怎么转向,也没有丝毫意义,对于扶罗韩而言,充其量就是浪费点时间而已。   果不其然。   赵云这边转向没多久。   呜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那些在外围布阵的鲜卑士兵,立刻转变方向,准备于侧向,再次布个围杀的口袋。   公孙瓒暗暗感到可惜,若是这样下去,白马义从当真要被杀干净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公孙瓒紧咬着钢牙,努力思考对策。   偏在这是,赵云的进攻方向,再次发生了转变,居然开始朝着后方突进,整个队伍,被他硬生生拧成了“U”型,阵型完全变了。   “该死!”   “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公孙瓒完全不明白赵云此举的意图。   而阵型一旦涣散,又身处包围之中,危险程度,溢于言表。   公孙瓒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甚至以为,这一战很可能会输给鲜卑,自己辛苦十年打出来的名声,真的要埋葬于此,这是何等的痛心疾首。   不过……   还没等公孙瓒开口呼喊,就只见不远处,徐徐蹭来一骑:“公孙将军,子龙是要从后方突围,与严校尉兵分两路,这是朝廷下发的骑兵作战手册中记录的突围之法。”   “恩?”   公孙瓒顿时一愣。   他虽然知道朝廷下发过骑兵作战手册,但具体的操练,全都交给了严纲,自己压根没有过问半次,甚至他从心底里以为,朝廷的骑兵作战手册,远不如自己的实战经验更好。   “骑兵作战手册!”   那人再次提醒道:“将军,您莫非不知道吗?骑兵要在运动中变阵,一旦陷入包围,宜分两路,反向突围。”   “子龙率领的一部分兵马,正是要从后方突围,严校尉与将军您,当从正面突围,不管谁能重出包围,必可里应外合,大破敌军。”   公孙瓒眼神骤亮,他脑海中立刻模拟出作战思路。   没错!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公孙瓒心中甚喜,抬眸望去,前方引兵者,正是严纲。   很明显。   赵云、严纲已经达成一致。   只是自己尚且还不清楚这样的战略而已。   “好,就这么办。”   公孙瓒毫不犹豫,铿锵言道。   当下。   以严纲为中心的队伍,产生了分离。   前面是由赵云率领,负责从后方突围,后面则由严纲、公孙瓒负责,正面突围。   两支队伍,一小一大,从相反的方向发起突围,势必会令扶罗韩难以顾全。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就只见……   白马义从彷佛幻化成两柄锋利的尖刀,一个从正面突围,一个从后方突围。   他们的速度极快,像是两道银色的闪电一样,在鲜卑队伍的包围下,硬生生划开个口子,各自冲着目标方向,奋力突进。   没有了盖楼昊,严纲便没有对手,此前的雄风再次恢复,一杆银枪耍得是虎虎生风,霸道之极,直杀得鲜卑骑兵,是晕头转向,地暗天昏。   噗!噗!噗!   枪枪溅血,招招夺命。   白马义从奋勇冲杀,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战斗力。   严纲虽然率领的是大部,但他面对的也是鲜卑主力,突进速度相对缓慢一些,但赵云突围的后方力量,原本便相对薄弱,如今又被扶罗韩调走一部分,自然更加容易突围。   尤其!   在赵云战力全开的情况,掌中玄铁剑、龙胆枪左右开杀,大开大合,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硬生生撕开个口子,向前突围出数丈远的距离。   正在观战的扶罗韩顿时懵逼了!   在他眼里,原本的一团白色,居然就这样分成了两拨,原以为是准备掉头,结果对方竟然是分兵突围,这可着实打了扶罗韩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   扶罗韩暗骂一声,同时神思如电,思考对策。   如果自己继续这样围堵,后方那支小队伍,一定会冲破突围,到时候势必会在队伍外围,不停地袭扰,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可如果,自己派人去围堵后方的小队,势必会导致目前形成第二包围圈破坏,一旦让白马义从的主力正面突围,那么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不行!   绝对不能让主力突围出来。   扶罗韩嗞着钢牙,阴着一张脸:“该死,我倒是要瞧瞧,单凭这一支小队,莫非还能翻天不成?”   “传令!”   没有丝毫犹豫,扶罗韩再次下令:“派亲卫军出去,务必要吃掉白马义从的那支小队!”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呜!呜!呜!   呜呜—!   特定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扶罗韩身旁,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顷刻间冲了出去。 第551章 扶罗韩败走,赵云地位提升!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染血的龙胆枪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从四周扑上来的鲜卑士兵,有些高举着兵器,有些挺着战矛,有些甚至连兵器都顾不上举,便被一道赤红色的暗芒击中。   巨大的力量如同一道飓风,顿时将四周的鲜卑士兵,当场掀飞出去,跟着反手又是一招大开大合的横扫前军,将另一侧的兵马再次击飞。   希吁吁—!   战马奔驰之间。   赵云率领的小队继续向前突进,他们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从敌人心脏不断向外狂冲,速度之快,竟如飞针走线一般。   在他的率领下,这支小队的兵力虽少,但各个战斗力爆表,宛如天兵神将下凡一般,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子龙,咱们到底要往哪里去?”   好友夏侯兰在跟着赵云打了两个转弯后,不由开口询问。   “别急。”   赵云一枪劈死个鲜卑,随口言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胡乱进攻,让鲜卑不知道咱们的意图,等对方布阵乱了,再乱中取胜。”   夏侯兰感觉有理。   他抬头望向外围的鲜卑骑兵。   但见……   对方的骑兵乱作一团,旌旗与旌旗之间,已经没有了起初明显的分割。   这意味着,至少有两支以上的队伍,纠缠在了一起,视野受阻之下,这样的情况,对于鲜卑士兵而言,必有一场灾难。   只不过,这样的灾难还没有爆发而已,而一旦爆发,恐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办法解决。   “子龙,干得漂亮。”   夏侯兰忍不住开口称赞。   “走。”   赵云一声嘶吼,带着麾下的队伍,继续转向。   他要将这一股追杀的鲜卑骑兵,与另外一股堵截的兵马,再次纠缠在一起,让鲜卑骑兵的后方,彻底乱成一锅粥。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白马义从跟着赵云的脚步,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狂杀。   他们像是织布的梭子,左右穿梭,横冲直撞,时而在左,时而向右,令人难以抓住行踪,鬼魅到了极点。   即便是正在观战的扶罗韩,也不由地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战场:“那支小队是何人带队?好生厉害。”   “不知道。”   身旁传令兵摇了摇头:“单于,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继续支援?”   扶罗韩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不能再支援了,否则战场会越来越乱,咱们的主要兵力,还是要围杀白马义从的主力,至于这股小力量,就交给我的亲卫军了。”   传令兵恩的一声点点头,没再开口。   不过……   他们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被后方的小股白马义从吸引。   实在是因为,这支小股白马义从引起的战场效应,实在是太大了,那么多兵马,愣是被此人耍得团团转,简直不可思议。   但正如扶罗韩所言,那支队伍太小了,不过两三百兵力而已,不值得投入太多,否则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了。   扶罗韩越是这样,赵云便越是安全,杀得也越是起劲儿。   当他看到外围的鲜卑不再支援时,也立刻意识到,这是他们所能吸引最大的兵力了。   因此也在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弟兄们,跟我走。”   “突围!”   一声令下。   赵云挺枪跃马,笔直地向外狂杀。   他出手快如闪电,宛如暴雨梨花般,向着四方鲜卑疯狂出手,或是心口,或是臂膀,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恐怖至极。   这一瞬!   赵云的战斗力再次飙升,顷刻间便向前突进数个马身。   在他的带领下,白马义从小队,宛如战神附体一般,疯狂向外进攻,所过之处,如同波开浪裂一般,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噗!噗!噗!   接连的突破之下,白马义从轻松突破包围,宛如一条从深海中跃出的银色蛟龙般,彻底挣脱了枷锁,飞向了天空。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张乌泱泱的巨网,企图将这头挣脱了枷锁的蛟龙,再次锁回深不见底的幽暗大海。   “弟兄们!”   赵云朗目圆睁,枪剑随身,声如洪钟:“这支鲜卑骑兵非比寻常,大家切记小心,万不可轻敌大意。”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赵云铿锵喝道:“杀—!”   “杀—!”   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丝毫恐惧。   挣脱枷锁的蛟龙,在第一时间,便笔直地冲向这仗巨网。   作为龙首的赵云更是战力全开,手中的龙胆枪、玄铁剑舞动起来,万千寒芒如同雨点般,疯狂坠落,飙飞的鲜血弥漫在空中,经久不落。   噗!噗!噗!   染血的龙胆枪打着旋转,彷佛刺破了虚空一般,眨眼的功夫,便窜到了鲜卑士兵的眼前,不及反应,赤色的暗芒自鲜卑士兵脖颈窜出,接连扎死两人。   赵云跃马飞过,旋即抽出龙胆枪,整个过程如同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随后反手一剑力劈华山,再次收掉个鲜卑人的性命。   虽说,赵云能明显感受到,这股鲜卑士兵的战斗力,极其强悍,自家队伍的兵马,伤亡也比此前惨重。   但是……   他们在面对赵云时,依旧没有一合之敌,被赵云手中枪剑,轻而易举地便夺走了性命,在赵云的带领下,白马义从的战斗力同样爆发到了极致。   “单于快瞧!”   正在这时,传令兵指向战场后方的小股白马义从。   扶罗韩忙不迭望去。   但见,自家的数百亲卫军,居然没能拦住白马义从,被对方接二连三的诛杀,几乎快要横穿而过,彻底破了亲卫军的围堵。   “这……”   “这怎么可能?”   扶罗韩惊诧不已,眼瞪如铃。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卫军,各个都是身经百战,在面对寒颤了半天的白马义从,居然照样被杀了个七零八落。   “单于,该怎么办?”   传令兵急忙询问:“若是照这样下去,白马义从一定会杀出来,而且如今后军已经乱了,对方一旦杀出来,咱们怕是没有办法,再将其阻拦。”   这一点。   扶罗韩岂能不知。   但是……   前方被包围的白马义从主力,同样不能轻易放弃,否则必定会顾此失彼,造成更大混乱,若当真这般,必败无疑。   接近两万的骑兵,被白马义从三千兵力逆势翻盘,这种狗血一般的事情若当真发生,以后还怎么在草原上混!   不行!   绝对不行!   扶罗韩皱着眉,神思如电,不停地寻找对策。   虽然,他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也不能任由赵云,继续狂杀下去。   “传令。”   扶罗韩终究还是铿锵下令道:“命宇文铎、丘穆陵,围堵那小股白马义从,不得有误,绝不能让他出了后方的包围。”   “啊?”   传令兵顿时一愣:“单于,宇文铎、丘穆陵他们……他们怕是……怕是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拦得住那股白马义从。”   扶罗韩眼瞪如铃,怒气冲天:“他们造成的僵局,自然应该他们去解决,总之我不可能再派别人,否则必定会影响到全局。”   “遵命。”   不得已之下,传令兵只能下令。   呜呜呜—!   号角声接连响起。   战场中,原本已经交织在一起的两股力量,闻声而动。   可是,他们越是想要围堵赵云,就越是会纠缠在一起,甚至恨不得双方打起来,总之后方兵马,愈发的混乱,导致调兵遣将,都不能顺利进行。   反观赵云率领的小股白马义从,在冲破亲卫军布置的防线以后,立刻朝着外围展开奔袭,直接冲着指挥的扶罗韩杀了过来。   “好小子。”   正在试图突围的严纲,眼瞅着鲜卑外围的那一缕银色,冲着前方的指挥岗杀去,不由得暗自惊叹。   擒贼先擒王!   这小子的确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儿。   若当真可以消灭扶罗韩,那么这些兵马,必然自行崩溃;   即便不能消灭扶罗韩,只是将其撵走,那么这些兵马,同样会崩溃。   退一万步讲,赵云没能消灭扶罗韩,更没能将其撵走,而是被鲜卑骑兵纠缠,同样可以帮助他们分担一部分压力。   这一招,简直堪称绝妙!   “弟兄们!”   严纲抖擞精神,银枪一拧,钻死个鲜卑兵,扯着嗓子呼喊道:“子龙已经杀了出去,正要直冲扶罗韩,随我一起,继续突阵。”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白马义从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般,纷纷举起兵器,向前猛冲。   即便是正前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在严纲、公孙瓒的迅猛攻势下,也不由地有了些突破的迹象。   然而……   此刻的扶罗韩却是慌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赵云居然这么快可以甩开自家骑兵,而且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冲着自己杀了过来。   显然。   如此做法,对方早已经在规划。   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先把后方搞到混乱后,再行进攻的。   如今赵云的意图虽然明显,但是想从后方调动兵力围堵,已然成了奢望。   唯今之计,恐怕只能从围堵白马义从主力的队伍中,抽调部分兵力出来,争取能够纠缠住这一小股白马义从,否则等待他的,只能是溃败。   “快!”   不由分说,扶罗韩急忙下令:“让宇文铎、丘穆陵速速回援,同时令最近的独孤赟锡截杀这支小队,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传令兵铿锵道:“遵命。”   呜呜呜—!   下一秒,号角声响起。   战场中的鲜卑兵马,立刻有了动静。   尤其是负责外围填补的独孤赟锡,立刻抽调兵马,转向赵云,队伍虽然略显稀松,但兵力却是多达数千,密密麻麻如同漫天的繁星一般。   可是……   饶是如此,赵云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丝毫的恐惧,一个猛子,冲着前方的堵截,便扎了进去,继续向前突围。   噗!噗!噗!   赵云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四周三、五个鲜卑骑兵,在刹那间刀矛俱碎,身子一翻,当场倒卷而出,摔落在地。   这样突如其来的围杀,进攻的节奏不会太好,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挡住赵云,同样会被其轻易冲破。   赵云非常清楚这个道理,因此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在他面前,鲜卑骑兵无一合之敌,顷刻间便冲入了中部。   “杀—!”   嘹亮的喊杀声震慑着鲜卑骑兵的心。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赵云带着两百余白马义从,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愣是杀得鲜卑骑兵,没有半点还手的可能。   “该死!”   观战的扶罗韩暗骂一声:“这家伙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孤独根本来不及阻挡,他到底是谁?公孙瓒帐下居然会有如此猛将?”   传令更是一愣,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已经杀入深处,若是照这个速度打下来,他们的兵马,根本就拦不住这头人形凶兽:   “单于,咱们该怎么办?”   “孤独这家伙拦不住的,肯定拦不住的。”   可是,如果现在调动其余兵马围攻这一小股力量,那么被围攻的白马义从主力,就有可能冲出来,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扶罗韩瞪着眼,盯着赵云片刻,又转向公孙瓒,盯着公孙瓒片刻,又转向赵云,心中不停地思考对策,但良久,却没有半点对策。   “杂碎!”   扶罗韩气得直接暴了粗口,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快撤!他们的目标是步度根,咱们先放白马义从一马,然后再找机会围杀。”   传令兵缓缓点头:“遵命。”   下一秒。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   特定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扶罗韩军队约定好的撤退信号。   扶罗韩更是上了战马,直接奔东面败走,因为这里与白马义从的目标方向相反,对方为了赶时间,肯定不会追杀太久。   刹那间,乌泱泱的鲜卑骑兵,舍弃了围攻白马义从,追随者扶罗韩的角度,冲着东面的方向溃逃。   白马公孙瓒暗松口气:“好一个扶罗韩,他这是要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随时准备反扑咱们啊。”   “没错。”   严纲点点头:“咱们这次大意了,下次不会轻易冲动了,将军,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公孙瓒颔首点头:“好,你负责前军,让赵云负责压阵,以防万一。”   严纲拱手:“喏。”   很明显。   公孙瓒准备重用赵云,严纲对此心服口服。 第552章 千钧一发,豹骑出战!   嘣!   嘣!   嘣!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轲比能营寨中,锁奴眼瞅着营外迅猛冲杀的士兵,心中大恨:“单于,咱们的伏火雷霆耗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轲比能站在巢车上,凝望着外面如狼似虎,迅猛冲杀的敌军,以及好不容易赶来支援,却被阻在外方不得寸进的徐晃部,顿时心凉如水。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现在的局势,自己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奋力挣扎,渐缓被宰杀的时间,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办法。   他握紧了拳头,一双朗目中写满了愤怒,扯着嗓子呼喊道:“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务必要坚持住,相信朝廷,一定会派人支援!”   支援?   没错,的确有支援。   只不过,目前只有不到两千骑兵,而且正在被阙居的人针锋相对。   徐晃不可能为了营救轲比能,就不顾一切的,自杀性进攻。   虽然,他的确牵制了一些兵力,但这些兵力对于数以万计的步度根而言,压根就不算什么太大的威胁。   他只需要分出一部分兵马,便可牢牢掌控住外围的安全,然后集中力量,对付龟缩在营中的轲比能。   没有了伏火雷霆,锁奴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便是考验军队的时候,他站在队伍中间,拎着一杆精铁锻打而成的马槊,声嘶力竭:   “弟兄们!”   “咱们身后是族中的兄弟姐妹,也有你我的儿女。”   “不管是为了咱们也好,还是为了他们也罢,你我都必须要坚持下去,哪怕战到只剩一兵一卒,也要跟他们拼了!”   森冷的马槊高举在空中,曜日照射,折射出万千光辉。   轲比能部的全部兵马,顿时跟着山呼起来,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吼—吼—吼—!   震天彻地的嘶吼声,在旷野上回荡。   一波波箭雨冲着营外迅猛冲杀的敌军,如同滂沱大雨般罩了上来,噗噗噗的声音响起,那是箭矢撕裂皮肉的声音,竟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虽然,锁奴指挥有方,但没过多久,便被外面指挥作战的步度根,察觉到了异常,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爆炸声响起。   “没有伏火雷霆了吗?”   步度根极目瞭望,耐心地盯着一波将士,冲了上去。   只有箭矢,没有伏火雷霆!   呼—   步度根长出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松懈下来。   抬头望天,日头正盛。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支撑到拿下轲比能部,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步度根急忙下令:“快!传令全军,速速压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轲比能消灭,等拿下轲比能以后,牛羊女人,全都分给他们。”   传令兵颔首点头:“遵命。”   下一秒。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对轲比能部发起总攻的信号。   正在外围指挥战斗的阙居,听到声音,终于长出了口气:“哈哈,弟兄们,给我拦住徐晃的兵马,务必要坚持到单于,灭掉轲比能。”   众将士挥舞着手中的长矛、马刀,扯着嗓子不停地嘶吼起来,那股子嚣张的模样,彷佛战斗已经胜利。   与此同时,正在东侧堤防白马义从的慕容燕,同样跟着松了口气,他只留下一支兵马,便命令其余将士,支援强攻中的步度根。   毕竟,在这一战中,他的兵力损失算是最少的,为了分到足够多的牛羊物资,瓜分轲比能的遗产,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贡献才行。   乌泱泱的兵马蜂拥而上,将轲比能的大营,围了个水泄不通,最里层的兵马,拿着特制的铁叉,顶在木桩上,拼尽全力要将其撞翻。   而营中的士兵,则是一层长矛来回穿刺反击,一层铁叉,同样顶在木桩上,与外围的骑兵在力量上决个高低。   双方的头顶上空,密密麻麻的箭矢穿梭如织,片刻不停,营中不断有士兵刀下,亦不断有士兵弥补,营外更是人仰马翻,前扑后继不缀。   整个战场,人喊马嘶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双方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时光,彷佛天地都为之震动。   没有了伏火雷霆襄助的轲比能,就像是被拔掉牙齿的老虎,虽然看着还是威风凛凛,但实际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雄风。   彷佛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轲比能部的勇士,便如割麦般倒下一茬又一茬,虽然仍有大量的士兵顶上去,但依旧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持续性衰减。   “该死!”   轲比能眼瞅着自家将士一个个倒在地上,这颗心如同刀割一般,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步度根杀个一干二净。   他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步度根的对手,唯今之计,能够仰仗的,也只有南阳汉庭的雄兵!   但偏偏……   截至目前,他依旧看不到南阳汉庭的大军。   而步度根却已经提前做好了,防御白马义从,甚至还有张辽大军的准备。   难不成,自己当真躲不过这一劫了吗?   营外,步度根站在巢车上,凝望着前方的战场,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哈哈,恐怕要不了多久,轲比能就坚持不住了,届时即便南阳汉庭赶来,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传令!”   步度根心情大爽,再次下令:“诛杀轲比能者,赏马百匹,羊千头,美女十人,金十斤,趁着现在,将轲比能最后一点精气神,给我打掉!”   传令兵铿锵回应:“遵命。”   随后,十余个传令兵策马飞出,绕着大营外围,扯着嗓子呼喊:“单于有令,诛杀轲比能者,赏马百匹,羊千头,美女十人,金十斤!”   “单于有令,诛杀轲比能者……”   “单于有令……”   “……”   命令一声声传出去。   刹那间,鲜卑大军彻底沸腾起来,他们猩红着双眼,高举着兵器,口中不停的呼喊,拼尽全力朝着轲比能大营冲击。   彷佛在他们眼里,大营中的那个年轻男人,压根不是单于,而是他们一夜暴富的契机,是足以令他们富贵一生的宝物。   不得不承认。   步度根这一波的攻势,的确堪称致命。   还不过半个时辰,素来坚固的大营,便已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手臂粗细的木桩晃晃悠悠,呈现出向内倒的迹象,甚至连内部的士兵,也隐隐有被木桩碾压的痕迹,毫不客气地说,轲比能大营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   处在外围的徐晃,眼瞅着步度根展开总攻,心中万分急切,可他没有丝毫办法,自己不足两千兵马,想要跟对手硬拼,是不可能办到的。   他不能为了救轲比能,让自己的弟兄丧命,这是极其不负责的表现,是在拿自己的兄弟,开玩笑。   “该死!”   徐晃极其纠结。   “将军。”   张杨实在忍不住了,劝谏道:“要不咱们试着冲一次吧,即便是死,弟兄们也认了,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轲比能被消灭吧?”   “是啊将军。”   又有杨丑策马上前,双眸中充满坚定:“咱们的弩箭已经用光了,弓箭也打光了,现在只能冲阵。”   “虽说咱们没有经历过朝廷骑兵的训练,但是在平素里,我们也全都是按照骑兵手册要求训练的,战斗力不至于太低。”   张杨再次言道:“末将此前与鲜卑人交过手,他们虽然精于骑射,但是冲阵未必擅长,两军对垒,咱们未必会输。”   “这……”   正当徐晃犹豫不决的时候。   忽然。   后方响起一阵隆隆的马蹄声,随后便有斥候飞报:“将军,朝廷的豹骑赶来了。”   徐晃眼神骤亮:“豹骑已经来了?”   斥候回答:“距此不远,他们速度很快。”   扭头望去。   果然。   一条黑线逐渐放大,顷刻间便见大军杀到了跟前,滚滚的洪流中,豹骑的大纛,迎风招展,为首的老将,白花花的胡子,彷佛近在眼前。   这可是朝廷的王牌队伍啊!   徐晃瞬间有了底气,当即铿锵下令:“立刻发起进攻,给豹骑制造进攻机会,争取一举突破敌阵,营救轲比能。”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随即。   徐晃舞动战斧,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旋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在其身后,张杨、杨丑各自率领兵马,从左右两个方向,迂回突进,斜向方扎入了鲜卑的军阵中,与之酣战在一起。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徐晃抡起战斧,一招怒劈华山,将面前的鲜卑士兵,当场劈成了两半。   的确如张杨所言,鲜卑士兵虽然精于骑射,但是近战的厮杀,实际上与汉军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们的兵器、装备实在太差,有些甚至是青铜,别说破了关键部位的甲胄,甚至是徐晃等人身上的特制皮甲,想要刺破都极其费劲。   其次,汉军装备了马术三宝,在骑术上,有了极大的提升,这些兵马虽然只有两千人,而且是汉军骑兵中的杂牌,但也是专职骑兵,骑术颇有保障。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朝廷下发的骑兵手册,对于骑兵的训练,大有裨益,不论骑射、近战,皆有科学的指正,士兵素质比起鲜卑骑兵而已,不逞多让。   也正在是因为在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下,徐晃才能以两千兵马,与围堵自己的数千鲜卑精锐,战个不相上下。   正当徐晃与鲜卑精锐纠缠在一起时,从后方呼啸而来一支兵马,宛如闪电般的箭矢从后方接连不断的飞来。   就只见……   一个又一个的鲜卑士兵,从战马上摔落下来。   若是仔细看,便可看出,这些箭矢要么命中鲜卑士兵的喉咙,要么命中胸膛,要么命中面门,总之尽皆要害,箭无虚发。   彷佛只是一瞬,鲜卑士兵便倒下数十人,而当他们发现这股兵马时,对方已然杀到面前,换上了近战兵器。   一手战矛,一手寰首刀!   豹骑将士各个都是精于厮杀的好手,他们出手快如闪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击便是一命,干脆利索,效率奇高。   即便是正在酣战的徐晃,也不由地为之惊叹:“真不愧是朝廷直属豹骑,果然厉害!”   张杨一枪戳死个鲜卑骑兵,正要侧身格挡身旁的战矛,就见一支神箭从自己身侧飞过,一箭命中鲜卑士兵的面门。   “好箭!”   张杨心下大惊,急忙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年轻的小将军,正左右开弓射箭,速度之快,彷佛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更没有经过瞄准一样。   但偏偏……   此人的箭矢一旦射出,必有一人身死,而且箭箭直扑面门,精准到了极点。   在张杨的认知中,只有当年的飞将吕布,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却不曾想,豹骑中的一员小将,居然也能办到。   而且,似乎从豹骑中随便拎出一人,都能快速开弓放箭,而且命中率极其惊人。   张杨终于明白,凭自己的本事,为何只能在直属狼骑中,当一个军司马的小官,因为这帮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牛叉了。   而他若是到了豹骑这样的精悍队伍,恐怕只能当个屯长,甚至更低,毕竟便是自己,现在也达不到这样的箭术标准。   似乎只是愣怔了片刻。   鲜卑士兵便躺倒了上千士兵,即便是负责阻拦的鲜卑大将,也不由地惊愕出声:“快撤,快撤,莫要犹豫!”   可是……   鲜卑主将似乎不明白。   正面厮杀不是豹骑的任务,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追杀。   如今,鲜卑主将下令速速撤退,正中了黄忠的下怀,当他们勒马转身逃跑的时候,便是豹骑发挥强悍战斗力的时刻。   “杀—!”   黄忠扯着嗓子,一声怒吼。   麾下的士兵,以及徐晃等人,立刻跟着呼喊:“杀—!”   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过去,这是真正痛打落水狗的节奏。   可是,还没等徐晃追杀多久,他就能清楚地感受到双方的差距,因为本方士兵已经逐渐追不上豹骑的脚步,他们的战马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   “好强!”   徐晃惊诧不已。   “是啊,真强!”   张杨咽了口口水,心中巨震。   “太强悍了。”   杨丑完全懵了,俩眼珠子快要瞪爆。 第553章 步度根要逃?   豹骑是朝廷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支队伍,不论是装备上,还是训练中,是寻常队伍没办法想象的程度,若是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是特种兵级别的存在。   他们每天都在进行战马骑射、劈砍训练,有些时候甚至会分成两拨对练,高手与高手之间的角逐,缔造出来这样一支高品质的队伍。   如今,碰到鲜卑这样一支仅仅只是骑射精湛的队伍,从某种意义上说,完全就是在降维打击,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正在指挥战斗的步度根,忽然感受到西方有股不一般的杀气,他急急扭头望去,就见本方的溃兵,像是撞见鬼一样,疯狂的逃窜,甚至连自己的大旗都不见了踪迹。   “怎么回事?”   步度根急忙询问,双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怒意。   若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必将导致前面的努力化为灰烬,甚至有可能连累到自己的安全,把命都搭里面。   不过……   步度根明显还算是淡定。   毕竟,身经百战的他,单从这地动声中,便可大致判断出来敌军的数量,比起之前,变化其实不大。   一旁前来观战的阙居,同样意识到不妙,举目望去,更是心下骇然,本方的旌旗没了踪迹,一个个仓惶逃窜的士兵,哪里是自己的精锐了。   “这……”   阙居完全懵了,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凝神注视着前方。   但见……   烟尘组成的洪流之中,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上面花斑猎豹格外引人注目,一个斗大的“黄”字,印入阙居眼帘。   虽然,他不太懂汉字,但一眼便知是汉字,以此推断,来者必定是汉军,而且与徐晃绝非是同一支队伍。   换言之,大汉来了援军。   而且还是从西面赶来的一支骑兵。   答案呼之欲出,已经浮上了阙居心头:“单于,不好了,来者应该是南阳汉庭的豹骑,他们的援兵已经杀过来了。”   “豹骑?”   步度根显然不太相信。   因为,他非常清楚吕布、黄忠、许褚的踪迹,按照常理,要比他晚些天抵达才对,但不曾想,居然在自己出兵的当天晌午,便抵达了战场。   骑兵的速度虽快,但能达到这么快速度的骑兵,即便是步度根本人,也不敢相信,因为他自己办不到,因此判断大汉也不可能办到。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步度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骑兵?速度竟然……”   话音未落,前方的溃兵越来越近,大纛旗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阙居再次打断:“单于,你应该清楚豹骑的旌旗,你瞧,真的是豹骑。”   步度根的眸子一凛,凝神注视前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透心的寒栗瞬间涌遍全身:“还……还真是豹骑?”   “快!”   步度根急忙摆手示意:“立刻派人顶上去,不得有误,豹骑兵力比较少,若是补救及时,或许不会酿成大祸。”   阙居咬着牙,皱着眉,心急如焚:“单于,我现在哪里还有人?全都已经派到前线了,不如让慕容去,白马义从一直没动静,想来是扶罗韩将其围住了。”   “好。”   没等阙居开口,身旁的慕容燕便点了点头:“我立刻派人过去,但在此之前,你们还要能顶得住,瞧这情况,豹骑的战斗力必定不俗。”   这一点,步度根自然心知肚明。   徐晃率领的骑兵,不过是南阳汉庭的杂牌骑兵而已。   可饶是如此,却依旧打得跋拓彪,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而自己派出的兵马,能将徐晃逼得没有寸进之能,却在豹骑来了,轻而易举之间,便瞬间破防。   相较之下,豹骑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步度根深知慕容燕说得有理,当即吩咐道:“立刻传令,让我的亲卫军,前去阻拦豹骑,切记不可轻敌,要以拦截为主。”   传令兵颔首点头:“遵命。”   下一秒。   处于后方的步度根亲卫军得令,一个个调转马头,直冲西面冲杀过来的豹骑精锐。   而与此同时,慕容燕也在给本方的军马传令,勒令他们立刻调转方向,前来阻截敌军。   刹那间,蹄音如雨,战马如龙,从后方绕行的慕容燕精骑,一路疾驰狂飙,当真有股巨浪滔天,汹涌澎湃的感觉。   原本正在溃逃的阙居精骑,彷佛也在瞬间原地满血复活一样,一个个又狂傲起来,纷纷勒马转身,便要与豹骑以硬碰硬,以强对强。   黄忠同样察觉到敌军的支援,从不同方向,杀过来的两支兵马,而且兵力过千,宛如一张巨大的网,毫无半点花哨地朝自己罩了过来。   显然。   他们想要将豹骑一网打尽,彻底围而歼之。   不过,豹骑虽然兵少,但单兵作战能力,比起狼骑还要强悍,他们就是一颗钉子,不是什么网,都能将他们罩住。   黄忠舞动马槊,扫飞个鲜卑骑兵,目光越过数层骑兵,落在不远处正拈弓射箭的太史慈身上,朗声呼喊:   “子义!”   “这里交给你了,我来阻截敌军增援。”   太史慈一箭射杀个鲜卑骑兵,抬眸轻瞟前方,滚滚烟尘洪流涌来,的确令人骇然:“好,将军放心,解决完他们,我等立刻赶去支援。”   黄忠大喊一声“好”,旋即猛夹马腹,向前冲了出去,换上宝雕弓,抽出羽翎箭,冲着前方飞驰而来的敌军,便是一阵攒射。   嗖!嗖!嗖!   箭矢连接飞出,一支支如同流星划过,前方飞驰而来的敌军,接连有人倒在地上,仔细观瞧,竟是百发百中,恐怖至极。   要知道,如此这般距离,已经超过了寻常箭矢的有效射程,豹骑中的士兵,平均射程在七十步以上,军中伍长、什长的箭术,甚至能达到八十步!   豹骑先声夺人,一下子便将步度根的亲卫军打懵了!   须知,他们素来以精于骑射而闻名天下,即便在整个中部鲜卑中,也是佼佼者,可这次,还没等他们捻弓搭箭,便被豹骑一波箭矢,杀了个措手不及。   当真是相形见绌,羞愧难当!   正当步度根骑兵惊叹豹骑的箭术时,黄忠等悍卒已经杀到了跟前,他们一手长槊,一手钢刀,刺劈砍撩,动作不停。   彷佛一颗颗深水炸弹跃入了鲜卑军阵,顷刻间便是多点爆炸,人仰马翻,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外围精骑以箭矢点射,里应外合,更令鲜卑精骑措手不及,难以防御。   正在指挥战斗的步度根眼见如此情况,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自己的亲卫军在豹骑面前,居然如此得不堪一击。   要知道,在他原本的印象里,鲜卑、羌胡、乌桓才是骑兵的王者啊,大汉厉害的防御,厉害的是步兵,在骑兵方面,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这一次……   步度根算是彻底开了眼。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卫军居然就这样,被杀了个七零八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原本准备让亲卫军纠缠豹骑,拖延到慕容燕的兵马赶来,但现在来看,即便慕容燕的兵马能及时过来,只怕自己的军队,也会被杀个七七八八。   最为重要的是!   连步度根的亲卫军,都不是南阳骑兵的对手,慕容燕的骑兵虽众,但会是南阳骑兵的对手吗?   很明显!   答案是否定的。   双方虽然全都是骑兵,但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不论是机动性,还是战斗力,他们全都不是南阳汉庭的对手。   回头瞥一眼奄奄一息的轲比能大营,晃悠悠即将破败的大营,预示着要不了多久,轲比能就会全军覆没,胜利唾手可得。   可是……   他们似乎等不到了。   步度根心中急切,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是好。   阙居眼瞪如铃,心中巨震:“单于,他们怕是挡不住啊,咱们还要坚持吗?即便现在拿下轲比能,恐怕也面临一场大战。”   “您别忘了。”   言至于此,阙居提醒道:“狼骑、豹骑素来一起出战,豹骑速度快,先行赶来战场,狼骑势必在后,咱们即便灭了轲比能,恐怕也难以逃脱。”   慕容燕同样有些惊慌:“没错,狼骑兵马几近过万,八大校尉各个神勇,又有吕布坐镇,如果他们聚集在一起,即便咱们兵多,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虽说步度根没有跟狼骑交过手,但在多年以前,随着父辈作战,却与吕布交过手,吕布的实力,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   如今,他又指挥了南阳汉庭的王牌狼骑军,八大校尉各个都是神勇无敌的猛将,战斗力势必会比之前更强。   这一点,从如今豹骑的战斗力上,便可见一斑,而且豹骑兵力较少,不善正面对战,只适合追杀,狼骑兵马近万,正适合草原上的骑兵混战。   可是……   眼瞅着要拿下轲比能,却在这时候放弃?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没有半点效果,实在让人不甘。   步度根眉头紧攒,深知阙居、慕容燕二人此言不虚,他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难以描述那种不甘的感觉。   正在这时。   慕容燕的兵马也杀了过去,乌泱泱一片如同山海一般撞去,数量稀少的豹骑本该如鸡蛋般一击便碎,分崩离析。   但是,他们却像是一颗颗钢针般,以超高的速度、战斗力,在慕容燕的骑兵赶来之前,从两侧分流,将主战场还给徐晃,而他们则在外围,继续点射袭杀。   其实,若是换做别的队伍,断然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但是豹骑出手,箭矢百发百中,效果立竿见影,瞬间便将恐惧的感觉,传遍全军。   虽然,这支骑兵具有数量上的优势,但面对豹骑的袭扰、突袭,在徐晃骑兵的配合下,居然愣是处于下风,丝毫讨不到半点便宜。   慕容燕咬了咬牙,眉宇间微带怒气:“单于,你不能再犹豫了,若是照这样下去,咱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阙居闻听此言,虽然心中颇为不爽,毕竟慕容燕的损失是最少的,而他作为主力之一,损失的兵力非常多。   不过……   如今二人的目的一致,阙居也不会太过针对,反而将目光落在步度根身上,语气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   “单于,若是全军覆没,咱们怕是要成为别人的笑柄,此事你可千万要考虑清楚,留得有用之身,将来才能报仇雪恨。”   步度根当然明白当前局势,但他同样有自己的考虑:“现在撤走固然可以保全自身,但若是连豹骑的正面都战不过,又如何应对其追杀?”   “这仅仅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步度根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咱们现在若是撤下来,轲比能势必会配合南阳骑兵,全力追杀我军。”   “兵败如山倒!届时咱们就只有被追杀的份儿,没有与之抗衡的份儿,即便能回到营地,又有何用?”   阙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那咱们就不回营地,直奔漠北方向突袭,轲比能敢深入漠北,但汉军敢吗?”   “只要咱们回到漠北,便有喘息之机,要不了三五年,就能回复元气,届时在与南阳汉庭争雄,以报今日之仇,犹未晚矣。”   慕容燕深觉有理,飞快点头:“没错,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保住自身,至于剩下的事情,随后咱们再议不迟。”   “据我所知,豹骑速度比狼骑快,咱们现在若是走,或许还来得及,但若是耽误的时间太久,狼骑一旦赶来,就再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届时!”   慕容燕心头一凛,沉声言道:“或许就是全军覆没!”   步度根深知此言非虚,皱眉沉思良久,方才点点头:“好吧,咱们立刻撤退,朝着漠北方向,争取能得一份生机。”   “来人。”   步度根喊了一句。   “在。”   传令兵应声。   步度根吩咐道:“速速传令下去,全军撤退,不得有误。”   传令兵点头:“单于放心,你们先撤出去,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第554章 战略大反攻!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如同滂沱大雨般落下,不断收割着轲比能部士兵的性命,但锁奴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场滂沱大雨的强度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减弱。   “怎么回事?”   锁奴只感觉其中有诈。   他急忙抽身而出,站在巢车上,举目望去。   但见……   步度根的兵马正在徐徐撤退,宛如一条漫向远方的溪流,而在溪流的西侧,一场恶战正在发生,南阳汉军竟与鲜卑人正面硬战。   最令锁奴震惊的是,步度根的兵马数量虽然占据上风,但战场局势却对他颇为不利,外围的南阳骑兵,不断袭扰冲杀,宛如游龙戏水般潇洒惬意。   若不是战斗力已经达到碾压的程度,又岂能杀得如此赏心悦目,明明是一支强悍的军马,却被南阳骑兵如同切蛋糕般,分成了数块。   “快!”   锁奴急忙招呼亲卫:“快去唤单于。”   亲卫士兵点头:“遵命。”   旋即。   飞快转身离开,直奔营寨正中。   战场局势逐渐恶劣,轲比能必须保证后方的安稳,因此抽空去巡视一圈,以慰民心。   但就在此期间,战场局势再次逆转,原本胜券在握的步度根,居然在南阳骑兵的威胁下,徐徐撤退,俨然已经宣告失败。   正在安抚军心的轲比能闻听消息,立刻赶来前线,锁奴急忙下了巢车,让出位置,轲比能错身而上,极目瞭望。   原本在指挥位置的步度根,已经没有了踪迹,徐徐撤下来的兵马,正在来时的西北方向匆匆败退,走得干脆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很明显!   步度根是真的准备撤退,甚至准确的说,应该是败北。   因为,轲比能已经发现南阳的骑兵,正在对围堵的鲜卑骑兵,展开近乎于碾压式的进攻,原本兵力占优的鲜卑骑兵,居然落了下风。   “我就说南阳朝廷肯定会来。”   轲比能兴奋地扭头瞥向锁奴,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连久皱的眉头在此刻都舒展开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无不印证其此刻的心情。   “单于。”   锁奴赶忙劝谏道:“既然南阳汉庭派兵过来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反击了?如果就让步度根这样离开离开,必将是后患无穷。”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轲比能自然清楚。   何况,如今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轲比能又岂能在这关键时刻,对步度根等人手下留情,这绝对是愚蠢的。   “没错。”   轲比能飞快点头,下令道:“锁奴。”   锁奴上前一步:“在。”   “你速速抽调军中精锐,准备随我追杀步度根,我料定他们一定不会返回营地,势必回向漠北败走,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遵命!”   锁奴昂首阔步,自信满满。   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轮到他们报仇了,又岂能不抓紧时间。   当下,锁奴便留下副将指挥战斗,从防守状态,变成反攻状态,争取撕开个口子,同时将轲比能的亲卫军,全部抽调出来,从后营牵上战马,带上兵器,随时准备发起反攻。   吼—吼—吼—!   吼吼—!   “杀—!”   鲜卑士兵们叫嚷着,如同野狼一般,战意高昂。   他们的士兵以汉军结阵的方式,靠着组织性的长矛,逐渐避退外围的骑兵部队。   随着不断的杀敌、突进,终于撕开个小小的口子,乌泱泱的士兵立刻抢占有利地势,继续将口子拓展的越来越大。   “没错,就是这样。”   “给我冲出去,反向包围。”   “一起上,现在是报仇的时候。”   “……”   端坐在战马上,手持一杆精铁马槊的锁奴,不停地指挥着战斗。   而巢车上的轲比能,此时也下来,扣住马鞍,翻身而上,一柄战矛握在手里,双眸中全都是汹汹的战意,以及复仇的渴望。   没一会儿。   原本只是一条线的口子,逐渐被撑开,从只容一人通过,逐渐变成了双人,甚至到现在,已经勉强可以让战马蹭进身子。   锁奴当仁不让,拎着马槊,率先闯入了狭道中,一点点往外挤,他掌中的马槊不断左右来回挑撩,协助下方的士兵,继续向外拓展。   向前!   再向前!   继续向前!   ……   身后的亲卫军跟上锁奴的脚步,逐渐向外挺进。   从只容一匹马徐徐前进,到现在,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进步可见一般。   可饶是如此,在轲比能的眼里,速度依旧太慢:“锁奴,再快点,若是出去太晚,势必追之不及,继续向前。”   噗!噗!噗!   锁奴出手极其果断,每次出手,必是一条性命,在他的协助下,大军很快拓宽了出路,乌泱泱的骑兵鱼贯而出,喊杀声震天响起。   “杀—!”   锁奴率领精骑,奋勇杀出,逢人便杀,遇人便刺,追着步度根大军撤退的方向,便是一阵狂风暴雨式的刺杀。   憋屈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能够报仇雪恨,锁奴出手可谓是快、准、狠齐备,感觉每一个敌人,全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似的,非得一槊透心,扎他个透明窟窿。   轲比能则能以大局为重,率先冲到跟前,大声呼喊:“休要恋战,速速与南阳骑兵回合,一起追杀步度根才是。”   没错。   即便你能杀三百将士,但也顶不上一个步度根值钱。   最为草原上声名显赫的单于,只要步度根还活着,靠他的影响力,便可召集大量的士兵,只有将他杀死,才算是真正的绝了后患。   噗!   锁奴一槊刺死个敌军骑兵,大喊一声:“遵命。”   随后,他虚晃一招,拨马转身便走,跟着轲比能一起,直奔西侧的战场,只要与豹骑联起手来,何愁灭不了小小的步度根。   “我是轲比能,敢问可是豹骑否?”   “我是轲比能,敢问可是……”   “……”   轲比能蹩脚的汉语,被淹没在喊杀声中。   但他毕竟身在外围呼喊,终究还是引起了豹骑将士的注意。   主将黄忠闻听乃是轲比能,自然知道他是这次任务的主要对象,当即率领数人策马赶了过去:“你便是轲比能?”   轲比能眼瞅着来者须发皆白,却是满目英雄气,当即明白,此人便是豹骑的主将,南阳皇帝帐下响当当的黄老将军。   “没错。”   轲比能点点头:“在下正是轲比能,敢问将军可是黄忠,黄老将军否?”   黄忠上下打量着对方,见其没有恶意,这才应承道:“没错,正是本将军。”   轲比能急忙学着汉人的礼节,朝黄忠拱手一礼:“将军,我深知豹骑精于追杀,步度根犯大汉威严,绝不能轻饶。”   “如今他既然选择远遁,必会直奔漠北,以保全自身,咱们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否则一旦让他得逞,三五年后,必会再次南侵。”   黄忠深知此言非虚,缓缓点头:“既如此,这里便交给你部,以及徐晃将军,贼子交给我豹骑追杀即可。”   “将军。”   轲比能急言:“这附近的地势,没人比我更清楚,还请带上我的亲卫军,以防不时之需。”   黄忠清楚地形对于追杀的重要性,也不废话,点点头:“好,我可以带上你们,但你们若跟不上,便自行回去即可,本将军可不希望拖后腿。”   轲比能大喜,急忙言道:“好。”   黄忠把手一招:“快,传令下去,速速追杀。”   传令兵拱手:“喏。”   下一秒。   嗖—!   一支响箭升空。   正在酣战的豹骑士兵,纷纷明白这支信号箭的意思。   当下,他们舍弃了追杀鲜卑兵马,转向北方,逐渐要与其脱离开来。   太史慈一枪挑死个士兵,细眉微微皱起:“该死,好不容易打次正面,现在又要追杀,我还没杀够呢,真是扫兴。”   不过……   他话虽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会听。   当即,太史慈虚晃一招,拨马转身便走,因为他从军的第一天开始,就明白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以自己的喜好,随意作战。   也因此,即便太史慈有诸多不愿意,此时都不会因为心情,影响到豹骑接下来的战斗,这便是他作为军人的素质。   不仅仅是太史慈,甚至还有曹性,以及麾下的每一个将士,全都是这样,他们在第一时间脱离战斗,直朝着北方奔去。   但是……   这可苦了留在阵中的张杨等人,他们可是作为纠缠的一方,给豹骑制造杀敌的机会,如今豹骑就这样离开,岂不是置兄弟单位于不顾?   恁娘的!   这尼玛也太坑爹了。   张杨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甚至干脆破口大骂:“该死的豹骑,竟然置我等安危于不顾,简直岂有此理!”   “将军。”   张杨的目光急忙掠过数层兵将,落在不远处正在杀敌的徐晃身上:“咱们该怎么办?”   徐晃倒是有计策,但双方语言实在不同,即便说什么,也没有丝毫用处,只能干瞪眼,继续与鲜卑鏖战。   “张将军勿急。”   徐晃一斧子劈死两个鲜卑士兵,扯着嗓子呼喊道:“豹骑虽然走了,但狼骑随后便到,咱们还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再坚持坚持。”   豹骑的速度快,此乃人所共知。   如此距离赶来支援,双方之间必然有些差距。   如今,豹骑酣战许久,又趁着轲比能败走,前往追杀,单从战略上来讲,黄忠没有丝毫错误,甚至是非常正确的。   毕竟豹骑的数量太少,一直在正面鏖战,势必会造成极大的损失,如此一来,便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殊为不智。   黄忠及时停止这种模式,转而去追杀步度根的溃兵,才算是真正的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才是适合豹骑的作战方式。   但同样的……   豹骑也的确陷徐晃于危难之中。   若是寻常主将,一定非常不爽,但徐晃素有大局观,反倒能够理解黄忠的用意,甘愿承受这被围剿的风险。   不过……   令徐晃没有想到的是。   从轲比能部杀出来的兵马,很快填补了豹骑的位置,他们从后方开始进攻步度根的残兵,双方前后夹击之下,很多兵马仓皇逃窜,俨然成了溃败之势。   “将军快瞧,是轲比能部。”   杨丑扯着嗓子呼喊道。   “张杨、杨丑,速速撤下。”   然而,此刻的徐晃没有准备乘胜追击,反倒命令二人撤下来。   “啊?”   张杨顿时一愣,完全不明白徐晃何意:“徐将军,您这是……”   徐晃立刻做出解释:“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语言也一样,若是误伤了轲比能部士兵,势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撤出来!”   徐晃大声呼喊,铿锵言道:“咱们守在往北的路上,贼子若从此溃逃,见一个杀一个。”   不得不承认,徐晃的确是一员将才,对于局势的判断,可谓相当精准。   误伤轲比能部会引起误会,但如果守在北逃路上,绝大多数肯定都是步度根的兵马,如此杀敌,必可最大限度的减少误会。   张杨的目光登时变亮,咧嘴一笑:“这主意不错,弟兄们,快撤出去,撒网准备吃肉喽!”   杨丑把手一招,立刻附和道:“弟兄们,跟上。”   接下来,徐晃的兵马逐渐撤了出来,开始朝着北方溃逃的方向布局,他们尽可能把兵力散开,以期能以最大的范围,截杀鲜卑骑兵。   说来也真是巧,徐晃将兵马撤出来的时候,被前后夹击的步度根骑兵便乱了起来,他们纷纷朝着北方逃窜,像是专门往徐晃布置好的口袋里扎一样。   虽说徐晃的兵力有限,能扎下的口袋同样有限,但经过这般厮杀,的确消耗了步度根很大一部分兵力,让原本数千的兵马,仅仅逃回去千余,甚至已不足千数。   徐晃的作战任务勉强算是结束了。   可他在做战后总结时,越想就越是感到不对劲。   恁娘的!   说好的狼骑援兵呢?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踪影便罢,关键现在仗都打完了,他们居然还没来。   这帮家伙,到底去哪儿了? 第555章 公孙瓒懵逼,步度根败了?   嗖!嗖!嗖!   风驰电掣般的追逐战场上,一支支如同流星一般的箭矢,不断从豹骑手上飞出,收割着向北溃逃鲜卑骑兵的性命。   即便是精于骑射的鲜卑骑兵,在此刻也是惊恐万分,一副如同见到魔鬼般的表情,他们发疯似的猛夹马腹,身子伏在战马上,不停地向前狂奔。   可饶是如此……   豹骑的箭矢像是具有魔力一般,依旧可以精准命中,不是士兵,便是战马,杀得鲜卑骑兵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狼狈溃逃。   策马狂追的轲比能自问精于箭术,但眼瞅着豹骑士兵百发百中,他同样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如此箭术,在鲜卑任何一个部落,都堪称勇士级别,受人敬仰。   但在南阳汉军中,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士兵,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可言,这样的对比,实在是让轲比能感到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依附大汉!   庆幸自己没有鬼迷心窍,与大汉为敌!   庆幸他们可以成为战友,而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否则,如今步度根面临的一切,便是他面临的一切,而步度根尚且可以支撑,毕竟兵马数量占据绝对的优势,但若是自己,估摸着早已全军覆没,成为草原上的一片腐尸。   最让轲比能为之震惊的是。   自己的亲卫军,在不断追击的过程中,已经出现掉队现象。   归根到底,是因为豹骑的战马速度太快,不仅仅擅长长途奔袭,短途的冲刺能力,同样绝佳,而且豹骑士兵的骑术堪称一绝,各种地形可以从容应对。   太厉害了!   实在是太厉害了!   回首望向逐渐落伍的将士,轲比能庆幸自己坐下是一匹千里马,否则现在是完全跟不上南阳汉庭节奏的。   “锁奴!”   轲比能大喊一声,策马靠上来:“咱们还剩大概多少人?”   锁奴一直都在关注着本方士兵,因此只是粗粗扫一眼,便判断出人数:“约莫三十骑。”   轲比能诧异,发自肺腑地惊叹道:“南阳骑兵果然厉害,居然收集到这么多好马!”   锁奴同样惊叹:“是啊,四百余匹千里马,怪不得敢称之为豹骑,真不知南阳朝廷直属护卫军的龙骑,到底有多厉害。”   轲比能长出口气:“此战已经全胜,咱们将来还是要与大汉搞好关系才行。”   锁奴点点头:“理当如此。”   驾—!   二人策马紧追不舍。   现在来看,也仅仅只能充当个向导而已,没有别的用途。   不过,豹骑的实力虽然惊人,但手上的箭矢毕竟是有限的,而且兵马数量不多,很快便将手中的箭矢全部耗尽,干脆只能追在敌军腚眼子后面,好一阵猛捅。   如此这般的杀敌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但至少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住了对手,乃是真正痛打落水狗的节奏。   如果从高空俯瞰,戏剧性的一幕便出现了,数百人的骑兵,竟然追着数万人的队伍杀,而且对手愣是不敢回头,一个个又惊又惧,宛如待宰的羔羊。   “该死!”   正在策马狂奔的步度根,同样察觉到后方的喊杀声:“莫非有追兵?”   阙居赶过来:“没错,的确有追兵,而且乃是擅长追杀的豹骑。”   “果然如我所料。”   步度根咬着牙,心中别着一股子劲儿:“豹骑追擅长追杀,他们兵力虽少,但战斗力极其丰富,咱们必须要想办法拖住他们,否则大队兵马不可能回到营地。”   阙居皱着眉:“可我的兵马,已经用来挡徐晃了,慕容兄的兵马同样是在拦截徐晃,我们到哪里偷那么多兵马?”   草原上的拦截,那可不是不随便派一支兵马,便能拦得住的。   毕竟大家都是骑兵,只要对方提前察觉,进行绕路行走,必定可以避免。   而且,这还是在双方战斗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如果相差实在太多,派的兵力少,根本起不到阻拦的作用,如果派的兵多,又与决战,相差不多。   很明显!   现在他们面对豹骑,便是这个情况。   撒出去的兵马如果太少,势必会被豹骑杀个干净,可如果撒出去的兵马多,又没有哪个首领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毕竟,这摆明了就是让人送死的,撒出去的队伍,不可能回得来,即便能回来,估摸着也剩不了多少。   虽说此战中,慕容燕的伤亡最少,但在摆明了已经会败北的前提下,他也不愿意再把士兵往里添,毕竟全都是自己的同袍,因此便跟着附和:   “没错。”   慕容燕气势汹汹,脸上带着怒气:“我的兵马也填进去了,却还是没能拦住豹骑,现在想要为大军争取时间,还得靠单于您啊。”   相对于阙居的模棱两可,慕容燕的词锋相当锐利,干脆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步度根,希望对方承担起断后路的任务。   可是……   步度根也不是傻子。   这种摆明了是在削弱自己的手段,王八蛋才会轻易上当。   草原上,素来都是实力为尊,如果自己的兵力不能占据优势,恐怕即便逃到漠北,同样会面临被吞并的可能。   当然,步度根虽然对二人的阴谋了然,但这面上却不会露出丝毫的厌恶之色,反而非常冷静,假意扭头观察局势,做出分析:   “二位应该清楚,适才进攻轲比能大营的主力,是我步度根,我损失的兵力,可不比你们少分毫,所以别再跟我提兵力损失,没有意义。”   “我建议!”   步度根心知二人已经起了戒备之心,干脆也不跟他们打马虎眼,直言道:“咱们三家各自出些兵马,阻截豹骑,为咱们退往大营,争取时间。”   公平!   公正!   阙居、慕容燕互视一眼,也没有什么异议,干脆点点头:“好,就这么办,不管怎样,务必要拦住黄忠的豹骑。”   “没错。”   慕容燕咬着牙,狞声道:“若是被豹骑拖住了时间,万一狼骑赶来,咱们真就没有半分退路,此时自当同心协力,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步度根暗松口气:“既如此,各自安排下令吧。”   二人颔首点头,各自下令不表。   ……   “报—!”   旷野之上,一道白色的匹练,正朝着东方疾驰狂奔。   忽然,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举目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马义从的斥候:“情况如何?”   斥候朝着公孙瓒拱了拱手:“将军,步度根可能已经退兵了。”   公孙瓒顿时一愣:“什么?退兵了?”   斥候点点头:“有一股骑兵,正在朝西北方向退走,那里是步度根的营地。”   公孙瓒心中大骇:“此言当真?”   “嗯。”   斥候极其肯定:“此的确小人亲眼所见,不过却没看清楚对方的大纛,因此不敢确定,是不是步度根的兵马。”   公孙瓒自然也不是傻瓜,虽说斥候没有看清楚,但在这中部鲜卑,能够有战斗的,除了步度根之外,难不成还有别人?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定是步度根的兵马,可是,他怎么可能战败呢?”   一旁严纲皱着眉:“难不成,是狼骑、豹骑赶来了?亦或者是张辽麾下的骑兵?”   公孙瓒眉头紧蹙,神思如电:“凭狼骑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倒可能是张辽的骑兵,亦或者是豹骑。”   “不过……”   话锋一转,公孙瓒眉宇间的疑惑之色更重:“张辽帐下不过两三千骑兵,豹骑只有数百,他们如何可能战败步度根的兵马?”   公孙瓒扪心自问,即便是把白马义从加上,想要战败步度根,也是非常费劲儿的,何况他们其中的兵马,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杂兵,远不如白马义从厉害。   当然。   这个厉害,只是公孙瓒自以为的厉害。   他没有跟南阳汉庭的骑兵交过手,哪怕只是普通骑兵,没办法做出最公正客观的评价。   不过,如今步度根败退的消息摆在面前,也不由地公孙瓒不重新审视南阳骑兵的战斗力,至少在他而言,未必能办到的事情,被别人办到了。   严纲心里很不是滋味:“该死!本想着靠这一战,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但现在来看,功劳怕是要被张辽、黄忠等人抢走了。”   “将军。”   严纲急忙询问:“咱们该当如何?”   公孙瓒同样很不服气,自家白马义从也算是闻名天下,还能不如张辽的骑兵?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能如何?”   公孙瓒毫不犹豫,铿锵下令:“立刻转道,直奔鲜卑营地,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拖延时间,正好给咱们争取了机会。”   严纲飞快点头,旋即大手一挥:“弟兄们,跟我走,全速前进。”   公孙瓒补充吩咐道:“来人,且告诉子龙,让他小心后面的追兵,绝不能让扶罗韩提前察觉,钻了空子。”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拨马转身,急忙离开传信。   赵云负责断后,距离前军、中军是有一段距离的,否则在草原骑战中,是起不到堤防突袭作用的。   ……   雒阳,皇宫。   崇德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手中捧着荀彧递上来的奏疏,缓缓点头:“嗯,准备得还算是妥当,有你来安排,朕的确可以安心了。”   荀彧揖了一揖:“陛下放心便是,史太常已经演练过两次了,应该不会出现问题,目前就是人员的最终核查,以免发生不测。”   此前在南阳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虽说大家都以为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毕竟有过先例,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   “哦对了。”   刘辨倒是对此不甚在意。   毕竟,雒阳新城的百姓很大一部分是新民,他们的背景大都调查过,后来朝廷派人入驻,对人员的核定非常严格,这么短时间内出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因此,刘辨感兴趣的是别的事情:“文远可传回了消息?”   荀彧摇了摇头,轻声道:“暂时还没有传回消息,不过陛下放心,根据从雁门关方向传回的消息,狼骑、豹骑比预想中要快,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刘辨皱着眉:“朕倒不是担心狼骑、豹骑,只是害怕轲比能支撑不住,步度根他们必定会竭尽全力鏖战,极有可能会孤注一掷。”   “陛下的意思是……”   荀彧目光微凛,皱眉猜测道。   刘辨随口解释道:“之前做战争模拟时,朕是按照鲜卑正常的兵力抽成来核定,大约一落出三骑来核定。”   “但如果步度根等人孤注一掷,可能一落至少会出四骑,甚至是五骑,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兵力能达到十万人,甚至更多。”   “如此一来,张辽等人未必能赶到,可能轲比能就已经战败了,毕竟他的兵马,也不过只有不到两万人而已。”   荀彧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未能周密部署,也是正常,不过您要相信张将军、公孙将军。”   “他们每一个人,全都是当世名将,尤其是文远,他虽年轻,但行事比较稳重,副将徐公明同样如此,有他们在,应该可以随机应变的。”   刘辨吐口气:“可这是朕亲自下的军令,若是他们没有随机应变,一味执行,只怕会酿成大祸,届时咱们辛苦准备的庆典,效果怕是会大打折扣。”   杀一儆百!   此事一直是在专家的预期中。   但如果没杀好,必定会成为笑话,如此一来,反倒得不偿失。   在没有得到张辽的确切信息之前,不管军事联盟如何作保,刘辨也依旧是忧心忡忡。   荀彧清楚皇帝陛下的脾气:“陛下放心便是,文和一直在盯着雁门关、居庸关,旦有消息,必定会在第一时间送入皇宫。”   “嗯。”   刘辨缓缓点头,长出口气,摆手示意荀彧退下:“文若,你退下吧,祭天大典的事情,你要多多操心,以免发生不测,尤其是这帮异族的动静。”   荀彧欠身拱手,保证道:“陛下放心,交给臣便是。”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第556章 誘敌深入!   望着荀彧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叹口气,心中暗道:“老师,这件事真的不会出现意外吗?如果被这帮家伙看了笑话,恐怕咱们得花很多时间,收拾这片残局。”   “从内心深处而言,我是不想跟他们为敌的,毕竟大家在现代全都是同袍,而且也有很多这些地方的朋友再看,我可不想让他们寒心,感觉是我在对付他们的祖先。”   军事联盟自然明白刘辨的想法,努力安慰道:“你放心吧,步度根战败的可能性非常大,即便轲比能再差,估摸着也能剩一些兵马。”   “只要轲比能这个人不死,那么咱们的计划就是成功的,现在雒阳的这些异族同袍,也全都在关注着战场。”   “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咱们得到的消息会非常快,完全可以提前做出准备,辩爷没必要如此忧心,这件事的安全垫还是比较高的。”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冬节祭天大典搞好,阅兵仪式也要搞好,这是展示强汉风采的关键,对于异族同袍也有震慑作用。”   “捷报消息传回来,自然是锦上添花,即便失败了,咱们也能靠阅兵仪式,博回点颜面,至于战场上的事情,就交给张辽、吕布即可,他们全都是名将,出不了大事。”   话虽这么说,但刘辨心中还是感到不安。   毕竟,只要北方战事出了问题,一定会让自己对某些异族同袍动手。   跟他们作战,相对比较简单,凭目前大汉的实力,随便派一支军队过去,几乎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甚至可能直接占领。   但是……   这样的话,对于刘辨而言,终究是不完美的。   但刘辨也清楚军事联盟的意思,叹口气:“可惜啊,现在不比之前了,鞭长莫及,有点管不上喽,想想还是以前好,胜券在握的感觉。”   军事联盟笑了笑:“你现在是皇帝了,层次提升了,最重要的是把握战略方向,至于剩下的事情,就是挑选对的人,去做对的事,等待对的结果。”   “咱们现在的安全垫同样很足,即便走错一两步,也没问题,完全可以弥补,没必要纠结这些小事。”   “直播间的网友也看得出来,辩爷一支在努力维系,只不过汉末时期的关系便是这样,远不如后世五十六个民族那般和谐。”   “你一直都很努力。”   “真的!”   刘辨吐口气,歪在龙椅上,聆听者网友的呼声:   “没错辩爷,凡事尽力便好,大家都看得到你的努力。”   “汉朝就是这样的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   “尽力就好,至于结果如何,我们大家都接受。”   “是啊,辩爷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改变别人,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   “咱们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别人跟不上节奏,那是他们的事情。”   “这就是优胜劣汰了吧?权当是个筛子。”   “……”   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并不是你想怎样,它就会怎样。   以前的刘辨,在军事联盟的帮助下,顺风顺水。   但是这次……   面对时代环境的限制,即便他也能清楚得感受到其中的难度。   其实,即便是捷报传回来,想要实现缩减版的现代中國,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改变人心,改变原本固定的思维模式。   这绝对是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绝非打一仗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情。   武力,并不代表一切。   ……   草原上。   赵云收到消息,同样惊诧不已:“你说什么?步度根居然落败了?”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战败了,而且正在朝营地溃逃,根据将军判断,应该是朝廷的精锐骑兵到了。”   “朝廷的精骑?”   赵云自然清楚指的是豹骑、狼骑。   但他同样明白,狼骑在速度上,没办法跟豹骑相比,即便路上没有阻碍,按照正常节奏,也不应该这么快赶过来。   毫无疑问。   必定是豹骑无疑。   可是……   赵云细眉微蹙,沉思片刻:“豹骑不过数百人,能够逼迫步度根大军撤退?不可能吧?”   传令兵同样有此疑惑:“谁说不是呢,可问题是,步度根真的撤退了,而且非常狼狈,估摸着损失非常大,将军已经前往截杀,命将军您拦住后方兵马。”   一旁的夏侯兰顿时就不乐意了:“将军说得可真是轻巧,扶罗韩还有上万骑兵,就我等五百骑,如何拦得住扶罗韩?”   赵云摆手打断夏侯兰:“别说了,公孙将军有公孙将军的考虑,他这样做,也是为白马义从的将来着想。”   “可是……”   夏侯兰显然不服气。   “没什么可是。”   赵云直接打断,双眸中的坚定,让夏侯兰直接闭嘴:“既然是将军的命令,咱们便是拼上性命,也得完成。”   “记住!”   赵云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不可拒绝的味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一条,在训练手册的第一页,便着重提出来了。”   夏侯兰强行咽了口气:“但是子龙,咱们绝对不能硬拼,否则就咱这五百条命,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赵云自然清楚夏侯兰的意思,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咱们先放缓脚步,按照原定的路线,将其引往轲比能大营。”   虽说轲比能已经去追杀步度根了,但想来在营中,还是会有很多兵马,而且按照时间来推演,张辽等人的步兵,距离这里也应该很近了。   赵云没办法靠公孙瓒来挡住扶罗韩,那么就只能借助别人的手,想办法吃掉这股力量,反正目前对方肯定不知道,步度根已经退了,这是他们唯一获胜的可能。   夏侯兰一下子明白了赵云的意思,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赵云把手一招:“弟兄们,放慢速度,继续朝着原本的方向赶路。”   众将士早已对赵云心服口服,不管他提出的什么决策,都会义无反顾的执行:“喏。”   当下,白马义从继续向西策马,如同此前一样。   但他们即便再怎么假装,也终究会露出破绽,让扶罗韩产生怀疑。   “不对劲儿。”   扶罗韩皱着眉,摆手示意队伍暂停。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眼前这支小队,似乎正故意拖延时间。   “单于,怎么回事?”   身旁大将夫蒙澈凑上前来,试探性问。   扶罗韩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难道没感觉出来吗?前方这一支白马义从,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我猜轲比能那里定有变故。”   夫蒙澈皱着眉,没有明白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单于,他们一定是想公孙瓒制造最佳的进攻机会,这才故意如此。”   “末将以为……”   夫蒙澈与扶罗韩有着完全不同的意见:“咱们现在应该全力冲刺,先消灭这支小队,然后再杀奔轲比能部,配合步度根单于,将其消灭。”   “如此一来,咱们便是此战最大的功臣,轲比能部的牛羊、女人,也当由咱们先挑选,才能轮得到别人。”   扶罗韩怒视对方一眼:“你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女人外,还能想点别的吗?”   夫蒙澈嘿嘿一声:“女人是男人的动力,我若是不想着女人,岂能有劲儿杀敌?”   “你这家伙……”   “单于放心。”   夫蒙澈保证道:“虽然盖楼昊死了,但只要有我在,消灭这小股白马义从,定易如反掌,你瞧好便是。”   扶罗韩忌惮赵云的能力,皱着眉:“你可要清楚,这只小队可是那个人率领的,他的厉害你是知道的,若是对上,你可没有胜算。”   夫蒙澈毫不犹豫:“我兵多啊,一起上,必可将其围杀。”   扶罗韩虽然不太相信夫蒙澈的实力,但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因为一个赵云,便一直跟在对方后面吧?   也是时候打破僵局了。   “好。”   扶罗韩点点头:“既如此,便由你来打头阵,我率领大军,为你掠阵。”   夫蒙澈朝着扶罗韩一拱手:“单于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旋即。   他大手一挥,呼喊道:“弟兄们,随我走,诛杀白马义从小队。”   吼!吼!吼!   吼吼—!   但见,鲜卑骑兵挥舞着兵器,叫嚣着,策马直奔赵云杀去,乌泱泱的兵马在草原上漫过,如同奔腾的浪潮一般,甚是恐怖。   单论兵力多少,赵云是拍马不能及,但若论精锐程度,这些兵马绑在一起,也未必能比得上白马义从。   “子龙,他们来了。”   夏侯兰回头瞥了眼对方,心中不由震颤。   对方察觉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快上不少。   即便是赵云,也不由地为之一愣,赶忙吩咐道:“咱们加快速度,凭咱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敌得过他们的。”   “快走!”   赵云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   驾—!   蹄音如雨。   眨眼间,白马义从便向前奔出数丈远。   正在观察的扶罗韩,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这只小队明显做贼心虚,现在若是不追击,恐怕会丧失了消灭此贼的机会。   “给我追!”   没有丝毫犹豫。   扶罗韩把手一招,铿锵下令。   随后,乌泱泱的兵马如同奔腾的浪潮般,席卷过去。   可是……   论起灵活性与速度。   他们这股强大的洪流,却怎么也不是五百白马义从的对手,即便追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抓到白马义从半根毫毛。   前方,硝烟弥漫,遮蔽天日,甚至连空气中都能嗅到鲜血的气味,可令人惊诧的是,没能听到半点喊杀声,以及金铁撞击的金鸣声。   这不合常理!   扶罗韩顿感不妙,可惜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很难观察到前方的具体情况。   但现在停下来,登上巢车观战,也不太可能。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继续追踪,同时撒出人手,打探前方的情况。   ……   轲比能大营。   鲜卑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此刻,轲比能部的宇文雄正与徐晃在营中相会:“哈哈,此次多亏了将军及时赶来援助,否则我等肯定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哪里。”   徐晃淡然地摆了摆手:“我不过只有两千余骑兵罢了,真正起到作用的,乃是朝廷豹骑,若非黄老将军引兵赶来,那一支兵马我徐晃自问,难以突破。”   宇文雄自然明白,轻声道:“豹骑的确厉害,不仅精通骑射,而且马上劈砍堪称一绝,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速度如风驰电掣,令人震惊。”   “实不相瞒。”   宇文雄脸上写满了惊诧:“我在鲜卑三十余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军队,不过数百人而已,却将数千精骑战败,简直是不可思议。”   徐晃淡笑:“豹骑乃是朝廷精心打造的骑兵,不仅装备精良,而且作战速度堪称顶尖,完全不是寻常部队可以媲美。”   “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追杀,此番步度根败走,可以想象,必将面临一场浩劫,估摸着即便杀不了步度根,也能消灭其过半兵马。”   宇文雄点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徐晃颔首:“放心吧,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张将军的步兵立刻便到,即便扶罗韩真杀个回马枪,咱们也有一战之力。”   “报—!”   话音刚落,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宇文雄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匆匆入帐,抬手指向外面:“将军,大事不好了,东北方向,发现扶罗韩的兵马,正朝我军杀来。”   宇文雄顿时一愣:“哦?白马义从呢?”   士兵吐口气:“白马义从只剩五百人左右,应该是溃兵,正朝这里赶来。”   嘶—!   宇文雄一愣,倒抽一口凉气:“白马义从是溃兵?这怎么可能,就凭扶罗韩,能拦得住白马义从?”   士兵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解释道:“小人不知具体如何,但这便是实情。”   宇文雄大手一挥,斥退士兵,心中惶恐,转而言道:“徐将军,有情况。”   徐晃试探性问道:“可是扶罗韩?”   “嗯。”   宇文雄点点头:“扶罗韩引兵过来了,白马义从只剩五百余人,可能是一股溃兵。”   徐晃依旧保持冷静,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将军别急,步度根已经落败,扶罗韩即便杀过来,也难成气候,不足为惧。”   “咱们不如……” 第557章 徐晃、赵云神配合!   轰隆隆—!   马蹄声滚滚如雷。   浩浩荡荡的大军如潮水般,向着轲比能部奔去。   扶罗韩的目光掠过那一道白色的匹练,望向不远处的大营方向。   但见……   孤零零的大营外,横尸遍野,硝烟弥漫,却独独没有鏖战中的兵马,没有步度根、阙居等人的旌旗。   “怎么回事?”   扶罗韩吓了一大跳,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可能性。   难道,拥兵八万的步度根大军,没能拿下万余兵力的轲比能部,甚至还被对方轻易战败,现在逃之夭夭,连自己都舍弃了?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扶罗韩内心已然巨浪滔天!   显然,轲比能没那个实力,战败步度根,他一定是借助了南阳汉庭的力量,才能将步度根战败,换言之,南阳汉庭的兵马已经参和进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肯定乘胜追击,冲着步度根的营寨杀了过去,想要趁此机会,将鲜卑中部的势力结构,彻底重新洗牌。   “该死。”   扶罗韩暗自咒骂一声。   他立刻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为孤军。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兵马可以威胁到自己,但很明显,他已经被步度根等人舍弃了,否则不会在临走前,不派人通知自己。   步度根的想法很简单,一定是让自己纠缠住白马义从,好给他们的撤退,制造绝佳战机,至于自己的死活如何,没那么重要。   刹那间,犹如一柄锋利的钢刀,闪烁着冷森森的寒芒,冲着自己的心口,扑哧便是一刀,抬眼望,提刀者竟是自己的兄弟。   心绞痛!   扶罗韩宛如承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天灵盖,紧跟着喉头一甜,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单于,咱们该怎么办?”   夫蒙澈自然也意识到不妙。   作为一支孤军,面对南阳汉庭及轲比能的大军,是没有活路的:“要不,趁现在迂回,直奔漠北吧,诸位单于若是败北,一定会赶往漠北的。”   这一点,扶罗韩岂能不知,营寨一定是受不住的,只有进入苦寒的漠北,步度根等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不过……   如果就这样回去了,那么扶罗韩恐怕也难逃被制裁的命运。   他神思如电,快速调整策略:“如果所料不差,南阳骑兵一定在全力追杀步度根等人,咱们现在回去,怕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意!”   扶罗韩终究还是为大局着想,轻声道:“咱们趁此机会,突袭轲比能大营,将其一把火烧了,届时轲比能必定着急,势必放弃追杀,如此一来,咱们逃回漠北,也能安全无虞。”   夫蒙澈缓缓点头:“好,既如此,便由末将来打头阵,白马义从便交给单于了。”   扶罗韩朗声道:“没问题。”   “弟兄们。”   夫蒙澈把手一招:“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乌泱泱的兵马,立刻朝着轲比能大营冲了过去。   赵云率领着白马义从赶来,起初同样惊诧于轲比能大营的安静,即便是已经战败步度根,也不至于全部的兵马,都拉出去杀敌吧?   可是……   当他靠近轲比能大营时,立刻被其中的肃杀之气所震慑。   赵云不杀,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战略意图。   “走。”   赵云不假思索,当即下令。   白马义从急速转弯,从距离轲比能大营数十丈远外,直接奔走。   夏侯兰疑惑不解,试着开口询问:“子龙,你这是何意?”   赵云淡笑:“营中有埋伏,咱们可别坏了好事。”   “哦?”   夏侯兰惊诧:“你怎么知道?”   赵云神色淡然:“很简单,因为太安静了,连妇孺老人都没有,看样子像是全部去追敌,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打探到了咱们的行踪,这才临时决定,在营中伏击对手。”   夏侯兰回头瞭望。   果不其然。   一支兵马正冲着轲比能大营,疯狂杀来。   夏侯兰疑惑不解:“战斗都已经结束了,他们来此作甚?还不如抓紧时间回漠北,与步度根汇合吗?”   赵云摆手示意他俯身,休要大惊小怪,随即解释道:“因为他们想要突袭轲比能的大营,好给轲比能造成压力,逼他回营救援。”   夏侯兰目光闪亮,恍然大悟:“没错,的确如此,没想到扶罗韩还挺有计谋的吗,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可惜……”   赵云回头瞥向轲比能大营的方向,时刻判断当在何时返回,杀对手个措手不及:“轲比能营中有能人,识破了此人的计策。”   实际上,赵云同样在好奇,印象中的乌桓、鲜卑人,各个都是有勇无谋的蠢货,他们压根不懂什么计谋才对。   可谁能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可以设计伏杀,这一点,的确大大出乎了赵云意料,让他不由对指挥者,刮目相看。   “放慢脚步。”   正在这时,赵云摆手下令。   因为,一旦鲜卑人中计,白马义从还要杀回来。   赵云之前没有把握,可以战败扶罗韩,但这一次,轲比能营中既然有能人在,那么鹿死谁手,便是个未知数了。   赵云希望自己,能够为白马义从证明。   他们具有豹骑、狼骑那般战斗力,远不是寻常骑兵的规格。   五百兵力虽然不多,但对于赵云而言,已经足够了:“大家散开,做好准备,随时迎战鲜卑,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下一秒。   白马义从奔驰的速度,开始平缓降下。   队伍逐渐散开,遥远望去,竟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花。   只是,这白莲花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高洁,而是带着鲜红的血液,充满了肃杀之气。   而在这时,夫蒙澈引兵杀到轲比能营外,望着外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想来必定已经出去追敌,营中空虚。   夫蒙澈心中大喜,当即一马当先,没有半点顾忌地冲入军营,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弟兄们,将轲比能大营烧掉,尤其是粮草,半点不能剩。”   “杀—!”   浓郁的嘶吼声响起。   夫蒙澈麾下骑兵,立刻分作数股,在轲比能营中散开,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其屯粮之地,一把火将其烧个干干净净。   可是……   还没等他把兵马展开,中军大帐的帘子掀起,一道金色的闪电伴随着希吁吁的马鸣声,从帐中陡然间射出。   噗!噗!   森冷的战斧在空中划过,幽寒的光芒闪烁,两颗血淋淋的头颅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   “贼子,纳命来!”   徐晃目光一凝,凛冽的杀气陡然间罩了过去。   他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踏出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夫蒙澈的头顶,狠狠敲来!   “不好。”   夫蒙澈心里咯噔一下,抬眸望去,就见巨大的战斧劈空落下,来势凶戾,若是躲闪不及,必将会被挥为两段。   所幸,夫蒙澈也非懦弱匹夫,当下便猛一提缰绳,坐下黄骠马双蹄高高扬起,与此同时,他掌中的马槊,迎着劈落的战斧,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斧槊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虽说夫蒙澈的马槊被徐晃的战斧直接压制,但饶是如此,依旧令徐晃为之一怔。   要知道,徐晃可是绝对力量型的战将,这一斧子劈砍下来,寻常人还真未必能扛得住。   但不曾想……   眼前这个魁梧壮硕的鲜卑战将,居然硬生生扛了下来,而且面不红,气不喘,虽然显得有些狰狞,但明显仍有余力应对。   “哇呀呀—!”   这一声嘶吼。   如山崩,似海啸,胜惊雷。   夫蒙澈双臂虬肌暴起,满嘴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竭尽全力架着徐晃的战斧,愣是硬生生从压制状态,变成了僵持角力。   徐晃惊诧不已,眼瞪如铃。   他急忙抽斧而回,于腰间打个旋转,同时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逼开对方马槊突击的可能性,随后冲着其腰眼要害,横削过去。   这一招来得的确凶狠,甚至能够听到劲风呼啸的声音,若是能够击中夫蒙澈,估摸着当场便能将其挥为两段。   可惜……   夫蒙澈没有选择进攻徐晃,而是快速抽回马槊,横在自己的身侧,铛的一声清脆,便将硕大的战斧直接拦在了身侧。   “有点能耐。”   徐晃惊叹于夫蒙澈的迅捷的动作。   但是,他同样看得出来,对方的招式以蛮力为主,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否则自己虚晃的一招,对方至少应该有意动才对,但现在来看,却完全没有。   这只能只能,对方有些能耐,但绝对不多。   徐晃虽说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将夫蒙澈诛杀,但经此两招试探,倒也有足够的自信,单凭这股子莽劲儿,对方是杀不了他的。   虽说徐晃没能一击必杀,但营中左右的士兵,在此刻同样杀了出来,他们尽皆是南阳骑兵精锐,长短兵器的厮杀,乃是必修课。   因此,在他们冲出来的刹那,便是刀光剑影,喊杀震天,鲜红的汁液四处飞溅,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局势顷刻间逆转。   “放响箭—!”   徐晃一声令下。   嗖!   一支穿云响箭骤然升空。   紧跟着,大地似乎发生轻微的颤动。   夫蒙澈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已经意识到中计,现在别说焚烧营寨了,能不能保得住这条命,还不一定呢。   “快撤!”   “往出撤—!”   夫蒙澈大声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但他手中的动作不敢停,拼劲全力冲着徐晃,发动疯狂暴雨般的进攻。   虽说开局比预想中略显差了一点,但影响不至于太大,只要徐晃能够纠缠住对手,那么宇文雄就能有机会,对营外的兵马展开包围。   “弟兄们,随我杀!”   徐晃没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   他出手快如闪电,强行与夫蒙澈硬刚,不落丝毫下风。   不过……   夫蒙澈明显也非易于之辈。   他虽知中计,但却没有陷入慌乱,凭一己之力,缠住徐晃,同时勒令全军徐徐撤出大营,以策万全。   在夫蒙澈的指挥下,鲜卑骑兵虽然失利,死伤不少,但却没有慌乱,徐徐撤退的节奏,保持得非常好。   即便是徐晃本人,也不由地吃了一惊,鲜卑军中居然还有如此能人,若是照着现在的节奏打下去,估摸着等不到宇文雄赶来,敌军便会安然离开。   毕竟,宇文雄的兵马距离营寨比较远,乃是在靠近燕山山脉的丘陵附近,这样有利于宇文雄兵马的隐藏。   但距离若是远,支援便会慢,若是让夫蒙澈安然离开,那么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必然是次严峻的挑战。   “冲!”   徐晃厉声呼喊,掌中战斧不停攻向夫蒙澈,杀得对手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   可眼前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愣是没有败退的意思,还想着要靠自己,稳定全军。   本方将士虽说在猛冲猛打,但狭小的大营中,一旦排满,还真不一定能杀得进去,破坏敌军阵型,最要命的是箭矢打光了,只能靠刀剑劈砍,效率太差。   退一点。   又退一点。   再退一点。   ……   夫蒙澈率领的鲜卑骑兵,徐徐撤退,稳如老狗,倒是让徐晃变得非常被动,心急如火。   正当徐晃为之急躁时,营外不远处,一道白色的匹练,如同从天而降的闪电般,斜刺里切入了战场。   是白马义从!   徐晃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原以为这支白马义从乃是溃军,但对方却在这关键时刻杀回来,足以证明其是有意而为之,很明显,白马义从的主将识破了自己的计策。   而且,对方的走位,明显是想跟他们里应外合,一起大破鲜卑敌军,杀对手个措手不及,这样驰援简直堪称神来之笔。   “弟兄们。”   徐晃斗志昂扬,厉声呼喊:“白马义从杀过来了,随我冲,务必要诛灭这支敌军。”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震天的喊杀声震响四方,战局再一次发生逆转! 第558章 全线反击,就是现在!   直至赵云杀至近前,才知道轲比能营中的兵马,乃是朝廷的骑兵,从旗帜上判断,引兵主将为徐晃,乃是张辽的部下。   原本赵云没打算那么卖力决战,可当发现营中的兵马是自己人,他便毫不犹豫,率领着五百精骑,冲着夫蒙澈的腚眼子,直接捅了过去。   要知道,在夫蒙澈的后方,还有扶罗韩的大军为其掠阵,赵云如此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面临的必定是前后夹击的囧境。   这支小股的白马义从,极有可能会把自己全部搭进去,成为鲜卑大军塞牙缝的一道小菜,这样的代价可着实不小。   “夏侯兰。”   “在。”   “你负责断后,其余人随我强攻。”   “喏。”   赵云当机立断,铿锵下令。   夫蒙澈撤退速度如此缓慢,除了要稳定大军,还有要将徐晃困杀的意思。   唯今之计,赵云只能先配合徐晃,消灭夫蒙澈大军,随后再与其一起,困兽犹斗。   虽然,赵云知道这对于白马义从而言,不是最佳选择,但他不能坐视徐晃被困死,因此只能兵行险招,以求奇迹出现。   毕竟,是他把扶罗韩的大军引到这里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徐晃,替他背负这样巨大的灾祸,甚至为之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杀—!”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赵云一骑当先,掌中龙胆枪、玄铁剑,左劈右砍,招式大开大合,快如闪电。   面对层层叠叠的鲜卑骑兵,他没有丝毫惧色,长短兵器抡出双层寒芒,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敌人,连人带马纷纷刺下。   在赵云的率领下,这一小股白马义从,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轻易撕开个口子,随后扎入皮肉,冲着敌军心脏,飞速猛刺。   噗!噗!噗!   赵云枪走如龙,挥舞不停,瞬息之间便刺倒了十余名悍勇的鲜卑士卒,直杀得对方甲散盔歪,人仰马翻。   原本井然有序的后方,被赵云这么一折腾,顿时尸横遍野,断肢残臂,四下横飞,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乌泱泱乱作一团。   夫蒙澈心中大惧,眼瞪如铃,仓惶防守,急急呼喊:“稳住!一定要稳住!绝不能给贼子可趁之机,大家务必稳住!”   可笑!   如果这样可以消除将士心中的恐惧,那么还打什么仗,干脆双方摆开架势,扯着嗓子互怼得了。   不过,夫蒙澈这般呼喊,倒也从侧面证明他黔驴技穷,没有别的办法稳定大军,只能靠扯嗓子呼喊这等下下策。   徐晃更是眼疾手快,趁着夫蒙澈分神招呼大军时,磕开对方的马槊,随即掌中战斧,鬼魅般地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夫蒙澈哪里来得及做出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硕大的头颅,竟直接被徐晃斩了下来,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旋即坠在人群。   “杀—!”   徐晃高举着手中战斧,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面前那具无头的尸体,缓缓倾斜,随即从战马上侧翻,跌落尘埃,血如泉涌。   噗通!   这动静虽小,但却令附近的鲜卑士兵,直接吓破了胆子,有些甚至已经屎尿横流,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徐晃麾下的将士齐声山呼起来,震天彻地的呐喊声,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传檄八方,经久不息。   汉军骑兵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操起手中的兵器,冲着鲜卑骑兵,展开近乎于疯狂的反扑,局势竟在刹那间,彻底扭转。   里应外合。   很快!   赵云、徐晃便凿穿了这层厚厚的兵马,为徐晃的士兵杀出营寨,打通了道路。   一袭银色盔甲的赵云,凝望着前方拎着战斧的徐晃,高声呼喊:“吾乃白马义从赵云,前方可是徐晃将军否?”   “没错。”   徐晃抡起战斧,劈死个鲜卑士兵,抬眸望向前方汉将,脸上浮出一抹淡笑:“多谢将军,赶来支援,若无尔等,我军危矣。”   赵云纵马向前突进,扯着嗓子呼喊:“将军既然埋伏于此,想来定有后招,唯今之计,我等为之奈何?”   反正是自家人,徐晃倒也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鲜卑宇文雄率领兵马,在附近的山丘处蛰伏待机,扶罗韩大军靠近,他势必杀出,与我等里应外合。”   果然有后招。   赵云彻底安下心来,大喊一声:“甚好,既如此,我等一起杀出。”   徐晃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下一秒,二人奋力向外突围,企图在扶罗韩赶来时,占据最有利的地形条件。   与此同时,夏侯兰守在军队后方,一枪戳死个鲜卑士兵,抬眸望向前方,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般席卷过来,滚滚的烟尘好似洪流一般,铺天盖地。   夏侯兰不由地有些心惊,脸上的肌肉下意识跳动了两下,紧握着银枪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子龙!”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一声:“快点出来,扶罗韩杀过来了!”   按照夏侯兰的想法,他们解救了徐晃后,会与扶罗韩展开周旋,但绝对不会硬拼。   可现在,如果再杀不出来,那么他们可能永远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别慌!”   此刻的赵云,稳如老狗,徐徐前进:“这是徐晃将军的计策,咱们会有援兵,安心卖个破绽给扶罗韩,让他杀过来便是。”   夏侯兰顿时惊诧,抬眸望向赵云:“果真?”   赵云策马突进:“放心,很快便到。”   夏侯兰这才安下心来:“好。”   他们一边调整站位,一边与鲜卑敌军纠缠。   虽然,隔远相望,他们像是被鲜卑骑兵围堵了起来,正在做困兽之斗,但只有在近前,才能发现,他们早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不过……   扶罗韩作为主将,是不可能冲杀在最前沿的。   因此,赵云、徐晃才敢以这样的方式,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正在挥军掩杀的扶罗韩,果然已经兴奋到了极点,虽说夫蒙澈的进攻不顺利,但若是能将这股兵马全歼,照样可以起到震慑汉庭的作用。   “弟兄们。”   扶罗韩将马刀怒指向前方,声嘶力竭:“冲过去,配合夫蒙澈,全歼汉军。”   鲜卑众将士不停呼喊:“杀—!”   滚滚的洪流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可是……   赵云、徐晃等人组成的大军,却如磐石般坚不可摧,任凭扶罗韩的大军如何进攻,都难以寸进些许。   身旁的士兵为扶罗韩搭好巢车,扶罗韩顺势而上,举目瞭望。   前方虽乱作一团,但自家将士却没能冲散敌阵,只有零星的一部分兵马,混杂在其中,想来必定是夫蒙澈的残余兵马。   扶罗韩本想以弓箭开道,进行大范围的射杀,但这样无差别的进攻方式,势必会伤到自己人,若是引起别部将士非议,必然导致军队分崩离析,殊为不智。   值得一提的是,鲜卑内部的军队乃是部落首领的兵马组成,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由各部拼凑起来的。   越是这样,就越是要注意团结内部的势力,如果随意牺牲掉谁的兵马,势必会引起别的部落的猜忌,导致内部崩毁,实在太正常不过。   实际上,徐晃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这才会刻意保留一部分鲜卑士兵在军中,目的便是要废掉扶罗韩大面积弓箭射杀的可能。   如今来看,效果还算不错,至少目前,扶罗韩还有理智,没有下令箭矢袭杀,而是派人冲阵,企图杀入内部,一举将徐晃、赵云围杀。   但论阵战……   十个扶罗韩加起来,都未必是赵云、徐晃的对手。   正当双方僵持时,远方的山丘上,宇文雄通过望远镜,清楚地将营地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感慨汉军智勇双全时,更清楚地意识到,是时候轮到他们出手,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了。   “弟兄们。”   宇文雄勒马转身,面对下方密密麻麻的将士,朗声呼喊:“咱们受步度根、扶罗韩等部欺压已非一日,如今正是改天换日之时。”   “拿起你们的长矛,握紧你们的弓箭,随我一起,杀出去,配合汉家骑兵,将扶罗韩部兵马,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杀—!”   宇文雄高举着战矛,旋即急勒缰绳。   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前蹄骤然跃起,随即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一马当先,直扑营地。   “杀—!”   鲜卑众将士山呼起来,纷纷跟着宇文雄的脚步,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案,冲着大营方向,宛如潮水一般,席卷过去。   刹那间。   彷佛天地在震动。   正专注于诛杀汉军的扶罗韩,显然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降临,他的视线、听觉早已经被前方的战场,牢牢锁死。   直到地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方才引起扶罗韩的注意。   他抬眸扫向东方。   一支精骑正在迂回绕后,赫然杀到了与自己齐平的方向,而且正在绕向自己的后方,隐隐有要将这支队伍,诛杀殆尽的意图。   “怎么回事?”   扶罗韩惊诧不已。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杀出这样一支兵马。   从行军姿态上来判断,极有可能是鲜卑的兵马。   而步度根已经败走,自己在这里作战,可想而知,这支兵马会是何人的部队。   轲比能!   一定是轲比能!   但是,按照常理推测,现在的轲比能应该在全力追杀步度根才对,怎么可能在营中还留着这样一支兵马,这完全不合常理。   “单于。”   身旁传令兵不由惊诧,猜测道:“会不会是轲比能?”   扶罗韩皱眉沉思,不敢轻下结论:“快,立刻派人去探查,若是轲比能的队伍,速速号角示警,不得有误。”   “遵命。”   身旁一个士兵拨马转身,冲了出去。   扶罗韩注视着前方,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忽然。   呜—!   号角声响起。   扶罗韩惊呆了,眼瞪如铃:“还真是轲比能?”   传令兵愣怔不已:“单于,咱们该怎么办?看他们的规模,怕是有近万人,咱们的总兵力也不过只有万人而已。”   扶罗韩放眼望向前方大营,心中立刻明白,自己中了汉军的计策,对方故意在这里埋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给轲比能引兵回援,制造机会。   “该死!”   扶罗韩握紧了拳头,满嘴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他恨透了汉军,更恨透了这个吃里爬外的鲜卑叛徒。   但是现在……   他没办法继续与汉军厮杀,只能含恨选择撤退,否则一定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尴尬结局,这是扶罗韩绝对不能接受的。   “速速传令,撤退!”   扶罗韩咬着牙,不甘心地下令道。   “遵命。”   传令兵点头应承。   下一秒。   呜—呜—呜—!   呜呜—!   有节奏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这是勒令大军快速撤离的信号。   正在鏖战的鲜卑将士,忽然懵逼了,怎么还没有彻底展开,便要撤军了?   可还没等他们质疑,那股从远方漫过来的烟尘洪流,就彻底消除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对方竟有援军?   刹那间,鲜卑大军纷纷拨马转身,想要趁此机会,速速逃离此地。   但与此同时,赵云、徐晃同样意识到,乃是宇文雄引兵赶来,才会让扶罗韩帐下的兵马,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   战机稍纵即逝,他们又岂能坐失良机。   “杀—!”   赵云声如洪钟,铿锵下令。   他鏖战半晌,猛然一声长喝,手中的龙胆枪瞬间划过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蛟龙,直奔前方鲜卑士兵的面门袭去。   枪尖雄浑的暗芒,吞吐不定!   噗嗤!   寒芒闪烁,溅起一抔鲜红的血渍。   此刻,赵云不再以防守为主,而是纵马向前突进,掌中玄铁剑一横,剑锋染血,金芒耀世,倏然之间,剑气纵横。   伴随着战马向前突进,沿途七八个鲜卑骑兵,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或是肋下,总之尽皆要害处,纷纷多出一道鲜红的口子,身死当场。   “杀—!”   徐晃同样是声嘶力竭。   他一改此前防御的姿势,掌中战斧抡出一道半月寒芒,面前的鲜卑骑兵,或是战死,或是受伤,或是被逼退,总之顷刻间便撕开个口子。   趁此机会,徐晃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向前跃进,宛如一颗钉子般,嵌入了敌军阵营,同时反手再次抡出一道寒芒,将撕裂的口子,扩大近乎一倍。   “随我冲!”   “杀—!”   全线反击,就是现在! 第559章 狼骑、豹骑联手,步度根岂能不死!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原本被包围的汉家骑兵,在赵云、徐晃的率领下,纷纷发起反冲。   顷刻间,鲜卑的防线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被赵云、徐晃引兵冲溃,一泻千里,加之,扶罗韩下令撤退,鲜卑将士内心已经慌乱,这样的打击,可谓是事半功倍。   赵云、徐晃虽然没有经过沟通,但二人心有灵犀,在冲杀入鲜卑军阵后,各自横冲直撞,左突右杀,让原本便没有章法的鲜卑军阵,变得更加混乱。   当然!   抛开赵云、徐晃的单兵作战能力不谈。   两支军队之所以杀得如此酣畅淋漓,实际上也有相互比较的意思。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素来名声在外,而徐晃帐下的骑兵,在南阳汉庭的序列中,也只是一支偏师的杂兵而已,属于朝廷挑剩下的人,组成的一支军队。   赵云想要为白马义从证明实力,徐晃何况不想借此机会,让白马义从瞧瞧,即便是南阳汉庭的一支偏师杂牌,也绝非尔等所谓的精锐可比。   正是在这股子暗自较量的心态下,两支兵马各自爆发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甚至百分之两百的战斗力。   可怜的鲜卑骑兵还没等拉开架势,就撞到了这样两支暗暗较劲的队伍,他们争相杀敌,隐隐有相互竞争、比赛的意思。   “杀—!”   徐晃一斧子抡起来,将面前的鲜卑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跟着反手又是一道犀利的寒芒乍现,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暴起。   张杨、杨丑各自率领一支小队,从其余方向突进,每个人手中都是马槊、寰首刀的标配,长短兵器配合起来,杀得鲜卑是恸哭狼嚎,不绝于耳。   嘶—!   赵云眼瞅着友军实力强横,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一支偏师而已,居然人人可以解放双手战斗,而且长短兵器配合起来,攻守兼备,相得益彰,颇有章法。   这样的单兵战斗力,即便是在白马义从的队伍里,也堪称厉害,但谁能想到,他们居然只是个偏师,只是个小卒。   你敢信?   赵云不服气,争强好胜的心火,汹汹燃烧起来。   他猛一夹马腹,陡然加快了速度,在向前军猛突的同时,掌中银枪、铁剑,不断在空中左右挥舞,寒芒交织成网,如同罩上了一层耀目的战甲。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赵云双股操控战马,在敌阵中左突右杀,宛如游龙戏水般潇洒惬意,所过之处,尽是波开浪裂,神挡杀神,佛阻灭佛,凶悍之际。   在赵云的带领下,白马义从如同一柄出鞘的神剑,浑然一体,在鲜卑阵中横杀当场,如砍瓜切菜般。   最为重要的是,白马义从不似徐晃大军全面开花,人人都能独当一面,但他们的合战素质明显高于徐晃,能在乱军中保持阵型不散,便是徐晃都难以办到。   “不愧是白马义从。”   即便是徐晃本人,也不由地暗暗震惊。   双方互有胜负,勉强算是不相上下,但徐晃却明白,一旦白马义从归于南阳序列,得了与他们一样的练兵精华,提升实力后,双方的差距立刻会展示出来。   是以!   此时的不相上下,其实在徐晃的心里,他们已经落了下风。   因此,自己的优势对于白马义从而言,可以通过训练弥补上来,但对方的优势,非得经过千百次的实战,才能真正锤炼出来。   这便是差距!   徐晃虽有心与白马义从较量,但实际上,他已然心服口服,闻名天下的白马义从,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而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不过……   现在他们是战友,当同心戮力,迎战鲜卑。   扶罗韩当真是踢到铁板了。   大营中的赵云、徐晃,在南阳汉军中,乃是绝对的猛将,麾下将士实力超群,杀伐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兵力虽少,但却牢牢占据上风。   最为要命的是,宇文雄率领的兵马,已经完成了大部的迂回绕后动作,再加上赵云、徐晃的纠缠,这支兵马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扶罗韩有心救援,挡住宇文雄的兵马,但身旁的亲卫军,早已经被赵云诛杀过半,剩下二、三十骑兵马,压根就挡不住这股洪流。   “该死!”   扶罗韩的心在滴血。   但是……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冒死上前,否则便是真正的全军覆没。   身旁的传令兵扭头瞥向战场,同样心痛到了极点:“单于,咱们就这样走了吗?”   扶罗韩哪里愿意走,他心如刀绞,多少次想要纵马杀回去,但偏偏没敢夹马:“咱们中计了,宇文雄没这个脑子,一定是那些卑鄙的汉人搞的鬼。”   “走吧。”   扶罗韩狠下心来:“现在回去,必定是全军覆没,只有逃到漠北,才有一线生机,休整三五年时间再回来,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可是……”   “没什么可是。”   扶罗韩毫不犹豫地打断,那双眸子里的怒火,几欲杀人:“你以为我不想救援?可现在咱们拿什么救?冲过去,不过是多了几具尸体而已。”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咱们速速遁往漠北,只要留得有用之身,何愁不能再拉起队伍,与汉庭决一雌雄!”   “走!”   扶罗韩大手一挥,绝决下令。   众人叹口气,无奈勒马转身,直奔漠北而去。   ……   鲜卑大营方向。   步度根策马疾驰狂奔,不时扭头望向身后。   但见……   豹骑的兵马仍在紧追不舍,而且本方的将士,居然愣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反倒会被豹骑诛杀,丢掉性命。   “该死!”   步度根咬着牙,痛恨之极:“这帮家伙怎的如此厉害,咱们的勇士居然杀不了他,再派一队人冲上去,务必要将其诛杀。”   传令兵大声呼喊:“遵命。”   下一秒。   十余个鲜卑勇士将速度降下来,在摆脱了一段距离后,纷纷策马迂回,直扑向随之而来的年轻人,一支支箭矢宛如流星一般,冲着年轻人飞去。   然而……   年轻人似乎全然不当回事,继续策马狂追,掌中的镔铁枪、寰首刀挥舞不停,竟是将从四周攒射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这波箭矢的袭杀,不仅没能拦下豹骑这员小将,甚至还助长了其嚣张气焰,扯着嗓子吼吼个不停,像是在嘲讽鲜卑骑兵无能。   要知道,此人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可全都有鲜卑在,但他却依旧敢如此,分明是不把鲜卑步度根放在眼里。   “哈哈。”   太史慈策马狂飙,狂笑一声。   他迎着阻击而来的鲜卑骑兵,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掌中铁枪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敌将的脖颈。   噗嗤!   枪锋洞穿鲜卑勇士的胸膛,从其后心直接窜出。   太史慈战马不停,向前飞驰的同时,掌中寰首刀磕开两支战矛,随即拔出镔铁枪,继续向前飞刺,轻而易举,再杀一人。   太史慈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旦被他掠过对方的包围,其余人即便再多,也没办法追杀太史慈,只能迂回,继续追击。   但是……   迂回对于骑兵而言,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   等他们调转方向的时候,太史慈就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继续追着步度根,企图于万军丛中诛杀敌酋。   最为要命的是,像太史慈这般的高手,可不止他一人,曹性、黄忠等人,各个皆是如此英勇,他们兵力太过分散,甚至连包围诛杀,都没办法做到。   偶尔能杀上一、两个士兵,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浪费了至少数百,甚至过千的兵力,才能将其诛杀。   这样的战力消耗,即便是步度根、阙居、慕容燕,也完全承受不起,到头来只能追着豹骑勇士的屁股,扼腕叹息,自己坐下的战马,怎么像是蜗牛一般。   当然!   最震惊的还不是鲜卑勇士,而是随之杀过来的轲比能、锁奴。   这俩人坐下乃是真正的幽燕千里马,因此能够追得上豹骑的速度。   若是在平时,他们怎么也不敢率领这点兵力,与步度根的万军对战,但跟着豹骑,居然就体验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尤其当他们看到黄忠一箭三矢的神技时,差点连下巴都要惊掉了,若不是手中的箭矢已经打光,估摸着鲜卑的骑兵再多,黄忠这老头儿都不带丁点害怕的。   太厉害了!   实在是太厉害了!   大汉居然可以培养出如此厉害的射手,像黄忠、太史慈、曹性这样的猛将,即便放在草原上,也是万中无一的超级高手!   虽说豹骑的其余士兵,能力比起黄忠、太史慈、曹性差上很多,但比起寻常士兵而言,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各个都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的高手,长短兵器配合起来,更是鲜有人能够近身,再装备上一匹具有焉耆血脉的千里马,战斗力堪称爆表。   难以想象!   这一小股兵马,居然追着上万人再打。   更要命的是,上万骑兵被他们甩在身后,这帮家伙的眼里,居然只有步度根、阙居、慕容燕等鲜卑首领。   嘶—!   轲比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到底是怎样的野心,才能筑造出这样一支铁血骑兵。   豹骑如此,万军的狼骑,又如何呢?   轲比能不知道能不能见识到狼骑的厉害,但据说狼骑主将乃是吕布,单凭这一点,已经足以证明狼骑的恐怖实力了。   纵马飞驰之间,前方忽然出现一片巨大的营寨,这是步度根等人的营地。   锁奴急忙提醒道:“单于快瞧,步度根的营地快到了。”   轲比能这才极目瞭望,心中顿感惊诧。   “黄老将军!”   他扯着嗓子呼喊。   “嗯?”   黄忠听到声音,扭头回来。   旋即。   策马靠近,开口询问:“单于有何问题?”   轲比能朗声道:“前方不远,便是步度根的大营了,咱们最好在他们回去之前,将其首领诛杀,否则若穿越大营,就不那么容易找了。”   大营中的障碍物实在太多,远非旷野之上,视野那么开阔,若当真让他们闯进去,极有可能会失去目标,导致任务失败。   可是……   黄忠在仔细观瞧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距离太近,怕是来不及了。”   轲比能眉头紧蹙,暗自嚼碎一声:“该死!若能将其诛杀,鲜卑中部便能彻底安定下来,若是让他们遁入漠北,三、五年后,必将迎来灾祸。”   黄忠自然清楚这一点,拍着胸脯向轲比能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们豹骑最擅长追杀,若是此番杀不得轲比能,即便走遍整个漠北,我们也在所不惜。”   话虽这么说,但轲比能十分清楚,一旦失去目标,想要再找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步度根不是傻子,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他一定会销声匿迹。   豹骑即便再擅长追杀,茫茫漠北,想要找到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如登天。   轲比能只恨自己的队伍太过无能,否则就不必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南阳汉军身上。   正踌躇间,锁奴忽然开口道:“单于快瞧,那是什么?”   轲比能抬眸望向前方,但见步度根的大营中,杀出来一支精悍的骑兵,迎风招展的大纛旗上,一只孤狼仰天长啸,下方一个“吕”字,格外引人注目。   没错!   正是狼骑。   轲比能眼神骤亮,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黄老将军,前方可是吕将军的狼骑否?”   黄忠点点头:“没错,正是狼骑,没想到吕布这家伙居然绕后,直扑向步度根的大营了,单于这回可以放心了吧,我们两军合围,步度根必死无疑。”   轲比能兴奋至极:“豹骑、虎骑联手,步度根岂能不死!”   当下,黄忠策马向前,铿锵下令:“来人,速速下令,将主战场交给狼骑,我等分散开,在外围狩猎,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随即。   嗖!嗖!   两支响箭升空。   正在追杀的豹骑立刻抽身而出,准备在外围,展开猎杀。 第560章 突围猎杀战术   “该死,是狼骑!”   即便是步度根本人,也认出了来者,乃是吕布的狼骑。   早在十年以前,吕布就已经名震鲜卑,而今他又成为南阳汉庭的狼骑主将,指挥的是王牌中的王牌骑兵,实力必然更盛。   如果说,步度根在没有跟豹骑交手之前,遇到了吕布的狼骑,那么他一定要跟狼骑干上一仗不可,毕竟本方的骑兵数量占优。   但是……   豹骑凶悍的战斗力,已经将步度根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了。   现在,他们又遇到了满状态的狼骑精锐,自然是不敢有半点挫其锋芒的想法。   也因此,步度根毫不犹豫地下令:“快,速速绕行,休要与狼骑正面交锋。”   这个想法得到了阙居、慕容燕等人的一致认可,他们齐声应命,速速下令全军绕行。   毕竟,狼骑再强悍,也全都是骑兵,自然遵循骑兵的基本法则。   一个对阵猛冲后,他们想要再撵上鲜卑骑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须知狼骑的战马可不如豹骑那般,全都是具有焉耆血脉的千里马,他们适合正面交锋,但却不适合千里追杀。   下一秒。   鲜卑骑兵纷纷向左转向,企图劈开狼骑的迅猛冲锋。   然而,见此一幕的吕布却是哂然一笑,还没开打,就已经怂成这般模样,足以证明这步度根何等的无胆鼠辈。   不由分说,吕布铿锵下令:“速速传令,突围猎杀战术!”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旋即。   红绿旌旗闪烁。   命令很快传达到各个狼营。   负责正面围猎的吕布,急忙勒马降速,同时麾下将士,跟着拨马转身。   而与此同时,左右迂回铺开的兵马,按照突围猎杀战术的要求,同样有了自己的动作。   孙策、文稷等人的队伍,在陈铺开的同时,不断追着步度根的兵马,而韩当、张绣等人的兵马,却是快速将网扩大,企图封死步度根等人迂回逃亡的路径。   如此做法,针对性太强。   步度根直接就傻眼了,印象中的吕布,可从来不会这么多弯弯绕。   此人素来都是猛冲猛打,一个迅猛冲击,便要将鲜卑阵型冲溃,然后任由队伍追杀、收割,而他本人则是专门猎杀战略目标,令阵型更加混乱。   但是现在……   吕布居然不这么完了。   他开始讲究战略、战术的使用,对于每一个士兵的掌控,更加犀利,这着实打了步度根一个措手不及。   阙居顿时愣怔,扯着嗓子呼喊:“单于,狼骑忽然转向,把咱们的遁逃的路封住了,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迂回?”   迂回?   简直是扯淡!   继续迂回下去,就相当于转向,朝着轲比能大营方向去了。   这可不能叫做迂回,而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不能迂回。”   没有丝毫犹豫,步度根直接打断,铿锵喝道:“他们的队伍虽然铺开了,但阵型便薄了,咱们直接冲过去,他们肯定拦不住的!”   “走!”   言至于此,步度根猛一招式,示意大军加快速度。   乌泱泱的鲜卑骑兵,如同洪水一般,冲着狼骑铺开的兜网,直扑过去。   但可惜……   这一点,早在狼骑日常的训练中,便有了针对性的办法。   主将韩当不屑地哼了一声,朗声下令:“保持阵型,风筝战术。”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众狼骑将士立刻调转方向,冲着鲜卑突围的方向,继续奔走。   而与此同时,吕布等人持续将网张开,彷佛一张吞天的深渊巨口,作势便要将鲜卑大军,一口吃掉,连骨头渣都不剩。   即便是在外围的黄忠,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奉先这家伙,胃口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想要将步度根一口吃掉。”   轲比能目瞪口呆,策马追上,试着问道:“黄老将军,这样做会不会让列阵单薄,万一步度根的兵马冲上来,势必一击即溃。”   “放心吧。”   别人不了解吕布,但黄忠可是太了解了。   如今的吕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而是精通群狼战术的高手,或者称之为大家,也毫不为过。   如此陈铺列阵,自然会让阵型变得单薄,这一点连轲比能都知道,吕布岂能不知,他既然敢这么干,自然有这么干的把握。   黄忠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手挽着白须:“狼骑是要结合风筝战术,鲜卑骑兵狂奔半日,战马已经乏累,可狼骑却是蛰伏许久,以逸待劳。”   “这突围猎杀战术,要我说,应该称之为猎杀突围战术,因为它原本便是针对敌军突围而特制的战术,以最小的兵力损失,打出最大的战术效果。”   “你等着瞧吧。”   黄忠自信满满,彷佛比他自己上阵,还要自信:“要不了多久,步度根就该哭了,我等也要护住四方,围猎那些侥幸逃出来的兵马。”   “来人。”   “在。”   “速速传令,配合作战。”   “喏。”   下一秒,豹骑四下分开,匆匆赶往外围布阵。   轲比能只能跟着黄忠,继续观察战局走势。   果不其然。   不管步度根如何向前突进,整个包围圈就跟着他如何向前。   双方咫尺之遥,却又始终不曾对冲,只有漫天的箭矢交织成网,在头顶上飞来飞去。   但是……   步度根的兵马太过密集,损失极其巨大。   反观狼骑的队伍,因为阵型比较单薄,站位相对松散,反而损失极其有限。   加之狼骑时常进行箭雨覆盖式训练,掌中的一柄寰首刀,便可将大部分的箭矢挡在外面。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狼骑不断射杀鲜卑骑兵,狼骑则在缓缓收缩包围圈,虽然速度很慢,但效果极佳。   “这……”   “这怎么可能?”   轲比能惊诧不已,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骑兵居然能有这样的战术,若是放在昨日以前,他是打死都不敢相信的。   作为草原上的勇士,轲比能深谙骑兵战法的艰难,这其中的操作难度,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任何一个环节错误,都可能令阵型涣散,从而令战术失效。   这足以证明,如今的狼骑内部,是一个何等高效的运行机制,命令的传达、战机的把控、将兵的协调运行,已经堪称炉火纯青。   别说是轲比能了,便是老将黄忠,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奉先的统兵能力、战术操演,的确又有精进,实在是厉害啊!”   轲比能吐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的确厉害,狼骑如此,真不知直属于陛下的龙骑军,该有何等实力。”   黄忠扭头瞥了眼轲比能,轻声道:“我没有真正见龙骑出过手,但却可以告诉你,龙骑的每一个将士,全都是从豹骑、狼骑、虎骑中择优挑选而出。”   嘶—!   轲比能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知道南阳汉庭每年都会举办骑术大比武,狼骑、豹骑、虎骑的将士,便是从中挑选,优胜劣汰,这样才能保持最强战斗力。   但不曾想……   龙骑的士兵却是从最强悍的狼骑、豹骑、虎骑中挑选,这岂不是说强中更强的节奏?   虽说轲比能不知龙骑战力,但从这一句话,他便可知端倪。   显然!   龙骑军的实力,必定凌驾于虎豹狼三骑之上。   皇帝陛下统帅龙骑,护卫京畿,自然可保万全。   而对外征伐之事,交给虎豹狼三骑,也的确足够。   轲比能暗自庆幸自己当年的决定,选择抱上了这么一条大粗腿:“经此一役,鲜卑中部可保百年无虞,陛下的恩情,我轲比能永生不忘。”   面对轲比能的暗自表态,黄忠脸上闪过一丝淡笑。   他非常清楚。   陛下将国号定为中兴,鲜卑也好,乌桓也罢,全都会成为强汉路上的基石,而轲比能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明智而已,绝非我大汉之荣幸。   战场中。   步度根眼瞅着自家将士,不断被狼骑以神鸢强弩收割性命,他的心在滴血。   自己的队伍早已经疲乏至极,难以维系高强度的冲锋,而狼骑则是以逸待劳,靠着绝对的机动性优势,跟他玩起了此等战术。   “该死!”   步度根面如寒霜,咬牙切齿,胸口却不停地起伏着,显然是正在激烈思考:“吕布此贼,简直卑鄙无耻。”   此刻,身旁的阙居似乎认出了战术:“单于,之前跋拓彪围攻徐晃,便是遭遇了汉军此等战术,保持距离,以神鸢强弩袭杀为主。”   “我部帐下近五千兵力,愣是被徐晃两千骑兵,诛杀掉大半,方才不得已败退下来,看来这等战术乃是汉军中时常训练的一种,我军危矣。”   慕容燕顿时心凉半截:“该死!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否则照此下去,咱们怕是要被吕布这家伙,硬生生耗死!”   阙居嗞着钢牙:“可这局,你如何破?”   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机动性,现在本方的机动性完全不如汉军,不管如何,这一点终究是弥补不了的,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无解的难题。   一时间。   阙居、慕容燕双双沉默,不知所以。   沉寂片刻,步度根深吸口气:“咱们分开走!”   慕容燕皱眉:“分开走?这……”   阙居眼神骤亮:“的确是个办法。”   见二人没有异议,步度根立刻吩咐道:“阙居迂回向东,我部迂回向西,慕容继续向北,我倒要瞧瞧,吕布这厮要如何应对?”   阙居、慕容燕点头:“好,就这么办。”   下一秒。   阙居便下令军队,速速迂回向西。   而步度根同样下令军队,迂回向东。   三支队伍在不断前行中逐渐分离开来,若是狼骑的包围圈没有变化,势必会和其中至少两股兵力,展开正面的强攻。   而如此一来,狼骑即便再是善战,可因为阵型太过单薄,势必会被鲜卑骑兵冲破,从而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可惜……   就在阙居、步度根下令的时候,吕布就已经察觉出了异样。   而且,在训练手册中,对于这种分头突围的状况,同样有过仔细的说明。   仅仅只是扫上一眼,吕布便明白了对方意图,因此愈加佩服朝廷下发的训练手册,简直堪称傻瓜式的帮扶,只要仔细学习,成为将才,易如反掌。   “哼。”   吕布不屑地哼了一声:“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来人,传令分兵,张绣、韩当,盯紧步度根,文稷、孙策盯紧阙居,不得有误。”   传令兵铿锵言道:“喏。”   而与此同时,黄忠同样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立刻招呼传令兵:“快,传令太史慈、曹性,分别盯紧步度根、阙居,旦有遗漏兵马,速速补刀,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回应:“喏。”   虽说狼骑、豹骑心有灵犀,但可苦了轲比能不明其意:“黄老将军,您这是何意?”   黄忠随口解释道:“步度根要分兵,从不同方向突围,企图破阵,我军则分兵应对,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轲比能愣怔不已,他瞪着眼,观察了良久,却硬生生被眼前混乱的一幕,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尼玛!   自己居然愣是一点迹象都瞧不出来,只觉得万千战马在不停的飞奔,无数的身影在自己眼前窜来窜去,完全没有半点章法可循。   可狼骑、豹骑呢?   只是在步度根、阙居有动静时,便已经识破其战略意图,而且针对其动向,迅速开始调整战略,这般精准的防御,能让步度根跑得了才怪。   一旁锁奴吞了口口水,极目瞭望:“单于,您看出来了吗?”   轲比能心里咯噔一下:“当……当然看出来了,如此简单,能看不出来吗?”   锁奴一脸惊叹:“单于果然厉害,我就没看出来,只感觉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您可真是太神了!”   黄忠没听懂俩人的鲜卑话,否则这一瞬,非得笑破肚子不可:“咱们也走,到吕布跟前,随时准备补刀。”   轲比能点点头:“好。”   驾—!   数骑狂奔,从外围迂回归位。 第561章 四方夷狄与强汉的格局,必在此刻,重新谱写   “想跑?”   韩当发出一声蔑笑:“没门!”   驾—!   当下,韩当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旋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奔,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消失不见。   其部兵马闻声而动,这套战术他们已经操练过很多次,早已经得心应手,彷佛水到渠成般应对自如。   轰隆隆—!   蹄音如雨,却是整齐划一。   包围的包围,迂回的迂回,放箭的放箭,虽然从外表上,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狼骑的每一个动作,全都有他深刻的意义。   这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不论是那一部分掉队,亦或者脱节,都不可能让整个突围猎杀战术获得成功。   “将军,有人突出去了。”   “该怎么办?”   狼骑士兵大喊一声。   可这样的喊声,还没传到韩当耳中,便被军中伍长,直接喝断:“说过多少次了,外围有豹骑在,他们负责补刀,咱们只猎杀绝大多数。”   “该死!”   狼骑士兵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居然忘记了。”   伍长瞪了他一眼:“用点心,像你这样的,估摸着今年大比武,就要被刷下去了,千万别忘了,咱们执行的综合评价淘汰制。”   “你若是犯的错误多了,不管骑射、战果如何,率先被淘汰的,肯定是你,狼骑要的是团队意识,这一点跟豹骑不太一样。”   狼群战术主要打的是战术配合,这是一个高效协同的团队,对于团队合作的要求,是远远超过个人能力的。   而豹骑不一样,这是一个追求高效杀敌的组织,纵马驰骋,千里毙敌,虽说它也有些许的团战要求,但却远不如对个人能力的要求。   因此,朝廷对于两支骑兵的考核表,人员的评价得分,看似异曲同工,但实际上,在分值的配比上,大不相同。   是以!   如今的狼骑队伍,虽然在个人骑射、杀敌上,不如豹骑的士兵,但在团战配合上,却是深入每一个士兵心里,因为这一项要求,占据他们考核的绝大多数分值。   狼骑士兵当即保证道:“伍长放心,小人必不会再犯。”   伍长铿锵言道:“好,跟上,切记不能掉队,拖累整个狼骑。”   士兵颔首:“喏。”   轰隆隆—!   漫天的烟尘中,狼骑不断变化方向。   与此同时,一波波密集的箭雨,骤然袭来,不断收割着鲜卑骑兵的性命。   正在迂回转向阙居,本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但赫然发现,韩当率领的兵马,早已经将它死死的缠住,不论其如何迂回,竟被围了水泄不通。   “杂碎!”   阙居咬着钢牙,怒火中烧。   此刻的他竟然有种进入迷幻阵的感觉,四面八方尽皆是汉家骑兵,他们手持神鸢强弩,不停地收割着本方将士性命。   自己身旁的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个接一个的沦为战马蹄下的肉泥,他们临死前的眼神,彷佛诉说着不甘与懊恼。   阙居的心态瞬间崩溃,似乎每一个人战死,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剑,狠狠戳向他内心深处,而顷刻间,便是万剑穿心,千刀万剐,悲痛欲绝。   “不—!”   阙居仰天一声长啸,旋即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他猩红着双眼,内心的痛楚、悲愤,化作癫狂,高举起手中的马槊,声嘶力竭:“弟兄们,随我冲,突出重围!”   憋屈已久的鲜卑将士,纷纷嘶吼起来,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宛如野狼一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可是……   一群假狼而已,岂能与真正的狼骑对决。   面对已经失去耐心的猎物,韩当、张绣却是愈发的冷静下来,他们各自指挥兵马,精诚配合,竟让这头失去理智的猎物如同玩物一般,连包围圈的影子都摸不到。   嗖!嗖!嗖!   箭矢铺天盖地,顿时人仰马翻,惨叫不绝。   这已经不是在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对着失去耐心的鲜卑勇士,神鸢强弩的中距离连续快速点射,简直堪称一大杀器,顷刻间便让鲜卑军马大幅度锐减,宛如割麦般接连倒下。   与此同时,包围圈却随着鲜卑骑兵进攻的方向,不断在缩小,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以至于到后来,韩当的队伍已经在踏尸而行,进行最终的围猎。   韩当如此!   孙策等人亦然。   步度根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已经完全没有突围走的希望,干脆放手乱战,却被孙策、文稷等人围而歼之。   至于慕容燕等人,在吕布的亲自合围下,更是没撑过多久,便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甚至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处在外围观战的黄忠,不禁抚须感叹:“好一个吕布,果然又有精进,恐怕即便没有我豹骑的相助,步度根等人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轲比能这回可真是打开眼界,感慨万千道:“是啊,可以把骑兵战术玩到这种极致,也只有吕将军了,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忠哂然一笑:“奉先的确是一员将才,但这狼群战术的始创者,却是我主陛下,若是没有陛下的授意、调教,奉先岂能有这般进益。”   “哦?”   轲比能惊诧不已:“大汉陛下居然还精通作战?”   黄忠淡笑:“我主陛下乃天选之人,不论是陆战、水战、伏兵、攻城,各种战法,尽皆精通,否则岂能在短短五年内,便收复大汉失地。”   轲比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大汉崛起势不可挡,步度根、扶罗韩等人逆天而行,岂有不败之理。”   黄忠面带着微笑,望向逐渐飘落的烟尘,横在地上的尸体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但在黄忠的眼里,却是中兴大汉的胜利之血。   这一次战斗虽然来得突然,但不得不承认,却是极其重要的,它将对鲜卑、乌桓,甚至是羌胡人的心里,产生难以磨灭的打击。   轲比能是幸运的。   否则,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四方夷狄与大汉的格局,必将在此刻,重新谱写。   ……   司隶,雒阳。   皇宫。   崇德殿。   刘辨手持着祭天大典的流程图,反复浏览,轻声道:“这份流程图在时间上,有多少盈余空间?尔等彩排中,实际用时有多少?”   史子眇揖了一揖:“回禀陛下,按照流程图上的时间核算,应该有一个时辰的盈余,但在实际过程中,或多或少会超过一些,不过仍在可控范围内。”   刘辨颔首点头,试探性问:“皇宫城前的阅兵仪式,人流量必定会很大,这部分可曾考虑过,或者模拟过?”   史子眇肯定地点了点头:“陛下放心,已经组织模拟过了,司隶校尉会排兵协助,维持秩序,这部分的误差最难控制,不过按照目前的模拟,按照最大值核算,同样可控。”   “还有……”   “……”   冬节祭天大典实在是太重要了,容不得刘辨不重视起来。   因此,对于其中的细节,刘辨都会反复校准核算,以保证在庆典当日,不出现任何难以控制的因素,从而导致祭天大典失败。   若是在往常,还自罢了,但这一次,前来参加冬节祭天大典的嘉宾中,乃是有四方夷狄在内的,丢人丢在自家便罢,绝不能丢在外人面前。   虽说刘辨一直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但时代便是这样,对于刘辨而言,也只能暂时接受,再通过自己的努力,缓慢修复与四方夷狄的关系。   呼—   长出了口气。   刘辨终于还是放下心来,把流程图放在一旁,冲史子眇颔首点头,微笑示意:“史太常这段时间辛苦了。”   史子眇欠身拱手:“此乃臣之本分。”   刘辨摆手道:“后天一早,便要开始了,你回去好生准备一下,休息休息。”   史子眇颔首:“多谢陛下。”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史子眇离开的背影,刘辨心中不免生出万千感慨,心中暗道:“当年若不是史子眇,我是不可能逃出皇宫的,没想到如此大恩,他到现在都没提过任何要求。”   军事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是啊,史子眇的确是个聪明人,知道不应该恃宠而骄,反而比寻常人还要安分守己,这或许跟他道家出身有关。”   “无欲无求,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在史子眇的身上,的确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辩爷得空时,应该多找他聊聊。”   “嗯。”   刘辨颔首点头,心道:“其实不瞒大家,我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薄情寡义,对于这样的人,怎么也应该大肆的恩赏才对,但到头来,却吝啬成这般模样。”   “尤其咱们连陶谦这样的人都赏了,但却连史子眇都没有封侯,这有悖于一个常人应该有的思路。”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其实史子眇清楚,辩爷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所以他们从来都不着急。”   “你瞧张辽、朱彤等人,哪一个不是稳如泰山?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什么,亦或者跟辩爷你暗示点什么。”   刘辨缓缓点头:“这倒是,他们比我这个当皇帝的,还要淡定哈。”   军事联盟:“那是因为他们相信辩爷的为人,而且明白,大汉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远远没有到要守成的时候,因此他们全都不急。”   “捷报—!”   “陛下,捷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陛下,从居庸关送回捷报,步度根全军覆没,只有扶罗韩一人,率领残兵遁走。”   “哦?”   刘辨惊喜不已,急问:“可是贾诩过来了?”   朱彤点点头:“没错,正在殿外恭候。”   刘辨大手一挥:“快让他进来。”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不多时,贾诩便进入大殿,欠身拱手道:“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脸上闪烁着兴奋,但贾诩却依旧波澜不惊:“文和,战报可发过来?”   贾诩摇了摇头:“启禀陛下,具体的战报还没有送回来,不过想来明日,应该可以送入雒阳,如今得道的,只是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因为内容有限,可以表达的东西比较少,往往只是一个消息,或者非常简短的几个字而已。   “快呈上来。”   可即便这样,刘辨依旧难掩兴奋。   接过飞鸽传书,刘辨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安下心来:“只要看到这个,朕心里的大石头,就算是彻底放下了。”   贾诩其实特别不理解皇帝陛下,因为即便失败了,对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以如今大汉的实力,即便他们联起手来,也未必是强汉的对手。   甚至,在贾诩的内心深处而言,面对这帮久祸大汉的家伙,非常进行一次严重的打击,才可能真正令其臣服,单靠震慑手段,其实效果有限。   以前的皇帝在对付袁隗、袁绍的时候,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些异族臣属的时候,反倒有了恻隐之心。   贾诩揖了一揖:“陛下,咱们现在是否要将消息散出去?羌胡、乌桓,甚至是鲜卑内部的刺奸,全都在关注着这次战局的结果。”   “嗯。”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肯定地点点头:“一定要散播出去,而且声势越大越好,哪怕夸张一点也无所谓,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正好,距离冬节祭天大典还有一天时间,能让它发酵多少,便发酵多少,配合这次祭天大典、阅兵仪式,必然可令今后的事情,越来越顺利。”   贾诩明白皇帝陛下的心思,颔首点头:“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后,便立刻安排此事,保证今夜之前,消息传遍整个雒阳城。”   刘辨颔首点头:“嗯,既如此,便由你来安排吧,各族的反应也要及时整理成文,送至朕的御案前,明白吗?”   贾诩再次拱手:“陛下放心,臣谨记于心。”   刘辨眉眼舒展,长出口气:“退下吧。”   贾诩:“喏。” 第562章 四方夷狄震惊,步度根全军覆没?   “四筒。”   “三条。”   “发财!”   “碰!”   “……”   雒阳皇家驿馆。   四层。   1036房。   几个异族服饰的男子,正围坐在一起,打着皇帝新发明的牌。   刘辨也是为了让这帮家伙打发时间,省得到处搞事情,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得不承认。   这麻将的确是古今通吃的一种休闲游戏。   一旦染上了,还真就会入迷,一打便是一整天,兴致极其高昂。   自从他们来到雒阳,染上这种叫做麻将的牌,还真就很少出门,吃喝玩乐,全都在驿馆自行解决,安分了许多。   “哈哈。”   “我胡了。”   弥加推到自己面前的麻将,仰天哈哈一声,伸手朝左右狂摆:“别墨迹,赶紧给钱,咱这是杠上开花,要翻倍的。”   “瞧你那点出息。”   素利从桌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张汉庭的银票,递给弥加:“诺,找钱吧,顺便把之前的欠账也结了。”   弥加接过银票,笑了笑:“好嘞,没问题,一百、两百、三百……”   弥加翻动着小抽屉里杂乱的银票,惹得素利嗤笑不已:“你小子,能算得清楚吗?”   “算别的算不清楚。”   弥加很快把银票准备好,递给素利:“但是算钱、算粮草、算军队、算战马,我都能算得清楚,这一点你就放心吧,不会少你的。”   素利淡笑,轻声道:“瞧把你能的。”   弥加昂首傲然:“那当然!来来来,再摸两把。”   哗啦啦!   洗牌的声音响起。   弥加扭头望向素利,皱着眉:“我说兄弟,你今天可有些不对劲儿啊,总是心不在焉的,到底怎么回事啊?都已经输一天了。”   素利吐口气,眉头拧成一团,轻声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吗?成天没心没肺的,除了打打麻将,就是玩女人?”   “没个正事儿!”   “嘿—!”   弥加闻言皱眉,没好气地道:“兄弟,我怎么没正事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北边那点事儿吗?”   素利瞥了眼弥加一眼,唇角微扬道:“怎么,你难道不好奇结果?咱们当初答应来参加祭天大典,不就是害怕汉庭的兵威吗?”   “步度根、扶罗韩的兵马,加起来有近十万人,对于咱们而言,他们就是一块试金石,如果汉庭连步度根都败不了,咱们还怕个什么?”   “虽说现在汉庭强大了,但毕竟才经历战乱,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接下来肯定要休养生息,这对咱们而言,是个机会。”   弥加脸色波澜不惊,继续摆放着麻将:“我知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不愿意臣服汉庭吗,你一直在谋划的事情,瞒得过汉庭,还能瞒得过我们?”   素利瞥了眼弥加,又扫过其余人,但见其人各个淡定,颔首点头,自知已经瞒不住了,因此讪笑一声:   “怎么?”   素利反问众人:“难道你们愿意臣服汉庭?自檀石槐以后,咱们鲜卑虽说已四分五裂,各自为战,但也不代表没有大一统的可能。”   “你们瞧汉庭,当年黄巾之祸席卷全国,紧跟着便是凉州、幽州的战乱,还没等它缓过劲儿来,皇帝也驾崩了,又来个董卓。”   “这些屁事儿……”   素利越说越来劲儿,彷佛是要说服他们一样:“若是放在我鲜卑身上,估摸着早已经崩成不知什么样了,他们都能再度一统,还提出中兴大汉的想法,咱们凭什么不能统一?”   “别的不多说,当年檀石槐能跟大汉叫板,若是再次统一,必定能与汉庭掰掰腕子,即便再不济,也是自保有余,又何必像现在,臣服大汉。”   “窝囊!”   素利最终吐出两个字,企图引起大家的共鸣。   当然了。   其实大家也都清楚。   此次进入大汉,参加汉庭的冬节祭天大典,的确是非常窝囊,但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弥加皱眉,长出了口气:“可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不是已经派人去盯着了吗?只要有了消息,自然会送过来。”   素利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轻声道:“我已经有了点消息,想不想知道?”   弥加瞥了眼素利:“哦?你有消息了?”   素利点点头:“当然!”   “说来听听。”   “白马义从知道吧?”   “当然。”   弥加颔首,轻声道:“幽州的保护神,当年公孙瓒就是率领白马义从,杀得乌桓人节节败退,最终滚回了三郡。”   素利淡然一笑:“但据说,这次白马义从出战,居然被扶罗韩率领给围了,他原本是想营救轲比能的,但估摸着即便能逃出来,轲比能也是自身难保。”   嘶—!   弥加惊诧,倒抽一口凉气:“果真?”   素利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弥加拿骰子的手,顿时一滞,皱眉沉思:“你当初暗助步度根回鲜卑,他已抢占了先机,若是白马义从当真被围,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没错。”   素利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轻声道:“其实,要我看,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轲比能就会被全灭,而彼时即便汉军赶来,也未必能够灭得了他们。”   “毕竟,那里可是草原啊,步度根应该没有傻到要跟汉军对峙,他在得手以后,一定会立刻遁走,让事情传到雒阳,传到羌胡、乌桓、氐人的耳中。”   “只有等大家全都燃起对汉庭的敌意,他们才会真正出来,如此一来,至少在五年内,汉庭必定是自顾不暇,又岂能让咱们臣服。”   “兄弟。”   素利长出了口气,饶有兴致地道:“大汉的皇帝的确堪称人杰,但是野心实在是太大,他当真以为收拾了旧山河,就可以做咱们草原的王了?”   “你就安心等着瞧吧,或许要不了多久,也许就在冬节祭天大典的那天,噩耗便会传入雒阳,如此也算是给他的一份贺礼吧。”   “我倒是要瞧瞧……”   言至于此,素利脸上的不屑与嘲讽,已然毫不遮掩地浮在面上:“那位皇帝陛下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弥加吐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摆了摆手:“行了,别瞎想了,等消息回来以后,自然就知道了,咱们继续打牌。”   “发财!”   “六筒。”   “……”   吱呀—!   众人打牌正欢时。   忽然,门被推开,从外面转入个男子。   男子神色略显慌张,双眸中带着淡淡的惊恐,气喘吁吁道:“单于,大事不好了。”   素利皱着眉,抬眸望向男子:“别慌,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男子大喘了口气:“据说北方战事已了,汉庭已经接到飞鸽传书,说步度根全军覆没,扶罗韩仅率百余人出逃,目前正在搜寻中。”   “什么?”   素利顿时一个愣怔,猛地站起身来:“步度根战败了?”   男子飞快点头:“消息是这么说的,现在已经传开了,而且驿馆内,已经是人尽皆知。”   素利皱着眉:“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步度根十万兵马,怎么可能败给轲比能,南阳汉庭的兵马,应该没那么及时才对。”   弥加摆手示意素利坐下,转而望向男子:“尔等可收到消息了?”   男子摇摇头:“咱们的人还没送来消息。”   弥加皱眉,沉吟片刻:“那雒阳城中的百姓,可知道此消息否?”   男子肯定地道:“已经知道了。”   “连雒阳百姓都知道了?”   素利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原本还以为,这不过是南阳汉庭释放的烟雾弹,不过是想混淆视听,震慑四方夷狄,但若是连雒阳百姓都知道了,消息造假的可能性,便会大幅度降低。   因为,一旦真正的消息传到四方夷狄耳中,那么汉庭的这些小把戏,自然就会不攻而破,此前的烟雾弹就会成为汉庭身上的污点,反倒会让人小觑。   毕竟……   现在距离冬节祭天大典,还有足足一天时间,足够真正的消息传到雒阳,传到他们耳中,大汉皇帝在这个时候造假的可能性,自然更低。   “没错。”   男子极其肯定:“已经知道了。”   弥加吐口气,摆手示意男子退下,转而言道:“老兄,你觉得这则消息的可信度如何?”   素利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恐惧,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即便放假消息,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太容易被戳穿了。”   “嗯。”   弥加缓缓点头,深以为然:“换言之,大汉朝廷的军队,的确战败了步度根,而目前惟一值得商榷的是,战损情况如何?”   “消息说步度根全军覆没,扶罗韩仅率领数百骑逃亡,目前正在搜捕,咱们大家都应该清楚,想要在草原上歼灭一支骑兵,是何等困难。”   “没错。”   素利眸光闪亮,彷佛意识到了什么:“或许汉庭没有撒谎,步度根的确战败了,但他们为了夸大汉军的实力,便造谣步度根全军覆没。”   “哼!”   素利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汉庭未免也太扯淡了,我鲜卑军马的实力虽然偏弱,但想要全歼我军,怕是没那么容易。”   弥加相对比较冷静,但同样没有反对素利的观点:“想要全歼十万大军,汉庭的兵力的确还差点意思,即便再加上轲比能的两万,亦是如此。”   “不过……”   话锋一转,弥加长出口气,轻声道:“步度根必定是损失惨重,恐怕会遁入漠北,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   “汉庭敢大放厥词,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这般消息出来,羌胡也好,咱们也罢,亦或者是乌桓,恐怕都会认清一个道理。”   “决不可与汉庭为敌。”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弥加牙缝里挤出来的。   实际上,即便他本人再怎么冷静,也不愿意给南阳汉庭当狗,双方上百年的仇怨,不是说想要消除,就能消除的。   南阳汉庭摆出各种优惠条件,甚至还加上武力的震慑手段,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四方夷狄到现在,都没有猜出来。   毕竟,他们全都不相信,汉庭会真正对一个异族好,会拿他们当兄弟相处,这种事情百年都未曾解决,怎么可能在小皇帝这里解决?   对于现在的四方夷狄而言,恐怕全都在揣测皇帝陛下的诡谲心思,他这么做,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会不会已经踏入汉庭设下的全套?   ……   没办法。   时代的局限性使然。   他们从来不会奢望得到汉庭的优待,只是会不断的想,对方这番美意的假象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坏心思。   弥加沉思良久,摆手吩咐道:“你们立刻安排人,盯着皇家驿馆中人,尤其是他们对于汉庭的态度,以及这则消息的反应,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身旁男子颔首点头:“放心吧单于,交给我们了。”   弥加摆手:“好,快去安排吧。”   男子起身离开。   呼—   弥加长出了口气,扭头瞥向素利,招手示意他坐下:“兄弟别急,既然朝廷的消息已经到了,那么咱们的消息很快也会到。”   “最晚到明天,咱们便能知道,步度根此战到底如何,是不是全军覆没,最终结局如何,以及整个过程,到底是怎样。”   “你现在着急,一点用处都没有,甚至有可能会被外族看笑话,如果我猜的不错,咱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大汉刺奸的监视下。”   “这人啊……”   弥加吐口气,轻声言道:“丢在自己家里就行了,千万别丢在外面,让人看了笑话。”   素利又岂能不知道弥加的意思,叹口气,坐了下来:“我知道你说得对,可一想到要对大汉称臣,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咱们与大汉之前的矛盾,岂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大汉皇帝如此行事,必定有其阴谋,我实在是信不过他。”   弥加淡笑,安抚道:“岂止是你,便是这皇家驿馆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信不过南阳汉庭,大家全都在等,也全都在权衡利弊。”   素利缓缓点头:“嗯,我明白,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 第563章 今日之汉庭,确有威服夷狄之能   “你们听说了吗?鲜卑中部的步度根,被朝廷杀了个全军覆没。”   “嗯,已经听说了,不过我不太相信这个消息,那可是骑兵啊,那么容易全军覆没?”   “是啊,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但朝廷敢放出这则消息,证明就不怕被戳穿。”   “你也不瞧瞧现在几时了,难不成等祭天大典以后,再放出消息?”   “都说汉人善于攻心,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咱们还是静候消息吧,乌桓、鲜卑、羌胡,肯定比咱们更关心。”   “没错,咱们盯着他们,他们盯着战场,足够了。”   “……”   不单单是鲜卑人在关注这次战争,即便是乌桓人、羌胡人同样在关注,而且时刻派人盯着关外的一举一动,以便随时做出汇报。   宴会厅。   苏朴延拿着托盘,走到靠窗位置坐下,喝一口美味的羊肉羹汤,轻声道:“不得不承认,大汉在食物这方面,做得的确比较好。”   “不过……”   话锋一转,苏朴延哂然一笑:“他们在撒谎的本事上,才是真正的技高一筹,差点真的将咱们欺骗了。”   蹋顿听出了苏朴延的话中含义,但却依旧保持冷静:“怎么?可是从关外送来了消息?”   苏朴延摇了摇头,轻声道:“今日尚未送来消息,不过昨日的消息说,步度根在感觉情况不对时,就已经舍弃进攻轲比能,向漠北方向遁逃。”   “南阳朝廷的骑兵的确非常厉害,比白马义从还要利害,但想要杀步度根个全军覆没,压根是不可能的。”   作为草原上的民族,他们太清楚骑兵作战是怎么一回事了,想要将一支军队全部消灭,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大家坐下的全都是战马,在机动性上差不多,而草原又是一个没遮没拦的地方,打眼这么一扫,百丈开外的东西,是一清二楚。   如此情况下,怎么可能消灭一支精骑呢?   况且,步度根是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主动逃亡,如此一来,步度根主动作战的可能性更低,自然不可能全军覆没。   蹋顿长出口气,自然明白苏朴延的话中含义:“但不管怎么说,能在步度根占据先机的情况下,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战败,也足以证明汉军的实力了。”   “你可别忘了。”   言至于此,蹋顿眸子顿时阴冷下来:“咱们当年是被谁战败的?”   苏朴延自然明白蹋顿的意思。   乌桓骑兵连白马义从都赢不了,又岂是南阳骑兵的对手。   虽说,即便是他们,也看出来公孙瓒有些急于求成,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但南阳汉庭的实力摆在那里,毋庸置疑。   苏朴延自问,凭现在本方的军马,想跟白马义从掰掰腕子,还差点火候,就更别提南阳汉军了,狼骑、豹骑的实力完全可以碾压他们。   实际上。   乌桓与鲜卑之间,也素有战争。   尤其是与东部鲜卑之间,战争接连不断,而且常以落败为主。   此次蹋顿进入雒阳,实际上与轲比能一样,有求于汉庭,希望能借助汉庭的影响力,而实现自保的需求,否则要不了多久,他们也将面临被驱逐出境。   但在乌桓内部,还是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毕竟,想当年他们与汉庭结下过仇怨,甚至差点引起连锁效应,席卷大半个北方,如此深仇大恨,可不是轻易能够消除的。   臣服?   这两个字说出来简单,但做出,真的太难了。   至少对于目前绝大多数的乌桓人而言,是不太相信汉庭会接纳他们的,即便接纳,也仅仅只是表象,毕竟在为他们接下来的阴谋,而做铺垫。   苏朴延咕噜咕噜喝口汤,眸子里闪烁一丝不淡淡的不爽,冷声问道:“你当真相信汉庭会接纳他们,成为他们的臣属?”   蹋顿摇了摇头:“不信。”   苏朴延皱眉:“可你……”   不等苏朴延说完,蹋顿便打断道:“但你有什么办法吗?乌桓恢复实力需要时间,现在必须要隐忍,再多的委屈,也必须咽到肚子里。”   这样的话,蹋顿说过千万遍了,以前的苏朴延不服气,但是现在,他已经清楚地知道,目前的乌桓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苏朴延吐口气,拿起旁边的白巾,擦掉唇角的污渍:“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总之还得你来拿主意。”   蹋顿神色比较淡定,缓缓点头:“当然,我是不会让乌桓走向覆灭的,咱们现在臣服于大汉,等以后再做定夺。”   苏朴延起身离席,将食盘放回指定的区域。   蹋顿紧随其后,吃饱喝足后,便径直离开宴会厅。   ……   皇家驿馆。   四层。   素利打出一张八筒,随后轻声道:“兄弟,今天这驿馆中全都是关于昨日的传言,大家果然都不傻,没有被汉庭放出的消息欺骗。”   弥加面色依旧保持绝对的冷静:“当然,大家都是一方枭雄,有自己的判断力,除了南面的蛮子不知骑战外,其余人应该都不会相信。”   “哼。”   素利轻哼一声,得意洋洋道:“如此一来,南阳汉庭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翻喽!”   弥加皱眉,长出口气,捏着麻将不停摆动旋转,显然陷入了沉思:“可我现在,反而觉得汉庭不像是在撒谎了。”   素利惊诧不已,一脸不敢置信地瞥向弥加:“你说什么?汉庭没有撒谎?”   弥加停顿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嗯,应该没有撒谎。”   “这不可能!”   素利毫不犹豫地打断:“你应该了解步度根的,他这人聪明机警,若是发现事态严重,会立刻抽身离开。”   “想要将其消灭?而且还是全军覆没?”   言至于此,素利依旧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摇摇头:“这种事情,打死我都不信,自从有了马术三宝,汉庭的骑战实力的确提高许多,但将步度根全军覆没,绝不可能!”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素利口中挤出来的。   他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在他而言,如果换做自己,一定可以逃之夭夭。   但是……   弥加却依旧冷静,转而言道:“我现在不是在分析步度根,而是在分析大汉皇帝。”   素利有些不太理解,但也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分析大汉皇帝?”   “嗯。”   弥加点点头,转而言道:“汉庭这位皇帝,年纪虽然不大,但战绩却是惊人,一些素来不可能的事情,却在他手上都一一实现了。”   对于这位突然崛起的小皇帝,弥加、素利,甚至是四方夷狄的每一个首领,全都有过深入的了解与分析。   尤其是刘辨从守备森严的雒阳皇宫逃出来,这简直堪称奇迹,毕竟他们非常清楚,雒阳皇宫是个什么地方,能从那里逃出来,除非是有神助。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辨整合南阳军马,联合天下诸侯,讨伐董卓,声势浩大的董卓,居然就这样败给了一个娃娃。   最令人震惊的是……   当年雒阳一战,夏门桥神秘垮塌,随后便有象征着皇权神授的玉玺,出现在雒阳城中的枯井内,如此则更加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不过五年而已,南阳皇帝陛下便横扫宇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旧山河,对于这样的一位雄主,又岂是靠坑蒙拐骗实现宏图霸业的。   素利明白弥加的意思,但从内心深处而言,还是不太相信这样的结论:“可是,全歼步度根的兵马,是不是有点太过匪夷所思?”   “的确如此。”   “但是……”   弥加先是肯定了素利的关键,但随后便是一个神转折:“真的没有全歼步度根的可能吗?咱们办不到,便证明汉庭也办不到?”   “这……”   素利皱眉,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   弥加则是继续道:“南阳皇帝素来剑走偏锋,这次虽然失了先机,但照样保住了轲比能,这一点是不是出乎了你我预料?”   素利缓缓点头:“的确出乎意料,但战败与全歼,性质完全不同,难度更加不同。”   弥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兄弟,在这些情报中,你可曾发现狼骑的踪迹?目前咱们只是看到了白马义从、豹骑,以及张辽的骑兵。”   “狼骑呢?”   弥加反问一句:“狼骑有万人,战斗力绝不会数给白马义从,若是他们出战,恐怕不能全歼对手,也能杀个大半。”   嘶—!   素利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莫非……”   弥加摆手打断:“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汉庭到现在没有别的动静,任由消息不停传播,明显很有底气,应该不是在撒谎。”   素利深吸口气,皱眉沉思。   他觉得弥加说得非常有道理。   如果汉庭是在撒谎,那么绝对不会任由四方夷狄这般胡乱解读,绝对会有所行动,以免影响到明日的祭天大典。   可是现在……   对方愣是没有半点动静,这只能证明对方底气十足,对于流言蜚语,不屑一顾,若不是当真全歼了对手,岂能这样。   可问题来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如今南阳汉庭的军力,恐怕比他们预料之中的,还要强出数倍,乃至数十倍。   若南阳汉庭只是战败步度根,那么换做是他们,恐怕也是同样的下场,稍加注意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如果是全军覆没,那么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不会比步度根更好,换言之,若敢忤逆汉庭,那么对手有力量让你灭族。   战败!   灭族!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四方夷狄可以接受战败,但绝对接受不了灭族。   如果消息被证实,步度根的确全军覆没,那么对于四方夷狄的心态势必产生极大的影响。   停顿良久,弥加长出了口气:“今天的消息,大概什么时候到?”   素利轻声道:“不出意外,晌午之前,必到。”   弥加淡定地点点头:“既如此,便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自然会揭晓,来,咱们继续打牌,这把你一定输。”   素利皱着眉,惆怅不已:“打牌?还打什么牌?被你这么一说,我屁股都快坐不住了,还打什么牌。”   “你们俩……”   素利抬手指向陪玩的俩人,命令道:“速速派人去盯着,旦有消息,立刻上报。”   二人急急起身:“遵命。”   正当他们转身要离开时。   忽然。   吱呀一声响。   门被推开,从外面闯入个士兵:“单于,消息送回来了。”   素利急忙上前:“哦?在哪?快呈上来。”   士兵急忙递了上去:“咱们的人跑死了两匹马,才送过来,步度根被狼骑埋伏,在营地附近被围杀,全军覆没,步度根、阙居、慕容燕等单于,全部战死,一个不剩。”   “啊?”   顿时,满座皆惊。   尤其是素利,更是眼瞪如铃,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步度根、阙居、慕容燕,竟然全部战死?”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嗯,已经确定过了,只有扶罗韩因为阻击公孙瓒,而侥幸逃生,但麾下兵力恐怕不足千余。”   嘶—!   素利倒抽一口凉气。   他急忙打开战报,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上面的文字描述虽然稀少,但却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地戳在自己心里。   “还真是……真是这样啊!”   素利完全呆住了,俩眼珠子里透出漠然的神色,似乎全然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被打击到没有半点生机。   “拿来我瞧瞧。”   弥加走上前来,结果战报,浏览一番。   虽然,他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被南阳骑兵取得的胜利结果,为之惊叹:“还真被南阳汉庭办到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士兵颔首点头:“是啊,的确不可思议!最重要的是,狼骑没有损失太多,他们的战法比其步度根等人,厉害太多了。”   “白马义从如此强悍的部队,在南阳汉军的骑兵序列中,充其量也就是张辽麾下骑兵的水准,绝非狼骑、豹骑可比,就更别提宿卫京畿的龙骑了。”   弥加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如今的汉庭,的确有威服夷狄的能力!” 第564章 真正的强汉之路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   崇德殿中传出一阵阵豪爽的笑声。   殿外的侍卫们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瞥向殿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儿,能让皇帝陛下高兴成这般模样。   “朱将军。”   何云蹑手蹑脚地凑上来,打个眼色,试探性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陛下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是啊。”   一旁的史阿也不由皱起了眉头:“我跟随陛下这么久,从没见他如此失态过,这笑声都让我感觉有些瑟瑟发抖。”   “应该是鲜卑的战报吧?”   典韦伸了伸脑袋,瞥向崇德殿中,压低声音道:“最近这段时间,陛下一直忧心与中部鲜卑的战事,每次贾长史入宫,俩人都要聊上许久。”   “没错。”   朱彤肯定地点点头:“典兄猜得对,正是与鲜卑作战的战报送来了,想来战况应该非常不错,否则陛下岂能如此这般。”   典韦皱着眉,仍旧一副好奇的模样:“一个小小的鲜卑而已,至于陛下如此高兴吗?就凭他们的实力,岂是咱们大汉的对手。”   “是啊。”   史阿同样跟着附和道:“别说是鲜卑了,便是在京的四方夷狄中任何异族,有哪个敢跟咱们大汉叫板?”   “即便是强悍如斯的羌胡人,这一次不也乖乖来到雒阳了?想当年,他们可是多次进犯三辅地区,差点威胁到雒阳皇城的安全。”   这一点,典韦、何云或许不知,但史阿、朱彤这俩个常在雒阳的人,却是非常清楚,朝廷与异族的交战,至少有一半,是与羌胡人作战。   “可既然是这样……”   越说,何云便越是好奇:“陛下为何会如此开心呢?想当年,陛下战败董卓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兴奋过。”   “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深表疑惑。   即便是陛下最信任的侍卫统领朱彤,同样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你们别看我,陛下的心思,我怎么清楚,我只知道陛下很高兴,其他的一概不知。”   典韦跟着点了点头:“倒也是,咱们忠于陛下即可,还管陛下的心思干嘛,我相信陛下如此这般,一定有他的道理,这样就够了。”   史阿深以为然,长出了口气:“理是这么个理,但这好奇心总是难以避免的。”   何云吐口气,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聊吧,我还要去带队巡逻宫禁。”   典韦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今日还得训练虎贲郎。”   史阿笑笑:“得嘞,又剩咱们俩了,今日下值后,去我那里喝两杯?”   朱彤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等祭天大典以后再说,去我那里,之前陛下赏我的十坛醉仙酿,这次咱们便消灭它。”   “哈哈。”   史阿眼神中写满了兴奋,忙不迭答应:“既如此,咱们说好了,不准反悔,叫上典韦、何云一起,要不然不尽兴。”   朱彤颔首:“行,没问题。”   ……   崇德殿中。   刘辨端坐在上首,眼神中充满了光芒。   他的目光扫过战报数遍,依旧难掩脸上的兴奋:“公明、奉先的确出乎了朕的预料,他们能够随机应变,确有大将之才。”   “尤其是公明,能够清楚地领悟到朕的作战意图,在情况发生微妙变化时,及时修正战略战术,此当重赏,以资鼓励。”   “文若。”   刘辨的目光落在荀彧身上:“这件事交给你,为徐晃将军制作一版专刊,传报全军,要让他们明白,正确理解战术安排,才能真正做到随机应变。”   荀彧自然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颔首点头:“陛下放心,此事臣来安排,不过除此以外,是否要提拔徐晃?”   刘辨皱了皱眉:“朕记得,他是降将,对否?”   荀彧点头:“没错,目前只是个偏将。”   “应该提拔。”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提拔为振威将军,享受的待遇一同提升。”   荀彧欠身拱手:“诺。”   朝廷的俸禄、福利待遇,是与职级有直接关系的。   职级越高,享受的福利待遇越好。   比如,退休后的养老金,甚至是封侯以后的食邑数量,还有诸如每年的体检科目、患病后的医药费报销比例等。   徐晃作为降将,起点原本便已经很高了,而现在他又立下了战功,证明了皇帝陛下的眼光不错,这次提拔便是顺理成章。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转而瞥向郭嘉:“奉孝,如今在皇家驿馆中呆着的那些人,近来可有什么异样否?”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放心,鲜卑、乌桓的战报已经送过来了,我军作战效果极大的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因此他们不敢有丝毫异动。”   “甚至,乌桓人通过朝廷的翻译官传话,有想要面见陛下的想法,他们近来的日子可不太好过,与东部鲜卑时常有战事发生。”   “臣以为……”   郭嘉当即拱手道:“蹋顿想要追随轲比能的脚步,借助朝廷之力,来震慑东部鲜卑,以求保全他们的族人。”   “哦?”   刘辨面上浮出一抹喜色,转而又问:“既然乌桓人有了动作,那想来鲜卑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吧?难道他们想成为第二个步度根?”   郭嘉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陛下英明,没错,素利、弥加同样放出消息,想要入宫面圣,抢占先机。”   “此外,东部鲜卑、羌胡人同样有此意图,尤其是羌胡人,更是想要借助在长安镇守的朝廷兵马力量,与东部鲜卑展开决战。”   “这些人……”   郭嘉长出口气,轻声言道:“他们似乎全都会错了陛下的意思,以为陛下想要合纵连横,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   刘辨笑了笑,目光落在郭嘉身上,凝视了他良久:“奉孝,其实不止是他们,甚至连你们也没想明白吧?”   “文若。”   下一秒,刘辨的目光又转向荀彧,轻声道:“你是不是也不理解朕此举的深意?”   荀彧显然有些意外,但终究还是点点头:“没错,臣的确没想明白,民族之间上百年的矛盾,不是单纯靠仁政便能消除的。”   “至少从目前而言,四方夷狄中只有少数人会真正相信朝廷,真正相信陛下,而绝大多数异族,不过是在隐忍不发,甚至是想利用汉庭的力量。”   “陛下此时若是采取以夷制夷的策略,汉庭甘居幕后,坐收渔翁之利,其实效果最好,若想要以仁政感化他们,其实……”   言至于此,荀彧自己都不敢往下说了。   整个大殿沉寂了良久。   最终,还是由刘辨自己打破了沉默:“文若、奉孝,你们可知目前在刘玄德帐下,有一对父子马腾、马超否?”   荀彧点点头:“当然知道,据说马超有不亚于吕布的神勇,当年诛杀董卓,他便是其一,陛下还曾亲口提到过此人。”   “没错。”   刘辨同样记得此事,但这却不是重点:“但或许,文若不知道的是,马超的母亲是羌人,马超身上有一半羌胡人的血统。”   “羌胡人之所以视马超为天神,跟他的血脉有极其重要的关系,或许在羌胡人的眼里,马超属于羌族,而他在我们汉人的眼里,又属于汉族。”   “类似这样的人在边郡有很多,他们大都与异族结为夫妻,在一起生活,孕育子女,难道会因为羌汉之分,便将他们视为异类?”   “其实……”   刘辨长出了口气,极其郑重地道:“早在百余年前,并州、凉州、幽州,甚至是司隶、冀州等地,就已经没有纯种的汉人了。”   “我大汉民族应该是兼容性极强的民族,既然他们与大汉已经融为了一体,我们就要试图去接纳他们,真正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同袍。”   “就算不是为了异族,也是为了诸如马超这样的汉人考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才是我大汉民族应有的态度。”   “中兴大汉在朕而言,不单单是咱们,也不单单是士族,更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民,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缺少了那一类人的中兴,都不是真正的中兴。”   “朕以雷霆手段消灭鲜卑,目的不是以夷制夷,不是挑起战火,而是要让他们环绕在汉庭四周,和平共处,共谋发展。”   刘辨没办法给他们解释后世华夏的格局,只能以这样的理解,强行将自己的观念塞到他们脑海里,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总之是必须要施行的。   当然。   这样的理由也不见得会牵强。   毕竟,在大汉的边郡,与异族通婚是常有的事情,虽会被人以不耻,但终究是客观存在,没办法忽视的因素。   荀彧或许不知马超的特殊情况,但郭嘉却是知晓,对于他在凉州的影响力,也非常清楚,否则这样一个人占据高位,绝非郭嘉所愿。   “行了。”   刘辨大手一挥,长出口气:“你们下去以后,好好思考一下朕的话,若是抛开那些带有异族血脉的汉人,如今的大汉还是大汉吗?”   “咱们与异族已经产生了交融,这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如此,索性就彻底放开,让他们真正融入我大汉!”   郭嘉、荀彧齐齐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出了皇宫,郭嘉本欲回校事府,却被荀彧招呼上了马车。   二人面对而座,郭嘉笑了笑,轻声道:“文若,你还在寻思陛下的话吗?”   荀彧捏着颔下一缕短须,点点头:“是啊,边郡的情况我不太了解,可陛下也没去过,难道胡汉通婚的事情,已经非常普遍了?”   郭嘉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道:“胡汉通婚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在寻常百姓家中常有,马腾当年便是家道中落,不得已娶羌女为妻,生下了马超。”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在羌胡人的眼中,比那些纯粹的汉人更多了一分信任,加之其子马超,有万夫不挡之勇,在羌胡人的眼中才逐渐高贵起来。”   “想当年,韩遂之所以会跟马腾结拜兄弟,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看重了马腾在羌胡人中的影响力。”   “而马腾也因为与韩遂结拜,真正有了一定的地位,这是二人能迅速在凉州站稳脚跟,且拉起一支队伍的关键因素。”   “该怎么说呢?”   郭嘉终究还是吐口气:“为了利益,相互利用而已。”   荀彧长出口气:“那你觉得陛下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郭嘉皱眉,停顿了片刻:“看样子,陛下当真是要走威服异族的路了,但其实,让他们内部相互征伐,大汉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好的办法。”   “也只有让异族内部经历上一番惨痛的杀伐,再由大汉出面,恩威并施,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我只是不理解,陛下因何执意不肯如此。”   “或许……”   一念至此,郭嘉脑海中产生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理由:“陛下真的已经把他们当作了咱们大汉的子民。”   荀彧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不可能吧?”   郭嘉皱眉:“说真的,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你瞧陛下,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荀彧长出口气,缓缓点头:“陛下从未这般糊涂过,可这一次,他如此行径,实在令人费解,刀子若是不动彻底,只怕强行糅合起来,也会最终散架。”   郭嘉明白荀彧的意思:“文若,或许陛下会有办法,你瞧幽州的三大水库,是真正的造福于民,不仅仅是汉民,还有乌桓百姓。”   “咱们作为臣子的,不就是要帮陛下实现自己的报复吗?虽然陛下的想法很疯狂,但有文若你在,再疯狂的想法也会变成现实。”   “陛下已经开始扭转寒门士族的困境,我相信陛下,同样可以解决民族融合,这个千百年来,都难以攻克的难题。”   “而等到那个时候……”   郭嘉双眸中闪烁着亮光:“大汉,才真正配叫做强汉!因为,它已经没有了对手。” 第565章 祭天大典   接连阴霾了数日的天气,在冬节祭天大典这天,竟悄然放晴,连寒冷的北风都跟着停下了脚步,彷佛也在庆祝这隆重的节日。   刘辨一大清早便起来,在十余个宫女的伺候下,沐浴香薰,梳头装扮,换上皇帝冕服,这才在皇后的注视下,出了皇宫。   可惜……   如今皇后有孕在身,不便出行,否则这般隆重的节日,自当是皇帝、皇后一起完成祭天大典,这样才最是妥当。   出了皇宫,早有侍卫统领朱彤候在一旁,欠身拱手:“陛下,咱们该上车了,史太常那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陛下赶去,便可巡城游行。”   “恩。”   刘辨颔首点头,在朱彤的搀扶下,上了龙舆宝车,头顶祥云华盖,日月星辰环布其上,脚踏大汉神州,山川湖泊尽在其中,寓意天地之间,唯我独尊。   坐下是以纯金打造的龙椅,左右两条小龙撑起刘辨的双手,背后一樽巨龙,威严霸气,象征着大汉吾皇,神圣而崇高的地位,不可侵犯。   整张龙椅雕工精湛,巧夺天工,盘旋其上的金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可谓真正是形神兼备,精妙绝伦。   “出宫—!”   朱彤声如洪钟,下令起程。   刹那间,宛如一片火海在汹汹燃烧,一排排赤红色的战马,象征着大汉火德昌隆,永不熄灭。   若仔细端瞧,便可发现,这些战马个头竟一般大小,连身上的毛色都没有半点差别,走起路来哒哒哒,竟只有一个声音,听起来甚是悦耳,若非久经训练,岂能这般整齐划一。   随行护卫的一排排英姿飒爽的虎贲、羽林将士,迈着整齐、有节奏、有秩序的步伐,随同龙舆宝车一起,朝着朱雀门走去。   吱呀—!   随着皇帝的龙舆宝车驶向朱雀门,巍峨的宫门徐徐展开,温煦的阳光倾泻进来,随之进入宫门的还有那如浪潮一般的呼声:   “大汉吾皇,千秋盛世;”   “威服四海,万寿无疆!”   “……”   虽说刘辨已经知道了整个流程,内心本应该波澜不惊,但当这一波声浪涌入耳畔的刹那,他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来自心灵深处的净化,彷佛一下子飘入了云端,俯瞰天下。   直播间的网友们更是被这波镜头感,带动着沸腾起来,如此一幕,简直要比任何电视剧,都要来得震撼:   “卧槽!这声音、这氛围感,简直太赞了,可惜没有BGM。”   “我想起了宫廷某纪录片的BGM,回头就合成一下,肯定爆火!”   “瞧见没有,文武大臣、四方夷狄全都在恭候着,这就是大汉吾皇的逼格!”   “连我也忍不住给辩爷双击呐喊666了。”   “奈何老子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盛世篇章,在此刻书写。”   “……”   当刘辨的龙舆宝车从朱雀门中驶出来,文武百官、四方夷狄纷纷朝刘辨躬身行礼,山呼之声如同闷雷滚滚,响彻雒阳皇城每一个角落。   吁—!   车停马驻。   刘辨站起身来,朝着文臣武将摆手示意:“众爱卿平身。”   众臣再次山呼起来:“谢吾皇万岁。”   随后,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天有显道,厥类惟彰。”   “……”   这是祭天大典的第一场祭礼。   皇宫祭礼。   皇帝携带文武百官,在朱雀门外展开祭奠。   史子眇携带道人数百,皇宫外的三座大石桥上,开坛作法,悠扬的道音沁人心脾,彷佛在刹那间,让人感受到盛世祥和,心灵空寂。   即便是素来不喜欢这种虚头八脑东西的刘辨,此刻也不由地被道音吸引,心灵瞬间平静,微微躬着身子,以示对上天的敬意。   按照祭礼流程,刘辨在祭词诵完后,当亲自焚香祭拜,待礼成后,方可携百官巡城游行,最终出雒阳,上北邙山,进行最终的祭天大典。   此刻。   刘辨已然下了龙舆宝车,手持三根手指粗细的黄香,恭敬地插入四足青铜鼎中,悠悠青烟缓缓飘向高空,彷佛将人间的祭词也带入了天宫。   “恩洋上苍,庆高明之悠久;”   “德溢人间,作盛世升平之瑞祥。”   “……”   “谨择今日,瞻天仰圣;”   “四海永靖,乐奔安康。”   “……”   “皇宫祭礼成—!”   “皇帝起驾。”   刘辨闻声而动,返回龙舆宝车,跟随着史子眇的队伍,从朱雀门前正中间的桥上,徐徐而过,文武百官的队列在左,四方夷狄的队列在右,随行护驾的勇士缓步尾随。   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离开皇宫,进入极具烟火气息的民间,入眼处,十二丈宽的中兴大道两侧,围满了身穿各色衣物的百姓。   有些人扯着嗓子山呼“万岁”,手中的七彩丝带不停地挥舞,企图吸引皇帝陛下的目光,朝这里看上一眼;   有些人垫着脚尖,扒在人群中,探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期盼,炯炯有神的目光,彷佛诉说着对皇帝陛下的崇敬;   小娃娃们坐在父母亲的脖子里,手里拿着彩带,不停地晃悠,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从道路尽头走来的队伍代表什么意思,但喜庆的氛围却令他们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雄赳赳气昂昂的虎狼将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各个披坚执锐,昂首挺胸,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从街道尽头驶来的刘辨,遥望着满城欢欣的一幕,心中的自豪感倍增,原本一个战乱频发,死伤无数的时代,被自己以雷霆手段收服,避免造成更大的祸患,这是功德。   军事联盟的专家曾给出一组数据,东汉末年,汉族人口至少有六千万,几十年饥荒和大战乱后,到西晋一统时,汉族人口仅剩七百七十万。   十不存一。   简直残酷之极!   而根据荀彧最新递上来的各项数据资料显示,截至目前,大汉总人口至少有七千二百万,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了显著的提升。   这不单单是因为战乱时间缩短,更是因为刘辨废除了算赋、口赋,而导致的人口暴涨的初期迹象,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汉子民的数量必将破亿,呈爆发式增长。   大汉!   已有欣欣向荣之状。   刘辨不断冲两侧的百姓挥手微笑,每每过处,必将引来一阵山呼似的呐喊,彷佛将百姓心底的崇敬彻底点燃一般。   这一幕,别说是现场的大汉子民了,就算是手机前的网友,也不由地心潮澎湃起来,纷纷点赞呼喊:   “卧槽!太牛逼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啊。”   “我特么生孩子的,一定给他起名叫刘彻!”   “辩爷的这一辈子算是够够的了,羡慕嫉妒恨啊。”   “虽说没有飞机、大炮护卫,但这逼格,也堪称时代顶尖了。”   “史子眇这家伙玩这么大啊,比当年从雒阳皇宫出逃,还要牛逼。”   “那不是废话嘛,这可是专属于辩爷的规格,刘协能比?”   “我特么竟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绝壁的大片儿!”   “暴赞!”   “+1”   “+2”   “+10086”   “+身份证号”   “……”   约莫一个时辰。   终于。   来到第二个祭天大殿的地方。   这里早已聚集了过万百姓,将祭坛包围得水泄不通。   刘辨在万众瞩目之下,下了龙舆宝车,踏上通往祭坛的红毯大道。   呜!呜!呜!   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顷刻间响起,瞬间传遍整个皇城,原本喧嚣的会场,也因为这一声号角,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向皇帝陛下。   “呜呼—!”   “惟天惠民,奉天辟壤;”   “天有显道,厥类惟彰。”   “……”   “伏维上帝,锡福祥于三界;”   “居高听卑,作真宰于十方。”   “……”   为了确保过万的百姓可以听到祭词,史子眇在这里安排了一百人诵读,声音之洪亮,犹如在九天之上敲响了磬钟,延绵悠长,覆盖四方。   祭坛四周的百姓闻声而静,纷纷躬身拱手,态度极其谦卑,与此前欢迎皇帝陛下时的喧嚣景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祭词结束,刘辨再次捧起三根黄香,插入祭坛正中的青铜鼎中,朝着青铜鼎恭敬地鞠躬,至此雒阳祭礼结束。   “愿昭阴阳不测之神明,以示彰表无私之满腔。”   “宏施法力,大发吉祥;有求必应,无灵不张。”   “风调雨顺,并无灾殃;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   随后,雒阳百姓跟着起身,纷纷山呼“万岁”,再次恢复到与此前一般无二的喧嚣中,彷佛雒阳祭礼只是皇帝巡城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伴随着皇帝的龙舆宝车再次启程,文武百官、四方夷狄紧紧跟随,随之追赶的还有上万的百姓人流,全都朝着北邙山的祭坛徐徐而行。   幸亏早有官兵肃清的道路,否则必将会被百姓的人流挟裹,今日的北邙山没有了往日的肃杀萧瑟之状,反倒树上、山间、枝杈里全都是调皮的百姓,热闹了不知几许。   半个时辰的路程虽然不远,但有了如此调皮的百姓作陪,倒也让略感枯燥的刘辨有了一丝祭礼之外的喜悦。   这一景景一幕幕,别说是刘辨了,就算是直播间的网友,甚至是军事联盟的专家,都不由地乐开了花。   刘辨一路上与他们聊着趣事儿,倒也不觉得枯燥乏味,反而时常绽出一抹淡笑,让一旁的护卫统领朱彤,都有些惊异愣怔,似乎以为皇帝陛下犯癔症了。   队伍一路缓行至北邙山脚,穿越郁郁葱葱的森林,来到一片以青石大砖扑成的广场上,正中的祭坛同样是以石块砌筑而成,非是临时建筑,而是长久如此。   祭坛方圆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四周竖着八根盘龙石柱,围成个八卦图的模样,庄严肃穆。   史子眇的队伍早已赶来,二十八员精心挑选的道人,分成四面站在祭坛下方,每一面只七人,按照二十八星宿站位。   东方七人身穿一袭藏青色的道服,手执长竿,竿尖上挑着牛头,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龍之形;   北方七人身穿一袭皂色的道服,手执长竿,竿上系七星号带,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   西方七人身穿一袭白色的道服,左手执旌旗,右手握宝剑,按照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   南方七人身穿一袭赤红色的道服,双手捧着香炉,按照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   祭坛正中立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道人史子眇。   他穿一袭杏黄色的道袍,一手握着白旄,一手拎着黄钺,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踏着诡异的步伐,不停地作法祈福。   此时正值巳时末,阳光普照,浓香飘散,氤氲缭绕,可惜缺少奇珍异兽,瑞彩千条,否则必定有股子仙家秘境的感觉。   刘辨下了龙舆宝车,踏上赶往祭坛的路,文武百官、四方夷狄依次排开,毕恭毕敬地列在左右两侧。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一时肇统,千古馨香。”   “……”   “承天之神,兴甘风雨;”   “庶卉百物,莫不茂者。”   “……”   一番祭词如仙音般在林间响起,刘辨走上祭坛,跪在黄色的蒲团上,双手冲天举起,啪的拍响,跟着伏跪于地,礼敬天地神明。   “朕于中兴五年冬节之日,携文武百官、四方夷狄,瞻天仰圣,伏望上天遣神,肃仙府之威仪,免人间之劫数。”   “……”   “自古帝王,体天立极,表正万邦,恺泽遍於寰区,仁风及於奕祀,朕承汉室大统,遥契曩徽,合天弘运,文武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   “……”   这一番祭词,是慷慨激昂,宛如天音靡靡。   文武百官、四方夷狄尽皆山呼万岁,共同祈求上天,维系和平,再建盛世。   虽说四方夷狄听不懂汉语,但翻译官尽皆在侧,听完皇帝陛下的陈述,一个个感动的稀里哗啦,甚至恨不得当场给皇帝磕一个。   以前有人会猜测皇帝此举,必定是别有用心,背后有着阴谋诡计,但是现在来看,皇帝陛下祈求和平之意拳拳,实在是令人感动。 第566章 阅兵仪式   祭天大典顺利结束。   从北邙山上下来时,正值曜日当空的晌午。   原本冰冷如刀的冬季,也只有在此刻,才能感受到些许的温暖。   刘辨乘坐的龙舆宝车回到皇宫,宫墙上已然备好了祥云华盖,五色旌旗插满城头,披坚执锐的将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阵以待,威严呵呵。   呜!呜!呜!   呜呜—!   宫墙门楼上,十个长达一丈左右的号角,正冲天张开它的大嘴,健硕的力士把腮帮子吹得鼓鼓的,奏响迎接凯旋而归队伍的声音。   咚!咚!咚!   咚咚—!   紧跟着,宫墙门楼的两侧,一字排开的二十面巨大的战鼓,在同一时间,响起震天的金鼓声,竟与门楼上的号角声,相得益彰,更显震撼。   四方夷狄素来使用号角声传递进攻、撤退、集合的命令,号角在他们的军队中,与汉军的战鼓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刘辨却将这两种“乐器”,巧妙地结合起来,不仅听起来倍感震撼,更是让四方夷狄从内心深处,感受到来自汉庭的谆谆善意。   要知道,他们迫于汉军的威胁,不得已离开故土,进入汉庭地界时,心里总想着,这应该是一次南阳皇帝陛下安排的鸿门宴。   甚至,步度根的忽然离开,以及朝廷派兵支援、追杀,更是让四方夷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生怕自己会沦为第二个步度根,成为中兴汉室路上的垫脚石。   然而……   北邙山上的祭天大典,让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汉庭陛下广阔的胸襟,不论是鲜卑也好,还是乌桓、羌胡也罢,已经渐渐打开尘封已久的心扉,试图走进汉庭创建的美好世界。   现在他们再次听到具有本族特色的号角声,彷佛一下子便将他们送回到了广袤的草原,蓝蓝的天空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马鞭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而参杂其中的战鼓声,彷佛有胡汉军民,携手赛马,边郡互市,你来我往,他们同样会喝马奶酒,同样能纵情歌唱,迎娶草原上美丽的姑娘。   蹋顿怀抱着双拳,双眸中闪烁出淡淡的泪光,不由自主地点头,喃喃自语:“汉庭陛下,果然非常人也。”   素利凝望着宫墙上,巨大的号角吹奏出草原的声音,同样感动到一塌糊涂:“难道真的是我错念了汉庭陛下?”   弥加点点头,眸子里同样写满了感动:“或许是吧,如今的汉庭陛下虽然年幼,但胸中沟壑难以估量,他在这般时刻,能够以号角、战鼓迎接我等。”   “至少……”   言至于此,弥加扭头瞥向素利:“我个人愿意相信他一次。”   素利咧嘴淡笑:“这样的人,的确值得咱们相信一次。”   弥加耸耸肩:“而且我不想成为下一个步度根。”   素利笑笑:“嗯,有道理。”   旋即。   刘辨率先进入皇宫,文臣武将、四方夷狄紧随其后。   众人分左右上了皇宫城墙,感受着和煦的阳光,举目望向雒阳城池。   自护城河至中兴大道,各种建筑鳞次栉比,有皇城苑的新楼盘,每隔一段距离,便有袅袅青烟直入云霄,这是各家各户的采暖系统,正在发挥作用;   还有七层高的塔式建筑,宛如柱石般矗立在城中,这是商业区的商城,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   金市里的高层建筑最多,其中最高的便是皇家驿馆,因为主要接待异族人,方便换取大汉通用的货币,因此设立在这里;   ……   即便是文武百官,也鲜有人可以来到皇宫的宫墙上,因此不论是汉庭官员,还是来自四方的夷狄,尽皆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一会儿指指这里,一会儿望望那里。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便是刘辨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到皇宫的城墙上,俯瞰整座宫城,颇有种在俯瞰规划图的感觉。   彷佛顷刻间,从规划图上伸出一栋又一栋的建筑,川流不息的人群,喧嚣不停的呼喝,浓浓的烟火气息,环绕着庄严肃穆的宫城。   这样令人大开眼界的镜头感,别说是刘辨了,就算是直播间的千万网友,以及军事联盟的专家,都不由地兴奋起来:   “哇塞!作为参与规划图设计的一员,我突然感觉好幸福,它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也参与了雒阳皇宫地下管线的设计,能看到这一幕,真的太满足了。”   “辩爷,有空出来,多在皇宫转一转,好让我们一起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对啊,反正阅兵仪式以后,咱们应该就闲下来了。”   “是应该多出来瞧瞧,微服私访一下。”   “别总憋屈在皇宫里。”   “同意出来+1”   “+2”   “+3”   “+10086”   “+身份证号。”   “……”   刘辨听着直播间网友的心声,心中不由地有些意动。   的确。   自己自从来到雒阳皇宫,除了椒房殿、崇德殿以外,其余地方基本上没有去过。   虽说这些宫殿,依旧是按照原有的方位建造,连名称都没有变,但至少在部份的样式上,进行了创新,以及规模的扩大等。   这些东西全都是值得一看的,它结合了中华五千年的文明精华,甚至还柔和了很大一部分现代的东西。   毕竟,在不久的将来,刘辨率领下的大汉,毕竟跨入电力时代,各个宫殿会有相应电器的规划,这些都已经在设计师脑海的图纸中提到了。   毫不客气地说,如今的雒阳皇宫虽然表面上,仍是汉代的建筑,但实际上,它的内涵已经提前了好几个世纪。   刘辨心念一动,承诺直播间的网友道:“放心吧,等有空的时候,便带你们好好逛一逛,把雒阳皇城的每一个角落,全部逛到。”   直播间网友顿时乐开了花: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   “早就该这样了。”   “咱们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把自己逼成那样。”   “适度的放松,也是为了更好的奔跑。”   “必须要去皇城里转转,我想逛汉代的商场。”   “我也想逛,还想在里面吃小火锅。”   “这滋味肯定非常好。”   “目测古商业街要火一波。”   “……”   正当刘辨与直播间网友沟通时,从后方过来一个人:“陛下,吉时已到,阅兵仪式,可以正式开始了。”   “好。”   刘辨缓缓点头,吩咐道:“既如此,那边开始吧。”   荀彧揖了一揖:“诺。”   旋即。   躬身退下。   不多时,便听得铛的一声清脆。   这是雒阳皇宫城墙四角上的磬钟,发出的祥和磬音,更是代表阅兵仪式的正式开始。   刘辨走上前来,望着河对岸聚集的百姓,以及下方整齐等待阅兵的兵马,朗声道:   “中兴五年,冬节阅兵仪式,正式开始。”   通过大喇叭传递出去的声音,顷刻间覆盖全场。   众将士齐声山呼:   “万岁!”   “万岁!”   “万岁!”   随后,城墙上拉出五十门大炮,烟囱粗细的口子,足足有七尺长,金黄色的外衣更显富贵逼人,甚至连架炮的支架,全都是精铁锻造而成。   “放炮!”   蓬!蓬!蓬!   接连的爆炸声响起,一颗颗带着彩色的烟花,从皇宫城头飞向天空,旋即在高空上绽开,绚烂无比,引得全程的百姓一阵狂欢。   甚至,即便是城头的文武百官、四方夷狄,也被眼前的绚烂多姿的一幕,惊到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郭嘉抬头望向天空,不禁点头称赞:“我只知道今年的祭天大典,远胜于往年,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绚烂。”   “是啊。”   一旁的荀彧同样长出了口气,扬着脑袋,盯着天空,心中倍感震惊:“我也没有想到,流程中提及的礼炮,居然这般好看。”   跟前的鲁肃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听说这东西的前身便是伏火雷霆弹,谁能想到,它在战场是杀伤性极大的兵器,但在这里,竟然成为了礼炮。”   其实,这种情况在大汉很常见的,比如说某些兵器,不仅在战场上神威赫赫,甚至在朝堂上,也能成为仪仗用的兵器,欢迎外宾、彰显威严,尽皆有用。   而现在……   这五十门绚烂的礼炮,对于外宾而言,更多的是欢迎,否则就不该是绚烂的彩炮,而是真正的炮弹了。   不明真相的四方夷狄只是觉得很漂亮,压根就没有朝着伏火雷霆弹的方向想,甚至还不时点头称赞,言汉庭果然非比寻常。   伴随着礼炮声响起,从皇宫外的尽头处,齐刷刷走来一支身穿铝合金战甲的队伍,他们一手拎着盾牌,整齐划一地提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是空的,但也在随着步伐而整齐摆动。   就在他们即将赶到皇帝陛下跟前时,忽然一个嘹亮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平地而起,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作为精锐步兵的代表,高顺的陷阵营自然是最具有代表性的。   他亲自挑选了五十名精悍的步兵,整日训练,才有了今日整齐划一,震撼之极的阅兵,作为最前排的领军者,高顺更是倍感振奋。   尤其,当他扭头望向皇宫城头,发现皇帝陛下正冲自己招手示意,面带着微笑,高顺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自豪。   他素来是个低调的人,即便建立功勋,内心也毫无半点波澜,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作为大汉军队的代表,第一个接受皇帝陛下的检阅。   高顺感觉……   这样的牛逼,值得他炫耀一辈子。   于是乎,他将胸膛挺得更高,声音更加洪亮,双眸精芒愈发坚定,彷佛害怕皇帝陛下瞧不到自己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   而当高顺踏着坚定的步伐,离开皇帝陛下视野的时候,他依旧昂首挺胸,没有丝毫松懈,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汉军队的风貌。   哒!哒!哒!   随后,一阵疾促且清脆的马蹄声,从道路的尽头响起。   举目望去。   一支精锐的骑兵正策马飞奔过来,这些战马全都是象征着大汉火德的赤马,每一匹战马上全都披着明晃晃的战甲。   不过,这些战甲只是在关键部位,并没有遍及全身,但饶是如此,当他们闪亮登场之时,依旧引起了一阵轰动。   毕竟,与北方的异族交战,玩得就是骑兵,对于他们而言,更关注的便是汉庭的骑兵,虽说已经有狼骑、豹骑展示了实力,但毕竟不是亲见,因此说服力完全不足。   呼啦!   正当四方夷狄议论纷纷时。   忽然,有士兵抬着三个笼子出现,他们打开盖板,顷刻间便有上百只雀鸟从里面飞出来,乌泱泱一片,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正当众人不知朝廷意欲何为时,就只见骑兵队伍的领头三人,顷刻间策马而出,三人纷纷捻弓搭箭,冲着高空张拉满月。   嗖!嗖!嗖!   三支神箭呼啸而出,宛如一道流星般,划过众人的面庞。   而在数秒后,三支箭矢坠落在地,每一支箭矢上,都毫无例外的,多出一支五色雀鸟,顷刻间便引得全体将士喝彩。   蹋顿眼瞅着眼前一幕,顿时惊诧不已:“好箭法,居然能在数百只鸟中,一箭命中目标,汉庭竟有如此猛士?”   苏朴延更是吓得眼珠子快要瞪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说,汉庭最厉害的骑兵,正在鲜卑吗?没想到朝廷还藏着如此猛士?”   嘶—!   素利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吕布、黄忠、太史慈等人,肯定在鲜卑无疑,他们毫无疑问可以办到,但不曾想,竟然还有别人?”   弥加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虽然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眼神中的惊骇,却早已经展露无遗:“汉庭每年的骑术大比武,骑射全都是重中之重。”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骑兵实力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般程度,这样的人即便放在草原,也堪称勇士啊!”   “好一个汉庭!”   弥加发自肺腑,由衷感慨:“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第567章 四方夷狄递国书,开启盛世太平!   骑兵、步兵、海军、方阵、战车……   各兵种依次从朱雀大门外走过,看得文武百官、四方夷狄,好一阵拍案叫绝,甚至还有一些此前没有展示过的炮兵,也在这次阅兵仪式中,首次亮相。   尤其是四方夷狄,在见到炮兵的首次亮相后,在瞬间便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同时思绪飘飞,幻想着汉庭必定还有没展示出来的兵器。   面对如此强大的汉庭,对方给自己机会臣服,自己又岂能上杆子找死呢,于是乎很快大家便形成了统一意见。   “汉庭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依附强者,才是咱们生存下去的机会。”   “我原以为步度根已经探出了汉庭的实力,但不曾想,这只是汉庭的冰山一角罢了。”   “步度根死的不冤啊,他若非抢占了先机,估摸着非得被吓死不可。”   “没错,谁能想到伏火雷霆弹的射程,居然可以达到数千步远。”   “若是一排打过去,即便是骑兵,也未必能冲过来。”   “这才是汉庭真正的实力!”   “……”   等四方夷狄从宫墙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汉庭展示从来的军力,彻底折服,一个个全都在幻想着,在夕食的国宴上,要如何表现,赢得皇帝陛下的青睐。   他们已经不单单想要让边郡互市,沟通有无,更希望能够得到汉庭的庇佑,成为他们的臣属,从而保障子民的延续。   所幸。   他们来之前,就知道是要参加汉庭的冬节祭天大典,各个部落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只是某些首领的礼物,有些拿不出手而已。   唯今之计,就是趁着这一个时辰的空挡,尽全力想些力所能及的办法,来弥补此前因为不屑而犯下的错误。   尤其是鲜卑、乌桓,一个个急得是焦头烂额,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在礼物上,花费心思,弥补之前得不足。   崇德殿。   刘辨端坐在上首,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悦色,略一思忖后,轻声言道:“换言之,京中的四方夷狄,绝大多数从内心已经臣服。”   郭嘉颔首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尤其是鲜卑、乌桓,步度根的事情对他们影响实在太大,加之今日的阅兵,更令他们感到震撼。”   “蹋顿此次前来,原本便有与咱们交好的想法,因此始终保持的比较友好的态度,但阅兵仪式后,他们似乎感受到咱们的强大,尤其看到素利、弥加千方百计寻找礼物,因此变得愈加着急。”   一旁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据我所知,南市中的中兴广场,现在有很多都是四方夷狄的人,他们尽皆在搜寻好的东西,想要充当礼物。”   “西羌的迷当大王听说已经把他父亲赐给自己的宝物,当作礼物要献给陛下,现在也派人在城里搜寻盛放宝物的礼盒。”   “听说……”   荀彧皱着眉,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礼盒。   一旁的郭嘉笑了笑,直接补充道:“听说是从一个典当行那里,搜罗到了一个镶嵌宝珠的紫檀木礼盒,当真可谓是价值连城。”   “陛下,西羌的这位迷当大王,看来已经不仅仅折服于马超,从现在开始,更要折服于咱们汉庭了。”   “嗯。”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理当如此!孟起年轻,前途无量,早晚还要引兵打仗,岂能一直呆在凉州,当他镇羌的天神。”   “这种任务还是交给朝廷来做吧,只有朝廷真正强大起来,他们才会真正臣服,这样将来即便是朕走了,羌胡也不敢虽以冒犯。”   “靠人?”   刘辨哂然一笑,摇了摇头:“是靠不住的。”   荀彧赶忙欠身拱手:“陛下还年轻,肯定能带领我等……”   “打住!”   刘辨摆手打断荀彧的话,轻声道:“这种事情不是说朕年不年轻的问题,朝廷需要建立一套完善的机制,来让汉庭始终保持强大,且能不断强大。”   “而不是因为换了一个皇帝,就会因为其能力不足,而迅速变弱,成为别人口中的肥羊,朕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年轻,就想着可以一辈子带着朝廷强大。”   “人固有一死,早晚而已。”   刘辨显然对生死看得非常淡定:“朕需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探索出这样一套制度,让朕即便是去了,汉庭依旧可以在这套制度的支撑下,继续傲然于世。”   “奉孝、文若。”   “在。”   “你们同样很年轻,当与朕共勉。”   “诺。”   言至于此,刘辨扭头瞥向郭嘉,叮嘱道:“尤其是奉孝你,务必要戒掉五石散,饮酒更要适量,不可过渡,一切当以身体健康为主,明白吗?”   郭嘉倍感荣宠,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已基本上戒掉了五石散,至于饮酒,也没有之前多了,现在身子骨比起往年,已经强了不少,多谢陛下挂念。”   刘辨绽出一抹淡笑:“嗯,如此甚好,切记,身体是事业的本钱,不能为了要搞事业,便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那是不可持续的。”   “陛下什么都懂。”   “但是……”   不等郭嘉开口,便被荀彧打断道:“您自己不比我们都要忙吗?统筹全局,事无巨细,甚至连雒阳皇宫的规划,都是您亲自主持、绘画。”   “有一个这般勤政的陛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敢懒政,陛下呼吁臣等要注意身体,不能为了事业,便让身体垮掉。”   “那么……”   荀彧躬身行礼,轻声道:“这样的话,臣等同样要送给陛下,如今朝廷已经走上正轨,凡事没必要那般匆忙,千万别因此累垮了身体。”   郭嘉急忙附和道:“文若之言,甚是有理,陛下固然比我等都要年轻,但同样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哈哈哈!”   刘辨仰天哈哈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你们俩呀,还真是……说得对啊!即便是朕,也要注意身体,放心吧,朕答应了。”   荀彧、郭嘉齐齐拱手:“陛下英明。”   刘辨摆了摆手,长出口气:“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吧,夕食的国宴是今日最后一道程序,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二人颔首:“诺。”   旋即。   躬身退出了大殿。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刘辨长出了口气。   然而此刻,直播间的网友,已经为此嗨翻了天:   “郭嘉身体的确比以前强壮了一些,调出以前的视频,感觉就是个麻秆。”   “是呢,郭嘉虽然比较风流倜傥,但这身子骨太单薄了,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不过这俩人还挺有意思的,他们不知道辩爷有咱们帮助,压根没那么累的。”   “辩爷一个人,顶得上他们上百个,单从脑容量来说。”   “岂止上百个啊,至少也得上万了,哈哈哈。”   “……”   刘辨没有理会心底的声音,只是缓步走出了崇德殿,负手而立,遥望着逐渐西斜的曜日,那璀璨的云霞当真妩媚之极。   没错!   若只是曜日一轮,又有何美丽,只有把它和绚烂云霞放在一起,才能证明它有多么美丽,它具有多么大的能量。   大汉便是这轮曜日,四方夷狄便是被曜日映红的云霞,五十六个民族只有团结在一起,这才是刘辨真正想要的强汉的模样。   没一会儿。   夕食国宴的时间到来。   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下方文武百官、四方夷狄分坐两旁。   殿中身穿粉色长裙的仙子,正随着悠扬的琴音,翩翩起舞,数丈长的水秀在空中舒展着它的身姿,令人赏心悦目。   文武百官欣赏着美丽的舞蹈,彷佛见证着大汉的中兴,一个个喜笑颜开,不时点头称赞,与身旁人一起品评国宴上的舞姿。   曲终。   刘辨举起酒爵,相邀众人:“来人,让咱们一起为大汉的中兴,干了爵中酒,明年大家一起努力,争取再创辉煌。”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酒爵,一仰脖子,酒到爵干。   正在这时,乌桓蹋顿起身离席,学着汉人的礼节,朝皇帝陛下欠身拱手:“陛下,臣乃乌桓蹋顿,此番受邀入京,参加祭天大典,倍感荣宠。”   “因此,臣带着我族中的舞蹈,希望可以为大汉的国宴,增添一份不一样的乐趣,还望皇帝陛下可以恩准。”   虽然,这口蹩脚的汉话,让刘辨听着有些难受,但他还是面带微笑地摆了摆手:“你能有此心意,朕岂能不准。”   “准了!”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正好,朕也想欣赏一下乌桓的民族风情。”   蹋顿心下大喜:“多谢陛下。”   旋即。   早已准备好的数个粗壮汉子,穿着乌桓人的礼服,来到崇德殿中,当悠扬的号角声搭配着极具民族特色的胡笳响起,粗壮的汉子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发出极具穿透力的草原之声。   呜呜吼吼的声音在崇德殿中响起,搭配着极具草原特色的乐器,顿时有种万马奔腾,狂风呼啸的既视感。   这声音时而疾促,有如奔马;时而沉闷,宛如闷雷;时而又轻盈,如同草原上展示翱翔的巨鹰;时而又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潺潺流水,滋润着水草。   眼前的视觉、听觉盛宴,顿时让直播间的网友兴奋起来:   “作为一个内蒙人,看到这一幕,内心真的被出动了。”   “是啊,有种梦回草原的感觉,虽然我现在在外地。”   “我已经十年没有回家了,这一曲彷佛让我一下子回到了故土。”   “该怎么说呢,多谢辩爷可以不顾时代的阻碍,兼顾我们的感受。”   “是啊,作为一个内蒙人,我真的非常感谢辩爷。”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造成隐患,但我还是要说一声感谢。”   “辩爷已经把能做的,全都做了,至于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如果接下来,鲜卑、乌桓还会造反,即便消灭了他们,我也不会心疼。”   “没错,辩爷已经做到最好了,这次主动的民族融合,希望可以成功。”   “争取避过五胡乱华,不让这一悲剧上演。”   “辩爷加油!”   “加油+1”   “+2”   “+10086”   “+身份证号”   “……”   接下来,东西鲜卑、羌胡、氐人、山越、武陵蛮等族,全部献上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有一些很有民族特色的东西,时常能引起直播间网友的兴奋。   甚至,是一些已经失传的技艺,再次重现在直播间间中,让联盟里的专家都为之振奋,这对于华夏文明的传承,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今日的国宴虽然没有一句涉及到政务,但大家却心领神会,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来自大汉的浓浓善意,年轻的皇帝陛下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他们做朋友。   曲终人散。   国宴在欢愉的气氛中结束。   翌日清晨,鲜卑、乌桓、羌人等夷狄,便献上了国书,尽言要与汉庭携手共创和平盛世,希望能够友好往来,互市通商。   “陛下。”   尚书令荀彧将国书呈上,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四方夷狄尽皆递上国书,咱们至少在二十年以内,不必担心有兵祸发生。”   这样的结果自然也在刘辨的预料之中,他缓缓点了点头:“二十年,应该足够咱们施展下一步计划了。”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咱们不给他们一点缓和的时间吗?”   刘辨坚定地摇了摇头:“打铁就要趁热,先把沟通建立起来,让商队得以介入,这件事让子敬负责去办,朕之前便已经跟他商议过了。”   “此外,要将苜蓿传入草原,争取让游牧民族的同袍,能够安定下来,只有这样,才能方便咱们将来的深入管理。”   “……”   针对皇帝陛下提出来的东西,荀彧逐条记录。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件事皇帝陛下已经是深思熟虑,否则不可能脱口而出,连思考都不带思考的,彷佛是水到渠成一样。   “你可记清楚了?”刘辨长出口气。   “嗯。”荀彧肯定地点点头,“陛下放心便是,已经记清楚了。” 第568章 梦回千年,起点亦是终点!(大结局)   冬节祭天大典之后,刘辨将手头几件事处理完毕后,终于得以闲暇下来,带着唐姬一起,在皇宫闲逛,对于孕妇而言,也算是一种锻炼。   唐姬的孕肚非常大,从侧面望去,怕是足足厚了三倍,让她略显纤瘦的身体,愈发的有种将要被拽脱的感觉。   走在楼梯上,唐姬的手使劲儿抓着王昊,因为她即便俯下身子,也望不到自己的脚,走起路来,特别没有安全感。   刘辨的手虽然被唐姬握得很疼,但却始终没有松开,没有说过半句嫌弃的话,就任由她这么握着,且柔声细语地指挥着唐姬落脚。   “没错,慢点。”   “就是这样。”   “放心,有朕在,肯定没事儿的。”   “你要绝对信任朕。”   “放心走。”   刘辨搀扶着唐姬,一步一个脚印,慢慢下了楼梯。   唐姬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她的目光扫过皇宫的景致,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旋即扭头瞥向刘辨,柔声细语道:   “陛下,其实妾身早想来皇宫转转了,只是王太医一直都不允许,还说这样比较危险,没想到陛下今日却带妾身出来了。”   “太医说得对。”   刘辨先是肯定了王宣,随后轻声道:“不过,只要防护周全,该出来走走,也是能出来走走的。”   “毕竟,总呆在椒房殿里安胎,也不是个事儿,人总是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才行,多走动走动,对你和孩子,也有一定的好处。”   “当然。”   言至于此,刘辨补充道:“你心情好些,这样对孩子更好。”   唐姬嫣然淡笑:“陛下,你懂的可真多,若非妾身早跟了陛下,恐怕要误会陛下有过多少女人呢,这些事情从陛下口中说出,总感觉特别有道理。”   关于育儿经的问题。   军事联盟的专家,已经对刘辨进行过全方位的传授知识。   别说是医疗体系不发达的古代了,就算是现代的妇产科医生,也未必有刘辨专业。   他为了这事儿,可是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就是害怕生出来的孩子,会跟之前的皇帝一样,年岁不大便夭折。   毕竟,自己的年纪也不过只有十七岁,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压根连结婚的资格都不够,又怎么能生孩子呢。   至于唐姬更小,只有可怜的十六岁,在现代社会中,也仅仅只是个高中生而已,连发育都没完全呢,居然就要挺着大肚子,当亲娘了。   在这种情况下,刘辨自然要一万倍的小心:“那当然了,你现在的情况,对于朕而言,甚至要比国事还重要,朕自然会遍览古籍,万分小心。”   “好了。”   刘辨摆了摆手,长出口气:“你想去哪里逛逛?朕陪你一起。”   唐姬蹙了蹙蛾眉,心中晃过数个宫殿,最终锁定在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陛下,咱们要不回阿阁瞧瞧吧,那是咱们开始的地方。”   “嗯。”   刘辨怅然地点点头,叹口气:“那里也是朕开始的地方,走吧,一起去瞧瞧。”   唐姬颔首:“嗯。”   二人上了龙舆宝车,缓缓朝着阿阁方向走去。   沿途的宫殿的确发生了变化,刘辨全都会一一跟唐姬解释。   这里采取了什么技术,那里采取了什么技术,这个井盖下面是污水井,那个井盖下面是自来水井。   甚至,刘辨还单独说明了情况,皇宫采取单独的系统,与雒阳皇城的百姓,使用的完全不同,这样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当初的事情发生。   唐姬虽然听不懂,但却听得非常认真,而且时常会冒出一些有趣的问题,虽然显得比较低级,但却令刘辨非常受用。   其实,刘辨自己也比较清楚,唐姬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因此这才逼迫自己听这些术语,如此一来,气氛会显得比较愉悦。   吁—!   没一会儿,马车停下。   朱彤欠身拱手:“陛下,阿阁到了。”   刘辨嗯了一声,起身下了马车,伸手搀扶唐姬下车:“皇后慢些,先踩在马凳上,对,可以落脚,放心,不会踩空。”   唐姬款款下了马车,举目望向眼前这个熟悉的宫殿,回忆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六年前的一幕幕,恍如昨日。   “走。”   刘辨望着宫门,搀扶着唐姬一起:“咱们进去瞧瞧。”   唐姬点点头:“好。”   吱呀—!   推开尘封的大门。   印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的场景。   他们绕过照壁,走向前院,进入阿阁中,回忆顿时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冲刷着脑神经,此前的一幕幕像是在这短短的一刹那,又重新走过一遍似的。   “朱彤,你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朕让你杀了那个冒犯朕的羽林郎,而你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将他杀死了。”   “嗯。”   朱彤肯定地点点头:“当然记得,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末将被董卓调离了阿阁,临走时举荐好兄弟史阿来保护陛下。”   “嗯,没错。”   刘辨对此印象深刻。   毕竟,这是他刚穿越的第一天,那时候的自己,内心是崩溃的,若不是有千万网友帮忙,他压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后来……”   刘辨的目光扫过阿阁中的一切,不论是桌椅板凳,还是院里的花草树木,即便明知道东西已经全都更换了一遍,但仍旧觉得倍感亲切。   刘辨笑了笑:“后来便是由史阿代为传信,密谋逃离皇宫的事情。”   唐姬同样凑过来:“朱将军,本宫有个疑问,不知你可能解答否?”   朱彤欠身拱手:“皇后旦问无妨,末将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姬蹙了蹙峨嵋,轻声询问:“在史阿传信的这段时间,他始终都没有露面,更没有暴露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   朱彤皱了皱眉,略显尴尬道:“根据史阿自己说,他师傅是虎贲军中的一员,因此他对皇宫的换防等事情,有一定的了解。”   “寻常的宫墙也的确拦不住他,他只需要核算好士兵巡逻的时间便够了,每次都是在巡防最松懈的时候潜入。”   “此外……”   “……”   刘辨听得是心惊肉跳,干脆摆手打断,轻声道:“这样吧,由你负责牵头,拟定一个宫防巡视的方案,务必要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朱彤欠身拱手:“陛下放心,现在每日的巡逻,全都是临时指定,应该是可能有规律的,末将已经在操心这种事情了。”   “嗯。”   刘辨颔首,但仍坚持道:“但还是要报个方案上来,明白吗?”   朱彤点点头:“好的,末将明白了。”   刘辨摆了摆手:“皇后,咱们去内院瞧瞧。”   唐姬嗯了一声:“好。”   二人一起走入内院。   果然。   布局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们一起走过曾经同床共枕的地方,一起回忆过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好一番感慨后,方才离开,来到了庖厨,来到了那口井的旁边。   刘辨长出了口气:“想当初,咱们便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朕还清楚的记得,那是朕第一次杀人,居然毫不犹豫,现在想想,甚是勇敢。”   “是啊。”   唐姬颔首点头,似是陷入了回忆:“妾身想起当年,也的确有些吃惊,陛下您竟敢杀人,而且出手果敢,一招毙命。”   “……”   众人正在畅想昨日时。   忽然。   朱彤的声音如同惊雷般乍起:   “陛下小心—!”   “陛下—!”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泛着奇异的纹路,向内旋转,凭空出现刘辨的身后,近在咫尺,触手可碰。   刘辨只感觉背后发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握唐姬,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牵扯,来不及闪躲,刘辨只能发出一声惨叫,被黑洞吸走了。   与此同时,直播间乱作一团:   “雾草!这是怎么回事?”   “辩爷该不会穿越回来了吧?”   “有木有在旅游景区的朋友,冒个泡啊。”   “求冒泡!”   “求冒泡!”   “……”   与此同时。   刘辨只感觉巨大的晕眩感出来,随便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他出现在一个宫殿内,身上穿着九龙袍,手里牵着一个人。   没错。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姬。   而他们已经离开了皇宫,在一个斑驳古迹的殿内,头顶是白炽灯,四周还有现代化的栏杆,甚至旁边还有拿着自拍杆的男男女女,愣怔地望向自己。   “陛下,妾身……”   唐姬吓了一跳,怯生生往刘辨身后躲,但只感觉腹部一疼,整个人完全僵住了:“陛下,妾身似乎要生了,妾身不行了。”   此刻的刘辨已然意识到结果,大声呼喊:“快!帮我打120!”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