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好感度系统坏掉的我决定披上马甲》作者:央墨   文案:   游戏达人森深雪在死亡后接受好感度系统的邀请,欣然来到异世界进行人物攻略,用目标的好感度换取自己活命的天数   然而事情在开始前就出了各种差错,于是森深雪不得不给自己换了个系统,走上了一条忽悠王的不归路   迷茫的羊之王:难道,我真的不是一个好首领吗?   森深雪:首领?或许在这之前会想要问自己另一个问题——你真的想要成为首领吗?你真的想要过这种手染鲜血、为大家带去不幸的生活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头找个工作好好生活吧,我觉得当个诗人就不错,你怎么看?   年幼无助的宇智波:父亲最近跟哥哥一直在吵架,好烦恼哦,我要怎么劝他们呢?   森深雪:劝?不,在信念无法达成一致前,单纯的劝说只是延后矛盾的爆发期。所以我们为什么不从源头解决这件事呢?既然木叶和宇智波无法达成一致,那么我们就转移矛盾吧——去用资本构建你的理想国、去成为商业王吧!   想要毁灭普通人的咒高学生:我讨厌猴子!   森深雪:真的吗?你深感失望的到底是那些愚昧的普通人,还是不堪重负的自己?你觉得这一切的问题根源到底在哪里?不是普通人与咒术师的矛盾,也不是腐朽高层的矛盾,而是是底层普通人怨气横生中层咒术师疲于奔命高层却醉生梦死的体制矛盾!所以,来吧,让我们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你觉得首相这个位置怎么样?   众人:所以你到底是谁?!   忽悠王·森深雪:我就是你们的第二人格啊!   副标题:一个破碎的我要怎么拯救一个破碎的你(误)/一个忽悠王的征程   排雷:   1、忽悠王系列/乐子人系列,非P文,非买股文,非修罗场文,是搞笑文!搞事文!   2、被忽悠的人很多,不止文案这几个;   3、女主与大部分人都是亲情向和友情向;   4、时间线很长,穿越世界很多,有感情线有剧情线,有前男友也有前夫,最后cp270,感情洁癖者慎入。   内容标签: 综漫 系统 咒回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森深雪 ┃ 配角:5t5,270,柱帝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个忽悠王的征程   立意:改变命运从小事做起 第1章 开始搞事   [森深雪。]   [十八岁,重度游戏爱好者。]   [虽然因为其名字的拗口和颇具异域风情的脸,而被屡屡认为是日本人或是具有什么具有外国血统的混血儿,但其实却是实打实的中国人。宅女,轻微社恐患者,在有生之年里除了在游戏中之外,从没踏出过离家方圆百里的地方,就连选择大学这样的事,也出于‘不想离开家’、‘不想接触太多人’这样的理由而奋发努力,考上了离家近的一所985,而后按部就班地修满学分,按部就班地毕业了。]   [其人聪慧,但性情平和,胸无大志,讨厌麻烦,虽然年少轻狂的时候曾因为想要出风头而连连跳级,但后来又发觉这样其实过于引人注目,会给自己惹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在之后选择了平淡过度的方法,让大家只以为这是个伤仲永的典型例子,对其逐渐失去兴趣,从而换回了自己的平静生活。]   [喜欢游戏,在游戏上是个来者不拒的花心家伙,宗旨是‘只要有趣随便什么都可以’,偏偏又热爱金手指,安装好游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搜攻略与金手指,是一个只想享受胜利果实但不想奋斗的家伙。]   [综上所述,其人行事其实十分没有原则,但意外的是在地方又非常有原则,是一个在GTA里都会遵守交通规则老老实实等红绿灯的家伙,甚至从不在乙女游戏中打逆后宫结局。谨小慎微,拾金不昧,会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助流浪猫找到主人……结果却在现实中被不看红绿灯的司机意外撞死,大概这就是好人没好报的经典结局。]   “喂!够了吧!你这个系统怎么回事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念我的档案,太没礼貌了吧?!而且这是谁写的资料?喜欢金手指有什么错?!什么叫做只想享受胜利果实却不想奋斗的没原则家伙啊?!小心我投诉你啊!”   [呵,你还想投诉我,我还没投诉你呢!明明你的资料里是乙女游戏达人,结果却是个社恐!]   “社恐怎么了?你有什么看不起社恐的?!你还是个好感度系统呢,结果不也没有好感度选项和好感度事件?!”   好感度系统的愤怒冲破天际:[你醒醒好伐,这可是异世界啊!你见过哪个异世界会有好感度选项和好感度事件的啊?!]   森深雪的愤怒同样冲破天际:“如果不是你说这任务就跟玩游戏一样,我怎么会接受这种事啊?!如果我真的有面对面刷好感的能力,我就不是‘乙女游戏达人’,而是海王之王了啊!你见过哪个现充会是重度游戏爱好者啊?!”   [……]   “……”   “唉。”X2   “接下来怎么办?”X2   怎么办?没办法,都绑定了还能怎么样?   凑合过呗,还能离不成?!   [我刚刚向总部递交了你的换系统的申请。经过上级审核后,你的申请被驳回,不过我得到了加载第二系统的资格……但我说实话,我是好感度系统,跟这个第二系统的相性实在不太高,所以接下来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宿主你自己的努力了。]   好感度系统唉声叹气。   森深雪问道:“第二系统?那是什么?”   [请宿主向前看,打开控制面板,并切换第二系统。]   森深雪目光放远,越过窗户,将摩天轮之下的游乐场尽收眼中。   此时的森深雪,正位于游乐园内,而在她的目光尽头,则是一座云霄飞车。   “打开控制面板。”   在森深雪的眼中,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游戏面板轻灵滑出,上头无数头像与密密麻麻的好感条。   这些显示在控制面板上的头像,都代表着森深雪可攻略的人物。只不过上头大半都是灰色剪影,彩色头像则少之又少。   灰色剪影,代表着森深雪还没有遇见这些人物,好感值未点亮;而彩色头像,当然代表着已经遇见过的人物,虽然他们的好感值都是属于陌生人的1-10。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已经点亮的头像中,好感值最低的,是代表着波本的头像,一个笑起来有点甜又有点痞坏的黑皮帅哥。   森深雪想了想,觉得这爆低的好感度应该是因为前些天她在加入酒厂后与波本出任务时没话找话,跟他说了个卧底的笑话,于是这位笑起来还有点甜的黑皮帅哥表面上对她依然友好,回头好感度就哐哐掉到了-60。   好感度系统当时就抓狂了:你找的什么话题?你这是社恐吗?你这分明就是智障吧!!   森深雪感到十分不服:明明是他跟琴酒先提起卧底的吧?我只是个捧哏啊!这样也能掉好感我难道不冤枉吗?!   好感度系统咆哮: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森深雪:他是什么人?   好感度系统:……你《名侦探柯南》看到哪儿了?   森深雪:就铃木家和怪盗基德battle那里吧。   好感度系统:……行叭。   这就是只看了个开头。   这一刻,好感度系统终于沉痛明白,世上的二次元们其实并不相通。   游戏宅和动漫宅之间,那是有壁的!   不过接下来令森深雪颇感意外的是,随着波本好感度掉到-60,琴酒的好感度竟然慢慢上升到了25!   关于这一点,心里种了很多树的森深雪深深明白,这位酒厂头号打手绝不可能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更不可能是觉得她冷笑话讲得好所以给她一口气发了25的好感度,所以这样不同寻常的好感值,一定来源某些地方——比如说她的身份。   两个月前,森深雪为了加入组织攻略指定人物,她使用了一张系统提供的身份卡。   虽然森深雪不知道最后系统给自己安排了怎样的身份,但从她被组织的人找到并态度良好地接走的份上,她觉得自己这身份应该安排的是黑方阵营人物,并且她十分怀疑这具身体与酒厂老大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因为在通话中,“那位先生”好像对她还挺信任挺亲近?   总之,在森深雪暂时取得了组织老大的信任后,BOSS的头号打手琴酒,对她的好感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过这好感度带来的后果却让森深雪十动然拒,因为琴酒对她表现好感的方式,就是多多带她出任务、教导她“如何更方便迅捷地解决掉某人”,以致于森深雪在加入组织的短短两个月内,就充分了解到人类是一种多么脆弱的动物,以及人类到底能有多少种死法。   森深雪:草(一种植物)!   今天,琴酒带着他的小弟伏特加好像是要来这游乐场内与什么人做交易,并且又一次顺手捎上了她,像是带杀人实习生一样,让她“好好看好好学”。   但森深雪可不想看到这种东西,更何况她还听到了游乐园里有个少女叫“新一新一”的声音,还有某个标志性的云霄飞车……森深雪当即就感到头皮发麻,找了个借口开溜,自己一个人来坐了摩天轮,说是借口透透气。   由于琴酒在她手机里装了窃听器,所以对她并没什么太多的不放心,随手放了她一马,这才让她避开了开局就迫害主角并被主角定位反派的事件。   “唉,我好难啊……”   想到这度日如年的两个月,森深雪深深叹气。   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紧张道:“系统,你确定与你相关的一切都会被屏蔽吗?确定吗?我不会半路被发现是外来者吧?我跟你的话不会有别人听到的吧?!”   [确定确定,赶紧切换第二系统做你的任务去吧!]   “……行叭。”   “切换第二系统。”   下一刻,森深雪面前的控制面板一闪,各个头像和闪闪发光的好感度条都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简洁明了的操作界面和高科技视界,有点像是游戏《看门狗》。   森深雪视线移动,看到了左上角的任务目标以及右下角的小地图。   这时,小地图上有非常多代表着中立陌生人的黄点,以及两个代表队友的小绿点。   森深雪本来以为这两个队友应该就是主角团工藤新一与毛利兰,结果她将小地图放大后才发现,这两个队友不是别人,正是酒厂知名打手琴酒,以及知名打手的知名狗腿伏特加。   森深雪:……草!(一种植物)   森深雪泄气地看向了左上方的任务目标。   [任务目标(新手):第一步,选择阵营。]   [备注:此选择只有一次,且不可逆。]   森深雪在任务目标栏上看了三秒,而后她的视界稍稍暗下,三张牌在她面前凭空出现,逐一翻开,分别是红牌、黑牌、无色牌。   [红方牌:红方牌是正直的人的第一选择。作为红方阵营的任务,你可以自动获得一个合理的红方身份,享受许多来自红方阵营的福利与帮助,不过与此同时,你也要遵守红方阵营的规则,完成来自红方阵营的任务。并且作为红方阵营的人物,你还要遵守最重要的一条铁则——不能杀人。(红方阵营声誉 500)]   [黑方牌:黑方牌是肆意妄为者的最佳路线。作为黑方阵营的人物,你可以自动获得一个合理的黑方身份,享受许多来自黑方阵营的福利与帮助,并且与此同时,只要你遵守黑方阵营的规则、完成来自黑方阵营的任务,你就能够不受约束地做出任何事,当然,后果自负。(黑方阵营声誉 500)]   [无色牌: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没有人知道你的目的。你可以做任何事、将自己伪装成任何阵营、去取得任何人的信、去背叛任何人的信任。但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任何一方会信任真实的你。(无声誉加成)]   森深雪看着这三张牌,十分疑惑:“我之前不是用过一张身份卡了吗?”   [只要不相互矛盾,身份卡就可以无限叠加。]   森深雪点点头,明白了:也就是说一个人既可以是某个极道BOSS的女儿,也可以是某位警视厅大佬的外甥女,还可以是无子无女的富豪的指定继承人。   多重身份嘛,没毛病!   森深雪目光在红方牌上掠过,而后毫不犹豫地取下了无色牌。   从本心上来说,森深雪当然是想要红方牌的,毕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   只不过之前的她运气不好,第一个抽到的身份卡就是黑方阵营人物,现在也暂时呆在黑方阵营混日子,所以接下来如果她又取下了红方牌的话,她领到的新身份就很有可能变成“红方阵营打入黑方阵营的卧底”。   卧底,真一个想想就感到麻烦的身份。   所以还是无色牌好,没什么负担,不会给她再加什么头疼的设定。   取下无色牌后,卡牌瞬间破碎光化,飞入森深雪的眉心。   而后系统弹出提示。   [获得天赋“变色龙”。此天赋会令你的存在感比常人低25%,环境信息取得速度 25%,伪装能力 25%。从你口中说出的话语会更容易取得他人的信任与好感,但这些信任与好感也会更容易流逝。]   森深雪一呆,而后震惊了。   这天赋……这天赋……这天赋简直就是社恐福音啊!   ——当不得不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可以快速取得他人信任取得自己想要的信息;而当不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又可以快速令自己消失在别人的记忆里成为隐形人……这是多少社恐梦寐以求的能力啊!   森深雪暗暗感动,感慨自己时来运转。   而很快的,任务目标迅速更新。   [任务目标(新手):第二步,选择任务卡与任务对象。]   [备注:新手任务难度都为简单难度,可以轻松完成,但任务的完成度将决定你最终获得的奖励,你做出的任何选择也都将影响深远。]   系统再度飞出三张牌,从左至右分别是三个不同的黑色剪影,而在人物剪影下方,则是卡牌描述。   [末路的羊之王: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吗?]   [无能的天才:我答应过带土,一定会保护你的!]   [遥远的憧憬者:这不可能……队长他,蓝染大人他……怎么会死呢?!]   森深雪懵了。   这三张牌……还有这些卡牌描述……   这都是什么啊?!   这该怎么选?!!   [请宿主做出选择,如无法选择则将在倒计时结束后由系统自动选择。]   [倒计时10,9,8……]   什么?这就倒计时了?!   眼看倒计时就要结束,森深雪硬着头皮,取下了一张牌。 第2章 亮血条吧!   在有限的时间内,森深雪极速思考,迅速将这三张牌划分为了三个分类。   第一张[末路的羊之王],应该是养成之类的吧,可能是帮助某个首领或是成为某个首领后去搞搞基建种种田,就像是《皇帝养成计划》那样。养成游戏她不是很擅长,但这张牌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而第二张[无能的天才],满口都是保护啊,约定啊,什么的,一看就是要参加战斗。如果这场战斗还是像她生前那样,只要在手柄上QTE就能顺利操作,那森深雪肯定第一时间就选了这张牌,但是……emmmm……   最后是第三张牌[遥远的憧憬者],森深雪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很可能是解谜游戏或者推理游戏,比如说狼人杀之类。这场游戏,很可能要求她有限的时间里找到杀害“蓝染大人”的真凶,如果无法成功找到凶手或者找错了凶手,说不定最后这位死去的“蓝染大人”会猛地一个诈尸跳起来,令这个游戏变成恐怖向逃生游戏……太惨了,太惨了!   至此,这三张牌的难易度已经一目了然。   向来热爱格斗游戏的森深雪,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坚定地将手伸向了第一张牌。   ——和平的养成系游戏,我来了!   [选择副本:末路的羊之王。]   [时间线载入中……时间线载入成功!]   [副本开启中,任务目标已更新。]   就像是被猛地塞进了洗衣机一样。一顿天旋地转后,森深雪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狂猎的风声在耳畔响起,那暴烈的程度几乎让森深雪以为自己被丢进了风暴中心,于是,当她睁开眼,看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后,她几乎有瞬间心脏停跳。   ——机翼!   她竟然站在机翼上?!!   ……不,不对,说错了。   是她附身的这个人,正站在机翼上。   [任务目标(新手②):完成战斗引导。]   森深雪几乎要咆哮出声:这难道不是养成游戏吗?!!   为什么她这样一个爱好和平的柔弱少女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么火爆地打飞机啊!!   系统:[说什么呢!别随便开黄腔,好好做任务!]   就像是过场动画一样,森深雪附身的人动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卫衣,帽子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稳稳地站在飞机机翼上,稳稳向前走去,丝毫没有受到云层上狂猎风暴的影响,就好像他每一步都踩在风暴的命脉之上。   明明还是个少年的模样,却给旁观的森深雪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森深雪眼睛一亮,刚喊出个“帅”字,这少年模样的人就一脚踹开了机舱,漫步走入。   森深雪在第三份视角看得心潮澎湃,激动得恨不得拍桌。   “Assassin!没错了!这就是Assassin!这就是狂战士信条的Assassin啊!!”   好感度系统呵了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任务吧。]   [载入开始。]   过场动画结束。   森深雪视线猛然下落,视界一花,就从第三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   而她面前,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颤抖着用枪指着她。   森深雪:?!   “你这个怪物!!”黑西装大骂一声,毅然扳动扳机。   砰!   森深雪:???!!!   ——吾命休矣!   但就在这时,时间骤然放慢,子弹从半空中滑过的每一道细纹的轨迹,都在森深雪眼中清晰可见。   [能力引导开始。]   [能力名:污浊的忧伤之中]   [能力性质:重力]   [任务目标(新手②):第一步,使用异能力将子弹停下来。]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慢镜头,好像森深雪只要侧头就能躲开这一切。   森深雪心中对子弹的畏惧像是潮水褪去,她看了眼面前龟速飞来的子弹,不但没再感到紧张,甚至还有空闲低头看了看自己。   少年的视线高度稍稍有点矮,跟她本体差不多……大概以后会长吧,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她。   他的身材是偏向纤细的那一挂,说句惭愧的话,他比她本体要瘦多了。不过他口袋里握紧的拳头很有力量,刚刚踹开机舱的样子也十分嚣张……对哦,为什么他一直将手放在口袋里?   森深雪拿出了手,而这时,无数数据也在她眼前跳动。   [手臂:异能力契合度100%,异能力控制度75%]   [腿:异能力契合度80%,异能力控制度100%]   [异能能量:19800000/20000000↑]   森深雪有些明白了:这是因为用手臂使用力量时会比较难以控制,所以才将尽量不使用手吗?   不错不错,是个谨慎的人,毕竟无法掌控的力量就像是高ping战士打CS,一局游戏打下来别说快落了,能做到不无能狂怒就是涵养好了。   可关键是,本宝宝从没用脚踢过人啊!!   而且这子弹可是飞向眉心的高度啊!只用脚的话,真的能抬这么高吗?   一般人,特别是一个男孩子,真的能做出高抬腿这个动作吗??   更何况这个动作……对裤子的考验也很大的吧?虽然不知道游戏人物会不会有“裤子破了”这种困扰,不过……总之……万一……   森深雪在心中暗暗模拟了一下场景,只感到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眼看那在半空中龟爬的子弹也终于要来到面前,森深雪到底还是选择了用手来格挡。   森深雪将能量数值切换成了能量条,和血条一起放在视界的左上角,再在75%的位置做好标记,接着,她按照系统的提示,输出力量,轻易抓住子弹,然后甩手,下意识将这子弹原路丢了回去。   嘭!   一声闷响,像是西瓜被打爆的声音。   对面的黑西装颓然倒下,脖子以上满是马赛克。   “啊这……”   顺利赢得了第一场战斗,森深雪的心情却有些微妙。   明明在这一切开始前,系统说是“副本载入”,说明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明明在她操作“游戏人物”之前还亲眼看到了过场动画;明明她眼中浮动的一切数值都与现实有着极强烈的割裂感……明明这一切的一切,无论从哪里来看都像是一个游戏,可这一刻,森深雪看着面前的尸体,还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被打破的机舱在狂风中开始坠落。   动荡不安的暴风中,森深雪深深凝视了一眼面前的尸体,而后微微垂下眼睛。   [你在忏悔你的罪恶?]   “不。”森深雪微微停顿,“我在忏悔我的冷漠。”   森深雪眼前的一切逐渐淡去。   这一场战斗引导终于结束了。   森深雪松了口气。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开始第二个任务时,森深雪却听到自己脑海中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声音。   “你是谁?!!”   森深雪:“……”   ??!!   森深雪当即炸毛了。   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谁?!   谁在说话?!!   这不是超能力战斗世界吗?难道还有鬼的存在吗?!!   种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了上来,让森深雪有些发慌地四处张望。   但没等她得到更多讯息,她的意识就已经从少年身上抽离了。   [任务目标(新手②):第二步,学会使用异能力战斗。]   在游戏加载的间隙,森深雪连忙发问:“等等!等等!刚刚那个声音,你没有听到吗?!!那是怎么回事?!是鬼吗?!你没告诉我这会见鬼啊!!”   [冷静一点。]好感度系统说,[那只是原主人的意识而已。]   森深雪:???!!!   “什么?!”森深雪震惊了,“我不是在玩游戏吗?!我不是在操纵游戏人物吗?!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什么‘原主人’的意识?!”   [谁告诉你这是操纵游戏人物?你难道没看第二系统的系统使用说明吗?]好感度系统也是震惊了。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还有说明书这种东西了?”   [那你怎么也不问啊?!]   “你不是也没说吗?!”   [……]   “……”   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凑一块儿,那就是不靠谱的平方。   眼看游戏第二场景载入就要完成,森深雪赶紧翻起了第二系统的说明书。   原来好感度系统申请下来的第二系统,原名为扮演系统,但由于它已经跟不上时代、被使用的次数日渐稀少的缘故,于是便惨遭降级,现在变成了好感度的第二系统,别名为马甲系统。   扮演系统,或者说马甲系统的宗旨,是维护世界和平,维持世界线的稳定,让一些命运中的重要人物不要在不该死的时候突然猝死。   “为什么会突然猝死?既然说是‘不该死的时候’,那又怎么会死呢?”森深雪发问。   好感度系统回答:[因为世界线不是一直都这样稳定的。]   随着每一个主世界的诞生,都有无数平行世界随之成型,不过不同于主世界的稳定,平行世界里充满了各种高发的意外,各个主角走在路上,很容易就遇见天降陨石/天降正义/天降柴刀之类不可思议的事件——明明不是诚哥,但被无辜柴刀。   生得无知死得冤枉,突出的就是一个离谱!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扮演系统便应运而生,帮助宿主进入各个重要人物的身体内,替他们成功走过这段命运之外的剧情。   森深雪越发头大:“也就是说在我任务的时候,原主人其实是清醒的?他是能看到我看到的一切,还是像游戏中的第三视角一样看我?”   [类似于前者,像是两个灵魂同时存在一个身体里那样,不过任务对象看不到系统的数据,也绝不会听到一切有关系统的话。]好感度系统这样回答。   森深雪松了口气。   虽然她的心中依然还有从普通玩家变成游戏主播的别扭,但只要不是鬼,那一切好说。   游戏,不,力量引导的第二幕很快开始了。   随着[第二步,学会使用异能力战斗]这一行字的出现与淡出,森深雪眼前一亮,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僻静小巷的阴影中。   她抬头打量四周,发现四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建筑,看起来是那种写个拆字再画个圈就能直接开工的凄惨,除了视线尽头有个大热天还穿着黑西装披着黑风衣的装逼犯之外,四周什么都没有。   森深雪看无可看,便好奇打量小巷尽头的那位装逼犯。   这装逼犯,也有点矮,跟她附身的这具身体差不多的身高,应该也是少年。他背对着她,看不清正面,但他那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却让人很想撸毛。   这时,这位少年装逼犯似乎正背对着她跟谁打电话,远远的,森深雪能够听到“首领”“前任”“自地狱复活”什么的。   森深雪:啊这,从地狱复活什么的……果然还是中二期的少年吗?   不,等等,不一定是中二,因为这不是超能力的世界吗?!   在超能力的世界里,突然诈尸、死而复生什么的……应该是很正常的操作吧?   森深雪开始沉思。   然而,小巷尽头的少年装逼犯的声音很快停下了,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一样,蓦然转头看她。   也正是在这一刻,森深雪看清了这少年俊秀的面容,冷酷的鸢色眼瞳,以及他头上一闪一闪的血条。   [当前目标:打倒敌人]   森深雪眼睛一亮。   血条?   敌人?   诶嘿,这波操作她熟悉。   有了第一场战斗的铺垫后,此刻,森深雪信心膨胀,摩拳擦掌:   来吧!只要是有血条的家伙,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第3章 汪汪汪   森深雪的信心空前膨胀。   她脚下用力,骤然前冲,瞬间掠过一条街的距离,像炮弹一样冲进那少年的怀里,然后按着他的脖子,将他用力掼在巷尾的墙上。   轰!!   在这具身体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爆发力之下,墙面崩裂到了夸张的程度,而森深雪手下的少年也面色一白,咳出一口血来。   直到这时,系统的第二句话才跟上。   [但不要打死了。]   森深雪:?!   森深雪看着面前少年那瞬间就要跌底的血条,突然明白了“你如果敢对我动手,下一刻你就会一个滑跪哭着求我别死”这句话是什么样的心情。   森深雪:草!(一种植物   森深雪怒了:“你不会早点说吗?!!”   系统:[我怎么知道你说动手就动手啊!]   森深雪不忿了:面对敌人当然是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无情啊!   难不成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但这会儿她好像还真得这样。   看着面前少年像是下一刻就要咽气的样子,森深雪有些慌了。   “喂?太不禁打了吧?你要死了?别死啊喂!!”   森深雪抓着这少年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顿乱晃。   太宰治感到自己没被打死,却要被这家伙晃死了。   他头晕脑胀,像是看到了死神跳着芭蕾向他蹦跶过来,不由得发出了有点喜悦又有点抱怨的声音:“好痛啊……就不能一次性打死我吗?”   森深雪:“……”   “不行,这小子被我打傻了,我们能读档重来吗?”   [新手任务你都要读档重来,趁早辞职吧你!]   好感度系统没好气地说。   森深雪一想也是,的确是这个理。   于是她决定抢救一下。   “行了,小子,想死的话一会儿我有个无痛咽气的好办法,一会儿可以告诉你!”   假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痛死亡的办法?   但森深雪毫无欺骗NPC的负罪感,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森深雪瞥了一眼自己的提词器,说,“把你调查的所有有关荒霸吐的情报交出来。”   森深雪急着过任务剧情,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少年NPC给出了森深雪意料之外的回应:   “你在看什么?”   森深雪一惊。   这一瞬间,森深雪几乎要忍不住顺着这个少年NPC的目光看向任务栏的方向,几乎要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任务栏视界是不是被这个NPC看到了,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被这个NPC看穿了。   但她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什么?   森深雪有些心乱。   而下一刻,森深雪体内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来自身体原主人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凑热闹地响起。   森深雪有瞬间的无措。   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一切哪怕再像是游戏,也不是游戏。   或者说……不仅仅是游戏?   不过,这也跟她这样的打工仔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森深雪摇摇头,不再多想,瞬间平复了心情。她在心中叫了一声好感度系统:“喂,系统,可以屏蔽原主人的意识吗?”   [原主人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你作为临时使用身体的租客,是没有屏蔽原主人的权限的。]好感度回答,[不过我可以让你听不到原主人的声音。]   “也行。”   森深雪要求不高,只求自己不被突然冒出来的原主人的声音干扰就行。   她才不管身体的原主人看到自己“鬼上身”了会怎么想,反正他们也找不到她头上,而且——她这可是在拯救他们的小命耶!   她不求原主人的感谢,但求大家互相配合,好好完成任务。   森深雪这样想着,冷漠而置身事外。   系统动作很快,干脆利落地为她隔绝了声音。   于是接下来,森深雪终于能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当前的局面下。   眼前的这个少年,是森深雪感到棘手的类型,因为他太敏锐太聪明了,聪明就代表着麻烦,而森深雪最讨厌麻烦。   但麻烦又怎么样?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被她一拳打空血条的弱鸡没有发言权!!   于是森深雪压根没将这少年的话过脑子,睁着眼说瞎话,冷漠否定:“你看错了。”   被她掐着脖子的少年嗤嗤笑了起来。   “好了,不要废话。”森深雪赶任务呢,随手又晃起了这个少年的脖子,“把荒霸吐的情报交出来吧。”   “不,我不知道这种事哦。”黑发少年向她露出笑意,像是挑衅一样,似乎在刻意激怒她。   森深雪心中莫名其妙,不知道要回什么,于是又瞥了一眼提词器。   提词器:揍他一拳,但别打死了。   森深雪:……   这一届提词器不行啊。   她还没被激怒呢它竟然被激怒了。   你倒是看看这小子的血条——这弱鸡,像是能再挨她一拳的样子吗?   但任务当前,欠债的打工仔没有抱怨的权利。   森深雪深深思考了一秒,决定折中一下。   于是,在太宰治愕然的目光下,他面前这个哪里都透着古怪的家伙,面无表情地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心中狂响的警铃声中,掐上他的脸,一扭。   “呜哇——痛痛痛痛!”   [任务完成。]   森深雪收回手,意气风发:“现在准备说了吗?”   太宰治痛得泪花都飘了出来,泪眼汪汪地捂着自己的脸,古怪看她。   “你是准备用这种手段对我进行逼供吗?”   森深雪冷酷道:“你觉得没效吗?”   太宰治想了想:这还真的对他蛮有效的。   草!(一种植物   “重力操纵者,羊之王,中原中也……你的手段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太宰治唇边的笑意有些扭曲,抓住了森深雪的手,“到此为止了。”   下一刻,森深雪身体一沉,同时,在她身后,有人冷哼一声,出手了。   [能力引导开始。]   [任务目标(新手②):第二步,学会使用异能力战斗。]   时间再一次变慢,虚空中,森深雪看到了淡蓝色的轨迹,像是风的留痕……又像是游戏中的新手指引。   森深雪回身,极慢的时间中,她看到身后有一位穿着体面绅士服的老人向她伸出手,苍老的手上是令人下意识忌惮的气息。   ——只有异能力才能打败异能力!   森深雪捏紧拳头,想要使用异能力反击,但警示声意外响起,她瞥了一眼,发现自己异能力面板上竟意外显示了四个字——[封印状态]。   封印?发生了什么?是——挂在她手上的这个家伙吗?   森深雪下意识想要将手上奇怪的家伙甩开,但这家伙唇边的微笑古怪扭曲,抓住她的手死紧死紧的,像是想要将带她一块儿下地狱。   森深雪:“……”   至于吗?不就是掐了你的脸吗?!!   你脸是金子做的呀?!!   呸!不要脸!   森深雪看着任务备注上重点标红的[解决冲突,但不要发生人命]的字,无奈深吸了一口气。   她蓦然收紧手臂,迅速拉近她与那个少年的距离,猛地一个头槌锤晕了这家伙。   “拜拜了您内!”   太宰治两眼发花,晃悠悠的后退两步,靠在墙面,缓缓滑下,险些没被撞出个脑震荡来。   森深雪在甩开他后,却也来不及反击了,只能蹭蹭两下窜上了一旁的屋顶,躲开了老绅士的攻击。   这一刻,森深雪站在屋顶上,太宰治滑坐在地上。   两人隔着一个街道的宽度,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森深雪:→_→   太宰治:←_←   森深雪&太宰治:呵,狗东西。   甩掉了黑发少年这狗皮膏药后,接下来森深雪的战斗有惊无险。   她按照战斗指引,以及身体的战斗本能,非常迅速地对打架这件事上了手,对这具身体里的异能操控也变得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最后,当森深雪战胜了白发的老绅士,后又遭到剧情杀时,第二阶段的能力引导也终于告一段落。   画面逐渐淡。   在新的画面切入的黑屏时间里,她再一次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来自身体原主人的声音。   但这段话却不是对她说的,而像是对自己说的。   “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吗?”   森深雪若有所悟地抬头:难道说,任务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吗?   这一刻,新的画面淡入。   在森深雪视界的左上角,新的任务目标浮现:   “任务目标(新手②):第三步,明白首领的真正涵义。”   森深雪:???   等会儿?   这啥?   这一句是啥?   她不是打工仔兼无脑打手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哲学系的人生导师?!   系统你搞我呢? 第4章 加设定   [时间线载入中……时间线载入成功!]   碧蓝的天空,波光粼粼的大海,生机勃勃的草地。   这是一副漂亮得像是油画的景色,是一生都没离开过钢铁森林的森深雪从未见过的画面。   森深雪意识逐渐降临,她感到自己……不,是她附身的这个少年,正坐在什么冰冷僵硬的东西上,硌得屁股疼。   她跳到草地上,回头一看:哦豁,墓碑。   感情这小哥刚刚坐在别人的墓碑上。   牛逼!   她向后跳了两步,双手合十,拜了拜: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有感到冒犯,千万别来找她,都是这家伙的错。   小声嘀咕了两遍后,森深雪四下张望,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山崖上的公墓中,又可能是乱葬岗之类的地方,放眼望去,一堆乱七八糟的墓碑,让人大白天的渗得慌。   于是当森深雪瞥见一旁的石道后,就赶紧顺着路,走出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奇怪……怎么突然刷出这么个场景?我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森深雪瞥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栏,然而此刻的任务栏没能给她半点提示,只漂浮着一行字:   [任务目标(新手②):第三步,明白首领的真正涵义。]   “啧。”   森深雪犹豫地站在原地,对这哲学系的主线剧情毫无头绪。   这一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该去城市里接触NPC触发新剧情,还是留在原地等待剧情杀,或是干脆砍砍树,看能不能解锁建造系统啊工具台啊之类之类的。   毕竟作为一个喜欢在《我的世界》游戏中徒手撸大树的女人,森深雪看到树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去锤两下。   想到这里,森深雪看了看道路一旁的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唔……   还好,在森深雪开启丧心病狂的树木毁灭者剧情前,一个穿着毛边外套的白毛男来了。   森深雪看着对方那毛茸茸的帽子,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到底什么季节?怎么穿什么的都有?   森深雪瞥了一眼提词器,道:“白濑,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白毛男微微低着头:“我想找你道歉。”   是吗?语气听起来不太像啊。   森深雪好奇地看着对面的人缓缓走来。   “在那之后,我们也反省过了,通过这次的事,我们清楚地意识到了[羊]的问题所在……”   森深雪好奇打断:“什么问题?”   白濑一噎,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闪过奇妙而复杂的表情,而这样复杂的情绪并不是游戏宅森深雪所能解读的,于是最后,森深雪只听到对面的白濑苦笑道:“问题是……是太过依赖你了,中也……在我们之中,只有你才有一张‘好牌’,也就是说只要你——”   “也就是说,你在嫉妒吗?”森深雪说,“你在嫉妒‘我’手上的这张‘好牌’?”   白濑脸色一变。   森深雪觉得眼前这个NPC有点意思。   至今为止,森深雪接收到的信息有这样几点:一,这具身体的主人,是羊之王,并且走到了“末路”;二,这位羊之王在调查“荒霸吐”,并且惹上了一些实力未知的敌人;三,眼前的人,是[羊]组织的成员,但他对待“羊之王”的态度,却不像是对待王,反而像是对待一位同事,而且是上演过宫心计的那种同事。   有点意思。   森深雪是游戏宅中的金手指派,突出的就是一个莽和爽,对推理之类的动脑游戏并没太大兴趣。   但这一刻,这个叫做白濑的男人的表情却取悦了她。   森深雪开始迈步,向前逼近这个白毛男。   “你在嫉妒我,嫉妒‘我’有而你没有的‘好牌’,对不对?”   “不,你想多了,中也,我——”   “来吧,让我想一想……‘我’因为这张‘好牌’,而成为了你们的首领,对吗?因为你们只有‘我’能够依靠,也只有‘我’才会才能保护你们,对吗?”   “你!中也,你别忘了,当初是我们救了你,是我们给了你栖身之所,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在利用你一样!!”白濑色厉内荏,被森深雪逼得步步后退。   “哦,原来是互相利用。”森深雪点头,“‘我’利用你们的存在来使自己的心灵得到安宁,而你们则利用‘我’的力量在这世上得到庇护,是这样吗?”   对面,白濑脸上浮出解脱般的表情。   他刚要点头,森深雪又突然一笑:“也就是说,你们跟我的关系,完全不是上级与下级——你们统统都只是我养的狗而已,是这样吗?”   白濑脸色剧变,怒极攻心:“你说什么?!!”   森深雪懒洋洋地插兜站着,微微歪头,道:“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你刚刚不是也听得很清楚吗?”森深雪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漫不经心的可恨,“还是说你准备反驳我?那好,让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吧。”   “你们有依靠我的力量,获得庇护、或是得到了相对安全的居所吗?”   白濑有些颤抖:“是……是……但是——”   “你们有依靠我的力量获得了食物,或是由我使用力量,为你们争取到了食物吗?”   “……是,是的,可是中也——”   “你们有依靠我的力量获得钱财,或是由我使用力量,为你们谋取了财物吗?”   “……可是,可是……”   “如果以上说法都成立,那么我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有为此付出什么吗?”   “……”   “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们与‘我’之间的关系,并非是首领与下属,因为首领也好下属也好,说到底是个公平交易的关系,付出与回报都是对等的,所以脱离了这段关系后,大家都是平等的人类。并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但你们,你们在什么都没有付出的前提下,依附‘我’而生,仰仗‘我’而活,只有索取,没有回报,或者说回报给‘我’的只有心灵上的慰藉。如此一来,请问——”   森深雪站定,不再向前,微微一笑。   “——你们如果不是我养的狗,不是向我摇尾乞怜的宠物,凭什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向我索取?”   白濑嘴唇颤抖,面色惨败,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好糊弄的“王”,竟也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这位王的言辞是如此锋利,就像是刀一样,毫不留情地割碎了所有温情的假象,给予人现实的冷酷。   是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不该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人能够向另一个人无限索取,没有什么人能够不付出就得到一切。   除非他抛弃自己人类的身份,成为向另一人摇尾乞怜的宠物。   只有如此……唯有如此!   白濑嘴唇颤抖着,而后这样的颤抖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所以……所以——”他咬牙,声音压抑到了极点,不再像是人类的声音,而像是野兽的嘶吼,“所以我才一直这样讨厌你啊!!!”   在他意识到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在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位“王”的存在就像是一条被救济的流浪狗的时候,他就在心中生出了无尽的嫉妒、愤怒和疯狂。   “凭什么?!你也不过只是有一张‘好牌’而已!如果是我——如果是我有了这一切——”   “如果是你有了这一切,”森深雪声音带着置身事外的笑意,“你早就离开这里,把自己卖出一个更好的价钱了,是吗?”   白濑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   最后,他疯狂大叫了一声,向森深雪扑来。   森深雪啧了一声,伸手抓住他的拳头,毫不费力地用重力定住了他。   然而这家伙却丧心病狂得很,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刀,在被定住地前一刻就向森深雪甩了过来。   森深雪到底是个死宅,对亲自打架这件事不怎么熟悉,因此她哪怕已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闪光,险险侧头,却还是被这一柄小刀在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别动!”白濑大喊,“刀刃上涂了老鼠药,你已经中毒了!如果不想死得更痛苦一些的话,就放开我!”   森深雪无力吐槽。   老鼠药?   敌敌畏还是灭鼠灵啊?   你这反派逼格太低了吧?连人家童话故事里的女巫用的毒药都是蟾蜍的唾液……不,老鼠药好,老鼠药好,还是老鼠药吧。   森深雪瞥了一眼任务栏,想看会不会有下一步提示什么的。   但任务栏巍然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森深雪松开了白濑的手。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被白濑威胁到了,而是因为她感到这具身体的四肢正在逐渐麻痹。   森深雪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伤口,有些发晕的跌坐在地上。   她感到胸口像是塞了一团絮,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像是炸裂一样,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感觉涌上,眼眶刺痛。   森深雪按住胸口,困惑极了:这……老鼠药还有这种效果吗?   “还不出来!”白濑一声大喊。   于是下一刻,在小道两旁的树林里,一些少男少女与一些装备齐全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出现了。   “是的,是的,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对于你来说,我们都只是你养的狗而已!只要你心情好,我们就能向你摇尾乞怜,获得活下去的机会,但如果你心情不好了,就可以随时抛弃我们,因为对你来说,我们都只是一群狗而已,是不是?你果然也是这么想的吧?!!”白濑恶狠狠地说着,“所以,我们绝不会等待你来背叛我们的……我们已经决定了,要为了我们所有人,主动剔除你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森深雪坐在地上,看着几乎有些癫狂的白濑,若有所悟。   原来,这就是“末路”吗?   “原来……真的是我毁了这个组织吗……”   这一刻,森深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不对,不是“自己”,而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的声音。   “是我的态度、我的做法令大家感到了不安……是我不懂人心……所以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吗……明明是你都看出来了的事,我却直到这一刻才发现……”   森深雪愕然了。   她感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感到“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就是太宰那家伙说的为了保护主人格而出现的第二人格吧。”   森深雪懵了:什么?第二人格?她什么时候加设定了?   “你的确挺聪明的,至少比我看得更清楚,不过你搞错了——我可不需要你的保护啊!!”   下一刻,森深雪被弹出了身体。 第5章 忽悠瘸了   森深雪目瞪口呆,以第三视角的状态,全程目睹了这位被称作“羊之王”的中原中也,在爆发时力量可以达到怎样恐怖的地步!   ——狂暴,凌厉,势如破竹,无可匹敌!   这是与她使用这具身体时小打小闹时截然不同的状态!   也是她绝对难以望其项背的战斗技巧!   他像是天生就为了战斗而生!无论是令森深雪困扰的毒素和气闷也好,还是令森深雪头疼的枪械和敌人也好,都难以停下他的脚步、阻拦他的动作!   最后,当中原中也站在这一片废墟中,低头握紧拳头,像是沉思又像是伤感时,森深雪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这些看起来伤势严重的家伙,竟然没一个有性命危险。   森深雪若有所思:原本以为他战斗时不使用手是因为力量难以掌控的缘故……原来真正的原因,竟是因为他其实是个温柔的家伙吗?   “喂!”   少年说话了。   “你还在吗?”   少年茫然抬头,目光落在虚空,像是能够见到森深雪一样。   但森深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少年自嘲道:“我……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当首领,对吧?”   森深雪再一次看了看左上角的任务栏。   任务依然还在进行中。   森深雪有些苦恼地挠挠头,不知道要怎么解答这种看似简单又带着点哲学思考的问题。   最后,她靠近了这个满身血迹和硝烟却难掩失落的少年,试探着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她的手却穿了过去,捞了个空。   “不是你的错。”森深雪试图安慰,“反正当一个打手也不是什么值得惭愧的事,动不了脑咱们还能动手嘛!只要对敌人进行□□上的毁灭,那么他脑袋再灵光也没用,对吧?!”   少年没有听到她的话。   但系统听到了。   [请停止你的毒鸡汤行为。]系统吐槽,[你还想不想通关了?如果新手任务都玩脱,你可是会被直接遣返的!]   森深雪:“……”   行叭。   不就是心灵鸡汤嘛!搞得谁没煮过一样!   森深雪:“那我怎么跟他对话?”   系统:[附身。这一次我会解除屏蔽。]   森深雪比了个ok的手势,下一刻,她就冲进了少年的身体里。   “你有没有觉得这有点像是鬼上身?”   [你有没有觉得你废话太多?]   行叭。   这一刻,中原中也发现自己的手再一次动了起来。   这动作,并非出自他的意愿,所以这只能代表着一件事——他的第二人格,再度出现了。   关于这第二人格,其实并不是中原中也的思考结果。   他其实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鬼上身了,但太宰治——这个十分烦人、却又不得不承认其脑瓜的聪明程度的家伙,却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第二人格。   ……   在兰堂死后,中原中也与太宰治曾发生过这样一场短暂对话。   “你就没想过,承载荒霸吐力量的,其实不止是你一个吗?”   “什么?”   “或者说,因为你的过分轻信,因为你太过贪图那虚无的温暖,所以你的大脑决定让另一个更可靠的、与你密不可分的、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出现,让TA永远陪伴你。而这,就是第二人格。”   “……”   “我之前就感到了有些奇怪,因为有时候,你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战斗方式也好,行动方式也好,说话方式也好,甚至是思考方式也好,都跟现在的你截然不同……”   “你……发现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你跟另一个你的差别,是个脑袋过关的正常人就能够看出来吧?!”   “……”   “所以你觉得,他下一次出现,会在什么时候?”   “……”   ……   下一次?   什么时候?   就是这一次。   就是现在。   ……   森深雪再度脚踏实地地站在了地上。   她随意扫了两眼战场,确定这群家伙全都被打翻了,绝不会再有人突然蹦跶起来捅刀后,便转身离去。   “你是谁?”中原中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森深雪淡淡道:“我?我不就是你吗?”   一边说着,森深雪一边狂敲系统:“我不会掉马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系统很不耐烦:[放心吧,马甲系统的能力绝对值得信赖!而且别忘了,你抽的可是无色牌,也就是说只要你不主动说出你是谁,哪怕他们站在你面前都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森深雪彻底放了心,对于忽悠一个陌生人的事心理上再没有负担。   “想一想吧,中原中也,除了你自己之外,谁还能使用你的身体,谁还能使用你的力量?”   对方沉默了,被森深雪的诡辩绕了进去。   于是森深雪趁胜追击,道:“而且,在你思考什么是‘首领’之前,让我们来思考另一件事吧。”   “……什么?”   “你,真的想要成为首领吗?”   这一刻,系统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你在做什么?]   [你直接偏离了任务?喂!你不要命了?!]   [宿主?宿主?!!]   森深雪没有回应系统。   她带着金手指狂魔特有的“忽略过程,直达结果”的莽撞特性,对漂浮在左上角的任务栏视而不见,试图利用自己的方式卡BUG过关。   “想一想,认真地思考一下,以最诚实的心态面对自己——中原中也,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负担起那些人的命运吗?你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成为首领吗?或者说,你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将你的力量,使用在这样的用途上吗?”   “一次次击倒他人,一次次手染血腥,一次次被他人惧怕……这真的是你想要做的事吗?”   “不要欺骗自己了,中原中也,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想要能将你系在人间的羁绊而已!”   “可这样的羁绊,并不是一定要成为恶人才可以。”   中原中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森深雪微微笑着,看着左上角剧烈变化的任务栏。   森深雪用极具诱惑的声音说道:“你想要成为一个好人,中原中也。但你却为了虚假的羁绊,迷失了自己。你对得起他们,但你却对不起你自己。”   “……”   “而这,这就是我出现的理由,中原中也。”   “……”   “我来为你揭露这个答案,我来给你这个机会。”   中原中也挣扎着。   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想要的?你凭什么确定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森深雪笑道,“因为,我就是你啊!”   这一刻,画面定格。   森深雪视界的左上角,任务栏在一番剧烈的变化后,最后定格在这样一行字上。   [任务目标(新手②):第三步,探明内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已完成)。]   [新手任务已完成,世界线偏移计算中……世界线偏移2%。]   [主要剧情人物安全确认中……主要剧情人物无危险。]   [任务成功,开始遣返。]   像是被塞进洗衣机一样的感觉再度出现了,森深雪再度感到了头晕眼花。   她的灵魂被从少年的身体中抽离,投入了虚空中,朝着无限延伸的时间线前行。   而在她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前,她回头,看向这个世界。   在她的脚下,中原中也站在原地,目光警惕地注视前方,而在他的视线尽头,森深雪曾经见过一次的黑毛丧气鬼正领着一群黑西装,笑眯眯地看着中原中也。   “唉呀,看这个样子,他又出现了?我竟然没赶上吗?真可惜呀……”   森深雪困惑摇头,不知道这个过场CG是什么个意思。   她转头离开,不再关注这个世界,投入了虚空的通道中。   ·   森深雪睁开了眼。   此刻,她依然坐在摩天轮上,而她视线尽头的云霄飞车,竟还没有开动。   森深雪问:“时间过去了多久?”   系统:[一瞬间。]   一瞬间?   厉害了!   森深雪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张卡。   -   [卡牌:“重力使”中原中也(可使用)]   [能力:污浊的忧伤之中]   [可加载度:10%]   [可加载时间:3′42″]   -   [卡牌:???(不可使用)]   [能力:人间失格]   [可加载度:???]   [可加载时间:???]   -   森深雪瞪着第二张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不是个废卡吗?!!”   资深游戏玩家森深雪,一看卡牌就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成功获得了目标人物的好感/信任后,得到了使用他们能力的权限嘛!   多简单的事!   可第二张卡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给她倒腾出了一张什么都没有的废卡?   系统同样表示困惑:[不知道啊,新手任务能得一张卡就很不错了,能得两张卡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这要怎么办?你们负不负责售后维护的?”   [别说傻话,你又不是客户,你才是那个打工的。]   “……”   可恶!   森深雪再没有了探究的兴趣,按照系统的指引,将卡牌贴在手背上,化作了一颗小小的星星,纹在了她的手腕内侧。   不过在贴第二张卡的时候,森深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人间失格?这不是一本著作的名字吗?还有‘污浊的忧伤之中’,仔细想想,这个也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系统,我能把这张废卡丢了吗?”   [这是信息,又不是真的卡。]   “……嘁!”   ·   在森深雪悠闲地与系统唠嗑的时候,横滨,标志性的黑楼内,年轻的港口Mafia干部中原中也蓦然从小憩中惊醒了。   他茫然地睁开眼,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梦见好许多年前的事。   中原中也无声叹了口气,沉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在他身后,他忠心耿耿的部下立在那儿,恭敬回答:“不到十分钟。”他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中原大人,要再继续睡一会儿吗?”   中原中也摆了摆手,戴上帽子:“算了,也没差什么了,该去见那家……咳,首领了。”   他没叫部下跟着,独自上了楼,敲开了首领办公室的门。   门后,这间连墙面都是漆黑的房间内,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后,神色阴郁冷漠的太宰治静静坐在那里,在听到中原中也进来后,也懒得抬眼,平静地交待了中原中也后续的任务后,就叫他退下。   中原中也可有可无地点头,转身就走。   但在他开门的前一刻,太宰治问道:“你的愿望,还是没有变化吗?”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是的。”   太宰治深深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眉心。   “中也。”他努力心平气和,“你真的觉得,当一个诗人,写一部诗集,是你真正的愿望吗?!”   中原中也同样叹了口气:“没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好人,用正当的手法挣钱养活自己,如果同时还能与他人建立起羁绊、甚至为迷茫的人指明未来的方向的话就更好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既然我答应了要给港口Mafia打工十年,我就绝不会反口、半路离开的。”   太宰治:“……”   太宰治再度叹了口气,满含疲惫,饱经沧桑。   ——呵,蠢才。   你以为他这会儿担心的是你会被会背叛港口Mafia、以后要用什么办法糊口吗?!   别傻了!   他太宰治担心的是你那被忽悠瘸了的脑袋到底还能不能正常使用了啊!! 第6章 杀人指导   在森深雪完成了自己的新手任务后,另一头,琴酒二人组也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让某个每到剧场版就会挨一棍子的高中生成功倒下,并灌下了A……那啥啥。   琴酒与伏特加就此扬长而去,并没有将身后的男高中生放在心上,开着小地图又坐在摩天轮上的森深雪却知道,这一切并非结束,而是开始。等到几小时后,那位身体虽然变小,但头脑一样灵光的名侦探就会上线,开始他十五年都结束不了的小学生……生……活……   等等?   十五年小学生?   森深雪震惊了:等等?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不会有问题吧?!   十五年的连载啊!   都快赶上她的岁数了!   不过转念一想,森深雪又放下心来,觉得问题不大。   毕竟,连载期的时长跟动漫世界里的时间线肯定是不能划等号的嘛!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于是,森深雪轻松走下摩天轮,按照“前辈”琴酒的指示,走向僻静的侧门,坐上那辆出名的保时捷。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森深雪轻松问着。   主驾驶座上,伏特加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维持自己“琴酒挂件”的身份。   副驾驶座上,琴酒没有回头看森深雪,只保持着他苦大仇深的装逼脸,淡淡说道:“西娜尔,接下来你有一个任务。”   西娜尔,比特酒的一种,产于意大利,由蓟和其他十多种草药混合配成,十分奇葩。   而现在,这个奇葩的酒名就是森深雪的代号。   “什么任务?”森深雪问。   “留在日本深造。”   森深雪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前座那位谜语人真的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这才无奈开口:“抱歉我没听懂。前辈你说的深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我怎么深造?难道是考东大?前辈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车内一片寂静。   这一回,就连挂件伏特加都绷不住了,向森深雪投来了诡异目光。   考东大?   你也说得出口?   你真的有身为不法分子的觉悟吗?   最后,还是琴酒沉得住气,没有打理森深雪这卖萌一样的回答,冷静说道:“西娜尔,掩饰是无用的,早在我跟你演示如何杀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   森深雪心中咯噔一下,还想继续卖个萌,但看看琴酒那张“谁跟我打马虎眼我就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的脸,怂了。   “你的血是冷的,你对死亡毫无负担,你对杀人这件事也没有半点愧疚。你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事实上,西娜尔,你是天生的杀手,这是你无法掩饰的天赋。”琴酒面无表情地说着,“所以从今天开始,BOSS要求的对你的心性测试,我觉得可以告一段落了,而接下来,你要学习的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森深雪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个咯噔:原本还以为琴酒对自己25点的好感值是来自身份卡的加成,现在看来,感情根本不是这样?是自己这段时间对死亡表现出的冷漠态度,取悦了琴酒这变态,让他相信他们是自己人?   靠!这么坑的吗?   那换个其他人来是不是早被琴酒看穿异常一枪崩了?   狗系统!太不靠谱了!   森深雪暗地里唾骂了系统一声,而后能屈能伸地向琴酒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既然如此,前辈认为我接下来应该学习什么?”   琴酒通过后视镜看了森深雪一眼。   “学习杀手该学习的一切。”   森深雪:“是。那么会是由前辈来教导我吗?”   “不,我马上就要离开日本,所以接下来对你的教导,会由另一个人接手。”   “谁?”   “波本。”   ·   第二天,森深雪在米花町的一个普通公寓里醒来。   因为跟波本越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标准的工作时间,于是森深雪发现自己起床后已经是八点时,匆匆洗漱过后就冲出了门,准备在街上的摊贩处买点早餐,一边走一边吃。   但冲上街后,森深雪抬头一看,街上空荡荡的,啥都没有,想要吃早餐,只有便利店的面包加咖啡可以一用,甚至于在森深雪买面包的时候,便利店店员还好心告诫她,速食面包没有营养的,早餐还是自己在家里做饭吃会比较好。   森深雪:我怎么知道你们日本早上连包子馒头油条豆浆煎饺馄饨烧麦煎饼河粉一样都没有啊!就连俄罗斯那冰天雪地的街头都有热狗肠买呢!   森深雪尬笑着谢过店员的关心,一边在街上小跑一边若无旁人地啃面包。   而当面包吃完咖啡喝完后,森深雪也来到了一栋看起来就没什么人气的写字楼前,她抬头一看,发现楼上挂着一个牌子:安室侦探事务所。   “就是这里了。”   森深雪上了楼,在门外稍稍等了几分钟后,在九点正准时敲响了事务所的大门。   笃笃笃——   脚步声响起,而后大门拉开,一个金发黑皮的大帅哥向她露出人际往来的标准笑意:“你来了?进来吧。”   森深雪跟进事务所,盯着这位大帅哥的后脑勺,心里有些发虚。   像这种明明对某个人好感度超低,但却还能笑得一脸灿烂的家伙,都是老笑面虎了。按照动漫或者游戏惯例,属于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捅你一刀的家伙。   因此,哪怕这位大帅哥真的很帅,黑皮大……咳,也很符合森深雪的审美,但出于对小命的爱惜,森深雪还是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谦虚好学的模样。   “前辈你好,你之前应该见过我了,我是接下来跟你学习的森深雪,你叫我深雪就好。”   森深雪没有提代号,毕竟这种东西日常时怎么能挂嘴边?   太中二了,而且容易暴露。   森深雪道:“请问我们接下来要学习什么?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安室透打量了一下森深雪,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世,和她在门外安静等到准点才敲门的习惯,有点心软,想着会不会是自己误会她了。   毕竟,抛开成见,这孩子现在才十八岁而已,父母双亡,自己还没长成到分清世界模样的年龄就落入虎口,成为了酒厂的预备杀手,这几个月来一直跟着琴酒那个危险的家伙混,并且得到了琴酒相当高的评价。   琴酒是个很严格也很危险的家伙,能得到琴酒这样评价的西娜尔,哪怕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恐怕也相差不远,因此,安室透一直对她保持极高的警惕——   但是仔细想想,她其实还什么都没做啊!   就算是真正的反社会人格,在对方犯下罪行之前,他也依然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合法公民。   西娜尔同理。   所以……或许这个危险的孩子,真的还有抢救的机会?   安室透想到这里,语气微不可察地缓和两分。   “深雪你是一路走过来的吧?”   森深雪惊讶道:“前辈怎么知道?”   “不用叫我前辈,在外面叫我安室就好。”安室透说,“昨天夜里的雨已经干了许多,但你的鞋子鞋面还是被打湿,由此可见你应该走了不短的路。”   话到这里,安室透本来以为森深雪会对他敏锐的观察力惊叹,而后他就能以此为铺垫,打发森深雪去做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并美名其曰“锻炼观察力”来拖延教导时间。   可没想到森深雪只是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斯国一”后,就叹了口气,转而向他抱怨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想一路走过来呀,但是日本这里对外国人真的太不友好了,安室先生你应该也有所体会吧?”   外国人安室透微妙沉默。   “这个……”顿了顿,安室透委婉说,“米花町的地铁应该还是比较好用的才对,深雪是没有找到站点吗?”   “倒不是地铁站点的问题。”森深雪说,“非常惭愧,今天早上我其实起晚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做早餐——到这时我还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直到出门后我才发现,周围竟然一家早餐店都没有,便利店里也只有面包而已……唉,安室先生,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安室透:“……日本其实也是有早餐店的,一些大的便利店也有饭团寿司之类的食物。”   森深雪说:“是的,后来我沿路走来才发现,一些便利店里不止是面包,偶尔一些店面也的确挂着早餐店的牌子。但是恕我直言,日本食物真的不行。”   牛肉是吃生的,鸡蛋是吃生的,鱼片是生的,就连海鲜都是吃生的!   咋了,大哥,您用不起火吗?!   森深雪作为坚定的十成熟党,在日本呆了短短两天后就被迫吃了无数生食,痛心疾首下对日本食物发出失望暴言:“日本这块地方,根本就跟英国一样,是美食荒漠啊!”   是美食荒漠啊!   美食荒漠啊!   荒漠啊!   安室透沉默片刻,转身向事务所内部走去。   “森深雪小姐,请稍等。”   安室透的称呼非常郑重,把森深雪吓了一跳。   “欸?安室先生,你这是?”   安室透若无其事地系上围裙,皮笑肉不笑:“森深雪小姐,我觉得只吃面包不利于你的精神集中,也不利于你接下来的学习。”   森深雪这会儿已经有些懵了。   “所以?”   “所以请你稍等,我会为你做一份日本本地的早餐。”   不知道为什么,在“日本本地”这个词上,安室透加重了语气。 第7章 外国友人森小姐   安室侦探事务所,是打工皇帝安室透的无数身份之一。   安室透只是短暂地爱了一下它,并没有真的将它放在心上过,因此这个位置本就稀烂的事务所自成立以来,业务很少,进项不多,但开销也不大,或者说基本没有。   所以,当安室透突发奇想要向外国友人展示日本料理的精髓时,他很快遇到了一个问题:   没有食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空无一物的冰箱,哪怕是安室透也无从下手。   不过,俗话说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于是聪明的酒厂前辈波本只是脑袋一转,就想到了给后辈布置作业的方法。   “西娜尔,接下来你有一个临时任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安室透说。   森深雪一怔,正襟危坐:“是的,前辈,请说。”   安室透看着像普通学生一样乖巧可爱的森深雪,良心有一瞬间的作痛。   好感度 10   “西娜尔,你认为,像我们这样的人最不可缺少的是什么?”安室透的话语稍稍缓和。   森深雪想了想,试探道:“金牌律师团?”   安室透的良心瞬间不痛了。   好感度-5   “不,是观察力。”安室透皮笑肉不笑,“西娜尔,检验你观察力的时候到了。请你在事务所附近最近的超市里买回今天销量最高的十种食物,限时十分钟,计时开始。”   森深雪万万没想到,当杀手的第一步竟然是去超市大抢购。   不过这个小游戏的确有点意思,森深雪当即跳了起来,小脑瓜飞速转动,一路走来的画面如电影般一帧帧在她眼前闪过。   “找到了!”   森深雪风一样地卷了出去,一脸的信心满满,像极了好胜心超强的小孩。   安室透看着森深雪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果然还是孩子啊……”   好感度 10   十分钟后,森深雪抱着十样食物回来了。   可出乎安室透意料的是,这十样食物里并没有选取需求最高的水、米、油、盐等,而是选取了鹌鹑蛋、青红椒、鱼豆腐、豆皮、萝卜、培根等这些看似常见,但实则销量远不到头部地位的食物。   ——但偏偏全部正确!   安室透指着这一大袋子,心情有些微妙:“森小姐,为什么你会选这些?”   森深雪嘻嘻一笑,献宝般地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特价促销传单,递给安室透。   安室透不用看都知道,这张丧心病狂的三折促销传单上,食物种类不多不少,正好是森深雪带回的这十样。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真是让我这位前辈都有些惭愧啊。本来我还想在森小姐你回来后以此为要点,再教你另一些东西的,却没想到森小姐你年纪虽小,但天赋异禀,不但观察力足够敏锐,甚至智慧也超乎常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   一个人的性格与天赋,往往越在某些微小的细节上,越能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于平凡之处见真章”。   好感度-15   “森小姐,看来琴酒对你的评价才是正确的,你真的很有天赋。”顿了顿,安室透笑道,“我真的非常看好你。”   森深雪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黑皮帅哥,再偷瞄一眼对方稳稳停留在负60的好感度上,心中暗暗嘀咕:看好?你的好感度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了,既然东西也拿到了,那么接下来就进行另一样测试吧。”安室透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心理和良心负担了,说起瞎话来面不改色,“森小姐,你觉得你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如何?”   森深雪想了想:“应该,还行?”   “那就展示给我看吧。”   安室透微笑着将菜刀塞进森深雪的手里,然后指了指森深雪买回的那一大袋子食材。   森深雪:“……”   ???   !!!   森深雪确定了。   这个黑皮大帅哥,是真的看她不顺眼啊!!   ·   半小时后,满头大汗的森深雪终于在严格的内在要求与外在要求的双重作用力下,苦哈哈地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修行:初级食材准备。   由于之前从未摸过菜刀的缘故,森深雪用刀时颤巍巍的,非常害怕那看起来简直能够吹毛断发的菜刀不小心就把自己指头给剁了。   那得多疼啊!   一旁,早早完成了汤料准备的安室透,近乎好笑地看着森深雪的笨拙行动,再次体会到了眼前这位小姑娘其实年纪不大的事实。   安室透随口道:“森小姐以前难道从来没有拿过刀吗?”   其实不用森深雪回答,安室透就知道答案一定是没有。   毕竟以这位森小姐颤巍巍的拿刀姿态,日本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八岁小孩恐怕都比她做得好。   聪明人意料之外的笨拙之处——这样的一幕反差萌,总是会让人心情颇佳。   好感度 5   森深雪哀怨看了安室透一眼,故作坚强:“这大概是因为曾经的我生活在一个美食众多、在不需要我自己动手做饭就能好好活下去的国家的缘故吧。”   安室透:“……”   好感度-5   最后,在一位大神带一条狗的“团队合作”下,安室透森深雪二人终于端出了一小锅关东煮。   而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多,完全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安室透深深看了森深雪一眼,想要知道这位被琴酒寄予厚望的后辈会有什么感想。   ——一个上午的时间,竟就这样在食材和厨房里磨蹭过去了。   她会不会察觉到他的敷衍?   会不会在繁琐的劳动中暴露本性?   甚至是——想要向他争取一些更“血腥”“有趣”的任务?   安室透心中有很多种思考。   但出乎意料的是,森深雪这会儿没有半点不耐烦,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面前的关东煮,一看就是对这锅关东煮兴趣非常高的样子。   或者说,高得出乎安室透的预料。   “哇!闻起来好香呀!”森深雪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的关东煮。   这时,摆在二人面前的这锅关东煮,实在是非常漂亮——   醇香清亮的汤汁,在锅内轻轻晃动,蒸腾出喷香热雾;鹌鹑蛋、萝卜、鱼豆腐、海鲜肉泥与蔬菜捏成的丸子等,都在汤汁的映衬下晃出诱人的色泽;再加上一旁调好的鲜香酱汁,令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胃口奇好。   “安室先生,我可以先尝一口吗?就一口!”   安室透看着森深雪的表情,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当然可以。”安室透点头,微笑十分矜持。   森深雪被香气诱惑,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自己眼馋已久的培根鱼丸——没错,肉食性动物就是这样简单直白——啊呜一口吞下。   嚼嚼嚼。   “唔……”   嚼嚼嚼。   “嗯……”   嚼嚼嚼。   森深雪的久久不语,让本来对自己厨艺很满意的安室透竟生出了些忐忑。   “怎么样?”安室透问。   选择以关东煮来展示日本料理的精髓,算是安室透的心机之一。   因为关东煮这种料理,既可以佐饭也可以当做小吃、既可登大雅之堂又可以隐藏于闹市之中,是一种常见却又不普通的料理,不少人都曾经吃过,森深雪也不例外。   而料理这样的东西,不仅仅是美食,更代表着一种与美食与心情相关的回忆——这世上,很多人都会被美食打动,甚至在某种时刻生出感动的心来,但很少有人认识到,当时感动你的其实并不是美食,而是你当时吃下那份美食的心情。   所以心机的安室透选择关东煮这个料理,未尝没有“以情动人”的意思。   可令他失望的是,此刻的森深雪并没有什么感动之心,甚至神色还颇为古怪。   为什么?   难道是关东煮端出来短短十分钟不到就变味了??   安室透狐疑取出一串鱼丸,吃了一口。   没错啊,是这个味道啊!   安室透盯着森深雪,道:“森小姐,你有什么感想,还请直说。”   森深雪咽下鱼丸,木然道:“我的感想是……不愧是日本食物……”   在来到日本的短短几天,外国友人森深雪就深受“日本风味”的困扰。   因为“日本风味”指的其实就是三大要素:生冷、寡淡、少量。   虽然在日本人看来,他们本国的风味特点应该叫做“鲜美、健康、自律”。   但对于无肉不欢、重油重盐的中国老铁森深雪来说,她的感想只有一个:   日本人,差不多得了!   之后,在嗅到关东煮那浓郁香味时,森深雪兴奋非常,还以为自己这次的美食体验可能与以往不同,但……   果然是她想多了!!   不过,在面对波本这位好像非常热爱“日本风味”的上司,作为后辈的森深雪当然不可能说出什么KY的话来。于是森深雪很快露出打人工的职业笑容,向安室透称赞道:“安室先生,您的厨艺真的非常不错。”   但她就是不爱吃就对了。   读心大师安室透盯着森深雪脸上明显属于职业打工人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点头。   很好,外国友人森小姐,我记住你了。   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第8章 是兄弟就来砍我   当晚,经过一天并没什么卵用的厨房修行后,森深雪回到自己的公寓,用水洗去自己一身的疲惫后,一边擦头一边来到卧室。   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手腕内侧的两颗星星——那里藏着她第一次新手任务完成后获得的两张卡牌。   想到卡牌,就想到自己第一次任务,而想到任务,就想到那个野性美少年中……中什么来着?   森深雪拿出卡牌看了看,中原中也。   放下卡牌,想了想。   淦,好怪的名字!   但是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是哪儿呢?   中……等等,中什么来着?   拿出卡牌,中原中也。   放下卡牌。   中也……前面那个怎么念来着?   啧!   算了,这不重要,没必要关注只会见上一面的NPC的名字。   不再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森深雪把卡牌塞回手腕内侧的星星里,戳了戳系统。   “有没有什么能够顺带提高自身能力的任务?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至少也让我学点能傍身的东西吧!”森深雪十分郁闷,回想自己离开事务所时波本那深深望来的一眼,以及对方那牢牢定格在负60的好感度……   森深雪真心觉得自己小命堪忧。   “都是你,提供的身份卡也太坑了,竟然直接把我送给了不法组织——我可是好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位美少女!”森深雪忍不住抱怨起来。   在森深雪看来,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太差,抽到的第一张身份卡这么要命的话,她,十八岁上完985的天才少女森深雪,做什么不好,何必干杀手这种听起来酷炫实则是没有五险一金的悲惨打工人生活?   随叫随到,没有假期,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吃枪子了!   这种不能宅在家里打游戏的人生,她才不想要啊!   森深雪心情愤愤。   系统默默听着,虽然觉得森深雪一个本就靠打工苟命的家伙竟然屁话还特多,实在欠抽,但同为打工人,森深雪死太早的话也的确影响不好。   ——主要是显得它这个搭档的业务能力好像很低一样。   [想要任务之余兼顾学习,那你得完成长期任务,并且任务对象的身份大概也限定在了学生这个范围里。]   “符合要求的很少吗?”森深雪问。   [不,相反的,符合要求的人很多,但问题不在这里。]系统声音有些凝重,[长期任务和短期任务的难度是不一样的,正式任务的难度和新手任务的难度也是不一样的,而你——你也不过是只完成了一个新手任务的新人而已,不要以为这种程度的你就能玩转长期任务了!]   [在长期任务里,你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要保护的任务对象会死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理由,简直就像是命运一样的死亡。所以,除非你想早点GAME OVER,结束你打工人的人生,否则我是不建议你接长期任务的。]   顿了顿,系统问:[所以你的决定呢?]   “决定什么的,先等一下,我想问另一个问题。”森深雪说,“如果想要自学成才的新手,只能去Lv.100的满级大佬扎堆还开了自由红名模式的地方才能进修……那么请问你们系统平时新人是怎么进行自我提高的?靠运气吗?”   [当然是靠大量的短期任务。]   “像是刷怪一样?用大量的短期任务刷出大量可使用的卡牌,然后以此为底牌进入长期任务吗?”   [对。]系统强调,[这也是大部分任务者的选择。]   森深雪皱眉道:“可你不觉得这不太靠谱吗?如果任务者自己没有足够的素养、只是单纯借用外力的话,任务者的实力不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摇摇欲坠吗?”   森深雪对自己的第一次任务以及第一位任务对象,实在是印象深刻——除了任务对象的名字。   在自己的新手任务里,森深雪虽然依靠系统指引和身体的战斗本能,顺利渡过了几场剧情杀,完成了任务,但当任务对象使用同样能力打出暴击66666时,森深雪看着自己2333的伤害值,在深深的震惊中近乎自闭。   本天才美少女,大佬级的游戏玩家,竟然被一位NPC比下去了?   可恶,怎么会这样啊?!   好不甘心啊!   因此,当森深雪任务结束后,森深雪面对自己获得的第一张能力卡牌,第一时间并不是选择使用它体会一把超人的感觉,而是郑重地将卡牌压了箱底。   ——哪怕嘴上从不认输,但森深雪心中却明白,自己还不配使用这样的能力,至少现在不配。   但是她,大佬级玩家,天才美少女森深雪,是绝不会认输的!   系统并不明白美少女的这点小骄傲和小傲娇,不解道:[空中楼阁又怎么样?哪怕是10个1,最后的结果也是大于1个9啊!只要你攒的卡牌够多,你什么任务过不去?]   “……啧!”   森深雪没有说话了。   不是因为被系统说服,而是因为森深雪明白这种理念的争辩是不会有结果的。   “算了,你个傻乎乎的人工智能懂什么,给我看看有什么适合我的短期任务吧。”   系统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跟这傻乎乎的人类一般见识。   之后,很快的,像是昨日重现,三张只有黑色剪影的卡牌飞出,在森深雪面前轻轻飘浮。   森深雪看了看,发现这三张卡牌从左到右分别是——   [怯弱的首领候选者:明明是无色的天空,为什么会有那样耀眼的火焰?那站在天空上的人,真的是我吗?]   [最后的宇智波:哥哥,我曾经那样信任和崇拜你,但请告诉我……今晚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非局外人:我知道诅咒的尽头只有死亡,但这件事好像只有我能做到,所以没办法啦——交给我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在众人拥簇下死去。]   森深雪看来看去,觉得自己的动漫知识实在堪忧——这三张牌,她竟然一个都解不出来!   森深雪问:“这三个任务,我该选哪一个才好啊?!完全看不出端倪嘛!”   [都是符合你新手身份的短期任务,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任务途中是一定会有生命危险的,能不能过就看你的水平高不高了。]   森深雪:“……”   系统:[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顺着你的直觉走。]   [你的直觉会告诉你,你最适合什么样的人。]   “噫!神神叨叨!我才不相信直觉之类的东西呢!”   话虽然这样说,森深雪却还是遵从了系统的提示,闭上眼。   这一刻,世界在她脑中模糊,唯有三张明度不一的卡牌轻轻飘浮其上。   森深雪深深吸气,蓦然转向黑暗中最明亮的那张卡牌。   她睁开眼,看到了卡牌名字——   怯弱的首领候选者。   “咦?”   竟然是这张吗?   森深雪有些不敢置信,因为这三张卡牌里,她最不感兴趣的就是第一张卡。   “毕竟‘怯弱’啊‘首领候选’啊带剧情的成长向游戏什么的……我可是完全没兴趣啊!”   森深雪是个游戏性至上的家伙,唯一过的游戏剧情也只是乙女向文字游戏而已。这样的她,连自己都常常自嘲浅薄,但要让她改性的话却又是绝不可能的。   因此,森深雪真的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抽到这样的一张卡。   “难道这张卡另有玄机?”   “算了,不管了,反正我本来就没打算选择这张牌。”   在系统明示“所有任务都一定会有生命危险”后,森深雪已经不打算苟了。   她要放飞自我。   “真女人,就该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成为全世界最闪亮的崽!”   森深雪飞速转移了目光,取下第二张牌。   ——最后的宇智波。   “是兄弟就来砍我!”森深雪自豪非常,“不就是暴力剧情嘛!这个我最拿手了!” 第9章 以毒攻毒   木叶58年。   与其它时日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普通早晨里,七岁的佐助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在略显沉闷的家庭气氛中安静吃过早饭,之后就准备出门去忍校上学了。   离开家门前,哥哥鼬走了过来,如同往常一样带着对弟弟的温柔笑意,只是眉眼间有些疲惫。   “佐助,我送你吧。”   佐助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睛亮闪闪的,就像是一个小迷弟。   “可以吗?”   鼬笑着,刚要点头,里头的父亲富岳就发话了。   “佐助,你自己去上学,鼬,你留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原本松快了两分的家庭气氛再度沉闷下来。   一旁的母亲宇智波美琴露出担忧神色,但似乎是顾忌年幼佐助的在场,她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美琴不知道的是,佐助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却大致明白了这段时间的家庭气氛为何这样沉闷,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哥哥又跟父亲发生了争执,并且恰好被迷迷糊糊起夜的佐助听到了些动静。   那个晚上,佐助听到了些“家族”“村子”“大义”之类的关键词,但他当时不明白哥哥和父亲争执的具体内容——毕竟他才七岁呀,他还是个孩子啊!   更何况在听到佐助起床后,哥哥和父亲也很快压低了声音,没有让佐助听到更多东西,所以按理来说,佐助除了知道“哥哥和父亲又吵架了”之外,他对其它东西应该是一无所知的才对。   但事实上,他的确知道了些东西。   而至于为什么,这就关系到佐助这几天的小秘密了。   家中气氛越发沉闷。   佐助一边舍不得哥哥送自己上学的福利,一边又害怕黑脸的父亲,正在原地踌躇不决时,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出现了,开口提示。   [先离开家,乖乖去上学。]   佐助很是不舍。   [是吗?但我好想哥哥送我!]   哥哥鼬,是年幼佐助最崇拜的人。   小的时候,哥哥身上的任务好像还比较轻松,常常会陪着他玩,陪着他练习手里剑和忍术,但这两年哥哥好像越来越忙了,不但平时很少见到,就算见到了也说不上几句话,更别说练习忍术之类的了,就连父亲都开始说不要再以鼬为目标这样的话……   唉,哥哥和爸爸吵架,他这个小朋友夹在中间好难哦!   还有妈妈,妈妈也很担心呢!   所以哥哥和爸爸,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呀?!   对于小朋友的心理活动,森深雪哪怕听不到,也能猜的个七七八八,毕竟在来到异世界的短短几天时间里,她就对这位小朋友的兄控程度了解得非常深刻了。   于是她谆谆善诱道,[佐助,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哥哥,但是你难道不想让你哥哥和你父亲好好谈谈吗?他们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但是当着你的面,他们可能什么都不肯说——你忘了昨晚上的事了?]   [这……]   [不要犹豫,相信我的判断。]森深雪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并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在新手任务里搞到的“设定”发扬光大,[佐助,我可是你的第二人格啊,这世上哪怕所有的人都会害你,我也绝不会害你的!我们是一体的啊!]   佐助觉得森深雪说的很对。   “好的,我知道了。”佐助一本正经地点头,小大人般地向身边的鼬说着,“哥哥,既然爸爸有话跟你说,那么你就跟爸爸好好谈谈吧,一直吵架的话妈妈也会很担心你们的,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能一直吵架呢!”   常年傲娇的宇智波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非常难得了,于是佐助没好意思继续说自己也很担心的事,红着脸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成熟大人”模样:“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逃也似的,年幼的佐助跑了。   在他身后,家中三人的神色各不相同,富岳是复杂,美琴是欣慰的悲伤,鼬则是黯然。   鼬在心中暗暗叹息。   “好好谈谈”吗?   如果有些事真的“好好谈谈”就能解决,那该多好啊……   上学路上。   年幼的佐助离开家后就变得很是稳重,穿过面积巨大的宇智波族地后,一路向忍校走去。   佐助已经无数次走过这条路了,再加上最近的家庭气氛的变化,他一路上走得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族地周围族人的视线。   但潜伏在佐助体内的森深雪却将那些或审视或怀疑或亲近的复杂眼神尽收眼底。   她打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副本:最后的宇智波]   [任务目标:保证任务对象(宇智波佐助)的存活]   [时长:三月内]   [失败惩罚:成功脱离世界的概率下降至50%]   所谓“成功脱离世界的概率”,就是在任务对象死亡前回到自己身体的概率。而概率下降至50%的意思,就是说任务对象死了的话,在任务对象体内的任务者可能会被一起拖死,也可能人品爆发脱离世界,而任务者到底死不死,就看是不是欧皇了。   这也是系统说的“所有任务都一定会有生命危险”的原因。   以森深雪的性格,她当然不会拼这个“50%不死”的概率,所以她是一定要完成任务的,而且最好是完美完成任务。   不过——   [这里很奇怪……气氛紧张,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好像每个人都在谋划着什么。]   森深雪暗自嘀咕,环视宇智波族地,将这些宇智波族人的脸一个个看过去。   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所以,会令佐助在这段时间死亡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时至今日,森深雪已经来到佐助身上快有半个月了,可直到现在,森深雪也没有在这个世界看到任何的“死亡预兆”。   本来,森深雪看着卡牌描述,还以为自己会来到一个成年人的身体里,然后像基督山伯爵的剧情一样走爽文打脸路线,而至于被打脸的反派,当然就是那位“哥哥”了!   但附身以后,森深雪才愕然发现,任务对象佐助,今年才七岁!   七岁啊我的天,七岁的小孩子能走什么爽文打脸路线?   而小佐助的哥哥鼬,虽然是哥哥,并且长了一张少年老成的脸,但他也同样是个十二三岁的未成年。   一个七岁一个十二岁,两个未成年,想什么基督山伯爵的事呢?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好吗?!   但是,很快的,森深雪又知道了鼬早在七岁时就已经从忍校毕业并且参加过大战杀过人的事了。   以上这些事,都是佐助用自豪骄傲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森深雪听了却只想要倒吸一口凉气一直吸到全球变暖。   七岁就上战场杀人,这样的描述会让人想到什么?   没错,就是童子兵!   而世上什么人会用童子兵?什么人会让小孩子上战场出生入死?   没错,就是恐怖组织!   沃德天,所以这里其实是恐怖组织大本营??   而佐助这样的家族忍者,就相当于恐怖分子的高层,并且还是将恐怖袭击当作家族事业传承下去的精英级恐怖分子?   妈呀,世代传承的恐怖分子,小佐助你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森深雪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气“好”到这种程度,来到小佐助体内后一直安静如鸡,一次都没有试图接管过身体的掌控权,并同时借用佐助的眼睛观察世界,想要在出动出击前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以及这个名为木叶的恐怖组织大本营。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当森深雪借着小佐助的眼睛看过一系列《初代火影与火之意志》、《二代目的治村理念》、《初代火影语录》等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后,森深雪欣慰发现,这特么不但是个恐怖组织,这特么还是个传销组织啊!   武力和意识形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绝了,绝了啊这地方!   森深雪一阵抓狂,只感到自己手气也是没谁了,随手一抓就抓到个下下签,并一度对自己的未来报以十二分的悲观心态。   但后来,随着森深雪看过的书听过的课越来越多、随着她对这个异世界的了解越来越深,她慢慢发现这年头原来战争才平息了没两年,随时可能再度爆发,并且木叶并不是森深雪想的那种不安分的恐怖组织,而是火之国唯一承认的炮灰兵营,而且每个国家基本都有这么个炮灰兵营,木叶并非例外后,森深雪总算松了……0.1口气。   因为官定的炮灰兵营,那也是炮灰兵营啊!   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吧!   所以小佐助的死亡预兆,虽然暂时没有显现,但森深雪觉得自己已经大致猜明白了——家族传承的炮灰事业,能有什么好下场啊?!   今天不死明天也大概会死,今年不死明年也反正要死,总归上战场的炮灰就是那么容易死。   所以,森深雪在了解了世界大势和最近木叶局势后,先后排除了“独自逃离木叶”和“把宇智波打包逃离木叶”的选项,深思熟虑,最终下定决心搞一件大事,挽大厦于将倾!   ——她要以毒攻毒,用魔法对抗魔法! 第10章 爱的供养   于是,胸中有了计划后,森深雪虽然还是没有主动接管过小佐助的身体使用权,但却不再畏惧露面,并无耻的用“在你极度压抑的家庭氛围下,你渴望安宁、渴望有人能够过来帮助你,于是我应愿而生”这样的破理由,给自己套上“第二人格阿雪”的身份,获取了佐助小朋友的信任。   然后,摩拳擦掌的森深雪,就在木叶忍校给孩子们上洗脑课的时候,偷偷给小佐助上另一些课。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天下苦木叶久矣!]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在森深雪深情意切的叭叭下,小佐助听得晕乎乎的,隐约有些明白森深雪在干什么,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很明白。   如果森深雪是其他人,以小佐助那宇智波特定的傲娇性格,他肯定是问不出口的。但既然阿雪是自己的“第二人格”,那就没关系了!   小佐助在心中偷偷问道:[阿雪,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学习。]   [我知道这是学习,但阿雪让我学这些,肯定心里是想要我做些什么的吧?]   佐助很年幼,但很聪明,很敏锐,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森深雪稍稍沉默,将小佐助的心智和他近来的表现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发现这孩子虽然不是他哥哥鼬那样看啥会啥的天才,但却足够努力也足够认真,属于厚积薄发型的努力的天才,不能当作一般的孩子来对待。   于是森深雪决定给佐助透个底。   [佐助,你知道你的父亲和你的哥哥为什么吵架吗?]   [……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哈?]   [不过我却大概明白你父亲与你哥哥的分歧,那就是木叶更重要,还是宇智波更重要。]   佐助愣住了。   这样的思辩题,实在太难为他这个小孩子了。   也还好,森深雪并没打算就这个问题来考佐助,直接告诉了佐助答案。   [佐助,你可能已经有所发现了——现在的宇智波,其实并不太受木叶的信任,甚至已经发生了一些矛盾。]森深雪不知道为啥恐怖组织的高层不信任另一个恐怖组织的高层,可能是老套的权力斗争之类的吧,不过这不重要。   [如果任由这些矛盾激化下去、将木叶和宇智波彻底摆上对立面,那么最后造成的后果一定是很坏的,大家都不会开心,甚至会发生流血事件……你瞧,现在的矛盾还只是在酝酿期而已,但你家庭的氛围就已经那样糟糕了,你能想象矛盾彻底爆发后的情况吗?]   佐助紧张起来:[是会更糟糕吗?难道……难道哥哥会跟爸爸闹翻吗?!]   森深雪顿了顿,意有所指:[或许还会更糟——糟糕到你想象不到。]   森深雪是个不愿意将事情想得太坏的人,但自己的到来以及副本的名称,却似乎已经昭示了佐助的结局——   “最后的宇智波”会是指谁呢?   指佐助?   还是指别的什么?   森深雪不知道,但她不会拿佐助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冒险,所以她必须将事情想得更坏,必须将准备做得更足。   佐助听着,心神大乱。   作为孩子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自己面前的这一切。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他慌张向自己成熟的“第二人格”发问,[为什么会我们会跟村子有矛盾?为什么爸爸和哥哥要争论村子和家族哪个更重要?我们宇智波难道不是属于木叶的吗?大家难道不是同样重要吗?]   这就难说了。   森深雪暗想。   很显然,无论是木叶的人也好还是宇智波的人也好,大家似乎都各怀鬼胎。“一样重要”这种事,恐怕只会出现在一无所知的孩童的心里了。   森深雪低声道:[家国大义这种事,古往今来都是没有定论的。而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不要考验人性。]   “家”是宇智波一族,“国”是木叶。那么真正的大义,到底是保“家”还是保“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就像是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一样,都是千百年来无法得到“正确答案”的问题。   [所以阿雪,我们要怎么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啊?]小佐助一脸懵逼。   森深雪的话语掷地有声。   [当忍者救不了宇智波,佐助!]   佐助啊,就让我们用魔法来战胜魔法吧!!   [我们下海经商去吧!]   只有邪恶的资本主义,才能打倒这腐朽落后的封建主义!   ·   于是,这天忍校课程结束后,宇智波富岳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都是心事重重。   他不由得困惑了——   鼬有心事还好说,佐助又怎么了?   难道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他?   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想到这里,富岳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于是这天晚上,富岳破天荒地在晚饭过后留下了佐助,以生疏和尴尬的对话开始跟佐助交谈起来。   放在往常,以富岳这样的关心和父子间难得的感情交流——虽然很尴尬——一定会让年幼的小佐助高兴得跳起来。   但这一次,小佐助却是依然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   富岳心中一沉:原来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的事竟然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严重到这个可爱的孩子都不愿意跟他这位老父亲交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他佐助到底怎么了?!   难道说木叶的那群人已经无耻到将手伸到年纪幼小的佐助身上了吗?!   富岳有惊又怒,但却不动声色,谆谆善诱,以宇智波族长的丰富阅历令小佐助放松了心神,说出了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父亲……我一直在困扰一件事……”   “是吗,说吧,什么事?”   “为什么父亲和哥哥一直在吵架呢?为什么大家看我们宇智波一族的目光都是那么生疏呢?明明我们都是村子里的人,但我却感觉自己跟大家离得很远……”哪怕是在学校,佐助也从来没有过朋友。   这不仅仅是因为佐助有着宇智波惯来的高傲和傲娇,更重要的是,许多忍校学生的父母都嘱咐过自己孩子——离那个宇智波远一点,不要得罪宇智波。   所以,佐助虽然与忍校的大家同处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但班级里自始至终都有两种人:一种是学生,一种叫宇智波。   宇智波富岳一阵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或开导自己的小儿子。   但小佐助并不需要开导。   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父亲,就在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   小佐助抬头,坚强看向富岳,神色就如同无数革命志士那样,坚定、无畏、一往无前!   “父亲,当忍者救不了宇智波!”   小佐助握着小拳头,话语掷地有声,眼中有着熊熊的希望之火。   “财可通神!我要去经商,去成为那个用金钱改造世界的男人!”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忍界,终究是属于我商业之王宇智波佐助的!”   宇智波富岳:“……”   宇智波鼬:“……”   宇智波美琴:“……”   ……   当天晚上,七岁的小佐助哇哇乱叫着获得了一顿来自老父亲的爱的供养。   竹笋炒肉。 第11章 要成为商业王的男人   第二天,小佐助强撑着自己的孤高,气哼哼上学去了。   在他身后,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鼬看着小佐助的背影,纷纷摇头:   商人?   对于忍者来说,商人算什么?   [忍者是强大荣耀的,商人却毫无力量,满身铜臭,对危险毫无抵抗力,根本不值一提——这其实不仅是佐助你家人的想法,恐怕也是当下的主流想法。]   [……]   [所以佐助,你太激进了。我不是说了吗,现在还不是你向你家人摊牌的时候,你要先铺垫,给大家一个接受的时间。]   [但是我是对的啊!]铁头娃佐助很想不通,明明自己是对的,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难道不该是大家听完自己的高论后高呼“佐助好厉害”然后对他一顿夸奖吗?!   甚至就连哥哥都不赞同自己,为什么?怎么会?!   佐助不明白。   佐助委屈。   森深雪没带过孩子,不明白小朋友的脑回路,不过对于忽悠人这件事,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经验的。   [小佐助,你要这样想——如今我们踏上的,是前人从未走过的路,所以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们就该明白,我们身前,空无一人,而我们的身边,也不会有理解我们的人……但是!正因如此,我们才越发要将真理宣扬出去,要让世上的所有人认识到忍者的局限性!]   [佐助啊,揭露真相,启发民智,这就是我们注定孤独的道路,也是命运赋予我们的伟大使命!总有一天,当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我们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忍界的解放而斗争。”]   年仅七岁的佐助哪里能够抵御森深雪这样的洗脑。   他握紧拳头,听得心潮澎湃。   [没错!阿雪说得对!为了忍界的解放而斗争!]小佐助庄严宣誓,[为了这个目标,我一定会努力的!哪怕被爸爸和哥哥误解,哪怕被忍者诋毁,我也会坚持下去!因为这就是我的道路,是我的伟大使命!]   森深雪偷偷擦了把汗。   OK,忽悠过去了。   不,仔细想想,这也不算是忽悠,毕竟,资本主义就是打倒封建主义的利器啊!   资本主义促进生产力大解放,而生产力大解放又会反过来刺激科技树不断向上攀爬,到了那时候,人类各种极限欲望交融下,暴力必然不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资本才是。   所以小佐助现在“商业王”的愿望,不但不离谱,反而是极具前瞻性的。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资本主义是有极限的和极大缺陷的,自诞生起就带着原始罪恶,但……   嗐,总之先这样吧!   先等两天,等她琢磨出一套附和异世界国情的传销话术后,就搞搞庞氏骗局,再搞搞抽奖,积累一下原始资金,给小佐助不断加码,不断□□。   而只要小佐助身系无数人的利益,是无数人的送财童子,那么哪怕是恨死了宇智波的人也一定得保下佐助,到时候森深雪的任务期肯定就成功度过了!   至于庞氏骗局后续的残局怎么收拾……咳!   这忍界也不小,等到庞氏骗局彻底崩了的时候,小佐助估计也已经长大了。   到了那时,长大后的佐助应该已经带着原始资金在忍界闯下了不小名堂,成为了忍界统治商业的男人了吧?   而那时候的“商业王”佐助,应该有办法解决残局吧?   善哉善哉。   希望日后佐助想起这件事后莫要怪她,毕竟她真的是个善良的美少女,她真的没有恶意的。   她的初心也只不过是想救下小佐助而已啊!   不知道世上还有能手搓月球、天降陨星砸到世界重启的忍者的森深雪,在安慰自己一番后,捋了捋历史进程,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之后,她便继续埋头,琢磨接下来的计划和话术。   外界,在没了森深雪上蹿下跳的怂恿后,小佐助也安然渡过了自己在忍校的平凡一天。   但在回家的时候,小佐助却耳尖地听到了校门口的争吵。   佐助并不是一个对外界事物感到非常好奇的人,并且在得到“为了忍界解放而斗争”的伟大使命后,他感觉自己已经越发沉得住气了。   因此,虽然佐助耳畔有关于“妖狐”“扫把星”之类乱七八糟的喝骂飘过,但他也依然沉稳走在回家路上,并对身旁探头探脑指指点点的同学不屑一顾。   佐助:呵!小孩子!   骄傲的小佐助翘着尾巴走过校门口的路,一路回家。   这时,原本的混乱已经消失了,忍校的学生们慢慢散开,只剩下一个跟小佐助年纪相仿的金发炸毛小鬼头坐在公园的秋千上,在夕阳下一边晃荡着摇板,一边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佐助走过,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而巧合的是,那个金发炸毛小鬼也恰好在此刻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命运,他们对视了一眼后,又相互错开,背道而驰,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   但作为这场命运中唯一不受控的局外人,森深雪却在这时浮出水面,不经意间投下了打乱命运的石子。   [等等等等?佐助你看,你转头,看那个人——]   小佐助再次停步,看了过去:[怎么了阿雪?]   [佐助,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家伙很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森深雪的声音里满是不确定。   小佐助也不由得扭头看了过去。   他仔细看了看秋千上的同龄人,面上严肃,心中却很是茫然。   见过?唔……好像真的见过……   对了,出现在忍校附近的小孩,应该就是忍校的学生吧?   既然是同级学生,眼熟是当然的啦!   破案了破案了。   小佐助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真是小机灵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像大部分同学在父母的嘱咐下对宇智波敬而远之一样,作为宇智波的佐助,他也对同班同学没什么兴趣。能有眼熟的感觉已经很不错了,要让佐助认出对方叫出名字却是不可能的。   小佐助得出结论后,飞快丧失了对金发小鬼的兴趣,扭头就要离开。   但森深雪却再一次按住了他。   [佐助啊……为何要在这时选择离开?]   森深雪语气深沉。   [你忘了你的伟大使命了吗?]   小佐助一凛,严肃道:[当然没有!]   [既然如此,现在不就是你锻炼自己、传播思想的最好时机吗?]森深雪深沉道,[佐助,你想想——一个被大家排挤的孩子,一个用顽劣掩饰渴望的可怜人!这是多好的机会,多好的棋子啊!小佐助,难道你就不想传火……不,难道你就不想把这个孩子收做小弟,引领他一同走向解放忍界、解放民智的伟大道路吗?!]   [大人的思想是僵化而顽固的,但孩子的思想却还可以拯救!]   [所以,没错,去吧!去传播你的思想,点亮改变忍界的燎原之火吧!]   小佐助听到这里,心中已经完全被伟大地使命感所俘虏了。   他露出坚毅而崇高的神色,一步步来到神色愕然的金发小鬼面前,严肃道:“我叫宇智波佐助,你叫什么名字?”   金发小鬼目瞪口呆,像是从没想过竟会有人主动跟他搭话、想要认识他的一天,以致于回答都有些飘忽。   “我……我叫……漩涡鸣人。”   “很好。”佐助小大人一样地点头,严肃说道,“漩涡鸣人,你想要引领世人,拯救世界吗?!”   鸣人:“……啊?”   佐助向鸣人伸出手,郑重说道:“来吧,认同我的思想,走上我的道路吧!让我们一块儿去改变忍界,改变全世界吧!”   莫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此刻的气氛所感染,鸣人竟觉得自己也有点激动,一种血液沸腾的燃烧感涌上心头。   “什……什么道路?你想要做什么?”鸣人有些磕巴,“难道你也想要成为火影吗?”   佐助严肃摇头:“当然不是。忍者是拯救不了世界的,暴力无法改变思想,唯有利益才可以让人们心甘情愿地扭转一切!”   “……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到底在说啥?!!   “利益就是金钱,金钱就是改变世界的钥匙!所以——漩涡鸣人啊,跟我一块儿成为商业王吧!”   “……”   “…………”   “………………”   久久的死寂过后。   摇晃的秋千定住。   在佐助期盼的注视下,鸣人默默跳下秋千,默默离开公园。   背影萧瑟,如同秋叶。   ——难怪……难怪会有人来主动跟自己搭话。   小鸣人悲伤地想着。   ——难怪会有人想要主动认识自己……原来这家伙竟是个傻子啊!   打扰了,告辞! 第12章 任务倒计时   可能是小鸣人掉头跑路的动作对小佐助伤害太大。   从这一天以后,小佐助就跟这个名叫漩涡鸣人的金发炸毛小鬼杠上了。   每一天,佐助都会按着点地跟鸣人宣传“封建主义药丸”“忍者救不了忍界”“让我们用金钱来构造理想国”等伟大理论,而更不巧的是,二人不但同在一个忍校一个年纪,甚至还在同一个班级里,因此佐助的洗脑言论和一天到晚没个停的叭叭叭就越发显得魔音灌耳。   年幼的鸣人十分惶恐,十分痛苦,十分委屈:如果我做错了事,请让三代爷爷来惩罚我,而不是天天被佐助那混蛋抓住宣扬他的歪理邪说!   对,没错!   在年幼的鸣人看来,佐助宣扬的这一套资本主义言论显然就是最大的歪理邪说!   ——什么用金钱改变世界?   ——什么忍者拯救不了忍界?!   胡说!一派胡言!   三代爷爷都说了,能改变世界的,除了生生不息的火的意志,就只有爱啊!   爱才是最伟大的力量!   你怎么能满口钱钱钱呢?   你真是太无情、太冷酷、太无理取闹了!   走开!本宝宝不要听!   于是,就这样,一个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一个安利失败不信邪的小鬼,就这样在忍校中玩起了你躲我追的二人转,在本就鸡飞狗跳的忍校中建立了一道特殊风景,引得众多同学频频探头,对这样的一幕新奇不已。   “那真的是宇智波同学吗?”山中井野被这样的动静吸引,趴在窗户上,脸上好奇极了,“看起来好有活力啊,真不像平时的他……小樱,你觉得呢?”   粉红色头发的小姑娘春野樱偷偷探头,靠在井野身边,好奇看着楼下的一幕。   她知道,父母叮嘱了她,不要惹宇智波同学,但是宇智波同学翻墙的姿势真的好帅气啊!就连丢石头的姿势都是那么有型!嘤,如果宇智波同学追的不是那个金发炸毛小鬼而是自己就好了。   春野樱脑中畅想无限。   一旁的井野等待不耐烦了,用手肘捅捅她:“说话呀!你在想什么啊小樱?”   春野樱一个激灵,有些结巴道:“我,我,我只是在想,宇智波同学和那个人到底在争论什么……”春野樱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想宇智波同学,只能坚强为自己挽尊,“他们这两天说的东西,我其实都不是很听得懂呢!”   不,其实漩涡鸣人说的话还是能听懂的,毕竟是从小就在听的东西,无非是“火之意志”“要成为火影被大家承认”的那一套。   但宇智波佐助的那套理论,唔,怎么说呢——   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提到这个,井野也来了兴趣。   “对哦!宇智波同学都在说什么呢!”她侧头看向了班级里最懒散也是最聪明的鹿丸,“鹿丸,你知道吗?”   秋道丁次插嘴:“好像就是成为商人的那一套吧?真奇怪,没想到宇智波的人竟然还会想要成为商人?宇智波同学别是脑袋撞坏了吧?”   井野向秋道丁次翻了个白眼,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宇智波同学才不会这么浅薄呢!他明明说得是撬动基石,建立理想国……什么的,虽然我听不懂啦,但他的话一定有更深层的意思!”   秋道丁次:“……”   宇智波同学浅不浅薄不知道,你这这个看脸说话的家伙倒是真的很浅薄。   井野:“喂!鹿丸,你来说呀,宇智波同学跟那家伙到底争论的是什么呀?!”   奈良鹿丸侧头,用手支着下巴,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这个无所谓的吧……反正……”   “反正什么?”井野凑上来,一脸好奇。   鹿丸没有回答,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下方。   忍校的操场上。   佐助与鸣人正在攻防三百回合,一扫平日里猫咪的矜贵骄傲,一股活力满满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个假的宇智波。   好感度系统在忙完了其它平行世界的任务交接后,总算抽空回来看了一眼森深雪这位拉胯任务者的任务进度,结果一眼就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不,等等……那啥……你都做了些啥?!]   森深雪倒是对此比较满意:[没做什么啊,就是让小朋友放松一下,别一天到晚那么重的偶像包袱——看,多好啊,这就是青春啊!]   好感度系统心情颇为复杂。   如果不是知道这位游戏宅跟动漫宅真的有壁,它简直要以为森深雪是故意的了。   [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漩涡鸣人?]好感度系统问。   森深雪道:[主要是觉得这个小朋友挺亲切的。]   [亲切?]   [对啊,我也蛮奇怪的。]森深雪沉吟,[其实我挺讨厌小孩子的,你知道吧?]   [不知道。]   森深雪没有理会它,继续沉思:[小孩子真的很烦啊。就算别人都说‘你也是从小孩子过来的’‘别以为你小时候就很安分’之类的话,我也还是讨厌小孩子啊!我把自己变成游戏宅就是不想跟人类和人类幼崽打交道嘛!]   人类很麻烦,人类幼崽更麻烦。   [不过佐助很乖很可爱,鸣人的话……就是感觉在哪里见过……我挺喜欢他的。]   事情就是这样奇妙。   明明是讨厌幼崽的森深雪,却在见到公园里那个独自荡秋千的寂寥身影时,生出莫名的复杂情绪,并在这样的情绪下怂恿佐助上前,给这两个同样寂寞的孩子牵了根线。   虽然如今,这两个孩子你追我赶、打打闹闹,好像看对方很不顺眼的样子,但这样的他们又何尝不是感情好的表现呢?   好感度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很像一种人?]   [什么?]   [妈妈粉。]   [……]   [不过话说回来,你最好不要对任务以外的人和事投入太多感情,否则很容易坑到自己的。]好感度系统像是意有所指,[任务者所在的平行世界,虽然不像主世界那样稳定运行,但每个人物的命运篇章也早已经写下。哪怕任务者穿越过来,改变一些细枝末节,但也难以阻挡命运的流向……]   好感度系统有些唏嘘:[人力有时尽,在短期任务里,任务者能做到的事少之又少,所以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接受命运本身的存在。]   森深雪暗暗翻了个白眼,对这神神叨叨的命运论不屑一顾。   对她这种无神论者说“命运”?你怕不是脑壳有包!   [行了,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森深雪说,[你不是都消失好久了吗?这次过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对,差点忘了。]好感度系统说,[经检测,HY-1006号世界——就是你在的这个世界,任务对象的意外死亡率已经开始下降了,应该不会再有天降柴刀这样的事,所以你准备一下,马上你就要离开了。]   森深雪懵了:[这就过去了?可我明明还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啊!]   [蝴蝶效应吧?]好感度系统也不太确定,对马甲系统进行了一番解释,[我们在对无数平行宇宙的观测中,往往只能观测到任务对象会遭遇死亡意外,但因为数据太过庞大也太过模糊,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死亡意外’会在什么地方应验,所以才需要你们任务者前来帮忙。]   [你来到这个世界后,做下的每一件事都会影响到世界的走向。虽然你自己觉得你可能没做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观测数据显示,任务对象已经渡过了他意外死亡的劫难。不错哦,森深雪,开门红呢!]   面对好感度系统的赞赏,森深雪却陷入了深深思考。   [真的假的……真完成了?]   她这就完成第一个短期任务了?   可她分明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啊!所以系统说的“影响”到底在哪个地方?   森深雪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除了跟小佐助安利了一下“资本主义比之封建主义的优越性”之外,好像也没做什么别的啊!   计划中的庞氏骗局还没来得及搞。   想要用抽奖积累罪恶的原始资本的事也没来得及开展。   而一些其它的变革利器——比如说工业革命、科技大爆炸、忍界大基建、宗教传销、洗脑营销,以及各种掀桌子的屠龙术,她还一个都还没用上!   怎么这就完了?   就这?!   摩拳擦掌想要掀翻忍界的森深雪,此刻心中满是失望。   好感度系统不知道森深雪这个危险分子心里都在琢磨些啥,言简意赅:[对,任务完成了。你还有最后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就会离开。]   [哦……咦?等等?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什么还要等三天才能走?]森深雪蓦然察觉到不对。   好感度系统说:[这算是对任务者的福利吧。]   [哈?多留三天算是什么福利啊!]   [是跟抽卡有关的福利,总之——N卡还是SSR,就看你这一次的表现了,加油!]   随意留下这句话后,好感度系统又消失了,一副忙碌的苦逼社畜模样,徒留森深雪陷入深深的不解:三天?抽卡?N卡和SSR?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既然都说是任务者的福利了,那为什么不干脆说清楚一点啊!   森深雪抱着一肚子的狐疑,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而外界,小佐助已经顺利过完了自己一天的活力忍校生活后,又踩着愉快的小碎步回了家。   就像森深雪想的那样,小佐助平日里表现得再高冷,到底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而已,多少还是想要有个朋友的。   虽然在森深雪的忽悠下,小佐助并没有认为鸣人是同伴或朋友,而是抱着一种“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认我做老大”的心情在“发展下线”。   可鸣人对佐助来说到底算是“下线”还是“同伴”?   这却很难说了。   回到家后,小佐助非常自觉地开始了学习,主动完成忍校老师留下的作业:提炼查克拉。   对于查克拉,森深雪在旁观了这么多天后,也对这些奇妙的东西也有了些概念——   所谓的查克拉,是指人体细胞中产生的一种能量;而提炼查克拉,就是将这些能量从一个一个细胞中摄取出来、为己所用。   从细胞中提取能量这件事,森深雪听着就感到十分玄幻、十分胡扯,但偏偏它是忍者的基础技能,并在其上衍生出了忍术、体术、幻术等一系列更玄幻的能力。   平日里,整天操心安全问题的森深雪当然不会对小佐助的日常功课多做关注,可这一天,在小佐助按部就班地进行今天的练习时,心痒难耐的森深雪却向小佐助提出了一个建议。   [佐助,我可以试试吗?]   森深雪摩拳擦掌,心中雀跃。   [查克拉,火遁,手里剑——这些可以让我来试试吗?] 第13章 暴雨将至   查克拉是提取出的细胞能量。   森深雪在礼貌询问并接管了小佐助的身体后,自己上手试了试这个玄幻能力,琢磨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充盈着力量的身体,的确会给人一种近乎膨胀的自满,特别是佐助的天赋不错,修炼过后收获感慢慢,难怪会有“天晴了,雨停了,二柱子觉得自己又行了”的顺口溜……咦?晴天助是指的佐助吗?   算了不管了。   下一个。   火遁,豪火球之术!   森深雪来到小池塘,先在心里复习一边豪火球之术的原理,再熟悉一下结印动作和结印顺序,最后,她再加入查克拉重新结印一遍。   ——喷!   森深雪眨了眨眼。   啥都没有,连嘴里的烟都没有。   但森深雪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结印速度太慢了!慢到查克拉来了又走了,豪火球之术的六个印才慢吞吞结完。   “可恶!”   你们这些当忍者的手部动作怎么那么快啊?!   她上辈子好像还隐约听说某某忍术上百个印,靠,你们手指都不会打结吗?!!   森深雪在心中暴风吐槽,小佐助则小大人般的安慰她。   [没关系的阿雪,我第一次表现也不好呢!不过哥哥很厉害的,听说他一次就学会了!!]   小佐助的话语里满是崇拜,森深雪嘴角抽了抽,敷衍点头。   想她一个成年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小孩子……鼬那是天赋过人,老天爷喂饭吃,她比不上就算了,但佐助怎么也比不上?   佐助第一次练习时好歹喷了口火,她用着佐助的身体,有着成年人的思维,怎么还搞不定一个基础的豪火球之术?!   为什么?WHY?!   哦,想起来了,是因为结印太慢。   森深雪没有办法,只能单独练习结印,等结印熟悉了之后,再调动查克拉,喷口火试试。   很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肌肉记忆的缘故,森深雪没花三分钟就能够把豪火球的六个印舞得眼花缭乱了。   最后,森深雪在结印的同时调动查克拉,一股火焰的灼热感很快涌到喉咙。   “火遁·豪火球之术!”   呼啦!   巨大的火球狂暴扫过。   第一个忍术顺利完成!!   森深雪握紧拳头,狠狠给自己比了个耶。   佐助也兴奋非常。   [阿雪学得好快啊!当时我还是练习了一下午才学会的!]   说着,小佐助好像又莫名有些沮丧。   森深雪安慰起来:[不要失望,佐助。我就是你啊!如果不是你先掌握了豪火球之术,我又怎么会学得这样快?]   小佐助想了想:[真的吗?]他好像不太相信,[那……你试试凤仙火之术?]   豪火球之术是从嘴里吐出一颗大火球,凤仙火之术从口中喷出向四面八方散开的火焰,并且攻击轨迹由施术者操控,难度又加大了一些,所以虽然两个术同为C级,但目前的小佐助也就只掌握了前者,后者还在努力中。   [没问题!]森深雪爽快应下。   因为她也挺想知道,两个不同的灵魂操控同一个身体学习的东西,到底能不能获得加成。   凤仙火之术与豪火球之术一样,同为六个印,所以森深雪很快就掌握了结印的顺序。   在反复实验两遍,确定结印顺序和速度无误后,森深雪张嘴一吐,顺利喷出了火焰。   呼——   大片大片的火焰绽放,在森深雪的操纵下于小池塘上飞舞旋转,冲向天空,像是烟花,又像是大片大片怒放的花朵,还真的有点“凤仙火”的意思了。   森深雪看着这一幕,感受到这“花朵”中蕴含的力量,就像是看到了新玩具一样,眼睛亮闪闪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小佐助也被感染了这样的兴奋,震惊之余也是欢呼雀跃,不断向森深雪要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摩拳擦掌地想要试试这个术。   但就在这时,一个让小佐助和森深雪都背后一凛、安静如鸡的声音响起了。   “佐助,你又在练习凤仙火之术吗?还不错!”   这个声音威严,矜贵,同时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欣慰。   这正是属于如今的宇智波族长宇智波富岳的声音!   也就是佐助他爹!   小佐助瞬间怂了:[……阿雪你上吧,加油!]   森深雪也怂了:[不不不,小佐助还是你上吧。这可是你深爱的父亲啊!你怎么能逃跑呢?你老父亲知道了得有多伤心啊!]   小佐助炸毛:[但我还没学会凤仙火之术啊!]   小佐助此刻被深深的忧虑笼罩着:父亲刚刚已经看到自己用过凤仙火之术了,可事实上学会这个术的是阿雪不是他!也就是说,万一接下来父亲要他再演示一遍的话,他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我,佐助,努力的天才,绝不能在父亲面前丢脸!   而与此同时,森深雪也同样被深深的忧虑笼罩着:不同于新手任务里那位谁都不认识的任务对象中啥啥,面前的这位宇智波富岳,可是任务对象的老爸啊!亲爸!如果接下来由自己面对的话,这个以瞳术著称的宇智波老爹会不会看穿自己的底细?会不会发现自己只是附在小佐助身上的一缕幽魂?!   小佐助&森深雪:我好难啊!   由于小佐助铁了心不冒头,森深雪也只能相信系统无色牌的力量,磨磨蹭蹭七上八下地转过身来,像平日里的佐助那样,露出一个想要老爸赞赏但又非常矜持的笑容。   “父亲,你看到啦?”   宇智波富岳在这一刻深深看着她,叫森深雪背脊发寒,几乎以为自己被这位族长看穿了真面目。   但下一刻,宇智波富岳又轻叹了口气,在侧缘坐下。   “佐助啊,父亲的确对你的关注太少了……”不但比对鼬的关注要少,甚至连自己儿子是个另类的天才都不清楚,“但还好,这一切或许还来得及。”   宇智波富岳伸手,心情复杂地轻拍森深雪的肩膀。   面对这一拍,森深雪还没怎么,壳子里头的小佐助却已经激动得快要蹦跶起来了,甚至脸都憋红了——明明此刻操控身体的是森深雪,但佐助却能憋红脸,可见这位小老弟已经激动到了什么地步。   [冷静,冷静点啊佐助!]   森深雪学着壳子里快要高兴飞了的佐助,露出骄傲又不好意思的笑容,把头低了下来,没有说话。   宇智波富岳又道:“佐助,你想要学习更高一级的术吗?”   森深雪有些困惑,因为她还记得,就在几天前,宇智波富岳还跟佐助说,学习忍术要循序渐进,不能太着急,否则被自己的忍术伤到就麻烦了。   可现在,宇智波富岳却问刚学会凤仙火之术的“佐助”要不要学习更高级的新术?   森深雪心念电转,脸上却只是露出开心神色:“可以吗?”   “可以。”宇智波富岳点头,神色威严中不失慈爱,“不过这个术仅限于结印手法,你要学会结印,但中途绝不能使用查克拉——能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森深雪一口应下。   不就是只结印嘛!多简单的事!   宇智波富岳复杂看了森深雪一眼,而后在森深雪面前一个个结印。   “看好了!”   结印式:未-午-巳-辰-子-丑-寅   “火遁·火龙炎弹!”   霎那间,宇智波富岳从口中吐出三道火龙,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卷出,威势惊人!   不过由于并没有动用太多查克拉的缘故,这三条火龙在半路就散去了。   宇智波富岳转向森深雪:“佐助,看明白了吗?”   森深雪眨眨眼:“明白了!”   她抬手,开始一个个结印。   未-午-巳-辰-子-丑-寅——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面前的宇智波富岳好像有些僵硬和紧张,但森深雪没有多管,按部就班地顺利结印后,抬头看向宇智波富岳。   “是这样吗,父亲?”   此刻,呈现在宇智波富岳面上的神色,是混合着骄傲和担忧的复杂表情。   但这样的神色只是一闪而逝,在森深雪看清楚前,它们就尽数掩盖在宇智波族长惯来的威严下。   “很好,佐助,你很好,没有让我失望。”宇智波富岳心情复杂极了,再一次拍了拍森深雪的肩膀,“但是,在外面,你绝不可以显示这样的天赋,明白吗?”   森深雪有些懵。   [小佐助,你有什么天赋?]   小佐助也有些懵。   [对啊,我有什么天赋啊?]   看出了森深雪此刻的懵逼,宇智波富岳道:“在外面的时候,哪怕明知失败,你每一次的结印也要调动查克拉,明白吗?”   小佐助还在懵逼,森深雪却明白了什么。   森深雪点头,一口应下:“我明白了,父亲。”   “很好。去休息一会儿吧,佐助。”宇智波富岳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后,开始赶人。   森深雪顺从转身,一边离开一边叮嘱还在不解的小佐助。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亲爱的老父亲总不会害你就是,小佐助啊,以后在外头收敛点,明白吗?]   [……嘁,我能不能做到还不一定呢。]   [说什么傻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能做到,你当然也能啊!]   [哼,这倒是。]尾巴又翘起来了。   宇智波富岳站在池塘前,目送自己小儿子离开,直到那道小小的身影看不见后,他才长长叹气。   “这样的天赋……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   森深雪或佐助还不明白,所谓的结印,其实就是调动查克拉的过程。   想要单独结印而不调动任何一点查克拉这一件事,几乎是种悖论,也只有某些实力强大的、对查克拉有着极高控制力的上忍才能做到。   而与此同时,每个做到这种事的上忍,几乎都会走向同一条路——无印忍术!   这是普通忍者需要磨练数年、或者说就算磨练数年也无法做到的事!   但如今,自己七岁的小儿子却轻易做到了。   “这对我们宇智波一族来说,这到底是福是祸?”   宇智波富岳心情复杂地感慨着,抬头望向天空。   此刻,夕阳还在天边徜徉,一派的宁静安详。   但宇智波富岳却看到了未来——   暴雨将至。 第14章 当官不为民做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在最后的一天,森深雪向小佐助再一次提出了建议。   [佐助,今天不要那么急着回家……我们去复习一遍手里剑怎么样?去森林的练习场。]   到了现在,森深雪依然对宇智波一族的手里剑投掷术贼心不死。   之前的那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森深雪很偶然地看到了宇智波鼬的手里剑练习……不,与其说那是练习,不如说是一种心烦意乱之下下意识的派遣活动。   但就算是这样的“消遣”,也在宇智波鼬这位天才少年手上被赋予了不可思议的魔力。   那一刻,那些绝对过不了海关的危险品在宇智波鼬的手上仿佛被赐予了生命,像是鸽子一样灵动,又像是老鹰一样锐利,令森深雪看得眼花缭乱、难以置信的同时,只想仰天大吼一句——   这TM真的是十二岁的小孩子能做到的吗?!   这种天才小鬼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这种大人羞致死对不对?!!   总之,宇智波鼬无意的酷炫之举,为森深雪踹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因此,森深雪在这个异世界的最后一天,最不舍得的不是那几个轻易到手的忍术,也不是又苦又累的体术,而是这一手花里胡俏的宇智波投掷术。   佐助对自己的“第二人格”还是很迁就的,闻言也不去找鸣人进行每日的例行传.销了,而是脚下一拐,直接去了森林,拿出了忍具包。   [看来阿雪还是不死心啊。]小佐助一本正经。   森深雪下意识心虚:[欸?什么?佐助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阿雪怎么都学不会手里剑,所以才想要来森林的练习场练习吗?]小佐助年纪轻轻就展露了自己毒舌本领,[我的话,已经过了害怕丢脸所以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练习的年龄阶段了!]   森深雪:[……]   好气哦!   这臭小子,大家的学习环境那能一样吗?   她可是美丽善良聪明好学的美少女,有本事咱们来比微积分!   森深雪默默翻了好几个白眼后,语气很是镇定:[行了,我学不会还不是因为佐助你太不会教人了!你想一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老师教你,你能学会,你教我,我学不会,你觉得问题出在谁身上?]   佐助:[……]   懵.jpg   好有道理哦!   所以真的是他的问题??   [不过,既然我们同为一体,我当然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你的。]森深雪宽宏大量地对此表示了原谅,[而且接下来,还要麻烦佐助你继续教我,因为这也算是提前演练,毕竟佐助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商业王的男人,如果你口才一直这么差的话,那可不行哦!]   [原来是这样吗?]佐助非常感动,[阿雪,你对我真好!]   [我们是一体的,不用客气!]森深雪淡定点头,全盘照收。   于是,就这样,在佐助磕磕巴巴的指导下,森深雪磕磕绊绊地练习,而直到森林的最后一丝微光都看不见了,二人才恍然发现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糟了!太晚了!”   妈妈肯定会担心他的,还有父亲,还有哥哥……呜哇!   佐助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收了东西就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跑。   森深雪看着佐助一路跑回家,一声不吭,心中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道别。   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好忽悠,不,是很好哄,而且在她面前也总是很乖。   虽然对于外人,宇智波佐助摆着一贯的宇智波式冷艳,但作为“第二人格”的森深雪却清楚明白,这小朋友最多算是暹罗猫,猫中之狗,傻乎乎中带点跳脱,两人日常相处时森深雪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在养一个傻大儿。   而且还是全心全意信赖她的傻儿子。   这样的一个孩子,如果她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会不会不太好?   他得多伤心啊!   甚至这孩子可能都意识不到她已经主动离开了,而只以为是自己的第二人格天赋太差怎么都学不会手里剑所以大受打击选择沉睡……可恶,突然开始生气了怎么回事。   总之,告别这件事,还是要做的。   ——毕竟这个孩子,是妈妈带过的呢。   路,越走越深。   就在森深雪琢磨着该怎么跟自己的好大儿开口时,她突然在一片沉寂中听到了佐助有些颤抖的声线。   [阿雪……好黑啊……]   森深雪心中一凛,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佐助身上。   而就是这么一看,森深雪大感不妙。   此刻,月色很亮,夜色很深。   街道两旁,原本应该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的宇智波族地里,是一片恐怖的死寂与黑暗,并且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奇妙的气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人下意识恐惧恶心的气味。   佐助不明白那是什么气味。   但杀过人的森深雪却知道,这是血腥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很重的血腥味。   这一刻,森深雪感到了心脏恐惧的狂跳。   可她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恐惧还是佐助的恐惧。   [听着,佐助。]森深雪当机立断,接手了佐助身体的控制权,肃声说道,[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来全权处理,所以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来干扰我的动作——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明白吗?!]   [到底……到底怎么了……]佐助喃喃着,[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哥哥……对,对!阿雪,我们快去找他们!!]   不,恐怕来不及了。   想到这些天宇智波族地里的诡异气氛,想到自己抽卡时那不祥的卡牌描述,森深雪的心脏无限下沉。   但她没有直说,只是换了个说法安慰佐助。   [佐助,冷静一点,你的爸爸妈妈很强大的对吧。]   [当然!]   [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定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对不对?]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是什么?!]   [找火影。]   遇到困难找警察。   宇智波一族自个儿就是警察。   那就找警察的老大!   森深雪当机立断,绝不深入,扭头就跑向族地之外,跑向火影大楼的方向。   “走水……呸,着火了!着火了!!”森深雪大喊大叫,“火影大楼着火了!!大家快来人救火啊!!”   森深雪保命的第一步——把所有人都拉进来,将水搅混。   木叶与宇智波之间的关系,森深雪虽然不了解,但也明白这里头是非常复杂。   谁也不知道今晚的“意外”到底是意外呢,还是对宇智波的清算。   不过至少在木叶的村民面前,这个“意外”绝对只能是“意外”而已。   所以,为了帮助佐助避免跟其它的宇智波族人遭遇同等“意外”,她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在火影面前,恳求这位官老爷为无辜的小朋友做主。   可是要怎么把大家都从家里叫出来呢?   ——火影大楼着火了,您就说您来不来救火呗。   果然,就像是森深雪想的那样,随着她的一声大叫,宇智波族地的附近有些沸腾起来。   “什么?火?!着火了?!”   “火影大楼着火了?!难道是敌人进攻了?!!”   无数人影在远处闪过,但令森深雪心脏越发沉下的是,那些人影没有往宇智波族地这边来,而且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宇智波族地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宇智波一族真的全都……   森深雪不敢多想,拼了命地一路狂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森深雪想要离开宇智波族地的这一路上,黑暗中有无数阴影晃动,就好像有许多鬣狗正藏在这里虎视眈眈,准备扑上来将森深雪分食——却没想到森深雪转头就开起了大卡车。   鬣狗们都有些懵了:你这不按常理出牌啊!!你都不准备进去看看吗?!   森深雪:看屁啊!逃命呢!   森深雪的做法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也叫在家中等待佐助回家的宇智波鼬等了个寂寞。   另一头,眼看森深雪就要跑出宇智波族地了,黑暗中的人影们只交流了一瞬,一道暗风便毫不客气地袭向森深雪的腿部。   森深雪心中一凛:这关头怎么能丧失行动力?!   没办法了!只能这么做了!!   森深雪下意识按在自己手腕处。   [加载人物卡:中原中也!]   [能力“污浊的忧伤之中”加载度10%,使用倒计时:3′42″]   这一刻,森深雪跳了起来。   她跳得很高很高,像是失去了重力,像是要一直飞上月亮!   而在落地时,她下落得很重很重,像是要砸穿整个宇智波族地,甚至是砸穿整个木叶!!   轰隆!!!   大地开裂,灰尘漫天!   狂暴的巨响惊动了整个木叶!   而更为震动的,是由森深雪口中传出的声音。   “敌袭!!”   “敌袭木叶!!”   森深雪撕心裂肺地喊着。   “火影大人!!宇智波一族英勇牺牲,现在需要支援!!!”   “火影大人!宇智波需要支援!!”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火影!你治下的宇智波被偷家了,当着大家的面,就说你管不管吧!!   这一刻,别说是宇智波鼬、暗部和根部的人了,哪怕是藏着看好戏的阿飞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惊了。   ——小子,你路子这么野的吗??   阿飞一个头两个大,深感不妙,也顾不得看热闹了,掉头就溜,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而几乎就在阿飞消失的瞬间,森深雪眼前一暗,一个人影在她面前轻轻落下。   她慢慢抬头,看到了写着“三代目火影”的斗篷从眼前飘过,看到了三代那张老迈的脸,也看到了三代身后无数正在赶来宇智波族地的各族忍者。   这一刻,森深雪泪水潸然而下,就如同看到了青天大老爷的苦难良民,一个恶狗扑食就紧紧抱住了三代目火影的大腿。   “火影大人!今晚有敌人袭击了木叶,我们宇智波一族为了木叶奋战不休,死战不退,最后,最后……哇!”   她运足中气,用附近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喊出声。   “火影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这些英勇奋战壮烈牺牲的宇智波做主啊!!!” 第15章 离开   在一番令人一言难尽的混乱过后,披着宇智波佐助壳子的森深雪眼含热泪地跟在火影身后,无惊无险地来到了火影大楼。   不过,在进入火影办公室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森深雪的错觉,在某个转角处,她看到一个气质阴冷、头上脸上都有绷带的人在角落冷冷注视着他。   那人的目光实在让森深雪很不舒服,就好像倒映在他眼中的森深雪并不是人类幼崽,而是需要消灭的垃圾一样,叫森深雪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但紧接着,就在森深雪想要将这个人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一个晃神后,角落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森深雪看向前头的三代,但三代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角落里的那个人。   森深雪心下越发沉重,对木叶□□这件事有了更清晰直观的认知。   进入办公室后,森深雪半点不见外,自己找了个椅子爬上去坐着,对三代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问出了佐助最关心的那个问题:“火影大人,我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还有其它的叔叔和阿姨……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之前哇哇大哭过一番的缘故,森深雪这会儿满脸泪痕,鼻尖和眼睛都是红彤彤的,再配上好看的宇智波幼崽的脸,更是显得可怜极了,对某些爷爷奶奶辈的老人杀伤力爆表。   三代原本已经在嘴边的话语梗了一下,犹豫起来,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位“最后的宇智波”解释。   ——他要怎么告诉面前这个一脸信赖看他的七岁孩子那些残酷“真相”?   他要怎么告诉这个最后的宇智波,告诉他你的家族与木叶多年不合终于准备发动叛乱,木叶得知消息只能选择全族镇压,于是你哥哥用“亲自执行清缴任务”、“卧底晓组织”以及“成为人人唾弃的叛忍”这三个条件换来了你的性命……他要如何告诉这个孩子真相,哪怕这只是经过隐瞒和删减的“真相”?   三代暗暗叹息一声:烂账啊,真是一笔烂账啊!一笔从宇智波斑就开始的烂账!   三代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烟,愁眉不展。   森深雪像是全然察觉不到三代此刻的复杂,依然眼巴巴地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带着孩童特有的无辜和纯净。   好一会儿后,三代终于整理好了心情:“佐助,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冷静一些。”   “宇智波鼬发动叛乱,将宇智波族地的人清洗一空,现在不知所踪。”   “而你的父母……我们刚刚在你家中找到了你父母的尸体,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这一刻,森深雪感到自己的脑袋像是受到了一下重击,耳畔蓦然响起阵阵嗡鸣。   但与此同时,一直与森深雪共同存在同一个身体里的宇智波佐助却像是消失不见了,仅剩下一具徒留情绪的空壳在原地。   森深雪有些紧张佐助现在的状态,但她到底是个成年人,对宇智波一族的死亡也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这一刻她显得出乎意料的冷静,不但没有在三代面前失态,反而平静反问:“火影大人的意思是,我哥哥一个人杀光了家里的所有人?”   三代一愣:“嗯,是这个意思……”他干巴巴地又抽了口烟,“所以佐助你……”   “可是火影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木叶现在的武力好像是由三部分构成的。”森深雪竖起三根手指,“宇智波一族,日向一族,以及其它的忍族众。并且我宇智波一族还负责警备队这样的关键位置,所以现在,我们可得出‘木叶=宇智波鼬 日向一族 其它的所有人’这条等式是吗?”   三代:“……”   嗯?什么?什么等式?   “而忍校的教材告诉我,木叶最开始是由千手柱间大人、宇智波斑大人和其它忍族共同创建的,那么我们可得出‘木叶=千手柱间 宇智波斑 其它忍族’这条等式,于是,根据上一条‘木叶=宇智波鼬 日向一族 其它的所有人’这一条等式,我们很快可以得出‘千手柱间=宇智波斑=宇智波鼬’这条等式,是这个意思吗?”   三代:“…………”   不,等会儿??   “唉,三代爷爷啊,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冒犯,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作为第一忍村的木叶,实力就只有这样吗?”   三代:“………………”   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差点被你说服了啊小鬼!   “不,这个,话也不是这么说……事情不是能够这样简单计算的……”   三代心里有点莫名的恼火、莫名的羞愧,以及一种觉得佐助人小鬼大太过聪明且不受掌控的棘手感。   ——鼬准备好的骗局和说辞,真的能骗过面前的逻辑鬼才宇智波佐助吗?   想到刚刚被佐助一本正经推理出的“千手柱间=宇智波斑=宇智波鼬”这条等式,三代觉得很难。   “跟这个宇智波的小鬼说什么多干吗?”   在三代对此森深雪的逻辑做出反应前,一个人推门而入——正是森深雪之前在转角处见过的那个家伙!   这人径直而入,站在火影的办公室里就像是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态度倨傲,声音也是冰冷而不耐的。   “猿飞,你就干脆点将话告诉他就好了。宇智波鼬在今夜杀光了宇智波一族并叛逃木叶,如今已经是S级叛忍,木叶的人见之即杀——这样就够了,你还要向一个小鬼解释些什么?!你是火影,可不是忍校的老师,没有向一个小鬼解释的必要!”   森深雪瞪圆了眼睛,挑拨离间的话张口就来:“你这个家伙好没礼貌!你怎么能这么跟三代爷爷说话?!你也说了三代爷爷是火影了,那你怎么能对火影爷爷这么不尊敬?难道你看不起火影爷爷?对不对?你竟然看不起代表木叶火之意志的火影爷爷?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木叶?哦!你竟然看不起木叶?你一定是外头派来的奸细对不对?!”   志村团藏狠狠瞪她,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小鬼,你在胡说什么?!”   森深雪嘴皮子利落极了:“我在说你对三代爷爷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你!”   “好了团藏,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三代深深看了森深雪一眼,又抽了口烟,截住了二人的话头。   志村团藏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小孩子?对,宇智波的小孩子。”   宇智波的人,果然天生就带着邪恶。   就比如说面前这个小鬼——明明在他进门前还是疏离的“火影大人”,可一察觉到自己对他的针对,这小鬼立即改口叫上了“三代爷爷”。   怎么,是觉得有了猿飞日斩的庇护后,他就拿他没办法吗?!   志村团藏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的杀意却愈发浓了。   “小鬼,你最好不要太放肆了!你在宇智波族地里胡乱喊的那些话,我们还没跟你算账呢!”   “哦?什么话?”森深雪挑起下巴,小小的人身上是大大的嚣张。   “行了,都到此为止吧。”   不聋不瞎,不做家翁——这样的话有时候不仅能用在小家中,用在大家上也一样。   三代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察觉,用眼神制止了志村团藏后,就向森深雪和蔼道:“佐助啊,你一天下来也应该很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话音刚落,一位蒙面的忍者无声闪现出来,用眼神示意森深雪跟他走。   森深雪很识时务,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不是她能够听的,于是收起嚣张姿态,乖乖跳下椅子,跟在忍者身后向门外走去。   但是,在与志村团藏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森深雪突然眼睛有瞬间刺痛,下意识看向了志村团藏,迎上了对方余怒未褪的眼睛。   这一刻,森深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注意到了志村团藏缠着绷带的半边脸——   “这个男人包起了脸?为什么?受伤?还是想要藏起什么?”   “而且他叫团藏……团藏……这个名字好耳熟,我一定在哪里听过……”   “是哪里?为什么我对这个人会这样警惕?!”   杂乱的想法在森深雪脑中横冲直撞,混乱的思绪几乎搅成了一锅粥!   森深雪收回目光,面色如常地向门外走去。   但就在她站在火影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她的脚步蓦然停下。   “我想起来了!!”   “线上游戏的时候我看到过那群禽兽谈过这个——”   “此世之恶!锅王团藏!!”   森深雪心脏不安地砰砰跳动起来。   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至少不能这样毫无收获毫无保障地离开!   如果她就是宇智波佐助,那么接下来她还有无数的时间可以被利用,可以让她为自己留下保命的后手。   但她并不是真的宇智波佐助。   甚至今晚她就要离开。   所以——   森深雪驻足门前,没有理会身边暗部忍者催促的目光,而是再度转身看向三代。   “三代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宇智波的叔叔阿姨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三代流露出些许不忍神色,叹息点头。   森深雪微微垂下眼:“哥哥也离开了……对吗?”   “……嗯。”   “那我就是最后的宇智波了?”   “是这样的。”   森深雪深吸一口:“既然这样,我一个人守着宇智波的遗产也没什么用了……”   这一刻,志村团藏心里咯噔一声,就想要捏住这小鬼的嘴。   可那话语还是自然而然地从森深雪嘴里流泻出来:“要说哥哥一个人杀光族人叛逃,我是不会相信的。我们宇智波一族,肯定是跟木叶的敌人狭路相逢,最后又为了守护木叶,纷纷英勇战死了……”   说到这里,森深雪露出了三分悲凉三分倔强以及四分革命意志的调色盘脸:“而既然这样,我作为宇智波一族族长的儿子,决定成全大家最后的一分心愿,做主将宇智波族人的所有财产、忍术卷轴、还有族地等,全都无偿捐献给村子使用。而这一切,只求三代爷爷将我们宇智波一族今晚所有战死的英雄刻在慰灵碑上,告诉村子里所有人我们宇智波今夜的英勇血战……三代爷爷,你认为怎么样?”   怎么样?   一点都不怎么样!!   志村团藏面色漆黑如锅,瞪着森深雪的目光几欲冒火。   事实上,关于宇智波族地的那些遗产,志村团藏早就命根部的人去收捡、并理所当然地将它们视为自己的囊中物了!   可他万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到自己手里、到根部手里,就要转手流向暗部——而这一切,全都是面前这个小鬼的错!!   说真的,这该死的小鬼怎么会这么精?!   这小子真的只有七岁吗?!!   三代也被震了震。   说实话,三代之前还真没想到过宇智波一族的遗产的事,毕竟他只是个有点优柔寡断的政治家,而不是什么吞肉嚼骨的带恶人。   然而,在森深雪将这件事点到明面后,他脑袋蓦然转过弯来,目光近乎锐利地向志村团藏看了一眼。   但志村团藏没有看他。   “佐助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三代没跟志村团藏当面吵起来,而是向森深雪和蔼说道,“宇智波一族的这些东西,到底还是你们宇智波的东西。如果他们都离开了,那由你来继承这一切是很合理的。”   森深雪揉了揉眼睛,红着眼眶,倔强道:“但我想要为大家完成遗愿!大家都是为了木叶战死的,我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宇智波一族的每个人都是英雄!”   三代:“……”   志村团藏:“……”   啊,这。   这种违和感。   这种满心说不出咽不下去的卧槽感。   森深雪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三代:“这样也不行吗?三代爷爷?”   三代干笑着:“那个……佐助啊,要不你再回去想想?”   宇智波一族的财产虽然诱人,但是——把一群原本准备叛乱的人以英雄之名刻在慰灵碑上?   三代觉得自己还没疯。   森深雪没有坚持,点点头就出去了,毕竟她也只是表明自己“一颗红心向木叶”以及“我对钱不在乎,宇智波家族对木叶没有秘密”的态度。   这样旗帜分明的态度,可以为日后佐助在木叶的生活与安全争取最大的保障。   接下来,在森深雪离开后,三代就宇智波一族遗产的事跟志村团藏发生了激烈争执。   而最后他们的争吵结果是什么、这件事又到底是如何处理的,森深雪并没有看到结局,因为此刻天色已经微微发白,漫长的一天即将过去。   森深雪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深深呼吸。   [佐助,我要走了。]   森深雪没有想到,离别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佐助没有回答。   这一个晚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躯壳一样。   但森深雪知道他还在。   [佐助,你应该看到了吧,我在族地里使用的力量——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无论是它也好我也好,到底还是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从今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很遗憾,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的精神与你同在。]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那些事吗?忍者无法拯救世界,因为忍者只会杀人,却无法改变思想,而只要思想不发生改变,仇恨的连锁与死亡的连锁就永远不会消失。]   [今晚消失的是宇智波一族,明晚消失的可能就是日向,就连看起来无法动摇的木叶,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力量是强大的,也是弱小的。]   [思想是弱小的,却也是强大的。]   [所以佐助,记住今晚,拿好力量与思想的武器,一直走下去。力量可以保护你,思想可以保护所有人——你会是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要记住这一点。]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所以——   一定一定不要放弃自己啊!   [任务目标:保证任务对象的存活(已完成)。]   [短期任务已完成,世界线偏移计算中……世界线偏移10%。]   [主要剧情人物安全确认中……主要剧情人物无危险。]   [任务成功,开始遣返。]   没有给森深雪更多交待的时间,系统提示音响起后,熟悉的眩晕感和抽离感便相继袭来。   恍恍惚惚间,森深雪脱离了宇智波佐助的身躯,逐渐升上天空,再一次朝着无限延伸的时间线前行。   而在她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前,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宇智波佐助。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森深雪感到佐助好像也看到了她,并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好像浮出了泪光和一个勾玉模样的东西。   “再见,阿雪。”   森深雪顿了顿,转头离开,投入了无限长的虚空通道中。   再见,佐助。 第16章 一个假酒的职场霸凌   任务终于结束了。   森深雪睁开眼。   此刻,公寓内的白炽灯与窗外的彩色霓虹灯交织出文明现代的城市。   而森深雪则还保持着自己端坐的姿势,甚至连头发上的水都没有干。   ——属于森深雪的现实,只过去了一瞬间。   但森深雪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以致于当她环视自己这间仅住了两天的公寓时,她甚至觉得这间公寓还没有佐助家的和式宅院更给她以归属感。   “看来,任务还是不能做得太久啊……否则都要分不清现实与游戏了。”   森深雪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而等她回过神后,她发现自己面前再次浮现了一张卡牌。   -   [卡牌:宇智波佐助·幼年期(可使用)]   [能力:体术(入门)、忍术(豪火球之术/凤仙火之术)、写轮眼(一勾玉)、宇智波手里剑投掷术(入门)]   [可加载度:90%]   [可加载时间:365天]   -   可加载度是由任务对象的信任度决定的。   可加载时间是由任务的完成度决定的。   森深雪看着这张加载度达到百分之九十的卡牌,感到自己原本已经冷却下来的心再度浮出复杂情绪。   [系统,你说,我还有可能再见到佐助吗?]   [可能,但也只是理论上。]   [这样啊……]   森深雪怔愣片刻,最后只余一声叹息。   ——短期任务是无法改变任务者既定命运的。   这一刻,好感度系统曾对森深雪的告诫再度在她耳畔回响。   但不知道为什么,森深雪心中的不甘却越来越强烈。   她坐在窗前,无声看着月亮。   也正是在这一天的晚上,向来因头脑聪颖和玩家身份而自视甚高的森深雪,不得不承认了一件事:   现在的她,真的只是一个弱者而已。   “但是——”   ——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森深雪把玩着手里的卡牌,坐在窗前,任由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在她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光。   ·   第二天一大早,森深雪就下楼给自己剪了个短发。   托尼老师对此大惊失色,苦口婆心地劝森深雪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弃自己美丽的头发。   “看看你这头美丽的秀发,看看这令人感动的发质,看看它优美的发型——小姐,你怎么能够为了区区男人抛弃这样美丽的头发?!!”托尼老师痛心疾首。   森深雪:“……”   所以你们樱花妹只有在失恋的时候才会来剪短发明志是吗?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了。   短短半小时后,森深雪的一头长发就被剪成了干净利落最重要是方便行动的齐肩短发,之后,在走出理发店的瞬间,森深雪就果断加载了佐助的人物卡。   森深雪仔细考虑过了,佐助人物卡的使用时长足有一年,并且是离森深雪如今水平最接近的牌。所以,接下来在现实的这一年里,森深雪准备好好训练一下自己的反应速度,直到形成肌肉记忆,将卡牌的力量化作自己的力量。   而至于一年后怎么办——森深雪相信一年后的自己肯定会有更强的人物牌!   而且除此之外,一直在现实中加载佐助的卡,也非常有利于森深雪在如今的窘迫现状中提高苟命概率——说句惭愧的,一个七岁的佐助能打五个十八岁的森深雪。   森深雪:啊,可恶,突然又有点生气了。   九点。   森深雪准时敲响了安室侦探事务所的门。   安室透开门一看,眉头一皱:“失恋了?”才来日本多久?这么快?   森深雪止言又欲:“……安室先生,你有考虑过去当托尼老师吗?”   “什么?”   “没什么。”   两人进了事务所。   安室透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森深雪后,就开启了自己又一次的糊弄大法。   “经过昨天的测试后,森小姐你向我展示了自己的天赋——这很好,但却远远不够。”   森深雪注意到这位前辈波本对自己的称呼似乎一直在变化,不过她对此并无探究兴趣,于是理所当然地略过了。   “安室先生觉得我还需要学习些什么呢?”森深雪对这位临时上司的态度非常谦虚。   “你需要学习如何将‘天赋’化作‘才能’。”安室透指了指森深雪手上的资料,“你手上的资料,是近几年的疑案,你要做的就是——”   “破案?”森深雪愕然指着自己。   安室透冷酷一笑:“你在想什么?破案是侦探的活,可不是我们的工作。”   说着,新一代奥斯卡影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森深雪一眼:“你要做的,是从这些悬案中找到自己的真正定位。”   “……啊?”   找到自己的定位?   这是什么玄之又玄的都市逼王的说法?   森深雪深深看了安室透一眼。   但此刻,安室透正一脸的高深莫测,脸上写满了“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释,毕竟自己知道就好,细细品吧。你们也别来问我怎么了,里头利益牵扯太大……BALABALA,说了这么多你懂了吗”。   森深雪默默咽下了自己的疑问。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前辈!”森深雪同样摆出了的懂王脸,神色深沉地点头,“请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案的!”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转开头的那一刻,他们心里浮现的是同样念头:   他/她到底懂了啥?   ·   安室透给森深雪的资料,的确都是悬案,并且全部都是陈年悬案,最早的甚至能够追溯到几十年前!   森深雪强烈怀疑这位黑皮前辈完全是抱着恶意在为难自己,根本不想教自己有用的东西。   但没办法,酒厂的职场霸凌连投诉的地方都没有,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美少女只能自立自强。   森深雪将资料翻了翻,想着这是名侦探柯南的世界,就想要从中挑拣出几个有印象的案子破了,给自己挣点外快也好。   但很快的,森深雪发现自己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多年过去了,沉迷游戏的森深雪早已经将柯南忘得一干二净了!别说案件了,甚至连少年侦探团有几个人森深雪都说不上来。而她能记得怪盗基德这个人物,还是拜楚留香所赐——   留下带有谜题的预告,而后踏月而来,云淡风轻地将物品带走,徒留一群人无能狂怒。   这不就是怪盗楚留香吗?!   “唉,我好难啊!”   森深雪长长叹气。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只能随便找个距离近的案子就近考察了吧。”   ……   米花町四丁目。   一栋黑漆漆的古洋房前,森深雪着手里由坏心眼上司提供的资料。   “五年前,这家人的男主人被砍死在屋子里,但警方花费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没人知道凶手是怎么闯入屋子的,也没人知道凶手的真正身份……”   “而或许是畏惧凶手会继续回来行凶,这家的女主人和其儿子很快低调搬离了这里……”   “但这五年来,怪事接连发生,附近的人时常从窗户里看到有白色鬼影闪过,他们认为很可能是男主人的鬼魂心怀怨气,所以久久不散……”   “之后,这栋洋房闹鬼的传说很快传开,附近的人也飞快搬走……”   “而最后,洋房就成了现在这鬼样子。”   森深雪抬头望去。   在她面前,黑漆漆的铁栏杆高耸,里头是废弃已久且样式古老的洋房。   风吹过,卷起落叶与灰尘,眼尖的森深雪甚至看到了有乌鸦站在一旁的高树上,用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森深雪。   森深雪:“……”   很好的,就没人想要来这儿拍个恐怖片什么的吗?   她围着这栋洋房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在大白天翻墙、擅闯民居,于是森深雪决定先回家睡个回笼觉,晚上再来探查。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森深雪就是这么倒霉,她才刚回到自己家的街区,就迎面撞上了上司安室透。   摸鱼早退的员工森深雪:“……”   发现员工摸鱼的上司安室透:“……”   森深雪思考了一瞬间,就决定主动出击:“前辈,我思考过了,由于我是社恐的原因,我决定以后都将我的工作全放在晚上进行,好减少跟人打交道的时间。不过请放心,晚上工作也不会耽误我的效率,因为哪怕是疾病也不会动摇我对组织的热爱!请前辈务必相信我!”   安室透:“……”   再诚恳的表情也掩盖不了你张口就来的谎言啊!   你倒是看看你全身上下哪点像社恐?!   安室透对森深雪的深情告白半个字都不相信。   而社交恐惧症——这个能够把好感度系统敷衍过去的理由,也完全敷衍不了安室透。   毕竟安室透真没见过哪个社恐这么满嘴跑火车的。   不过安室透也没准备就这么拆穿森深雪,反而顺势看了一眼森深雪手上的资料,暗自记下了森深雪今夜行动的地点。   四丁目的古洋房杀人事件吗?   或许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看来他这几天晚上有必要暂时停止打工,抽出时间跟一跟了。   西娜尔,一个空降组织并取得代号的新成员,一个传说跟某个黑手党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人,一个令琴酒都夸赞其天赋的人……很好,很好,就让他来看看这位西娜尔的“天赋”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第17章 危险的柯学社会   当天晚上。   森深雪换上了组织标配的黑风衣后,仗着人物卡的效果,如鸟儿般轻灵从三楼窗户跳下,无声在黑夜的小巷中走过,前往四丁目的古洋房。   不过,在路上稍稍出了点状况。   当森深雪穿过黑暗的小巷、即将走入主干道的灯光里时,两个醉醺醺的酒鬼正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向森深雪的方向走来。   森深雪眉头一皱,下意识避开这酒臭熏天的两人,然而这个举动却触怒了这两个酒鬼的不知哪根神经,令他们勃然大怒,大声喝骂起来。   “喂!那个女人,给我站住!”酒鬼A大声嚷嚷着,提着酒瓶的手用力晃动,只薄薄覆盖了瓶底的酒液晃动着,在黑色与彩色的世界夹缝里发出危险的光,“你躲什么躲?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昂?!”   大量的滑音和弹舌音令这位酒鬼A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油腻,很有点古惑仔电影里打手小弟耍横的感觉了。   森深雪心里越发不高兴了:你一个混江湖的叫住我这位遵纪守法的美少女是想干嘛?   旁边,酒鬼B也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向森深雪大声谩骂:“对啊!你怎么敢躲着我们走?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混蛋!你有什么好看不起我们的?如果不是我们这样的男人在外面打拼工作,哪里有你们女人的好日子过?!女人就给我有点女人的样子啊!说吧!多少钱一晚?!”   森盛雪独自面对两个危险的酒鬼,心中本就没有害怕的情绪。而当酒鬼B这番侮辱性极强的话语出口后,她更是眉头一挑,不怒反笑:“哦?你能付多少?”   黑暗中,醉鬼们看不清森深雪的脸,但却能听清森深雪的声音——悦耳,甜蜜,甚至是亲昵。   两个醉鬼心神一荡,原本借题发挥的侮辱贬低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种心痒痒的情绪。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五千円一晚,够了吧?!”醉鬼大声指使,“好了,还不快啦服侍我们?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   森深雪含笑,依言上前,向两个酒鬼越走越近。   而就在这两个醉鬼搓着手以为能做点什么的时候,森深雪两脚踹在他们关键部位,一把抢过他们手里的酒瓶,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送两个酒鬼满脸桃花朵朵开。   “嗷!!”   “啊!!”   两个醉鬼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发出一声令雄性生物头皮发麻的叫声后,噗通倒在地上,满脸是血地晕了过去,就像是两条死鱼。   森深雪切了一声,随手丢下手里破碎的酒瓶——如果一切到这里为止,这次行动或许还能算是正当防卫。   但是,下一刻,森深雪就在二人身旁蹲下,动作自然地摸出两人的钱包,打开翻了翻。   “什么嘛,原来只是两个穷鬼而已。就这样还想找漂亮小姐姐?美得你们。”   好感度系统整个统都懵了,轻轻打出一个问号。   [?]   森深雪非常自然地将现金收进自己钱包,避免这两个垃圾继续出门为祸人间。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自己早早背上人命官司——而且还是这种杂鱼的人命官司,森深雪随手捡起其中一人的手机,为他们打了急救电话。   “……有两个酒鬼倒在这里,满头是血……对,好像是黑帮斗殴,好可怕的,吓死我了……嗯,我是路过的好心人,麻烦你们快点过来……不客气,应该的,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挂掉电话后,森深雪擦掉酒瓶手机与钱包上的指纹,丢回垃圾堆里。   “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送你们医院三月游,希望你们下次能长点眼。”   森深雪心情愉快地哼着歌,就像是游戏里打倒了普通小怪兽的勇者一样,毫无心理障碍地继续前往目的地。   旁观了全程的好感度系统,终于回过神来,感到自己整个统都不好了。   [等等,你这……你这……这是不是……不太对?]   [怎么?哪里不对?]   好感度系统吭哧了好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就不害怕吗?]   森深雪好笑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怕这种垃圾?如果我连这些杂鱼都害怕的话,我要怎么去做任务啊!]   好感度系统:[……]   是的,是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任务副本的世界,跟主体存在的世界可是不一样的啊。   在任务副本的世界里,任务者使用的是任务对象的身体,并且痛觉、血腥度等都可以随时屏蔽,就像是在玩一个VR游戏一样,不会感到恐惧也是正常的。   但是现实世界是没有痛感和血腥度屏蔽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在这里遭受到的伤害也会直白反馈到自己的身上,也就是说这里跟森深雪前世的世界没有任何差别,是任务者的第二个现实!   而且据好感度系统所知,穿越前的森深雪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985大学毕业生而已。   这样一个刚成年的普通女孩子,在黑暗的小巷中独自面对两个醉醺醺的成年男人的切身威胁时,她的选择竟然不是暂时的虚与委蛇或是掉头逃跑,而是选择第一时间抢下酒瓶哐哐爆了两人的头?   甚至爆头后还能一脸正气地搜人钱包?!   甚至搜完钱包后还能镇定地为这两人打急救电话?   甚至打了电话后还能逻辑清晰地擦掉自己指纹消灭自己的犯罪证据??   天呐,天呐!   不是它非要纠结这一点,而是——你是不是真的太像反派了点?!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遵纪守法热心助人温柔善良的美少女人设了?   森深雪轻松说道:[没有啊,是你忘了我的人设吧?我可是社恐哦!社恐为了避免跟人类进行无谓无意义的交流,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呢!]   ???   这年头社恐的危险性都这么高的??   好感度系统:我怀疑你在驴我,但我没有证据.jpg   很快的,森深雪彻底消失在了小巷。   而另一头,透过摄像头和监听器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安室透,也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一次的意外。   ——遇到以“醉酒”为名试图逞凶的恶徒时,果断出手,并且奔着裆部和头部这样的重要位置去,下手毫不犹豫,事后毫不胆怯。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西娜尔这位组织成员只是长相甜美而已,平时对他的谦虚和礼貌也只是表象,她真正的性格与行事作风或许跟她真正的师父琴酒一脉相承,是个十分危险且恐怖的家伙。   ——但与此同时,在袭击了这两个酒鬼后,她却又贴心地为他们拨打了急救电话。   联想到西娜尔组织成员的身份,安室透一时间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怪异,硬要比喻一下,那就是发现动物园里威风凛凛凶名赫赫的大老虎却会在游客走光后叼着烟打电动。   安室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算了,总之……先继续观察吧。   [好感度 10]   ……   半小时后,森深雪成功到达了四丁目的古洋房前。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原本空空如也的荒凉院子里也多出了两坨生物。   森深雪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两坨生物竟然是两个呼呼大睡的小学生!   森深雪有些懵了,脑中瞬间闪过“震惊!两个小学生竟然夜闯鬼屋做下这样的事!”“不可思议的鬼屋点击就看,连小学生都敢来,你不敢吗?”等等洗脑营销广告。   但她很快给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   “总而言之,先报警。”   森深雪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跑进近三米高围栏的院子里的,但有着人物卡加持的她,还是轻轻松松从围栏上越过。   轻灵落地后,她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唤醒草地上的两个孩子。   “……喂,你好,我是路过的正义使者,是这样的,我在邻居家的院子里看到两个孩子倒在地上,但我邻居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所以我怀疑这两个孩子可能是遇上人贩子——”   森深雪的话还没说完。   地上两个被森深雪摇醒的孩子就下意识尖叫起来。   “啊啊啊!鬼啊!!”   “哇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两个小朋友抱头痛哭,嗷嗷的哭声顺着手机传到电话的另一头。   接线员小姐姐:“……”   路过的正义使者:“……”   森深雪强行挽尊,若无其事地按住这两个孩子的头,露出属于美少女的甜美微笑:“小朋友,不哭哦,你现在安全了呢,你看,我是路过的漂亮小姐姐,可不是什么鬼哦!”   这一刻,面对森深雪“美少女的甜美微笑”,元太和光彦齐齐打了个冷战,像是遭受到了来自地狱的死亡凝视,以致于像是别捏住嘴巴的鸭子,哭声戛然而止。   抖抖抖。   森深雪:“看清了吗?小朋友?”   “看,看清了QAQ”X2   森深雪呼了口气,向另一头的接线员继续说:“好了,那么事情就是这样了,麻烦你们快点过来,地址是米花町四丁目的……”   “啊!不好!!”   又一次的,森深雪的话被打断了。   她低头看去,就见光彦正一脸惊慌地向她挥着手:“大姐姐!那栋屋子里有鬼!我们的同伴还在里面啊!”   元太也是恍然醒悟,紧张起来:“对,对啊!步美和柯南还在屋子里面啊!怎么办啊!!”   “拜托拜托,大姐姐,可不可以带我们进去找一找?!”   森深雪一愣:哇哦!柯南?   森深雪万万没想到,一直划水的自己竟然会有遇上主线剧情的一天。毕竟柯南就代表案件,哪里看到柯南就代表哪里能遇见案件……哇,处处是案件,这就是泥轰人的日常?   “厉害!”   森深雪感慨一声,飞快告诉接线员这栋洋房的地址后,就把两个小学生挂件揣上,大步走进洋房里。   年久失修的破旧洋房内,数不清的恶魔雕塑摆设其中,把两个小学生挂件吓得瑟瑟发抖,眼含热泪,但出于对同伴的担忧,两个义气的小学生还是硬着头皮给森深雪带路。   “这边!大姐姐,我是在这边遇到鬼的!”   “我是在这边!”   森深雪走到关键位置后,很快就在某条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向下的通道,晦暗的烛光正透过通道,在黑夜的洋房中轻轻摇晃。   就是这里了!   森深雪向两个孩子嘘了一声,把他们留在原地,自己快走两步,来到地下室的入口前,无声地走下楼梯。   而这时,地下室里一个孩子的声音也隐约传来。   “……事到如今,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五年前你杀了自己的丈夫,然后将目击了一切的儿子给□□起来……”   森深雪无声来到了地下室,但却并没有贸然将身形暴露人前,而是站在阴影角落里,一边听柯南的推理,一边打量面前的这个……牢房?   等等?   为什么洋房的地底下会有私设牢房?   这真的是合法合规的建筑吗?   还是说泥轰就是这么一个危险混乱到公民在地下室私设牢房都是被允许的地方?!   森深雪茫然眨眼,将脑袋里“泥轰社会现状”的项目右键刷新,一键重启。   牢房深处,柯南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二种可能是,在发现你儿子杀人之后,你就隐瞒了事情真相,想要替他脱罪,但事实上,他却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而这栋屋子时常传出的怪声,就是你儿子痛苦的叫声!”   “……从你们刚刚的对话和现在的反应来看,杀死你丈夫的,就是——”   “闭嘴!”不等柯南的话说完,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说了!!”   利器刺破风幕的声音响起。   来自老母亲的痛苦呼喊声响起。   来自小女孩的惊恐尖叫声响起。   来自废物儿子的痛苦吼声同样响起。   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   森深雪果断一个健步上前,跟监牢里的儿子吼出了同一句话:   “住手!!”   “住手!!”   儿子满脸泪水,向持刀行凶的老母亲悲痛喊道:“妈妈请你住手!那孩子说得没错,我就是杀死爸爸的凶手啊!”   儿子痛苦流涕地说着,捂着脸,呜呜咽咽地按照柯学惯例,进入了犯人的自白时间。   然而直到他说完自己杀害父亲的冲动和事后的懊悔后,监牢里也依然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捧哏。   这一点都不柯学!   牢房里的儿子这时终于察觉不对,茫然抬头,正好对上了自己老妈吓懵逼的脸,然后又顺着自己老妈惊惧的眼神,看到了自己对面突然冒出的美少女,以及——   一个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   儿子:???!!!   不是,他刚刚好像也就说了一小会儿吧?   就那一小会儿的时间里,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森深雪好整以暇地站在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和入口处,手上的枪稳稳指着牢房里的人,目光却含笑看向了意图对小学生行凶的老母亲。   她轻快说道:“你好哦,这位母亲,请抓紧抓好你手里的刀,因为如果我认为你试图对无辜者行凶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对你的儿子做什么哦!或者,你想要试试我手里的是真枪吗?”   老母亲看着森深雪手里的枪,整个人都懵逼了。   原本她还以为,像她这样把杀父的儿子囚禁起来以逃脱法律追责的母亲,已经算是狠人了,但她却没想到世上还有森深雪这样擅闯民宅还笑着持枪行凶的狼人……她有枪!这个狼人,她竟然有枪?!   泥轰政府到底在干什么?!   政府怎么能让这么危险的人物在国内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甚至还持枪威胁她这样的弱小市民?!   泥轰,你到底能不能好了?!!   老母亲摇摇欲坠,险些握不住手上的刀了:“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把你手上的两个孩子交给我。”森深雪微微一笑,高深莫测,“我受人所托,为他们而来。”   此时,身穿黑大衣神色像冰一样坚硬冷酷的森深雪,就如同电影里的女特工,气场三米八,顾盼之间hold全场!   步美一下子就被镇住了,连眼泪都忘了掉下,脸上下意识露出向往神色,两眼闪闪发光,如同看到人生偶像。   但柯南却是看着森深雪身上熟悉的黑风衣,看着那熟悉的枪,还有森深雪身上莫名眼熟的杀手风范,呼吸凝固,瞳孔地震:   这……这怎么可能?!   组织竟然发现他了?!组织还找到这里来了?!   这一刻,无所不知的柯南同学,他慌了。 第18章 智勇双全奇女子   怎么办?!   怎么办?!!   柯南慌到不行,竟然下意识抓紧了身边持刀行凶的老母亲的手,就怕她把自己丢给恐怖的黑衣组织、丢给那位冷血无情的可怕杀手!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名侦探在关键词上全都抓对了。   但比起柯南这无关紧要的小鬼头,当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于是老母亲毫不犹豫地把柯南卖给了森深雪。   “我跟这个小鬼没有任何仇怨,我也不关心他的任何事!只要你放过我儿子,我绝不会伤害他的!”   老母亲说完,抓住柯南和步美就把他们丢给了森深雪,同时紧紧握着手里的刀,像是要在枪支这样的大杀器面前撑住自己最后的底气。   森深雪向这位母亲微微一笑,一把捞起还想要挣扎的柯南,带着亦步亦趋的小迷妹步美轻轻后退。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儿子做什么的。”森深雪轻笑道,“因为——真正有权利做什么的人已经来了。”   地下室众人还在愕然间,下一刻,警笛声大作!   老母亲面色数变,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神色惨败地瘫软在地。   片刻后,废弃的古洋房内灯光大亮,一队警察在元太和光彦的带领下涌入地下室,其领头的是老熟人目暮警官。   地下室内,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而其中牢房里的儿子神色分外激动:   警官!亲人呐!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天知道我被关小黑屋的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呜呜,呜呜呜呜……   但是——   就在这时,一直被森深雪拎在手上安静如鸡的柯南暴起,一把抓住森深雪的手,向目暮警官的方向大声喊道:“目暮警官!小心!!这个人有枪!!”   枪?!   霎那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甚至一些有持枪资格的警察下意识抽出配枪,指向了森深雪!   面对这样的一幕,森深雪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当着所有警察的面,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枪,拉长语调:“哦——小侦探,你说的枪,是这个吗?”   这一刻,绝大部分警察都愣住了,而一些反应快的更是偷偷把枪收了回去,当作无此事发生过。   不过柯南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的所有心神,都被自己宿命的敌人——黑衣组织的杀手森深雪吸引了!   柯南神色紧张极了,心脏怦怦狂跳,一种与死神无比接近的感觉袭来。   但秉着侦探的大无畏精神,他还是没有放开森深雪的手,反而越发大义凛然,就如同大吼着“向我开炮”的革命友人,大声喊道:“没错!不要再掩饰了,你是骗不过我的!在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了——你就是活动在泥轰的不法组织的成员之一,对不对?!投降吧!你已经被包围了!你是跑不出去的!!”   一旁的目暮警官轻轻咳嗽一声:“咳,柯南啊,那个……”   柯南:“目暮警官!大家!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她抓住?!!”   目暮警官:“不是,柯南,那个……”   “快啊!”   森深雪盯着柯南,露出恶劣笑容,手上的枪轻巧换手,对准了柯南的脸,扣动扳机。   ——这一刻,柯南脑中一片空白。   时间都彷佛在此刻变慢,以致于柯南能够看清森深雪手指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是从黑洞洞的枪口里射出的晶莹剔透的……的……水柱???   柯南:OAO   滋,滋,滋~   BIU,BIU,BIU~   柯南:O_O   冰冷的水柱当头浇下,分外醒神。   但无所不知的名侦探却呆若木鸡,好像魂魄飞离了身体。   目暮警官好心解释道:“柯南啊,这位小姐手上的是最新款的水枪。虽然看起来跟真枪很像,但那真的是水枪。柯南君啊,虽然我知道你平时经常遇到案件,但你还是要相信我们国家的治安和警力啊!像枪支这样危险的受到严格管控的东西,怎么可能随处可见呢?”   “是啊,小朋友,你也太紧张了。”警员A也笑着开口,好像刚刚被吓到拔枪的人根本没有自己,“不过对于孩子来说,你刚刚的做法真的很有勇气哦!真了不起啊!”   森深雪向手上挂件柯南君眨眼,可可爱爱道:“对哦,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就连报警电话也是我打的,所以我怎么可能持枪到处乱逛呢?小朋友呀,你的想法真有趣呢,什么‘泥轰的不法组织’,什么‘你已经被包围了’……嘻嘻,小朋友,你平时都喜欢看什么电影?是假面超人吗?”   步美嘻嘻笑着,毫无自觉地在柯南心上扎刀:“是哦是哦!我们都很喜欢假面超人呢!柯南平时也会跟我们谈这个哦!”   森深雪恍然大悟,声音意味深长:“果然呢,我就说嘛——嘻嘻。”   柯南:“……”   柯南默默松开手,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默默远去,那孤独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萧瑟且悲切。   对不起,爸爸妈妈,今晚我就要去远航。   我要彻夜搬离地球,以后再不回来了,如果你们想念我,请寄信到月球……   就这样,一个悬置了五年的疑案就这样平平无奇地告一段落。   凶手落网后,大家各回各家,皆大欢喜——除了柯南。   柯南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晚上的短短几分钟里丢尽了一生的脸面……但讲道理啊!那把水枪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而自己又因为那熟悉的黑风衣太过紧张,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自己太紧张的话,自己一定不会……不会……呜!   可恶T^T   柯南眼含热泪,尴尬到想要彻夜搬离地球。   但转念一想,他又慢慢放松下来:算了,其实这也不要紧。   毕竟丢脸的只是江户川柯南,跟我工藤新一又有什么关系?   柯南跟在少年侦探团的身后,垂头丧气地在警察的护送下,准备回家。   离开前,少年侦探团四人来到森深雪面前,深深鞠躬,表示感谢。   森深雪笑着点头,对这群小朋友的感谢照单全收,一副可靠大姐姐的模样。   但在面对最后一位垂头丧气的名侦探时,她却是眼珠一转,笑容越发甜蜜可亲起来,从怀里掏出刚刚那把威风凛凛的“□□”塞给了柯南。   “小侦探,事实证明,想要当一个合格的侦探,只有勇气是不够的哦!”森深雪笑道,“所以这个水枪就送给你当纪念品吧,希望你再接再厉,以后不要再错认好人了。”   柯南:= _ =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女人在嘲笑他。   森深雪捂嘴轻笑:“所以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希望你还留在地球哦!”   柯南:她真的在嘲笑我!   可恶T^T   柯南踩着风火轮上了回家的警车,并在心中暗自祈祷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森深雪了。   而森深雪则在简单地做完笔录后,悠悠然回了家,悠悠然写完调查报告,用邮件发给临时上司波本后,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了。   另一头,等待已久的安室透也从警方和森深雪手上收到了两份截然不同的报告。   在警方对此案件的调查和报告上,他们相当热情称赞了有仁有义、智勇双全的森深雪。   在他们的叙述中,用区区水枪吓退了持刀犯人,并且很好地保护了小朋友的森深雪,无疑是智勇双全好市民的典范!   并且令他们更为感动的是,森深雪还非常配合警察,非常相信警方的力量,遇到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报警,一点都不像是那些搞个人英雄主义的侦探。   而在调查完毕后,森深雪也会配合地留下来做笔录,不像某些侦探那样甩手就走……妙啊,妙啊,这样智勇双全又信赖警方的奇女子,我们就应该鼓励她考个警察编制,将她吸纳进来!   我们米花町警局大家庭,会永远给她留下一个位置的!   安室透:“……”   ???   你们说的那个见义勇为智勇双全奇女子森深雪……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森深雪?   那个地下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室透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往森深雪身上丢窃听器了。   他摇摇头,将这份离谱的报告暂时放下,调出了来自森深雪的报告。   【……经调查,我发现泥轰的治安水平十分堪忧,甚至还有普通市民在地下室私自建造牢房,属实离谱……】   【……并且,在遇到危险时,无论孩子也好大人也好,他们的第一选择竟然不是报警,而是自己独自调查,可见警方的查案水平已经再民众中丧失了可信度,大家宁可相信自己的三板斧也不相信警察,警方的威信度日益下降……】   【……比如说这件案子——在面对子杀父的误杀惨案时,XX夫人作为一位妻子和一位母亲,竟然宁可将儿子关在断水断电、没有健康作息也没有娱乐活动,甚至连正常的人际交往都没有的地下室里,也不愿将儿子送去监狱服刑,可见这位母亲对泥轰司法有多么严重的畏惧不不信任……】   【……我相信,若不是认为儿子去了监狱一定会死,一位深爱儿子的母亲是不可能将儿子一关五年的!难道那位夫人不知道小黑屋这种东西会对一个心智健康的成年人造成多大的精神伤害吗?!】   【……不,她一定知道!但她依然选择了小黑屋而不是监狱!】   【……所以,管中窥豹,我们可由这个案件和这个选择里,看到当今泥轰司法是多么黑暗,以及在泥轰生活的普通民众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综上所述,泥轰公信力低下,加之警方无能,日常中根本无法有效阻止我们组织的行动,毕竟治安这么松散的发达国家,放眼全世界也是很少见的,所以我建议组织可以考虑将总部搬到这里来……】   安室透:“……”   满纸胡说八道!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好感度-10]   这一刻,安室透简直想把这份报告甩到米花町警局的脸上,让那些人看看那位“智勇双全的奇女子”到底是怎么评价他们的!   但不行。   艹!   一种植物。   安室透十分心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最后,眼看天就要亮了,安室透终于抛弃了今日的睡眠,下定决心,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在书桌前运笔如飞,开始给隔壁警局的某上司打小报告——   《论提高当今警方人员综合素质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第19章 老谋深算西娜尔   第二天一早,安室透勉强遮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后,就等在事务所里,决定等冷酷无情且异想天开的组织成员西娜尔来“上班打卡”后,跟她好好谈谈昨天地下室里发生的情况,以及她对组织和对泥轰警力的误解。   是的,他,组织资深情报员波本,要跟组织新成员西娜尔谈论的,是关于昨天地下室的具体情况,他作为前辈关心的是这位组织后辈的脑回路与心理健康,是在对后辈进行一次程序上的摸底,是无论谁看了都挑不出错的严谨举动!   至于之后对泥轰概况的谈论——这只是话题之后的随口提点而已!   这一点都不刻意!   然而,出乎安室透意料的是,九点时,他没有等到后辈西娜尔的身影,而只等到了她的一封邮件。   【前辈你好,根据你提供的消息,接下来我准备去调查十二年前那件著名的钢琴家死亡事件。为了获得更多线索,我会在上午登船,预计一周左右的时间回来。不过我听说岛上的信号不太好,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如果我无法及时接到你的电话或是回复你的消息,还请你原谅。】   安室透:“……”   也不知道是不是偏见,对于这封有理有据、措辞彬彬有礼的邮件,安室透只看到了一句话:   接下来我会合理失踪一段时间,不回邮件不接电话,问就是月影岛信号不好,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安室透:“呵。”   他安室透会是这种接受他人威胁的人吗?还是接受一个不法组织的危险后辈的威胁?!   不可能!   你这这小小后辈,竟想要以信号不好的理由合理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失踪?   哼!做梦!   手段还太嫩了点!   安室透一顿操作猛如虎,果断买到了去往月影岛的船票,并在当天下午成功登岛。   安室透用简单的化妆模糊了自己的轮廓,同时用墨镜遮住了大部分脸,确保自己不会被人轻易认出后,就在岛上开始探听消息,准备找到森深雪的所在,然后暗地里监控这个危险家伙的动向。   但叫安室透万万没想到的是,月影岛今天的登岛游客,压根就没有森深雪这个人!   “……一个黑色齐肩短发、长相很甜的小姑娘?没有没有,这位小哥,我们月影岛今天可没这样的人登岛,绝对没有!我是绝不可能忘记一位美女有没有来过的!要说黑色长发的高中女生我倒是记得——看,那边就是了,听说是大名鼎鼎的毛利侦探的女儿呢!”   安室透向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长发及腰的高中女生,以及她身边看起来就很混日子的遇到中年危机的大叔,以及一个穿着正儿八经小西装的小家伙。   不过此刻,安室透的全副心思都被“消失的西娜尔”吸引走了,于是他火速转移到隐蔽地,一个夺命连环call就打给了森深雪。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竟然完全没有发生安室透所想的“信号不好不想接”的情况,而是非常爽快地接通了电话。   “前辈?你找我?”   森深雪的声音非常礼貌,还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娇憨——是的,安室透也曾经被这样的森深雪欺骗过,以为这家伙真的还只是个不谙世事误入歧途的小孩子而已。   但在看过她昨晚的报告后,被狠狠diss了老婆的安室透就再不会被这小鬼欺骗了。   “你现在在哪里?”安室透沉声问道。   森深雪的回答也非常爽快:“我现在在山泥寺。”   “山泥寺?”安室透眉头一皱,“为什么会是山泥寺?”   森深雪笑道:“这个啊,说来也是缘分。今天早上我买好去月影岛的船票后,本来想要按计划去月影岛看看的,结果出门坐地铁的时候我又被吓出来了——因为日本地铁那个人流量,那个密度,那个登车的难度……前辈你懂的。”   安室透:“……然后呢?”   森深雪道:“然后我就租了一辆车,准备开车到登船处,不过日本的山路好多呀,我对着地图走都走迷糊了,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山泥寺这边,还遇上了一个记者。听那个记者说,这山泥寺可不仅仅是寺庙,还是曾发生过雾天狗杀人事件的传奇地方!所以我想,反正是查案子嘛,查哪里不是查呢,就干脆留在这里看看好了,说不定我还有名侦探的资质呢,哈哈哈哈……”   森深雪的笑声非常爽朗,就像是某位遇到中年危机的无脑失业侦探。   但安室透可不会小看这个危险的组织成员!   西娜尔这个狡猾的组织成员,先是用一个虚假的目的地“月影岛”在他眼前虚晃一枪,引走了他的注意力,摆了他一道后,又暗度陈仓,用“日本山路太多”这个理由偷偷去往了另一个地方,并以“雾天狗杀人事件”来为自己的出格行为做合理掩护。   一般来说,正常的组织成员必定是不会怀疑这个今年才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子的,因为她的理由实在非常正当,合情合理,但安室透却绝不会对这个狡猾家伙放松警惕的!   想一想吧——一个天生的冷血杀手,却在与警方人员的初见面时给警方留下深深的好印象,并且差点就打入米花町警局的内部,让警方感动得生出了“要鼓励这孩子考编制”的想法?!   这代表着什么?   难道这代表着米花町的警方人员当真是一群无能之辈吗?!   不,不可能!   所以这一切的真相只有一个——这一切的所谓“巧合”,还有西娜尔留给警方的好印象,必然是她早有预谋!   说不定此刻西娜尔的心中,也正打着“打入警方内部、从内里瓦解泥轰政府公信力”的可怕构想!   这一位不止懂得动用武力,还懂得动用脑子与阴谋的组织成员,今后必定是他的大敌!!   不可小觑啊!!   这一刻,安室透心中沉甸甸的,感到自己肩上的重担越发沉重了。   他无声冷笑,说道:“你真的在山泥寺?”   “当然。”森深雪的声音似乎有不解和困惑,“难道前辈以为我会欺骗你吗?”   你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让别人相信你的??   安室透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调查吧,而关于山泥寺的调查报告,我希望明天早上起来能看到你的邮件。”   说完,安室透冷漠挂断了电话。   ——山泥寺?   哼,你最好真的在山泥寺!   而另一头,森深雪面对安室透冷漠挂断的电话,心中满是唏嘘。   [没想到组织成员的内部关系竟然如此冷酷无情、缺乏信任,就连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波本前辈都这样拒人千里之外,遇到事件第一反应都是质疑……啧,不愧是冷酷无情的杀手组织啊!]   好感度系统:[……]   该怎么说呢。   一个天天diss别人老婆的人还想要别人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森深雪感慨一句后,没在这件事上耽搁太久,毕竟还有报告要写,而现在已经是天色将暗了,再不调查就来不及了。   不过很快的,森深雪的调查遇到了困难,因为那位山泥寺的主持天永和尚似乎很讨厌别人提到这件事,甚至还拿着扫把把森深雪和前来调查的记者全都打出了门。   记者:“……”   无辜挨了一扫把的森深雪:“……”   记者被扫把赶出门后,依然不死心,在寺庙外转了几圈,频频喊话请求主持通融一下,毕竟只是一个采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你寺庙里死了人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既然如此,拿来炒作一番又有何不可?   森深雪:“…………”   森深雪向好感度系统窃窃私语:[看,这就是邪恶的资本主义国家!]   系统:[……]   但无论记者怎么花言巧语,主持的态度都十分坚决,怎么都不肯通融,大概是因为搞信仰的就是比搞资本的有节操一些,于是六点左右,记者开着自己的车,遗憾离开了。   森深雪跟在记者的车后头,但她没准备离开,而是绕了一圈后把车停在寺庙的另一面,在车内换上便于行动的服装后,轻轻走入深林,潜入寺庙。   系统:[……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别人来这里是当侦探过来探案的。   你来这里鬼鬼祟祟难道是准备暗杀雾天狗吗?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森深雪愤愤不平:[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上司都给你划了死线了,你作为打工人除了拼命完成工作外还能做什么?难道还能举报你上司搞007吗?不可能的!你一个区区系统,根本就不懂我们打工人的辛酸!]   系统:[……]   明明是一番十分深入生活的辛酸感想,但为什么放在这个语境下就这么奇怪呢?   系统决定闭嘴。   之后,没过多久,森深雪就成功潜入了寺庙里,一路走得静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毕竟寺庙里的这些也全都是普通人而已。   不过接下来,在关于雾天狗事件的调查上,森深雪却有些犯难,毕竟她只知道雾天狗事件发生在山泥寺里,却不知道它到底发生在山泥寺的哪一处。   可这到底只是小事而已,对于森深雪这位金手指的忠实拥趸、捷径爱好者来说,她只是用自己聪明的脑瓜思考了十秒,就想到了一个绝对捷径——催眠山泥寺的所有和尚,让这些和尚主动给她提供更多的信息!   而巧了不是,刚好写轮眼的幻术就适合干这东西!   系统:[不,写轮眼其实……那个……算了。]   山泥寺的和尚并不多,总共也就四个徒弟一位主持,于是没多久,森深雪就把这群人一一催眠了个遍。   可叫森深雪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本以为自己是在进行一场民俗杂谈的探索,结果却意外堪破了一场两年前的疑案,也阻止了一件即将发生的惨案!   原来,两年前,山泥寺主持的弟子之一忠念和尚,爱上了主持的孙女菊乃小姐,但因菊乃小姐身上有着跟大寺庙继承人的婚约,于是二人约定私奔。可这件事很快被主持撞破,主持不愿将自己手里的好牌交给忠念这种无权无势的家伙,于是顿起杀心,将忠念和尚杀死后,再利用涨水等一系列手法,将忠念和尚吊在常人无法到达的高高的横梁上,伪造成雾天狗杀人事件,以逃脱法律制裁。   两年后,忠念和尚的兄弟秀念和尚隐藏身份,来到山泥寺,想要查出兄长当年遇害真相,并逐渐从主持奇怪的态度里怀疑起了主持在雾天狗杀人事件中的立场与定位。   相信如果不是森深雪来得快,等秀念和尚查出真相后,在他的悲愤交加下,指不定又会造成一次“雾天狗杀人事件”。   得到一切的答案后,森深雪满心唏嘘,然后毫不犹豫地打了110,匿名举报了山泥寺主持两年前的杀人事件,并以推理之名,详细叙说了山泥寺主持的杀人手法,最后在警方的惊叹和千恩万谢中挂断电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天晚上,无论是连夜出警的警察也好,还是山泥寺的和尚也好,大家都没有睡个好觉。   甚至连夜赶回米花町的安室透,也在对西娜尔的忌惮警惕和憋屈下,只在床上睡了两个小时就匆匆醒来,查看邮箱——   而他的邮箱竟然也真的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安室透:“……”   哼,就让他来看看这一回这小鬼又能说出什么鬼话吧!   安室透如临大敌地点开邮件。 第20章 柯学药丸!   【……关于山泥寺雾天狗杀人事件的调查,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在经过实地勘测后,我确定这个带着志怪色彩的民俗故事,实则是山泥寺主持天永和尚为了掩盖自己的杀人事实而捏造的,具体手法如下……】   【……经总结,这次案件充分体现了泥轰人民那丰沛的想象力,以及再度肯定了警方的无能,毕竟像“雾天狗杀人事件”这样的志怪传说,民间的人们传一传就算了,但泥轰警方竟然也相信了,并且真的敢把这东西写进案宗,由此可见泥轰警方的管理是多么无能。】   【……而更令我惊诧的是,这个事件都已经发生两年了,警方却一直以来都没有动作——既没有警员跟踪继续追查此事,也没有高层重视、打回这个完全不合格的充满神异色彩的案宗,而是当作“雾天狗杀人”来结案处理,实在是令我大开眼界。】   【……在如此无能的警方管理下,受害者的家人不得亲自上场,不得不选择在嫌疑寺潜伏一年、追查兄长的死亡真相,而不是投诉警方、或是付诸舆论向警方施压……这一切代表着什么?没错!就像上个鬼屋的案件一样,这代表着泥轰政府已经一片黑暗了,已经无可救药了!】   【……俗话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只要一想到藏在这件事背后的属于底层人民的黑暗生活、以及毫无未来与希望的麻木,我就不由得为生活在这个邪恶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潸然泪下……】   【……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想要对他们说——不要再畏惧资本的邪恶恐怖之光了!全泥轰的劳动人民,都站起来吧!】   安室透:“……”   艹!   一种植物。   再度被diss了老婆的安室透满腔憋屈。   但这一刻,安室透看着这份报告,并不认为它是什么意识形态的冲突,更不认为它真的是来自一位好人的深情呐喊,毕竟——进组织的能有什么好人呐?!   像西娜尔这种天生的冷血杀手,她真的会为那些普通的民众、身世悲凉的受害者而动容吗?   打个比方——   这位组织成员西娜尔,实则与她的师父琴酒一脉相承。   而琴酒……难道琴酒会深情呐喊“全世界的劳动人民,都站起来吧,让我们一块儿推翻这个邪恶的资本社会”吗?   不,绝不可能!   所以这份报告究竟有什么深意?!   安室透思来想去,突然想到森深雪报告中最后一句话里的“如果给我一个机会”,顿时灵光一闪,悚然一惊。   ——难道说,组织接下来的计划的动作,已经开始逐步上升了?!   组织是想要从意识形态上推翻泥轰政府、造成泥轰社会的大动.荡吗?!!   而西娜尔这个家伙,就是组织丢出来的探路的棋子?!   是的,是的,这很有可能!   毕竟世界之大,西娜尔这家伙哪里不能去?如果不是组织接下来想要对泥轰有所行动,像西娜尔这样好用的棋子,为什么偏要丢到泥轰来?!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西娜尔没有对他的安排提出任何异议,原本他还为此松了口气,但现在想来,西娜尔之所以没有提出异议,或许是因为她真正的任务根本就不是学习如何成为组织的杀手,而是……在泥轰做点更深层次、更恐怖的东西!   可恶!可恶!!   组织这群可恨的家伙,为什么近来的动作越来越大?!   他们到底想要对泥轰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泥轰?!!   安室透心里与肩上越发沉甸甸的,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三分钟后,安室透拿出了昨天凌晨写的《论提高当今警方人员综合素质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看了两眼后,撕掉,然后草起一份新的报告。   《论提高当今泥轰人民思想政治水平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   不过,安室透远没有想到的是,这份关于雾天狗杀人事件的调查报告竟然不是结束!   又两天后,当打工皇帝安室透在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修改报告时,他又一次收到了来自森深雪的疑案调查报告。   而这一次的报告,是关于月影岛的。   安室透:“……”   月影岛?这家伙还真去了月影岛?!   安室透神色凝重地点开报告,这才发现这一次的案子比上一次的雾天狗杀人事件更为恶劣,因为这一次的案件竟然涉及到了毒.品,而且还是一整个小岛的高层都参与了贩.毒!   这次案件,是一场延续了十二年的仇怨。十二年前,月影岛的高层联合著名钢琴家麻生圭二,通过钢琴内的隐藏开口进行毒.品交易,但后来,钢琴家麻生想要金盆洗手,但月影岛的高层不答应,于是制造了一起火灾,将麻生一家烧死在了火场里,并对外宣称是麻生圭二自杀而亡。但没人知道的是,麻生一家还有一个养在外地的儿子。   十二年后,这个儿子男扮女装,化名麻生成实,来到了月影岛上。原本他只是想要来探寻自己家人死亡的真相,却没想意外发现了自己父亲留在钢琴谱内染血的遗书,于是他怨恨之下,进行复仇,并成功杀死了当年亏欠麻生家的人。但与此同时,手染鲜血的他也自觉无颜活在人世,放了一把火,步入火场,将自己和那架沾染鲜血与罪恶的钢琴一同烧为灰烬。   当看到这份报告的前半部分时,安室透微微怔住,忍不住翻出了今天的报纸。   而果然,在这份报纸的头条上,赫然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与名侦探森深雪共同侦破十二年前钢琴家自杀之谜》。   安室透:“……”   名侦探森深雪。   就TM离谱!   安室透迅速扫过一眼,发现删减了那些夸张部分后,报纸内容的主体与森深雪的调查报告几乎一致,看来森深雪的确没在这件事上欺骗他,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但安室透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般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难道不是越发显示出西娜尔实则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吗?!   哼!   果然不能被这家伙的外表欺骗了!   安室透放下报纸,想到森深雪的报告里还有后半部分“调查总结”没看,心里沉甸甸的感觉越发严重。   安室透:可恶,完全不想看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森深雪的“总结报告”字字句句都在往他的肺管子上戳,让他忍不住拍案而起,想要狠狠地反驳她!   但不行,反驳就是中计了!   而且与此同时,他还不能不看,因为想要了解组织的更深层次的动向,想要知道组织到底想要对泥轰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就必须从西娜尔的报告里找到蛛丝马迹!   呼——   冷静点。   为了祖国,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如今这只不过是区区一份调查报告而已,怎么可能打倒我?!   安室透咬牙切齿地再度打开森深雪的报告。   【……最初,在了解麻生成实的杀人动机时,我非常惊讶,毕竟泥轰也不是一个讲究铁证如山的地方,许多名侦探的所谓推理也真的只是理论上的推理,决定性的证据是很少出现的,但在这样的前提下,泥轰司法依然能够给犯人定罪,由此可见,麻生成实其实只要将钢琴谱里的遗书交给警方就好。哪怕警方不判定罪证成立,但只需要贩.毒这一条罪名,就足以令这群人吃不了兜着走了,完全不需要亲自动手……】   【……但后来,在了解过泥轰的法律后我才发现,泥轰对于贩卖.毒.品一事竟然管制十分松散,一般来说不会超过十年□□,更不会判处死刑……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感受到了麻生先生当时的绝望与愤怒。】   【……同态复仇,以暴制暴。这样的事放在文明现代的社会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但是将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逼迫到不得不亲手复仇的地步,这是否说明了什么?!】   【……没错!这说明了泥轰根本就不是一个法制健全的国度!生活在这里的人民不得不以暴制暴、亲自复仇,因为他们已经根本无法相信警方、也无法相信司法了!】   【……泥轰社会最重要的法治都已经堕落到了这种程度,但上层却依然毫无所觉,继续歌舞升平……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前辈,以小见大——泥轰要亡啊!!】   安室透:亡你个头!   安室透气得拍案而起,围着书桌走了一圈后,才勉强平复下心情,再度低头看了森深雪的报告一眼……然后气得又走了一圈。   在安室透看来,这哪里是来自光荣的无产阶级者的告诫?   这根本就是来自邪恶组织的阴谋预告书!   果然,果然酒厂亡我泥轰之心不死!   如此可鄙可耻!   我降谷零作为日本公安,一定要将你们组织的老底揭开,把你们这群家伙统统绳之于法!   想到这里,安室透翻出了修好没多久的《论提高当今泥轰人民思想政治水平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唰唰撕掉,决定不再被动防守,而是要主动出击!   而主动出击的第一步——   给那个用天真掩盖其城府的危险组织成员西娜尔找点事做!   不能再让她这样“调查”下去了!   否则泥轰社会一定会在这老谋深算的阴谋家的算计下,就此陷入巨大的动荡之中!   虽然,安室透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要给森深雪安排什么事比较好——但总之离社会案件远一点!!   就在安室透飞速思考的时候,突然的,他手机响起。   他望了过去,来电显示的是一个未知号码。 第21章 柯学人民水深火热   安室透看着这样似曾相识的来电显示,心中咯噔一下。   但很快的,他平复下心情,接起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什么事?”   那一头,琴酒也毫不耽搁,直接回答:“我把西娜尔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看顾她的吗?”   有那么一刻,安室透呼吸凝固,几乎以为自己被那个恐怖的男人看穿了。   但很快,琴酒不悦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想法。   “波本,我必须再次告诉你,西娜尔对我们组织很重要,你必须好好看顾她。能让她成为我们组织的得力武器是最好的,但如果不行——确保她的安全!”   安室透沉声道:“发生了什么?”   琴酒:“她受到了未知袭击,目前陷入了昏迷中,被路人送到了XXX公立医院急救,波本,你最好尽快过去确认她的现状,顺便想好如何跟BOSS交待。”   说完,琴酒冷酷挂断电话。   而这一头,安室透则陷入了短暂懵逼。   西娜尔受到了未知袭击,目前陷入了昏迷?   可以的,太妙了!果然路见不平就是会有勇者拔刀相助……不对,错了。   现在的问题是——谁做的?   安室透满心茫然。   虽然,自己的确有生出过干掉西娜尔、将一切阴谋终结在襁褓之中的想法,但他还没出手啊!   所以,到底是谁做的?!   直到安室透坐上了去公立医院的出租车,他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之后,安室透来到医院的病房中,先是观察了一下森深雪的状态,确定森深雪除了昏迷之外并无大碍后,就开始向身旁的护士探明情况。   在护士的叙说下,安室透很快了解到,森深雪是在街上突然晕倒的。   由于那条街的人流量不低,因此在发觉森深雪晕倒后,很快就有人打了急救电话,将森深雪送到医院,并拨通了森深雪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一个琴酒留下的备用号码。   而这也是远在国外的琴酒比安室透更先知道森深雪出事的缘故。   后来,森深雪在被送到医院后,医生对其进行了一个快速检查。经检查,森深雪身上只有细微擦伤,昏迷原因则是因为头颅突然遭受外力撞击,所以脑部受损,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但事情奇怪就在这里——医生明明检查出了脑震荡,但竟然没有在森深雪头上找到外伤!   所以这脑震荡怎么来的?   谁都不知道,只能等森深雪醒来进行回答。   安室透听后,若有所思,向护士小姐笑着表达了感谢后,就让人着手调出森深雪出事那条街道的监控。   而很快的,监控录像被发到了安室透手机上。   安室透迅速看过录像,发现真的就如同护士所说的那样,森深雪是走在路上时突然晕倒的。   那时候,森深雪正站在街头,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很快的,她目光在街边的咖啡馆里定格,迈步似乎是准备走过去。   但就在这一刻,森深雪蓦然呆立了一秒,表情空白一片,像是魂魄被抽离出了身体——这样的失神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她就面色惨白,露出疑似痛苦的神色,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之后,关于街道那些混乱的录像,安室透是迅速拉过的。   但安室透可以肯定,从森深雪倒下、到路人拨打急救电话、再到急救车将森深雪带到医院这一过程中,绝对没有任何异状,也没有出现任何袭击,甚至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人靠近过森深雪!   所以森深雪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   安室透皱眉沉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森深雪,心情逐渐沉重,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   横滨!   但很快的,安室透就摇摇头,将这个奇奇怪怪的念头按了下去。   “怎么会突然想到横滨?”   安室透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总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多了什么,又觉得自己其实是忘了什么。   这样的感觉太过微妙,以致于连安室透都无法肯定自己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等她醒来再说吧。”   ·   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半小时前,就如同安室透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那样,森深雪的确在街头寻找着咖啡店,因为感到泥轰实在太过危险的森深雪,已经从系统里又给自己接了一个短期任务。   [我真的是没想到,泥轰这个鬼地方竟然这么多命案!就不到一周的工夫,我竟然遇到了三件大案和四五个小案件,甚至还把“名侦探”的名头都打出去了,现在媒体都认识我了,还叫我名侦探森深雪?就离谱!特别离谱!!]   森深雪向系统喋喋不休。   [我上辈子活了十八年都没遇到过第二件人命案子你知道吗?!但我现在才到了泥轰一周!一周啊!!]   安室透觉得“名侦探森深雪”实在离谱,而名侦探森深雪本人同样也觉得这件事十分离谱。   别问,问就是泥轰药丸!   系统敏锐察觉要素:[你上辈子遇见过谋杀案?]   [这个不重要!]森深雪大手一挥,[重要的是,泥轰真的是太危险了!一个小岛的高层竟然全是毒.贩,还私藏枪支,外国黑手党竟然也跑到泥轰藏枫叶币,试图偷偷销赃,还有那一个个异想天开的人命案件……沃德天!我本来以为“外国人民水深火热”完全是新闻联播里才会出现的情况,但没想到新闻联播竟然没骗我——除了枪击每一天的大美利国,泥轰人民竟然也生活在如此的水深火热之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系统:[……]   你好歹也搞搞清楚情况好伐!   你可是在犯罪推理型的动画作品里啊!人命案件不多才奇怪呢!   森深雪:[总之,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一张佐助的人物卡还不够保险。]   佐助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森深雪之所以可以依靠佐助的人物卡慢慢提升自己,是因为她自己水平太过垃圾,而当森深雪在现实遭遇某些不可避免的巨大意外时,哪怕是佐助的人物卡,都无法及时保全自己——比如说在路上被抢银行的劫匪的流弹击中什么的。   可别觉得不可能!对于危险的泥轰社会来说,这是很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而幼年佐助的能力显然无法空手接子弹。   [所以我还需要更多的人物卡,最好是有治愈能力的!]森深雪郑重下了决心,[系统,抽卡吧!我要继续任务!]   [没问题!]   打工人主动要求加班,系统哪里有不肯的?   于是森深雪还走在路上呢,系统就颠颠给她弹出了三张任务卡牌。   森深雪肩膀微震,像是灵魂被抽离身体。   在熟悉的虚幻与真实交错的世界中,森深雪抱怨起来。   “好歹也让我走到咖啡馆坐下吧?”   [反正就一瞬间的事,别想那么多了。]   森深雪:“……”   行叭。   森深雪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三张卡牌上,依次打量过去。   [实习首领:每天起床例行祈祷——彭格列,赶快解散吧!]   [星浆体:所有人都告诉我,为天元大人奉献一切是我的使命,我自己也明明是这样想的……但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我却……]   [被误解的玛丽苏:笨蛋带土,我一直在看着你啊!]   铁血直女森深雪巡视过三张卡牌后,毫不犹豫地划掉最后一张牌,然后在前两张牌中徘徊。   “是错觉吗?”森深雪问,“第一张牌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的确,上一次你应该见过了,那时候他还叫首领候选。]   森深雪:“……”   “那这张牌为什么又出现了?而且还进化了?怎么回事啊?!”   [任务对象世界的时间也是流动的,你不去帮助他,他也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哦,所以是别人帮他了?”   [并没有,事实上,我们的任务者没你想象的那么多,马甲系统的主人更是只有你一个。]系统查了一下,很快回复,[有些任务对象哪怕发出了性命攸关的警报,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步入死亡……这个任务对象倒是比较特殊,虽然大数据一直显示他有性命危险,但他一直顽强撑过来了。]   森深雪:“……”   一直有性命危险但却一直撑过来了,听起来的确蛮特殊的。   “那如果不该死的人最后死了呢?或者说任务失败了呢?那个世界会怎么样?”森深雪问。   系统答道:[好运的话,世界可以以一个新的核心逻辑继续运行下去,而运气不好的话,就直接崩溃……不过不用担心,主世界是受到严密监控的,绝不会出现问题的,而至于平行世界……总之你努力就行了。]   森深雪明白了。   马甲系统的主旨是“有枣没枣打两杆”,而她森深雪就是那个“杆”。   “那行吧。”森深雪也只是随口问了两句,对平行世界的命运也不是非常关心,“那我选第二张牌。”   系统有些惊讶:[你又要放别人鸽子啊?不是我说——能够两次出现在你的卡池里,证明这个人的能力可能真的跟你非常契合,你真不选他?]   森深雪轻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拿下第二张牌。   “忘了告诉你了,我是属驴的。”   [……啊?]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就是我森深雪!”   森深雪声音斩钉截铁。   “越想要我做什么,我越不想做什么!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定义我——哪怕是所谓命运!” 第22章 破笼的飞鸟   天内理子的生活很简单。   或者说她的生命很简单。   年幼遭遇交通事故,失去父母,而就在她惶惶然成为孤儿之际,一些人出现了,告诉她星浆体的身份,告诉她为了天元大人奉献一生的使命。   所有人都说这是荣耀,因为星浆体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就好像里的“救世主”一样,是需要经过百般磨难后,才能达到的荣耀。   更何况,当她作为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合二为一的时候,她就是天元大人,天元大人就是她。也就是说她会从一个无权无势无父无母的孤儿,一跃成为不可思议的咒术界的救世主!   所以她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呢?   她不得不接受。   于是,从这以后,她的生活就被困在了一个笼子里。   不能随意出门,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学校。   无法随意交友,交情最深的是负责照顾自己的黑井美里。   人生的路线清晰可见,不需要考虑成绩,不需要考虑恋爱,不需要考虑工作甚至是“以后”,而只需要在原地静静等待天元大人的使用就好。   这就是她天内理子的使命。   她从不怀疑。   她不能怀疑。   天内理子早已经平静地接受了所有的一切命运,也以为自己不会再生出任何其它念头,但在某一天,她坐在书架前,对着那些千篇一律到看都不想看的发呆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哇啊,真的好无聊啊,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游戏也玩过很多遍了……这个房间,真的好无聊啊!就不能来点新的东西吗?!]   天内理子托着下巴,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以为这个声音是自己脑袋里冒出的念头——毕竟她也正是这样想的。   但她比心中的声音更懂得克制与知足,于是她喃喃说着,自言自语:“是啊,真的好无聊啊……可是不能抱怨呢,黑井为了照顾我已经很忙了,我不能再给她添更多麻烦啊。”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她才能出门采购?]心里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怂恿她,[自己出门不也是一样吗?难道你就不想逛街吗?]   天内理子喃喃自语:“我……当然想啊……但是……但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理子,你记得的吧,就在昨天,学校里的同学们还在讨论新上映的电影,都说很好看呢,你还记得你当时的羡慕吗?你羡慕她们能够毫无障碍地嬉笑打闹,羡慕她们能够毫无顾忌地支配自己的人生,羡慕她们可以随意去做自己每一件无法去做的小事,甚至是羡慕她们能够开心地坐在影院里跟自己的朋友看一场再垃圾不过的电影……你羡慕她们的吧,理子?]   天内理子心脏怦怦狂跳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但她熟练地不去分辨这样的心情,熟练地将所有的复杂情绪压抑下来。   “不对,妾身完全没有羡慕她们。”这一刻,天内理子下意识地更换了自称,“妾身是跟她们不一样的人,妾身是注定要与天元大人合二为一、肩负起咒术界未来与荣耀的人,所以这样的妾身怎么可能——”   [切!]那声音发出了一切嗤笑,[什么咒术界,什么未来和荣耀,别搞笑了!将世界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可是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但历史从来不是由某个人谱写的,而是由千千万万切实存在的组成的!照我说,如果所谓的咒术界当真没了天元就没了一切,那不如干脆没了一切算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世界什么情境,高位向来是有德有能者居之——如果天元干不了,天元滚蛋!如果咒术界干不了,咒术界一块儿滚蛋!死了张屠户,我还吃不了带毛猪吗?!]   这样语气轻松诙谐但内核却狂妄傲慢至极的话语,完全悖逆常理,也悖逆了天内理子这么多年来接受的一切思想灌输……但它却意外微妙地符合了天内理子心中阴暗叫嚣着的不甘之意。   到了这时,天内理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你,也不是你。]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理子,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是吗?]   “……”   [不要抗拒我,来吧,我让带你看看真正的人生。]   啪嗒。   天内理子手中的笔落在了书桌上,骨碌碌滚远。   而下一秒,她原本微微颤抖的肩膀也平静了下来。   天内理子感到自己的身体行动了起来——在她向大脑发出指令之前,就自顾自行动了起来,就好像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   但偏偏她又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一切。   [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这是一个奇怪的视角,一种奇怪的感觉。   分明她还在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一切,分明她的灵魂还居住在自己的躯壳之中,但偏偏她无法掌控自己的一切。   天内理子彻底慌了。   而当她看到“自己”换上出门的衣服,并真的在向门外走去时,她的慌乱更是达到了顶点。   [停下!停下啊!你在做什么啊?!我是不能轻易出门的!]   “为什么不行?”   天内理子脱口而出:[他们不会让我出门的!]   “凭什么?”   天内理子第一次从自己口中听到这样轻慢轻蔑的口吻。   “你是一个自由人,理子。你是自由的,没人能够定义你。虽然你可能对世界而言不值一提,但世界对你而言也不值一提……你是自由的鸟,所以哪怕你要死亡,你也会像飞鸟一样死在天空,而不是蜗居在无人的角落,窝囊地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黑暗里。”   这一刻,天内理子发觉自己的视线转向了窗外的蔚蓝天空。   然而在隔着窗户的时候,那无边无际的天空也被框在一个窄窄的方框里。   如此狭隘。   如此可怜。   “你知道天空有多大吗?”   [……]   “我带你去看。”   [……]   天内理子再没有了声音。   但在这样的一瞬间,掌控着天内理子身体的森深雪突然感到眼眶发烫,鼻尖一酸,一行清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落下。   森深雪面无表情地擦去眼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热裤与T恤,利落盘起长发,戴着太阳帽和墨镜,一副“人间老子最拽”的样子走出这栋高级公寓。   而果然,就像天内理子说的那样,两个平时完全没见过、好像从来不存在的人,在这一刻突然冒出头来,伸手拦下了她。   “天内小姐,你是准备出门吗?”路人甲这样说着,“今天的太阳太大了,会晒伤你娇嫩的皮肤的,不如等时间稍微晚一点后再与黑井小姐一块儿出门,怎么样?”   路人乙道:“没错,现在也不是你上学的时间吧?回去吧,别随便给人添麻烦啊!”   这两个狗腿子,前者虽然敷衍,但态度还算恭敬。   可后者就完全是轻慢不屑了。   森深雪心中冷笑一声,不耐瞥了他们一眼:“你们算老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星浆体,是注定要与天元大人同化的人啊!天元大人就是我,我就是天元大人,而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咒术界的救世主天元大人的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盘星教的希望的吗?”   森深雪咄咄逼人:“还是说你们本来就不想看到天元大人同化成功?你们是不是心里早就打着颠覆咒术界、毁灭盘星教的目的,所以才敢这样轻慢对待我,就像你们轻慢对待天元大人一样?!”   森深雪的帽子扣得又快又高。   眨眼间,这两个拦住她的狗腿就成了天元与咒术界的敌人。   狗腿们目瞪口呆,被这沉重的帽子吓了一跳,连忙正色分辩:“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怎么会敢轻慢天元大人?我们对咒术界也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   “行了,别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还不退下!”森深雪轻蔑扫了他们一眼,“接下来我要出门,晚饭前会回来,你们不准跟上来,留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你们的态度,知道了吗?!”   听到这样狂妄的话语,两个看守者本该生气的。   但这一刻,由森深雪扫过来的目光冷酷得仿佛带着杀意,让两个只是普通打手的狗腿思维凝固,僵在原地。   他们下意识感到,如果他们硬要跟上森深雪,说不定等待他们的真的会是死亡结局!   ——可恶!这个女人……怎么会?!!   他们试图反抗,但他们的手脚全都不听使唤,于是最后,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森深雪扬长而去。   ……   离开公寓后,森深雪在市区一路走一路玩。   但——无论是吃什么,森深雪都一定会点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把天内理子丢出来吃;无论是玩什么,森深雪一定要玩两次,一次是自己玩,一次是把天内理子丢出来玩。   甚至是跳舞机,森深雪都要把吱哇乱叫的天内理子押上去。   [不!我不要!不可能的!妾身不可能穿着这么不知廉耻的衣服跳这么羞耻的舞蹈的!!]   “什么不知廉耻?不知廉耻是男人对女人的定义,但我凭什么听男人的话?男人算什么东西?!只要我高兴,哪怕我是裸奔,男人也得给我闭嘴!”森深雪满不在乎地发表了震惊天内理子全家的言论,“我的身体,不需要感到羞耻!!除了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外,世上没有人可以批评我!”   [……]   天内理子:呜呜呜,我的第二人格为什么风格会这么狂放?!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吗?!   天内理子垂死挣扎:[但是,但是我不会跳……]   “不会跳?这倒是个问题。但是呢,一成不变的生活总是要打破的,你需要尝试一些毫无顾忌自由自在的事,这样你才会知道你过去的人生,不过是一只可怜的笼中鸟而已……”说着说着,森深雪目光环视四周,“不跳舞,可以,我们找个男人上了吧,反正泥轰似乎没什么年龄限制,所以开房应该也没问题。”   [……什么?]   有那么一刻,天内理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好意思,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你在说……]   森深雪淡定说道:“你没听错——找个帅哥,上了他,给自己的人生旅程打个卡。”   天内理子:……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   [什什什什什什么?!]   这一刻,如果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天内理子表示那一定是自己的羞耻心。   [你在说什么啊!!!]   不要把“上一个男人”说得跟吃饭旅游景点打卡一样轻松平常啊啊啊啊!   森深雪完全没有理会天内理子的无能狂怒,目光在游戏城里巡视一圈后,很快在一个穿着不知名校服的白毛DK身上定格。   ——之所以选中这个家伙,倒不是因为森深雪对白毛有什么特殊偏好,而是因为这家伙个子很高,在游戏城中几乎鹤立鸡群,而与此同时,他的侧脸很帅,虽然鼻梁上架着一点都不好看的奇怪小墨镜,但这也无法遮掩这个男子高中生的帅气程度。   森深雪几乎瞬间就选中了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迈步向他走去。   而脑袋里,天内理子已经震惊慌张到快要掉色了。   [不不不,停下,停下啊!你到底在干什么?!这种男人一看就不像好人啊!]   是的,被森深雪选中的男人,侧面的帅脸十分嚣张,一副“天下老子最拽”的样子,跟森深雪如今的装扮倒是非常相似——都是天内理子惹不起的人。   但森深雪却死死拿捏住了渣女的气质,漫不经心道:[不像好人?这不是刚好吗?跟这种人约P是不可能生出玩弄纯情高中生的愧疚感的,所以滚了床单后,我们可以立刻提裤子就走,完全不必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可是,不是……那个……这个……但是我……我……]   天内理子晕头转向,一边感到森深雪的话语实在非常有说服里,一边感到自己实在快要晕倒了。   森深雪好心宽慰:[别想太多了,接下来我们只是去玩弄这个男人的肉.体而已,并不是玩弄他的心灵,所以我们还是很有道德的好女人。如果理子你实在接受不了,你可以看作这是一场双人友谊交流摔跤赛——除了没穿衣服之外,一切没有任何问题!]   天内理子咆哮出声:[‘没有任何问题’个鬼啦!问题明明很大!非常大!!特别大啊!!!]   森深雪置若罔闻。   眼看森深雪都要走到那个DK面前了,天内理子终于痛哭流涕:[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去跳舞,我们这就去跳舞好不好?呜呜呜……]   森深雪眼中闪过笑意,停步。   [真的?]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   [可是理子不是不会跳吗?]   [我可以学!我现在就学!!]   [啊呀……那好吧。]   森深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遗憾话语,成功退场。   于是天内理子在重获身体掌控权后,忙不迭转身离开,就怕自己过分狂放的第二人格后悔,用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上前勾起那位无辜DK的下巴,说一句“我看中你了,男人,要跟我来一发吗?”……呜哇啊啊啊啊!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自己一定会死的!   会社会性死亡的!!   呜呜呜……   果然她从一开始就该去跳舞的啊!   天内理子:我的第二人格不可能这么渣.jpg   天内理子捂住自己的脸,一路含泪,狂奔退场。   而在她的身后,那位带着墨镜的嚣张白毛DK,却在这一刻眉头皱起,转头过头来,狐疑看着天内理子的背影。   “奇怪……”   那个女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错觉吗?   事实上,早在天内理子走向自己的时候,五条悟就看到了她,只是懒得理会而已。   但当对方中途反悔离开时,五条悟却看出了几分端倪:对方走向自己的姿势,和她捂脸跑开的姿势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如果不是五条悟确定这里没有咒灵的气息,他几乎要以为是咒灵作祟了。   “怎么回事?”   “啧,算了!”   反正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关老子屁事!   五条悟收回目光,专注游戏,对弱者的世界与变化并无太大兴趣。   而在这时候的五条悟、天内理子以及森深雪,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这并非他们的唯一一次相见。 第23章 希望的明天   在外人注视中跳完令天内理子想要羞愧狂奔的舞蹈后,天内理子僵硬逃到阴暗角落,捂着脸嘤嘤哭泣,以祭奠自己远去的羞耻心。   但作为罪魁祸首的森深雪,却对这一切毫无所觉,若无其事道:[好了,舞跳完了,该去电影院了,说起来电影四点开场呢,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如果真的来不及会是谁的错啊!!   天内理子忍住咆哮的冲动,心如死灰地拖着沉重脚步,走进了影院。   天内理子很少来这样的地方,更何况是独自来这样的地方,因此无论是订票也好还是购买小零食也好,她都带着一种笨拙的生疏。   但就是这样的生疏感,却令天内理子微妙地感到了一种近乎叛逆的快乐,和莫名其妙想要落泪的冲动。   [动作快点嘛!]   没心没肺的第二人格并没有体谅少女这一刻细腻微妙的心思,像一个钢铁直男那样发出了耿直的催促声音。   [不要错过电影开场啊!]   “哼!”   天内理子愤愤哼了一声,抱起爆米花与可乐,赶在电影开头前成功进场。   ……   在女子学院讨论程度最高的电影,当然是爱情电影。   可爱情电影,来观看的人却大多成双成对。   天内理子坐进影院后,孤单的身影在无数情侣与友人之间显得分外格格不入,她下意识生出了不安和紧张,如坐针毡,但就在这时,她的一只手却擅自抬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另一只手。   [别乱看,我们还要看电影呢!专心点嘛!]   黑暗中,天内理子怔了怔,轻轻吸了吸鼻子,握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露出开心笑容。   “嗯!好的!”   “我们一块儿看电影吧!”   ……   两个小时后,电影终于结束了。   天内理子发觉,这部被同学们夸上天的爱情电影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看,可与自己的第二人格在电影院里渡过的时光,却超乎她想象的愉快。   因为她的第二人格阿雪,实在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阿雪知识广博,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还会说许多她从没听过的话语和言论,语气诙谐,性格洒脱到令她忍不住心生羡慕。   可与此同时,阿雪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事,对日本也意外陌生,许多天内理子早已司空见惯的事,阿雪却会将其惊讶提出,让天内理子也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人生,发现在自己看似平平无奇的日常中,其实也是由许多小幸福和小奇迹组成的。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值得铭记的存在。   回程的电车上,天内理子听到心中的声音笑着问她:[今天开心吗?]   天内理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开心。]   哪怕过程中时有曲折,哪怕有时候她几乎要被自己的第二人格吓掉下巴——特别是在游戏城的时候。   但这一切的经历都是陌生的,是新鲜而充满冒险的。   有趣吗?   很有趣。   开心吗?   很开心。   [我真的……非常开心……]   而她也格外感激这位第二人格的到来和出现,否则只凭她自己的话,是绝对没有勇气做出这些出格的事的。   第二人格轻笑一声:[但是,如果你离开了这个国家的话,你会更开心哦。]   [……欸?]   天内理子再一次愣住了。   这一刻,像是图穷匕见,又像是魔鬼的蛊惑,第二人格轻声发出了诱哄。   [理子。我们逃跑吧。]   ·   逃跑。   逃出这个天天要别人奉献的垃圾咒术界,甚至是逃离泥轰——这是森深雪在天内理子身体内潜伏观察了大半个月后得出的结论。   在森深雪看来,这个有着咒术和咒灵的异世界,实在扭曲,而天内理子的处境也实在是岌岌可危。   从卡牌的描述中,以及这段时间的观察一来,森深雪能够看出,天内理子是一个从小受到洗脑教育、要为“天元大人”奉献生命的人——什么与“天元大人的灵魂合二为一”,什么“从今以后不分彼此,既是天内理子也是天元大人”……这特么不就是夺舍的委婉描述吗?   别以为她看的少就不知道这东西!   而令森深雪欣慰的是,哪怕天内理子从小受到了洗脑教育,哪怕天内理子无依无靠、除了让自己相信“自己的使命”之外别无选择,但她心中其实也是向往自由的。   ——只要心中还是向往自由的那就好。   唯有心存希望、想要被救的人,才能被救;而那些心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被他人拯救的。   而天内理子最大的危机无疑就是来自“天元大人”,所以直到森深雪搜罗了消息,自认不会再露出马脚、万事俱备后,森深雪这才在天内理子面前现身,怂恿天内理子跑路。   ——人海茫茫,只要天内理子成功往海外一躲,那“天元大人”难道还能有通天手段,搜遍整个地球把她揪出来不成?   真能做到森深雪就认了:算你狠!   总之,天内理子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跑路。   所以当天晚上,吃过饭的天内理子就回到卧室,书桌上摆着一张信用卡,一个储钱罐。   信用卡是黑井美里交给天内理子的,天内理子并不知道这张卡真正的主人是谁,也从来没有机会使用过,毕竟大多时候都是负责照顾她的黑井美里在刷卡。   而至于储钱罐,是天内理子这些年里陆陆续续攒下的,不多,连一张机票钱都不够。   天内理子没有护照,没有更多、更有效的身份证明;生活看似宽裕,手上却没有可自由使用的大笔钱财;身体健康,但并没有经过什么刻苦锻炼;虽然被叫做星浆体,能看到咒灵并且应该具备相当不错的咒术师天赋,但天赋也从未被发掘过;有朋友,但仅限于女子学院的校友;有疼爱自己的照顾者黑井美里,但却不能肯定她最后到底会向着谁,而且天内理子本心也不想将对方扯入这件事中,让对方不得不做出最后的选择。   天内理子一切的一切,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走投无路,求救无门。   如果森深雪不来的话,天内理子哪怕日后突然醒悟决定跑路,也不会有任何办法。   这就是天内理子,一个有着尊贵身份的孤女。   森深雪看着天内理子拥有的一切,微微摇头。   “不行,这些都不能用。”拿别人的信用卡买重要物品,就像是将自己的底牌主动揭开给对方看,“得想个办法……生死面前无大事,哪怕是坑蒙拐骗也好,我们必须像个办法偷渡出国。”   并且在这之前,她或许还需要一些防身的武器。   关于武器,森深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酷炫的手里剑。   但手里剑虽然好用且专业对口,可在异世界两眼一抹黑的森深雪完全没有购买的途径,也不可能过得了海关,PASS。   枪械的话,不好到手,也不好上手。   森深雪毕竟没有真的使用过枪支,只在最初降临世界的那段时间看琴酒上手演示过——说来也是微妙,明明她一来就是酒厂有代号的酒,但偏偏没一个人想到要给她配一把枪。   而除此之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森深雪所能想到的“武器”,除了板砖折凳平底锅,就是皮带拖鞋诺基亚。   “搞笑呢吧?”   森深雪默默划掉这些不靠谱的念头,转换了一个思路。   “武器先算了……拿忍术和体术凑数吧,大不了遇到危险时空手入白刃,把别人的武器抢来用用……”   “现在的当务之急,其实是钱。”   偷渡要钱,在异国他乡展开新人生也需要钱。   “或许可以找个人劫富济贫?”   在森深雪的思考过程中,天色不知不觉就很晚了。   天内理子洗漱完毕后上床睡觉,森深雪则在最后时刻,还模模糊糊地思考着逃跑的问题。   “明天起来后……先查查出国的邮轮大概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然后……随便搞点钱……”   “先跑路了再说别的……”   无尽纷飞的思绪中,天内理子逐渐沉睡,而森深雪也随之陷入了沉眠。   之后,时间继续流逝。   天内理子按部就班地继续上学,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而在天内理子回家后,森深雪则会出面掌控身体,一边加强锻炼提炼查克拉,一边搜索各种旅游信息。   关于锻炼,这当然是为了跑路更方便。   所谓的人物卡的加持,加持的基本是人物卡的特殊血脉和特殊技能,以及肌肉里的战斗记忆,至于人物本身的体力体魄、拳力拳重等,除非它成为了特殊能力之一,否则是不会被人物卡加持的。   就好像新手任务里的那个美少年一样,森深雪加持人物卡后,会加持与他一样的异能力“污浊的忧伤之中”。   但同样的能力,美少年一拳暴击6666,而森深雪一拳只有平A233……这就是打铁也要自身硬。   天内理子作为普通女孩子长大,没有经过任何特殊训练,身体素质跟森深雪的本体不相上下,所以为了避免跑到半路跑不动的情况,森深雪必须多花点时间加强体力锻炼,以及查克拉提取。   而至于经常浏览的旅游信息,则是森深雪为了防止信息跟踪做出的基本伪装。   毕竟查旅游信息总比直接查出国信息来得安全。   虽然对聪明人来说,森深雪的伪装就像是皇帝的新衣,可是——真的会有聪明人来负责监控天内理子这个小小孤女吗?   森深雪觉得不可能。   于是,就这样。   又半个月看似平静的时光过去了。   事到如今,森深雪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而她的任务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森深雪觉得,是时候了。   于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森深雪突然这样跟天内理子说:   [理子,准备好了吗?]   天内理子一怔,心脏跳得快了几分,不由得生出了紧张来,但她却已经学会了以平静来掩饰:[嗯……我准备好了。是明天吗?]   [是,明天——明天晚上,我们就会离开这里。]顿了顿,森深雪说,[白天的时候……好好跟美里告别吧。以后你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也永远没机会见到她了。但是要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天内理子垂下眼,捏着自己的发带,心中塞满了无数难以分辨的情绪。   或许是独自进行一场不可思议的逃亡、去往遥远异国他乡的恐惧。   或许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永远分别的不舍。   又或许是即将获得自由,在无垠的天空中展翅高飞的渴望。   这天晚上,天内理子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睡下了。   在睡过去之前,她口中还在喃喃念着:“明天……”   明天。 第24章 计划与变化   明天是希望。   明天永远会如约到来。   ——但计划却可能不会。   ·   第二天,依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天内理子早早醒来,洗漱过后,穿着校服坐在梳妆镜前,有些发呆。   但她并不是在为了越来越近的同化时间而担忧,她只是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与一直照顾自己的美里姐告别,以及第一次去思考自己未来的路。   第二人格阿雪跟她解释过,之所以要选择在同化时间的半个月前逃跑,一是因为天内理子未经锻炼的身体素质不支持直接跑路,二是想要打着“灯下黑”的主意。   因为只有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想象不到她要逃跑的时候逃跑,才是最容易成功的!   而同化前的半个月,或许不是最好的时间点,却显然是最合适的时间点!   想到这里,想到早早寄存在保管柜里的衣服与钱财,想到阿雪告诉她的所有计划和今晚出国的邮轮,天内理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开始吧。”   一切已准备就绪。   她必须——一往无前!   ……   这一天,从天内理子出发去学校后,黑井美里就一直坐立不安的,脑中一遍遍回放早晨理子上学时跟她的那番对话。   “……我知道的,黑井你虽然出自世代服侍星浆体的家族,但你最开始其实是想要离开的吧?”   “……黑井读过短期大学的,对吗?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学校或国家吗?”   “……其实我觉得黑井你的想法很好哦,因为我也觉得这些传统啊什么的太古板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肯定会跑掉的……但最后你却愿意为了我而留下,我真的非常感激……”   “……黑井……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吗?”   “……不知道?那就从现在开始想一想吧……然后……”   “然后……”   不知道为什么,黑井美里心中十分不安。   虽然理智告诉黑井美里,这大概是因为天内小姐在知道与天元大人同化时间越来越近后生出的不安——或许也的确有告别的意思——但这一切都是非常正常的。   很正常的?   黑井美里直觉不是这样。   她感到,自己或许忽略了什么。   这一天,她提前来到学校,想要等待天内理子放学。   可学校门口的管理员却对她的出现十分惊讶:“天内小姐?她不是上午就说自己不舒服,提前请假回去了吗?”   这一刻,黑井美里如遭雷亟,恍恍惚惚坐在校外的长椅上,许久许久无法回神。   她想起了这些天来天内理子的异状,想到了天内理子出门时的开心,想到了天内理子早晨对她说的话——   “黑井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哦,从现在开始想一想吧。”   黑井美里闭上了眼,坐在长椅上。   她知道自己应该现在、立即、马上去联系负责人,告诉那些咒术师这一次的变故,让他们尽快将天内小姐带回来。   但最后,她却一动不动,在长椅上一直从下午坐到了夜晚,如同一座雕塑。   直到黄昏的暮色散尽,明亮的残月挂在天空,寻找她和天内理子的声音也越来越近时,黑井美里眼珠转了转,像是终于回神。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不好了……”   “天内小姐她……”   “她不见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四个小时。   这是黑井美里能为天内理子做到的最后的事。   ·   而另一头,天内理子已经更换了全套装备,穿着看起来有些邋遢的黑色蝙蝠衫和运动鞋,鼻子上架着黑框眼镜,正以一个木讷宅女的形象走在街头。   由于天内理子实在有些紧张、以致于动作都有点儿变形的缘故,此次逃亡由森深雪全程代理。   [别担心,我们的行动非常快,哪怕被发现,也预计有一个白天的缓冲时间,所以不会那么快就有人追上的。]森深雪一边走一边安慰理子,[而且也没人会想到我们的目的地是意大利,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   别说别人没想到森深雪的目的地是意大利了,就连天内理子都没想到,毕竟今晚她们要偷渡的邮轮,目的地明明是马来西亚!   [先藏身去马来西亚的邮轮,去往公海。然后在明天下午时,会有另一艘私人邮轮路过——那是去意大利的轮船,也是我们真正要登上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同学说的——忘了吗?你同学里可是有一位身份不简单的大小姐啊,不要小看她随口说出八卦。]   [……阿雪,你真厉害!]天内理子真心实意地夸赞着,[如果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你这样厉害就好了!]   森深雪笑道:[会有这样一天的。]   因为未来,就是有着无尽可能!   时间毫不停歇。   天色越来越黑了。   在临近九点的时候,森深雪低着头,独自去往月台,准备搭车。   可就在森深雪穿过某条小巷时,森深雪身体蓦然一僵,感到一股阴冷不祥的东西靠近。   “?!”   什么东西?!   好快!!   几乎就在眨眼间,那阴冷的东西就已经飞到了身后。   森深雪心中一沉,蓦然转身,一秒结印。   “火遁·豪火球之术!”   巨大的火焰点燃夜空。   伴随着同伴的哀嚎,滚滚浓烟升起。   诅咒师心中一惊,没想到万无一失的袭击竟然落空,于是连忙跳进烟雾中,想要助同伴一臂之力。   但几乎就在他闯入浓烟的瞬间,一双含有一轮不断旋转的勾玉的血色眼睛对上了他。   “看着我。”   诅咒师有瞬间晃神,恍惚间好像回想起了自己过去的人生,沉浸在那些或伤感或激昂的回忆中。   但就在下一瞬间,一只看起来秀气的手粗野地抓住他的头,将他狠狠掼在一旁的墙上。   轰!   轰!   轰!   三下巨响后。   森深雪甩手丢下这个保守估计还有两口气的袭击者,看向了一旁被豪火球术重度烧伤的家伙,神色冷漠,居高临下。   “喂,说吧,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   血色的眼瞳,黑色的勾玉。   这一刻的森深雪在诅咒师眼里,就如同恐惧本身!   “如果答案不让我满意的话——杀了你!”   ……   一分钟后。   森深雪在治安人员赶来之前,丢下两个昏迷不醒的诅咒师,低调离开了小巷。   从诅咒师的口中得知,天内理子的处境的确很危险,因为她正在被两派人袭击。   其中一派人是意图颠覆咒术界的诅咒师集团,试图通过阻止天元同化的方式来动摇咒术界的基石——非常正常的反派,森深雪几乎瞬间就理解了他们。   但追杀天内理子的另一派人却出乎森深雪的意料。   “盘星教?”森深雪不解道,“为什么盘星教会向我动手?!”   森深雪对盘星教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这是一个搞个人崇拜的宗教,并且他们崇拜的正是要与天内理子进行同化的天元,所以在森深雪看来,盘星教理论上也应该也会好好保护她这个星浆体才对。   但结果他们反而想要杀她?!   甚至这两个三流诅咒师其实也是受到盘星教的招揽来的?   不是,我说,你们搞什么啊?!!   森深雪简直满头问号。   之后,经过诅咒师的迅速解释,森深雪这才明白自己对盘星教的理解有误——盘星教崇拜的是纯粹的天元,而不是掺入天内理子这个“杂质”的天元,所以他们其实是拒绝天元与天内理子的同化的。但他们拿天元没办法,所以最后只能决定向天内理子开刀,以逼迫天元保持其纯粹性。   森深雪:“……”   信徒倒逼神灵?   这就是泥轰人的脑回路吗?!   这一刻,森深雪又想说了:日本人,差不多得了!   天元有你们这群拖后腿的崇拜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之后,森深雪还了解到,为了收割天内理子的性命,盘星教的这群家伙其实预谋了非常久,甚至还在前些时候提前确定了天内理子的所在,准备偷偷发动袭击了。   但没想到,天内理子竟然在这一天主动逃出了咒术界的视线与庇护,于是这群三流角色才忙不迭地第一个跳出来动手!   森深雪深深叹了口气,从这些信息中得出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其中的好消息是,如今的森深雪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敌人是谁,并且得知了她最忌惮的咒术界暂时应该还没发现她的逃跑。   而其中的坏消息是——她举世皆敌。   今晚过后,当咒术界发现天内理子的逃跑后,这两派追杀缉拿天内理子的人马就会立即变作三派人。   所以森深雪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逃出日本!   森深雪毫不留情地将第二个诅咒师催眠成傻逼,将丢下他们独自离开,紧赶慢赶地跑向自己的目的地,一边跑还一边向系统抱怨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这一次副本的难度也太高了吧?!举世皆敌、四面楚歌,这真的是我这种新手能做的任务吗?!]   森深雪不想妄自菲薄,甚至她可以说是那种非常自信的那种人。   但自信不代表自大,森深雪非常清晰地认知到,如今的她加上新手任务也就堪堪只做完了两个任务而已。   现在天内理子的任务是她接下的第三个任务,但这个任务就已经让她跟全泥轰为敌了,那按照这种进度,是不是后头的长期任务直接是要她拯救地球拯救时间线啊??   系统:[……这完全是你操作的问题,这个锅我不接。]   森深雪愤怒指责:[我的操作完全没问题好叭!你倒是说说如果我不提前逃跑的话,当同化时间到来后天内理子要怎么才能脱身?难道是等待天降正义吗?!!]   系统无奈说道:[你理解错任务的意思了,任务是让你在预定时间内保护任务对象,不是让你保护她一辈子,给她安排好未来的出路……再重新回想一遍马甲系统的宗旨OK?我们的任务要点是——让任务对象不要在不该死亡的时候死去。]   是啊,不在不该死的时候死去,这不就是让她保护任务对象的意思吗,难不成还有第二个解释?   ——不,等等?!   森深雪脚步一顿,灵光一闪,下意识感到不对、感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询问系统,她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脑中警铃大作,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危险气息由远及近,从天而降!   她骇然看向黑暗的夜空,但她什么都看不到。   是什么东西在天上飞过?!   是什么在靠近她?!!   快到不可思议!   强大到难以匹敌!   ——逃!!   在察觉到那个不知名物体的目的地正是自己附近时,森深雪想也不想,转身欲逃。   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   只见在森深雪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流星陨落。紧接着,森深雪面前的马路骤然绽裂,发出轰然巨响!   轰!!   大地崩裂!   碎石与灰尘漫天飞舞!   森深雪用手护住面部,惊疑不定地看着身前的恐怖一幕,后背已被冷汗隐约浸湿。   而在森深雪的目光尽头,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缓步走出,同时响起的还有对方不耐烦的声音,意外年轻。   “……好了好了,不要抱怨了。”   “……杰,我又不是故意要甩开你单独行动的,但这不是情况紧急吗!而且老子可是猜对了啊!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的跟星浆体有关啊!”   “……哈?你问找到人没有?”   “当然找到了啊!你以为老子是谁?!”   哒,哒,哒。   脚步声迫近。   白发,墨镜,不知名的高中生制服。   烟尘散尽,月色跌落。   五条悟合上手机,低头看着面前的森深雪,墨镜微微滑下,露出了一双如同天空般的眼睛,摄人心魄。   “你就是星浆体天内理子?”他顿了顿,“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25章 目前一切都好   在面前这个男人出现得这一刻, 森深雪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好强!   这个白毛身上的气息,好危险!   ——打不过!   要逃!   然而在面上,森深雪却丝毫没有露怯, 反而微微一笑。   “你知道你搭讪的手法很老套吗?”   五条悟反射性露出嫌弃神色,“哈?什么?!”,他瞪着森深雪, 张嘴想要输出点垃圾话。   但就在这一瞬间, 森深雪睁大眼, 血红的眼瞳再度浮出森寒勾玉!   幻术·写轮眼!   带着愕然的神色, 毫无防备的五条悟僵在原地, 像是陷入了森深雪为他制造的幻觉里。   而这边,森深雪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甚至都没有尝试去攻击这个嚣张白毛——   开什么玩笑, 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把大地砸了个坑都完好无损,自己这小小的一口火球术怎么干得掉?   万一攻击不成把人喷醒了怎么办?!   还是抓紧时间跑路的好!   森深雪跑得当机立断,半点都没有拖拉。   但令森深雪震惊的是,她才转身跑了不过五步,一道劲风就擦过她的耳畔, 落在身前三步远的地方。   像是有什么小心黑洞在森深雪面前凭空生成!   大量碎石凝聚结块, 将道路扭曲,也将森深雪面前的空间都近乎扭曲。   森深雪瞬间停住脚步, 深吸一口气, 转身回看。   身后,那个嚣张的白毛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他的墨镜, 笑嘻嘻地看着森深雪。   “有意思, 这是你的能力?”   白毛眼中满是新奇之色, 就像是看到新玩具的熊孩子,指了指森深雪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再来一遍?”   森深雪:“……”   森深雪微微眯起了眼。   靠,白毛,你很嚣张啊?!   森深雪脑中飞速闪过自己手上的两张卡牌——人物卡宇智波佐助(幼年期),以及人物卡中原中也。   佐助的卡,森深雪一直在开启着,但这张卡对付小喽啰很有用,可在目前的境况下显然派不上太大用场。   ——所以能够扭转局面的人物卡,只有中原中也了!   森深雪翻出卡牌。   [可加载时间:2′36″]   时间太少了,可能打不过这个家伙。   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总归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森深雪目光发冷,身体紧绷,向这个白毛又步步走了回去,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但不知为什么,那边的白毛看着森深雪,突然又笑了起来。   “星浆体,不,理子小妹妹,你看起来很紧张吗?不过紧张也没用,在我的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你应该没听说过我,所以我就大发慈悲地跟你解释一下好了——每个咒术师都有自己的术式,而我的术式,是‘无限’,也就是阿基里斯与乌龟的事。”   森深雪眉头微皱:“阿基里斯悖论……”   这种假想的悖论还能成为咒术师的术式?   开玩笑呢吧?还讲不讲基本法了?   还是说宁就是世界的主角??   白毛听到森深雪的话,笑得更嚣张了:“原来小妹妹你知道啊?那就更好了,让我们跳过解释的环节,直接进入结论吧——”   这一刻,白毛用他那双像是天空的延伸一样的苍蓝眼瞳,直勾勾地看着森深雪,脸上浮现的笑像是兴趣,又像是带着杀意的癫狂。   “——老子是最强的!”   “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   无声的恐怖将黑夜震慑。   但在这样的死寂中,森深雪却竟然笑出声来。   “……哈!”   这声笑,短暂,且嘲讽。   白毛神色一顿:“……你笑什么?”   森深雪眼中杀意流转,狂暴如同诅咒的不祥黑气在她身后盘绕,直冲云霄!   “我笑的是——上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死了!!”   [加载人物卡:中原中也!]   [能力“污浊的忧伤之中”加载度10%,使用倒计时:2′36″]   森深雪身上恐怖气息席卷而出——   那是不祥的红,是森然的黑!   “或许我永远没办法打中你,但是——地球母亲绝对有办法制裁你!”森深雪蓦然挥拳,扭曲的黑与红中,她大笑起来,“给我向重力道歉吧,嚣张白毛!!”   嚣张白毛毫不畏惧,虚虚伸手,想要像以往的那些时候一样直接将这一拳挡住。   但下一秒,当那黑与红的气息席卷而来时,他蓦然察觉不对——   错了,这一拳根本不是打向他的,而是用来封锁这片区域的某样东西的……重力!对!重力!!   五条悟瞳孔一缩,蓦然后退,瞬间闪到十米开外。   而几乎就在五条悟离开这片区域的下一瞬,森深雪拳头落下,街道骤然坍塌下陷!   轰!!   伴随着如同微型地震一样的响动,森深雪方圆五米骤然塌陷,一个近乎恐怖的空洞在街道中心出现,恍如直通地心!   “哇哦!”   五条悟发出一声赞叹声音,感到这件事好像越发有意思起来了。   “想要通过对整体区域施加超重力来封锁我的行动吗?有意思的想法,有意思的能力,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功哦!”五条悟笑嘻嘻的,竟然还开始鼓起掌来,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但是——”   五条悟一顿,向森深雪伸出手,意味深长。   “我可不会在原地等你。”   咒术·苍!   如同小型黑洞般的引力球再度于半空成型。   森深雪看着这玩意儿,知道它速度极快,威力也不小,心中越发警惕。   她脑中闪过各种念头,眉头紧皱,神色冷肃,握紧拳头,身上气势越发狂暴。   ——形势一触即发!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到此为止吧,悟,理子妹妹。”   下一秒,一个穿着跟嚣张白毛一样校服的人,坐着奇怪的东西,从天而降。   如果不提他屁股下那个长相奇怪打了马赛克更奇怪的东西的话,他的姿态还是非常优雅的。   “理子妹妹,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为了追击你而来的,悟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说着,夏油杰看向五条悟,无奈叹了口气,“悟,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市区!”   “嘁!”知道自己没得玩了的五条悟,双手插兜,扫兴道,“附近又没人。”   “但还是很危险的。”   “什么啊!比起我来,明明是这家伙更危险吧!”五条悟不爽,对着森深雪一指,“这家伙的能力可是很麻烦的,而且完全听不进人话啊,只能打晕带走!而且你看她这张嚣张的脸,肯定下一秒她就要——喂!你怎么收手了啊?!你怎么真的相信他的话了啊?!刚刚你明明比老子还嚣张啊!!”   五条悟震惊失色,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好说歹说”都没法带走的家伙竟然只听了夏油杰的一句话就停战了。   凭什么啊!   明明他最强还最帅!   森深雪看也不看那边跳脚的白毛,也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向夏油杰冷静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夏油杰露出一惯的好脾气笑容,说:“理子妹妹,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吧。”   森深雪深深看了夏油杰一眼,点头同意。   远处的嚣张白毛越发气得跳脚。   脑袋里,天内理子也发出了疑问。   [阿雪,你真的相信他吗?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好人啊!]   天内理子的直觉可谓是可怕。   因为森深雪也是这样想的,但却是通过对方的神态与语气的判断。   [他不会说谎的,至少不会向我们说谎。]森深雪回答,[所以当他说他们不是为了追击我们而来后,我们至少可以在这一点上相信他。]   [这样啊……但为什么他不会向我们说谎?]天内理子困惑问。   森深雪顿了顿。   [因为上位者是不屑跟下位者说谎的,就像神不屑于跟凡人说谎。]   ·   森深雪很强。   但她也很弱。   在两位“最强高中生”面前,森深雪可谓是破绽百出。   虽然两位“最强高中生”至今还不明白森深雪这一身不像咒力也不像诅咒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但是至少有一点他们能够肯定——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   “……为什么要跑?你认真的吗?有人要我的命我难道还不跑?害怕?我连那些家伙的垃圾洗脑术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什么时候决定跑的?唔,很久了吧,不过因为年纪和体力的问题才等到现在,而且我也没钱。”   “……现在?现在其实也没钱,不过我长得这么好看,逃跑后肯定会有不法分子想要对我动手的,到时候干掉他们,钱自然就有了。”   “……我的计划是什么?决定要去哪里?什么鬼?我们的信任度应该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半小时后。   三人转移阵地,来到了一处空地,并相互交换了情报,对对方都了解了几分。   到了这时,森深雪才知道,自己面前出现的这两人,那个嚣张白毛叫五条悟,坐着马赛克坐骑的叫夏油杰,都是某专门培养咒术师的高专在读生。   但就是这两人年纪轻轻高中生,却已经成了咒术界仅有的几位特级咒术师之一,可谓是“最强”组合!   森深雪:这种从设定开始就牛逼起来的人物,按照通常设定,不是正方大佬就是反方大佬,除非咒术界太拉排不上号。   而如果这个嚣张白毛真的像她想得那样是主角,那么他的同路人夏油杰日后必定跳反!除非天降外星人或是遇到需要正反合作的世界级灾难!   所以这样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跟她撞上的?   ——这件事还真的纯属巧合。   森深雪是在上午跑路的,跑了很远。她本来以为自己的行踪约莫会在下午四点左右放学的时候被发现,但事实上,直到晚上八点,她的失踪才被上报。   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失踪的消息上报后,整个咒术界都惶惶不安起来,之后无数咒术师都收到命令,配合工作,为了寻找星浆体而行动起来。   而这里头自然也包括这两位“最强高中生”。   不过两位正在执行祓除咒灵任务的最强对此时并无太大兴趣,原本只想在任务结束后去咒高走个过场,划划水打打酱油就算完事。   可好巧不巧,森深雪选定的路线与两人祓除咒灵的路线正好撞上,并且就在两位最强的不远处跟三流诅咒师大打出手,于是当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某个爱凑热闹的熊孩子后,某位最强直接一个“立定跳远”,落在了森深雪面前!   只要那边星浆体失踪的消息早上报两小时,森深雪就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撞上这两个最强DK;只要那些诅咒师稍稍有点耐心,等森深雪离开这个城市后再动手,那么这两个最强最不会被战斗的动静惊动,来到这里。   甚至只要这两个DK稍微对上层的命令尊重一点,在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回咒高了解任务概况,那么哪怕森深雪与诅咒师大打出手,他们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此地撞见。   这一连串的巧合与偶然,少一个都不行,让森深雪简直气不打一出来:MD,这运气,绝了!绝了啊!   “那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现在准备怎么样?”   森深雪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夏油杰:“你们身上没有杀意,没有将我带回去的意思,而我当然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打架上,可与此同时,你们又不肯当作没看到我,那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想要怎么样?   两位最强DK对视一眼,夏油杰刚要说“我没想怎么样,这位小妹妹其实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另一头,五条悟却一屁股挤开了夏油杰。   “喂,小丫头,你明显被盯上了啊,接下来的旅途你一个人可不好走哦!”   森深雪狐疑看了他一眼:“不好走难道就不走了吗?白毛,你到底想说什么?”   “臭丫头你倒是挺嚣张啊?!”五条悟瞪了森深雪一眼,但不知想到什么,又变得得意洋洋,“你的能力应该不能高强度使用吧?”否则以这嚣张丫头的脾气,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她就该抡拳头上了,“所以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敌人,你就不准备做点什么吗?”   夏油杰叹了口气:“悟。”   他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好友想说什么,于是及时发出了抗议——意思意思一下的抗议。   森深雪微微沉默,没有选择故意装傻,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自荐?为什么?你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保护我?”   森深雪知道,这个嚣张白毛一看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如果他想的话,他的确会做出违抗咒术界命令保护星浆体逃跑这样的事。   但是——她又凭什么打动这家伙?   交情?   森深雪自认跟五条悟的交情没好到这种程度。   怜悯?   对着真正的可怜女孩天内理子,这嚣张小鬼或许会怜悯,但对于性格与他类似、一出现就跟他硬刚到底的森深雪……呵。   森深雪现在看这小鬼多讨嫌,这小鬼看她就有多讨嫌。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森深雪的发问直指核心。   五条悟笑了起来:“很简单,你身上的能力让我研究一下,特别是你的瞳术——”五条悟拉低墨镜,再次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嚣张的小丫头,那个术,再对我用一次啊!”   森深雪:“……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   五条悟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蓝色的,很远也很冷,如同天空的延伸。   森深雪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背着书包匆匆赶去学校时,曾在某个音像店里遇见过某个外国人。   那个外国人有一双美丽至极的湛蓝眼瞳,与她也仅仅只有擦肩而过的惊鸿一瞥。但就是这一眼,却令森深雪牢牢记住了十余年,直到今日。   森深雪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会对蓝眼睛的歪果仁抱有标准水平线以上的好感,但是——   直到某个白毛的出现!   ……   十天后。   某海边小镇上。   一场混乱正在进行——   砰!   加持着查克拉的柔弱手掌一巴掌拍塌了一张桌子。   哐!   加持着查克拉的纤细长腿一脚踩折了一把椅子。   哗啦啦!   杯盘狼藉,无数菜肴与碗筷被扫到地上,模样惨烈得如同被强盗洗劫。   “唉。”   夏油杰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端着自己的饭,可惜地看着地面翻倒的菜肴,对周围的混乱视若无睹,只在心中再一次问自己为什么要跟来。   是啊,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的友人有多不靠谱,为什么自己竟然还要主动跟过来?   夏油杰想了想,觉得大概是不想工作的厌倦心理作祟,才让他一时误入歧途。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悟,理子,我建议你们最好适可而止一点,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而且你们知道吗?你们现在的行为就像是满地打滚的小学生,丢脸得让我简直不想跟你们同处一室。”   只见此刻,在夏油杰的视线尽头处,两个满地打滚的小学生正在最后一张完好的桌子前斗智斗勇,进行一场严肃对峙。   “穿着高中生衣服的幼稚小鬼,我必须要警告你,写轮眼的能力到底是攻击的能力,而那些幻术也不是开玩笑的!虽然这玩意儿对你的攻击性可能不太强,但是——”森深雪皮笑肉不笑,“这不是你能够将它当作影碟用的理由!!想看电影给我滚去电影院好吗?!!”   “哈?一个区区中学部的臭丫头也敢对我口出狂言?!你才是小鬼吧?!”五条悟一推墨镜,隔着桌子对森深雪指指点点,“而且我让你反复对我使用你的瞳术可完全是在帮你练习能力啊!你看你,以前你的瞳术只能开一小会儿,但现在你都可以从早开到晚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进步吗?!你也太不识好人心了吧!”   “什么狗屁进步!完全是你看电影看过头了吧!!每天开着写轮眼也是很耗费我能量的!而且还会耽误我咒术的练习!!”   “什么耗费能量,我不都给你买了这么多甜品吗?这还不够你吃吗?!”   “所以都说了耽误我的咒术练习啊!而且你当我是猪吗?!这么多甜品哪怕是猪都吃不完吧?!”   “我可以!”   “可恶的臭小鬼!你在自豪什么啊!你难道以为我是在夸你吗?!”   森深雪暴怒举起最后一张桌子,就要砸向这愚蠢的男高中生。   一旁微笑旁观的夏油杰礼貌点头,悲天悯人:“理子,不要用桌子砸悟,太浪费桌子了。”   五条悟:“喂!杰你到底站那边的啊?!”   夏油杰:“我站桌子。”   又是一番打打闹闹。   当五条悟再三保证自己绝对只是研究查克拉和写轮眼而不是拿森深雪当录像机用,并保证接下来绝对会好好回答森深雪关于的咒术问题后,森深雪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瞪了五条悟一眼后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去了。   ——为了追杀这臭小子,她可是溅了满身油和汤!   看着森深雪的身影逐渐远去,夏油杰看向了五条悟。   “你已经开了整整一天的无下限了吧,悟?发生什么了?”   这段时间,两个公费摸鱼的咒术师和一个被通缉挂件就这么躲在海边的小镇子里,优哉游哉。   前者是公费休假,后者是公费修行。   关于送天内理子离开的约定,虽然两位最强高中生答应了会保护天内理子离开日本,但作为特级咒术师的他们却是不能跟着离开,也不可能在天内理子离开日本后还能继续保护她,于是最后,两方善良过后,折中了一下: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天内理子会继续留在日本,由两位特级咒术师一直保护,直到到满月时间、也就是天元同化的时间过去。到了那时,失去星浆体身份的天内理子的价值会瞬间跌底,再不会有什么厉害人物过来追杀她了,天内理子基本出于安全的状态,哪怕之后独自出国也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而作为被保护的代价,天内理子则要在这段时间帮助五条悟研究那身不同于咒术力量的查克拉和写轮眼。   要让夏油杰来说,这个条件几乎都算不上条件,应该说是做慈善,因为事实上,五条悟对查克拉的兴趣平平,只是对写轮眼的幻术有着出乎意料的热情——但这也同样仅限于看看“电影”。   不过五条悟这小子自己都对这个条件没异议,他一个打酱油蹭假期的又有什么异议?   于是夏油杰心安理得地给自己休假了。   之后的这些天,原本一切都挺平静的,两位忙碌了好久的特级咒术师难得放了个长假,心中简直可谓感动。   但就在今天早上,夏油杰却敏锐发现,五条悟悄然开启了自己的无下限术式——而且是一整天。   发生什么了?   “有诅咒师找到这里了。”五条悟回答,但他并没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毕竟天内理子受他庇护的事迟早瞒不住的,而找上门来的这些人也只是些杂鱼而已。   “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挂了悬赏的缘故,不过没事,反正我们明天就走了。”五条悟无所谓说。   之前的两位特级咒术师会留在这个无名小镇,全是因为想要公费摸鱼、公费划水的缘故,这才以“寻找星浆体”之名给自己放个假。   但现在假期显然是结束了。   而且,之后的日子里,为了防止那些因悬赏而来的诅咒师骚扰而一直开着无下限也很烦,于是五条悟干脆决定带森深雪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比如说咒术高专。   ——他就是明目张胆地要保护天内理子,怎么了?   咒术界哪个敢来跟自己要人?!   夏油杰对此只是淡定点头,问了另一个问题:“今晚不走?”   五条悟烦恼地抓了抓头:“今晚走的话,回咒高后就没时间教她了吧?”划水这么多天,想也知道夜蛾校长是多么震怒,以及接下来会给他们多少任务,“到时候那臭丫头肯定又要对我说‘言而无信的臭小鬼’之类的话吧?啧,麻烦死了,老子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啊!”   说着说着,五条悟就大声抱怨起来:“而且明明那臭丫头才是小鬼吧,偏偏没大没小的,天天对着我叫什么‘穿着高中生衣服的幼稚小鬼’,更叫人生气的是——你明明也穿着咒高的衣服吧?!为什么那臭丫头就不会叫你小鬼?!”   夏油杰露出礼貌且嫌弃的笑:“或许你可以先反省一下自己。”   夏油杰言简意赅,一语中的。   但五条悟抱臂冷哼,拒绝承认,脸上写满“老子怎么可能有错”。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在幻术里看到了什么?”夏油杰对这一点非常奇怪,“很少见你对某个东西这么感兴趣。”   就算是游戏,平常也没见这小子沉迷到这种地步啊!   五条悟说:“我说我在幻觉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你信吗?”   夏油杰:“……”   “哈哈哈,玩笑玩笑,别这么看我,笑一个嘛!”五条悟笑嘻嘻地拍着夏油杰的肩膀,“总之这件事有点复杂,还有点奇怪……等我们回到咒高后再说吧!”   “行吧。”夏油杰无奈叹了口气,对这位友人显然没什么办法,“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就在二人的说话间,森深雪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走了回来。   “好了,那个高中生小鬼,接下来是我的时间了,给我专心一点,别老是耽误我学习——既然答应了教学就给我好好教啊!老是三分钟热度你以为你是小学生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这臭丫头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每当森深雪叫一句“小鬼”,五条悟就会不甘示弱地回一句“臭丫头”。   而每当五条悟叫森深雪一声“臭丫头”,森深雪必然会冷笑回一声“高中小鬼”。   夏油杰很难说他们两个哪个更像小学生一些。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有些好奇这位天内理子为什么从没向他求助过:明明自己跟悟都是特级咒术师,为什么她不来向自己学习咒术?   夏油杰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森深雪看向了他,微微歪头:“杰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吗?所以有点失落了?唉,青春期的年轻人啊,就是容易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人情可是这世上最贵的东西,我可没有欠债的爱好!”   夏油杰好笑地摇摇头,哪怕是被一个小姑娘老气横秋地叫“年轻人”也不生气。   “原来是这样啊。”夏油杰知道森深雪没有说实话,但这番话至少比五条悟的狗言狗语好听,“看来理子果然是个很坚强的人啊。”   一旁的五条悟敏锐察觉要素,瞬间变了脸色:“等等?为什么他是‘杰’我就是‘小鬼’?!还说什么不想欠人情的话——臭丫头,你欠我的人情难道不多吗?!!而你到现在还在叫我‘小鬼’?你就不觉得心虚吗!”   “愚蠢的高中小鬼,我欠你什么人情了?”森深雪冷笑一声,“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录像机我还没说呢!而且你想让我改口叫你什么?悟?小悟?!噫!你好恶心啊!”   “什么!你这个臭丫头才恶心呢!”   “不及你恶心,青春期的小鬼头!”   “臭丫头!”   “臭小鬼!”   两人互相掐住了对方的腮帮子,咬牙较劲。   夏油杰摇摇头,淡定吃瓜,说着风凉话:“感情真好啊,我看着都要吃醋了。”   “什么啊杰!谁跟这臭丫头感情——”   “破绽!”   “呜哇!”   五条悟一个不防,竟被森深雪抱着腰撂倒,险些没在地上打了个滚,颜面尽失。   五条悟震惊失色,勃然大怒:“可恶!臭丫头你死定了!!”   “呵,死定的人是你!”   森深雪撂最狠的话,跑最快的路。   于是小学生悟越发跳脚,拔腿追上。   “有本事放狠话有本事你别跑!!”   “呵,搞笑!有本事你别开无下限!!”   “你想得美!”   “你才想得美!!”   夏油杰坐在一旁,优雅吃瓜。   “所以这不是感情挺好的吗。”   这个夏天的晚上,明月渐圆,海风微凉。   虽然有两个小学生一直打打闹闹吵吵嚷嚷,让人觉得有点烦。   但夏油杰觉得,目前一切都好。   ·   第二天一早,三人启程,准备去往东京咒高。   森深雪精神很好,但夏油杰与五条悟却有点萎靡——特别是五条悟。   森深雪有些愕然:“怎么了?你们?”   夏油杰摆摆手,没说什么,既不居功也不说一些会令森深雪担心的话。   但令夏油杰惊讶的是,小学生五条悟竟然也没跟对方没抱怨什么。   “没什么事,快点上飞机吧!”五条悟搔了搔头,因一夜没睡而有点懒洋洋的,“把你送到咒高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么明目张胆没问题吗?咒术界的人不会说什么吗?”森深雪皱眉问。   五条悟哼笑一声,再度低头盯着森深雪的眼睛:“你以为我是谁?老子可是——”   PIA!   森深雪一把捂住他的嘴,脸色冷漠:“哦,我明白了,上飞机的时间到了。”   五条悟:“……哼!”愤愤不平。   夏油杰忍笑,走在一旁,故意忽略了某人去跟森深雪搭话。   “说起来,理子的咒术学得怎么样了?有发掘出自己的术式吗?”   “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我更想学习的其实是反转术式。”   “这个啊,那理子可要加油了。”   “多谢,我会的。”   “……喂!你们两个家伙啊!!”   上了飞机后,一切无惊无险。   很快的,几人就在东京顺利降落,转乘去往东京郊外的车,然后带着森深雪越走越偏,越走越偏。   森深雪:“……我开始怀疑你们两个是想要卖我了。”   夏油杰哈哈笑着,拍了拍森深雪的肩:“理子真幽默。”   这是捧场的人。   不捧场的人则是切了一声,说:“你值几个钱?真要说的话,老子可是——”   森深雪若无其事地打断:“对了,杰,我就这样去见你们校长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夏油杰十分配合:“放心吧理子,老师他——就是夜蛾校长——他不会有对这件事有什么异议的。事实上,老师一直没联系我们,这就代表他其实默认了我们的行动。别看老师长得吓人,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学校里还有我们的同学家入硝子,你一定会跟她很有共同语言的。”   “原来是这样啊。多亏你了,杰,我现在安心多了。”   两人一唱一和,把某人嚣张的宣告再一次堵了回去。   一旁的五条悟不知不觉中鼓起了脸。   我怀疑你们都在针对我但我没有证据.jpg   就这样,两位最强组合将森深雪一路送到了高专结界内侧。   眼看翻过这座山就是高专了,五条悟也稍稍松了口气。   “没问题了。”五条悟说,“接下来你自己进去吧,里头会有人接你的……某个老头子真是看不得我们清闲啊,还没进学校呢就给我们发任务了……可恶!!”   一边说着,五条悟一边翻开自己的手机,看着上头的内容,一脸郁闷。   森深雪点点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没问题。感谢你们送我到这里,也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对于这所有的事,我都会铭记在心的。”   森深雪十分明白,自己能平安走到现在,这两位居功至伟。   无论是夏油杰也好还是五条悟也好,他们可能的确性格有各自恶劣的地方,并且某些特质也令普通人只想敬而远之。   但他们从行事上来说,却无疑是好人。   圣人论迹不论心,只要行为方式上是好人,那么哪怕对方性格恶劣、不好相处、让人下意识拳头发硬,森深雪也能泰然处之,并像爸爸一样将他们原谅。   于是此刻,森深雪向五条悟与夏油杰二人郑重鞠躬,表达自己的感谢之心。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夏油杰笑道:“没关系,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这是惯来的“老好人”式回答。   五条悟:“比起铭记在心,你不如有点实际行动——好歹给我把‘小鬼’这个词改掉啊!”   这是惯来的小学生式闹腾。   森深雪向前者礼貌点头,向后者礼貌白眼。   “好了,不要像被家长冷落的大儿子一样吵吵闹闹的啊!叫你小悟同学,行了吧!”   五条悟:“更难听了啊!”   两个小学生吵吵闹闹地告别后,各自转身。   但在离开的前一刻,五条悟想到某件在意的事,忍不住再一次提起:“喂,那个臭丫头,我们以前真的没在哪里见过吗?”   “肯定没有!”森深雪已经完全忘记了一月前某天的“事故”,头也不回地摆手,“我才不认识第二个像你这么性格恶劣的家伙呢!”   五条悟想了想:“也对。”   于是放下这件事跟夏油杰离开了。   另一头,森深雪一边翻山越岭地向咒术高专的主体建筑前进,一边打开自己的任务栏。   [副本:星浆体]   [任务目标:保证任务对象(天内理子)的存活]   [时长:10′42″]   [失败惩罚:成功脱离世界的概率下降至50%]   有那么一瞬间,森深雪茫然极了,就连入山的脚步都忍不住停顿下来。   等等,这个任务时长明明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才对,怎么就突然进入倒计时了?   这是代表着自己进入高专后就彻底安全了?   还是代表着——   嗤。   这一瞬间,刀刃穿过胸膛的声音如此细微,又如此冰冷,打断了森深雪的所有思绪、所有计划、所有未来。   阴影降临。   森深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刺入自己胸口的刀刃,顺着那森寒之锋一点点看过去,掠过对方持刀的手,落在那个嘴角有疤的短发男人脸上。   “你……你是……谁……”   毫无征兆。   难以察觉。   甚至连杀气都没有,就好像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你……为什么……”   止步在自由前一步的森深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惊怒不已,死死盯着着面前这个男人,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但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目光直接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方向,随手抽出了刀,任由森深雪如垃圾一样倒在一边。   森深雪无力跌落在地,滚过半圈,躺在自己的血泊中,看向了来时的方向——   在那里,不知因什么缘故回返的五条悟,正站在台阶下,苍蓝的眼瞳近乎愕然地看着她倒下的身影。   瞬间后,他蓦然抬眼怒视杀手,脸上浮出冰冷杀意。   “喂!!!”   ……   [任务倒计时:10′36″] 第26章 我即自由   森深雪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轻飘飘的, 仿佛飘在云端,又像是沉入了海底。   在这一刻,她像是已经远离了人间, 那无数在耳畔窃窃私语的声音,是人间平凡的回响,而她——她在天上, 在海底, 在云端, 总之不在人间。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恍恍惚惚的, 森深雪这样想着。   但很快, 她又将这个想法否定了,因为她其实是死过一次的人。   森深雪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她难得的一次出门。当她为了过马路而站在斑马线后老老实实等待红绿灯的时候, 一个大清早就醉驾的司机开着他的大货车横冲直撞地过来了。   那一刻, 森深雪旁边的人纷纷发出惊呼,甚至四散躲避,但森深雪却因为低头看手机而错过了这一讯息,从而成为了唯一死在车轮下的人。   惨。   惨到能够上新闻联播,用以警醒市民不要在过马路时当低头族的程度。   对于“案例本身”的森深雪来说, 那一次的死亡经历并不好过, 更不值得回忆。   而且在此之后,她也清楚知晓了一件事:死亡并不是个愉快的过程。   至少死在车轮下不是。   ——无论如何努力呼吸都只能感到气息从肺部流逝出去的感觉, 如论如何挽留都只能感到血液从体内流出的疼痛感觉, 以及痛苦到想要晕厥过去却又被生生痛醒的感觉。   死亡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过程。   所以……   现在还没有感到痛苦的她……   应该还是活着的。   ——她还活着。   像是某种幻象被用力打破。   森深雪蓦然睁开眼,深深呼吸, 那火辣辣的痛苦从呼吸道一直蔓延到肺部, 再扩散至全身。   痛。   但这样的痛, 却是生与死对抗时的顽强呐喊。   只要痛还存在,就代表着一切还没有结束!   ——她回来了!她还活着!   这一刻,森深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天内里子,然而无论她在脑中如何呼唤对方,都迟迟无法得到对方的回应。   而与此同时,随着森深雪的五感逐渐回笼,她听到液体滴落在自己耳畔的声音。   嘀嗒——   嘀嗒——   森深雪涣散的视线慢慢凝聚,在模模糊糊的红中,看到了另一种鲜红。   血,好多血。   为什么这么多血?   哦……对了……   想起来了……   这是她的血。   她被……一个可恶的家伙刺中了胸膛……   然后她倒下了……鲜血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好多血……多得可怕……就像是她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所以地上的这些血,应该就是属于她的。   但……   这一刻从她身前滴落的血……是来自谁的呢?   森深雪艰难转动眼瞳,抬头向上看去。   入眼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熟悉的高□□服,那挡在她身前的姿势,哪怕还未看到对方那头嚣张的白毛,森深雪都能明白这是什么人。   五条悟,一个性格张扬恶劣的混蛋小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向她强调“老子才是最强的,所以你这臭丫头别想比老子更嚣张”的愚蠢小学生。   森深雪记得这个“恶劣的善人”的身姿,也记得他的强大,可这一刻,她却看到了从他指尖滴落的血。   嘀嗒——   源源不断的鲜血以可怕速度滚落在地面,短短瞬间就扩散成触目惊心的面积。   嘀嗒——   那滴落血泊中的鲜血飞散,溅落到森深雪的面上,像是冷的,又像是热的。   森深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回神。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向上望去,恰好看到了一截森冷古怪的刀刃从五条悟脖颈间拔出,像是要将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年撕成两半!   越来越多的血在地上积蓄。   五条悟艰难举起手来,像是还要反抗。   但那冷漠的杀手毫不动容,手腕一翻,手中的咒具就要刺入五条悟的额间。   可就在这一瞬间,伏黑甚尔蓦然一凛,感到了危险气息。   “火遁·豪火球之术!”   巨大的火焰凭空出现,是完全不同于咒力的力量!   ——无法斩断!   也最好不要硬抗!   伏黑甚尔向后一跳,躲开这呼啸而来的火焰,而后在一片轰然烟尘中近乎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真叫人意外……你竟然没死?”   “星浆体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啊,看来我这一单还是收费太低了。”   漫天的烟尘中,模模糊糊的身影艰难站起,踉跄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力竭,跌坐在了五条悟身旁。   恍惚间,倒在血泊中的五条悟感受到了滴落在他脸上的液体,滚烫,血腥,苦涩。   他顺着那血液向上望去,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一张熟悉的脸,以及对方脸上并不熟悉的空茫之色。   他动了动手指,努力张嘴,想要对这个嚣张到他都有些胃疼的臭丫头说点什么。   “蠢……材……”   “快……”   快跑啊!   你一个连咒力都不会用的中学部小鬼,来逞什么强?   跑吧。   哪怕是垂死挣扎。   ……跑吧!   五条悟想要像以往那样大开嘲讽,至少要让这个家伙赶快离开,但他的意识却无限下沉,被无尽的黑暗与冰寒一直拽入地狱深渊。   他苍蓝色的眼瞳在森深雪眼前一点点黯淡下去,就像是被蓦然截断的天空。   森深雪看着眼前的一切,近乎茫然。   “为什么啊……”   她喃喃细语。   “明明……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明明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为什么会这样难?   甚至到了最后,她还连累得那个天天喊着“老子天下第一强”的笨蛋高中生都为了保护她而死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作为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弱者……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权利吗?”   十米远的地方开外,伏黑甚尔反握着手中短刀,有瞬间沉默。   “哈,谁知道呢。”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收起咒具,像是不值得对森深雪用上咒具一样,只用枪远远对准了森深雪眉心。   “星浆体,这就是你的遗言了?”   森深雪的目光在伏黑甚尔身上一点点凝固,就像是看到死神的步步迫近。   [任务倒计时:8′16″]   天内理子是作为普通人长大的。哪怕在经过了森深雪近一个月的锻炼后,她的身体也远远算不上强健,因此当长剑刺入胸肺后,这具身体在过分强烈的痛苦摧残下连手指都难以抬起,自然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甚至于刚刚的那个豪火球术,都已经是森深雪最后的结印了。   所以……   这里就是终点吗?   一切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森深雪死死看着伏黑甚尔,看着他手上的枪支,看着他冷酷地扣下扳机。   喀哒——   ……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至无限长。   无数声音再度于森深雪耳畔响起。   那些原本被无形的生与死之“海”隔绝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   “……咒力来自于人类负面感情的力量,能够从微小的感情中提炼咒力的,就是咒术师。”   “……查克拉是提炼身体中每一颗细胞的能量……欸?阿雪你问写轮眼?唔,这个,应该是天赋吧?”   “……荒霸吐……污浊的力量啊……”   “……你要学反转术式?什么啊,你连咒力和术式都没弄明白吧!你倒是先提炼出咒力给我看看啊!什么?没有负面情绪?胡说!你天天追着我打的时候负面情绪都要变成诅咒了!噫,中学部的小丫头真可怕呢!”   “……虽然没有明确记录,但我们宇智波一族的确在生死关头更容易开眼……而至于写轮眼的进化……”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 勿复吾之觉醒……”   ……   负面情绪。   生死关头。   污浊之力。   恐惧,愤怒,悲伤,痛苦。   怨恨……   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怨恨……   ……   “为什么要逼我……”   这一刻,森深雪的眼瞳化作血色,一颗不祥的黑色勾玉在血色的眼瞳内疯狂转动,而后——是第二颗勾玉的出现!   [加载人物卡:中原中也!]   [加载人物卡:宇智波佐助!]   [人物卡“???”解锁中……]   [加载人物卡:天内理子!]   “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我这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甚至努力想要做一个好人……”   污浊的力量。   怨恨的力量。   咒术的力量。   诅咒的力量。   “为什么要逼我?”   无穷无尽的恐怖气息,开始从森深雪身上攀升、扩散,在即将凝聚成恐怖诅咒的前一瞬,又被无形的力量碾成粉末,尽数化作那一双恐怖眼睛的养分!   第三颗勾玉成型!   [警告!警告!]   [超常规演化中!]   [力量溢出人物卡临界点,此举可能会造成不可知后果!]   [警告!警告!]   森深雪什么都无法听到,什么都无法感知。   唯有心中对于生和死的无穷无尽的怨恨疯狂蔓延。   无声息间,森深雪的系统后台,第一张人物卡“中原中也”悄然碎裂。   紧接着是第三张人物卡“天内理子”,碎裂。   最后是第二张人物卡“宇智波佐助”——   这张需要无尽的爱与怨恨来成长的人物卡,在这一刻竟好像要与森深雪融为一体,绽放出恐怖的璀璨光芒!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森深雪眼眶滚落。   生机源源不断地从森深雪身上消逝。   但那双眼睛,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化!   “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这一刻,伏黑甚尔悚然一惊,甚至感觉到他如今面对的这双眼睛并非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一位恐怖邪神!   森然的杀气和危机笼罩此地,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极慢又极快!   伏黑甚尔眼睁睁看着森深雪那双血色的眼瞳化作黑色,又眼睁睁地看着那几颗黑色勾玉骤然扩散成血色万花筒模样!   ——见鬼!这是什么瞳术?!   怎么没人告诉他星浆体竟然是这样的家伙?!   ——危险!!   伏黑瞳孔紧缩,甚尔想也不想,瞬间打完了枪里所有的子弹,而后抽出咒具,紧跟其后,用力斩向森深雪的头颅。   但是这一刻,无论是子弹也好还是咒具也好,都再无法靠近森深雪。   时间恍如在此刻停滞。   唯有森深雪那双诡异的眼睛和她眼眶下的血痕越发触目惊心。   “让我活不下去的世界,谁也别想活——都给我去死吧!”   癫狂而杀意凛然的大笑中,一个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巨人冲天而起。   “须佐能乎!”   来自异世界的火焰巨人化作生的怨恨,携着无穷无尽的愤怒,双拳紧握,重重砸向大地。   ——轰!!!   地动山摇!   ……   [任务倒计时:8′10″]   ……   大地崩裂!   山峰塌陷!   在这恐怖巨人的攻击,一切的形势都发生了无与伦比的大逆转!   而在这样移山倒海、改天换地的伟力下,伏黑甚尔完全无法躲闪,只能勉力接下巨人的全力一击,生生被砸入大地!   轰隆隆!   触目惊心的巨大盆地于顷刻间成型!   伏黑甚尔躺倒在崩裂的大地与血泊中,呼吸微弱,看着天上逐渐缩小淡去的紫色火焰巨人,脸上残留的表情像是惊诧又像是苦笑。   “啧……”   “怪物……”   是啊,怪物。   除了“怪物”之外,还能用什么来形容这样的一个巨人、这样的一个人?   “可恶啊……这单真是赔大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单子,原本以为这一次战斗中最大的敌人应该是那个五条家的六眼,但没想到……该死!   这个星浆体,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如果……啧……”   “惠……”   那紫色火焰巨人所造成的伤势,是天与咒缚的身体都无法撑下来的沉重。   伏黑甚尔仰望着无垠的天空,瞳孔一点点涣散,直到呼吸彻底停止。   而至于他死前究竟在想着什么,却是无人得知。   与此同时,另一头,夏油杰在被一群突然冒出的咒灵绊住后,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了了这些杂鱼,最后循着那恐怖的隆隆震响,终于赶到了盆地上方。   他乘坐着咒灵,漂浮在空中,近乎不可思议地看着下方的一切——   山峰化作盆地,大地绽开裂痕!   夏油杰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被绊住了三分钟而已,这里的一切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三分钟!   真的只有三分钟而已啊!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在这恐怖气息残留之地绕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盆地中最醒目的一道深深刻痕,而在那刻痕的尽头,是一个夏油杰从没见过的黑发男人。   那男人被巨力甩出,大半身体都被锤烂了,呼吸停止,已然死去,想来应该就是被雇佣来的杀手。   夏油杰很快移开目光,看向刻痕的另一头。   在大地刻痕的另一头,黑发杀手百米开外的地方,天内理子直直站在原地,浑身浴血,瞳孔涣散,像是生又像是死。   而在她的脚下,同样浑身浴血的五条悟眼睫颤了颤,瞳孔逐渐凝聚。   夏油杰在这一刻几乎说不出话来。   ——刚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这样的惨烈景况?!   五条悟躺在地上,感到鲜血轻轻落下,滴落在自己的脸颊。   他顺着那几近干涸的鲜血向上望去,再一次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以及一个几乎虚幻的身影。   五条悟睁大了眼,神色近乎困惑与无措。   另一边,夏油杰看着这令人不忍的一幕,沉默片刻,上前伸手,想要扶住天内理子。   但五条悟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响起。   “别碰她。”   夏油杰的手停住了。   五条悟站了起来,低头看天内理子。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天内理子慢慢仰头,望向天空,嘴唇动了动。   “天空……”   “什么?”   五条悟与夏油杰一顿,而后醒悟,顺着天内理子的目光,看向了云散风停的蔚蓝天空。   “真好看啊……”   天内理子看着无垠的天空,干涸的眼眶没有泪,唇边有着笑。   “我是……一只自由的鸟……”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会像飞鸟一样……死在天空……”   她的声音微弱,仿佛飞鸟的翅膀掠过树林的声音。   “谢谢……谢谢你们……阿雪,还有……大家……”   “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这样的天空……”   哪怕只有瞬间。   [任务倒计时:7′4″]   [任务对象主要威胁已清除……滋滋……任务更新……]   [任务倒计时:0′0″]   天内理子闭上眼,油井灯枯的身体化作粉末,从二人面前消散,追逐着风,飞入天空。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几乎想要伸手去挽留这样的灰烬,但最后,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终结。 第27章 到底谁失忆了?   在世界与时间的深处, 无穷尽的沉默黑暗中,森深雪在无限的坠落中感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检测出未知错误……世界线发生偏移……修复中……]   [修复中……无法修复!]   森深雪努力想要听到更多,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结局——   理子怎么样了?   那个嚣张的白毛高中生到底是生是死?   还有那个杀手, 他还活着吗?他还有威胁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森深雪想要知道的事。   但无穷无尽的疲惫却在此时涌上,将她一把拖入黑暗梦乡。   [……时间线……错误……世界线……错误……]   [紧急修复……回溯……]   森深雪慢慢闭上了眼, 失去意识。   [任务目标:保证任务对象的存活(已完成)。]   [任务成功, 开始遣返。]   [世界线紊乱, 定位失败, 遣返失败!]   [开始紧急脱离……]   ·   当森深雪从长而无尽的黑暗中苏醒过来的时候, 她几乎有点分不清何年何月。   她恍惚记得,自己是某个平凡的985宅女,每天都在跟垃圾游戏厂商与垃圾游戏猪队友斗智斗勇, 时不时还会上麦激情开喷, 气得队友和敌人都给她点了举报,令自己的账号每天都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中。   但与此同时,她又记得自己似乎是穿越了,并在身份卡的作用下加入了某酒厂、为了成为合格的酒托而努力奋斗,只不过在奋斗过程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错, 以致于她一个不法分子竟非常离谱得得到了名侦探森深雪的名头……   离谱。   就TM离谱。   想她一个来自不法组织的酒托, 最后却得到了名侦探的名头,怎么想都是离谱。   泥轰药丸啊!   对了……说起来她的花名, 不, 她的酒名,是叫什么来着?   ——头痛欲裂。   恍惚间, 森深雪感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滋滋……宿主……滋滋……]   [听到没?!你……滋滋……快点……]   [这是错误的……滋滋滋……你……滋滋……要快点……滋……]   森深雪竭力倾听, 却什么都听不清, 于是无可奈何的她只能自己努力回想自己昏迷前的事,理清逻辑线。   说起来,之前的她,是在做什么来着?   好像是在做任务……是什么任务来着?   理子……   对了,理子!   理子她怎么样了?!   森深雪意识越发清醒了。   而与此同时,她所感受到的痛楚也越发真实——   此刻她的眼睛很疼,头也很疼,小腹痛得在抽搐,简而言之全身上下都很疼。   并且除了疼之外,她还感到自己全身都湿漉漉的,大量的水化作近乎实质的压力,让她难受极了,感到自己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卡车撞了后又沉尸海底……靠?!   等等啥玩意儿?!   卡车?   怎么又是卡车?   她怎么又被卡车撞了??!!   森深雪震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在冰冷的液体中用力挣扎睁开眼。   而直到她睁开眼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沉在海里,并且胸腔火辣辣的,差不多就该断气了!   草草草!真的是沉尸现场啊!   哪个这么狠心,连美少女都要沉尸?!   森深雪奋力向上游,好悬没在这一口气耗尽前挣出海面。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黑漆漆的森冷海面上环首四顾。   只见此刻,她所在位置的百来米外,正好有一个灯火通明的海港。   然而这个海港大晚上的闹哄哄的,无数外国人操着听不太清的俚语叽里呱啦,刺眼的探照灯在海面扫来扫去,险些就把森深雪照了出来。   森深雪不明所以,但却下意识往海底躲了躲,而后靠着系统自带的通晓语言侧耳细听,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终于分辨出这些群情愤慨的外国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并准备找到后就用枪在对方脑门开个洞,好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噫!打打杀杀的,残忍!”   “不过这些家伙不会是在找我吧?但我一个美少女怎么会得罪……嗯?!”   森深雪一愣,借着黯淡灯光抬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浸泡在海水中的手臂是浅浅的小麦色,肌肉紧实,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摸过去时隐约能感受到伤疤,用力握紧拳头的时候更是有力极了,压根不是什么美少女的手!   “不,我这……我怎么会——咦?!”   森深雪蓦然醒悟:难道自己现在就在任务中?   可关键是,她的任务是什么啊?   她附身的这个人是谁?!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森深雪快速检查过全身,更崩溃地发现这个人受伤极重,不但身上有许多伤口,甚至还有两处非常要命的伤势——一个开在小腹,而且是枪伤;一个则留在头部,疑似被重物击打所伤。   森深雪有点惊疑不定。   自己现在附身的这个人,到底什么身份?怎么会受到这样的伤?   感觉事情好像很不简单的样子啊!   就在森深雪思考间,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阿雪……是你吗?]   ??!!   森深雪目瞪口呆:等等你叫我啥?咱们什么时候进行过自我介绍了?!   [你来了啊……上次我……]他顿了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算了,这回真是多亏你了,刚刚的情况的确很危险,不过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森深雪:还有“上次”?!   说话间,身体的原主人已经熟练地接手了身体的掌控权,无声潜入海中,向着远离海港的地方游去。   在潜泳过程中,哪怕男人使用的是这样伤势严重的身体,他的动作也没有半点滞涩,并且前行路线也一直跟海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副超专业的样子。   森深雪目瞪口呆X2   很快的,数分钟后,这个人已经彻底离开了探照灯扫射的范围,于是他第一时间翻身上岸,潜入最近的人家后院,扯下一套衣服,迅速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动作纯熟得过分,并且越发显得专业。   森深雪目瞪口呆X3   等会儿——这位大兄弟,您到底干什么职业的??   您这也太熟练了吧?!!   临走前,男人搜了搜自己的口袋,有些困惑,下意识问道:[阿雪,你记得我钱包放在哪里吗?]   森深雪一个激灵,终于回神,磕巴了一下:[不,不知道啊……]   别说钱包了,她连大兄弟你哪位都不明白!   ——所以说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这边,男人把全身迅速搜了一遍后,一无所获,最后无奈叹气,把本来打算带走的衣服留在了这里。   森深雪看着那一身昂贵的行头,明白了什么,止不住地皱眉:[你这是想要补偿这一家人?但你把你的衣服留在这里,就不怕那些人追上来吗?]   男人平静道:[他们总是会追上来的,早点晚点也没有关系,但贫困的人却时刻需要衣服和钱。]   森深雪想要反驳,但却又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男人说得太对了。   甚至正确过头,以致于除了对他自己不利之外,对任何人都是有利的……难道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快要绝种的圣父吗?   森深雪这样想着,但很快她又察觉不对,因为这个男人的心态,太过平稳镇定了。   并且与此同时,做下这个决定的他,心里也并没有那种牺牲自我成全他人而生出的自我满足感,再加上之前他做出的各种纯熟且不合时宜的“专业动作”上来看,他平时应该也没少做这种“出格”的事,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好先生,也算不了什么“圣父”。   所以这样综合下来,这个男人的选择,其实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认为这种程度的不利还不至于威胁到自己吗?   但不对啊,大兄弟,你现在伤得很严重你还记得吗??   直到男人离开这家的后院,悄然融入这片破败街区的阴影后,森深雪都没憋出什么话来。   毕竟,森深雪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但身体的原主人却又一副对她很熟悉的样子,以致于森深雪想要开口忽悠都没办法——谁知道自己先前给自己套的什么马甲?万一她主动开口询问后反而掉马了怎么办?!   森深雪:所以我其实真的失忆了?!   不会吧不会吧?!   这年头怎么还会有失忆这么老套的情节?!!   森深雪扭头狂敲系统,想要知道这会儿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系统回应给她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滋滋”声,疑似接触不良。   可恶!   关键时刻掉链子!   垃圾系统!   森深雪暗自咬牙切齿,暗暗祈祷这男人不要跟她搭话。   但怕什么来什么。   很快的,男人就向森深雪问道:[阿雪,你还记得这里吗?]   森深雪噎了一下,脑袋飞速转动,语气镇定地用问题回答问题:[怎么了?]   男人说:[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指路了……]他苦笑一声,扶着头,[刚刚那一下好像有点重,我现在头都在晕,好像忘了点什么……抱歉,接下来只能靠阿雪你了。]   森深雪:[……]   森深雪:!!!   这一刻,森深雪如释重负:   原来大兄弟你也失忆了啊?太好了!早说啊!   害得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出什么毛病了,没想到是被你带累的……   所以说你脑袋上那一下到底谁敲的?!怎么这么能,竟然一下子敲失忆了两个啊!!   但总之,不是她一个人失忆就好了。   森深雪故作犹豫沉吟,而后说道:[原来是失忆的缘故吗……难怪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的。]   [那意大利呢?]   [意大利怎么了?]   [并盛?]   [……不好意思?]   [彭格列,Reborn老师,云雀学长?]   [欸?抱歉,这个,我真的……]   [你全都不记得了?]   [……抱歉。]   男人沉默了下来。   森深雪也不由得沉默下来,并且心中莫名心虚。   她再次狂敲毫无反应的系统:你有本事发任务你有本事起来啊!快给我点线索啊!我是真的失忆了吗?太突然了吧?!!   片刻令人心涩的死寂后。   男人轻声说道:[那……]   [……什么?]森深雪回神。   [那我呢?]他声音有些低,带着森深雪听不太明白的情绪,[你将我也忘了吗?]   森深雪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太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森深雪对此真的毫无记忆,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抱歉,我真的全都忘记了……又或者你可以将这一切告诉我,我听完后或许会想起什么?]   此刻,森深雪对于信息的需求十分渴切,坑蒙拐骗地想要弄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   但不知道什么,对于森深雪的问题,男人却显得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回神,下意识笑了笑:[没关系,阿雪,不用我解释也可以,你会知道的……关于这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你全都会知道的。]   [什么?]   森深雪满头问号,有点儿急了:谜语人滚出哥谭好伐!   但是,美少女是不能这么说话的,至少不应该,于是森深雪心平气和道:[既然如此……那你呢?你又是谁?]   说话间,男人已经走到了路灯下。   这一刻,他蓦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附近唯一的摄像头。   而借着这个男人优秀到恐怖的视力,森深雪终于借着摄像头上的倒影,第一次清晰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脸。   他大概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头褐色的短发,眼瞳是剔透澄明的琥珀色,面容英俊,温柔内敛,令人下意识感到亲切、难以防备。   ——英俊、包容、温和、平易近人。哪怕他此刻形容狼狈,身上穿着从贫民窟里随手拿到的破旧衣服,却都无法遮掩他过于出众的气质。   有那么一瞬间,森深雪的呼吸几乎凝滞。   但下一秒,男人就退入阴影,利落地躲开了摄像头。   之后,男人并没有就此回返,而是留下几个误导的脚印与痕迹后,悄然从几栋低矮的民居上方翻过,踩着月色,轻巧落在另一条小道内,从另一头无声离开了。   森深雪看得目瞪口呆,对这不带半点烟火气又干净利落的身手无声鼓掌。   ——果然,这就是成熟男人,咳,这就是阿萨森的魅力啊!   [所以你到底是谁?]森深雪忍不住发问。   男人稍稍沉默。   [我是沢田纲吉。]他微笑说着,温和的声音像是带着久远的怀念,[你一直叫我纲君。]   他声音天然就令人信服,而当这样的声音带上温柔笑意时,更是极容易营造出一种近乎缱绻的气氛。   但这一切对于钢铁直女森深雪来说统统无效!   森深雪眉头一皱,斩钉截铁:[胡说,你骗我。]   沢田纲吉无辜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森深雪冷酷道:[因为我不可能叫别人“什么什么君”这种肉麻的称呼!绝不可能!]   [原来是这样啊……]沢田纲吉像是在忍笑,握拳贴近唇边,轻咳一声,声音瞬间虚弱下来,[那看来是我记错了……真没想到这次失忆的后遗症这么大!看来得赶快解决才行……阿雪,接下来我们要尽快在这边找到医生,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他的声音弱小、可怜、无助,且专业。   森深雪倒吸一口气:这男人,有点东西啊。   不过,这次她莫名其妙的失忆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个白切黑——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第28章 耀眼的灵魂   虽然口上说着自己被敲得有点失忆了, 让森深雪给点建议,但事实上这男人溜得飞快,压根不用森深雪操心什么。   森深雪才不过是稍稍沉吟, 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原主目前的危机,以及这奇奇怪怪的“失忆”是怎么回事的工夫,再抬头看时面前的景象就已经全然大变样了。   原本森深雪与沢田纲吉所处的地方,是靠海的无名小镇, 它破烂、贫穷十分落后, 晚上时候连一个上街溜达的人和开门营业的店铺都没有,简直让森深雪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21世纪。   但在森深雪一个晃神回神后, 她就像是回到了现代社会,街上虽然还是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但好歹森深雪瞥见了路边的各个店门紧闭的店铺, 以及各个被关闭的黯淡灯牌。   [这是意大利?]森深雪困惑发言,[意大利还有宵禁的吗?怎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森深雪虽然明白外国大部分地区是乡镇,想要在外国看到国内夜市那种盛况, 只能去大城市里找,但——这个小镇里走夜路的人也真的太少了吧?!   简直跟丧尸片里被丧尸围城后的世界一样啊!   [难道他们是在怕什么东西吗?]   森深雪敏锐察觉要素。   沢田纲吉没有解释, 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但与沢田纲吉共用一个身体的森深雪却感到了他此刻滞涩沉重、像是被一团乱絮堵住胸肺的心情。   森深雪愣了愣。   然后她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在她从海底挣扎出海面的时候, 森深雪曾看到这个沢田纲吉身旁似乎有一团黑影飘着, 但那时候她只是粗略一看, 没有细想那是什么。   然而当沢田纲吉留下了他那一身昂贵的行头后, 森深雪反而对这一切印象深刻了起来, 立即想起了那一团黑影的真相——那是一件黑色的西装上衣。   也就是说沢田纲吉落海的时候, 他身上正穿着一整套非常正式的黑西装。   外国人会有大晚上穿黑西装的吗?   [你是黑.手党?还是刚从葬礼上回来?]   下意识的, 森深雪问了出来。   虽然在话语出口的下一瞬间, 森深雪就有些懊恼,越发觉得这男人有点东西,才不过短短一小会儿时间的相处,竟然就让自己有点松懈了,可恶!   但接下来沢田纲吉过于自然的回答让森深雪飞快淡化了这瞬间的警惕。   [都有吧。]沢田纲吉平静说,[我刚刚从我父亲和我老师的葬礼上出来,没有注意到司机被人换了,所以落入了密鲁菲奥雷的陷阱……对了,差点忘了阿雪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密鲁菲奥雷是我们的敌对家族,首领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叫白兰·杰索,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他,记得要千万小心一点,我对他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啊这……   森深雪听得噎了噎。   ——老爸和老师一块儿死了,并且自己也在回程中落入敌人的陷阱,受到重伤,如今身无分文还在被人追杀。   这个人,惨,好惨。   惨到森深雪都说不出骚话来了。   好像察觉到了森深雪此刻的心情,这个惨得像是某男频男主的人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我的家族成员很快就会来找我,以这些追踪者的水平,想要一口气杀了我还是很难的。]   森深雪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沉甸甸的,还有点苦涩,也不知是自己的心情,还是这个人的心情。   [是吗……]   希望如此吧。   之后,两眼一抹黑的森深雪被动地跟着沢田纲吉一路向前,目标十分明确,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普通的二层小洋房前,转了半圈,熟练地从一旁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森深雪:[……]   不,不愧是干黑.手党的!   沢田纲吉似乎对这个屋子的布局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进入厨房,在厨房倒数第二个橱柜前用力拉开柜门,露出了一个向下的楼梯,以及一个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   森深雪:[!!!]   沢田纲吉:[这里是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留给我的安全屋,还叮嘱过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曾经还在想她真是太胡来了,安全屋怎么想都不该放在这种远离家族又这么偏僻的地方,但没想到最后救我的人还是她……每一次都是她……现在想想,我真的不该在她离开之前跟她吵架的……]   他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直接走下楼梯。   森深雪倒是听得莫名心虚:原来这里是安全屋啊,早说嘛!还以为你们黑.手党都这么擅长闯空门呢。   沢田纲吉一路向下,到底后,感应灯应声而开,照亮了一个颇像普通人家温馨小住房的地方。   森深雪扫了一眼,只见这儿客厅卧室厨房淋浴间,一应俱全,橱柜里塞着各种便于存放的食物,甚至连电视机前摆的布艺沙发还缀着小花!   森深雪懵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就是你们搞黑.手党的口中所谓的“安全屋”?   不是吧大兄弟?她在自己世界的公寓布置都没你这儿温馨啊!   你要说你是来度假的她都相信!   沢田纲吉没有耽搁,迅速到淋浴间里将自己一身狼狈和海水洗掉,拿出医疗包,利索取出自己小腹的子弹,给身上两处最严重的伤口做好清洁与上药后,就用绷带包扎起来。   森深雪:[……]   靠,无麻取子弹!   可以的,铁血真汉子。   之后,时不时的,这位铁血真汉子还非常不见外地让森深雪帮忙注意一下他有没有哪个伤口粗心忽略了。   森深雪:[……]   这小伙知道她是女的吗?   啧,算了,也不用特意提出来,搞得她好像多在意这件事一样——不就是男人的身体嘛,谁没看过啊?每到夏天时候,她家小区门下露胳膊露大腿的摇扇大爷不知道多少呢!   于是森深雪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哪怕这位宽肩窄腰大长腿的男人非常符合她的审美,但她还是秉着自己的职业精神,只偷偷看了一眼后就敬业地开始审视他身上的伤势。   而就是这么一观察,森深雪便再度发现了一个令她有些惊讶的地方——从脱离海面到进入安全屋上药,一切才不过短短一个小时,但沢田纲吉身上的伤口竟然就已经出现了初步好转的迹象。   比如说沢田纲吉的左手小臂上,森深雪记得曾有一块火焰烧伤的痕迹,毕竟在海中游泳逃跑的时候伤口还是挺痛的,让森深雪想忽略也不行。   可这会儿,左手小臂上伤口的灼痛感已经淡化了许多,并且迅速愈合起来,似乎已经不怎么妨碍行动了。   森深雪:[???]   这科学吗?   茫然间,沢田纲吉已经飞快处理好了伤口,换了一套较为休闲的常服,随意问道:“阿雪今天想吃什么?”   森深雪想到了这个人非常典型的日式名字,又想到了自家上司曾信心满满给自己做过的“日本特色食物”,越发心如止水,心平气和。   森深雪佛系三连:[随便,都行,都可以。]顿了顿,森深雪说,[安全屋里应该也都是压缩饼干之类的速食吧?这种东西吃什么都是一样的。]   “那就吃煎饺吧。”沢田纲吉随口回答。   [意大利饺子吗?]森深雪有些好奇,[是那种小方块一样的、像是安全套一样的东西?]   沢田纲吉:“……”   虽然早就听森深雪说过这个比喻,但再次听到的时候果然还是非常不适。   不适到让他戒掉了意大利饺子直到现在。   “不是意大利饺子,是煎饺抱蛋。”为了避免森深雪再说点什么惊人之语,沢田纲吉解释说,“冰箱里的食材三个月换一次,上次是半个月前换的,刚好有速冻饺子和鸡蛋,所以做一顿煎饺抱蛋是没问题的。”   [哦,这样啊……]   森深雪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像泥轰这种充满“食物创意”、连抹茶味小笼包和饺子拌饭都搞得出来的地方,还会有煎饺抱蛋这种中式食物?   还是说这又是这位泥轰人的一种“食物创新”?   森深雪决定闭嘴,并谨慎观望。   就像是能察觉到森深雪在想什么,沢田纲吉笑着摇摇头,将冰箱里的速冻饺子拆包——森深雪瞥了一眼,离谱发现这包饺子外包装竟然还写着中文!   之后,热锅冷油下饺子,开大火煎一分钟,加稍许水,水位到饺子的三分之一位置,上盖闷。   森深雪好奇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兄弟做饭的步骤几乎跟她上辈子自己在家做饭的步骤同步。   不过,当看到水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插嘴道:[按照食谱,水应该加到饺子二分之一的位置吧?]   “不用那么多。”   沢田纲吉温和解释,同时拿出两颗鸡蛋打散,加入稍许油盐与不知名的香料调味,在锅内水烧干前倒入蛋液,而后用小火慢煎。   于是,就这样。   短短几分钟后,简单的煎饺抱蛋就做好出锅。   森深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出乡愁。   有人说,大部分的乡愁都是因为馋。   森深雪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的确有点……馋……   [我来尝尝!]   想到就做。   森深雪自告奋勇,非常顺利地接手了身体的掌控权,坐在桌前。   虽然有那么片刻,森深雪被身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但对食物的向往,还是让她垂死病中惊坐起,端正夹了一个饺子,尝了尝。   [还行吗?]沢田纲吉的声音像是带着笑意。   森深雪犹豫了一会儿,又夹了一个。   她嚼了嚼饺子有些发脆的皮,又尝了一口加入了少许欧芹碎的煎蛋。   “与其说是‘还行’……”她稍稍沉默,“不如说是非常好吃。”   又或者说,它可能不是某些标准意义上的“好吃”,但无疑非常符合森深雪的口味。   甚至是有些过分符合了。   这一刻,本就不傻的森深雪心中再一次对这些人和事生出了困惑。   她再次向沢田纲吉问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我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我们认识多久了?”   森深雪对所有的一切都有很多很多疑问。   但在片刻沉默过后,沢田纲吉这个看似温和好说话的男人只给森深雪留下了这样的回答。   [别怕,阿雪。]   [你会知道的……总有一天。]   ·   吃完饭后,本就受伤较重的沢田纲吉很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而依附着原主身体存在的森深雪也被带得睡了过去。   这一天本该在这里结束,但不知过了多久,森深雪在乱七八糟的梦中突然被一阵复杂的情绪波动惊醒,一个鲤鱼打挺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想把那掉链子的辣鸡系统拖出来捶一顿。   但是,当森深雪意识回笼后,她愕然发现沢田纲吉这一刻竟然是清醒的,并且正独自对着天花板发呆。   ——这大半夜的,你做啥呢?   森深雪刚想出声,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以及问问这位伤患半夜醒来发呆是为了什么。   可下一刻,森深雪就发现此刻沢田纲吉的视觉有些模糊,像是起了一层雾。   虽然随着眼睫的眨动,那层雾会消失短短片刻,但很快的,它们又会迅速聚集,泛出有些发苦的水光。   森深雪哑然无言,最后什么都没说,又悄悄将自己藏在了意识深处。   第二天一早。   森深雪再度随着沢田纲吉的醒来而醒来。   当沢田纲吉对着镜子检查伤口的时候,森深雪趁机将这张没有半点异色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开始没话找话。   [说起来,你平时都起这么早吗?]   “对啊,首领的工作可是很忙的。”   [你还是首领?]   “唉,没办法,赶鸭子上架。”   森深雪:[……]   这句“赶鸭子上架”就很妙,各种方面都很妙。   [但你这样的伤口一直待在地下室也不是办法。]森深雪有些担忧,[还是要多晒晒太阳才行……说起来,也不知道今天天气怎么样。]   “应该是晴天。”   顿了顿,沢田纲吉像是发现了森深雪此刻的笨拙安慰,含笑的目光望向了镜面,像是要透过镜子看到另一个人。   “无论怎么样,都不用太过担心我,阿雪。”他肯定说着,“因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沢田纲吉向镜子里的自己与森深雪露出一个笑容,温柔,宽容,又分外坚定可靠。   如同他那耀眼而强大的灵魂,粲然生辉。 第29章 命运上线   到了第三天, 身上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伤势的沢田纲吉,竟然就开始拆绷带了。   森深雪原本还想要劝阻一下,毕竟她也算是半个当事人, 知道这位沢田纲吉身上除了小腹和额头的两处大伤外,其它地方的伤势虽然不重,但也不轻——比如说小臂上的烧伤,比如说后背的擦伤, 等等。   以森深雪的常识来看, 这些伤势起码要一周以后才能拆绷带,十天半月才能好转。   结果沢田纲吉一拆绷带, 森深雪就吓掉了下巴。   [好,好,好了?!这就好了?!]   只见此刻, 除了额头和小腹的两处绷带还没拆之外, 沢田纲吉身上的其它伤势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最让森深雪在意的小臂的烧伤,竟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森深雪简直震惊:[你是妖怪吗?!!]   沢田纲吉无奈一笑, 低声嘀咕:“身体太差可当不了老师的学生……会被半路打死的。”   [为什么当人学生还需要这种细思极恐的资质啊?!]森深雪更震惊了,[你老师难道是鬼畜吗?!!]   沢田纲吉若有所思:“原来你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在背后这样说他了啊……还蛮有趣的, 如果老师他还在的话, 一定会很高兴跟你谈谈这件事。”   森深雪蓦然一噎, 这才想起这个人口中的“老师”其实已经去世了, 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结果到头来依然是沢田纲吉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 Reborn, 也就是老师他不会太在意这种事的。他平时大多的反应也只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而已。”   森深雪稍稍沉默, 道:[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是啊。”沢田纲吉也沉默了下来, 像是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   “虽然年轻的时候, 我总是在抱怨他,觉得他管得太多、管教我的手段太过严厉,有时候简直像是跟我有仇一样,是冲着要我的命去的……可现在再想……”   顿了顿,沢田纲吉摇头,拆下最后一段绷带后,转身向着楼梯走去,一路向上。   [怎么了?这就离开了吗?]森深雪发问。   [对,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我的家族成员应该已经顺利清理了这片地方……再不出现他们就该着急了。]沢田纲吉回答。   [但如果没有呢?]怀疑论者森深雪说,[如果他们还没找到这里,你现在出现难道不是自投罗网吗?]   沢田纲吉无奈叹笑:[阿雪,我知道对你来说,很多时候可能更愿意将所有局势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有时候,你其实也可以稍稍相信别人一些的。虽然这样的相信意味着建立起一段稳定的关系和羁绊,这可能会让你有些不适,但一直对世界对别人保持拒绝的态度,也是会累的吧?]   森深雪暗自啧了一声,开始发觉这个看似好说话的男人好像有点出乎意料的难搞。   这样的“难搞”,不仅仅是因为很多时候这家伙表现得很了解她,但她却往往不太明白这人在想什么,更是因为这家伙是森深雪从没接触过的类型——看似好脾气、善解人意,内里又意外很能拿主意。   他不会像小佐助和理子那样轻易被她动摇,也不会像新手任务的那个美少年一样好糊弄。他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世界观与是非观,他人的意见对他来说只是参考,想要轻易蛊惑他、动摇他的决意,是很难做到的。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人很难搞定。   [很多时候我真的在怀疑我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森深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我很了解的样子?我都快要有危机感了。]   沢田纲吉知道这件事不能再谈了,笑着转移了话题。   [其实倒不是了解。]沢田纲吉说,[是超直感。]   [这是什么?]森深雪困惑发问。   [阿雪可以理解为强化后的直觉。]沢田纲吉若无其事,[也就是说如果阿雪你以后如果想要说点什么来骗我的话,我会考虑要不要假装被你骗到。]   森深雪:[……]   靠!   原来是外挂?!   GM在吗?!这男人作弊!!   震惊发现自己被封印了技能的忽悠王愤而挂机。   另一头,沢田纲吉面上仍然在笑着,心中却有些忧虑。   要再快一点了……   ·   离开安全屋后,沢田纲吉直接来到了小镇中心的广场上坐了一会儿。   而就像他想的那样,他才拿了附近的报纸看了没多久,他的家族成员之一——某位一向表现得夸张的同伴、左右手、天才工具人狱寺隼人,迅速找了过来。   “十代目!我终于找到你了!”狱寺隼人飞快冲了过来,看沢田纲吉的眼神竟有点儿泪眼汪汪的错觉,“我作为十代目你的左右手竟然让你独自身陷险境,我真是太失职了!虽然那天十代目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但我也应该留下来保护你才对,没想到——啊!可恶的密鲁菲奥雷!!”   森深雪被这动静惊动,上线挂机,对着狱寺隼人那张虽然俊俏但情绪过于奔放的脸蛋指指点点。   [还真来了啊……不过这个人是谁?情绪好夸张啊,难道这就是奔放的歪果仁?]   [他是狱寺隼人,我重要的同伴之一。]   稍稍解释了一句,沢田纲吉迎上前,按住狱寺隼人的肩膀,熟练地打断这位左右手某些时候过于夸张的情绪表露。   “要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狱寺。是我太任性了,给大家增添了许多麻烦,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对了,大家现在都好吧?”   “没有问题!”   说话间,狱寺隼人已经叫人拿来了一套黑西装。   沢田纲吉将挽起的衬衣袖子放下,换上了这套纯黑的西装外套,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走在了最前方,声音平静,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回去吧,是时候跟密鲁菲奥雷算账了。”   “是!”   沢田纲吉没有回头去看,所以森深雪也不知道这一刻的这些人是用什么眼光来看待这位首领的。   但她却能从这些振奋的声音中想象出来他们的眼神,知道那必然满含兴奋、崇拜,以及信任的。   森深雪若有所思:这就是沢田纲吉建议她具备的信任、建立的羁绊吗?   但是——   很抱歉,哪怕沢田纲吉说得好像令人很心动的样子,可现在的森深雪的确没有半点与某个人建立关系与羁绊的意愿。   因为她只信任她自己。   ·   短暂而歇憩的日子就此打住。   从回到彭格列后,沢田纲吉就陷入了难以想象的忙碌中——会议、报告、战况、人员调动、各国基地的损毁和建设,等等,都如雪片向他飞来。   森深雪曾经在沢田纲吉埋首公务的时候探头看了两眼,但很快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晃得眼晕。   毕竟——作为剧情全跳、无脑砍杀的游戏党,森深雪最烦的就是游戏里出现大量文本了,而彭格列的这些家族内部事务对她来说甚至都不能类比游戏中的“文本”,而应该类比游戏中长到没有尽头的“鸣谢名单”!   于是,在看明白彭格列这是在跟密鲁菲奥雷如火如荼地打仗后,森深雪很快对此失去了兴趣,转而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了唤醒自己的系统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在掉线??]森深雪郁闷地用意识去敲那滋滋作响的系统,[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上线告诉我一下现在的情况?我真的失忆了?我到底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了?]   [滋滋……]   [可恶!你就是这么对待给你们打工的勤恳员工的吗?!还有这彭格列——我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真的假的?这不是异世界吗?我怎么会有印象……喂!快起来啊!]   [滋滋滋……第149次重新链接……滋滋……链接失败……]   [辣鸡系统!]   愤愤锤了系统一把后,森深雪准备第N次抛弃这辣鸡玩意儿,去沢田纲吉那儿看看能不能找点乐子了。   还别说,虽然彭格列跟密鲁菲奥雷现在在外界打得如火如荼,基地里也时不时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意外出现,以致于气氛一度十分紧张。但到了最近,外界战局似乎有所好转,彭格列的众人也放松许多,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来搞笑的相声组合也陆续登场,让森深雪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这一次意外出现了——   在森深雪最后锤了一把系统,准备跑路前,一直重复“链接失败”的系统如同回光返照,垂死病中惊坐起。   [滋滋……链接成功!]系统一个鲤鱼打挺,[妈呀可算找到你了!宿主!你还好吧?你还活着吧?!!]   森深雪震惊中大喜过望:[你可算上线了!你看你都挂机多久了!]森深雪的问题如同连珠炮,[我现在在哪儿?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在做任务吗?我上个任务结束了?结果怎么样?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半点缓冲没有我又开始新任务了?还是其实我知道了结果也有过缓冲但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失忆了?!]   系统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头晕眼花:[别急!一个个问!]   森深雪深吸一口气,决定从头开始:[上个任务怎么样了?]   [完成了。]   森深雪刚松了口气,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死在了她该死的时候。]   森深雪的表情僵住了。   [你说……什么?]   系统无奈回答:[其实你也应该有预感的吧?马甲系统的宗旨是让任务对象不要在不该死亡的时候死去——而这句话的真意是,让任务对象能够顺利活到他命定死亡的时刻。有时候,这样的时刻很远,有时候这样的时刻很短。而不巧的是,天内理子的命运就是死在这个时间点,从而演化出后续的一系列事件。简而言之,她是导火索。]   森深雪声音有点僵硬:[所以她最后……]   [她最后死了,就在你走了之后。]系统无情回答。   森深雪闭了闭眼。   这一刻,她心中涌动着的竟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对所谓命运的愤怒。   [对了,在你发火前,或许可以听一下这次天内理子死亡的理由。]系统很有眼色,在森深雪爆发之前给自己挽尊,好避免被炮轰的结局,[在命运的原定结局中,天内理子会死在那个杀手的手下,而这一次她的死亡理由改变了,你想听一下吗?]   [说。]   [此次天内理子的死亡,是因为生命力耗尽而死的。]   [你在说什么废话?]   [不是废话——]系统说,[天内理子死亡的真正理由,是被越阶使用的须佐能乎抽干生命力而死去的。]   [……你说什么?]   这一瞬间,森深雪脑中一片空白,几乎不敢再思考下去。   但系统平静的解释将这一切真相剖开。   [须佐能乎是写轮眼极高级别的能力应用,不是拿着幼年宇智波佐助卡的你就能轻易使用出来的能力。最后的你之所以能在关键时刻使用出须佐能乎,一是因为作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本身就对咒术有着极高天赋,咒力的力量性质非常契合写轮眼的阴遁,而她又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将这样的天赋借给了你,给了你发挥的空间;二是因为中原中也人物卡污浊的力量稳定了写轮眼的越级进化。]   [但这样的进化只是暂时的,当中原中也人物卡短暂的使用时间消失后,你使用的就是来自天内理子的生命力量——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足以抽空她的所有。]   [所以比起责怪命运的冷酷、责怪我,你或许更应该责怪你自己的冲动。]系统说,[是你的选择,让她踏入了同一条命运之河。] 第30章 转行再就业   于是, 当沢田纲吉好不容易从堆积如山的事务中恍惚回神时,他发觉暂居在他体内的森深雪已经好几天没有做出跟他搭话、凑热闹、吐槽等一系列行为了。   沢田纲吉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森深雪又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捏紧了笔,试探性地问道:[阿雪,你还在吗?]   沢田纲吉意外有点慌张的话引起了森深雪的注意。   森深雪奇怪道:[还在,怎么了?]   沢田纲吉稍稍沉默, 苦笑一声:[没什么, 我只是,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但我还是没来得及跟你好好道别……]   这句话的信息量出乎意料地大。   就好像森深雪已经不仅来过一次, 而他也似乎对她真正的身份有所了解。   森深雪心中一惊,再度生出了一些警惕,可沢田纲吉再度用他如沐春风的态度打消了这短暂的距离感。   [阿雪, 你最近好像有点苦恼?或许你愿意跟我谈一下?毕竟旁观者清, 有时候局外人的话语哪怕没有参考价值,也或许能够给人意外启发呢?]   森深雪心中暗生嘀咕:这家伙怎么谚语一套一套的,“旁观者清”都说出来了?   不过这家伙说的对, 旁观者清,作为局外人的他或许可能看得更明白。   森深雪思考了一下, 理了理头绪。   [你相信命运吗?]森深雪说, [古希腊人认为人与神之上, 还有名为“命运”的东西在主宰一切, 而无论是神也好人也好, 作为个体的他们在命运面前都无比渺小、无法作为,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悲剧, 也叫做宿命论。与此同时, 这样的观念也体现在了他们的神话中——从克罗诺斯噬子、宙斯弑父, 到俄狄浦斯杀父娶母,再到著名的阿喀琉斯之踝。这些人都有各自的预言,并也在各种反抗后阴差阳错地踏入了各自的命运终点……那么对于命运,你怎么看?]   沢田纲吉微微有些出神,看着自己手上的笔:[阿雪你认为呢?]   森深雪顿了顿:[我曾经试图去帮助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沢田纲吉的态度太过无害太过亲近,又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隐约表露出了对森深雪真正来历的了解,森深雪在此刻并没有太过藏着掖着。   [那是个女孩子,比我要小一点,性格在我看来还是很可爱的,甚至很多时候显得太过懂事了,以致于我这个大人偶尔都会感到惭愧……我想要帮助她逃离她的命运,哪怕是垂死挣扎也好,我想要让她看看囚笼之外的风景。]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地逃跑,顺利地离开,甚至顺利地找到了两个性格有点恶劣但实力挺不错的家伙当靠山,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虽然最后,难以抵御的危机和强敌还是如约而来,而那个女孩子也因为我的弱小而死去了……但至少在最初的那一刻,我觉得问心无愧,因为我付出了我最大的努力,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   沢田纲吉知道这远不是结局,于是沉默不语。   而果然,森深雪继续说了下去。   [是的,这一切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后来我才知道,除了一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之外,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因为同一件事、同一个理由、同一个人死去了,并且她的死亡,也如同预定中的那样,将他人的命运导入了相同的轨迹。也就是说……我所作的一切,不过是让她踏入了同一条命运之河,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杀害她的凶手之一。]   [就像是俄狄浦斯的预言。俄狄浦斯命中注定要杀父娶母,于是俄狄浦斯的父亲千方百计想要避免,为此不惜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但因为执行仆人的一念之善,俄狄浦斯活了下来,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长大成.人,最后履行预言,杀父娶母……]   [命运终于在拐了一个弯后,重回原点,又或者说,命运从一开始就在那里。而所有人的挣扎看似是将自己推离了命运之河,但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江海归流的一环而已,注定要走向同样的终局——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宿命论。]   [那么你呢?你如何看待宿命论?]   沢田纲吉温和道:[其实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雪你相不相信——你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宿命论。哪怕暂时受到了挫折,你也从不相信这些,对吗?]   片刻沉默后,森深雪说:[对。]   [我不相信这种东西。]森深雪斩钉截铁,[从前不相信,以后也永远不会相信!]   哪怕暂时遭受了挫折,哪怕得知天内理子的死亡是由自己的冲动直接导致的,哪怕知道自己的作为其实都是无谓挣扎,森深雪也依然不相信命运。   [为什么?]沢田纲吉问,[阿雪为什么能够这样坚信不疑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或许是因为我从来不是听这些故事长大的。]   在成长过程中,可能有些人会在看过希腊神话和著名的命运悲剧后,对那极具浪漫色彩的悲剧故事沉迷不已,继而相信古希腊人沉迷的宿命论。但森深雪却不会这样,因为她从小听到的故事内核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定胜天!   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大禹治水,愚公移山。   这些故事的内核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求天不如求己:天塌了,我来补,水灾后,我来治。   所以森深雪从小就相信,世上从来没有英雄会从天而降,拯救自己于水火,因为每个人都应当挺身而出,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英雄。   森深雪从不相信命运,不相信英雄,不相信拯救。   她就是自己生命中毫无疑问的英雄!   [我的所思所想,都有意义;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森深雪从不怀疑这一点。哪怕系统指出她的挣扎毫无用处,她也毫不动摇。   沢田纲吉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的,是这样的。]沢田纲吉肯定着森深雪,如同肯定自己过往的一切,[你的一切选择都有意义,你是世上最不需要怀疑自己的人。]   森深雪没有想到沢田纲吉竟然会这样捧场,有点意外的同时,心中对沢田纲吉这个男人的好感度也是水涨船高。   ——一个长相英俊,性格温柔,最重要的是愿意倾听你的声音、肯定你的理念的男人,这是多么难得啊!   森深雪相信,如果沢田纲吉也有好感度面板,那么他肯定能看到她的好感度在刚刚那一瞬间就蹿到了50以上。   [所以阿雪现在已经理清头绪了吗?]沢田纲吉关心问道,[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吗?]   [没错,我已经理清所有了!]如果不是森深雪现在没有实体,她简直想要拍拍这男人的肩膀,[谢啦,帮大忙了!]   说完,森深雪又消失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一如过去的那些年一样。   只留下沢田纲吉看着自己手中有些陈旧的钢笔,微微晃神。   “是啊……”   “你的一切选择,一切决定,都有意义。”   不要怀疑自己。   永远不要。   ·   森深雪这段时间的沉默,其实并不是完全在思考“命运”这个命题,而是在思考所谓“命运”的真相,以及如何改变这种“命运”。   在森深雪看来,“命运”与其说是一种玄之又玄、难以捉摸的东西,不如说是一种天下大势。这种大势是由无数外在因素和内在因素日积月累下汇聚而成的滚滚洪流,所以当个人力量想要抗衡时,就会如同螳臂当车一样不自量力。   ——而这也或许就是宿命论形成的理由。   可与此同时,想要改变这样的洪流方向,也并不是毫无可能的。   所以森深雪经过思考后,很快得出了结论:   她需要力量。   不是强势到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大势走向的力量,而保证她在撬动世界基石的过程中不被洪流淹没的力量!   因此在与沢田纲吉谈心,确定自己一头撞死都不会认同那该死的宿命论后,森深雪又开始敲起了系统。   [喂,出来。]森深雪说,[我们好好谈谈。]   系统很快冒头,像是有些惊讶,也像是有些无奈:[你想谈什么?]   [命运。]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是的,我的答案就是——我不相信这鬼玩意儿!]   出乎意料的是,系统反应很平静:[哦,这样啊。]   但森深雪不肯罢休:[所以你呢?你跟我说的那番话、诱导我去相信命运的话,是怎么回事?!]   系统稍作沉默,然后爽快应答:[没错,我的确有诱导你去相信命运,因为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员工福利。]   [……你在说什么鬼话?!]森深雪简直震惊。   [在生气之前,不如听听我的理由。]系统说,[你知道你的第二系统——这个马甲系统,或者说扮演系统,它最开始叫做什么名字吗?]   [……什么?]   [它叫做美梦成真系统,是因为一些人有着强烈的改变过去的心愿、想要令所有人都幸福而应运生出的系统。这个系统的主旨是改变过去、改变人物命运、让所有人都能够走向完美结局,但遗憾的是,在经历多任宿主后,这个系统不但没有做到改变人物命运,甚至令宿主都成为了命运的一环,造成了大量宿主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从而崩溃自杀……没错,就像是俄狄浦斯式的命运悲剧。]   这个系统显然一直在偷听她与沢田纲吉的对话,而它也没有掩饰这一点的意思。   [于是,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和任务者的自杀过后,这个系统遭到了降级和废弃,直到你这个打不出乙女线的任务者向主系统申请,主系统这才将这个“美梦成真系统”改装了一下,下发给你使用,算是一环观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森深雪问道:[既然这样,你不是应该鼓励我改变命运吗?为什么反而诱导我认同命运的存在?]   系统说:[的确,作为子系统之一,我的确应该遵从主系统的观测命令,看你是否真的有改变命运的可能。但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我的宿主因为这种事自杀了。与其抱着天真的愿望永远无法挣脱命运,不如从一开始就认同它的存在,按部就班地走向结局。按照你的理论——反正你也不过是个打工的,挣够钱走人就行,何必帮老板想着怎么把公司做大做强?]   森深雪敏锐察觉要素:[等等……你难道是——]   系统干脆承认:[没错,我就是美梦成真系统的初始AI。好感度系统这个其实是我的转行再就业,你能理解的吧?] 第31章 人工智障【加更   森深雪:[……]   草!   一种植物。   亏了你以前还好意思说你作为好感度系统跟这“第二系统”相性度不高, 却原来你压根就是这马甲系统的初始AI?   这算啥?   她这个任务者勤勤恳恳地扮演第二人格,想要让任务对象相信自己;而你这个系统却勤勤恳恳地跟你的“第一系统”撇清关系,想要装作此事从未发生?   过于戏剧化了。   森深雪沉吟:[所以对你来说……让任务者相信命运的存在……还真的是“员工福利”之一?]   对于人类来说, 这种SB型“员工福利”的确难以接受。   但对于AI来说,这却是在对任务者未来可能会有的自杀进行了一次有效干预:只要不对未来抱有希望,就不会对未来抱有失望,就不会因为过于失落而自杀。   逻辑完美, 无懈可击!   靠!多么典型的人工智障啊!   跟“为了保证世界和平所以杀光全人类”的人工智障一样一样的啊!   这一刻, 森深雪简直想要痛骂一顿这个愚蠢的系统,但转念一想, 又觉得跟一个人工智障生气的自己简直比人工智障还要智障,于是她暗暗哼了一声,决定暂时当作无事发生过, 暂时!   [算了, 这些都不重要——听着,我才不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可以不计较之前你刻意误导我的事, 但你要记着,我从来不相信命运!以前没有, 以后也永远不会有!所以你不准以任何理由来拖我后腿, 无论最后我会有什么结局, 那都是我选择的, 你明白吗?!]   [所以你还是一意孤行, 想要走自己的路吗?]系统稍稍叹了口气, [算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已经尽力了。]   森深雪:[……]   这是直接当她努力失败甚至已经决定自杀了吗?!   可恶!   如果系统有实体, 森深雪绝对不吝于对这个人工智障来一场人类的正义制裁。   [总之,这件事我已经明白了。]森深雪说,[无论是所谓的命运也好,所谓的挫折也好,我都不认可!我要走我自己的路,那该死的命运认同我最好,不认同就给我滚蛋!我的选择全都有意义,我的路上,从没有后悔!]   [哪怕你失败了吗?]系统问。   [不,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失败。]森深雪冷酷说,[无法杀死我的,只会成为我的垫脚石——总有一天我会改变一切,所有的一切!]   [那如果你死了呢?]   [如果我死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为了其它的任何人,不是为了什么“让公司做大做强”!人工智障,以后好好当你的辅助AI就行了,不要拿你的逻辑来衡量人类的得失!就好像你前任宿主们的死亡,也同样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是他们无法面对无能为力的自己而选择的自杀,所以我要告诉你,想要脱离人工智障的第一步,就是在尊重人类的生的时候,尊重他们死亡的选择!难道你以为是你害死他们的吗?可笑,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啊,人工智障!你以为人类是什么?!]   森深雪毫不客气地开喷。   系统听后,沉默了一段时间,再发声时有些困惑。   [你真的不像普通人。]至少不像在和平年代里按部就班活到十八岁的普通人,[你到底是谁?]   [你自己搜错的资料,自己承担吧,人工智障!]森深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好了,跨种族谈心时间告一段落,现在,我问,你答。]   [哦。]人工智障乖巧了很多。   [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算是。]人工智障回答,[上一个世界的世界线出现了未知的错误和变动,导致你原定回程的出现错误,于是我最后只能启用紧急脱离程序,将你带离那个世界,现在的你并不是处于任务中,而是处于错误中。]   [等等?未知错误?]森深雪再度察觉要素,[你不是说理子她走向了相同的命运吗?既然这样怎么还会有错误?]   [不知道。]系统干脆回答,[都说了是“未知错误”了,那又怎么会知道这个错误到底是什么?而且因为平行世界发生改变的缘故,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进行排查了。]   [世界线变动和平行世界改变吗……那在改变过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森深雪有点关心这个问题。   系统回答:[和重要人物死亡的结局是一样的——应该是跟最近的平行世界融合了。]   系统向森深雪更深层次地解释各个世界的关系。   [平行世界相比主世界来说,并不够稳定独立,而像是主世界投影或虚影的存在,所以当这样的世界在遇到变动较大、无法再跟随主世界的世界线走向时,它们往往会选择跟另一个平行世界融合,形成一个新的核心逻辑以维护整个世界线的稳定发展……不过也有直接崩溃的,但这样的情况比较少,属于特别倒霉的那种。]   森深雪点点头,懂了:就是需要把BUFF叠到特定层数才能保持世界的稳定嘛!   那这样看来,理子的那个世界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将这件事放下后,森深雪又问道:[你之前说我处于“错误”中是什么意思?]   系统说:[字面意思。你现在身处的世界,其定位在我的程序中是一段乱码,这也是我最开始无法顺利与你建成链接的缘故。不过后来经我多次尝试,直到将某段特定的时间数据倒过来读取后,才终于顺利联系上了你。]   说到这里,系统有些得意,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机智。   但森深雪对这种程序员的工作毫无兴趣,直奔主题:[那我来到这里多久了?]   系统:[保守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月。]   森深雪震惊:[连一个月都没有?那……那我有失忆过吗?]   系统:[……你觉得你有过吗?]   系统简直都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好意思叫它人工智障的。   森深雪对此表示非常无辜:[我是觉得我没有失忆过的啊!但是——]   但是某个人的表现真的让她以为她失忆了很多年啊!   想到沢田纲吉的种种表现,森深雪满心狐疑:这个家伙,真的好了解她啊!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是时间线的问题?   是她错误地到达了遥远的未来,提前认识了自己日后本就会认识的人吗?   比如说这个人本该在一年后相遇相识,但因为系统紧急脱离的缘故,她穿越了时间线,去往了更遥远的数年后的未来,所以才造成了对方了解她但她不了解对方的情况?   总不可能是《土拨鼠之日》、《源代码》这种在某个时间段内无限循环的情况吧?!   不会这么惨吧?!   森深雪想到这里,连忙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程?]   系统回道:[正在建立通道,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回返。]   [那就好。]   森深雪松了口气:这样看来,自己只是穿越到了未来而已……还好还好。   虽然森深雪潜意识里觉得,事情应该没这样简单,但目前来看,似乎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说得通了。   ——那就暂时先这样想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在胡思乱想上耗费太多时间?   森深雪说:[那行,我要看看我的卡。]   系统曾说过她开了理子的卡,碎了中原中也的卡,还把佐助的卡异常进化了……她就想看看自己现在的人物卡库存乱到了什么地步。   -   [卡牌:“重力使”中原中也(碎裂·不可使用)]   [能力:污浊的忧伤之中]   [可加载度:10%]   [可加载时间:-]   -   [卡牌:???(未解锁·不可使用)]   [能力:人间失格]   [可加载度:???]   [可加载时间:???]   -   [卡牌:宇智波佐助(超常规·???)]   [能力:无法读取]   [可加载度:???]   [可加载时间:???]   -   [卡牌:天内理子(碎裂·???)]   [能力:术式·???(未开发)、同心(被动)]   [可加载度:???]   [可加载时间:永久]   -   [卡牌:???(未解锁·不可使用)]   [能力:六眼、无下限术式]   [可加载度:???]   [可加载时间:???]   -   [卡牌:???(未解锁·不可使用)]   [能力:咒灵操术]   [可加载度:???]   [可加载时间:???]   -   [卡牌:无法读取]   [能力:无法读取]   [可加载度:无法读取]   [可加载时间:无法读取]   -   森深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卡牌库。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森深雪一张张点过去,[不是不能使用,就是无法读取,再有就是全问号的卡——一夜回到解放前,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你是在消极怠工吗?!]   不能使用的卡牌,森深雪还能理解,毕竟是自己搞的事,系统也提前预警过了,这点损失还在森深雪的接受范围之内。   但后面那满天飞的问号是怎么回事啊!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请宿主理智看待问题,切勿造成恶意内卷。]系统回答,[宿主是否能够获得人物卡,主要在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对方有多么确定你的存在,一个是对方对你的信任值有多高,这两点缺一不可。宿主卡牌库里三张未解锁的人物卡,都是因为这个问题遭到的锁定。]   森深雪吐了口气,重新翻了一遍人物卡,很快就发现掠过新手任务的未知卡后,倒数第二张人物卡和倒数第三张人物卡应该分别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这两位高中生,对森深雪的信任度可能不是很高,但也应该不会太低,所以森深雪没有得到他们的人物卡牌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察觉到了“森深雪”的存在,但又不是非常确定。   [行吧,这个理由我接受了。]森深雪又指了指佐助和理子的卡,[那这两个卡为什么要打问号?我到底能不能用?]   中原中也的卡牌与其它未解锁的卡点明了不可使用,但佐助与理子的卡却是打了问号——这到底是能用还是不能用?   系统沉吟两秒:[不如你试试?]   森深雪:[……]   呸!   辣鸡系统!   吃枣药丸!   [那这张卡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全都是无法读取?]森深雪指向最后那张卡。   系统诚实回答:[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在你到达这个小世界后出现的,或许你可以用你人类的逻辑思维推理一下它是怎么出现的。]   森深雪:[……]   这狗系统。   在被骂过人工智障后就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森深雪对此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转头伸手取下这张卡,独自琢磨。   [这张卡……是在我到达这个小世界后才出现的吗?]   森深雪喃喃自语,对这张从头到尾只有虚幻金影的卡牌细细打量过去,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所以,会是你吗?   沢田纲吉? 第32章 最后的路   第二天如约而至。   当系统向森深雪表示回程的通道终于搭建好的时候, 森深雪振奋的心情甚至传递到了沢田纲吉的心中。   正在与自己远在并盛的某位守护者沟通着的沢田纲吉动作一顿,然后神态如常地将最后一部分事宜交待完毕,正常关闭了通话。   但片刻的沉寂过后,他再一次主动向森深雪搭话:[阿雪, 你还在吗?]   或许是因为心情够好的缘故, 森深雪的回应也是飞快:[在!怎么了?]   森深雪有点好奇, 毕竟这位年轻教父的家族正在与密鲁菲奥雷开战, 在战争中泥足深陷,自从回到彭格列后就每天埋首家族事务, 忙个没完, 所以平时一般来说都是森深雪跟他主动搭话。   但就是这短短两天的工夫, 沢田纲吉已经主动问起了她两次了。   为什么……哦,对了, 超直感。   难道这就是超直感的作用?   这么好用吗?给她也整一个啊!   乱七八糟的念头间,沢田纲吉温和问道:[阿雪是要走了吗?]   森深雪迟疑片刻后, 想到在这人面前好像说谎也没用,于是干脆肯定了这个答案:[没错,我已经可以离开了,只是暂时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秒,而后起身, 将挽起的衬衣袖子放下,披上了西装外套, 第一次在白天离开了书桌。   [欸?怎么了?]   沢田纲吉想了想, 笑道:[就当作是送别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 [阿雪来了之后, 我作为东道主却一直没能好好招待你, 实在心有愧疚……既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那不如跟我去看看意大利,怎么样?]   [这样可以吗?]森深雪非常震惊,[你们不是在跟密鲁菲奥雷开战吗?你作为首领真的可以随便离开基地?]   [还好,最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和谈的事了。]沢田纲吉解释,[而且我们是在彭格列的势力范围内逛逛。彭格列再怎么说也是地下世界最大的黑.手党家族之一,如果连在势力范围内保护好自己的首领都无法做到,那我这个首领或许还真的早点退位的好。]   森深雪:[……]   靠!   以前还以为你们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是两个小中型的黑.手党家族在小范围内互掐——没想到你们原来是神仙打架啊?!   地下世界最大的黑.手党家族之一,以及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教父……可恶,这种设定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真的不是身处什么“霸道黑少娇妻带球跑”的片场吗?   下意识的,森深雪脱口而出:[那你老婆儿子呢?]   [单身。]沢田纲吉虽然不知道森深雪那聪明的小脑瓜里又在琢磨什么天马行空的念头,但他早已经学会了淡定以对,[有过一个喜欢的人,不过上次跟她吵架后一直没来得及道歉,所以现在应该又变回了单身。]   森深雪忍了忍,没忍住:[还会有人跟你吵架?]   像这位年轻教父这么好脾气到过分的人,竟然还有人能跟他吵起来?   沢田纲吉声音有些轻:[为了一些很复杂的原因……那时候的我太年轻了,也太冲动了,以为未来还有很远、时间还有很多、缘分还有很长,所以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直到两个呼吸过后,才恢复平常,[总之,是我不好,我该跟她道歉的。]   [这样啊……那你怎么没去?]森深雪越发奇怪,毕竟这位年轻教父虽然好脾气,但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   沢田纲吉笑道:[因为一些更复杂的原因。]   [咦?!]   [好了,八卦时间告一段落,我们出门逛逛吧!太久没晒太阳了,我都快忘了晴天是什么样子的了。]   [欸!但……喂!你这家伙好恶劣啊!我本来没想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你刻意对我说一半的八卦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在耍我?!]   [稍稍有点伤心了,在阿雪心中我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不要卖萌!你这个白切黑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于是,就这样,在各种你来我往的吐槽和揶揄中,两人离开了基地,来到附近的城市。   森深雪左看右看,还没等她想要是去看风景还是去观察歪果仁,她就看到了最近自己的一间手工糖店。   [咦?原来糖是这样做的?]森深雪瞬间被那花里胡哨的颜色吸引了注意力。   她新奇地看着窗明几净的橱窗后头,制糖人将五颜六色的糖条揉在一起,然后放入机器印花,最后等待冷却切碎……不得不说,作为宅女,她只吃过糖,还真没见过怎么制糖。   [这就是手工糖?有点意思,我们去看看?]   沢田纲吉从善如流,来到那手工糖店前,并且非常善解人意地要了一包最新制成的手工糖。   [要尝尝吗,阿雪?]沢田纲吉晃晃手上的糖果,声音十分善良。   于是森深雪轻易被蛊惑了:[要!]   身体主权顺利交接。   森深雪轻嗅一口手中甜蜜的香气,而后迫不及待地捻出一颗有些微烫的糖果,丢进嘴里。   然后——她整个脸的表情都僵了。   什么叫甜到齁、甜到发苦、甜到天昏地暗日月倒转山海倒流??   这就是啊!   天呐,天呐,老天爷,为什么世上竟会有这么甜的东西??   你们外国人怎么回事啊?!   救命!救命!!   森深雪深吸一口气,好悬没有被这一颗糖给齁晕过去。   这一刻,森深雪再回想沢田纲吉方才那善良温柔善解人意的问询,感到自己整个拳头都硬了。   她一声不吭地又丢了几颗进嘴里,再在那齁甜的感觉传递到意识之前,一脚把沢田纲吉踹了出去。   沢田纲吉:“……”   咳咳咳咳!   沢田纲吉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   最后,等沢田纲吉终于艰难咽下那几颗齁到人发晕的糖果后,他苦笑一声:[好重的报复心啊,阿雪。]他竟然还很委屈,[不是你对这个糖果感兴趣的吗?]   森深雪皮笑肉不笑:[卖萌滚蛋!我可不吃这一套!]   “才怪……”小声嘀咕。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沢田纲吉淡定把糖果分给附近打闹的孩子们,得到孩子们热情的笑脸后,继续向前。   他带着森深雪在这个陌生的外国城市一路走一路玩,一路介绍城市的每一处细节与点点滴滴,如同介绍自己的家。   而与此同时,在除开最初的恶作剧后,沢田纲吉也在不遗余力地向森深雪介绍这个城市的美食,无论是街头的美食小摊,还是深巷香喷喷烤肉店,沢田纲吉都如数家珍。   森深雪对这一切来者不拒,将这一切美食统统尝了一遍,发觉它们真的就像沢田纲吉说的那样诱人,并且也的确符合她的口味。   只不过在沢田纲吉诱惑她吃一些半生不熟的烤肉时被她坚决拒绝。   [不!不要!绝对不要!!]森深雪梗着脖子,[你死心吧!我是立场坚定的十成熟派的!想要我吃生肉?不可能!你还不如杀了我!]   [真的不试试吗?]沢田纲吉轻声蛊惑,[阿雪,生肉和熟肉的风味是全然不同的,你既然作为美食家,就应该多多尝试才对啊,还是说阿雪你怕了?]   [呵,在这一点上对我用激将法是无效的!统统无效!]森深雪坚定拒绝,[生肉!绝对不行!]   [其实也不能算全生,而是七分熟,里头只有一点血水而已……]沢田纲吉切了一小块烤肉,放在自己面前缓缓观察,[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烤肉店,向这里供应的牛肉也一直非常优秀,但比牛肉更优秀的是这家店厨师的烤肉技术,和他们对火候的掌控——阿雪你看,这块烤肉的外部是非常漂亮的焦黄色,但仅限于最外表的这一层,其内部的肉质是非常柔嫩的,咬下去会有一种从酥脆过度到柔韧最后到柔嫩的口感,层次非常鲜明,而且……]   [啊啊啊啊!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骄傲的熟食党出离愤怒了,她抹掉嘴角流下的不争气的眼泪,义正言辞,[死心吧!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被你这个可恶的生食党动摇的!你这个异端!!邪.教!世上只有全熟的肉才是最好的!拒绝生食!拒绝!!]   沢田纲吉哦了一声,遗憾道:[真的不试试?]   [不!绝不!!]   沢田纲吉笑着摇摇头,自己独自把烤肉吃完了。   之后,沢田纲吉本还想要继续带森深雪出门转转,但这一刻,沢田纲吉的通讯器一震,一条短讯发了过来。   沢田纲吉拿出通讯器,这条短讯便同时出现在了他与森深雪的眼中。   【BOSS,白兰杰索答应和谈了,不过他说必须要跟你单独见一面,就在今天,地点则要由他来定。】   沢田纲吉沉默片刻,心中涌动的复杂思虑是森深雪一时难以辨清的。   而下一刻,这些思虑也统统被他压下。   【答应他。】   沢田纲吉这样回复。   将通讯器收起后,沢田纲吉虽然还在笑着,但周围的气氛却似乎全然不同了。   [阿雪,你现在就走吗?]   沢田纲吉这样说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森深雪的错觉,她总觉得沢田纲吉这一刻像是在赶她走,又像是在隐瞒什么。   森深雪微微沉吟,最终决定直说:[这是你家族内部的事务,我确实不太适合旁观……你需要我现在离开吗?]   沢田纲吉愣了愣,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森深雪说:[那你需要我陪你吗?]   这一次,沢田纲吉沉默的时间出乎意料的久。   森深雪隐约感到,沢田纲吉此刻的心中好像有什么极复杂的情绪与悲伤涌动着,但最后,这一切又被主人压下,深藏海底,不见天日。   [是的,我需要你。我真的非常需要你。]   他低声说。   [请再陪我走过最后这一段路吧。] 第33章 逆向的人【加更   那位密鲁菲奥雷的首领将会面地点定在了一个小型庄园内。   当沢田纲吉与彭格列的其他家族成员赶到时, 这个庄园正被大量武装力量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对着彭格列众人虎视眈眈。   与沢田纲吉同坐一车的狱寺隼人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可恶!明明说是谈判,但还带这么多的人来,这是在给我们彭格列一个下马威吗?!”狱寺隼人恨恨说着。   沢田纲吉平静道:“没关系, 狱寺, 我们下车吧。”   反正彭格列带的人也不少。   沢田纲吉下车, 带着一大票的黑西装闯入庄园内, 步入会客厅,向一个有着紫罗兰色眼睛的嚣张白毛迎面走去。   而当看到沢田纲吉的出现后, 那个嚣张白毛露出了笑容。   “彭格列十代目, 沢田纲吉。”白毛意味深长地念着这个名字, 笑容甜蜜地顿了顿,给人以莫名的不祥之感, “见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哦!我是白兰杰索。”   沢田纲吉与森深雪都忍不住在这一刻眉头紧皱。   此时,他们心中生出了同一种微妙的预感——   这家伙, 真的很有问题!   谈判两方在谈判桌左右两侧分别落座。   但在开始和谈前,白兰却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彭格列十代目,不如我们先让各自的家族成员在外头等着怎么样?你不觉得这里人太多,空气太差了吗?”   这一次, 没等沢田纲吉说话,狱寺隼人就止不住地冷笑, 刺了回去:“如果真的嫌空气差, 密鲁菲奥雷的首领怎么不先让他们退下。”   出乎意料的, 白兰竟然一口应下:“没问题呀。”   说着, 白兰笑眯眯地挥挥手:“听到了吗?大家先退下吧, 就算我们两方要开打, 也不急于一时哦!”   狱寺隼人的脸色难看起来,觉得自己这方莫名就跌了点气势。   但沢田纲吉却仿佛没有察觉,平静道:“既然杰索首领这样有诚意,我们彭格列当然也要领情——大家,先退至门部等候吧,我们既然是为了和谈而来,当然不能过于凶恶了。”   白兰“哈哈”笑了一声,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充满兴味,如同神灵开心地观察做出异常举动地人类。   而沢田纲吉也在笑着,但笑容更接近礼貌与冷酷。   二人对视一眼,莫名的火.药味浓重。   之后,顺利清场完毕、只留下两位首领和他们的左右手的谈判室终于步入正轨,两方势力就各自家族的损失和要求,开始了初步谈判接触。   在彭格列这边,虽然大多都是狱寺隼人在说话,但沢田纲吉开口的场合也不少。   可密鲁菲奥雷那边,白兰全程都表现得心不在焉,所有的交谈都是让身边的手下完成的。   森深雪不知道沢田纲吉怎么想,但她隐约觉得,这个叫白兰杰索的白毛,好像不是真心过来和谈的。   ——那他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在沢田纲吉全心全意思考着各自家族的要求条款时,森深雪则抓紧时间,对着对面着那心不在焉的白毛上下打量。   而不知为什么,越看这白毛森深雪就越发觉得奇怪。   [这小子……真的好欠打啊……]森深雪对着系统嘀嘀咕咕,[连棉花糖都拿出来了,他当自己是过来郊游的吗?]   系统:[……]   森深雪:[而且他的态度也太不对劲了吧?人工智障你看看,这小子的样子,压根就不像什么首领,倒像是……像是……]森深雪琢磨了一下,终于想到了形容词,[——像是面对NPC的玩家!]   傲慢,自负,漫不经心。   仿佛掌控世界剧本的神,傲慢蔑视着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人间。   想到这里,森深雪倒吸一口气:[靠!这家伙凭什么这么嚣张?我一个真·玩家,都没这小子这么嚣张啊!!]   系统干巴巴道:[宿主的直觉越来越厉害了。]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天赋的加成。   像是察觉到了此刻森深雪的警惕,沢田纲吉抬眼向对面的白兰杰索看了一眼,刚巧对面塞着棉花糖的白毛也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片刻,身旁是各自手下对条款据理力争的声音,但他们二人之间却沉默得森然可怕。   冷不丁的,白兰身体稍稍前倾,饶有兴味的目光盯紧了沢田纲吉,道:“彭格列十代目,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哦,对了,不是在新闻上。”   “是吗。”沢田纲吉淡淡回答。   森深雪:什么?新闻上还能看到黑.手党首领?什么新闻?法治新闻?   白兰继续道:“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或者说除了寥寥几个人意外,你算是其中最有趣的那个——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坚定不移地走在葬送自己的路上。”   沢田纲吉按住了怒气骤然升腾的狱寺隼人,淡淡道:“你认为这是葬送吗?”   “认为?不是‘认为’哦!”白兰骤然笑了起来,摇头,“这是结论。”   “来自杰索首领你的结论?”   “不——”这一刻,原本还在懒洋洋笑着的白兰毫无预兆地拔.枪,对准沢田纲吉的眉心,“是来自无数个终末的结论。”   砰——   没有半点征兆。   没有丝毫犹豫。   没有任何衡量。   就如同森深雪在咒高外骤然迎接的死亡。   这一刻,沢田纲吉也骤然迎来了他的死亡!   狱寺隼人:!!   森深雪:?!   森冷杀机降临。   森深雪心脏一紧,下意识就想抢过沢田纲吉的身体主控权,躲开这一枪,甚至冲过去将白兰杰索殴打一顿。   但令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这一刻阻止她的竟然就是身体的原主人,沢田纲吉!   森深雪几乎震惊失色:[什么……喂!你在干什么啊?!]   [相信我,阿雪。]沢田纲吉淡淡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相信我。]   就是这迟疑拉锯的瞬间,沢田纲吉正中这突兀一枪。   砰!   那颗钻入沢田纲吉眉心的子弹,似乎也钻入了森深雪的头颅。   痛苦在这一刻无比强烈,森深雪蓦然一震,脑中一片嗡鸣。   [怎么会……这样?]   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样?]   真的太突然了。   [为什么……喂!沢田纲吉!醒醒啊!]   明明就在今天上午,他们还在说笑着讨论“以后”。   [快醒过来啊!!]   ……   [遭受致命威胁,启动紧急脱离程序。]   [紧急脱离中……]   ……   这一刻——   在沢田纲吉倒下的这短短瞬间,时间仿佛被诡异拉长。   明明外界响起了无数闹哄哄的声音,但森深雪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明明无数情绪一同涌上心头,但森深雪的脑袋里却一片空白,说不出半句话来。   恍惚间,像是在某个生与死的间隙里,森深雪“看”到了沢田纲吉。   他就像是光一样,在她的身前凝聚,向她露出温柔笑容。   “阿雪,到底还是让你看到了啊……真是有些丢脸了,本来不想让你看到的……但我舍不得你啊。”   “虽然我总是希望我在你心中是一个可靠的男人,总是跟个笨蛋一样向你强调我不是需要你照顾的小鬼,总是喜欢在你面前逞强,总是告诉自己,你迟早会走的……但我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样快……”   “阿雪,我需要你,这句话是真的——我真的非常需要你,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需要你。”   “我总是以为未来还有很远、时间还有很多、缘分还有很长……但……”   他走了过来,轻轻拥抱着她。   “从今往后,请原谅我吧……那个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幼稚的我……”   “我很抱歉最后才告诉你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阿雪,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一意孤行,不该让你那时候离开时露出那样的表情……对不起,我应该早早跟你道歉的,应该更早一些告诉你你的存在对我有多么重要……但我总是开不了口……”   “阿雪,对于你,我总是开不了口……”   森深雪脑中一片空白。   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道歉?   无数曾被森深雪忽视的可怕线索在这一刻勾连起来,化作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但森深雪不敢深想。   她无法去想。   “所以下次再见的时候,请原谅那个年轻的我吧。”   “因为在阿雪你面前,我从来都只是个笨蛋而已啊。”   光影骤散。   缘分在这一刻走到尽头。   ……   [紧急脱离成功。]   [任务者成功脱离世界。]   ……   无尽的黑暗中,森深雪越来越清醒,对过往的一段段回忆越来越清晰。   她想到了沢田纲吉若无其事地说“我可以考虑要不要被你骗到”的样子,想到了自己告诉沢田纲吉自己“失忆”后那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想到了沢田纲吉一遍遍说着他生命中那个重要的“她”、一遍遍说着自己不应该跟“她”吵架,但在问起为什么不去道歉时,他却说“因为一些更复杂的原因”时的表情。   ……她想到了许多许多自己从前从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与线索。   ——我真的非常非常需要你。   她想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请再陪我走过最后一段路吧。   ……   [喂!人工智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只是稍微有所猜测,直到才刚刚彻底证实——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事吗?我本来是无法联系上你的,但在我将某个关于“时间”的数据倒过来读取时,我却找到了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这意味着你的时间与这个世界的时间,其实是相逆的。]   [……]   [也意味着你第一次见到的沢田纲吉,是沢田纲吉最后一次见到你。]   ·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呈现在森深雪眼前的,是繁荣明亮的橱窗和人来人往的街道。   过去那两个月里她所经历的一切,在她的世界里好像都只是一瞬间的梦幻泡影。   但森深雪的头却越来越痛,呼吸越来越艰难,就好像那颗来自白兰子弹不但钻过她的头颅,还击中了她的心脏。   ——可这不应该。   她的本体明明没有任何伤势……她明明不应该如此痛苦……   明明……   明明这一切……   都不该是这样的。   森深雪面色惨白,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第34章 撞坏脑袋的精神小伙   当安室透了解到了森深雪在街上因未知缘故的“轻微脑震荡”突发性昏迷后, 他调出了街道监控,却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准备等森深雪醒来后再问具体情况。   不过在此期间, 安室透也没有放松警惕, 而是在守住森深雪所在这间病房的同时, 开始深入调查森深雪的背景资料。   森深雪, 或者说西娜尔, 是两个多月前被琴酒突然接到组织里的, 一进入组织就获得了称号, 然后一直被琴酒带在身边教导, 而直到一个月前,安室透才第一次正式见到她。   那时候,安室透看到的森深雪,是个外表甜美、性格温顺, 甚至称得上听话乖巧的孩子。再加上安室透所了解到的情况是,这个刚成年的孩子其实本该是普通人,但因为有对极不上心也不负责任的垃圾父母的缘故, 导致她从小就跟家人走散, 辗转流落国外,直到被组织的人发现其身份的端倪后、认为大有可为, 于是才在组织的人员诱导下误入歧途,加入组织。   这样的一个外表又乖又甜、还有着这样坎坷身世的孩子, 自然给安室透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影响,甚至一度对其沦落酒厂而痛心疾首, 想要进行挽救, 好避免这个一无所知被各方利用的孩子在酒厂中泥足深陷。   但……   怎么说呢。   每当安室透对这个孩子生出惋惜怜悯之情时, 这盏一点都不省油的灯就会用实力告诉他, 什么叫自作多情——所谓的“甜美乖巧”也好,看起来的“泥足深陷”也好,似乎都只是外人强行赋予森深雪的肤浅印象。   因为就在数天前,安室透第一次与西娜尔和琴酒三人同行时,这对师徒发生了一段令安室透印象深刻的对话:   琴酒:“西娜尔,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背叛者,或者卧底,你会怎么做?”   西娜尔毫不犹豫:“我不喜欢在杀人以外的事情上动脑。”   那一刻,琴酒对其露出了难得带着赞赏的笑容。   而安室透也深深看着森深雪,看着这个用最甜美的笑容漫不经心地说出最残酷话语的少女,心中生出了深深忌惮。   从那一天起,安室透就隐约察觉,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天生恶魔!   之后,非常意外的,西娜尔的指导者从琴酒辗转变成了安室透。   而安室透也在与西娜尔这些天的相处中,对西娜尔的看法逐渐从“或许还能被拯救的孩子”变成了“心思深沉不怀好意的阴谋家”。   于是,在这个阴谋家突遭暗算的时候,安室透出于未雨绸缪的心思,展开了对这个少女阴谋家的身世调查——   酒厂到底看中了西娜尔身世的哪一处可谋求之处,才将西娜尔带入了组织?   西娜尔的身世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组织到底想要利用西娜尔来做什么?!   说起来,西娜尔久居欧美,但却是中日混血,最后又是在去横滨的路上被贝尔摩德截下,带回酒厂……等等?怎么又是横滨??   安室透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   但还没等他深想,身旁的病床处就响起了细微动静。   安室透目光一凛,看了过去。   而在他的视线尽头,森深雪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陷在纯白的枕头里,黑色的发丝散落一旁,越发显得她柔弱无助。   安室透心中微动,刚要搭话,就见这位柔弱无助的少女面色骤变,一个鲤鱼打挺。   “白兰杰索你个王八蛋!”   柔弱少女愤怒的话语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我日你先人!!”   安室透:“……”   安室透:“…………”   安室透清了清嗓子,向森深雪昭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但安室透没想到的是,森深雪愣了愣后,虽然终于转头看他,可她目光中满是茫然迷惑。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安室透:?!   森深雪眉头一皱:“黑皮大胸——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老妈子红A?!”森深雪困惑扶额,“但是……不对啊,我也没有开英灵召唤啊……而且你发色也不对……所以,其实你就是遵从我召唤而来的旧剑?!”   安室透看了看森深雪,陷入了微妙沉默。   虽然听医生说,在受到脑震荡后,病人可能会有些许后遗症……但这后遗症也太大了吧?!!   连人跟游戏都分不清了?!   还是说这家伙是装的?   刚这样想着,安室透又听到森深雪嘀嘀咕咕的声音。   “不对,不对……不是旧剑……我好像有点印象……这个人好像经常跟一个银发拽男走一块儿。”   安室透:不,并没有经常走一块儿,不过银发拽男这个绰号可以,琴酒一定爱听。   “……那个人是——是——”片刻的卡壳后,森深雪恍然大悟,“对了!银发拽男,这不就是萨菲罗斯吗?!”   森深雪惊讶的脸转向安室透:“所以你就是克劳德了?克劳德,你不是小白脸吗?怎么晒这么黑了?!”   安室透:“………………”   安室透转头就给森深雪的前监护人发了一条消息。   【西娜尔撞坏了脑袋,速归。】   ·   折腾了半天后,森深雪终于从目瞪口呆的系统处得知了面前这人既不叫红A也不是克劳德而是名为安室透的真相。   但面对系统的指责,森深雪表示非常冤枉。   [这能怪我吗?我一共才在这个世界待了两个月,但中途就穿越了四个异世界!这么折腾下来,我怎么记得谁谁谁是谁谁谁啊?!]   别说安室透了,森深雪连琴酒身边的那个狗腿子都忘了叫啥了。   系统表示非常无奈:[行了,你总是有理由,你自己看要怎么收场吧。这里好歹算是你的第二世界,在你正式复活前,你都要生活在这里——可能是几年,可能是几十年,你也稍微上点心经营一下吧!]   森深雪非常淡定:[没事。俗话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当安室透为森深雪办完了出院手续后,森深雪冷静地遵从了自己“因脑震荡暂时记忆混乱”的人设,对安室透说:“多谢你了,克劳德。”   安室透:“……是安室。”   “好的,安室德。”   安室透:“……”   这小鬼故意的吗??   ……   安室透向森深雪反复询问,问她记不记得她突然昏迷的事和理由,但森深雪都是摇头,说不记得。   安室透又问道:“那你醒来叫的那个名字是谁?”   森深雪心脏微顿:“什么名字?”   安室透审视着森深雪的表情:“白兰杰索。”   森深雪缓缓松了口气。   她没有回避安室透的审视,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真假掺半地说道:“哦,他啊——刚刚我梦到他对着我开了一枪,就在这里。”森深雪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委委屈屈,“好疼啊,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提前干掉他!”   安室透看着森深雪光洁得一点淤青都没有的额头:“……”   这小鬼胡说八道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为了保险起见,安室透并没有将出院后的森深雪送回她原本居住的公寓,而是将森深雪带回了自己的事务所——这个事务所只是个空壳,什么都没有,非常适合临时安置森深雪这样的人。   而森深雪时隔近三月,重回事务所时,早已经不记得这个只来过几次的事务所长什么样了,于是她好奇走了两圈,四下打量,探头探脑,一副对此地又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这副样子落在安室透眼里,也让安室透越发确定了森深雪脑袋被撞坏的事实。   “安室先生。”脑袋被撞坏的家伙好奇发言,“我今天就是住在这里吗?跟你一起?那我们这算是同居吗?”   安室透:“……”   小小年纪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我不住事务所。”安室透言简意赅,“琴酒很快会来带你走,所以你只需要在事务所暂住两天就行。这个地段有点偏僻,如果你入住后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记得——”   本来安室透是想说遇到事记得打电话给他,不要擅自出手,徒惹麻烦。   但没想森深雪一脸了解地点头,接道:“明白!有困难,找警察嘛!我一键拨号设置的就是110,绝对没问题的!”说着,森深雪还向安室透比划了一个拇指,露出精神小伙的笑容。   安室透:“……”   系统:[……]   所以说你一个不法分子到底是怎么有脸天天打110的?   哦,对了,她失忆了……不对啊!她没失忆的时候也在天天打110啊!   甚至还她还备受警方欢迎!   甚至还离谱地得到了名侦探森深雪的名头!   这一刻,安室透的心情分外复杂——   分明这个西娜尔天天都在diss泥轰政府和社会治安,明明这个家伙言行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但她却又似乎对警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并一直脚踏实地地在做真正对社会有益的事。   这真是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虽然西娜尔是酒厂中得到称号的正式成员,但她既没有配过枪,也没有真正杀过人;虽然她满口都是阴谋论,交上来的报告让安室透看了都心肌梗塞,但她却在真正地做着一些便于民众、便于警方的事。   所以这个西娜尔——这个森深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到底是天生的恶魔?   还是藏在恶魔外皮之下的……别的什么?   安室透有些忍不住了,趁着对方脑袋撞坏晕乎乎的时间,试探发问:“森小姐,你这段时间好像跟警方走得很近?你是如何看待警察的?”   “警察?”正在翻报纸架的森深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挺好的啊,我小时候的理想职业就是警察呢。”   ·   当天晚上,森深雪在事务所的里间打了个地铺,拉开窗帘,睡在一地的月色与灯色中,再一次打开了自己的卡牌库,看向了最后那张牌。   而这一次,那张曾经无法被读取的卡牌,终于在森深雪面前露出全貌。   -   [卡牌:沢田纲吉(全解锁·可使用)]   [能力:全解锁(请自行探索)]   [可加载度:100%]   [可加载时间:永久]   -   [喂,人工智障,我问你……为什么有些人物卡的加载时间是永久?理子的卡也是……这家伙也是……]   [两个可能。]   [……]   [第一个可能是卡牌人物全心全意地信任你,授权你使用TA的所有能力,第二个可能是——]   [算了你不用说了。]   森深雪翻了个身,将毯子拉高,遮住下巴,只留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凝望窗外的那轮圆月。 第35章 妇女之友   第二天, 森深雪惯例早起。   她躺在地铺上发了会儿呆后,起身去洗漱间。   到了洗漱间后,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森深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别人的事务所里借助, 但出乎意料的是, 洗漱间里竟然并没有缺什么, 各种一次性用品一应齐全。   森深雪呆了呆, 想到昨天安室透半路下车从便利店带回车上的大包小包, 终于明白这位前辈都做了什么准备。   “这真的不是红A吗?”森深雪挠挠头, “这种看起来冷酷不好相处但其实意外会照顾人的老妈子属性……这可真是……”   真是太迷人了!   贤惠的男人谁不喜欢啊!   但可惜——   森深雪叹了口气, 神色无比遗憾:“但可惜,这位前辈是位大反派。”   “虽然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什么的,但如果他是正方的话,跟他谈个刺激高能的小恋爱也挺不错的, 奈何大家都是反派……”   “反派还想着谈恋爱,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是算了吧……”   系统:[……]   那不然呢?你还想谈点什么样的“刺激高能”的恋爱?   这可是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生活的世界, 不要过分放飞自我了啊!   像是听到了系统几乎喷薄而出的吐槽, 森深雪笑道:“开玩笑的。谈恋爱这种事,伤心伤神, 麻烦死了,倒不如省下这点时间多来几局游戏……而且像我这种自我而麻烦的恶劣人类, 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讨厌我的人?哪怕他再像红A也不行啊!”   [说到这个……]系统犹豫了一下,[你或许可以查看一下你现今所遇人物持有的好感度。]   “咦?”   ·   之后, 等时间差不多到九点的时候, 事务所门外响起了克制的敲门声。   森深雪本以为是波本找来了, 毕竟从她刚刚查看的好感度上来看, 这瓶酒不知道为什么、在什么时候,竟对她的负面恶感全部清空,变成了非常中立的“0”!   0,这真的是非常中立而克制的好感度了,毕竟就算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也会有3到4分的初次印象。   所以从逻辑上来说,将好感度压到这么克制的波本,肯定会再对她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观察,而观察的最好时机就在琴酒来接她离开前的这几天。因此森深雪合理推断,波本这两天一定会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过来探望她一次,并跟她谈一些比较重要的话题。   而恰好,森深雪也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她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这位对她抱着深深警惕的前辈上司终于放下成见,正视她其实是个真善美小可爱的事实?   难道说是被她敬业的打工人精神感动了?   森深雪一时没有想明白,只好奇去开门,准备迎接答案。   但出乎意料的是,九点来找森深雪的并不是波本。   ……   森深雪打开门,看着门外姿态优雅的贵妇人,愣了愣。   “您好,请问您是?”   贵妇人目光越过森深雪,在事务所里扫了一圈,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但并没有找到,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安室先生不在事务所吗?哦,对了,你是?”   森深雪脸色顿时微妙起来。   “我是安室先生的助手,现在暂住事务所内,帮忙处理一些杂务之类的。安室先生他则住在事务所外,独自进行调查任务,我也不太清楚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森深雪努力用什么都没发现的礼貌语调回答这位贵妇人的问题,“您是想要在我们事务所发布什么委托吗?”   森深雪本以为见不到安室透的贵妇人肯定会选择掉头离开,但没想她稍作犹豫后,竟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养的猫,雪子,它今天早上跑掉了,所以我想过来委托你们帮忙找一找雪子……”   森深雪:“……”   您还真的是有备而来的啊?!   不,咱们说个正经的:您家跑掉的那只咪子,它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十分钟后,礼貌送别这位贵妇人的森深雪回到书桌前,神色微妙地看着上头的唯一一张委托单,暗自怀疑这是不是这间批皮事务所接到的第一个单子。   但很快的,森深雪就没工夫思考这种事了。   因为第二个敲门的人很快来了。   “你好,请问是安室侦探事务所吗?”   森深雪扬声道:“来了!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咦?你是——安室先生他不在吗?”   “……???”   “就是昨天在便利店里买了很多东西的那位安室先生呀!听说他是这间事务所的主人,所以我来找……咳咳……所以我是来发布委托的。”   “……”   于是,又数分钟后,第二个委托单放在书桌上,依然是找猫的。   森深雪:“……”   惨,猫,惨!   ……   到了下午三点,当森深雪面对面前的一大摞委托单,怀疑这片小区的猫是不是全都离家出走了。   但到了这时候,安室透依然没有来联系她,一副按兵不动、很沉得住气的反派BOSS的模样。   森深雪:很好,前辈不愧是前辈,无论是反派气场也好还是中老年妇女之友的气场也好,都开得太足啦!!   之后,森深雪又耐心等到了五点半,见安室透真的没有在今天来找她的意思,便将桌上的猫咪照片拍下来存手机里,然后离开事务所,出门找猫。   [不过说来也奇怪。]森深雪在玄关换鞋时,疑惑地向系统发问,[那些人明明是来找波本的,没找到后应该离开才对,怎么反而顺水推舟让我接下委托了?]   搞得她这个打工人都不好意思划水摸鱼了,大晚上的还要出门找猫,免得那些被迫逃跑的可怜咪子们受到人类的惊吓。   系统也很无奈:[大概跟你现在加载的卡有关吧。]   [……欸?]   [你不会以为中老年妇女之友只有你上司吧?]   [……]   阿纲,不愧是你。   离开事务所后,森深雪租了一辆车,凭借自己优秀的观察力和动物的亲和感,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各个迷路的咪子,把它们统统撸一遍后,塞进各位饲主早已准备的箱子里,放在后驾驶座上,准备一口气干掉今天的订单。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车辆越来越靠近米花博物馆的方向,森深雪就听到某个词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铃木家……黑暗星辰……”   “米花博物馆……怪盗……”   “怪盗1412……”   “警察……怪盗……”   “毛利侦探……怪盗……”   “怪盗……”   怪盗怪盗。   全都是怪盗。   好像这里的每个人每句话都离不开怪盗。   森深雪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将车停靠路边,落下车窗,询问附近最近的一位小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姐像是早就等人来问她了,森深雪才一搭话,她就十分兴奋地告诉森深雪,说某位多年销声匿迹的怪盗最近重新出山,并且盯上了铃木家的宝石黑暗星辰,发来预告函说将要盗取。   而为了对抗这位怪盗,铃木家选择将宝石放在了米花博物馆保管,同时请来了大量的警察以及最近名声鹊起的毛利小五郎,想要趁此时机抓到这个怪盗!   ——世纪大战,一触即发!   “所以你觉得哪一边会赢?!”小姐姐这样兴奋地向森深雪发问。   哪一边?   不是,那个,作为一位光荣的纳税人,大家不是应该对怪盗这样的人物深恶痛绝吗?   森深雪默默合拢自己的下巴,向小姐姐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说的好有意思哦!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想听你继续说下去,不过我接下来还有工作,我先走了,谢谢你的解惑,再见!”   糊弄人,糊弄魂,糊弄都是人上人。   森深雪礼貌微笑后,脚踩油门,唰一下从街头离开了。   森深雪的想法非常简单:这年头,哪有什么人气怪盗不怪盗的。   明明在名侦探柯南里,人气最高的怪盗的也只有基德一个而已,这个什么“怪盗1412”,听都没听过啊!   想来肯定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贼而已,估计过两集就退场了。   既然如此,她干吗投入过多关注?   难道猫猫不够可爱吗?   这样想着,森深雪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笼子里的白色布偶。   说来也是离谱,像布偶这种典型的室内猫竟然都能“跑丢”,你们这些贵妇人未免对她上司的美色觊觎太深了吧?!   不要想太多啊小姐姐们!这位大帅哥可是反派啊!   心里嘀嘀咕咕的森深雪很快放下了这件事,顺着路边的各种小线索,一路向前。   不过——   “说来奇怪……为什么我总感觉头有点晕?心跳也稍稍有点快,就好像……今晚会发生什么不太平静的事?”   森深雪揉了揉眉心。   “错觉吗?”   开着上帝视角的系统对此无言以对。   宿主,说真的,你可以更相信传说中的超直感一些的。 第36章 贼喊捉贼   夜, 十一点三十二分。   正在跟最后一只咪子斗智斗勇的森深雪接到了波本的电话。   “森小姐,你现在好像不在事务所内?”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如果不是森深雪清清楚楚地看到波本的好感度已经提升到了0,她还真以为这位临时上司依然对她抱有敌视, “发生什么事了?”   森深雪心中感慨万千, 想着这位反派上司不愧是反派, 不但特别坐得住也特别端得住,话说做事真是半点痕迹都不露。   而在面上,森深雪则干脆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回答了:“今天我在前辈的事务所里接到了许多有钱人的委托,都是找猫的。我一直在前辈的事务所里借住也很不好意思,所以干脆出门帮忙找猫了——请放心,在找猫这件事上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最多再有一小时, 我就能抓住这最后一只狡猾的猫咪了!”   安室透:“……”   出于以往对森深雪的坏印象, 安室透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森深雪是不是在隐射什么,比如说猫和老鼠什么的。   但很快的, 安室透强行令自己放下这些成见,用尽量中肯的角度去看待这位脑袋撞坏的家伙。   “你没必要做这些事。”安室透沉声说,“先回来。袭击你的人的身份还没查清,你应该自己多加注意才是。”   事务所说到底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是无数个身份套娃之一,没必要这么上心。甚至可以说,如果当时在事务所内的人是安室透的话,他压根就不会接下这种乱七八糟的委托。   而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 一个女孩子, 而且是撞坏脑袋的女孩子, 而且是长得漂亮撞坏脑袋还疑似遭到不明人士威胁的女孩子, 一个人大半夜在街头晃悠实在非常不安全。   所以于情于理, 安室透都不该放森深雪一个人半夜十二点了还在街上找猫。   回去?现在?   森深雪听着电话,一个头两个大,感到自己就像是在推塔前一秒时被猪队友召唤回泉水的暴躁玩家。   安室先生,你知不知道玩家的好胜心都是很强的?她都跟那只咪子掰头到这个地步了,一个追一个逃,缠缠绵绵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就要搞定它了——结果你竟然让她现在放弃??   呵,你觉得可能吗?   森深雪敲了敲手机的麦克风,然后又用力晃了晃。   “喂?安室先生?喂?还在吗?”森深雪的声音震惊,“这里信号怎么这么差?我竟然什么都听不到了?喂?安室先生?!!”   安室透:“?!”   森深雪像是自言自语道:“真可惜,明明刚刚信号还不错的,可在我听完安室先生的吩咐前,咦?它怎么连电量都突然没了?原来如此,果然还是手机的问题吧?!好的,明天我就去换个新手机!”   安室透:“……”   说完,森深雪干净利落地挂电话,再把手机调成静音,决定不管接下来临时上司打多少个夺命连环call,她都一定要跟这只逃家俏猫咪掰头到底!   呵,区区咪子,想要战胜她这个人类?!   不可能的!   这边,森深雪对自己的应答满意点头,油门一踩,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而另一头,安室透则对着挂断的手机,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他果断再度拨打森深雪的号码,然而那头给他留下的只有长久的忙音。   安室透:“……”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人还在市中心呢,你信号说断就断?   还推锅给手机?   你手机是组织标配,大部分配件都是顶级的OK?   你拿到手没两个月就收不到信号接不到电话?你觉得他会信吗??   连借口都找的这么烂,这敷衍的态度是不是太明显了?!   这一刻,安室透简直要被森深雪的操作给气笑了。   他咬牙切齿地坐上车,打开趁森深雪昏迷那一段时间装上的手机定位,决定跟这个态度过于嚣张的后辈硬杠到底!   就让他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吧——什么叫前辈永远都是前辈!   ·   十二点十六分。   森深雪已经不知不觉开车到了杯户市立大饭店前。   当到达这里后,森深雪感到自己头好像越发晕了。   冥冥之中,森深雪心中生出一股强烈预感,告诉她这里有什么很麻烦的事即将发生,催促她赶紧离开,但森深雪恍惚了一瞬后,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预感甩出了脑袋。   “奇怪……今天一整天都好奇怪……”森深雪捂住自己的脑袋,“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可恶,我可不是什么直觉系动物啊!”猜题从来不对,彩票从来不中,预感从来不准,简而言之就是非常唯物的一生,“早在N年前我就放弃靠直觉过活了,为什么今天却……可恶!”   森深雪拍拍自己的头,用力甩开那些干扰自己判断的乱七八糟的预感。   然而下车没走两步,她再度抬头,下意识向某个方向望去。   ——那个人不对!   森深雪呆了呆,伸手拍拍脑袋,像是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拍出去。   而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的确从森深雪脑袋里消失了。   可当森深雪再度准备向前时,她的头又不受控制地转向了市立大饭店楼下一侧的阴影中。   ——那里有人。   再一次的,有声音这样说。   森深雪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一屁股又坐回车内。   [喂喂喂!快起来!出大事了!!]森深雪狂敲系统,[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吧?!我今天一天脑袋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这种预感那种预兆的,这都是些什么啊?我这是要向超自然生物进化了吗??]   系统非常淡定:[你忘了你加持的人物卡了吗?]   [……咦?]   [沢田纲吉算得上六边形战士。二十四岁的他有着在生死中千锤百炼出来的战斗经验与条件反射,与此同时,他还有着遗传自血脉的大空火焰和超直感,并将一切都锤炼到了巅峰。简而言之,他虽然是首领,但也是一等一的战士,你现在使用着巅峰期全解锁的沢田纲吉人物卡,就像是游戏新人玩满级号,会出现各种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森深雪顿了顿,[哪怕是像我这样靠逻辑才能活下去的生物,也是可以相信他的直觉的吗?]   [对。]系统干脆应下,[超直感是非常少见并且难得的能力,在许多连逻辑都无法相信的地方,你依然可以选择相信超直感。]   [是吗……]森深雪意味不明地说着。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起头来,透过车窗看了看四周,目光在附近的车流处、阴影处、以及市立大饭店的顶楼部分流连:[所以刚刚我感受到的一切,其实都是来自超直感的提示?现在出现在附近的车流,并不是普通的车流,里头坐着的也不是普通人,那边酒店下的阴影中,的确有许多不正常的人在埋伏,并且这一切的麻烦都指向了酒店……酒店天台?]   系统:[……]   森深雪:[从刚刚我就注意到了,这些人的腰间都有点鼓,想来不是配备了枪就是配备了统一的通讯器。能在明面上这样大面积大范围有组织有纪律地活动,想来应该是泥轰官方,所以我合理推测,这些人应该是警察之类的人物。而刚刚,我一直听到怪盗1412,并且下意识有点在意,再配合这一地的警察来看,这一切的真相其实是——怪盗1412准备在这里出手盗取,而警方识破阴谋提前包围犯罪地点,我则是那个无辜闯入的路人?]   系统:[……]   一个连题干都不知道的人,竟然直接得出了答案??   逻辑与直觉的结合恐怖如斯!   森深雪没听到系统的回答,知道自己大概率是猜对了。   她哼了一声,嘀咕了句“麻烦”后,就想脚踩油门,先溜再说。   可下一刻,森深雪看到路边绿化带里一道白影一闪而逝。   森深雪眼睛一亮:“雪子!”   对!没错的!   绿化带里的那道白影,一定就是那个跟她斗智斗勇了一晚上的咪子!   森深雪精神一震,在路边把车一停,关上车门就向绿化带冲去。   不过跑到半路,森深雪突然跟一个迎面走来的年轻男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由于一直开着满级大号的卡的缘故,森深雪只是肩膀晃了晃,就在原地站稳了。   但迎面走来的年轻人却比较惨了,被森深雪撞得倒头栽倒在地,甚至还差点滚了一圈,颜面尽失。   森深雪:!!   年轻人:??   森深雪一惊,连忙不好意思地上前将这个男人扶起:“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看路……咦……”   森深雪愣了愣:不对。   这不对。   无论是她也好沢田纲吉也好,都不是那种会轻易被人撞到、或是轻易撞到别人的人。   所以——   森深雪心中蓦然生出强烈违和感,下意识看向面前年轻人的脸。   而她越看,越觉得面前撞到的这个年轻人肤色僵硬,看似细腻的表情也有非常微妙的异常感。   “你的脸……真的是你的脸吗?”森深雪声音有些冷了,反手扣住这个男人的手,“你很不对劲,每一个地方都不对劲——你是谁?你为什么想要撞倒我?你有什么目的?!”   面前的年轻人眼中露出震惊神色,也不知道是在震惊自己竟然轻易被看穿目的,还是轻易被看穿易容。   他有技巧地开始扭开自己的手腕,想要挣脱森深雪的束缚,但俗话说一力降十会,森深雪这会儿单手拎起他整个人都没问题,更别说是抓住他了。   年轻人很快知道事不可为。   眼看森深雪的手就要扒下他的易容,年轻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抬高了声音:   “中森警官!这里!在这里!!我找到怪盗基德了!!”   森深雪:“……”   森深雪:?! 第37章 滤镜达人   在全然意外的地方听到了叫人全然意想不到的名字, 森深雪有那么片刻陷入了茫然——   什么?   什么怪盗基德?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怪盗基德?   而且说到怪盗,现在蹦跶的怪盗难道不是叫“怪盗1412”吗?   但下一瞬间,某位警官过分火爆的回应打断了森深雪的思绪。   “什么?!怪盗基德?!”   森深雪东侧数十米外某辆车的车门蓦然打开, 一个穿着便衣的警官跳了出来, 火辣辣的眼神瞬间在森深雪和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 而后在森深雪身上快速定格。   “上!抓住他!!”   森深雪:?   下一刻,无数便衣警察从四周出现,向森深雪蜂拥而来,目光闪烁着看到肉一样的兴奋,如同丧尸围城。   “怪盗基德你跑不了了!”   “怪盗基德束手就擒吧!!”   森深雪:?!   森深雪:不是,怎么随便来个人扯着嗓子喊一声怪盗基德,你们就会相信并且瞬间暴露自己啊?!!你们泥轰警察的业务水平怎么回事啊?!!   就在森深雪被这一幕深深震惊的时候, 对面, 那年轻人已经趁此时机挣脱森深雪的束缚,转身就溜了。   电光石火间, 森深雪来不及思考太多,抱着“被抓也不能是我一个被抓”“要走大家一块儿走”的感人淳朴念头,踏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肩膀。   年轻人有点慌张, 似乎是对森深雪那令人吃惊的腕力印象深刻,但他慌而不乱,在森深雪摸到他肩膀的瞬间侧身一矮,来了个金蝉脱壳, 留衣不留人。   嘶啦——   一声刺耳声响, 年轻人最外头那件衬衣轻而易举地被森深雪撕开了, 露出了里头的同款衬衣?   森深雪:??!!   大兄弟你衬衣还穿两套的?你开服装店的??   趁着森深雪懵逼之际, 年轻人手如蝴蝶翩飞, 以惊人的速度用那两块破布片在森深雪双手打了个结。   死结。   森深雪:“……”   靠!   这家伙好狗啊!   同道中人啊!!   森深雪看着手上被衣服片牢牢绑死的双手,眉头微挑。   这一刻,在这种头上被稳稳扣下一口黑锅,附近无数便衣警察闻声而来,但自己的双手却又被牢牢捆住的时刻,森深雪竟笑出声来。   “所以,你就是怪盗基德了?”   森深雪向惊疑不定的年轻人笑了起来。   “你很有意思哦,不过想要利用我可没这么简单。”森深雪笑容越甜,语气越飘,“真想看到你哭的样子呢。”   年轻人:?!   下一刻,森深雪身上仿佛点燃了常人无法看见的火焰,而后在年轻人震惊惊恐的注视下,她带着甜美的笑容,双手一振,将手上那足以捆住两百斤彪形大汉的死结生生挣开!   嘶啦——   布料化作碎片,飞了漫天。   年轻人目瞪口呆,瞬间回神后满头大汗,转身就跑。   森深雪冷笑一声,口中发出了反派的标准名言。   “跑吧,跑吧——你越跑,我越兴奋。”   年轻人:???   这位小姐姐,您什么毛病啊???   放过他吧!!   年轻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跑得脚打后脑勺。   但没跑两步,年轻人就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叫他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要躲开!!   年轻人想也不想,往身旁一扑一滚。   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实在非常正确,因为下一刻,一只拳头就与他擦肩而过,正中他方才脚下的水泥路面。   轰!   大地碎裂,令人牙酸的裂痕蔓延。   只是这一下,一个目测直径绝不小于五米的凹坑成型!   年轻人:O_o   便衣警察:o_O   妈呀!   这是从哪里溜达过来的战神??   徒手破水泥您真的还是人吗?!!   有那么一瞬间,那群冲过来的便衣警察都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就连一遇到怪盗基德的事件就容易昏头的中森警官也有瞬间面容扭曲:怪盗基德……那个总是变魔术的小贼,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吗?是不是有点不对?   而作为被“徒手战神”直接针对的黑羽快斗,此刻更是瑟瑟发抖。   眼看森深雪那不怀好意的目光飘到了他身上,黑羽快斗几乎要忍不住抱紧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了。   呜,怎么会这样,明明应该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而已啊QAQ   而就在这时,耳麦内寺井的声音响起。   【还有最后一分钟了,少爷!】   黑羽快斗精神一震。   可以了!   就是现在!!   这一刻,黑羽快斗再不掩饰身份,又撕下了一套伪装外衣后,直接弹出飞行包,瞬间冲向天空,在半空展开属于他怪盗基德的洁白披风,轻飘飘落在杯户市立大饭店的天台上。   ——怪盗基德,闪亮登场!   “什么?原来他才是怪盗基德!”   “快!快上去抓住他!”   “直升机呢?怪盗基德出现了!快过来!!”   原本乱哄哄从四面八方向森深雪涌来的便衣警察,只是短短一愣后,又乱哄哄涌向了酒店天台。   这一刻,马路上,徒留森深雪独自站在原地。   “怪盗基德……”   森深雪仰头看着天上那抹逼格满满的白影,露出饶有兴味的笑。   “哈,这家伙,很有意思嘛!”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是去抓猫,结果遇上了一个奇怪的人,你拉住他后,却反被他诬陷为怪盗基德,然后周围的便衣警察都冲出来想要抓你,直到真正的怪盗基德现身后,你才洗脱嫌疑?”   “是这样的,安室先生。”   “既然如此,你现在出现在警局的理由是什么?”   凌晨一点,来到警局捞人的安室透一脸忍耐地捏了捏眉心。   森深雪乖巧坐着,向安室透露出一个羞涩笑容。   一旁的警员小小声道:“是因为……破坏公物……”   安室透:“?!”   安室透有些木然地接过警员递来的资料,翻到某张照片。   而在照片上,某条马路中央阻碍通行的一个大坑醒目非常。   安室透:“……”   安室透有点儿懵了,看向森深雪:“这是……你造成的?”   森深雪挂着营业性的羞涩笑容。   警员小小声代替森深雪回答:“是的。”   安室透有些想不通:“怎么做到的?”   明明森深雪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啊!   森深雪:微笑.jpg   警员声音越来越小了:“拳头,砸的。”   安室透:……   安室透:???   安室透:!!!   安室透看着毫发无伤的森深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一刻,生活在科学世界观下的安室透,第一次被迫刷新了关于人类的极限认知。   ……   数分钟后,木然刷卡赔偿的安室透,把森深雪提出了警局。   其实,由于这本就是一起乌龙事件的缘故,森深雪并不需要全赔,而只需要出一小部分钱意思意思一下就好。如果不是森深雪这次出门什么都没带,她甚至都不需要把临时监护人安室透叫来。   不过出了警局后,森深雪依然有那么一点点小愧疚,小小声对安室透说:“安室先生,你的卡号多少,要不我回去后把钱转给你吧?”   反正钱也不多,攒了两个月工资的她也出的起。   安室透瞥了她一眼:“不用,能报销。”   “……欸?!”   组织竟然还能报销这个的??   森深雪眼睛一亮,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安室透说:“而且比起这种小事,你难道不应该更向我解释一下吗?关于今晚的怪盗基德?”   在警局里,安室透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森深雪那一拳头砸出的大坑上,一阵的恍恍惚惚,对怪盗基德的事也只听了个大概,这会儿正是从当事人身上了解真相的机会——   当然,回头他会让风见也给他发一份资料相互印证。   森深雪哦了一声,并没有隐瞒除了系统与人物卡之外的相关事物,平铺直叙地将今晚与怪盗基德的莫名冲突说了一遍。   安室透越听越眉头越紧,心中问题也越多:“你是说,他主动撞向你?为什么?他的目标中难道有你?”   “不知道。我之前从来不认识他,也没听过他。”森深雪诚实摇头。   安室透知道森深雪没有说谎。   因为森深雪向来诚实,甚至诚实到了令人惊讶的地步——除了在某些小事上充满恶趣味,喜欢胡说八道之外,她从不会因此耽误重要的事。   于是安室透继续问了下去:“那你为什么要抓他?”   “因为我发现他的脸不太对,应该不是他真正的脸。”森深雪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虽然那张脸看起来真的很逼真,但他的骨相与脸型、体型都不太对得上,甚至衣服都很有问题,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安室透心念一动,看森深雪的目光顿时微妙了起来:“骨相与脸型体型对不上?你怎么知道他的骨相?”   “直觉和逻辑推理呀!”森深雪自然而然地说着,“他扮演的是一个成年男性,身高1.8m,年纪25以上,那么正常体重应该在130~150斤的范围内,鉴于他扮演的是警察,肌肉量比普通人稍高,所以体重可再适当提升一些。但事实上,在他撞到我后,从我感受到的冲击和他的反应却可以推断出,他骨架较大,男性,可并未定型,虽跟成年人差不多高大,整体体重却要轻上许多,大概在100~120斤之间——这么大的骨架却这样轻,想来是还在成长中,青少年,跟他外表的年纪完全对不上嘛!我会怀疑也是很正常的啦!”   安室透:“……”   不,一般的正常人绝不会在跟人撞一下后就想到这么多!   不如说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这种事!   安室透说:“那之后你怎么会来警局?按理来说,当时大家都去追怪盗基德了,应该没人注意到你才对。”   “其实是我主动来的。”森深雪解释道,“虽然那些警察太笨了,敌人吼一嗓子就认错敌人还暴露自己,业务水准堪忧……”   安室透:“……”来了来了,熟悉的diss它来了!   “但我作为体制外的人,在打斗过程中不小心砸坏公共设施、给别人造成麻烦也是事实,所以还是需要适当赔偿的。”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适当,如果赔偿金太高的话,她也是会跑的,毕竟酒厂成员的底薪也不算非常高,她还什么业务都没开展的呢,平时也没提成拿,可不是什么有钱人!   但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森深雪只是想要适当赔偿而已,没想到意外得知了“报销”这种利器……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以后一定多多报销!   安室透不懂森深雪的小心思。   安室透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打架后主动来警局赔偿公共损失的年轻人!   而且还是组织成员!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森深雪其实是个本性纯良的好孩子啊,否则一般人怎么可能想到这种事?!   既然如此,这孩子的父母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抛弃了这样天赋出众又本性善良的孩子,以致于她被组织截下,最终误入歧途?   太不负责任了吧?!   安室透越想越痛心,越想脑洞越大。   这一刻,他似乎第一次明白了森深雪身上那些掺杂着纯善与纯恶的矛盾之处究竟从何而来——   森深雪对于警察的信任和对公共制度的守序与服从(虽然不包括泥轰),是因为她天性本善,下意识不愿伤害他人,甚至还会主动赔偿公共损失;而她对个人性命的极端漠视以及某些过于黑深残的发言,则是因为她被父母抛弃,从小浪迹天涯混迹社会的她,早已习惯了对他人的漠视与冷酷。   于是,在这种下意识的善的本性、与下意识的恶的习惯里,森深雪身上的一切才会显得这样矛盾,不合常理,格格不入。   ——所以说来说去,森深雪其实还是个好孩子啊!   一切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全都是她那对垃圾父母的错!   取下了一块滤镜的安室透,此刻显然又带上了另一块滤镜。   于是很快的,森深雪发现,面前这位前辈上司在听完她的赔偿理论后,神色变得十分复杂,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目光看了她一眼,情绪非常充沛。   森深雪:??   冷不丁的,安室透开口道:“森小姐,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森深雪:“……欸??”   咱俩刚刚讨论的是这个话题吗? 第38章 身份线开启【加更   关于父母的话题, 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好像安室透只是顺口提了一嘴。   于是森深雪在回到事务所后倒头睡下, 直到第二天早上马不停蹄将猫猫全都送回家后, 这才想起这一茬。   [对了,你给我安排的那张身份卡……会预设父母吗?]森深雪本来从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因为一来,森深雪此刻使用的身体与自己上一世没什么区别, 感觉上就像是身穿, 所以森深雪也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父母跟着一块儿穿越的问题;二来,谁会思考玩家的家庭情况啊?   作为游戏玩家,不都是默认无父无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但直到安室透提出问题, 森深雪这才恍然想起, 自己虽然像是身穿, 但其实不是, 并且她还在系统处抽过身份卡、是以一个有迹可循的人类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的。   既然是人类, 那肯定有父母。   而既然有父母,那……系统到底给她编了什么身份?!   森深雪好奇起来。   [你第一张抽到的身份卡是黑方, 是数据自动生成的。不过为了不影响你之后的阵营卡选择, 你是默认对身份背景一无所知的人,所以你现在继续保持一无所知就可以了。]   系统的回答非常官方,让森深雪眯了眯眼:[这么心虚可不像你,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帽子扣到头上了, 系统当然要竭力澄清:[不, 绝不可能!宿主抽到的所有身份卡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数据的自动生成, 暗示本系统偷偷搞暗箱操作这种事, 完全是在侮辱本系统的统格!]   森深雪若有所思:[所以说我的第一张身份卡真的有问题?可是我明明记得自己抽到的是个流浪者牌啊。]   流浪者牌:你是一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人(原始资产 0), 多年来辗转各国流浪(语言天赋 7), 见识了不少异国风情也见识了不少人心险恶(风险规避 5),为了养活自己学习了一身不大不小的本领(小偷小摸 10)。你过去的生活碌碌无为、乏善可陈,一切都充满了灰暗。这样的生活本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你突然被组织的某位大人物看中、吸纳入组织……你想,这或许能成为你新人生的开始。   这样的一张关于身份设定的卡牌,森深雪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同时也当然没什么关于“原主”的记忆——说实话,“原主”是否真的存在还很难说——所以在被接入酒厂并得到不错的待遇后,森深雪想到的最多关于身份的问题,也只是自己可能是酒厂BOSS的某个远房亲戚而已。   系统回答:[身份牌不至于有问题,但你现在使用的身体的确有血缘意义上的父母。]   [还真有父母啊?!]森深雪惊讶。   系统吐槽道:[你这话就有意思了,哪个活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算是克隆人也是有血缘意义上的父母啊!别忘了,你真正的身体还躺在重症室里!]   [行吧……那我的‘父母’呢?]森深雪皱眉问道,[别告诉我打工人还要负责解决身份牌带来的家庭伦理问题?!你们这么搞我就有意见了啊,这不行的啊,带身份和家庭伦理关系的是另一个价,得加钱!]   [冷静点,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只是一个身份拓展包而已!]系统说到这里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你的身份有点像是贴牌——贴牌你明白的吧?]   所谓的贴牌,就是代加工,是把事实上由小厂家B生产出来的产品,贴上大厂家A的牌子上市售卖。而又因为大厂家A真的授权过小厂家B的缘故,不明就里的外行人也都只以为这件产品真的是出自大厂家A。   如同现在的森深雪。   系统解释:[为了让你的身份有迹可循以及可持续发展,在你的身份处理上,我们套用了一个比较受任务者欢迎的人设——跟某些重要剧情人物扯上了关系,并进行了合理处理,让你的身份背景更加打动人心。]   森深雪:[噫!]   [不过因为有任务者表示对这种攀亲带故的关系并不感冒,对,就像你现在这样,甚至还有任务者因身份卡的影响在日后的任务中出现了艰难的阵营立场选择问题,所以在这之后,所有任务者虽然都会安排各自的合理身份,但都被划入了隐藏线路,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开启的,甚至连相应剧情的发生点与剧情线都会一同隐藏起来,令它们的存在就像是异世界一样,没有人会主动想起它们的存在。]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临时上司可是问起这件事了,他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吧?]森深雪皱着眉头,心情显然不太愉快,[你可别让我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里,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应付这种事了!社恐讨厌人际关系,请系统你牢牢记住这一点。]总而言之,开身份包,可以,但得加钱!   系统无言以对:特么都这会儿了你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社恐?你说你是社交牛逼症它都信啊!   系统无奈说:[放心,只要你不去横滨,你的身份线永远不会开启,别人永远只是猜测,跟你没关系的。]   [什么?]这一刻,森深雪惊呆了,简直以为系统在故意搞她,[你开玩笑吗?不去横滨?!今晚我就要去横滨啊!]   [什么?!]系统也惊呆了,简直以为森深雪在故意搞它,[你没事去横滨干嘛?!]   [当然是因为有事啊!]森深雪不满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念出了昨晚怪盗基德留在杯户市立大饭店天台上的真正预告函,[你看,昨晚上那小子是这么说的——*月*日,我会到由横滨出发的莎莉贝丝皇后号上,拿取真正的‘黑暗星辰’——他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不去?!]   系统:[……但这件事其实压根跟你没关系吧!]   森深雪不高兴道:[谁说跟我没关系?他昨晚就摆了我一道,我不搞回去那能行吗?!还是说你想要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两权相害取其轻,你不是不想开身份线吗?而且怪盗基德以后还会出现的,你没必要去横滨堵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系统语重心长。   森深雪一脸冷酷:[我是小人。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系统沉默片刻,用倔强的语气宁死不屈:[……总之,如果你自己主动开启身份线并因此陷入麻烦的话,我们是不会加钱的!]   森深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如果我是被动开启了身份线的话,还真的能加钱?切,早知道不问了。]   系统抓狂:[总之你是不可能了!我已经看穿你的险恶用心了!你别想讹钱!!]   森深雪啧了一声,有些遗憾的样子。   系统顿了顿,又说道:[而且你也没有邀请函吧,你去了也没用啊!]   森深雪摇摇头,笑着说了一声“傻蛋”,便戴上帽子,回到自己原本的公寓信箱处,如同预知一般从信箱里摸出了一封来自铃木家的邀请函。   [看,邀请函这不就来了!]   森深雪手指轻动,邀请函便在她指间旋转飞舞,如同轻蝶。   系统傻眼了。   森深雪揶揄道:[不会吧?你不会忘了吧?!]   [现在的我,可是小有名气的名侦探森深雪啊!]   ·   当天下午,森深雪租了一辆敞篷车,偷溜出上司安室透的视线,立志要从怪盗基德处找回场子。   她穿着一套方便活动的黑色西装,外头套了一件酒厂标配的黑色长风衣,坐着车顶大开的黑色敞篷车,一手按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一路大笑着开车去往了横滨港的方向。   [你知道吗,我看电影的时候,一直觉得这种生活其实也挺帅的!]   不管是一边打工一边穷游世界的女文青,还是性感帅气的女飞贼,又或者是坚毅不屈的战地记者——在某些幻想和做梦的时候,森深雪也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这样的人。   [但我还是太懒了,打工也好,旅游也好,盗窃也好,记者也好,都太麻烦了,还不如在家打游戏……而且,我可是一个好人啊!我从来不做那种违法乱纪的事!唔,对的,至少十岁以后没有过了。]森深雪轻弹烟灰,摘下自己的帽子,随手扔在副驾座,任由狂风吹乱自己的短发,[但没想到人死后,倒是有这样的一番机遇,让我成为我想象过的人……不法组织?杀手?怪盗?哈,真有意思!]   系统倒不像森深雪这样兴奋,而是在为宿主过于放飞自我的行为忧心忡忡。   [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昨天回到事务所的时候,波本还再三叮嘱你不要再出门了。]系统说。   森深雪对此满不在乎:[没关系,他很好说话的,只要琴酒不知道就行了……算了,琴酒知道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要杀我。]而且杀不杀得了还难说呢。   系统:[……]   所以这就叫做蹬鼻子上脸对吧?   果然,这位宿主在各方势力人物底线上极限蹦迪的水平向来很可以的。   [你真的确定你要去?]系统最后垂死挣扎,试图让这个柯学世界保留它最后一分科学的自留地,[你要知道,当你一进入横滨,就代表你的身世线正式开启了——但你不是讨厌麻烦,讨厌混乱的人际关系吗?]   [对,我是讨厌,但那又怎么样?]森深雪漫不经心地笑,[我讨厌复杂的人际关系,不代表我不懂得处理这些关系;我讨厌玩游戏还要动脑子,但这不代表我不懂得动脑子……我讨厌很多很多的东西,可是这都只是单纯因为我讨厌,而不是因为我不擅长处理,你明白吗?]   [所以?]   [所以,如果麻烦真的要来找我,那就让它们尽管来吧。]森深雪在风中笑出声来,[我还真想看看,我的这段人生,到底还能遇上哪些有意思的事。] 第39章 禽兽住口!   开车去往横滨港的路很快走完。   大约在三十分钟后, 森深雪就来到了横滨这座城市。   然而令她倍感微妙的是,随着她越靠近横滨港,这座城市给她的虚幻感就越强。   [这座城市, 简直就像是一个倒影……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横滨就在眼前与脚下,明明四周的人也全是鲜活的,但森深雪就是感到她与这个世界隔了一层浅浅的、但极难突破的屏障。   ——这个横滨, 简直就像是一个单独的异世界!   见到这样的横滨, 系统反而松了口气:[看来是你的身份拓展包自带的平行世界跟主世界的相性度不高,所以才一直没能成功融合进来吧……也好,你现在虽然拿着满级卡, 但综合战斗力可不高, 贸然开启身份线还是很容易遭受致命威胁的。]   森深雪好奇伸手, 轻轻触摸那一层好像从不存在又好像无所不在的屏障:[现在这个地方是什么状态?]   系统:[量子叠加态。简单来说, 这是薛定谔的猫。]   森深雪点点头, 明白了。   横滨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盒子,它一直存在, 并且所有人都知道它存在。横滨的一切事物与发展都符合客观规律, 并不是独立在外的,然而在观测人打开这个盒子前,它却又如同不存在,因为谁也不知道此刻的横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森深雪转而问道:[那为什么这个世界跟主世界的相性度不高?]   [很多原因。]系统解释起来, [比如说平行世界与主世界的重要逻辑线不合、世界线发生偏差无法融入、能力系统无法兼容, 等等, 都会拖慢世界融合的速度。]   [这一次是什么理由?]   系统查询了一下, 老实念出了身份包自带异世界无法融入主世界的理由:[由于异世界的世界主线遭到未知理由的拖累、预计十年内无法成功完成, 因此当前两个世界的融合度为15%, 预计融合完成的时间为7年零8个月。]   [啧,还要七年?!真没意思。]森深雪啧了一声,对这个暂时无法抵达的横滨再没了兴趣,油门一踩,直奔港口。   但在后台,系统盯着查询结果,越琢磨越感到不妙——   已知条件一,以横滨为主线的平行世界为某著名漫画而衍生的平行世界,而此平行世界(暂名世界α)受到了干扰,主线迟迟无法展开,因此两条世界线无法成功融合。   已知条件二,宿主森深雪曾去过此著名漫画的某平行世界之一(暂名世界β),并搞出了一点小乱子,虽未干扰主线轨迹,但的确拖累了主线进度。   求问:世界上的事到底特么有没有这么巧???   不会吧不会吧?   这两个世界……不会真的是同一个吧??   首领太宰治,诗人中原中也,被打压的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和蔼的孤儿院院长森鸥外……未来宿主要面对的不会是这些吧??   系统抱头,陷入了莫名惊恐之中。   另一头,森深雪无惊无险地来到了横滨。   不好在路过某栋黑楼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森深雪好像看到某个长得十分眼熟的家伙一闪而逝——   熟悉的身高,熟悉的橙发,熟悉的俊秀面容,以及不太熟悉的嚣张黑外套。   森深雪愣了愣,想要回头去看,然而那个像幻影一样出现的人却又像是幻影一样消失了。   [系统,你看到了吗?那个人?]森深雪近乎新奇地打开自己的卡牌库,取下那张名为“中原中也”的卡牌,看着牌面上的美少年,反复打量,[是不是他?刚刚那个人,一定就是他吧?!]   系统心情微妙,话语沉痛:[对……就是他……]   森深雪开心笑了起来:[哇,这么说来,这个异世界可真有意思……真让我期待啊!]   系统:[……呵。]   期待?   不,你麻烦大了,宿主。   可千万别叫那个心黑手狠的首领知道,当年瞎比比搞崩了他一个干部心态的人就是你!   ·   成功到达横滨港,登上莎莉贝丝皇后号后,森深雪感到无时无刻不在抵触她的那层隔膜消失了,脚下的世界也变得真实起来。   她松了口气,递出邀请函,并在走进舱内的时候领到了一个首饰盒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森深雪把玩着手上的小盒子,好奇张嘴,然后发现刚刚的声音并不是来自自己,而是来自一位中年大叔。   森深雪愣了愣,好奇回头,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名侦探,某位熟悉的女高中生,然后目光下落,跟某个小学生的死鱼眼对上。   “哇!小朋友,竟然是你呀?”   森深雪下意识向这位惨遭变小的名侦探露出笑来,但落在柯南眼里,这无疑是来自恶魔的微笑。   柯南毛骨悚然,下意识要跑,但他转身的速度却比不上森深雪开口的速度。   “看到小朋友你还留在地球,姐姐很欣慰哦!”森深雪掩唇一笑,“怎么样?一段时间不见,小朋友有学会更严谨了一些吗?”   柯南:可恶,她又嘲笑我QAQ   事实上,经过上一次森深雪在鬼屋监牢中的戏弄,柯南都快要对黑衣人脱敏了。   想来也是。   这年头,穿黑西装黑风衣的人多了去了,除了组织的人之外,泥轰本地的黑.道高层也是常穿,甚至就连某些二逼青年,也常常穿这么一套出来装逼——比如说森深雪。   所以在这之后,当柯南再在路上遇到黑衣人时,他已经可以冷静区分对待了,甚至还懂得了一点明哲保身的道理,理智避免了自己再遇到某些魔鬼的无耻戏弄——比如说森深雪。   然而,尽管森深雪给柯南留下了这样深刻的“童年”阴影,叫柯南对这个女魔鬼避之不及,但叫他抓狂的是,在之后的各个案件里,他屡屡却遇上这个女魔鬼,甚至还有许多次败在女魔鬼天马行空的推理手段下!   很多时候,当名侦探还在为了搜集线索东奔西跑的时候,这个女魔鬼就已经不紧不慢地跟各个嫌疑人谈话,套出了他们各自的破绽,毫不犹豫地指出了凶手的姓名与其犯案手法,并成功令他们成功俯首认罪,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半小时,速度快得简直就像是玄学!   当第一个案子是这样时,名侦探满心狐疑,还以为这个女魔鬼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毕竟话疗就能破案的话,还要名侦探做什么?找个心理医生往这里一放不就行了?   而当第二个案子是这样时,名侦探心里已经稍稍出现了一点动摇: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靠话疗就能破案的侦探吗?   是,从类型上来说,的确有一种侦探叫做安乐椅侦探,是只需要听着、看着命案的线索,就能凭借推理指出真凶的神探。但就算是安乐椅侦探,也是需要线索的啊!   而这位森深雪,她真的就只是靠对话而已!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名侦探这一刻有点儿怀疑人生,但他依然坚信科学,是唯物主义战士。   可到了第三个案子时,事情就越来越离谱了——   那次是外交官死亡案件,与变小的名侦探同台竞技的除了森深雪之外,还有来自关西的名侦探服部平次。   那一回,名侦探心里憋着一口气,要跟另外两位名侦探一决高下。   然而森深雪这次更绝了,在看到受害人倒下的那一瞬间,就讶异看向外交官的妻子。   “请将您钥匙圈里的毒针拿出来吧,这位夫人。”那时候,森深雪这样说着,“对于普通人来说,您的举动也好、您丈夫的动作也好,或许都是极具迷惑性的,可我的眼睛却不会被这些东西瞒过去……我已经看到了所有,请认罪吧。”   普通人柯南&普通人服部平次:“……”   就离谱!   这推理大家开没开始跑呢,你怎么就一个人到达终点了?   真就是离离原上谱。   于是,从此以后,骄傲的名侦探不得不低头承认,这个女魔鬼真的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虽然女魔鬼性格恶劣至极,且毫无大人自觉,致力要成为小朋友的一代童年阴影,但她天马行空的推理能力和敏锐到可怕的观察能力,的确是有想成为名侦探的他还需多加学习的地方。   ——但总有一天,他会赢过她的!   名侦探柯南雄赳赳气昂昂,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然而,就在他对这位敌人表示钦佩,并转头专心提高自己的侦探能力、好在未来真正一决高下的时候,这个恶魔竟然转身偷了他的家?!   听听这个女恶魔都在对他的小兰说什么??   “……小兰,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学生时代本来就是读书的时候,为什么你要将这样宝贵的时光拿出来谈恋爱而不是拿出来刻苦研读、提高自己、拓展自己的未来呢?”   柯南:?!   “……小兰,你有看中哪个大学吗?需要我给你一点建议吗?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是个大学毕业了的人哦!而且啊,让我来告诉你吧,事业是女人最好的春.药,等你成为职场女强人后,你身上会散发出比‘认真’更‘成功’的魅力,到时候那个老是让你等的傻蛋,也只能追在你身后恳求你的垂怜了——小兰,你就不想给那笨蛋一点教训吗??”   柯南:=口=   “……小兰,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家伙,我现在也不是在劝你分手。我只是在告诉你,与其站在原地等待男人回头来看你,不如走在他的前面,让他永远仰望着你、追逐着你。你不要成为守候的星星,你要成为那个让人追逐的太阳!而只有到了这种时候,那个人才永远不敢像现在这样让你苦苦等待。”   柯南:Σ( ° △°|||)︴   “……所以小兰,让我们暂时放下那个大猪蹄子吧。现在翻开你的书,让我们丢开恋爱,开始学习,走向如同太阳一样光辉灿烂的未来吧!”   柯南:!!   住口!你这个禽兽!   亏他还曾经将你当作前辈,结果你竟然对小兰——   放开他的小兰!! 第40章 煽风点火乐子人【二更   为了这件“诱拐小兰”的事, 柯南往后一直都不太待见森深雪,见到她就绕着道走,并且非常严肃地在她与小兰之间严防死守, 就怕自己这边还没打败黑衣组织呢,结果小兰先跑了……可恶的女魔鬼Q^Q   不过小朋友不待见有什么用呢?作为“大人”的毛利兰依然跟森深雪走得很近, 聊得开心愉快。   于是这会儿, 在见到森深雪竟也登上了莎莉贝丝皇后号时, 毛利兰好笑地拍了拍柯南小朋友的肩膀, 告诉他“阿雪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要对阿雪姐姐礼貌”后,就向森深雪走来。   柯南:╭(╯^╰)╮   “阿雪,你来了呀!”毛利兰向森深雪露出笑来, 开开心心说道, “园子之前告诉我她家一定会给你发邀请函的, 但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看信箱, 不过现在你真的过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觉得可能会在这里见到小兰才来的哦!”森深雪微微一笑,瞎话张口就来, “所以,是小兰的思念将我召唤来的呢!”   柯南:呵, 老渣男了。小兰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女人!!   毛利兰掩唇, 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我的确很想阿雪呢。”   柯南:???   森深雪抬了抬帽檐:“那还等什么, 我们赶快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吧,反正现在还早,怪盗基德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过来。”   毛利兰点点头:“说来也是, 那我们去那边的休息室吧, 那边人很少的, 方便谈话……我有好多话想对阿雪你说呢。”   柯南:Σ( ° △°|||)︴   不,不是,等等!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柯南震惊失语。   眼看两位大美人就要相携而去,他一个激灵,虎扑抱住毛利兰小腿,再抬头时就是泪眼汪汪了。   “小兰姐姐,不要丢下我啦!我也要去嘛!!”   这一刻,柯南为了自己心爱的小兰,为了自己未来的媳妇,跺脚晃头,拿出了毕生的卖萌之力。   “我要去嘛我要去嘛我要去嘛!!”   喀嚓——   快门声冷不丁响起。   柯南身形一僵,再回头时果然见到了笑盈盈举着手机的森深雪。   柯南:“……”   森深雪向柯南眨了眨眼:“小朋友果然还是要有小朋友的样子才可爱嘛!天天一副少年老成的脸可不会招小姑娘喜欢!看,你刚刚就很可爱呢!”   说着,森深雪手腕一转,将刚刚抓拍的照片展示给了柯南和毛利兰看。   只见屏幕里定格的照片上,某个原本总是老气横秋的小鬼头,此刻竟然面颊泛红,眼中含泪,抱着毛利兰小腿时委委屈屈的,像是被主人踹了一脚的勾勾,可怜可爱得叫人心都化了。   柯南:“……”   柯南倒吸一口凉气,原地起跳,一把抢过手机,一顿操作猛如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击,三下五除二就删掉了这张自己人生中绝无仅有的黑历史,哪怕下一刻就被震惊的毛利兰在脑袋上敲出一个包来也再所不惜!   “柯南!你怎么能随便抢阿雪姐姐的手机?!”   但——   “没关系哦,小兰。”   柯南听到那个笑眯眯的女恶魔这样说着。   “照片这种东西,我可是都存了云备份的呢!”   柯南:?!   如遭雷亟.jpg   紧接着,拿回手机的森深雪从云文档里调出刚刚的照片,再次展示给了柯南和毛利兰看。   甚至这个女恶魔一点都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笑眯眯地问毛利兰:“小兰,这张照片真的很可爱呢,要发给你吗?”   毛利兰沉默一秒,诚实地拿出手机。   柯南:“……”   小兰,小兰你怎么了?你不爱我了吗?!!   柯南心如死灰,背景秋风萧瑟。   森深雪对着这个大受打击的可怜孩子又拍了两张照片,统统存入一个“名侦探黑历史”的文件夹,并在三个不同的云盘保存好后,这才大发慈悲地问道:“小柯南现在还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吗?”   柯南含泪看她,含恨道:“去!”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是绝不会退缩的!   他是不可能将他纯洁的小兰交给这个心脏的魔鬼的!不可能!!   他一定要阻止这个恶魔带坏他的小兰!这是他毕生的使命!!   十分钟后,休息室内。   柯南瘫坐在沙发上,神色茫然且飘忽。   在他身后,森深雪和毛利兰头挨头坐在一块儿,一个讲一个听。   “……设一质点沿x轴运动时,其位置x是时间t的函数,x=f(x),求质点在t0的瞬时速度……”   “……设函数y=f(x)在点x0的某一邻域内有定义,当自变量x在x0处有增量……”   “……导数是差商的极限,前面我们有了左、右极限的概念,现在我们可以给出左、右导数的概念……”   “……BALABALABALA……”   “……@#¥#¥%#%&&%*%&*(&*¥%¥%@¥%……”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这就是他付出毕生卖萌之力与黑历史也要阻止的东西吗?   柯南:累了,毁灭吧。   一个小时后,铃木财团60周年纪念海上派对终于要开始了。   柯南扶墙而出,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从身体里飘走了。   他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这个魔鬼了。   但在他身后,毛利兰半点没有体会到他崩溃的心情,对着森深雪连连道谢。   “真是太麻烦你了,阿雪。”毛利兰十分感激地说着,“这个概念我在学校怎么都学不明白,但是刚刚你一说我就明白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啊,对了!这个周末我们一家会去伊豆公主大饭店,听说那边的私人海滩现在的气候特别舒服,阿雪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吧?好不好?”   森深雪迟疑了一下:“这个啊……”   “拜托啦拜托啦!”毛利兰像是撒娇般地摇摇森深雪的手,十六岁的她在森深雪面前真的就像是个妹妹一样可爱,“跟我去玩嘛,阿雪!”   森深雪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去吧,我总是没办法拒绝小兰的请求的,谁叫我这么喜欢小兰呢!”   柯南:呸,渣女!   毛利兰开怀笑着:“我也喜欢阿雪呢!”   柯南:呜Q^Q   ·   当晚,随着派对的开启,众人这才从铃木夫人口中得知今晚别出心裁的余兴活动——五百余名受邀嘉宾登船时拿到的小盒子里,装着的是无数“黑暗星辰”的赝品,而真正的“黑暗星辰”则只有一颗,并且也只有铃木夫人才知道她将真品交给了谁。   铃木夫人邀请众嘉宾将宝石别在胸前,而后悍然向怪盗基德发出了挑战:如果你真的想要盗取黑暗星辰,那就先从这五百多赝品之中找到真正的黑暗星辰吧!   当派对上众人都为了铃木夫人的奇思妙想而纷纷赞叹时,森深雪却是无声后退,跟上了一个悄然退场的人。   那人身材胖墩墩的,面目和蔼,赫然是铃木财团的会长。然而此刻,他的脚步却快极了,在人流中穿梭时有着远超寻常的敏捷度,哪怕是开着满级卡的森深雪,在不惊动别人的前提下,也很难跟上这家伙。   “呵,果然是当贼的,真有一套呢!”   森深雪对这家伙越发有兴趣了,在这人闪身躲入男厕所后也丝毫没有放弃的心思,想也不想地跟了进去。   系统:!!!   这一刻,森深雪摈弃了低俗的男女之别,带着独属于名侦探的凛然正气,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男厕所的门。   砰——   然而,此刻出现在森深雪面前的,只有马桶上的一套衣服与易容.面具。   至于那个藏在面具之下的家伙,则是如同魔术一样,化作风和雾,消失在了森深雪的面前。   “有意思。”森深雪脸上浮出兴味的笑来。   连超直感都能逃过的魔术吗?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就在森深雪理直气壮地打量男厕所的时候,一阵小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挤开森深雪,冲进厕所。   “跑了?!”柯南微微喘气,看着马桶上的全套易容设备,有点遗憾,又有点兴奋。   怪盗基德,呵,你果然来了!   接下来,我名侦探工藤新一就要摘下你目中无人的……的……   等等?!   是不是哪里不对?!   柯南花容失色,扭头看向身旁。   而果然,他没有看错——此刻跟他一块儿站在男厕所里的人,赫然是森深雪!   这一刻,柯南几乎冷汗都要下来了。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男厕所啊!!”柯南指着森深雪震惊大喊,“你,你,你——这可是男厕所啊!!!”   森深雪奇怪看了他一眼:“你不也在男厕所吗?”   柯南:“……”   这能一样吗?!!   不等柯南继续抓狂,森深雪就开口说道:“三秒钟。”   “……什么?”   森深雪道:“从他躲进厕所离开我的视线,到我打开厕所大门,一共只有三秒钟。”   柯南:“……”也就是说你甚至没有在“要不要进男厕所”这个问题上犹豫过对吗?   不不不,名侦探怎么能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不清!   柯南用力晃了晃头,把脑袋里的水摇了出去。   “阿雪姐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虚假的小学生此刻故作天真。   森深雪微微一笑:“我是在告诉你,这个魔术师有多么狡猾,狡猾到只要离开视线你就再也抓不住他。”   “欸?”   “加油吧,名侦探。”森深雪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虚假小学生的头,“可不要像输给我一样输给这位怪盗魔术师呀!”   “……”柯南干笑一声,“我不知道阿雪姐姐你在说什么啦,我只是一个小学生而已……”   “如果你赢了这个怪盗,我这个周末就会变得很忙,忙到没时间跟着你们一块儿去伊豆……”   “阿雪姐姐,请将这件事交给我吧!”柯南心中立即燃起熊熊战意,“我一定会抓住——咳,我一会儿跟就去新一哥哥求助,一定会抓住这个怪盗的!”   森·煽风点火乐子人·深雪,笑眯眯拍拍小侦探的头,愉快道:“很好,我很期待你们的决战哦!” 第41章 最烦装逼的人   当晚, 被激起了熊熊战意的柯南在整个宴会场里辗转腾挪,左右漂移,哪哪儿都能见到他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森深雪相信, 如果战意这种东西也能够发声的话,那么此刻众警员的身后可能是小鼓, 但柯南的背后一定已经吹起了唢呐。   “咳咳……”   森深雪忍笑移开目光, 走向甲板, 准备将这场掰头暂时交给侦探与怪盗, 自己则去外头透透风。   而直到森深雪彻底离开宴会厅后, 伪装成毛利兰模样的黑羽快斗才从转角处走出。   “她已经到甲板上了吗?”   “是的少爷。接下来等船舱里混乱起来后,她应该不会有机会及时赶回的。”   “那就好。”   黑羽快斗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是真的怕了森深雪了——这种直觉超强, 武力超高, 有事没事先揍一顿再说的家伙, 完全就是自诩魔术师的他的克星啊!   而且听说她还是名侦探?   这种不动脑子的直肠子到底怎么当名侦探的啊?!   算了不管了, 总之,这家伙实在难搞,以后最好避免碰面。   “接下来我的动作一定要快。”   “要在那个女妖怪赶回来之前搞定才行!”   想着昨天晚上在马路上一个拳头一个坑的女妖怪森深雪, 黑羽快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笑容都不自然了起来。   于是他也没有注意到, 此刻一旁的某个虚假小学生, 正抬头盯着他, 眼镜边框上泛起了怀疑的光。   ·   到达甲板后,森深雪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翻上栏杆, 坐在那危险而窄小的地方, 悠悠然晃着腿, 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好戏开场。   但就在此刻,森深雪口袋里的手机蓦然震动了起来。   森深雪一愣。   这世界上,知道她号码的人不多,其中一半还都在这船上,想来不会没事干打电话给她,所以如今会打电话找她的只有一种人——“同事”。   可能不是很友好的那种“同事”。   想到这里,森深雪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森深雪微微皱眉,平静接通电话,紧接着,那边熟悉的声音冰冷响起。   “为什么你会在横滨?”琴酒的声音很冷,好像只要森深雪表现出半点不对,他就要一枪崩了她,“我好像叮嘱过你,你需要留在米花跟随波本进行训练就够了。你现在私自逃跑,难道是想要背叛组织吗?!”   琴酒的反应不同寻常,杀气也格外强烈,不像是对待一个偷溜摸鱼的同事,而像是对待一个离背叛只有一步之遥的垃圾。   但这样的反应,却让森深雪彻底确定了某些东西。   森深雪无声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某些人的异想天开。   可她传到话筒另一边的话语,却只剩天真的困惑:“什么私自逃跑?这难道不是前辈交给我的任务吗?”   那边的琴酒顿了顿:“你说波本?什么任务?”   森深雪道:“波本前辈说,现在的我看不出有什么擅长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训练我才好,所以决定先让我自由发挥一段时间。于是就在这段时间里,我四处逛了逛,发现我好像还挺适合当侦探的!前辈你看——我才来到米花町半个多月,就是小有名气的名侦探了,甚至连铃木这样的大财团都主动向我发了邀请函,请我来到莎莉贝丝皇后号协助警方捉住想要盗取黑暗星辰的怪盗基德……所以前辈,这是不是就是我的天赋所在?”   琴酒:???   侦探?   你?   侦探?!!   就离谱!!!   “等着。”   留下这句话后,琴酒当机立断挂了电话,似乎是去查森深雪这些天的动向去了。   之后,很快的,船舱内隐隐传来了骚动,连在走廊上巡逻的警员都陆续向船舱内冲了过去。   甲板上百无聊赖等待着的森深雪眼前一亮:发生什么了?怪盗基德出场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侦探与怪盗的掰头开始了?!!   森深雪乐子人之魂疯狂燃烧,想要冲进船舱亲眼看看这场好戏,然而琴酒的命令与威胁却让她不得不在冰冷的海风中继续等待。   “啧,好烦啊!”   森深雪皱眉,心里开始对琴酒有点不高兴了。   “一点都没有私人界限、动不动在下班时间打电话过来让加班的上司真是烦死了……”   打工人也是有自己私人时间的!希望某些资本家的走狗心里有点逼数!   而且你自己爱表现爱加班就算了,凭什么拖着同事一起加班!昂?!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做内卷?!要卷你自己卷好伐,凭什么拖着同事一起卷?!   “所以,还是得想个办法让这家伙以后都管不到我头上才行……”   森深雪满含怨气地开始琢磨起来。   关于琴酒和波本,以前的森深雪还没注意,但在她从系统处了解了“身份拓展包”的事,并有“横滨”屡屡出场后,森深雪才终于发现,她的身份与立场在酒厂里其实是很微妙的,而琴酒与波本,说好听点是负责指导她的前辈,说直白点就是负责监视她的人。   监视,这对森深雪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森深雪的认知不同常人,她压根不在意隐私这种东西。   但她可以被监视,却不能被管束,所以酒厂里负责监视自己的人,绝不能是琴酒。   琴酒这位内卷王,过于警惕且管得太宽,她这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打电话过来一顿警告,实在很烦。   所以——   她要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地向波本前辈表达自己也想要成为酒厂薪水小偷的愿望,并成功将自己的“监护权”转移到摸鱼上司波本手上、跟他组成酒厂摸鱼人组合??   想谁来谁。   下一秒,森深雪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而这一次,来电显示不再是“未知来电”,而是“安室前辈”。   “喂,前辈,晚上——”   没等森深雪问候的话语说完,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安室透有些焦急的声音:“你现在在横滨?!”   森深雪迷惑:“对呀,怎么了?”   “你怎么去的?”   对于此事,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为了避免这小姑娘再闹腾出什么大事来,安室透已经偷偷给森深雪的卡挂了监控,如果发生了什么大笔转账支出时——比如说租车——则会将流水自动传到他的手机上。   然而森深雪的卡一直很安静,安室透忙起来也就没实时更新森深雪的定位。   可没想到就一个转头的工夫,这小姑娘竟然跑得更远了——你到底有没有正在被不明人士袭击的自觉啊?!!   森深雪:真没有。   森深雪笑呵呵道:“我当然是租车来的呀,前辈。不过因为这次是铃木财团邀请我来的,所以一应费用都由铃木财团提前跟邀请函一块儿寄给我了……不愧是大财团,做事真是妥贴呢,前辈你说是吧!”   安室透:“……”   可恶,失算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安室透沉声道:“现在你赶快回来,琴酒很快就回到日本了,如果他没在米花及时见到你,恐怕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不给好脸色算是轻的。   直接掏枪崩人都有可能!   虽然在没有BOSS的命令下,琴酒不可能做出直接干掉西娜尔的事,可是让西娜尔吃点苦头以后好乖乖听话,这个冷酷男人是一定做得出来的。   所以此刻,安室透的叮嘱其实已经无形偏向了森深雪的立场。   而森深雪也当然能够听出来。   森深雪心中感动,越发坚定了踹开内卷王,跟这位上司混的念头。   不过目前的“危机”还是得先糊弄过去。   “没关系哦,不用着急的,前辈。”森深雪声音轻快,像是一无所知的傻白甜,“他已经知道我在横滨了——事实上,他也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了我最近做的事后,他好像很震惊的样子,话说了一半就挂了,可能是去查什么东西了吧!”   “……什么?!”   “什么‘什么’啊?就是关于我名侦探森深雪的事啊!”森深雪唇边笑意加深,“哦,对了,他又打电话过来了,可能是查明白了吧。前辈等等哦,我先切个通话。”   “……”   森深雪动作利索地切了个通话,接通了琴酒的来电。   而电话那头,琴酒的声音似乎有些古怪。   “你是怎么想到要去当侦探的?”   “机缘巧合吧。”森深雪笑道,“那些警察太笨了,摆在面前的事都看不明白,我在旁边看着都很着急,忍不住说了几句,谁知道就这样破案了。而破了几个案子后,没几天我就成为名侦探了,之后又过了几天,连铃木这样的大财团都听过了我的名字,给我发了邀请函……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很惊讶很奇怪呢!唉,果然还是世事无常吧,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受欢迎!”   森深雪轻描淡写装的逼,闪到了琴酒的眼。   琴酒:玛德最烦装逼的人。 第42章 新的任务【二更   虽然森深雪又凡又装, 让琴酒下意识拳头硬了,但琴酒的调查的确就如同森深雪自己说的那样——   半个月内,“名侦探森深雪”的名头就已经势如破竹地传遍关东, 将那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名侦探工藤新一力压下去,俨然成为了侦探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无论是警方也好侦探也好犯人也好, 甚至媒体和民众也好, 大家都对森深雪不可思议的破案速度惊奇不已, 大加赞叹, 而许多名人财团也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 向森深雪递出了橄榄枝。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森深雪的确是“备受欢迎的名侦探”,也的确是人气爆棚的名人。   以致于BOSS在得知这一切后, 竟主动提出了改变森深雪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哪怕组织早已经为接下来的任务铺垫了许久。   “是我小看她了。”当时, 在琴酒为了这件事向BOSS请罪时, 那位大人却意味深长道,“或许,这次计划的中断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坏事。毕竟再详尽的计划, 也会留下让人怀疑的破绽,但唯有偶然——哪怕它再如何破绽百出, 也不会惹人怀疑。”   回想到这里, 琴酒忍不住替BOSS敲打了森深雪两句:“你的举动过于出格, 擅作主张,打乱了组织原本对你的安排,甚至惹来了那位大人的注视。”   森深雪声音有些紧张:“是, 是吗?那我……”   但森深雪知道接下来肯定还有“但是”。   “但是那位大人不计较你的失误, 反而愿意给你提供一个新的机会。”琴酒果然这样说了, “西娜尔,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归波本负责了。”   “是这样吗?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你就是组织摆在明面上的白子。你不需要做哪些黑暗里的事,但相应的,你要交好政要,为组织探听消息,必要时刻配合组织的行动,可当你是西娜尔的时候,不要以真容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明白了吗?!”   “这样啊……”   由暗转明吗?   这个决定倒真的有点出乎森深雪意料了。   不过转念一想,森深雪也能明白为什么。   酒厂是个不法组织,他们缺的从来不是黑暗中沾满血腥的黑子,而是有能力有影响力的白子。   而至于酒厂为什么会相信她、将她继续往光明下推又不担忧她脱离掌控,则是因为森深雪的致命把柄在他们手上——身世,以及身份。   森深雪敢跳反,他们就敢暴雷。   因此组织确信她绝不会脱离掌控。   “好的,我明白了。”森深雪一口应下,“感谢大人的信任,接下来我一定会更努力的!”   森深雪对这样的变动无所谓,反正都是找乐子。   只要不让她劳心劳力地当卧底,或者天天占用她下班时间,又或者克扣她的工资,她对自己做任何工作都能适应良好。   琴酒继续道:“现在,世界上只有我、伏特加、波本、贝尔摩德和BOSS五个人知道你就是西娜尔的事,而以后,知道这件事的人只会更少,不会更多。所以从现在起,你要忘掉关于组织和西娜尔的一切,成为真正的名侦探,站在阳光下,去谋取更多的名利、得到更多的权力——直到组织对你的下一次联系。”   “我明白了,那么到时候谁会负责联系我?还是谁都可以联系我?”森深雪问。   琴酒说道:“除了我之外,谁都不会联系你,除了背叛者。”   噫!   所以倒头来还是你这个内卷王负责盯她?   别了吧!   森深雪天真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会是安室前辈呢,毕竟我现在还住在安室前辈的事务所里呢!”   琴酒听出了话外之音:“你想让波本那家伙当你的联络人?”   森深雪干脆承认:“是啊,不行吗?”   “不行。”琴酒一口回绝。   “为什么呀!”森深雪难得顶撞他,为了以后不加班而努力奋斗着,“我现在还不到能开事务所的年龄,可如果我还想要持续扩大影响力的话,就需要一个正规的办公场地——既然如此,直接挂名在安室前辈事务所名下不是正好吗?”   琴酒觉得森深雪的理由的确说得通。   但这个真不行。   琴酒沉声道:“波本那家伙,是个神秘主义者。他独断专行,不是一个会考虑搭档的人。”   “……咦?”   等等?   怎么会是这个理由?   森深雪面色微妙起来。   琴酒说:“波本曾经是有过搭档的,也曾经有过直系下属,但他们都死了。从表面上看来,这些人的确全都是死于任务,但你知道他们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们不够听话。”这一刻,琴酒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警告,“对波本来说,他们与他意见相悖,也不够听话,所以最后他们全都在出任务的时候死了——西娜尔,你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我明白。”   森深雪明白。   这代表着琴酒这位内卷王,原来真的是在叮嘱她珍爱生命,远离波本。   森深雪对此简直震惊到模糊——   卷王你明明看起来比波本更危险啊!   而且你竟然还是这种会叮嘱小弟的人设吗?   森深雪在接下来的通话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没能在琴酒恨铁不成钢的叮嘱下把自己的联系人换成波本。   她挂掉电话,看着通讯记录里自动消失的“未知号码”,心里突然对琴酒生出了一米米愧疚:对不起琴酒,你把我当小弟殷殷叮嘱,告诉我要警惕美貌的神秘主义男妈妈,但我却还在背地里叫你卷王,叫你资本家的走狗……所以咱们这联系人真的不能换吗??   森深雪搞定了这位后,又等了一会儿。   这时候,舱内的混乱已经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各位警察的搜查。   森深雪也明白热闹是真的落幕了,于是也干脆没再回到舱内,等待安室透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后,安室透的电话果然来了。   不过他第一个问起的不是西娜尔的任务,而是前段时间的“不明袭击”。   “接下来我会将事务所挂到你的名下,从此以后,那就是你的事务所了。不过森小姐,你对前段时间的不明袭击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安室透问。   森深雪愣了愣:“没……但是事务所转到我的名下?那安室前辈你——”   “能报销。”安室透言简意赅。   森深雪立即回答:“好的没问题。”   空手套独栋,好耶!   安室透:“但我一直觉得你独自居住并不安全,毕竟前段时间的袭击者也没有找出半点痕迹。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男人依然坚持达成这个结果……森小姐,接下来这段日子,你或许可以抽时间思考一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森深雪:“……欸?!”   这一刻,森深雪难得目瞪口呆。   ——你们两个,这是说好的吗?   怎么每个人都打电话来叮嘱她对方不怀好意啊?   安室透:“那么就这样了。森小姐,日后你与我的关系,是向往成为侦探但没有天赋的事务所主人,在意外发现打工后辈的天赋后将事务所低价转让给的关系。我们以前见面的次数不多,并不相熟,只是能够说上几句话的普通前后辈的关系,请记住。”   “好的。”   “最后,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关于这几个月的一切——”他顿了顿,“你或许都可以再多思考一下。”   话语点到为止,有暗示,没有答案,似乎除了敌视琴酒之外,他没有任何倾向。之后,安室透就挂断了电话,一如琴酒说的那样,是个神秘主义者。   但森深雪把玩着手机,却在月色和海风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啊……可真有意思呢。”   森深雪点开通讯录,将“安室前辈”的头像从一个简单的黑色句号替换成了一只神秘的黑猫。   “期待下次再见哦,安室前辈。”   森深雪将手机放回口袋,就准备离开了。   但没走几步,森深雪就听到船身的另一侧似乎有不太寻常的水声。   这水声的动静太小了,在这艘豪华游轮航行时自带的噪音面前不值一提。   可对耳目灵敏的森深雪来说,这却像是黑夜里的灯笼,醒目至极。   森深雪怀着好奇,偷偷跟了过去,在人影稀少的侧舷甲板上探头一看:喝,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海里一顿狂游。   森深雪:“……噗!”   有些人,明面上是个拽得二五八万逼格满满高来高去无影无踪的怪盗。   背地里,却是会狂游50海里回家的苦逼打工人。   “没看上热闹,这也值回程票了。”   森深雪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咔咔一顿拍。   前头的某人似乎察觉到了森深雪,吓了一跳,沉进海里,也不知道潜去哪儿了。   而森深雪也并不在意,笑眯眯地打开云盘,将刚刚拍到的几张照片熟练上传。   新建文件夹。   【打开文件夹-怪盗的黑历史】   【是否保存刚刚上传的3张照片?】   【是】   顿了顿,在关闭云盘前,未雨绸缪的森深雪又利索地新建了另一个文件夹——   【前辈们的黑历史(待补充)】   系统:[……]   乐子人,乐子魂。   真有你的,宿主。   ·   当天晚上,在得知某位名侦探并没能将某位怪盗绳之以法后,森深雪啧啧有声,遗憾地表示了这周周末自己一定会跟小兰同行的事,并在得到小侦探一个幽怨的白眼球后,心情愉快地回到事务所。   ——从今天起,这个事务所就是她的啦!!   晋升有房一族,真是超开心的!   所以要不要趁机在阳台放个种植箱,种点小葱蒜苗什么的?   对了,还要将事务所内外打扫一遍,让它该正规的地方正规,该生活化的地方生活化。   安室前辈在离开事务所后,虽然没有落下任何一件私人物品在这里,但他添置的东西却也大多是一次性用品,不适合长久使用。   而办公区那边更是令人发指了,连打印纸都少,复印机也不知道多久没保养维护了,还有陈旧的冰箱,还有落后的办公电脑……等等,这些都是名侦探森深雪需要购置和替换的。   毕竟她名气大嘛。   总要搞点好东西撑场子。   反正组织全都报销。   ——看来明天的自己还有很多羊毛,不,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想象,森深雪甜蜜睡下了。   但没睡几小时,森深雪又被系统叫醒了。   [紧急任务出现了!]系统快速说,[干一票能让你休五年,但这是一次长期任务,危险程度很高,哪怕你有满级卡也有死亡风险……干不干?]   森深雪精神一振,瞬间忘了自己的起床气,一个鲤鱼打挺:[干!当然干!]   别说是“有死亡风险”了,这可是能休五年的任务啊!   森深雪问道:[这次什么任务?!]   系统也不废话,直接将卡牌抛到了森深雪的眼前。   森深雪取下这张模糊的卡牌,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黑色剪影。   森深雪心中咯噔一下——   等等,这个人好像是……   她目光下移,看向卡牌描述。   [狂怒的反叛者:或许我会成功,或许我会失败……无所谓,怎么样都好,这个让我再无法发自内心欢笑的世界,我已经再不想忍受下去了。] 第43章 重回人间   夏油杰, 十五岁,如同泥轰的绝大部分十五岁高中生那样,是一个怎么看都平平无奇的普通的家伙。   他有一对不好不坏的父母, 就读于一个不好不坏的高中,有一份不好不坏的成绩单, 以及一段不好不坏的人际关系。   如果没有出什么差错的话, 他的人生应当也会一直这样不好不坏地过下去, 读完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后, 找到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 娶一个不好不坏的妻子,最后按部就班地过完一段平凡的人生, 在亲人与友人的环绕下平静走向自己的人生终途……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的人生。   然而世上最不缺的,往往就是意外。   ·   那是一个普通的傍晚,普通的放学时间。   结束了社团活动的学校里,人影稀稀落落的,都走得差不多了,但夏油杰却还留在学校, 思考着社团的事。   老实说, 他对学校社团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太大兴趣,或者说他对世上绝大多数的事都没有太大兴趣, 甚至连学习都保持着一种不过于勉强自己也不会被人抛在身后太远的地方——往好一点的方向说, 他这是随遇而安, 往坏点说, 他这叫混日子。   有时候, 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等待着, 等待着某些不一样的东西降临他的人生,可事实上,降临他的人生的只有社团申请表。   “夏油同学,你是我们班上唯一还没有交社团申请登记表的人了,所以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在明天早上将申请表交给我,哪怕你填的是回家社都好,拜托了!”   “是吗,我们学校有回家社?”   “没有啊!”   “哦……”   “不要露出那么遗憾的表情啊!总之——夏油同学,今天请一定要填完它,拜托了!这是我毕生的请求!”   于是,就这样。   夏油杰在班长“毕生的请求”下,留在学校,看完了整个学校的社团活动后,也没想出自己该加入什么社团。   因为——   [都没什么意思。]   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想着。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夏油杰突然听到了脑海中响起的另一个声音。   [是啊,你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你想要的是不平凡的人生,你想要成为英雄——如同命运,如同使命,如同每一个传说的主角那样!]那个声音似乎带着了然戏谑的笑意,揶揄说着,[哈,男人啊,果然不管他是多少岁,脑袋里大多都会思考这种问题,让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嘻嘻,杰,让我来问一个问题吧:你假面骑士看到多少集了?]   夏油杰呼吸一滞,脸色一变,蓦然起身。   “谁?!!”   他环视四周。   然而此刻,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响。   夏日傍晚的凉风徐徐吹过,从半掩的窗户卷入,将夏油杰桌上的社团申请表吹得摇动不安,发出轻颤不安的哗哗声。   夏油杰久久没有看到第二个人,不安的心脏不由得极快地跳动着。   而当桌上那哗哗摇动的纸页声传入耳中后,更是将他本就糟糕的心跳搅得越发不稳。   “啧!”   夏油杰一把收起社团申请表,塞入书包,快步离开教室。   然而当他想要像以往那样抄近路回家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了。   [嘘——抬头,杰,可不能老是这样毛毛躁躁的。]那声音像是谆谆善诱的老师,又像是来自心底恶魔的引诱,[你忘了吗,有些东西是你需要避开的……看,它们现在就在前方等待着你。]   夏油杰脚步一顿,抬头去看。   而果然,在他的视线尽头、小巷的上方,一些险恶的气息在虚空中纠缠着,几乎化作实质性的线条,令人如同看到了扭曲的万花筒一样,几欲作呕。   夏油杰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甚至不能确定那究竟是真实还是他的幻觉……因为在过往的人生里,他并没有听过有第二个人看到这种东西。   哪怕是最信任他、也是他最信任的父母,在数次看不到他口中的“怪物”后,也对他投来了担忧怀疑的目光,于是在被他人认为是精神病前,夏油杰学会了视而不见和主动避让。   虽然有些时候,夏油杰感到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他认为他的人生好像不该如此,他的选择也不该趋于平凡,甚至很多时候他恍惚觉得自己就读的不该是这一所普通高中,而是别的什么……宗教学校?还是什么别的?不太清楚。   但总之,不该如此平凡。   然而事实上,他的确主动选择了平凡,所以在这一刻,在又一次感应到那扭曲的气息、见到那令人作呕的怪物前,夏油杰转身离开。   [对,没错,就是这样……就像你以往一直做的那样,转身离开,不要探究。]那个恶魔一样的声音用细细的声音说着,[哪怕你心中再如何想要成为一个英雄,但你也清楚你支付不起成为英雄的代价、承受不了英雄的重量与苦难,所以你干脆将这一切止步于开始之前……Bravo!明智的选择!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聪明人,杰,我为你感到骄傲!]   那个声音……那个可恶的声音,分明是在夸赞着夏油杰、赞赏着他的“明智”,可听在夏油杰的耳朵里,却充满了阴阳怪气,像是狠狠扇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停了下来,心中涌出了莫名的怒气。   “谁?!你到底是谁?!”   再一次的,夏油杰这样问。   可是寂静的小巷如同寂静的教室一样,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旁人。   夏油杰沉默片刻,闭上眼,深深呼吸。   这一刻,无数凌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有属于普通人的自己的生活片段,那是他熟悉的人生;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不熟悉的画面——奇形怪状而令人作呕的怪物,超乎常理的恐怖爆炸,黑色幕帐一样的东西从天而降,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边走过……最后的最后,这些摇晃的人影统统定格在了一个好像值得信赖又让人莫名火大的白毛脸上。   ……   “还有什么遗言吗?”   “……”   “……最后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呀。”   “哈。”   ……   夏油杰睁开眼,仍旧不明白自己看到的那一切究竟代表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第一次转过身来,第一次主动走向那扭曲的怪影。   [哦?]无名的声音有些惊讶,又像是含着了然笑意,[不打算再逃跑了吗?]   “我从来没有逃跑过。”   夏油杰依然不明白这个跟自己对话的声音是幻觉还是真实。   但这不妨碍他澄清自己。   “我只是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而已。”这不是逃跑,这只是……思考。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没有,还是没有。”   [哦?]   夏油杰脸色冰冷地走入那个扭曲的世界,站在那扭曲的怪物面前,手指轻微曲张。   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明明夏油杰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恐怖的怪物,但他却像是已经见过无数次了那样,心中没有半点惧怕,甚至脸上也毫无波澜,只是握紧拳头,在那怪物冲过来时狠狠给了它一拳。   一拳K.O.!   [既然你什么都没有想明白,那你是为什么站在这里?]   夏油杰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的怪物,冷笑一声。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一定要说——那当然是因为不想再听你的垃圾话!”   那个声音听着,竟笑出了声来。   它并没有如夏油杰想象的那样被激怒,甚至连那一直带着点儿阴阳怪气的语调都正常起来,就像是一位久别重逢的友人。   [没错哦,杰,一直记住这一刻、记住你的这一句话吧。]   [虽然我很想当一位知心姐姐,告诉你你的一切选择都有意义……但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是。]   [杰,人生来是为行动的,就像火总向上腾,石头总是下落。对人来说,一无行动,也就等于他并不存在*。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   之后,被咒术高专的老师找到,并被告知咒术界的种种事宜,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但在被问起成为咒术师的理由时,夏油杰却有点愣神了。   这一刻,他本来是想要说点什么的——比如说“强者有保护弱者的责任”,“保护非术师、维护弱者生存的社会形态”,什么的。   毕竟这些都是“正确”的。   但在他说出口前,那个声音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呢,只是我劝你最好诚实哦。有些话虽然大义凛然、政治正确,但你最好认清自己的本心,而不是用旁人的道理来确认自己的道路——谎言永远只是谎言,它无法维持一生,如果你将谎言当作自己的道路,那么当谎言终结的那一刻起,就是你终末到来之时。]   [……]   夏油杰很想反驳这个老是给自己灌毒鸡汤的家伙。   但他却又明白对方其实并没有说错,因为他虽然明白“大义”所在,却也更明白他真正想要的不是那如同空中楼阁一般的“大义”,而是一些更深层次的、他暂时还没想明白的东西。   于是夏油杰沉默了一下,回道:“我暂时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这样做,所以就去做了而已。”   是的,就如同他毅然离开自己平凡平静的人生,踏入扭曲的世界、站在第一只咒灵面前愤而出拳时那样。   他不是为了别的任何理由、任何人、任何大义。   他只是为了自己而挥拳。   [人唯有先直视自己、认清自己,才能看清楚自己脚下的道路,才不会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歪曲未来——或是推上神座,或是跌落尘埃。]   [欢迎你,杰——欢迎你重回人间。] 第44章 毕生的请求   夏油杰用熟悉又生疏的动作收拾了行李, 坐上熟悉又陌生的大巴,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山脚,仰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一切感到熟悉, 甚至感到悲伤,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涌动着的是复杂得让他无法分辨的东西。   因此在这一刻, 夏油杰几乎有些想要听自己脑袋里那个恶劣家伙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了, 但偏偏在这样的时候, 那家伙却选择了神隐。   于是, 踌躇片刻后, 夏油杰不得不硬着头皮,独自走入深山。   可夏油杰不知道的是, 此时的“恶劣家伙”,也就是森深雪,其实并没有神隐。   她一直一直都在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世界。   她唯一没有开口的理由,只是因为此刻的她在跟系统激烈交谈。   [喂,这个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森深雪问,[一直怪里怪气的……夏油杰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说这才是他最初的性格?]   事实上,森深雪已经降临这个世界快有半个月了, 但因为她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奇怪的夏油杰,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发言。   在森深雪的印象中,夏油杰也好五条悟也好, 其实都是具有一些“神性”的家伙。   后者暂且不提, 但前者也就是夏油杰所具备的“神性”, 具体来说就是以神的“正确”标准要求他自己, 同时以神的姿态对待凡人。在他和熙而平易近人的外表下, 是隐藏至深的傲慢, 而他保护弱者的说法,简直就像是人类说着要保护濒危动物一样——这样的傲慢和自大,让自我定位为“普通人”的森深雪心里实在有点说不出的火大。   不过,就像森深雪曾经说过的那样,圣人论迹不论心。   不管夏油杰那些未诉之于口的想法有多么让森深雪恼火,但至少这个年轻人真的走在保护他人的路上、真的在为了他人的平安而努力着,所以森深雪也对夏油杰有着相应的尊重,从不拿一些难听的话去揭穿他、刺激他。   可这次出现在森深雪面前的这个夏油杰不同。   他就像是被大火烧过的神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暮气沉沉,那曾经令森深雪看不顺眼的傲慢也好棱角也好神性也好,全都被一团巨大的愤怒与混乱所取代。   这是夏油杰吗?   认真的吗?   他怎么会就读于一个普通高中?   他怎么会是一个普通人?   他怎么会对咒灵视而不见甚至选择逃避?!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森深雪感到困惑,于是她在开口“稍稍”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后,转头就敲起了系统。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哪哪儿都很奇怪!你不准备解释点什么吗?!]   系统无奈道:[是的,这里的确很奇怪,所以这也是你接到这个紧急任务的原因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记得你天内理子的那个任务吗?]   [……记得,怎么了?]   [在那个任务最后,我告诉过你那个平行世界出现了巨大的世界线偏移,在检测出未知错误后自发地跟最近的平行世界融合了,对吧?]   [然后?]   [然后这就是结果。]系统声音越发无奈,[2006年的世界与2017年的世界融合,最后回档到一年前,也就是2005年。这样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只能说平行世界就是有这么大的不稳定性,没办法。]   2005年?   现在是2005年?理子死亡的时间是2006年,那这是不是说明——   不,打住。   森深雪遏制了自己过于发散的思绪,回到正题:[但哪怕是回档,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乱子吧?这家伙都快不像是夏油杰了啊!]   系统说道:[这个,原因有点复杂,我现在简单跟你解释一下吧:2006年你认识的那个夏油杰,就叫他一周目夏油杰好了,而2017年的夏油杰,就叫他二周目好了。一周目与二周目融合后回档的这个世界,叫做三周目。而在这个三周目的世界里,本来不应该留下前两个周目的任何痕迹,但事实上,夏油杰的回档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这个问题令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什么问题?]森深雪追问。   [他可能有了一些前两周目的记忆——或许这样的记忆不多,甚至不够清楚,但他一定有这些记忆,所以他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以致于正常情况下他甚至可能活不到2017年。]   森深雪:[……]   像是重生一样的三周目吗?   不错啊,这小子,天选之人啊!   [但这也不能解释他性格大变的原因吧?]森深雪问。   系统回答:[或许你会想要知道这件事——二周目的夏油杰,也就是2017年的他,是以诅咒师的身份死于五条悟手中的,而令他背叛咒术师阵营的最初的理由,是天内理子的死亡。]   ·   或许是因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的缘故,夏油杰发现这偌大的一个高专学校里竟冷冷清清的,几乎都没看到什么人。   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没看到新生引导之类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行李该拖到哪里去——虽然直觉告诉他,现在的他往某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的话会见到宿舍楼的存在,登上某个楼层后,可以打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但不行,他从来没来过这个学校,可不能相信直觉这种不太靠谱的东西。   万一走错了路可是很麻烦的。   于是他打开手机,翻起了通讯录。   如果没记错,那位自称夜蛾正道的老师给过他一个号码,说是可以联系这个人,让这个人来接他。   “反正那小子也没什么事做,就让他跟新同学好好相处一下吧!”那时候,这位长相凶神恶煞的老师是这么评价这个号码的主人的,“不用觉得麻烦他,他自己就是个大.麻烦。”   “……所以这就是我不想联系他的理由啊。”夏油杰无奈看着这个号码,“但现在看来也只能打给他了。”   也不知道那位同学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才会被夜蛾老师评价为“大.麻烦”。   [是哦,的确是个很麻烦的家伙,性格很恶劣呢,但意外是个好人,啊,对了,长相也不错,你们以后应该会相处愉快的……唔,前提是不要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一刻,那神隐许久的声音再度冒头,用理中客的态度点评着。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油杰总觉得这家伙的态度好像和缓了许多,说话也没有那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了。   ——就这么想要他诚实面对自己吗?   夏油杰想着,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你怎么知道?]夏油杰问,[你见过他?]   那个声音回答着:[不是我知道,是你知道。]   [什么意思?]   那家伙似乎意有所指,一直在向夏油杰暗示着什么。   但当夏油杰真正追问起来时,它却又沉默不语。   “啧!”   奇怪又麻烦的家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明也不是咒灵之类的……   夏油杰握着自己的手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脸色阴晴不定。   而就在这时,一个莫名让人感到有点晃眼的白色的东西从夏油杰眼角晃荡过去,分明已经走过夏油杰了,却不知怎么的又噔噔噔倒退回来。   “你怎么站在这儿?你就是新同学?哦,对,应该是的——那你怎么一直站在这儿?”这家伙像是心里塞满了十二万分好奇的好奇宝宝,一开口就有点没完没了了,“看你一直拿着手机站在这里,不打电话也不放下……为什么,是害羞吗?难道是社交恐惧症?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性格!真看不出来耶!明明看起来像是个刘海怪人。”   夏油杰额上有青筋隐隐跳动,心里感到一阵阵火大。   ——这家伙,都在自顾自地说些什么啊?!   他抬起头来,用有些恼火的眼神看了过去,而就是这一抬头,一个让他莫名有些眼熟的白毛映入眼中。   [……这个家伙……为什么……有点眼熟……]夏油杰不由得愣了愣神。   而下一刻,夏油杰心底沉寂的声音再度活跃起来,发出了恶魔一样的声音:[看,这就是被夜蛾老师嘱咐来接你的人哦!不过现在看来,他显然已经忘了这回事了呢!]   夏油杰:“……”   恼火的平方。   而面前的白毛DK还在喋喋不休。   “为什么不说话?看到新同学难道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我倒是挺高兴的,至少这样这个年级就不是只有我和家入两个人了,你知道一个年级只有两个人上课是多么可怕的事吗?这代表某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会一直一直盯着你,让你甚至不能玩游戏!噫!太可怕了!!不过现在有你加入就好多了,虽然你没有我这样优秀,但是给我打个掩护应该还是可以的——作为交换,以后就由我来当老大罩你吧!唔,这句话应该是这样说的吧?”   夏油杰:“……”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在自顾自说些什么啊!!   还什么“当老大罩你”,你这是哪个电影里学的台词?!太逊了!!   恼火的三次方。   另一边,煽风点火的声音也幽幽响起:[看啊看啊,他现在其实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呢!这家伙,就是这样自负自大得讨人厌,你对他而言,写作“同学”,念做“弱者”。如果你不在这里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证明你的力量,你就永远只能是他的小弟了哦!]   夏油杰:“……”   你也是!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地说着些什么呢!   哪有还没入学就跟同学打架的?   ——至少等到入学三天后吧?!   恼火的四次方。   总而言之,在新同学五条悟和未知声音的喋喋不休煽风点火下,夏油杰沉稳地入学了,沉稳地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沉稳地入住了进去。   虽然当天晚上,夏油杰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在某个可恶家伙“打起来打起来”的背景音下,跟隔壁的烦人白毛打了一架。   但至少在这次处理矛盾时,谁都没动用咒力——走廊没被打坏,灯泡还能使用,宿舍也可以住人,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最后的最后,在这混乱的一天结束之际,心神俱疲的夏油杰躺在床上,头一次向那冥冥中不知存不存在的神灵发自内心地虔诚祈祷:   神灵大人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请务必让某两个烦人鬼滚出我的生活!   这是我毕生的请求! 第45章 累了,毁灭吧   第二天, 当太阳与某个喋喋不休的声音一同出现时,夏油杰就悲伤知道,这世上原来真的没有神。   [早上好哦, 杰,虽然我很想给你这位青春期的男生留下更多的私人空间, 可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 离上课时间还只剩下最后十分钟了。]   夏油杰:“……”   ??!!   [快快快, 动起来!]这个声音意外地兴致高昂, 竟好像对上课这件事很感兴趣似的, [勇敢的少年啊,快点奔向课堂!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知识就是未来,知识就是力量!让我们用知识构筑美好而无限的未来吧!]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咽回了自己的台词,决定不对这个满口风凉话的家伙发表任何感想。   因为夏油杰坚信,这玩意儿只不过是自己脑袋里的一道声音,一个幻觉,一个其实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总之——认真他就输了!   夏油杰迅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冲出宿舍, 想要一口气冲到教学楼那边。   但就在这一刻, 像是被夏油杰这边的动静惊醒了,隔壁宿舍内, 一个白毛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拉开一道门缝, 趴在门缝上抱怨了起来:“下次动静能小一点吗?我每次打游戏都打到很晚的, 是很缺睡眠的,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我, 也稍稍体谅一下别人吧!”   夏油杰:“……”   难怪昨天晚上他一直没睡好, 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原来是你这家伙一直在他隔壁打游戏!!   到底是谁不体谅谁啊?!或者说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体谅”这个词来的?!!   不,等等——刚刚这句话,好像根本就是gal game里某位女主角的台词?   为什么你一个男高中生竟然会把gal game里女主角的台词说得这么自然?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油杰感觉自己拳头又硬了。   但看在昨天晚上两人才打了一架的份上,夏油杰决定好心提醒这位同学:“马上上课了,你不准备一下吗?”   几乎是瞬间,白毛的蓝眼睛蓦然睁圆了,挂着“猫猫震惊.jpg”的表情眨了眨眼,头上几乎浮出了具现化的问号。   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油杰好像听到了一个赞叹的声音响起。   [哇哦……这小子果然也就这张脸看得过去了……]   但下一刻,还没等夏油杰心中来得及生出古怪等情绪来,对面那个白毛就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不会吧?难道除了社交恐惧症以外,你甚至连时间都不会看吗?”白毛完全没觉得自己这是在嘲讽别人,甚至还非常“友爱”地把房间门拉开了一些,指着房间里七点刚过的时钟,“哪有七点就上课的学校啊,你是笨蛋吗?!”   夏油杰:“……”   累了,毁灭吧。   夏油杰哐当一声拉上门,毫不客气地将那个白毛关进他自己的宿舍,而后面无表情地回身,准备去睡个回笼觉。   然而这时,旁白笑嘻嘻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啊呀,生气啦?但我可没有骗你哦,因为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一节 课——无论是谁告诉你的任何消息,你都一定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判断力。瞧,这节课的效果超好的,你一定印象非常深刻,对吧?!]   夏油杰:“……”   胡说!你明明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   再崇高和正义的理由都掩盖不了你恶作剧的心!!   夏油杰想要吐槽,但他忍了,并决定把自己当作听不到可恶旁白的NPC。   不要搭理它不要搭理它不要搭理它……   无视的举措似乎是正确的。   旁白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下去。   但很快的,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声音,却叫夏油杰心中的怒火再度蹭蹭上窜。   “欸?新同学,你这就走了?把别人吵醒了自己却准备回去睡觉,太没礼貌了吧?!”被关进自己宿舍的某只白毛半点不消停,随手打开房门又追了过来,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十分离谱的事,“而且你这家伙好奇怪,社恐就算了,竟然连时间都看不懂?你怎么这么多毛病,你到底是哪个乡下来的,你真的能当咒高的学生吗?不会是被骗进来的吧?!”   夏油杰额上青筋直跳,但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与礼貌,只反手将白毛关在门外,以此表达“我不想搭理你,给我滚远点”的潜台词。   但世上就是有些人是默认没有“潜台词”这种东西的。   于是夏油杰前脚关门,五条悟后脚开门,动作自然得就像是那扇门完全不存在一样。   “奇怪,为什么不回答我?没听到吗?难道是耳朵也有问题?唔,好像也只有这个合理的解释了,看来老师果然是老糊涂了,连这样的人都要收进咒高,还是说咒术师已经缺人缺到这种程度了?这可不行啊!”   夏油杰:“……”   这位新同学脑袋是怎么长的?还是说他从来没有过“不被人搭理”的体验?!以及他那满口从影视作品和游戏里学来的奇奇怪怪的台词——这是从哪个隐世大家族里跑出来的大少爷吗??   就离谱!   而随着五条悟的活跃,旁白竟也活跃了起来,对着夏油杰窃窃私语。   [啧,杰,你看,这家伙嚣张的脸可真欠揍呢,但也真的挺好看的,真想看他哭起来的样子……所以我们找个时间套麻袋揍他一顿怎么样?他的术式很麻烦的,想要打赢他的话只能趁早哦!还是说你不想看他被你暴揍后震惊失色的样子吗?]   夏油杰:我唯独不想的是在入学第一天就被学校通报批评。鬼畜如你假如真对他有什么想法,请自己上,谢谢。   “话说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昨天虽然有人说过,不过我不是没在意嘛!你再自我介绍一遍吧!”新同学将失礼的话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夏油杰:滚。   [呵,这小子,简直不能更没礼貌了!杰,我真是为你不值啊!所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套麻袋?!我已经找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了,保证到时候他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夏油杰:你也滚!   这一刻,夏油杰一阵天旋地转,感到自己就如同RPG里被无良玩家和无耻旁白强势包围的无辜NPC一样,弱小、可怜,且无助。   无辜NPC夏油杰:所以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包滚出我的生活?!!   ·   之后,时间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也不知是因为一年级就两个男生的缘故,还是因为男生之间的友谊就是打出来的。当夏油杰忍无可忍地跟烦人鬼五条悟打过几次架后,两人原本有些紧张的关系竟微妙地得到了缓和,平日里倒也能正常说得上话了。   不过,对于一路旁观的森深雪来说,这样的一场大戏只能让她想到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   [果然,我就知道五条悟这小鬼的攻略线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类型。]森深雪如此点评,[虽然这样做最多也只能打挚友线,但这也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恋爱线的缘故——恋爱绝缘体,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系统:[……]   [杰的话,在不触及重要原则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或者说比起那个烦人小鬼来说,他未免太好说话了点,看——在明白五条悟那小鬼并不是故意挑衅,而真的就是那样的性格后,他就像爸爸一样将对方原谅了……]森深雪啧了一声,[果然,无论古今中外,男子高中生全都是想要当同学爸爸的人!呵,男人啊!]   系统:[……]您老可积点口德吧!   [所以看来看去,整个咒高由且只有硝子这一个正常人……果然上一周目的杰说的是对的,我还是跟甜甜的美少女比较有共同语言。]想到这里,森深雪就忍不住一阵的痛心疾首,[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呆在臭男人的身体里?为什么我就不能现身跟美少女贴贴?像我们这样的美少女,如果不能贴贴,简直是世界的损失啊!]   系统:[……其实也不是不行。]   [……咦?!]   于是,三天后。   在又一个普通的清晨,夏油杰再次听到了熟悉的“旁白”的声音。   [杰,起床了哦。学习时间到啦!]   夏油杰不动如山,睁开一只眼瞥了桌上的闹钟一眼后,就准备继续睡下去。   但很快的,“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且这一次,“旁白”的声音与他的距离格外真切。   [杰,我很认真的。一个月的缓冲期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教导你高中生所需要的一切知识,所以——起来哦!]   这个声音——好近?!   夏油杰心中一惊,蓦然睁开眼,而后对上了一双血色的眼瞳,内里有黑色风车一样东西转动。   [月读·伪]   巨大的幻觉铺天盖地。   夏油杰只是恍惚了一下,面前的宿舍就换成了教室,而原本躺在床上的他也坐在了课桌前,桌上桌下都堆满了书,面前的黑板上也写满了公式。   夏油杰翻了翻书——   五年**三年**。   ***考点***考法。   天利**套。   典*点。   金考卷**套。   夏油杰:“……”   系统:[……]   牛逼普拉斯!   迫害高中生我愿称你为最强! 第46章 一步之遥   于是, 这一天,上课时总是漫不经心的五条悟注意到了自己同桌的异常。   只见这位总是显得很有自己想法的同桌,在这会儿却是面色惨白, 双目无神,拿书的手, 微微颤抖,复杂的眼神, 饱经蹂.躏——   简而言之, 如果将夏油杰这一刻复杂而极具艺术水平的表情复刻下来,那么其成品一定是一座如同“沉思者”一般令人震撼的“学习者”的雕像;   而如果以音乐的方式记录下来, 那或许能够弹唱个三天三夜。   又若是以文字的方式展开来写的话, 则可以写上一篇三万字声情并茂的小作文!   五条悟鼻梁上的小魔镜不知不觉滑了下来。   “杰, 你今天……”五条悟难得迟疑了一下,“你怎么了?”   夏油杰神色复杂,用情绪满溢的目光看了五条悟一眼后,侧头看向了窗边。   五条悟十分敏锐, 几乎瞬间就一同看了过去,但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五条悟问。   夏油杰的目光在窗棂上坐着的森深雪身上久久停留。   这一刻, 他分明能够看到早晨的阳光透过云层,在森深雪白皙的皮肤上覆上一层薄薄金光。   她绝不是最美丽的人, 也绝不是最温婉的人,甚至她过于坦然而自在的姿态令她存在感骤然、几乎侵犯到了他人的安全距离。   但就是这样的她,却令这间平平无奇的教室几乎化作了供奉着她的神殿,而她则端坐最上头的神位, 如同从天而降的圣灵。   风吹不动她的发丝, 光留不下她的影子, 咒力捕捉不到她的痕迹, 只有他的眼里留下了她的踪迹。   所以,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彻头彻尾的虚构的人?   夏油杰暗自想着。   那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会幻想出这样的一个人……或者说分裂出这样的一个人格?   明明他的理想也不是考东大啊,这个如同教学强迫症一样的家伙是怎么出来的??   想到早晨在幻觉世界里整整八个小时的题海时间,夏油杰的手再次忍不住抖了起来。   不过这时,五条悟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于是他收回目光,面色如常说:“没什么,你看错了。”   夏油杰的回答不动如山,并在这之后再没有向窗户投去一眼。   但五条悟却不会被他轻易骗过。   五条悟神色微妙起来,再次看向了夏油杰刚刚视线停留的地方。   虽然那里依然平静,无论是气流也好咒力也好,都没有留下任何异常,但五条悟非常肯定,那里一定有某些东西!   某些六眼都看不到的东西!   “有意思。”   五条悟蓝色的眼瞳闪闪发亮,摩拳擦掌,露出了RPG玩家的自信笑容。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下课后。   随着夜蛾正道的离开,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也陆续离开教室。   咒高的课程其实不算很多,大多时间还是在训练场上练习咒力和开发术式上渡过的,所以文化课之类大多是随便上上,接下来基本就是训练时间了。   但叫二人奇怪的是,向来懒得在教室里多做停留的五条悟,这一次竟然落在最后,一直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的不肯起来,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家入硝子看了教室一眼,心中忍不住好奇,但由于某位DK性格向来恶劣,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的某种耍人手段,于是她决定继续沉默,死死拿捏着“不主动,不询问,不负责”的态度,悠悠然当自己的高专生。   夏油杰看家入硝子不发言,便在教室门口站定,秉着微弱的同学爱,开口问道:“悟,不走吗?”   五条悟托着下巴看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再坐一会儿。”   森深雪无声向夏油杰走来,轻飘飘地笑:[嘘,不要打扰小朋友的游戏时间哦,杰。]   夏油杰:“……”   夏油杰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将森深雪当作不存在。   “那我先走了。”他向教室里的五条悟说。   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摆了摆手,背影了充满了小朋友对家长的嫌弃之心。   夏油杰几乎气笑了,转身离开。   这家伙,不走算了!   夏油杰飞速离开教室。   但森深雪这一刻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在教室门口驻足,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盯着五条悟,想要知道这个像幼稚园小鬼一样的愚蠢DK接下来会对窗户做点什么。   ——刚刚这家伙一定察觉到不对了。   森深雪暗自想着。   ——所以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呢?试探窗户的空气斗智斗勇?!   哇!超期待!   可惜不能拍下来。   如果她能将接下来的那一幕拍下来就好了!   森深雪正满含期待地想着,甚至走进了教室,向五条悟越走越近。   但就在这一刻,原本背对森深雪的五条悟却冷不丁回头,蓝色的眼瞳直直看了过来,目光仿佛撕开了无形的壁障,对上了森深雪的视线!   森深雪:!!   有那么一瞬间,森深雪心跳微滞,几乎要以为五条悟真的看到了自己。   但她很快想起了系统的话。   [由于你已经脱离了新手期,所以接下来你能够短暂脱离任务对象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暂时“现身”。但要注意,由于你并没有实体存在于这个世界,甚至你的灵魂都是被加密的,所以你被他人“看到”的身影,其实是出于某种光学原理的作用——只有被你允许的人才能看到你,但却也只限于你的幻影。]   这就像是夏油杰。夏油杰能够看到她,是系统加持了某种光学原理,让他的瞳孔映出了相应的幻影而已。   所以此刻的五条悟绝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因为她本就不存在。   想到这里,森深雪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镇定下来,站在原地,毫不回避地迎上五条悟的目光,一直望进了五条悟空无一人的眼底。   森深雪微微笑了起来:很敏锐嘛,小鬼!但我可是不存在的人啊!所以接下来,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隔着大半个教室的距离,森深雪深深地看着五条悟,而五条悟也这样“回望”着她。   像是只过去了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又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蓦然间,五条悟起身,被推开的课桌椅发出了长长拖响。   但他没有关注这些,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毫不动摇地“望着”森深雪,在原地停留一瞬后,迈步向森深雪走来。   六步。   距离足够安全,气氛尚且宁静。   五步。   森深雪脸上笑容微微收敛,眉头微微皱起。   四步。   森深雪的念头还未被动摇,但眼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了惊疑。   三步。   无形的紧绷感笼罩而下,森深雪直直望到了五条悟的眼底,但那里依然空空如也。   两步。   教室内的气氛如同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逐步逼近了社交距离的极限。   森深雪仍然不肯后退,就好像只要她后退了这一步,就是彻底认了输。   一步——   最后一步。   五条悟终于停下了。   他低下头,摘下墨镜,慢慢俯身,一点点靠近了森深雪的面容。   森深雪清晰看到,对方那双因捕捉不到具体人物而焦距涣散的苍蓝眼瞳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映出来,偏偏却又好像真的捕捉到了某个不该存在的、也从未存在过的人。   一步之遥。   教室里一阵沉默,没有人声,只有清晨的风吹过窗外的树林,发出遥远的声响。   哗啦啦——哗啦啦——   这一刻,安静的教室内,五条悟低头“看”着森深雪,什么都没说,脸上的表情因专注而近乎冷酷。   但他的呼吸扰乱了森深雪周身的气流,他的视线打乱了森深雪的计划,他的存在打扰了森深雪的思考。   森深雪脑中有片刻空白,而当她回过神后,她忍不住慢慢皱起眉头,突然有些莫名气恼。   You were thinking,it’s annoying!   Shut up!   这会儿,森深雪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开了窍,瞬间体会到了某位夏洛克名侦探的心情。   但森深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竟然还不是结束。   因为下一刻,五条悟竟然直接抬起了手,试探着向她的脸摸来。   喂!干什么?!   森深雪一惊,下意识要后退,可她很快镇定下来,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她其实没有实体。   此刻的她,只是空气中由光线折射出的虚影而已,比泡沫更虚幻虚假,甚至不能算是“存在”。   所以——   随便你摸。   能摸到算你牛逼!   森深雪迅速放松下来,坦然站在原地,甚至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此刻的五条悟,想要看这家伙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五条悟也像是盲人摸象一样,动作竟有点笨拙,先是磕磕绊绊地将手放在她头发的位置,感受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疑惑摇头,而后手掌继续向下,隔着无形的世界屏障,缓缓拂过森深雪光洁的额头,一点点遮住森深雪的双眼。   宽大的手掌,人类的温度,呼吸的流动。   一切的一切,与森深雪都仅隔着一步之遥,如润物细无声的雨丝,向着她侵袭而来。   森深雪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走神,一种奇怪的情绪逐渐翻腾,甚至连眼睛都开始在这只手掌下微微发烫,令这只手掌的温度越来越无法被忽视。   但——   笃,笃,笃。   这一刻,敲门声响起。   五条悟和森深雪齐齐看向教室门口,只见一个神色微妙的家入硝子身边站着一个神色更微妙的夏油杰。   “咳,不是刻意打扰。”   家入硝子清了清嗓子,看五条悟的眼神从“这是个愚蠢DK”升级到“这是个会跟空气互动的神经病DK”。   “但是夜蛾老师叫你。”   五条悟眨了眨眼,反手架上自己的小墨镜。   “好啊。”   五条悟直起身,溜溜达达着出了教室。   仿佛一切无事发生过。   但在与夏油杰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五条悟却突然伸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   “杰,你果然很有意思啊!”   夏油杰:“……”   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条悟开心离开的背影,而后回过身来,深深看着满脸天真无辜的森深雪,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被无良玩家和无耻旁白强势包围的未来。   ——迟早有一天我要砸了这个无耻的RPG!   这一刻,无辜NPC夏油杰心中如此发誓着。 第47章 先行后行   在关于烦人鬼五条悟的小插曲过后, 一切再度回归平静。   夏油杰每天早上都会被叫起,在伪月读空间里刷八个小时的试卷,然后再焉哒哒地出去上咒术师的课, 简直是将自己的人生过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不过叫系统奇怪的是,明明夏油杰心里好像攒了一堆的槽点, 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 森深雪说要让他写试卷读书, 他除了在最开始那天瞪着森深雪好长一段时间后,最后竟还真的接过试卷写了起来。   然后就这么一直写了下来。   系统琢磨这不太对味:[这个人……好像不是这么乖的性格吧?]   乖是不可能乖的。   乖张倒是很有可能。   森深雪对此倒是见怪不怪:[这很正常, 他早就说过了, 你也早就听过了, 但你却一直没在意——果然是个不懂人心的笨蛋AI啊!]   系统:[……你骗我,我不信。]   森深雪啧了一声,决定让系统死个明白:[你忘了吗?他说过的——他其实从没逃避,而是一直都在思考。]   夏油杰一直都在思考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而这样的“思考”对夏油杰来说太过复杂和艰难,以致于在一开始还拖慢了他“行动”的脚步, 让他差点没能成功进入咒高。   但后来,夏油杰在森深雪的“激励”下终于不再止步于思考, 而是会付诸行动,但若是给他机会,他依然会继续思考。   [知识给人力量,知识给人答案。]森深雪这样跟系统说, [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什么, 但我知道所有愿意“思考”的人, 都是愿意读书的。]   愿意思考的人是愿意读书的, 因为若是不读书,就连思考都没有章法。   [而且从科学上来说,青少年本来就是在老师的引导下塑造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时候,哪怕以后不考大学,也要为了明智而读书啊!]森深雪说得理所当然。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你给人家安排的课程可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真的是为了帮助夏油杰思考,那么给他安排一些国文、历史、思想政治之类的文科书籍就行了。   但看看森深雪写的课程表——语数外政史地物化生,一课不落。   再看看森深雪留在伪月读空间里的试卷——五年**三年**、***考点***考法、天利**套、典*点、金考卷**套,一套没少。   别说是高中生来了,就连系统看了这架势也有点腿软发飘。   ——禽兽啊!   还以为你要脱离宿主身体真是打算去跟美少女贴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自己拿写轮眼捏了个类似月读的幻术就算了,但你研究幻术的目的竟然是拿来读书?!   这操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是牛逼普拉斯,让系统不知道是骂森深雪丧心病狂的好还是夸她禽兽不如的好。   [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系统摸摸擦了把冷汗,[不过类似于月读这样的幻术,你还是少用的好,毕竟你现在用的是超常规卡。]   [超常规卡怎么了?]森深雪问。   [超常规卡,是指脱离了发生了自我进化的卡牌。这样的卡牌不再受限于原主人的实力,而是会随着你实力的提升而提升。就好像佐助的初始卡只是不到下忍的水准,但你让写轮眼进化到了万花筒——只这一双眼睛,佐助卡的力量就已经媲美上忍了。]   [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因为力量都是需要代价的。]系统说,[当它是常规卡时,虽然它有实力限制,但你不用为使用它而付出任何代价。可当它脱离常规后,你虽然可以自由进化和开发这双眼睛,但相应的,你也会受到这双眼睛的反噬。]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这样频繁使用这双眼睛,你会瞎。]   一如过去每一个使用万花筒的宇智波。   ·   之后的日子对夏油杰来说一如往常,乏善可陈。   在每天清晨醒来的“一瞬间”的学习过后,接下来那一整天的训练和学习简直就像是在放松心情。   于是在这样的“劳逸结合”下,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在夏油杰入学的两个月后,咒高一年生的第一次任务终于来了。   因家入硝子是难得的反转术式的使用者,是需要保护的存在,所以这次任务是由五条悟与夏油杰搭档出任务。   “为什么一定要搭档?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吧?!”五条悟不满抗议。   但这样的不满倒不是冲着夏油杰去的,而是像熊孩子一样,有种自己的能力被小瞧了的幼稚感。   夏油杰对此心平气和。   可另一个人却一定要对此发表些评论:[呵,男人,果然都是这样幼稚的家伙。]   无辜中枪的夏油杰:“……”   要打去练舞室打。   你们这样隔空对线是打不死人的。   夏油杰越发心平气和,感到自己在入学咒高的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五条悟转向夏油杰,说:“杰,你也肯定比较喜欢一个人出任务吧?因为明明我们一个人就可以了啊!”   夏油杰佛系三连:“可以,都行,没关系。”   五条悟:“……”   夜蛾正道压下了某个蹦跶不休的青少年,严肃道:“好了,这次的任务已经决定由悟和杰你们两个一起去!现在杰的术式也已经开发完成,接下来正是你们相互配合的时候。去吧,不要废话了!”   说完,夜蛾正道就把两个青少年丢出门外,一副扫地出门的架势。   抗议失败的五条悟不满撇嘴,跟夏油杰一同离开。   “切,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两人一块儿出任务啊,真是浪费人才……哦对了,杰,你术式已经完成了?是什么术式?”   这一刻,夏油杰莫名停顿了一下,一种像是怀念又像是厌恶的复杂情绪涌上。   “咒灵操术。”   ……   咒高一年生的第一次任务本不该很难,但在综合考虑了五条悟与夏油杰的实力后,最后需要两位学生祓除的是一只二级咒灵。   二级咒灵对普通咒术师来说都算得上麻烦的东西了,但在某两个最强高中生面前却不值一提。   熊孩子五条悟冲得一马当先,没等夏油杰到场就轻轻松松把咒灵从藏身处捉出来揍成了狗,不过在他随手捏死这只咒灵前,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歹也给我一个发挥的机会吧?”夏油杰说。   五条悟动作一顿,转头好奇看他,像在等待后续。   夏油杰从五条悟手下“救下”咒灵,随手揉成一个黑色圆球,放进口袋。   “这是你的术式?这是在干什么?”五条悟好奇问。   夏油杰想了想:“你可以理解为宝可梦之术。”   可以的,这非常形象。   五条悟竖起大拇指,笑得春光灿烂:“果然很有意思啊!那行,以后遇到有趣的咒灵我会记得给你留下的。”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了。”夏油杰笑着回答。   五条悟性格顽劣,像是熊孩子一样,但在一些细节上却意外体贴。就像“旁白”说的那样,虽然混蛋,但其实算是好人。   而这或许也就是夏油杰跟五条悟能够相处得来的最大理由——本质上的相似。   “好了,任务搞定了,接下来杰想做什么?”五条悟扑了上来,笑嘻嘻地跟夏油杰勾肩搭背,“我们去买新的游戏机怎么样?对了,记得偷偷溜掉,别告诉监督!”   “至少要报备一下吧。”夏油杰意思意思地阻拦了一下。   五条悟抗议道:“报备了我们还能跑吗?!”   “也对,那就走吧。”夏油杰改口的很快。   毕竟他阻拦五条悟捣乱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意思到了就行,结果无所谓。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处理一点事。”   夏油杰笑着说。   “你先走吧,我会很快跟上。”   他说着,手放进了口袋,握住了刚刚收起来的咒灵玉。   一种沉郁驳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第48章 我的第二人格怎会如此?   五条悟并没有发现同行者的异常。   又或许是他虽然发现了, 但出于对自己同学兼友人的信任,于是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夏油杰说让他先走,他便就干脆地走了, 没有多停留半分。   落在后头的夏油杰伫立片刻,直到空旷的场地里再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后, 才从口袋里拿出了咒灵玉,心情复杂地看着它。   他晃了晃神, 而后一个声音响起。   [果然是因为这个东西啊。]   夏油杰抬头, 看到了森深雪。   此刻的森深雪正如同一片轻羽,坐在夏油杰身侧纤细的小树上, 无聊地晃着腿, 在对上夏油杰的目光后向他嘻嘻一笑。   夏油杰很快低下头, 像是以往那样,将森深雪当作幻视,彻底无视过去。   但森深雪这一次却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不准备跟我说说吗?]   “……”   [反正我也只是你的幻觉而已,不是吗?那么, 既然如此,对人类没办法说的话, 对幻觉总是可以说的吧?]森深雪开心笑着,笑声在寂寥无人的场地里如泥牛入海, 还没扩散就悄然消失了,只在夏油杰心中引起了阵阵涟漪。   “……”   [说吧。]   这个只存在与他眼中的幻觉,发出了恶魔的诱哄。   [没关系的哦,世上只有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   [因为我就是你啊。]   夏油杰低头看着手上的咒灵玉, 沉默片刻。   冷不丁的, 他盯着这团黑色的东西, 说道:“咒灵操术, 是可以将咒灵收归己用、自由操纵的术式,而在吸收咒灵时,只需将咒灵化为黑色的咒灵玉从口中吞下就可以了。主人只有一个,咒灵却能有无数个,简而言之,这是一个以一当百、甚至以一当万的强力术式……在知道这个术式后,恐怕很多人都在羡慕我吧。”   森深雪静静听着,没有擅自开口。   夏油杰也没有看她,继续说着,就像是在对树洞倾诉:“我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强力的术式,我也知道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幸运,可是——这个东西,是真的很难吃啊。”   就像是将擦拭过吐泄物的抹布吞下去一样,那种侵袭了人整个味觉乃至于将人心都拖入深渊的感觉,是真的很讨厌啊。   “但是……”   “我曾经以为这是可以克服的,因为我在做正确的事。”   夏油杰这一刻有些恍惚,灵魂像是飘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异世界,冷眼看着某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逐渐成型、看着支撑他一路走来的东西逐渐坍塌,最后以鲜血解开他心中的囚笼,令其化作怒火席卷世界。   “我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我是为了每一个人而承受苦难……因为这是强者才能做到的事,而我就是强者,所以我必须承受……”   无论是污染了味觉甚至污染了心灵的咒灵玉,还是在全国奔波的疲惫与劳累,又或是如影随形的危险和死亡,以及无法诉至于口的丑恶人心,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以为自己可以承受,   因为这就是大义!   因为他在做着正确的事,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所有人也在这样告诉着他。   “但最后……”   最后……   最后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   但一定一件是让他对所谓的“大义”、对这个世界怀着无尽愤怒的事。   [所以呢?]森深雪说,[所以杰现在想要做什么?]   夏油杰顿了顿,第一次抬头,直视森深雪。   他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   其实这正是他一直思考的事——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究竟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支撑他走下去的不再是大义,那么他在为什么而挥拳?   ——人唯有先认清自己,才能看清自己脚下的道路,才不会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歪曲未来。或是推上神座,或是跌落尘埃。   这是“幻觉”告诉过他的。   但“自己的道路”究竟在何方?   夏油杰还没有得到结果。   森深雪轻飘飘地笑着:[还没有想明白吗?没关系啊,反正时间还有很长,你的学习计划也才刚刚开始,何必这么着急呢?]   夏油杰:“……”   心情稍稍有点崩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提这件事??   森深雪笑道:[杰,不要好高骛远啊。像“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往哪儿去”这样的哲学思辩,普通人一生都得不出答案,杰当然也不用这样着急思考出结果……你只需要考虑眼前的事就好了。]   森深雪向着夏油杰手中的东西一指。   [你只需要思考一个问题:你要把它吃掉吗?]   夏油杰:“……不是吃掉,是收为己用。”   [哇,开始在这种事上争辩了,看来杰的心情恢复得不错,我这个树洞还是蛮有用的呢!]   夏油杰:是的,如果不提作业,大家还能当好朋友。   森深雪笑眯眯道:[那么杰要把它收为己用吗?]   夏油杰再次迟疑了一下。   森深雪便说道:[不用想太多,杰。如果你还无法见到自己的真心、无法将未来托付于自己的直觉,那么接下来你所决定的一切事,只需要考虑三个问题就够了——]   森深雪竖起三根手指。   [——能不能,想不想,值不值得。]   [那么,开始思考吧!]森深雪语速蓦然加快,[你能不能不吃这个东西?]   “当然能。”   [那你想不想吃掉它?]   “不想。”   [那它值不值得你为此承受恶心的感觉?]   夏油杰有瞬间犹豫。   森深雪却在这一刻笑出声来:[看!答案出现啦!是不值得。]   [杰,当你思考一件事值不值得你为它妥协的时候,就代表它其实是不值得的。]森深雪轻松道,[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丢掉它吧,杰!不喜欢吃的东西,不要吃;不想做的事,不要做;不值得你妥协的东西,当它是放屁。人生只有一回,你要优先考虑自己、让自己过得毫无遗憾才行啊!]   “哪怕是空耗天赋?”夏油杰皱眉,心绪复杂地反问,“如果上天赐予了你成为强者的资质,你却自甘堕落,甘于平庸,那么这样跟刻意对他人的苦难坐视不理有什么区别?”   [所以人就只有“对他人的苦难坐视不理”和“为了别人勉强自己”这两个选择吗?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森深雪反问。   夏油杰又是一愣:“这个……怎么可能做得到?”   两全其美,这样的事说来简单,做来又怎么会容易?   [可是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做不到?]森深雪笑道,[人的道路从来不是只有一条,如果这条路你不喜欢,那就换一条路走,如果路的尽头是让你不满意的东西,那就将它们统统砸碎;如果这个世界都让你不满意——那就让它变成你满意的样子!]   森深雪从树上跳下,轻轻飘到了夏油杰的身前。   [我的所思所想,都有意义;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森深雪握住了夏油杰托着咒灵玉的手,微笑的神情如同恶魔的诱惑。   [所以——杰,你想做什么?]   夏油杰定定地看着森深雪。   “那如果……有一天我想毁了这个世界……这样的话,你也会站在我这边吗?”   森深雪下意识皱眉:[你难道想要毁灭地球?但地球可是行星啊!人类想要干掉地球除非攀科技树,开发出传说中的歼星炮——对了,歼星炮你知道吗?]   夏油杰:???   不,等等?   你这话题是不是有点走偏了?   森深雪毫无自觉,反而越说越高兴了起来:[我跟你说,比起机甲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歼星炮才是真正的科技的浪漫啊!你想一想——歼星炮的概念是毁灭行星,但要达到什么程度才能毁灭行星?!我已经思考过了,首先这个歼星炮需要达成加热行星大气、毁灭行星上有机生命体的目的;其次,它需要彻底毁灭地壳构造,最后直接引爆星球核心,这样才能打断星球自我调整的力量,令整颗星球由内而外地四分五裂……]   夏油杰:“……”   你还“思考过了”?!   [想一想吧!原本散乱的物质碎片,在经过无数年的碰撞和引力作用下,逐渐凝聚成巨大而混沌的物质,之后又过了几十万年后,它们终于稳定下来,这就是行星!它们是宇宙的杰作,是炙热了亿万年才稳定下来的奇迹!但是歼星炮却能终结这样的奇迹,令它们跳动亿万年的星核再度冷却,重归宇宙冰冷的无机残骸……这就是智慧的力量!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这就是人类的力量——你看,是不是超浪漫的?!!]   夏油杰:!!!   你竟然把这个叫做浪漫?!   不,最大的问题是,你竟然还真的想过去搞歼星炮?!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没想到脸蛋看起来甜蜜乖巧,脑袋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   就连他也从没想过彻底搞掉一整个行星啊!   你的目标是不是太宏伟了点?!!   眼看这危险的家伙竟然越说越兴奋起来,甚至连未来的专业选择都拉出了一列清单,开始评判起了每个专业通向歼星炮的成功率。   夏油杰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深吸一口气,果断捂住森深雪的嘴。   “好了,够了,我已经明白了!”   可以了!不要再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了!也不要再拟定什么计划了!更不要推荐他接下来考什么专业上什么大学!赶紧打住!!   “我已经没有其它问题了,所以接下来,请你闭嘴!”夏油杰露出礼貌且不想再听人哔哔的微笑,“立即,现在!”   森深雪:[……切!]   看着气鼓鼓的森深雪,夏油杰由衷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就感到了老父亲带不孝女的头秃感。   而至于他心中原本涌出的那点不知来头的愤怒?   早已经被森深雪乱七八糟的回答冲击得七零八落了。   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没工夫思考什么毁灭世界的问题了,因为他整颗心都沉浸在了悲伤的自我质疑中:   为什么我的第二人格这么危险?为什么她竟然动不动就想搞掉行星搞掉地球?甚至她还真的考虑过考什么专业对日后制造歼星炮有利?   怎会如此?!   听说第二人格是第一人格的侧面映射,与第一人格是一体两面的关系……所以说他骨子里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人吗?!   但不对吧,他觉得他明明应该还算好人啊!   夏油杰看了一眼森深雪,感到莫名有点受伤。   森深雪:[……你那是什么眼神??]   夏油杰收回目光,又叹了口气,神色莫名萧瑟。   “总之,关于未来的事,你说的也有道理……它还太远了,我暂时不需要思考太多。”夏油杰直接忽略了歼星炮的问题,“不过在找到我真正的道路前,走好目前的路也是必要的。”   [所以?]森深雪问。   “所以——”   夏油杰侧头,对森深雪晃了晃手里的咒灵玉,露出了一个温和纯良的笑容。   “你有兴趣尝尝这个吗?” 第49章 互相伤害   五条悟是在最近的游戏城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夏油杰】的。   那时候, 五条悟正坐在某台游戏机前专心游戏,一米九以上的身高和出众的小白脸让他在一票宅男和中小学生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想来如果不是这小子姿态太过嚣张、看起来太过不好惹的缘故, 这会儿早就有人上来搭讪了。   在见到这一幕时,【夏油杰】的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些许奇怪的表情,暗自琢磨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幕。   不过没等他琢磨出什么东西来,五条悟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夏油杰】脑袋里冒出的奇奇怪怪又似曾相识的画面。   “这里!”   【夏油杰】摇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迎上前去, 在五条悟身边的座位坐下。   “不是说买游戏机吗?怎么最后跑这里来了?”【夏油杰】问。   “要排好长的队,所以先来玩玩试玩版,看值不值得花那么长时间。”五条悟在战斗的百忙之中抽空瞥了【夏油杰】一眼, “你呢?怎么回事?一脸吃错东西的表情?”   不说还好, 一说这个, 【夏油杰】就忍不住抽了抽脸。   “你看错了,我对这一切早已经毫无波澜了。”【夏油杰】木然说着, “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我的心早已跟我的刀一样冷了;我还在少林寺扫了八年叶子,我的心早已和风一样凉了;我还在长江游了十年冬泳, 我的心早已和水一样冰了*。”   “……哈?”五条悟瞪着【夏油杰】,“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油杰】果然换回了人话:“还行,就是刚刚不小心吞了一块一成熟拌洗洁精的死人肉, 现在有点反胃。”   【夏油杰】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微笑, 只不过那一贯温良的表情里这一刻却疑似闪烁着凶光。   五条悟被这比喻说得一愣一愣的:死人肉?还是一成熟拌洗洁精的?你这比喻是不是太详细且奇葩了点?   “你到底吃了什么奇怪东西?”五条悟嘀咕着, 眼睛转回了屏幕上,手上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丢给【夏油杰】,“等我一下,马上结束了。”   【夏油杰】接到棒棒糖,一呆,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虽然被污染的味觉让他尝不出这是什么味道,但这块糖好歹是身边这位大甜党好心进贡的,那他就收下这份孝心好了……呸!什么孝心,又被想做同学爸爸的愚蠢的男高中生带沟里了!   想到某人,【夏油杰】的笑容里再度闪烁起了凶光。   之后,就像五条悟说的那样,在飞快通关试玩版后,他就离开了游戏城,开始在隔壁排队买起了游戏机和游戏光碟。   但最后两人会合的时候,两人低头一看对方手里的游戏,发现【夏油杰】手上拿着的是《XX与砍杀》,而五条悟手上拿着的却是某著名恋爱游戏系列《XX回忆3》。   【夏油杰】:“……”   五条悟:“……”   【夏油杰】在这一刻露出了不忍目睹的表情:“为什么你会买这种游戏?”   五条悟敏锐察觉要素,愤愤不平:“什么叫‘这种游戏’?难道你看不起恋爱游戏吗?!”   【夏油杰】说:“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邀请硝子跟我一起玩砍杀,她最多说一句没兴趣。但如果你邀请硝子玩XX回忆,她会认为你是变态。”   五条悟呵了一声:“变态的是你吧!谁会邀请女孩子玩XX与砍杀这种游戏啊?”   【夏油杰】同样察觉要素:“女孩子难道就不会对XX与砍杀这种游戏感兴趣吗?”   五条悟:“但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一定会对我挑选的游戏更感兴趣的吧?!”   【夏油杰】也是呵了一声:“小子,你未免自信过头了!在游戏这一方面,你只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鬼头而已!”   “哈?!你这家伙,好大的口气啊!”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真正口气大的人是你吧?!!”   “呵,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来一决高下吧!”   “来就来!怕你吗?!!”   于是——   当天晚上,东京咒术高专学校内,正准备入睡的家入硝子听到了敲门声。   她心中奇怪,打开宿舍门,却没想一开门眼底就被递来了两张游戏卡。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了。”   两个愚蠢的家伙如此发言。   “硝子,请跟我玩游戏吧,这是我毕生的请求!”X2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沉默两秒,砰地关上门。   “滚。”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两个吃了闭门羹的幼稚鬼呆了呆,对视一眼后,又默契地各自撇头,当作无此事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各回各家。   但他们二人的宿舍门各自关上没十秒,又很快各自打开,各自走了出来。   “有些事,果然还是不能妥协的。”【夏油杰】皮笑肉不笑。   “啊,没错。”五条悟眼中凶光闪烁,“我刚好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二人默契对视一眼,默契地“勾肩搭背”,“亲密无间”地离开了宿舍楼。   于是,第二天早上。   从睡梦中缓缓醒来的夏油杰,只感到自己像是在梦里跟人打了一架似的,全身都是散架一样地疼。   嗯?打了一架似的?   夏油杰愣了愣,蓦然惊醒,撸起袖子一看。   夏油杰:!   震惊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冲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对着镜子一看里头的猪头脸定睛一看。   夏油杰:!!!   原来这不是做梦啊?!   原来他真的跟人打了一架?!   他冲出卫生间,环视四周,想要找到某个罪魁祸首。   然而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原本每天早上定时定点出现、雷打不动压他学习八小时的某人,这会儿竟是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夏油杰:“呵呵。”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洗漱完毕,出门上课。   而几乎在他离开宿舍的同一时间,隔壁的宿舍门也开了,一个熟悉的白毛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呲牙咧嘴地打哈欠。   “嘶……痛……”五条悟有些意识模糊地揉着脸,看到夏油杰时还懒洋洋跟他摆摆手,“杰,你昨天下手可真狠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揍我很久了?”   夏油杰:“……”   很好,破案了。   是这两个幼稚鬼打起来了。   这一刻,夏油杰心中竟有一种如释重负感,和“这一天果然来了”的诡异微妙感。   但——你们打你们的,他夏油杰又有什么错呢?   他明明只不过是稍稍有点疲惫,所以退居后台挂机打了个盹而已,结果……   夏油杰默默摸了摸脸上的伤。   气死。   你们两个家伙,就不懂打人不打脸的道理吗?!!   夏油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忍气吞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五条悟上课去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突然,五条悟冷不丁开口:“杰,昨天的你好像不太一样。”   夏油杰一惊:“……是吗?”   五条悟说:“是啊,昨天的你真是嚣张得出乎意料啊,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咒力很熟悉,我都要以为你被人换掉了——不过今天你就正常起来了,看来昨天输给我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啊!”五条悟哈哈笑了一声,十分臭屁的样子,“杰,别这么在意嘛!输给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因为老子可是最强啊!”   夏油杰咬牙微笑:“……呵!是吗?”   这小子,果然非常欠教训啊!   所以是时候多收服几个强力的咒灵了。虽然那玩意儿真的难吃,但至少——他得有把这家伙按在地上摩擦的实力才行!   想到这里,夏油杰神色险恶地瞥了五条悟一眼,走进教室。   而后,果然如夏油杰所料,在进了教室后,两人的奇葩造型引来了家入硝子的一阵爆笑。   家入硝子:“所以这就是你们昨晚讨论的结果?但你们不是打游戏吗?最后怎么打起来了?还是说打游戏已经不能满足你们的热血了?”   夏油杰:“……”   谢谢你的落井下石,硝子。   五条悟发出一声不满的气音:“恋爱游戏就是比无脑砍杀游戏好玩,在这一点上我是绝不会认输的!”   夏油杰:“……”   所以你们真的是为了游戏打起来的?而且还是为了哪种游戏更好玩打起来的?   够了吧!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或者说不要拿他的身体来参与这么幼稚的争议?!   五条悟:“而且杰输了还死不承认的样子真是太逊了!”   “……”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蓦然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向外一指:“悟,跟我出去一趟。”   五条悟笑嘻嘻:“哇哦!今天的表情更逊了!杰,输了就是输了,不要这么不好意思嘛!”   夏油杰几乎忍不住撸袖子了。   但下一刻,夜蛾正道在教室前拉开门。   哗啦——   三个乖宝宝在教室里端正坐好,笑眯眯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两个家伙鼻青脸肿,看起来又好笑又可怜的样子,但因为没什么大碍,夜蛾正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上课。”   随着教室里课程的进行。   原本怒火中烧的夏油杰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觉醒来变成猪头脸就算了。   关键是打架竟然还打输了!   甚至还被隔壁那个愚蠢熊孩子开嘲讽?!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冷静下来后,夏油杰越想越悲从中来。   “明明……”   “明明我是无辜的啊……” 第50章 可惜长了嘴   似乎是由此次任务粗略勘定了咒高一年生两位打手的实力, 二人在度过最初两个月的平静与适应的生活后,接下来各种祓除咒灵的任务接踵而至,让两个咒高一年生疲于奔波, 也让森深雪看了心里直犯嘀咕。   [你知道吗,有些很多专科学校会打着实习的名头,把自己学校的学生送进工厂996,然后学生的工资他们还要抽六成至八成……你品品这些专科学校,再品品这两位高专生的生活, 你看是不是味道很对?]   系统:[……好歹,好歹人家赚钱是真的多,而且咒高也没抽成。]   差点被带走的系统勉强如此答复。   森深雪先是点头:[这倒也是。]当咒术师祓除咒灵,来钱确实快, 但森深雪很快又摇头,[可这样的高工资是买命钱——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顿了顿, 森深雪又道:[而且, 这也代表了咒术界的一个整体态度。]   [什么态度?]   [不将咒术师当人而只当工具使用的态度。]   就像是木叶那些年纪轻轻就要上战场的孩子。那些孩子, 从小就被当作忍者和工具来培养。而至于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意愿他们的未来,全都无关紧要。   也正是这一点, 才让森深雪对所谓忍村所谓影很是看不惯。   可从现实意义上来说, 木叶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毕竟是特殊年代特殊情况, 所以需要特殊对待。   但现代社会的咒术界也这么不把人当人,那就有点离谱了。   是咒灵和咒术师之间的战况真的已经危险到这个地步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森深雪看了眼自己还剩的十年任务时间,觉得自己不必急于一时, 可以再继续观察观察。   ——但是, 夏油杰每天早上八小时的学习是雷打不动的!   大不了她来替他出任务!   抱着这样的豪情万丈, 两“人格”开始轮班,分工合作,倒还真的比一个人干活轻松多了。   毕竟有许多疲惫是积累在精神上的,有时候人的精神比身体更先撑不住。   可两个“人格”轮换就等于两人打一份工,轻松不至于,但艰难肯定也算不上。   于是,就这样。   夏油杰在森深雪这样的外置外挂的帮助下,将原本忙成007的社畜高专生活过得像是普通高中生,每天除了上课之外,还能在“闲暇时分”打打咒灵消遣消遣,就当是社团部活。而如果累了,他随时可以去后台挂机,把身体交给自己的“第二人格”,直到第二天再满血复活,重复这样的生活。   别说,这日子过得还挺充实。   不过,这样“充实”度日的二人显然忘记了另一件事……或者说忘了某个真的在搞007的搭档。   因此,又一个月后。   当森深雪打着哈欠来教室集合,准备跟某个小学生一同出任务时,她刚进教室,还没来得及跟里头的白毛幼稚鬼打招呼,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依然是一天清晨。   教室内,五条悟托着下巴,双眼微闭,墨镜随手放在一侧,正在课桌上打盹。   此刻,金色的晨光穿过澄亮的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任由对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但就算是这样的阴影,也无法遮掩他眼底的青黑。   ——这家伙,多久没睡好了?   森深雪暗自想着。   以这小子的性格,想来是不会有“敬业”这种人设的,之所以会做到这种程度,果然是因为“习惯”吧?   习惯了去祓除咒灵,习惯了一个人做许多人才能做的事。   他的“傲慢”来源于此,“无我”也来源于此。   啧,令人有点刮目相看了呢,小鬼。   想到这里,森深雪暗自摇头。   不过除此之外,这家伙会强撑到这种地步,应该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和夏油杰吧?   目前只有夏油杰和森深雪二人知道,他们是两人干一份工,不累很正常。但在外人眼里,夏油杰却是007都能应对自如的家伙,如果不是还需要吃饭睡觉的话,叫他机器人都没错,简直可怕!   因此,作为夏油杰的搭档,某个同龄青少年白毛当然也不肯示弱,也要强逼着自己007,以及装都要装出来的精神奕奕……嘁,年轻人那无聊的自尊心啊!   森深雪抱臂,斜倚在门前,轻轻看了他几眼后,移开目光,以免惊醒对方。   毕竟她记得,这小子对目光的感应似乎很强来着。   之后,森深雪无声退出教室,在楼下等了一小会儿,直到夜蛾正道来了,这才装作自己是刚刚才来到的样子,跟在夜蛾正道的身后一同上楼。   到达教室后,森深雪抬眼一扫。   而果然,此刻白毛幼稚鬼的墨镜已经架回了鼻子上,正托着脸,以一副惯常的臭屁模样侧脸看来,苍蓝色的眼睛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刚刚半点疲惫的影子。   “老师,杰,你们动作好慢啊!”这小子熟练地开始抱怨,“我们一定要来教室听任务吗?不如老师你把任务邮件发给我们,然后让我们自己看着办怎么样?”   夜蛾正道黑着脸:“悟,对待任务,好歹给我认真一点!”   森深雪耸肩,知道接下来又是一番来自老师的爱的教育,于是在隔壁课桌坐下,熟练听训。   三分钟后,当五条悟脑袋一点一点,眼神涣散得几乎要忍不住打哈欠时,森深雪终于忍笑举手,免去五条悟头顶大包的结果。   “所以老师,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去哪里?”   ·   这次搭档二人组要面对的是特级假想咒灵裂口女,能力稍微有点意思,想要留下来玩,所以两人收拾起来稍稍费了一番功夫——但也只是稍稍,毕竟在写轮眼面前,其它的所有精神污染都是弟中弟。   接下来,依然是惯例的五条悟先走,森深雪殿后。   当五条悟彻底离开后,森深雪盯着手上自己要吞的玩意儿,琢磨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把后台挂机的夏油杰敲出来。   不过——   “算了,放他一马。”   好歹也是大了这小子七个年纪的学姐,看在对方还要高考冲刺的份上,就不给他增加心理压力了。   森深雪皱着眉将咒灵玉吞下,缓了一会儿后,懒洋洋地向帐外头走去,跟辅助监督交待清楚后,这才走向一边似乎已经不甘寂寞玩起了手机小游戏的五条悟。   “好慢啊,杰!这次怎么这么久?”五条悟抱怨着,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一顿,“而且这一回脸色更难看了呢。”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咒灵更强吧。”森深雪没怎么在意,而是侧头看了一眼五条悟手上的游戏——不,出乎意料的是,那竟然不是游戏,而是某个网页。   森深雪立即收回目光,没有多看一眼:“走吧,别磨蹭了。”   五条悟愤愤不平:“到底是谁磨蹭啊!先是在帐里待了那么久,又是跟辅助监督说话,杰你做事总是喜欢这样循规蹈矩吗?太没意思了吧!”   “不是有没有意思。”森深雪随口回答,“顺手能做的事而已,为什么不做?”   “可是杰——”五条悟盯着森深雪,苍蓝色的眼瞳澄澈透亮,“你也不是每次都会‘顺手’做这件事的。”   森深雪侧头看了五条悟一眼,在对上对方视线的瞬间,突然明白这小子可能发现了什么。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她的性格与夏油杰的性格相差还是蛮大的,而她也没怎么伪装过,这小子会发现“一个夏油杰有两个性格两种作风”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但——发现就发现呗,他能拿她怎么办?   一般人也绝不会想到一体双魂这件事,甚至就连夏油杰自己,也只以为她是第二人格,还曾经一度将她当作幻觉无视过。   于是森深雪面对五条悟颇有压力的目光,毫无压力地耸肩:“哦,这样啊。”   轻描淡写的回答,令五条悟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甚至森深雪还像是无事发生过一样,撞了撞五条悟的肩膀,无视对方“猫猫生气”的谴责表情,率先向前。   “走啦!回去睡觉了。这些天一直连轴转,可真是累死我了。”   “哈?你这怪物竟然也会觉得累吗?”五条悟吐槽。   森深雪并不解释,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吐槽回来:“你这家伙,不要把失礼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啊!”   五条悟瞥她:“说的好像你有多礼貌一样——你对别人说的一些话可是没礼貌到我都会震惊啊!”   森深雪:“……”   森深雪想到自己曾在五条悟面前对咒灵外型和诅咒师造型做出的某些比喻,微妙地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杰,好像又在无意间谋害了你的风评……   不过想来你应该已经不在意了吧,毕竟你也该习惯了。   森深雪若无其事转移话题:“行了,别老是抱怨了,走了!”   “等等!”   在森深雪迈步前,五条悟再度开口叫住森深雪:“在这之前,先去吃顿饭吧,附近有家高级日料店,味道听说挺不错的。”   “……欸?”森深雪露出惊讶神色。   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件事?   而且这小子不是大甜党吗?什么时候对高级日料有了兴趣?   五条悟晃了晃手机,露出狡猾的笑:“从好心‘网友’手里赢来的大餐,就在半小时后!”他仗着身高,架着森深雪的肩膀,笑嘻嘻把她向前推,“走啦走啦,先去吃饭,免费大餐,不吃白不吃!”   森深雪懵逼着被他推着向前走了几步后,才找回自己的步调。   她侧头看了这家伙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机,想到自己在帐里停留的时间,以及五条悟刚刚浏览的网页,突然就明白了这家伙在干什么。   森深雪心情微妙地叹了口气,“你啊……”顿了顿,森深雪说,“如果我们有语言障碍就好了。”   五条悟:“……哈?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森深雪摇摇头,没有多说,只在心里暗自遗憾——   多可爱的一个人啊。   可惜长了嘴。 第51章 网恋事故   在这之后, 日子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快进键。   无论是夏油杰也好森深雪也好,都感觉自己似乎只是眨了几次眼,时间就已经过了一个学期。在这一学期的后半段, 他们与家入硝子和五条悟混合组队,或三人或两人地出过许多次任务了。   由于碾压性的实力,夏油杰和森深雪都觉得,他们战斗经验没提高多少,钱包倒是丰满得非常迅速。   虽然也没地方花。   又后来, 好像又眨了几次眼,短暂的假期也这样过去了,新学期再度到来。   在这一学期里,因实力的大幅增强而有了许多底气的森深雪, 终于决定要去做某一件事了。   作为身体真正主人的夏油杰,他虽然暂时不太清楚森深雪要做什么,但出于对森深雪的信任, 他并没有对森深雪多加阻拦。   ——所以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森深雪摩拳擦掌, 笑着道了声谢, 而后打开社交软件,输入一个熟悉的ID, 添加好友。   夏油杰看着自己社交软件上暂时还未通过的好友申请, 忍不住疑惑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森深雪顿了顿,沉默片刻。   [你知道星浆体吗?]   夏油杰表情一滞, 再度落回手机上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   于是,在第二学期十月的某一天。   五条悟一个激灵,蓦然从任务和游戏中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好友夏油杰最近似乎有点反常。   这样的“反常”, 其具体表现为沉迷手机、沉迷社交软件, 信息的收发十分频繁。   而更离谱的是,他甚至会在上课的时候都会偷偷拿出手机查看消息,在被夜蛾老师发现后竟还会塞到他手上嫁祸给他!   天啦,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可是他的专利啊!什么时候竟然被杰学过去了??!!   在这样极大的震撼和不可置信下,五条悟抵御住了新游戏的诱惑,放下游戏机,开始偷偷观察起了自己的友人。   由于对友人的实力心中有底,五条悟十分小心,每次都会避开夏油杰的视线,不叫对方发现。   但夏油杰没发现,另一个人却很快发现了。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带着一身淡淡烟味的家入硝子坐在五条悟的身边,把准备溜走的他堵在教室。   “最近你很奇怪呢。”家入硝子说,“老实交代吧,你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在准备对杰做什么坏事?”   五条悟震惊自辩:“你在说什么啊硝子?!什么心怀不轨?什么坏事?我明明一直都——嘘!杰过来了!快躲起来!”   家入硝子:“!!”   于是,下一秒,课桌下多了两个大活人。   一个一脸凝重,一个一脸大无语。   “躲在课桌下真的有用吗?”你莫不是把别人当成了瞎子?   五条悟嘘了一声:“反正他很快就走了!”   家入硝子:“……”   你就欺负别人脾气好吧!   数秒后,果然,路过的夏油杰虽然看到了课桌下鬼鬼祟祟的两人,但出于体贴的心理——也可能是出于不想参与某些幼稚活动的心理——他掉头就走,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五条悟松了口气,钻出桌子:“搞定,蒙混过关!”   “还没过关呢!”家入硝子无语爬出,“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啊!”   五条悟嘻嘻一笑,凑到近前,不答反问:“在这之前,我也想问硝子呢——你最近是不是跟杰的关系好过头了?我都快要嫉妒了!”他状似委屈地说着,“明明以前你都是两不相帮的,怎么最近杰成了好人我成了坏人?”   家入硝子思考了一下,诚实回答:“大概因为杰的确比你更受欢迎吧。”   咒术界就这么大,咒高的圈子更小,因此在读完一个学期后,大家该认识的也都相互认识了。   而在京都咒高和东京咒高之间,五条悟与夏油杰实力相近,但要说谁更受欢迎——可能是第二人格的加成吧,在受欢迎这一方面,夏油杰真的是一骑绝尘,跟被人嫌弃的熊孩子五条悟完全不同。   真的!   完全不同!   五条悟:“……不可能!”五条悟震惊且拒绝相信,“明明是我更强也是我更帅吧!!”   家入硝子完全没搭理熊孩子的抗议,自顾自道:“而且由于最近的某些事,我跟杰的确走得比较近……他向我咨询了一些问题,而在这之后我才发现,杰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不但很能体谅女孩子,在学识这方面的见识也非常广博——聪明、脾气好、很懂得体贴别人,脑袋也比绝大部分的愚蠢男高中生要聪明多了,难怪学姐们都很喜欢杰呢。”   五条悟:“……”   五条悟总觉得硝子在隐射什么,但总归不可能是在隐射他,于是他直接无视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杰向你咨询的,是精神和心理方面的问题吗?”   家入硝子面色一滞,虽然很快掩饰了过去,但还是被五条悟敏锐捕捉。   五条悟笑嘻嘻道:“啊!看起来我猜对了……是咨询了双重人格之类的事吗?”   家入硝子:“……”   既然五条悟都猜得这么具体了,那家入硝子就——   还是没有透露“患者”隐私的意思。   “好了,不要转移话题,这只会让你显得更可疑!明明是我在问你吧?!”   家入硝子虽然很惊讶五条悟竟然还会察觉到这些,但她也不会轻易被诈出不该说的话来,敲敲桌子,就结束了这个跑偏的话题。   “所以说,你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到底想要对杰做什么?”家入硝子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五条悟,“你真的太可疑了!”   五条悟发出一声不满气音,没有得到答案也不气馁:“哪里是我太可疑了?明明是杰这段时间太可疑了,所以我才会着手调查可疑的杰的动向啊!”   家入硝子:“……”你搁这儿套娃呢?   “难道说硝子没有发现吗?”五条悟又凑近了些,神神秘秘说,“杰这段时间啊,对手机和社交软件的关注频率高得过分哦!所以硝子你觉得,杰他是不是——”   “——谈恋爱了?”家入硝子。   “——被大叔网友骗财骗心?”五条悟。   家入硝子&五条悟:“……”   家入硝子用看人渣的目光看着五条悟,不可置信道:“原来背地里你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同学的吗?”   被大叔网友骗钱骗心?这家伙,就不能想点好事吗?   五条悟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家入硝子:“恋爱?怎么可能?杰那家伙根本不是谈恋爱的料啊!”   那家伙,也就面上看着温柔好说话,实际上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嚣张啊!特别是第二个人格,比他还要嚣张!怼到他胃疼,简直过分!!   家入硝子呵呵一笑,半点不赞同:他不是恋爱的料难道你是吗?   五条悟:“而且我都没有女朋友,他怎么可能比我更快找到女朋友?可恶!我不会相信的!”   家入硝子:“……”   呵,破案了,原来是愚蠢男高中生的幼稚攀比心。   搞明白五条悟最近的反常后,家入硝子对这件事的兴趣直线下降,头一撇就准备开溜:“那行,你加油,我还有事,就先——”   五条悟把她一把拖回来,用猫猫谴责的眼神看她:“硝子!在听到这件事后,你怎么能选择现在离开?”   家入硝子:那不然?   五条悟再度压低声音:“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吗?!”   家入硝子:说实话,其实没什么兴趣。   但接下来,不等家入硝子提出抗议,五条悟就已经兴冲冲把她拖走了:“来嘛硝子!既然都知道了,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看着杰误入歧途?你怎么能这么冷酷?!”   家入硝子:都说了不要随便就认为别人被网恋对象人骗人骗心啊!   五条悟:“我偷听到杰今天下午三点会去新宿,我觉得很可能就是去见那位网友的!所以我们赶快跟上去吧!!”   家入硝子:“……”   竟然对同学的行程了如指掌?!你这家伙开始可怕起来了啊喂!   家入硝子挣扎着反对,但反对无效,最后还是被五条悟拖走了。   于是,当天下午三点,难得没有任务的高专三人组,不但没有留在各自的宿舍里休息,反而一前两后,鬼鬼祟祟地来到了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新宿。   前方,繁华的街道上,攘挤的人流中,身形高大气质独特的夏油杰走在其中,如同鹤立鸡群,频频引来旁人的注目。   但作为同样惹人注目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这时却不得不带着帽子,拉高衣领,以一副恶人二人组的模样鬼鬼祟祟坠在后头。   家入硝子心如死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掺合进这件事里,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对你们抱有期望。如果我一开始就没有多嘴问那一句的话,现在的我就应该在宿舍里补觉,而不是像一个傻子一样戴着傻乎乎的帽子,傻乎乎地跟在一个傻子身边,迎接大家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只是好心而已啊……”   五条悟手肘撞了撞家入硝子:“嘘!杰的听觉很厉害的!那次我隔着三层楼说他坏话都被他发现了——快别说话了!!”   家入硝子:“……”并不想知道你们这些愚蠢男高中生的日常。   正这样想着,五条悟突然倒吸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家入硝子的肩膀。   “哇!硝子你快看!真的有人来了——咦?等等?怎么不是大叔?!”   五条悟震惊失色,忍不住摘下墨镜细细打量,甚至还伸手揉了揉眼睛,直到发现前方的两个人影真的不是幻象后,这才如秋风下的萧瑟落叶一般,悲伤地喃喃自语:“竟然……竟然真的不是大叔?!!”   家入硝子:“……”   你到底在震惊悲伤什么啊!   就这么想看你好友被大叔网恋骗钱吗?!!   家入硝子暗自呵了一声,也转向前方,定睛一看,发现来见夏油杰的女孩子是一个笑容有些羞涩局促,但气质很好、很像大家小姐的人。   ——除了年纪似乎稍稍小了点之外,并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杰是好人,想来不会干骗小姑娘的事的。   想到这里,家入硝子拍在五条悟背上:“好了,结果也出来了,我们总该走了吧?!”   五条悟终于回神,切了一声,焉哒哒地摘下帽子,捋平衣领,变回了正常的高中生。   “行吧。”他懒洋洋地将手枕在脑后,脸上一副不甘不愿不服气的样子,“这次就暂时当做他赢了吧!”   家入硝子:“呵。”   两人结束了短暂的跟踪,就此转身,准备离开。   但他们刚刚迈步,一个熟悉得叫他们有点儿毛发的声音温和响起:   “悟,硝子,你们这就打算回去了?”   五条悟&家入硝子:“!!!”   下一秒,两人就跳了起来,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杰你原来已经发现了?!好过分,你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亏我和硝子这么担心你!”这是五条悟。   “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这家伙的错。”这是家入硝子。   五条悟&家入硝子:“……”   二人对视一眼,塑料友谊濒临破裂。   夏油杰长长叹气,感到自己开始有些头疼了。   一旁的森深雪倒是笑得挺欢:[哇,猫猫打架,可爱。]   夏油杰:“……”   硝子就算了,你管悟这种凶残的家伙叫“猫猫”?   你的良心呢?   夏油杰无奈摇头:“算了,既然你们都跟来了,那要一起来吗?”   “什么?!”   不给两位同学浮想联翩大惊失色的机会,夏油杰冷静补充:“我跟理子今天约好一块儿去书店。她才国一,需要一些升学上的书籍建议,我也有很大部分书需要购置。所以你们要一起来吗?”   五条悟与家入硝子对视一眼。   五条悟率先开口,好奇道:“杰,你要买什么书?”   夏油杰平淡看了五条悟一眼,后者不知怎么的,竟从前者眼中看出点大彻大悟看透红尘的意思。   “高中三年所有的教材与教辅之类的吧。” 第52章 误会事故   到达书店后, 夏油杰对着书单,轻车熟路地从书店里搬出了一大堆书,并且时不时低头小声回答名为天内理子的“网友”的书籍咨询,好像行程上临时增加两个多余的人完全没有造成他的困扰。   而事实上, 家入硝子也的确没给夏油杰造成什么困扰, 因为在书籍上, 家入硝子也是有很大需求的,甚至她还想过自己日后要不要考个医生执照。而既然这会儿人都来了,那多买几本书也挺好。   唔, 漫画也可以随手拿几本。   真的只是随手。   另一头, 五条悟倒是反常安静,只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大家浏览书架,既没有上前买书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油杰百忙中抽空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什么个意思,一旁的森深雪倒是像幽灵一样越过他,一边找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管他了, 他要看的书这里没有, 这里有的书他没兴趣的……他就是过来凑个热闹而已。]   夏油杰愣了愣,侧头看她, 心中再度生出古怪微妙的感觉:[你怎么知道?]   森深雪道:[很简单的吧。那家伙的术式是无下限, 原理则是阿基里斯悖论, 那么为了更高效率地运转这个术式, 他数学一定要学得不错, 甚至是超出绝大部分人许多。而与此同时, 他也不是一个会对人文地理等东西感兴趣的人, 所以他如果要买书, 一定是书店少见的数学相关的专业书籍——这种东西那大少爷自家就有,该看的也都看了,这会儿肯定是无欲无求的状态。]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满满都是“逻辑推理”“基本演绎”,甚至充满了某推理剧主角那样对凡人的蔑视。   但除了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他家有什么书?]夏油杰问。   如果说正常的逻辑推理,的确可以从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得出对方数学不错、理科应该也不错的结论,接着从这小子的性格推断出他对人文无兴趣的结果,可是“这位大少爷家里有很多书,该看的都看了”这一点,应该不是单纯的推理就能做到的吧?   听到这样的疑问,森深雪身形一顿,回头看去。   这时,森深雪本来可以选择用谎言隐瞒过去,毕竟这一直都是她最擅长的事。可在面对这位来自过去也来自未来的夏油杰时,森深雪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她想到了她在作为“天内理子”时与他们短暂相处的十天,想到了系统告诉她的夏油杰的“未来”,还想到了在“天内理子”到达咒高前挡在她面前的身影,以及在她眼前黯淡下去的蓝色眼瞳。   [是他抄给我的。]虽然初衷只是幼稚地想要跟她一决高下。   森深雪侧头,透过书架看了门口的难得安静的五条悟一眼,而后回身向夏油杰一笑。   [其实你也看到了那张书单……只是你已经忘记了。]   夏油杰眉头紧皱:[你在说什么?]   夏油杰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有许多不太对劲的地方,比如说时不时从脑中闪过的记忆碎片,比如说对本该陌生的咒力却能熟练地使用,比如说在还没吃咒灵玉就已经知道了这种东西有多难吃……但这些似是而非的不对劲的感觉连同心底的一些郁愤,都随着每天雷打不动的八小时学习,逐渐从记忆里淡去。   可这一刻,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再度从浮现,并越发深重。   森深雪笑了笑:[你会想起来的——大概?]   轻飘飘丢下这句话后,森深雪转身离开,只留下夏油杰伫立原地,皱眉沉思。   等到几人选好书籍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天内理子莫名对夏油杰好感度很高,在近一个月的聊天软件上也被森深雪偷偷灌输了一大堆私货,所以这次她才会据理力争,拿到了出门见网友的机会。   而在见到夏油杰后,天内理子虽然觉得这位高中生跟自己想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因为她想象的网友应该是个女生来着——不过这只是小事,出于极高的好感度加成,理子一路上都很听夏油杰的话,哪怕夏油杰一个错手塞了本超纲的高中教辅,理子好奇看了看后也没拿出来。   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而后,家入硝子也很快捧着书走了出来,夏油杰瞥了一眼,发现类型很平均:一本杂质一本漫画书一本轻。   咦?不是说要买专业书吗?   夏油杰刚露出疑惑,下一刻,森深雪就在他身旁嘘了一声:[不要对美女的事发表意见。杰,学会这一点后你就会发现的人际关系已经向前迈出了阶段性的一大步!]   夏油杰:“……”   也不用这么叮嘱他,他又不是悟那种任性鬼……咦?等等?   说到五条悟,夏油杰就发现这会儿的书店里好像少了谁。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真没在书店里看到五条悟的影子。   森深雪随手一指:[你找悟?他刚刚溜达出门了,可能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吧……不要管他,这么大的人难道你还怕他丢了吗?]   夏油杰:不怕他丢,但怕他搞事啊!   夏油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秉着老父亲一样的心出门去找五条悟。   而也没叫他走多远,就在书店旁边的某条小巷子里,夏油杰听到了五条悟那笑嘻嘻又欠揍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真有意思,好久没看到你这样有意思的小家伙了……”   “……哇,瞪我的眼神好凶啊!搞什么,我可是好人啊!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咦?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想跑?好歹我刚刚也帮了你吧?!”   夏油杰:“……”   森深雪:[……]   嘶!   这家伙,难道是在调戏良家妇女?!!   二人瞳孔地震,冲到小巷前,定睛一看——   只见五条悟左手提着一个小孩,右手提着一只小狗,正笑嘻嘻地说着引人误会的话。   而被他提在手上的小孩和小狗这会儿都是向着五条悟拳打脚踢,但又受限于身形大小,打不中人,圆圆的脸上充满怒火,一副本宝宝超生气的样子。   啊这……这个……   虽然这样总比调戏无辜女孩子要好……   但欺负小孩子是不是也太……悟,你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身为大人的自觉啊?!   夏油杰与森深雪脸上同时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五条悟见到同伴来了,半点不觉得丢人,反而兴高采烈地跟夏油杰说道:“杰,你看,这个小鬼的术式很有意思,是非常难得的那种哦!”   说完这句后,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小朋友,道:“怎么说我刚刚也帮你打跑了坏人吧?现在我把你放下,你可不准跑啊!”   小朋友憋红了脸,瞪了五条悟一眼,深深呼吸,点头同意。   五条悟便将手上的小朋友和小狗狗放下了。   夏油杰和森深雪看到这里,默默松了口气。   [看来悟的确没做什么糊涂事,也不至于欺负小孩子。]夏油杰感慨万千,甚至生出了不合时宜的老父亲般的欣慰,[还是可以稍稍相信他的底线的。]   森深雪同样感慨,想到了自己跟这家伙针锋相对的初见:[虽然有时候他是真的很像反派,特别是初登场的时候,简直是个自带反派BGM的男人……但现在看来还是可以相信的。]   夏油杰:“所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悟,还有这位小朋友,你们刚刚是——?”   五条悟笑嘻嘻道:“刚刚我看这小鬼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孩子围住,所以帮他把坏人都吓跑了哦!”   小朋友神色冷淡:“他们不是坏人,是我同学。”   夏油杰&森深雪:“……”   小朋友:冷漠.jpg   五条悟:O_O   五条悟低头思考了一下。   五条悟:喵^_^ 第53章 虎视眈眈   半分钟后, 夏油杰捉回若无其事准备开溜的五条悟,把他按在了“受害者”的面前。   五条悟直面小朋友的目光,不但没有半分惭愧,反而愤愤不平地抱怨了起来:“我说, 这也根本就不能怪我吧?谁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同一年级竟然也能相差那么大?他们看起来简直像是三年生了, 而你看起来也就是三岁而已吧!”   小朋友:“我就是三岁, 小学一年级。而他们虽然个子大,但的确是跟我同一级的同学。”   夏油杰愕然:“三岁的一年级?怎么会?”   五条悟震惊:“三岁你就有术式?我以为你只是看起来像三岁?”   森深雪最为震惊:[什么看起来像三岁?为什么你们轻易接受了他三岁的事实?我还以为这小鬼起码五六岁了啊!所以那群“包围”他的“大孩子”又有多大?你们这里小孩子的身高发育真的是正常的吗?!!还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超可疑啊!为什么还没成年就这么高了?你们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在这之前, 森深雪一直觉得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是很正常的, 直到见到这里身高一个比一个过分的家伙。   夏油杰:“……”   夏油杰真心觉得,有时候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第二人格的吐槽这一点真的很不好。   他也想听到有人吐槽一下她啊!   面对夏油杰和五条悟的震惊,小朋友撇过头,什么话都不说, 一副不想跟陌生人说话的样子。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显而易见的是, 这个孩子对陌生人的警惕性很高, 不愿意主动跟他们交谈,并且对咒术、术式等东西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不感兴趣。   而与此同时, 他们也确实不是什么坏人, 做不出逼迫小孩子开口的事, 再加上刚刚的那一场乌龙已经很丢脸了, 所以他们目前的选择好像也只有一个——   夏油杰:“那算了, 给小朋友你添麻烦了, 我们这就先告辞了。”   五条悟:“那算了, 我们去找你家长谈谈, 你家长住在哪儿?”   夏油杰&五条悟:“……”   这也差太多了吧!   说好的默契呢?!!   两个年轻DK迅速闪到一边,相互按头“讨论”。   “悟,你也稍稍适可而止一点!虽然是误会,但你给别人小朋友添的麻烦够多了,你让他明天怎么面对他的同学们?如果接下来还要跟到别人家里去就更过分了吧!悟,好歹有点大人的稳重样子啊!”   “说什么啊,杰,我完全只是好心而已啊!我跟你说,哪怕是最喜欢研究术式的禅院家的人,最早也是在四岁左右自发觉醒自己的术式,可这小家伙才三岁啊!三岁而已,这里头怎么想都肯定有问题吧?所以我这完全是在关心他!你不要随意污蔑我!”   “说得好听,三岁和四岁也没差太多吧?而且你明明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   “好奇和关心有冲突吗?我就不能一边好奇一边关心吗?!”   “关心?悟,说这样的话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良心是什么啊,搞笑,说得好像你真的有一样。”   “……?!”   两个男高中生吵着吵着就开始火大,面带微笑地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开始各自使力,暗中掰头。   而另一头,森深雪则轻飘飘来到小朋友的面前,蹲下来看他。   [哇……这张脸……]   森深雪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人小鬼大的海胆头小子,脸色古怪极了。   [这张脸,看着可真令人熟悉啊。]   很俊俏的小脸蛋,可以看出以后肯定是个美少年,哪怕他的头发过于桀骜不驯,可确实是美男子系的。   但就算这样——   [好生气!可恶,这张脸实在让我火大……虽然已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但的确熟悉得让我非常火大!]   森深雪啧了一声,心情恶劣地上手去捏这小朋友的脸蛋。   她虚幻的手指从他的脸上穿过消散,直到远离他后才逐渐凝聚,可这样虚无的触碰却好像依然引起了这小朋友的警觉。   小朋友心跳一滞,瞳孔一缩,蓦然后退两步,脸上露出了警惕神色。而他身旁护卫着的大狗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向着森深雪的方向一阵呲牙咧嘴。   [咦?有意思,明明应该看不到我吧?]   森深雪微微倾身,想要观察这小朋友的眼瞳里到底有没有映出自己的倒影,可她才逼近一步,对方就立即炸毛般后退两步,甚至那只白色的大狗也准确地挡在她与他之间的路上。   [哇!]森深雪发出一声捧场的惊叹,然后转头就去敲系统,[小系统,我这是掉马了?]   [不可能!]系统想也不想,坚定反驳,[你甚至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哪来的马给你掉?]   [可这小鬼应该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吧?]森深雪瞥了海胆头小鬼一眼。   系统说:[有些人——比如说直觉惊人的家伙,或者是沟通世界间隙力量的人,的确有可能察觉到“正常世界在某一个时刻或地点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改变”,可要说他就此察觉到你的存在,那是绝不可能!只有在你想被人看到的时候,你才会被人看到,这一点是绝对的!你不能质疑我的业务水平!]   看得到就是看得到,看不到就是看不到。哪怕那个人的直觉再如何警示他、哪怕那个人的天赋再如何向他的大脑描绘世界虚无之地出现的虚无之人,他们最多也只能感到风中藏着什么东西,而绝不可能勾勒出森深雪的形象与存在的。   森深雪又问了一遍:[真的绝不可能?]   系统斩钉截铁:[绝不可能!]   森深雪耸肩,相信了系统的业务水平。   但仍然有那么一刻,森深雪想要问:那五条悟呢?   如果系统真的能够彻底遮掩她的存在,那么那一天的五条悟为什么会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森深雪想要问,但最后还是没问。   毕竟有些事就是难得糊涂。   与此同时,另一边,几乎就在小朋友炸毛后退的时候,两个本在暗自掰头的幼稚男高中生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微妙变化。   夏油杰望了过来,在看到蹲在小朋友面前的森深雪时,目光一凝,心中闪过了些什么灵光,但一时无法捕捉。   倒是五条悟,他干脆地放开了夏油杰,同森深雪擦身而过,来到小朋友面前,手掌按在他的海胆头上用力一压。   小朋友:=皿=   “好了,小家伙不逗你了,回去吧。”五条悟摆摆手,“放心,不会偷偷跟踪你到家的!你可没那么大魅力!”   小朋友:“……”   这话说得人更担心了吧!   这家伙,真的好不靠谱啊!!   夏油杰看着满脸警惕的小朋友,无奈摇头,只能选择将五条悟先行拖走,免得这位小朋友担心。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森深雪的错觉,在两位男高中生离开小巷的时候,五条悟有一瞬间的回头,那双苍蓝色的眼瞳凝望着她所在的位置……   不,不是“所在的位置”。   而是她。   只是她。   随着两位男高中生的离开,海胆头的小朋友警惕数秒后,也立即带着自己的狗狗跑掉了,这样一来,小巷中就只剩下了森深雪。   森深雪独自站在小巷里,仰头望着天上蔚蓝天空,回想着方才那一瞬间的注视。   明明她的身形虚幻,与虚无融为一体,既不会被风暴动摇身形,也不会被光留下影子,但这一刻,她忍不住再次问道:[系统,你的能力真不会出错吗?]   不等系统抗议,森深雪又长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回答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AI是不会出错的。]   [……会出错的,其实只有人而已。]   ·   短暂的休憩过后,又到了要人命的任务环节。   由于之前发生了某位搭档被迫007的事,之后的森深雪和夏油杰两人开始学会把握尺度、给自己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没再继续给人留下“夏油杰,铁人,牛逼”的印象,也算是另类地给搭档放了假。   但随着任务的减少,休息时间的相对增多,夏油杰却十分悲伤地发现某个教学狂已经不满足于幻境教学了——她开始把教学现场搬到现实,开设了第二教室,而他在书店购买的书籍,就是她新一轮教学生涯的开端。   日本正常的高中生有近乎60门学科,在被学校筛选一遍后,学生可以再从其中挑出一些必修科目一些选修科目。不过森深雪给夏油杰的书单非常讲究实在性和目的性:其中文科,除了必修的国语外,其它英语地理艺术等全部划掉,以森深雪熟悉的课本取代,并增设政治学科,以及《资本论》、《钢铁是怎样练成的》等课外书籍;而在理科上,夏油杰的书单不但囊括了高中三年的书,甚至连大学的理科书都买了不少。   夏油杰强撑镇定,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书?”   [幻境的书是教学,现实的书是复习。]森深雪一边排课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   夏油杰:“……我问的是为什么还有大学的书?!”   森深雪奇怪抬头看他,神色中是真实真切的困惑:[你不是想要造歼星炮吗?]   夏油杰:“……”   你还记得歼星炮啊?!!   森深雪继续道:[以现在的学习进度,你需要在大学前就学完高等代数、数学分析、解析几何、概率论、高等几何……BALABLA,然后报考理论物理专业,考上后顺便修一个应用物理的学位,两年内拿到毕业证,接着考研,考粒子物理方向,顺便再修一个天文物理的学位,BALABALA……]   夏油杰:“……”   别说了,别说了,已经在晕了。   森深雪:[这样下来,将这些都学完后,你大概可以在七十岁左右——]   “造出歼星炮?”   [写出歼星炮概念部件构成的论文。]   夏油杰“……”   就离谱!   特别离谱!!   从没准备“为了造出歼星炮而念书”的夏油杰,坚定把那一堆令人窒息的大学课本推到一边:“不,我不想!我从没想过要造歼星炮!”   [但你不是说——]   “说说而已!”夏油杰几乎有点恼羞成怒了,“我最多就是偶尔有时候会想要毁灭人类而已,但我完全没有毁灭星球的念头啊!”   [这也可以啊!]森深雪精神一振,[毁灭人类也是有基本法的,如果现在你转修生物——]   “但就算这样,这些事也只是想想而已!”夏油杰一个激灵,坚定拒绝三连,“我是个好人,哪怕偶尔有过一些中二念头,也是绝对不会付诸行动的!你死心吧,以后无论你再怎么怂恿我,我也绝不会上当!!”   学习,适可而止!!   一直学到七老八十才能写出歼星炮概念构造的论文也太可悲了,他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未来!   转修生物也不要!   [……哦!]森深雪发出一个遗憾音调,对夏油杰险恶的瞪视视而不见,[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几乎脱口而出“想要不再昏天黑地地学习的未来”,但面对一言不合就拉书单的森深雪,夏油杰还是选择将这句话默默咽下,随手拿了本书敷衍。   “我先看看这个吧。”   森深雪的目光在夏油杰手上的书籍封面上微微凝固,然后露出笑容。   [也不错!虽然我对它没有太大研究,但是为你初步解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夏油杰一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随手拿的书并不是正常的课内书,甚至都不能算是课外书,而是一本哲学书——杰弗里·托马斯的《政治哲学导论》。   夏油杰心中有些微妙,暗自琢磨这本哲学书是怎么跑到自己书单里来的,甚至有点想要将它放下,当作刚刚无事发生过,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没到对哲学和政治感兴趣的年纪。   然而,在森深雪由(hu)衷(shi)赞(dan)赏(dan)的目光下,夏油杰心中莫名一紧,捏紧手里的书,露出一个镇静自若的笑。   “那好,我就先看这一本吧。” 第54章 难得糊涂   或许人的天赋就是在意想不到之处。   就连夏油杰自己都没想到, 原本只是用来敷衍森深雪的那本《政治哲学导论》,在读完第三章“正义、平等、权利与财产权”后,他竟还真的慢慢看出了些许趣味来。   虽然森深雪对此十分淡定, 甚至表示“像你这种年纪轻轻就开始思考人生的人肯定是会对这种书感兴趣的, 我早就猜到了”, 但夏油杰对此坚决否认。   他坚定认为, 这一切绝对只是巧合!   夏油杰认为,他绝不是务虚的人,所以他对这种哲学思考的书会感兴趣绝对只是巧合!   森深雪默默瞥他:谁告诉你哲学是务虚的?特别是政治哲学, 这可是最务实的东西啊!   但好心的森深雪并没有揭穿男高中生的自欺欺人, 而是面无表情地耸肩:[哦, 这样啊。]   森深雪什么话都没说,似乎是在认同夏油杰,但她那一脸“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表情, 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让夏油杰看得莫名火大。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跟五条悟混久了所以才越发显得性格恶劣,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火大的家伙。总之,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 夏油杰就越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周围这两个家伙的小混蛋本质,而更令人发指的是, 这两个小混蛋相互还看不太顺眼, 只要碰面就容易打架, 理由幼稚得令人发指就算了,遭殃的往往还要带上他一个。   而且这两个小混蛋他竟然一个都甩不掉!   这是怎样的悲惨人生啊?!   想到这里, 情绪越发充沛的夏油杰忍不住瞪着森深雪, 面上带上了些许杀气, 可能是在琢磨着怎么干掉自己第二人格、还自己一个清静的事。   于是两秒后,敏锐察觉杀气的森深雪若无其事地起身,若无其事地溜达出门。   [我出去逛逛哦。]   森深雪毫不恋战,转进如风。   只留夏油杰一个人待在宿舍,深呼一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   但下一刻,那个走掉的家伙又用脑袋穿过门扇,向他招了招手。   [记得多多联系理子哦!时间快到了呢!]   “……知道了!”快点走吧你!   夏油杰脸上再度冒出杀气。   森深雪嘻嘻一笑,干净利落地消失,终于还给这位可悲的男子高中生一间思考人生的清静之地。   不过离开宿舍后,森深雪并没有走远。   一来是因为她没办法离夏油杰太远,二来是因为作为虚影的她无法与现实世界交互,就算跑远了也不会多出什么娱乐活动,于是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外头,仰着头,托腮看天空上云卷云舒,一时间倒也有些岁月静好的样子。   但——   三秒后。   [好想吃棉花糖啊……]森深雪开始敲系统,[小系统,你能模拟味觉吗?]   系统:[……在下并非美食系统,也不是小当家系统。]   [也行吧……反正棉花糖这东西会让我想到一个讨厌的家伙……]森深雪再次骚扰系统,[那你可以模拟游戏吗?给我开个全息游戏吧!]   系统:[……请宿主适可而止,不要以骚扰系统为乐。]   [切。]   森深雪放开了这个无趣的AI,跳到栏杆上,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向天空大喊:[我真的好想玩游戏啊!!!]   来自幻影的声音在真实的世界里无声消散。   当森深雪没有明确指向时,她的声音甚至都不会传到夏油杰的耳里。   所以森深雪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回应,毕竟真实不会回应虚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下一刻。   喀哒——   森深雪身后传来开门的轻响,而后一个白毛探头出来,左右四顾,紧皱的眉头逐渐化作迷茫。   “没人?怎么会没人?”   “我刚刚明明听到了有什么声音!”   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这小子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墨镜也忘了戴,露出了那双好看又无辜的苍蓝的眼瞳。   但令人心中咯噔的是,这个长相超赞的家伙脸上却带着腾腾杀气,眼里写满了“我要找出刚刚在我宿舍门外大声喧哗的家伙一巴掌把对方拍进墙里”。   森深雪:[……]   啊这……   吵醒他的应该不是她吧?   这家伙没可能听到的啊!   一边想着,森深雪一边若无其事地打量四周,一副好心帮五条悟寻找“犯人”的模样。   但不知为什么,森深雪总有点莫名心虚。   片刻后,白毛小鬼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找到“犯人”,于是在臭着脸发出一声愤愤的气音后,砰地关上门,可能是又回去睡觉了。   森深雪暗暗松了口气,准备偷溜,免得跟这个疑似挂逼的家伙正面对上。可就在这一刻,森深雪的身侧,那扇熟悉的门不知怎么的竟被风轻轻推开,而后,游戏机的开机音效从门缝传来。   森深雪:[……]   !!!   好哇!   你这小子,还以为你是那种会抓紧时间溜号休息的人,没想到你竟然争分夺秒地在玩游戏?!!   让她来好好谴责谴责你!   森深雪从门缝轻瞥了一眼,发现这小子竟然真的坐在游戏机前挑游戏时,便立即兴奋起来,开开心心地穿过门扇,自然而然地在五条悟身边坐下,凑过去看这家伙的游戏珍藏。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这小子在她眼前只会买一些Gal Game美少女游戏,但他真实的游戏库却并不像森深雪想的那样单一,反而塞了许多动作类游戏、射击类游戏、冒险类游戏、策略类游戏,甚至建设经营类游戏也有几张——类型丰富,游戏碟众多,可谓是十分花心了。   [不过……动作类的游戏好像基本没怎么玩过?甚至有些都是崭新的?为什么?]森深雪看着这么多的游戏碟,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难道说悟这家伙其实很不擅长动作类游戏?应该是了,这小白脸一看就很不能打的样子……呵,弱鸟就是弱鸟,区区小鬼头,竟然还跟我争哪种游戏更好玩?!]   挑选游戏的五条悟动作微顿,继续向下翻游戏碟,很快就跳过了Gal Game类的游戏碟,翻出了一大堆还没拆封的动作游戏。   森深雪一路看过去,一路惊叹。   [《刺客信条》,哈!我就知道玩ACT的人游戏库里肯定有这个跑酷信条!]   [《虐杀原形》,不错不错,虽然剧情忘了,但没关系,男主角超帅!]   [《猎天使魔女》?哈哈,怎么还有这啊?不过有一说一,枪装在高跟鞋里的贝姐的确超厉害!]   [哇,等等!刚刚看到的是《阿修罗之怒》吗?真看不出来呢,这么小众的游戏都有,这家伙,完全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对ACT不感兴趣的样子嘛……等等这好像没拆封?啧!暴殄天物,这个游戏的剧情可是很燃的哦!]   五条悟一边翻,森深雪一边在旁边嘀嘀咕咕,并对这家伙的游戏库生出了强烈的觊觎之心。   [迟早有一天,我要打劫这小子……把他的游戏库一网打尽!]森深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就在森深雪浮想联翩之际,另一头,五条悟也很快挑出了游戏碟,塞进游戏机。   出乎意料的是,被塞进游戏机里的游戏碟,竟然是森深雪刚刚嘀咕了好一段时间的阿修罗之怒。   森深雪有瞬间愣神,脑袋里想到了些什么。   可很快的,游戏开始了,森深雪便也将这件事丢下,开开心心地看五条悟玩起了游戏。 第55章 笨蛋的游戏   ACT游戏《阿修罗之怒》, 江湖人称《QTE之怒》,因为这个游戏大部分操作都是QTE,几乎没有什么自由性与可玩性, 不但没有常见的刺激玩家情绪的人物升级与物品掉落, 甚至每个游戏章节中途都无法存档, 如果没办法一口气通关掉高难度的BOSS战, 那就只能从头再来,再加上游戏中包含了大量游戏剧情,因此这款游戏面世后恶评如潮, 评分一度跌底。   直到许多年后, 也就是到了森深雪所在的时代时, 这种强沉浸式、强剧情向的游戏才被人逐渐发掘出来,被誉为冷门神作,而像森深雪这样的人,更是在游戏通关录下全剧情后直接将这游戏移出自己的游戏库, 加入影视库, 时不时翻出来与美剧一同重温——把游戏当作影视剧看,这态度, 也是够嚣张和缺德了。   [不过, 对于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人来说,这个难度应该还是蛮高的吧?]   游戏通关应该不难, 但S评价绝对很难。   森深雪暗自思考:[所以我可以看到游戏BOSS暴打小白脸吗?!]   一想到某个傲慢的小鬼头即将被游戏BOSS按在地上摩擦, 森深雪心中就莫名兴奋, 在一旁迅速坐定,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屏幕。   而作为即将被暴打的“小白脸”, 五条悟此刻却毫无所觉, 懒洋洋地靠在垫子上, 游戏手柄单手拎着,甚至在游戏加载时还打了个哈欠,那充斥全身上下的傲慢和漫不经心,真是让人看了就牙痒痒。   森深雪瞥了他一眼,暗自冷哼。   [你这家伙,也就现在得意了!]   很快,游戏加载完毕。   难度选择,毫无疑问,是最高难度。   进入游戏后,第一场打杂兵就是熟悉的QTE操作。虽然此刻的游戏难度是最高,但作为初入剧情的试水阶段,这一部分还是被很快上手的五条悟飞速打过去了。   此刻,寂静的宿舍里,没有人声,只有游戏音效与手柄的嗒嗒声响起。   森深雪聚精会神,全程都想要看某个嚣张的家伙栽跟头,可直到第一章结束,高难度下的各路杂兵和小BOSS都只有被五条悟操纵的阿修罗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咦?] 第一章节的结束,迅捷无比。   五条悟这小子简直就像是开挂一般,操纵着游戏人物无伤通关,一命到底。   而至于游戏评分——森深雪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S级!   [哈!你这家伙!]   森深雪挑眉。   她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想要看这小子栽跟头的自己,最后却被这家伙秀了一脸。   然而原本该生气的她,此刻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充满了莫名的兴奋。   [还以为你是个只能玩文字游戏的废宅玩家呢,没想到……]森深雪换了一个坐姿,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不过别太得意了,第一章的难度可不高哦!悟,让我来看看你能打到什么程度吧!]   这一刻,在游戏过度向第二章的黑屏中,森深雪透过屏幕,隐约看到自己身旁那人的脸上露出熟悉而傲慢的笑。   之后,游戏迅速进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推进—— 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   这一路上,无论是路上的各个小兵,还是作为阶段性关卡出现的BOSS,在毫无攻略和准备的前提下,五条悟竟然全都一气呵成,一命通关!   ——闪躲,弹反,远程攻击,怒气槽,范围攻击,大招,等等。   明明这个游戏是森深雪亲眼看到五条悟拆封的,所以她非常肯定,在这之前五条悟绝没有玩过这《阿修罗之怒》。   然而事实上,五条悟却像是已经玩过无数遍那样,以惊人的反应速度和熟练的应对,视游戏难度于无物,将路上的所有困难暴力推平!   甚至在进入第六章后,当游戏人物失去双臂,只能以双腿来跟BOSS战斗时,这场本该充满艰难挣扎、充满游戏开发者恶意的BOSS战,竟同样在五条悟操纵下变得如同小儿科般不值一提。   而这也就令这场BOSS战就造成了一种极为震惊的笑果——   分明在游戏剧情中,原本预定的游戏过程是玩家将会被BOSS按在地上摩擦,不但被打得险死还生,同时还会被BOSS无情嘲讽,以致于玩家心中充满憋屈和愤怒,一如游戏主角阿修罗那样。   更何况这还是游戏的最高难度,因此普通人在这里倒下几十遍、被BOSS卡关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都是正常的。   但事实上,整场游戏中,操纵游戏主角的某位玩家半点没有受到难度影响,只用双腿就将BOSS按在地上暴揍,揍到对方爬都爬不起来,就好像是在暴打路上的任何一个杂兵那样,以致于当BOSS频频挨揍的画面,配上BOSS早已设定好的嘲讽时,场面瞬间变得十分爆笑,将一款本是充满悲情的游戏变成了喜剧大赏!   森深雪愕然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可当BOSS第一次伴随着嘲讽声被主角踩在脚下时,她却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就好像是打开了笑声的盒子。   随着BOSS一次次对游戏主角大开嘲讽,实际上却被游戏主角一次次踹飞时,森深雪大笑出声,再不去想五条悟那惹她烦的傲慢,直接坐到了五条悟身边,甚至开始为这小子加油。   [哇!超厉害!]   [打得好!有意思!]   [哈哈,没想到你这家伙很有一手嘛!我还以为——哦!快闪!]   [哇!可以嘛!又开怒气槽了!厉害厉害,简直就是当代战神嘛!]   [Bravo!悟,你超棒!]   [哈哈哈,对,揍他!用力揍他!!]   极具打击感的战斗,热血沸腾的音效,硬派而拳拳到肉的战斗画面——一切的一切,全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最顶级的视听享受,让森深雪如同自己在战斗一样,一边大笑出声,一边为五条悟的操作拍起了彩虹屁。   事实证明,森深雪并不是不会说好听的话,而只是不想说,但在她承认了五条悟的操作,甚至真心实意地觉得这小子完全有这样傲慢的资格后,她拍起彩虹屁来也是毫不含糊。   于是,接下来BOSS战的六分钟里,森深雪花式夸奖五条悟的操作,将一场平平无奇的BOSS战吹得神乎其神,肉麻到系统都忍不住冒头,让她适可而止——但森深雪就不!   之后,当热血沸腾的BOSS战告一段落,游戏也开始进入第七章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传进宿舍内。   两人暂停游戏,齐齐回头看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油杰。   “干嘛?”这一刻,两人异口同声,“玩游戏呢!”   夏油杰:“……”   你们怎么回事???   不过,或许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小混蛋的折磨,此刻,被咚咚哐哐的游戏音效烦了一小时的夏油杰,在说话时仍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熟练地像老父亲一样将他们原谅:“声音小一点,悟。昨天你明明还跟我说今天要睡一整天的,怎么你这个时间点就起来玩游戏了?”   说着,夏油杰的声音突然一顿,好像有些迟疑困惑:“悟,你……发烧了吗?”   五条悟侧头:“什么?”   “你的脸很红。”夏油杰诚实道。   五条悟一呆,擦了把汗,小声嘀咕:“可能是有点热……”   “那你还穿什么外套?”夏油杰没有多想,摇摇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森深雪一眼,“接下来我继续看书去了,悟,记得关门,你太吵闹了。”   森深雪看了看转身离开的夏油杰,又看了看正在加载第七章的游戏,遗憾叹了口气后,还是追向了夏油杰,监督他的作业去了。   最后,宿舍里,只留下五条悟一个人,对着明明暗暗的游戏机。   “呼——”   片刻后,五条悟长长松了口气,随手脱下外套甩到一边,眼睛一闭,连游戏机都懒得关,倒头就睡。   睡前,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口中含糊地咕哝了一声。   “笨啊你……”   另一头,森深雪轻快跑出五条悟的宿舍后,心中的激动兴奋之情终于慢慢平复,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敛。   然而,当她侧头看到外头那蔚蓝天空时,她却又突然笑出声来。   “切!笨蛋。”   “不过,还挺可爱的嘛!” 第56章 未知者的袭击   日历继续翻动。   很快的, 第二学期也即将结束。   不过,在一月的短暂假期到来前,也就是十二月底的时候, 森深雪用手机给理子打了一个电话。   “理子, 你准备好了吗?”   或许是因为夏油杰的声音的确更为沉稳、让人信服, 又或许是因为森深雪生来就有着一种强大到足以感染他人的自信。   在听到这句话后, 原本的确在心中忐忑不安的天内理子,深吸一口气,竟很快镇定了下来, 坚定道:“是的, 我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 我全都准备好了!”   “不过……”她顿了顿,有些犹豫道,“不过,我想问……为什么你会帮我做到这种地步?”   森深雪微笑着:“那理子又为什么会选择信任我呢?”她的声音不疾不徐, “其实连我都没有想到, 理子竟然会这么快就选择相信我……我还以为起码要到下个学期,理子才会被我煽动呢。”   森深雪并没有掩饰自己一开始就是怀有目的而来的事。   但这样的戏谑已经不能再动摇理子的心情了。   理子低声道:“是呀,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样相信你……不过我想, 很可能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吧。”   “梦?”   “是啊,我梦到我成为了一只飞鸟, 在一个人的注视下飞向天空……”那一天, 天空很美, 注视她的人很专注,虽然理子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甚至看不清对方的性别, 但她想,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吧。   “那个人站在大地上,用力向我挥手,就好像是在跟我说‘你一定可以做到的’……”理子握紧了拳头,坚定道,“所以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   在第三学期开始前,也就是新年过后没一周的假期里,夏油杰在家中收到了来自咒术界的紧急召集。   当时,夏油杰正在家里帮助母亲收拾家务。   家务这种事,在日本一般不会由男人来做的,而身为高中生,更是很少有人会有这种“要帮助妈妈”的自觉。   不过夏油杰就十分自觉,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对父母怀着一种微妙的愧疚心理。   [大概是感觉自己曾经做了什么不能回头的事吧。]夏油杰这样对森深雪“解释”着,或者说“树洞”着,[怀着一腔不知来由的怨恨与愤怒,主动断绝自己的后路,以保证自己绝不后悔,绝不回头……我要一直向前走,哪怕明知前方只有末路。]   他说着,叹了口气,开始把新年的装饰从门上摘下。   [可能是梦吧……在梦里,我作为旁观者看着梦中的自己,觉得那样的日子实在不太好过,虽然当时梦里的我并不是这样想的,甚至觉得属于自己的羁绊在日益增多……可如果让我来选择,我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夏油杰说,[其实目前我这样的生活就不错,虽然它们依然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其实也不讨厌。]   森深雪坐在院子的围墙上,被夏油杰这幅愁肠百转的样子,也是忍不住连连叹气:[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夏油杰:[……]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个树洞要长嘴呢?   夏油杰:[看在我今天早上才帮你收拾了残局的份上,对我也稍稍放尊重点吧?!]   森深雪咳嗽一声,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把你自己的事想明白?]   [还没有。]夏油杰说,[但我有预感……这一天会很快到来。]   就像是戏台上插满fg的将军。   几乎就在夏油杰说完这句话后的不到半个小时,来自咒术界的召集便到来了。   夏油杰迅速穿好衣服,来到集合点,而当他到达集合点后他才发现,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不但有自己的两位同学兼搭档,甚至就连夜蛾老师本人也来到了这里,这会儿正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召集我们,是发生什么事了?”因为家远,所以最后一个到达的夏油杰这样向自己的两位好友问着。   “谁知道呢。”这是一边打哈欠一边走神的五条悟。看这家伙的样子,肯定他又通宵玩游戏了,指望不上。   于是夏油杰看向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果然比五条悟更加可靠,非常干脆地给出了夏油杰答案:“是星浆体的事。”   夏油杰点点头:“哦。发生什么了?”   五条悟眨眨眼:“那是啥?”   家入硝子&夏油杰:“……”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种事发生在五条悟这家伙身上时,大家竟然都觉得有些理所当然呢。   之后,夏油杰言在简意赅地向五条悟解释了一遍关于星浆体和天元大人术式的关系后,再度将话题引回正题,问道:“那么,咒术界召集我们,是因为星浆体发生什么事吗?”   家入硝子说道:“三天前,星浆体被发现在家中突然消失。这件事引发了咒术界小范围的地震,但直到这时,事情应该还在可控范围内,也跟我们没关系……不过今天早上,咒术界发现了星浆体的受害地点,以及将她杀死的一种迥异于咒力的攻击形态。”   夏油杰平淡道:“所以我们被召集的理由是?”   家入硝子:“找到杀害星浆体的凶手。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逮捕他,研究他的力量形态,如果不行,杀了他。”   一旁,旁听的五条悟不知为什么,渐渐皱起眉头,脸上浮出了些茫然与困惑。   ……   因为这是一次带着搜寻、跟踪、逮捕性质的任务,迥异于以往纯战斗性质的咒灵祓除,所以这次任务由夜蛾老师亲自带队,亲自演示。   虽然这群问题儿童十分难以管理,但夜蛾老师依然对此事抱有乐观。   很快的,辅助监督也来了,开车送他们远离城市,进入黄色警戒线内,来到郊外的林道,下车向山林深处走去。之后,没多久工夫,几人面前就豁然开朗,身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坑底渗入泥土的大量鲜血。   年轻人就是动作快反应快。在夜蛾老师发声前,两个男高中生就已经一人搭了把手,带着家入硝子跳下深坑,检查起了场地。   “有咒力的痕迹,但不是凶手留下的……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五条悟巡视四周,发问。   夏油杰说:“对,这次东京咒高和京都咒高里没任务的学生都来看过了,我们应该是最后到的。”   五条悟惊愕:“你怎么知道?”   夏油杰:“如果你有好好听夜蛾老师说话,你也知道。”   “……嘁!”   夏油杰低头看向家入硝子,道:“硝子,你有发现什么吗?”   家入硝子头也不抬,盯着坑底的痕迹:“根据坑底残留的血量来看,受害者不可能还活着。   ”   “怎么说?”   “一个50kg的成年人,血量在4000毫升左右,而当他失血量达到1000毫升以上就会危及生命。在这里残留的血量,保守估计有1000毫升左右,而鉴于星浆体还是个未成年,以及土地的渗透情况,这里留下的极有可能是她体内的大半血液……正常人是绝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还存活的。”   “……”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这是否真的是星浆体受害后留下的痕迹?”   夜蛾老师在此刻走来,回答道:“已经确定过了,这就是星浆体的血,并且之前我们从坑底发现了一条发带残片,经照顾星浆体的那位小姐辨认,已经确定这就是属于星浆体的物品。”   说到这里,坑底的三个年轻人都向巨坑外呆呆看着这一切的年轻女性看了一眼。   他们的听力十分灵敏,听到了这位小姐应该是叫做黑井美里,正是这些年照顾星浆体的人。   夏油杰垂下眼,无声叹了口气。   五条悟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这样的一幕,突然晃了晃脑袋,甚至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头。   “怎么了?”夏油杰侧目。   五条悟含糊回答:“不,没什么……”   众人目光再度移到坑底。   “既然确定了这是星浆体的受害现场,那么对方的尸体呢?”家入硝子发问。   夜蛾老师摇头:“这就是问题之一——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尸体与身体组织的残留。”   “怎么会?”家入硝子惊讶。   夜蛾老师说:“这或许就是敌人的攻击手段之一,也是我们需要查明的事。”他用力踏了踏脚下的深坑,沉声道,“敌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了星浆体,并以我们毫不了解的力量与方式毁灭了她,只傲慢地留下这样的一个坑洞——这无疑是在向我们整个咒术界宣战!”   “这样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凶手,有极大可能将他的恶意扩散,继而危害到普通人类的社会,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他再度动手前将他拿下,绝不可掉以轻心!!”   夜蛾老师激情澎湃的演讲结束后。   三位年轻人看他:“哦。”   夜蛾正道:“……”   莫生气,气坏自己无人替。   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其实这次的事件会召集你们三人,除了你们是最强组合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面对三个年轻人的疑惑目光,夜蛾正道顿了顿,无声叹息,沉声说道:“这次的受害者,也就是星浆体,其实是你们都认识的人——特别是你,杰。”   “星浆体的真名,叫做天内理子……也就是你这一个学期以来一直联系的那个网友。据调查,在一个多月前,你们几人应该还在新宿见过一面,所以一会儿稍稍晚一些的时候,你们三人还要再接受一次例行调查。”   这一刻,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都是一愣,脸上浮出讶异,而后齐齐望向夏油杰。   但夏油杰却低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第57章 真人快打   傍晚时分, 一场例行问询到来了。   调查员对此轻拿轻放,问了夏油杰寥寥几个问题,全程耗费时间不过三分钟, 就让夏油杰离开了——这或许也是夜蛾老师没有提醒他们什么的原因。   毕竟, 此次袭击中, 留在山体里的恐怖的巨坑, 哪怕是用咒术,常人也是很难做到的。   而当巨坑里连咒力残秽都消失后,袭击者的身份更是被咒术界上层的人妖魔化了起来。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其能力很大一部分要依靠咒灵力量的咒灵操使, 即便上一学期的行事再如何可疑, 也从最开始就不在他们的怀疑范围之内吧。   [真是傲慢啊。]夏油杰嗤笑。   [不,是线索缺失。]森深雪中肯道,[哪怕再高明的侦探,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也无法成功拼出真相。所以杰你如果只是单纯认为他们不怀疑你是因为傲慢的话,那么你接下来很可能将自己也拖入同等傲慢的深渊……所以杰,唯物辩证法你看到哪一部分了?]   夏油杰:[……]   又来了又来了!   就在夏油杰被鸡娃到头皮发麻的时候,五条悟与家入硝子结伴走了过来, 算是为他解围了。   “杰, 他们应该没有为难你吧?”家入硝子给了夏油杰一罐冰可乐, 像是在担忧他的心情,“或许你需要休息一下?这件事由我们负责也可以的。”   夏油杰看了看这位贴心的好友, 再想想那个只会给他拉书单的“第二人格”, 险些眼泪掉下来。   “不, 我还好……我相信理子应该还活着。”夏油杰是由衷这样说的。   但迎接他的是两道“这人好惨哦, 我们还是不要打破他自欺欺人了”的眼神。   夏油杰:“……”   夏油杰转移话题:“而且比起我来, 悟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一点……悟,你的脸色很难看,你真的没事吗?”   五条悟脸色发白,皱着眉摇头:“没事。”   家入硝子解释道:“是不明原因的头痛,反转术式也没有效果,所以应该是神经性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五条悟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因为这三天都没睡好吧。”   “……三天?你竟然三天都在玩游戏?”夏油杰吐槽一句后,回到正题,与家入硝子边走边交流情报。   “那么现在对于这次袭击者,大家已经有头绪了吗?”   家入硝子跟上夏油杰的脚步,道:“这次袭击,其实也不是真的半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夜蛾老师说,早在星浆体……在理子她消失的第二天,就有人根据理子家附近的残秽抓到了一个诅咒师。但经过审讯后,大家发现那个诅咒师跟理子的失踪并没有关系,不过诅咒师还提供了一个线索,那就是理子似乎是自愿跟人离开的。”   “是吗……那个诅咒师看到对方的样子了吗?”   “身形高大,应该是男性,不过他非常警惕,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黑色的风衣,看不清脸。”   “咒力呢?”   “无法分辨。”   “这样啊……后来呢?”   “后来他们查了附近的监控,最后终于在今天早上顺着车牌号码查到这里,不过……”顿了顿,家入硝子无声叹息,“现在,那辆载着理子来的汽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同样被人破坏了,并且也跟山体里的巨坑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残秽。最开始,调查员还以为这样干净的现场是因为有人打扫过了,但后来在看到前方的巨坑后,他们才明白,这次袭击的人或许根本不是咒术界的人。”   “……”   “这样的手段闻所未闻,之前已经来过这里的各位学长学姐也好,都对这件事没有半点头绪,所以现在的高层似乎都在为此感到头疼呢。”   “……这样啊。”   二人交流着,渐行渐远。   五条悟却不知怎么的,慢慢落在了后头,目光凝望着山体中那如恶兽之口一样的巨坑,脑袋里有无数似是而非的画面闪过。   “不……不对……不是这样……”   他低声呢喃。   “这不是从未见过的手段……我见过它……”   他见过这样的痕迹,见过这种将山峰化作盆地的狂怒。   ——在某个遥远的梦中。   ·   后续咒术界对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死亡和对未知袭击者的调查,一直持续了三个月。   但事实上,真正由东京咒高搭档三人组搜查的时间只有最初的两周,而等到咒高开学后,他们就直接上学去了,搜寻凶手的这件事则转交给了另一些低级咒术师处理。   而到了第二个月时,低级咒术师也开始不甚上心,毕竟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死亡已成既定事实,而凶手又迟迟没有进一步冲击咒术界的举动,所以到了第三个月时,这件事便干脆转到普通人手里,由警察接手、当作普通人世界里的一件普通凶杀案来处理。   最后,这件曾令咒术界都为之震动的大事件,在短短三个月后便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   而至于咒术界的高层是否对这件事背后的“凶手”仍抱有警惕肃杀之心,又或者是对与天内理子接触过的高专三人组抱有别样看法,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就算有,三人组也对此并不关心。   半年后。   2006年的夏天。   夏油杰在任务途中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将后续任务交给了五条悟处理后,自己便短暂离开现场,抽时间去最近的地方发了一份传真。   之后,当他再度回返时,需要祓除的咒灵已经被五条悟随手消灭,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老是溜号的搭档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留在了原地,一边玩游戏一边等他。   嗯,对,是游戏。   夏油杰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这一次确实是在玩游戏,而且是手机自带的贪吃蛇。   看来是真的等得很无聊了……不对啊,他也没让悟等他啊!   “哟,回来啦!”五条悟感受到熟悉的咒力流动,头也不抬地挥挥手,“杰,要一起来玩游戏吗?”   夏油杰:“……不了,我对贪吃蛇没兴趣。”   五条悟啪嗒合上手机,惊讶看他一眼:“谁说要玩贪吃蛇了?这个也没什么好玩的吧?杰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游戏了?!”   夏油杰:“……”   难道刚刚不是你一直在玩吗?!!   算了,冷静,不生气,这小混蛋就是这个德性。   夏油杰再度心平气和起来:“那你说的是什么游戏?”   半小时后,东京咒术高专的男神宿舍里。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珍藏——一沓令人侧目的gal game游戏摆了出来,一副任君挑选的样子。   “杰!我们来比一比吧!”五条悟精神振奋,“看我们谁的攻略速度更快!”   夏油杰:“……悟,硝子现在应该还没睡。”   所以你如果发病了的话现在找她还来得及。   但五条悟却震惊地看了夏油杰一眼:“什么?!你竟然想要对硝子出手?!禽兽啊!”   夏油杰:“……”   他忍……   忍个屁。   这小混蛋就是欠揍,他就是再像爸爸一样也不能将这小子随便原谅!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向门外一指:“悟,我们出去一趟。”   五条悟笑嘻嘻:“不要啦,我还是有点底线不会对硝子出手的,要去你去,被揍的时候我会好心为你加油的哦!”   夏油杰:“……”   就在夏油杰忍不住身上开始冒杀气的时候,森深雪及时出现,把夏油杰踢到后台挂机。   “你要玩什么游戏?”森深雪说。   五条悟托着下巴,眼神闪烁了一下,依然是笑嘻嘻的样子:“当然是美少女游戏啦!”   森深雪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从一堆没拆封过的游戏碟里随手抽出一张《街XX王Ⅳ》的游戏碟:“还是这个吧。既然要PK,那就好好来一场。”   五条悟啧了一声,嘀咕道:“还以为你会更喜欢美少女呢。”   森深雪冷漠道:“我更喜欢美少年。”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那我们玩乙女游戏怎么样?”   森深雪:“……”   森深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五条悟又摸出了几张游戏碟。   森深雪定睛一看,看到了数张熟悉的封面——   《星座X氏》、《魔X恋人》、《官能X话》,甚至连《女王XX王房》和《蝶X毒华X锁》都有!   森深雪:“……”   森深雪简直震惊。   这小子有毒啊!   怎么连这些游戏都有??   特别是最后的那两张,那是正经男高中生会玩的游戏吗?   ……哦,她傻了,这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男高中生。   森深雪深吸一口气,坚定把《街XX王Ⅳ》塞给五条悟,不给对方抗议的机会,斩钉截铁道:“就玩这个!”   五条悟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你不想跟我玩乙女游戏吗?”   森深雪呵呵一笑:“乙女游戏也好美少女游戏也好,你玩这些也只不过是想要搞事而已。”   “……哦?”   “讨厌复杂的人际关系,不代表不懂得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讨厌玩游戏还要动脑子,不代表不懂得动脑子。就像是不容易被人喜欢的人,不一定真的是讨人厌,而只是因为他不想讨人喜欢。”森深雪看向身边的人,淡淡道,“悟,以上的这一切,我全都认为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无论你在美少女游戏和乙女游戏里打出多少BE结局,我都不在意。但是唯有一点——跟我玩游戏,是不能放水的。”   “否则我会生气。”森深雪深深看他,“我会非常非常生气。”   五条悟注视着森深雪,两秒后,他再度露了出那个熟悉而傲慢的笑容。   “好啊!”他依然笑嘻嘻的,“不过你可不要后悔哦!我可是很厉害的!”   森深雪冷笑:“小鬼,你的傲慢只是因为年纪太小、看到的世界太窄,从没受到过来自社会的毒打而已!接下来,就让我来教你做人吧!”   “哇,熟悉的宣言又出现了!明明上一次还输给我了,这一次竟敢又对我放大话呢!”   “哼,真人PK有输有赢,但游戏我是绝不会输的!”森深雪对着游戏机一指,傲慢道,“来,上机!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第5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五条悟是个在游戏上极有天赋的人, 毋庸置疑。   或者说他在任何一件事上都极有天赋,所以在极大多数时候,他做不做的好某件事, 并不取决于他能不能做好——反正他总是能做好——而取决于他想不想做好。   因此, 当五条悟发现自己总能在游戏上轻易获胜后, 他就对动作类的游戏极快地丧失了兴趣, 转而投向文字游戏的怀抱,并怀着搞事的心收集完了游戏里除HE以外的所有结局后,开开心心地去欣赏这些凄凄惨惨的结局CG。   实在是恶劣的性格。   他知道。   但这又如何?   他难道还需要迁就别人、讨人喜欢吗?!   而如今,森深雪要与他在一个格斗游戏上一决高下,哪怕这个格斗游戏他其实从未玩过, 五条悟也依然对此信心满满, 认为自己一定会赢。   ——因为他总是能做好。   从前是这样,以后当然也是这样!   无论是什么事,他总是能做好!   但是——   抱着这样自信的五条悟,在第一盘游戏PK开局没多久,就遭到了森深雪的迎头痛击!   短短三分钟后,森深雪操纵的游戏人物就用一个地球上投,把五条悟的游戏人物摔掉最后一丝血。   K.O.!   这一刻, 五条悟看着自己失败的画面, 眨了眨眼睛, 一时间竟有点反应不过来,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惊愕, 不如说是茫然。   空气沉寂下来。   森深雪侧头看向这小鬼, 有瞬间被这貌美如花的侧脸晃了一眼。   不过, 电子竞技, 菜是原罪。   游戏面前, 只有输赢!   森深雪挑眉,傲慢道:“再来?”   森深雪没问服不服,反正想也知道这小鬼不可能服气的。   果然,五条悟回神后,瞥她一眼,脸上没有半点失落,反而是越发的兴奋和张狂。   “再来!”   游戏重开。   在游戏选人环节,森深雪恶劣地锁定了五条悟刚刚打输的那个角色,像是想要向五条悟强调“你会输不是因为游戏人物太菜而只是因为你太菜”。   以致于五条悟都被森深雪这骚操作搞得一愣,回过神后,气极反笑。   “很狂妄嘛——啧!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说这句话的一天。”   五条悟也是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跟他一样狂妄一样性格恶劣的家伙。   而这样的两个人撞在一块儿,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不爆发出一场世纪大战实在难以收场。   五条悟咬牙笑着,眼神凶恶:“放马过来吧!”   五条悟选中新人物,按下确定。   第二局游戏开始。   新一局的游戏,新一局的人物。   按理来说,对第一个游戏的人物技能有所了解的五条悟,应该会在第二局中将劣势慢慢扳回才对。   但事实上,又三分钟后。   五条悟再度看到了熟悉的败北画面。   K.O.!   他盯着游戏画面,忍不住开始有些发呆。   可当森深雪嘲笑的声音响起时,他迅速回神。   “你是故意的。”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盯着森深雪,“抢走我第一局的游戏人物,不但是为了激怒我,更是为了不给我熟悉游戏人物操作和技能的机会,没错吧?!”   森深雪狡猾一笑:“兵不厌诈。小朋友,玩游戏也是讲究策略和心理博弈的,你还太嫩了。”   五条悟气笑一声,眼睛却越发亮了。   “再来!”   游戏再开。   在第三局的选人环节中,五条悟眼疾手快,选中了第一局的游戏角色,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游戏里,他最熟悉的就是这个角色了。   但一旁的森深雪却再次选择了一个新人物。   二人对视一眼,按下确定。   第三局游戏开始!   在这一局的游戏中,五条悟吸取了教训,在前期以闪躲为主,重点在于观察对手的技能效果与技能范围。   而森深雪也出乎意料地配合,将自己游戏角色的大部分技能全都演示了两遍。   于是半分钟后,自认自己没问题了的五条悟再度上前,胸有成竹,气势汹汹。   ——然后在三分钟后再度被森深雪斩落马下。   K.O.!   第三次看到自己败北的画面,五条悟是真的有些惊呆了。   他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森深雪,森深雪则向他摇了摇手指:“别看我哦,这一次是硬实力。我可什么招数都没使吧?!”   五条悟:“……”   是的,正是因为森深雪什么招数都没使,甚至还配合地为五条悟演示了游戏人物的技能后,靠铁一样的实力战胜了他,所以这才令他越发惊愕,越发困惑。   “为什么?”五条悟发问。   为什么在二人反应速度相近、手速相近、对人物技能的了解程度相近的情况下,他竟还是会输?   明明玩游戏考验的就是这几个内容吧?!   森深雪侧头,直直盯着五条悟。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森深雪声音高深莫测。   五条悟目光锐利起来,反射性露出了不太愉快的神色:“你是想跟我说教吗?!”   比如说再好的天赋也要经过打磨,比如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之类?   “说教?当然不!”森深雪停顿三秒,露出一个恶劣笑容,“我是想告诉你,《街XX王Ⅳ》的游戏平衡性没做好,这两个人物本来就是相克的!”   说完,森深雪就忍不住指着五条悟大笑起来,像是在笑这个小傻蛋真是呆傻如鹅,什么情报都不知道呢就敢凭天赋跟心黑手狠的老油条硬刚。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简直震惊。   “什么?!你——原来你是故意引我选这个人物的?!”甚至头两局也只是在给他挖坑?!   森深雪大笑:“笨蛋!你才发现吗?!!”   “……可恶!你这家伙,太狡猾了!!”   玩个游戏竟然还能耍出这么多阴招?!   这一刻,涉世未深的五条悟大少爷出离愤怒了。   他扑上来一把勒住森深雪的脖子,而森深雪也不是什么肯吃亏的人,反手就给他扭了回去。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默契地收敛了咒力,在并不大的宿舍里扭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拳的,简直像是小学生打架。   但偏偏他们下手都够重够黑,技巧相近力道也相近。   因此,十分钟后,两个鼻青脸肿的伤员敲开了家入硝子的门,向她露出乖巧的笑。   “硝子,晚上好啊。”X2   家入硝子:“……”   真想把门甩这两个小学生脸上。   数分钟后,勉强能看了的两人回到了男生宿舍。   在各回各家前,五条悟冷不丁道:“理子安排好了吗?”   森深雪懒洋洋道:“是啊。”   森深雪并不惊讶五条悟发现了这件事,也不避讳跟五条悟提及。   毕竟,五条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而如果他真的想做点什么的话,他早就跟着夏油杰去发传真了,而不是在任务现场一边玩游戏一边等他。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五条悟问。   森深雪打了个哈欠:“钱能做到很多事吧!”   五条悟不满:“我是问半年前的事啊!”   “半年前?哦,那个啊。”森深雪依然是懒洋洋的样子,“那个很简单的吧。在单一的时间段里,一个人体内的血量当然是固定的,可如果将这个时间段拉长到数月,那么一个人能攒下的血就会变得很多……除了会虚弱一段时间外,没有太大问题。”   在电影《消失的爱人》里,女主角为森深雪演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死遁手法,那就是每个月抽取自己定量的血液储存起来,最后一次性泼洒,伪造自己死亡的凶案现场。   这样一来,血是真的,血量也是真的,哪怕警方最后找不到受害者的尸体,但从检测到的出血量上,也可以判定受害者的死亡。   实在是非常科学的死遁方式。   森深雪便也非常自然地将它拿来用了。   五条悟侧头瞪她:“你是故意的吗?我问的是那个坑——那个东西,你怎么做到的?”   对于天内理子死遁的手法以及她未来的去向,五条悟并没太大兴趣。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留在山体里毫无残秽的巨大坑洞!   只要是使用咒力,就必定会留下残秽。   但事实上,无论是道路旁边被破坏的汽车也好,还是山体中令人震惊的巨大坑洞也好,前来追踪的咒术师都没有在这两处地方寻找到残秽的存在,似乎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用咒术手段破坏的。   ——但如果不是咒术,那会是什么?   这一刻,五条悟的心跳有些加快,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森深雪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你想知道?”森深雪问。   五条悟诚实点头,期待看她。   森深雪凝望着对方那双苍蓝色的眼瞳,神色沉凝,像是有什么惊人的秘密真要从她口中吐露。   但三秒后,她恶劣一笑。   “你猜啊。”   森深雪后退,进入夏油杰的宿舍,甩门锁门,一气呵成。   徒留被关在门外的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回过神后,一阵炸毛。   呜哇啊啊啊!   可恶!   气死!   这家伙——怎么每次都是这么狡猾啊?! 第59章 漫长而短暂的夏天   被迫见识了人间疾苦人心险恶的五条大少爷, 直到第二天上课时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然而第二天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正经正派的夏油杰,另一个阴险的家伙则早已经溜没影了。   五条悟:“……”更生气了!   这会儿,夏油杰其实差不多忘了昨天的事了, 于是今天再见时, 便觉得自己这搭档越看越古怪。   看一眼, 再看一眼。   夏油杰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五条悟语气生硬:“当然是在生气啊!”   夏油杰想了想, 平淡道:“哦。”   五条悟:“……”   五条悟被震惊到了:“杰,你就是这个反应吗?!!”   夏油杰:“……”   那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反应?   五条悟:“你难道都不问问我什么生气都不来安慰我吗?!!”   夏油杰:“……”   你这个天天拱火的家伙还真好意思说啊?!   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看在伤势好歹是治好了的份上,他就不计较昨天这两个幼稚园小鬼的掐架了。   夏油杰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平淡看了五条悟一眼,摇头, 施施然走了。   徒留表演了个寂寞的五条悟独自把自己气成河豚。   并且有那么一瞬间, 五条悟隐约预感到,自己日后生气的日子还长着呢!   ……   于是,就这样。   两个年轻的高中生在单调而充实的日子里不断循环往复,又是半年过去。   2007年,3月。   即将升入三年级的夏油杰,对任务越发游刃有余,对知识储备也越发丰富, 也越发受到校内校外学长学姐学弟学妹的一致点赞, 几乎要被认为是东京咒高之光, 跟他那位天天就知道拱火的搭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某位天天只知道拱火的搭档——他则在不断踩坑、不断被迫见识到人心险恶的过程中不断生气着。   而这样气着气着,突然有一天, 五条悟一拍脑门, 灵光一闪, 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豁然贯通。   “来!杰!我们来打一架吧!”五条悟兴致勃勃, 笑容里藏着狡猾, “我学会了一个新招式,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夏油杰一愣,从哲学书里抬起头来:“新招式?你学会术式反转了?”他想了想,描述了一下,“就是将有吸引之力的咒术苍反转,制造弹射之力的冲击气流……我记得是叫赫,对吧?”   五条悟呆住了,然后身上的兴奋垮了一半。   “你好无趣啊!”五条悟坐在夏油杰身边,一副生气又有点沮丧的样子,“世代传承的术式就是容易被泄漏情报……本来还想让你大吃一惊的,结果你早就知道了,真是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说着,五条悟的神色突然变成了谴责:“杰!你也是的,就不能好好配合一下我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吧?!!”   夏油杰:“……”   这小子,这是在干什么?语气有点肉麻了啊!   森深雪在这时飘了过来,看着五条悟,有些惊奇,一语道破天机:[咦?这家伙——难道是在撒娇吗?很有一手嘛!这个傲慢的小鬼上了两年学倒是把撒娇学会了,不错哦!]   夏油杰:“……”   什么叫“上了两年学把撒娇学会了”?不要说得好像咒高是什么不正经学校一样!   会有这样的结果完全是这小子自己的问题啊!   还有,悟,你也是,不要若无其事地说撒娇的话,你都一米九了,还以为自己萌萌的吗?认清自己吧!!   夏油杰此刻注视五条悟的目光带着十二万分的险恶。   五条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杰,马上就是春假了,过后我们就是三年级了,这个春假你准备做什么?”   夏油杰回神,看向手里的书:“大概是,思考人生的道路和意义吧。”   五条悟:“……”   夏油杰:“……你那是什么表情?!”   五条悟默默扭开脸:“没什么。”   夏油杰:“那你倒是把脸转过来跟我说话啊!”   一顿吵吵闹闹后,五条悟算是搞明白了这位好友要在春假里当宅男的决心。   而刚好,此时有一个姓灰原的学弟闪亮着眼睛过来请教夏油杰问题,于是夏油杰便顺势起身跟他去训练场了。   五条悟小小地切了一声,独自离开,但在走出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望去。   这一刻,在五条悟的眼中,只倒映出了真实的世界与真实的人。   但他知道,事实或许并非自己看到的这样。   因为在某些时刻——在某些错眼间、某些迷迷糊糊的时候,以及某些阳光过于炽烈的时刻,他其实时常会看到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影出现在夏油杰的身旁,悄然静立。   偶尔,她会坐在栏杆上晃着腿,用平静的目光观察世界。   偶尔,她则会凑到他面前观察他的眼睛,笑着看他——这时候的她,并不像接管夏油杰身体后露出的那种傲慢、盛气凌人、极具攻击性的笑容,反而笑得很甜,还带着很可爱的狡黠。   [……虽然性格恶劣,但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嘛!]   或许是仗着没人能看到她,她总喜欢凑得很近说话。   哪怕是五条悟这种向来没有边界感的家伙,偶尔也会觉得她靠得太近了。   [……总觉得有点生气……你这家伙,凭什么能长得这么可爱啊!]   她时常这样说。   五条悟则总会装作听不见。   因为——男人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哼!   而且,别以为这样夸奖他就能讨好他!太小儿科了!   类似的话他早就听腻了,好歹也说点新鲜的啊!   只可惜“她”的词库似乎十分贫乏,这让五条悟心中莫名失望。   而在某些无聊到极点的时候,她也会小声嘀咕着要不要把夏油杰挤下线,自己先玩一把游戏再说,但这样的话往往只是说说而已,更多的时候,她都只是在注视着这个世界,如同彻底的局外人。   “所以……你到底是谁?”   五条悟知道,夏油杰似乎认为“她”是他的第二人格,并对此深信不疑。   五条悟也曾经这样想过,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坚决地否定了这一可能。   因为——这样嚣张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所谓的“第二人格”呢?   而且他分明见过她,也听到过她的话!   但是,如果“她”不是“第二人格”,那“她”又会是谁?   五条悟对此非常好奇。   但他并不着急了解真相。   或许每一个年轻人都是这样想的——   时间还有很长,未来还有很远,哪怕有些事目前仍处于一团迷雾中,但也总会有得到答案的一天。   是的,总会得到答案的,在不久的“以后”。   所以一切都不必急于“此刻”。   ·   2007年,夏。   今年的夏天,非常忙碌。   或许是受到一年之前频发灾难的缘故,这一整年的咒灵都源源不断地涌出,让人疲于应对。   而更要命的是,从上一学期开始,五条悟就开始深入研究起了他的无下限术式,好像是在准备走出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新路,沉迷研究无法自拔,于是很多时候,在面对绝大部分危险的咒灵时,都只能由夏油杰这位咒高三年生、唯一空闲的特级咒术师出场。   [我简直要怀疑悟他是不是故意的了。]某些时候,夏油杰会忍不住跟森深雪抱怨,[明知道今年特别忙,结果还是丢下任务自己研究去了。]   对此,森深雪则是这样答复:[大概是你一年级时候“铁人”之名太响亮了吧。连五条家那位超麻烦的大少爷都在007这件事上败给你了,所以咒术界高层应该你抱有极大的好感和希望吧,否则也不会在二年级就让你成为特级咒术师……也对,哪个资本家会不喜欢主动加班还不要加班费的员工呢?]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呵!]   这就是夏油杰自己一个人执行任务时也绝不会有寂寞感的最大原因。   或许可以这样说——   夏油杰在进入咒高以来,就一直非常希望自己能拥有一段真正安静的时间。   这样“真正安静的时间”,指的是没有五条悟,也没有森深雪的绝对安静的思考时间。   有一说一,这两个小混蛋实在烦人,有一个在身边就已经很头疼了,而时常跟两个小混蛋同行的夏油杰,则会经常性心如死灰,频繁性看破红尘,偶尔还会生出大彻大悟之感。   现在好不容易少了一个噪音源,夏油杰总算自在多了——当然,两个噪音源能一块儿消失是最好的。   [随便吧。反正他们再如何想也没用,高专之后,我就会离开。]夏油杰淡淡道,[我不可能留在这里。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我绝不会为了这种充斥着不公、压迫和愚昧的世界而奋斗,更不会为了那群只会指点江山的家伙卖命。]   森深雪终于抬头:[哦?是吗?杰,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说你该这样做了,结果你总是说要再考虑一下……所以,现在,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   在某个普通夏天的午后,任务回来的夏油杰刚好遇上了准备出任务的灰原雄。   关于这位后辈,夏油杰的感官不错,因为每当他出现后,自觉难以招架元气小朋友的森深雪就会自动安静,十分钟不到就会自己飘走找乐子,如果五条悟在的话也会很快离开,所以在很多时候,夏油杰会把这位后辈当作绝对静音结界使用。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看到夏油杰和灰原雄开始谈话后,森深雪非常自觉地飘走了。   夏油杰看着森深雪离去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如同一位终于等到开学的单亲老父亲。   为了这一刻难得的清静,夏油杰心情不错地对灰原雄的任务多问了两句,而就是这短短两句,夏油杰就觉得有点不对。   “土地神附近?”或许是因为在哲学的过程中也了太多宗教学相关原理的缘故,夏油杰对所有神灵相关的任务都会下意识抱有警惕,“等等,灰原,如果是神灵相关,那这个任务可能不太……”   “——你就是夏油同学?”   正说话间。   一个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的长发女性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并用非常自然的笑意、非常自然地问出了一很不得了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这一刻,在听到问题时,夏油杰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回答:“当然是不会给我写书单的女人。”   长发女性:“……”   灰原雄:“……”   夏油杰:“……”   夏油杰装作不经意地看了门口一眼,确定某个第二人格还没回来。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   “咳,抱歉——请问你是?” 第60章 从首相开始   片刻诡异的沉默后。   来人再度露出开朗笑容, 自我介绍了一下。   “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同为特级,你应该知道的吧?”   “哦。”   夏油杰对此只是淡淡点头, 不过在一旁的灰原雄准备告辞时倒是记得叫住了他。   “灰原, 别急着走, 先在外面等一下。”   “欸?前辈?”   “我还有件事很在意, 务必等我过来。”   “欸?啊……好,好的。”   灰原雄挠头,一脸茫然地离开了休息室。   之后,夏油杰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九十九由基。   “你应该是有话对我说吧?”夏油杰说,“我听说过你。你虽然是特级术师, 但是从不接任务, 平常也大多时间在海外活动,几乎不会来高专……所以你应该是专程来找人的吧?容我自大地猜测一下——是我还是悟?”   九十九由基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起来:“哈哈,其实都有哦,毕竟我们三人同为特级,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的嘛!所以特意才来打个招呼。”   此乃谎言。   他晋为特级都是上半年的事了,这个学期晋为特级的其实是五条悟。九十九由基如果要来找他, 早就来了, 何必等到现在?   夏油杰点头:“原来是来找悟的啊。”   九十九由基笑容一僵, 有点挂不住了:“你知道美女的谎言最好是不要拆穿的吗?”   “的确有人这样跟我说过。”夏油杰说,“不过你应该不在意吧?”   九十九由基惊讶看了夏油杰一眼, 骤然又笑了起来:“夏油同学, 你真有意思, 现在我都有些庆幸我第一个见到的是你了。”没有再继续过多的寒暄, 九十九由基直接开口说道, “其实来之前我还以为你心情低落,想要安慰一下你的,毕竟你是星浆体少有的朋友,而她似乎也是你少有的朋友。”   九十九由基的话语有种特有的直白感,说好听点就是耿直,说难听点就是口无遮拦。   不过这种类型的人光夏油杰身边就有两个,所以他对此的应对十分熟练:“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相信理子一定还活着,所以我并不会为了这种事而困扰。”   九十九由基一顿,再次投来的目光是夏油杰非常熟悉的“这人好惨哦”的眼神。   夏油杰:“……”   夏油杰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道:“夏油同学,原来你还没有接受亲近之人会随时离开你的这件事吗?这可不行啊,这样的你是做不好咒术师的,除非你准备像我一样偷溜……不过夏油同学看起来可不像是我这样不靠谱的人呢!”   夏油杰敏锐察觉到九十九由基口中物伤其类的语气,说:“所以你就是因为这种事才决定再不接受任务的吗?”   九十九由基哈哈笑着:“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跟这里的人理念不合吧。”   “是吗?”夏油杰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什么理念?”   “祓除咒灵,真的是一件很讨厌的事。”九十九由基说,“这里的人都信奉对症疗法,出现咒灵了,就派咒术师去祓除……”就像是吃药一样,但不幸的是,咒术师就是被消耗的药,“但我信奉原因疗法。我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夏油杰奇怪看她一眼:“你也想造歼星炮?”   九十九由基:“……欸?!”   等等,怎么会突然提到歼星炮??   不,在这之前,歼星炮是什么?!   夏油杰像是感受到了九十九由基此刻的茫然,向她耐心解释道:“歼星炮是一种行星级别的武器,迄今为止是只出现在科幻作品中的一种幻想武器。在理论上,它的威能非常大,一炮就可以歼灭一颗行星——并只不是毁灭行星上的生命或生态圈,而是令整颗行星由内而外地毁坏,四分五裂,消失在宇宙之中。”   九十九由基:“……所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要造歼星炮?”   夏油杰说:“你不是说想要毁灭世界吗?想要彻底毁灭地球这样的行星,目前来说也只有歼星炮这一种可能吧。我只是合理推测而已。”   九十九由基:?!   这叫做合理推测吗?   夏油同学你不觉得你的思想很危险吗?   而且为什么你会有这种知识储备啊!   不,等等!   差点被绕进去了——她根本没说过要毁灭地球啊!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九十九由基差点挂不住自己开朗的笑。她加重了语气,再次强调起来,“我不是想要毁灭地球,我只是想要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而已!”   夏油杰脑子转得很快:“所以你是想要毁灭人类?”   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这其实很难,毕竟人类的顽强性有目共睹。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人类也是非常脆弱的,战争无法毁灭人类,但疾病可以——所以你准备修习生物方向、医药方向,还是病毒方向?”   九十九由基:??!!   这合理吗?   这位同学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种危险的家伙是怎么会选择当咒术师的?!!   九十九由基瞪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避免再被夏油杰带进沟里去,九十九由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想要从根源上抑制咒灵的出现。夏油同学,你应该也很明白,每个人类体内都有咒力,但普通人无法控制咒力,所以那些从普通人身上流泻出去的咒力,便堆积成了咒灵。”   夏油杰点头:“所以只要人类存在,咒灵就会存在,于是你就想着干脆把人类——”   “闭嘴!”九十九由基拳头硬了,“听我说完!!”   夏油杰:“……”   九十九由基道:“想要创造出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一共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让全人类的咒力消失,一种是让全人类都能够控制咒力,简单来说,就是让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   夏油杰点点头,并不为这样的想法感到震惊——就好像他早已经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口中听过了。   而他自己,其实也早已经思考过了。   “不过这两种方法都不具备太大的可行性,只能作为咒灵消除计划的补充条款。”夏油杰说。   “哦?是吗?”九十九由基眼睛一亮,“怎么说?”   “我们迄今为止仍不明白灵魂、肉.体、术式的关系,也无法探究人类体内的咒力到底从何而来,所以想让全人类咒力消失的设想,就像是想要让所有人类突然成为两栖动物一样,是一种全然空中楼阁式的假想,没有半点可行性,所以可以提前排除第一个方案。”   九十九由基有些不满自己的想法被全然否定,嘟哝道:“真要这样讨论的话,把所有非术师杀掉同样也是‘可行’的啊!”   这一刻,夏油杰突然有一瞬间恍惚,而当他抬头时,他则从模糊的玻璃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但这样的幻觉只是一闪而逝。   他回过神,道:“那么你有写计划书吗?”   “……咦?”   “无论想要做什么事,都需要一份清晰的计划书,这是最基本的。如果在写下计划书后,你仍然认为这是可行的,那么你就该行动了。”夏油杰淡淡道,“而如果你真的认为你刚刚的提议是‘可行’的,那么,假设你需要完成一份《非术师灭绝计划书》,在第一期的计划书里,你准备写一点什么?”   “——什么?!!”   “计划书的主体由前言、正文、结尾三部分组成。在前言部分,你要写出你制定计划的背景、根据,以及你的目的、意义、想法,等。请在三百个字以内阐述以上要素。”   “……??”   “接着在主体部分,你要列出你针对这个计划的各项准备、任务,并提出步骤、方法、措施、要求……这是最基本的吧?这部分你准备怎么写?”   “……!!”   九十九由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位夏油同学简直有毒!   “但是——”她勉强找回声音,“也不用这么形式.主义吧!!”   夏油杰道:“也可以。那我现在就以计划书的方式简单问你几个问题吧——第一个问题,世界上有具体多少人类、具体多少术师?他们的年龄大约在什么阶段、分布在什么地域?他们各个阶段的收入如何、生活水平如何、医疗教育水平如何、生育率如何?”   “……啊?!”   “第二个问题,如果你想要灭绝非术师,你准备动用什么武器、以什么方式进行杀戮?你如何确定那些人是术师那些人是非术师?如何辨认伪装成术师的人?如何处置有术师才能却没有术师大脑的人?当情报泄露后,我们要如何应对来自术师的攻击和敌意?如何应对普通人的科技和武器?如何自保和反击?如果我们选择公开与普通人为敌,我们需要进行哪些前期准备工作和后勤储备?如果我们选择秘密与普通人为敌,此过程中我们需要利用哪些人脉采取哪些措施?”   “……”   “第三个问题,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要在极恶劣的社会氛围下,以什么手段撤离到什么地方?后续是复起还是原地解散?而如果我们成功了,在这个百废待兴的世界里,我们要以什么手段建设世界?人力如何分配?预计各项突发事件的轻重缓急如何处理?”   “……”别念了别念了,头已经开始疼了!   夏油杰淡定摇头:“看来你从没想过啊。连计划书都没有,你又怎么能说这是‘可行’?”   “……但一般人也根本不会想到这种程度吧?!!”   这一刻,夏油杰用森深雪说过的话回答了她:“人生来是为行动的,就像火总向上腾,石头总是下落。对人来说,一无行动,也就等于他并不存在——简而言之,不写计划书不行动,你的思考就等于无意义。”   九十九由基简直对此无言以对。   但很快的,她又笑了起来。   “夏油同学,既然你说到了这种地步、考虑了这么多,那就说明你其实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吧?所以你呢?你的计划书是什么?关于彻底消灭咒灵这件事?”   九十九由基没再推销自己的理论,而是对夏油杰可能会有的“计划书”深感兴趣。   “不如给我看看怎么样?”   夏油杰看了她一眼,道:“事实上,消灭咒灵,或者说抑制咒灵的大量出现,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可能与你并不相同。”   “或许殊途同归哦!”九十九由基笑道,“说说嘛!”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我想要一个公平公正、每个人都能安全有尊严地活下去的世界。”   九十九由基咋舌:“哇!你这个理想……更不得了呢!”   战争与和平,正义与不公,这是世界上永恒的命题。   而这家伙竟然说到这种程度?   这是年轻人的妄想?还是阴谋家的野心?   想到夏油杰口口声声的计划书,九十九由基越发好奇了:“那你准备怎么做?你写好计划书了?”   “差不多。”   “你准备怎么做?”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平淡道:“计划的第一期应该还算简单——先从当上首相开始吧。”   九十九由基:“……” 第61章 告别   之后的事, 在夏油杰看来有些奇妙,又有些意料之中。   在详细听过了他的理想和他未来数年的计划以后,九十九由基先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但又很快大笑了起来, 给他留了一个号码后便先开溜了。   “很有意思, 真的非常有意思, 夏油同学。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以后还有这样有意思的事,或者你什么时候开始向你的计划进发的时候,记得找我啊!我觉得我们日后或许会有更多合作的地方呢!”   这个突然来到高专的特级咒术师,又这样突然地离开了, 而她原本想要见的人, 竟也没再去见。   夏油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收下了她的号码。因为他此刻与这位特级咒术师有着同样的感觉:   在咒术界里,这可能会是他们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相见;但在更遥远的世界与更遥远的未来中,他们或许会有更多同行的机会。   为了殊途同归的理想。   ·   帮助还算欣赏的后辈检查了任务难度问题,问责了窗的渎职后,夏油杰在后辈们感动的目光中干脆地将任务转交给了闲人五条悟,自己则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十分偏僻, 其正确的前进路线甚至没有在地图上标识, 但夏油杰却非常熟练地开车进了山路。   森深雪在副驾座上, 看着前方昏暗的山路,对二人的目的地十分困惑。   [杰, 你这是去什么地方?这里我们有来过吗?]   夏油杰回答道:“或许来过, 或许没有……正因为这样, 我才要过来验证我的一个猜想。”他无声叹息, “如果我看到的那一切是真的的话, 那真是太可悲了。”   [欸?]   森深雪侧头看他,但夏油杰没再回答。   之后,在花了大半天穿过崎岖林道后,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在二人面前。   夏油杰侧头看了这个村庄一眼,目光近乎冷酷,车辆也并没有在村庄内停留,直接上了山。   在那里,有咒灵活动的气息。   数分钟后,夏油杰随手捏碎了在山上游曳的咒灵,打开手机,不知道在编辑什么。   森深雪百无聊赖地坐在汽车盖上,越发不解:[怎么了?杰,你这么远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帮这个村子的人祓除咒灵的?]   如果是路上遇上的咒灵,随手祓除还算夏油杰的风格,但在无任务的前提下千里迢迢过来帮人?   这是怎样的一种雷锋精神啊!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咒灵的?   想到这里,森深雪打量了夏油杰一眼。   难道说,他已经恢复了前两个周目的记忆?而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让他很在意的事?   不太像呢!   夏油杰飞速编辑好了邮件,点击发送,然后反手打了一个举报电话。   “你好,我要举报XX县XX市的旧XX村的村民们一直非法监.禁着两个幼童,我怀疑这个村子里上上下下的人可能都参与了孩童拐卖事件……”   森深雪:[……]   咩?   ……   在日本,拐卖儿童这件事从警方到民间,都是零容忍的。   特别是这次的“拐卖事件”疑似是一整个村子人的集体行动,这更是造成了舆论层面的大地震。   因此,在夏油杰的举报电话打完没多久后,无数警车与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的车辆便陆续进山,将整个村子围得水泄不通、鸡飞狗跳,而那两个被囚禁虐待的孩子也被很快救出,在警方的护送下离开了村庄。   虽然在此过程中,有村民对此提出了抗议,甚至对警方以及那两个孩子都进行了辱骂,但来到这里的可不止是警方,还有一些立志投身孩童权益的民间志愿者,他们可不会像警察那样束手束脚,所以,很快的,在志愿者们的臭鞋攻击和愤怒责骂下,村民们狼狈地闭上了嘴,并被一旁的记者们精准地抓拍了照片。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了一整夜。   而夏油杰则在山上看了一整夜。   当在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而那两个孩子也得到了初步治疗、并被成功送出村庄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那时,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破开云雾与黑暗,照亮大地。   夏油杰站在山上,看着载着双胞胎的车辆逐渐驶出蜿蜒的山路,向太阳的方向进发,渐行渐远后,他终于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容。   “欢迎回到人间。”   ·   当震动日本民间的“村庄集体拐卖事件”终于勉强结束,各个“拐卖儿童的势力首脑”落网受审后,时间已经来到了2007年的12月底。   夏油杰利用自己的特级咒术师身份,暗箱操作,将那对双胞胎的收养人改成了自己父母。   最后,当夏油杰回到家中,看到两张养出婴儿肥的小朋友顶着相似的脸蛋,怯生生叫他哥哥的时候,夏油杰心情有些微妙,又有些理所当然。   “果然还是当兄长比较合适。”夏油杰想着,心情十分沧桑,“我已经不想再带小孩子了。”   这辈子都不想再带孩子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夏油杰独自坐了一会儿,然后拿出纸笔,慢慢写下几个大字:退职申请书。   滚蛋吧,这个充满辣鸡的咒术界,他已经懒得跟你们玩儿了。   他的未来在更遥远的地方,但等他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后,他必定不会忘记回头将你们统统清算!   ……   第三学年的第三学期终于到来。   在这个名为毕业季的时日,五条悟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只为了自己越来越趋于完善的无下限术式兴奋雀跃——直到一个重磅消息不期而至。   “……什么?”五条悟茫然不已,几乎下意识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家入硝子这会儿困得要命,正把烟当续命神器用,在吸烟室里吞云吐雾:“你啊,再听几遍都是一样的吧!杰他已经递了申请书,等毕业后就会自动脱离咒术界了。虽然上层那些人好像不太像放人,不过夜蛾老师他说要尊重……欸?!怎么这就跑了?!好歹帮我把门关上啊!”   五条悟一口气冲到训练场,而果然,这位暂时在职的特级咒术师、东京咒高之光,正在利用他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教导学弟学妹们各种保命手段。   ——所以这家伙想到了这么多怎么就没想到他这位挚友呢?!   咱们还是不是最要好的朋友了?!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没跟他说?!!   可能是五条悟飞来的眼刀太过锐利,夏油杰很快发现了这个站在一边,眼神幽怨如同被抛弃的怨妇一样的好友。   夏油杰:“……”   说真的,这家伙怎么越长大越不靠谱了?   明明三年前还只是普通的大少爷而已,怎么三年后属性反而越发奇怪了起来?   ——在你长大的过程中到底哪里出了错?!!   [大概是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实力上升过快,所以越发放飞自我了。]森深雪嘀嘀咕咕,[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了呢!也就这家伙长了张可可爱爱的脸了,不然看到他这嚣张的样子,我可真想揍他一顿教他做人!]   森深雪此刻满心都是来自社会人的险恶。   夏油杰倒是中肯评价:[不过就算动手,现在的我们也打不过他了吧。悟的无下限术式,已经越发完善了。]   [这算什么。]森深雪不以为然,[只是“越发完善”,又不是“彻底完善”!而且就算我们打不中他,这又怎么样?只要封住他,将他周围的空间凝固,他不就只能干瞪眼了?!]   [你还会这个?]夏油杰十分惊讶。   森深雪支吾了一下:[还在开发中……是一种对于死气之炎的应用啦,以火封冰之类的,这种事我总觉得是可行的……虽然暂时没找到方法,但这就是揍那个小鬼的正确思路!我非常确定!!]   [算了,只希望你打架的时候能够牢记我是无辜的。]   [……切。]   说话间,夏油杰已经站在了五条悟面前。   “看悟你的表情,大概是知道了啊。”   夏油杰笑着指了指一边的林道。   “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   走入安静的林间小道后,夏油杰不等五条悟发问,就开宗明义地说明了自己的看法。   “悟,这个咒术界已经彻底腐朽不堪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世界,我难以再为了这样的世界而付出什么。”   “……欸?!”   五条悟呆住了。   这是五条悟从没有想过的话题。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甚至从没有关心过这件事——世界也好,高层也好,人类也好,咒灵也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五条悟说到底不过是个非兴趣使然的天生咒术师而已,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祓除咒灵就行了,而至于其他的事,则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那张充满问号的脸时,哪怕他早就知道了这家伙的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摇头。   “叫你‘地主家的傻儿子’可真是没说错。”夏油杰啧了一声,无奈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好了,别摆出那副脸,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你就负责傻乐也挺好。”   “不要在心里提前预设我不懂这种事啊!”五条悟恼火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讨厌高层的那些腐烂发臭的家伙、不想给他们卖命吗?但这也不是你直接退出咒术界的理由吧?!我也很讨厌他们,但我们凭什么要躲着他们走?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赶下去、让他们反过来看我们的脸色——杰,我们难道不是最强搭档吗?!”   “最强”吗?   夏油杰轻叹口气,有些莫名惆怅:“不需要‘最强搭档’了,悟……你一个人就已经是‘最强’了啊。”   [不可能!]   这一刻,不等五条悟开口,森深雪就跳起来,激烈地反驳出声。   [这小子才不是最强!我才是!再给我两年,等我新招开发完毕后,我就能按着他揍了!杰!你怎么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要对我有信心啊!!]   夏油杰:“……”   请你闭嘴好吗?   搞得这会儿一点悲伤的气氛都没有了,只剩下写满空气的“谐”字,你好意思吗?!!   夏油杰暗暗瞪了森深雪一眼。   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什么,也顺着夏油杰的目光望去,但他的视线里空无一人。   五条悟下意识皱紧眉头。   夏油杰回神,自然地跳过刚刚的问题。   “或许悟你的想法也是对的。努力取代他们,成为咒术界新的秩序——这样的事的确具有可行性。”夏油杰先是肯定,但又摇头,“可是这又要耗费多久时间?悟,我并不想将未来耗费在这件事上,我想去更远的地方,创造更好的世界。不用再劝我,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五条悟抿紧唇,失落地站着,神色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沮丧。   夏油杰摇摇头,无奈拍拍这小朋友的肩膀。   “我只是不在咒术界工作而已,又不是要跟你绝交、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夏油杰安慰道,“别摆出这副脸,能找到自己未来的路,作为挚友的你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还是会难过的嘛!”   “……再敢用这种女高中口吻跟我说话,我就揍你,绝对。”   “嘁,你好无情!”   五条悟的难过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振作起来。   “所以杰,你是一定要走吗?”五条悟问。   夏油杰无奈回道:“是,是,一定。”   五条悟撇嘴,装作不经意道:“那她呢?她也要跟你一块儿走吗?”   夏油杰:“……什么?谁?”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站定了。   他侧过头,苍蓝色的眼瞳先是落在夏油杰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动,在夏油杰身侧定格。   而在那里,有一个无法被常人捕捉到的虚影,正轻轻侧头,向他看来。 第62章 约定   这一刻, 夏油杰一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无数念头和线索都在夏油杰脑中闪过,组成了一个他早已有所察觉, 但从未对此深想、更从未想过揭开的答案。   但夏油杰没有回头去看森深雪, 甚至脸色都没有改变,只是平淡笑了笑, 向五条悟无奈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夏油杰的脸色太过平静了,就像是以往任何一次面对五条悟胡闹时那样。   可五条悟摇头, 半点没有将这件事敷衍过去的意思:“不对,你知道的,杰。”   他看向夏油杰,目光莫名锐利, “你明明早就该明白了,早就该猜到了,为什么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夏油杰再次露出无奈笑容:“好了,不要再说莫名其妙的话了。走吧,悟, 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 夏油杰率先向前走去, 声音与面色都是波澜不惊。   而在他身旁,森深雪也转身跟上,没有停留。   甚至原本隐约能够被五条悟所见的她的虚影, 竟也再度变得飘渺虚幻,像是要就此消逝风中。   五条悟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凝望着夏油杰与那个虚影并肩同行, 头也不回地离开, 像是要一同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留下他独自一人。——怎么会这样?   他脑中开始有些混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开始感到困惑。——为什么我好像……曾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幕?   夏油杰渐行渐远的背影。   以及那道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虚影。   最后……   最后这样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双血色的眼睛,隔着时间与空间,幽幽凝望着他。……   [有意思,这就是你的能力?再来一遍?]   [穿着高中生衣服的幼稚小鬼,我必须要警告你,写轮眼的能力到底是攻击的能力,而那些幻术也不是开玩笑的!]   [话说回来,你到底在幻术里看到了什么?]   [臭丫头,你这也太嚣张了吧?]   [哇!你想让我改口叫你什么?悟?小悟?噫!你好恶心啊!]   [悟,理子,我建议你们的小学生行为适可而止。]   [感谢你们送我到这里,也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对于这所有的事,我都会铭记在心。]   [没关系的,老子可是最强啊!]……——在写轮眼中,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果我说是另一个世界,你相信吗?……   纷乱不清的片段,胡闹短暂的假期,陌生而熟悉的人声,突如其来的杀手,沾满鲜血的面庞,前所未有的重伤……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按下十倍速的快进键,将一个遥远但并不陌生的世界打成碎片,杂乱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像是看清了这一切,又像是一点都没有看清。   直到“最强的自己”在杀手面前倒下,而那个总是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家伙,却用血色的眼瞳凝望倒下的“自己”眼中蓦然涌出血泪时,一切终于定格。……   “喂!等等!”   熟悉的头痛感再度涌上。   似是而非的虚幻感再度袭来。   然而这一次五条悟却来不及处理这些奇怪的脑内画面,向着前方离开的人影大喊道:“等等啊,臭丫头!”   那虚影的脚步一顿,但却没有回头。   这一刻,五条悟心中涌出了莫名的委屈、不解,还有怒气。——这家伙,就是这样对他的吗?——明明他看到过,她曾经是为他哭过的。   但为什么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五条悟脑中越发混乱,唯有一个声音却越发清晰:留下她,不要让她走。   可是,“她”是谁?   混乱不堪的记忆再度涌上,五条悟神色越发茫然。   “她”是谁?   是理子?天内理子吗?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那个真正的名字,他听过的!   他一定听过!   那个名字是——   “阿雪!”   这一刻,虚幻的身影蓦然站定,而后回身,看向他的神色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而几乎就在她回身的那一瞬间,笼罩在五条悟周身的动荡画面骤然粉碎,化作细小的碎片,飞扬散尽。   那高悬空中的虚幻的血色眼瞳也慢慢闭上,曾让五条悟感到陌生和虚幻的一切,全都随风而去。   在虚无与真实的界限中。   五条悟遥望着森深雪的脸,露出了熟悉的傲慢笑意。   “这次还是打算偷偷溜走吗?”   五条悟的话语过于笃定,已经不再是试探性的猜测了。   夏油杰一惊,停步想要说点什么,但森深雪却拍了拍他的手臂。   [好啦,杰,让我来跟这家伙谈谈吧。]森深雪笑道,[我可不是被说出身份就要消失的鹤,不要太担心了。]   夏油杰无奈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夏油杰再看了五条悟一眼,摇摇头,独自走到了林道外。   于是这一刻,寂静的树林内只有五条悟与森深雪二人。   森深雪与五条悟遥遥相望,突然一笑。   [真厉害呢,我本来以为你都不会发现的。]森深雪笑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到森深雪的存在。   她有着出乎意料的甜蜜笑容,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这张嘴能说出多么嚣张的话语;她还有着出乎意料的娇小身形,让人完全想象不出来这家伙打架时能有多么心黑手狠。   但是——就是她!   她就是那个会跟他针锋相对斗嘴互殴的嚣张丫头,是那个会为了谁是“游戏最强”而挖坑推他下去、并指着坑底的他哈哈大笑的黑心小鬼。   她也是那个会体贴维护他的骄傲、从来只用“我累了”为借口赶他去休息的人,是那个见到有意思的甜食就会记得给他带上一份的好友。   五条悟在这一刻露出骄傲而肆意的笑:“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这种事难道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是的,那个嚣张狂妄的家伙是她,那个体贴入微的家伙也是她。   而对于这样的她和这样的一切,他从一开始就从没有认错过!   [好吧,算你厉害啦。]森深雪笑着摇摇头,不以为意,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此作为伪装,也没有想过一直不被五条悟发现。   毕竟系统早就告诉过她了,只有在她想被人看到的时候,她才会被人看到。   AI程序是不会出错的,出错的只有人。   所以森深雪其实早就明白了——   是她想要被他看到,他才看到了她。   是她犯了错……她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   [咳……]森深雪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所以呢?悟,你叫住我又是为了什么?]   森深雪轻描淡写的话语,让五条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五条悟有些不太高兴,但也有些茫然。   是啊,他为什么要叫住她?   他还不明白……他或许还需要更多时间思考。   但此刻,森深雪就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的答案。   于是,下意识的,五条悟脱口而出:“杰要去追求他的理想——那也是你的理想吗?”   不,他想要说的其实不是这句话。   森深雪耸肩,无所谓道:[理想?没有哦,其实我不是很关心人类的未来呢。]   “那你为什么——”   [因为外头的世界,总比咒术界待着自在啊。]森深雪理所当然地说着,[这都是文明社会了,这咒术界还把人当狗使唤,不想待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又是这个理由。   竟然又是这一个理由!   五条悟莫名恼火:“所以你们一个个就这样知难而退了吗?”   所以这一个个的,就这样把他一个人丢下了吗?   森深雪惊讶看他,像是对他此刻的生气和委屈有些无法理解。   可很快的,她的神色柔和下来,像是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悟,人总是要长大的。所谓的长大,就是要跟那些曾经与你同行的人一个个告别,然后去迎接一个个新的同伴,接着再与那些不能跟你同行的人分别……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成长总是如此。   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后或许就不会喜欢了。   曾经坚信不疑的东西,长大后或许甚至不会再想起。   而那些曾以为永远不会分开的同伴,也终有一天会分开,会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   [但是没关系的。总有一天,你会找到那个真正能够与你同行、陪你走到最后的人。这也是长大的意义啊!]   “别来教训我!”   莫名的,五条悟更生气了。   “如果讨厌现在的咒术界,那就留下来跟我一起改变它啊!”   不,这依然不是他想要说的话。   森深雪歪头看他,清凌凌的目光像是温柔,也像是冷漠。   [唉,真是个笨蛋啊。]   森深雪叹了口气,向五条悟伸出手来。   [悟,如果你真的这么不高兴的话……那就让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约定?”   五条悟眉头一皱,十分机灵,“是束缚吗?”   [呃……如果你想的话。]   五条悟张口把一个原本是森深雪用来糊弄人的“约定”上升到必须完成的“束缚”森深雪心中虽然稍稍有点心虚,但也不是非常担心。   五条悟盯着森深雪的脸,心情莫名好一些了。   “内容呢?”   森深雪微笑道:[内容就是,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这样的咒术界,那么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呼唤我的名字……我都一定会回来,怎么样?]   这个辣鸡咒术界没个百八十年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而她最多还会在这个世界待上七年。   也就是说哪怕这个“约定”成为了“束缚”它也不可能会在五条悟的有生之年实现。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哄孩子的约定。   只要是个稍微理智、稍稍对自己有中肯认知的成年人,都能看出这个约定里浓烈的虚假意味,更不会被这个约定轻易哄骗过去。   可森深雪面前的男高中生也不过是个仗着天赋、只长个头不长心智的小孩子而已。   小孩子总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改变世界,认为自己只要想就能够做到自己想做到的一切!   所以在面对这个成年人会皱眉失望的约定、或者说束缚时,五条悟反而开心笑了起来。   那样灿烂而毫无阴霾的笑容,几乎晃花了森深雪的眼。   “好!一言为定!”   五条悟微微抬起下巴,神色中是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飞扬与一往无前。   森深雪深深凝望着他,蓦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露出了微笑,只是不再去看那双过于漂亮的苍蓝眼瞳。   [一言为定。] 第63章 新的卡牌   后来的森深雪, 到底没有在这里待满十年。   那一次,在夏油杰和森深雪都因同一个理由离开后,五条悟好像彻底振作了起来, 一直对未来没什么规划和想法的他, 也开始有了新的目标,并一副很有干劲的样子。   之后, 大概就在夏油杰顺理成章考入东大的第二年,某天晚上, 五条悟打了电话过来。   他得意洋洋地告诉夏油杰,说他有多么厉害,找到了多么好的苗子,并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来给夏油杰和森深雪看看, 说绝对会让两人大吃一惊!   如果说到这里还能算是小屁孩臭显摆,那么接下来的事大概可以算得上法制频道了。   “其实这小鬼有个很麻烦的老爹和家族,还有一摊子很麻烦的事。”当时,五条悟若无其事地说着很不得了的话,“但没问题, 我全都搞定了, 现在这小鬼的抚养权在我手上, 以后他们肯定不会再来找麻烦!”   夏油杰:“?!”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凝重道:“悟,你确定你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五条悟震惊:“什么?!难道杰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倒不是我怎么看你, ”夏油杰中肯说,“而是你的确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呜哇!有个人刚刚说了好过分的话!”   楼上,电话中, 两个好友日常说着相声。   楼下, 森深雪则对此兴趣缺缺, 无聊地趴在窗户上显现出身形,查看着自己写轮眼的状态。   这两年来,森深雪其实已经很少使用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了,毕竟万花筒的使用对她来说还是有隐患的。   按照系统的说法,当她获得的卡面为“常规”状态时,她可以像读取数据一样使用卡牌人物的力量,并不用为此支付任何代价,有点像是在网盘里看电影的意思。   但当卡牌变作“超常规”后,原本只存在于“网盘”的力量就会自动下载,存入“本地”。虽然这一操作,代表着卡牌的力量彻底属于她自己,未来的成长也好发展方向也好,将不会再被能力的原主人束缚,但这也代表着另一件事:她也必然将承受使用力量的代价。   [高专三年,每天雷打不动的伪月读……你说,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后是会变成超级大近视还是彻底瞎了?]森深雪对这件事还是有点好奇的。   系统对森深雪这平静过头的态度有点莫名的悚然感:[不知道,不好说……]顿了顿,系统非常苦恼地劝说,[其实这件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那么频繁地用万花筒?根本没必要的不是吗?]   森深雪摇摇头:[这可不行,那几年的杰,状态真的不太好,可不能一直放任下去。怎么说都是帮过我的人,我可不想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什么大问题……那样显得我也太没用了吧!]   [但是你的眼睛……]   [没问题!]森深雪对此十分乐观,[作为铁打的强度党,只要实力不受损,视力出点问题是完全没关系的!]   [……但你彻底瞎了的话,万花筒也是没法再用的。]   [放心放心,我觉得我肯定不会瞎这么快!我可是天才啊!]森深雪持续乐观,[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说我的双眼睛已经跟小佐助无关了,那我的能力会是什么?你不是说每个万花筒都有它自己独特能力吗?]   [这个只能靠你自己开发了,听说是跟每个人的特质有关。]   [就像是咒术师的领域一样吗?这么唯心主义?]   [……]宿主,二次元都是唯心主义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系统满心槽点,而森深雪则盯着自己的万花筒,试图从万花筒的形状揣测出自己眼睛的能力。   但就在这时,森深雪突然与楼下一个家伙对上了视线。   那个人,藏于阴暗深处,看不清面容和男女,只有一种极诡异的不和谐感环绕周身。   森深雪眉头一皱,几乎下意识用三勾玉写轮眼对这个人下达心理暗示。   [离开这里!]   森深雪本以为这次只是普通的“赶跑小贼”的日常而已,但没想到那人对上森深雪的眼睛后,身形一僵,目光极为震撼,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僵在原地,似乎正竭力与森深雪下达的暗示抗衡。   森深雪心中微沉:明明“离开这里”的暗示,一般来说与对方的自身利益是不会有冲突的,但事实上,对方的抵抗意志却极为强烈,以致于竟能够跟三勾玉的写轮眼拉锯。   为什么?!   ——来者不善!   这家伙,或许就是冲着杰来的!!   森深雪脸色转冷,身上杀气狂冒,写轮眼瞬间呈现出万花筒的形状,准备直接干死这家伙。   但对方机灵极了,在见到森深雪竟要这样跳下楼来锤人时,竟立即放弃了方才对写轮眼心理暗示的竭力抵抗,顺从地接受了“离开这里”的指令,头也不回地狂奔离开。   [哼!以为这样就能逃吗?!]   森深雪冷笑一声,就想冲上去把那家伙吊起来打,但下一刻,系统却出声了。   [任务对象主要威胁已清除,任务倒计时结束。]   森深雪:[……啥?!]   [世界线偏移计算中……主要剧情人物无危险,世界线偏移过大,逻辑核心确认中……逻辑核心转移完成。]   [新世界已定位,可安全脱离。]   [任务目标:保证任务对象的存活(已完成)。]   [任务成功,是否现在回程?]   森深雪:???   森深雪:[……等等?]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任务完成了?!   她刚刚做了什么?!   就在森深雪这一个愣神间,那边鬼祟的家伙就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而楼上,原本在打电话的夏油杰也感应到这瞬间的交锋,惊讶下楼。   “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森深雪呆呆回头看他,片刻后,她无声叹气,却扬起笑脸:[杰,我要走了哦!]   夏油杰愣了愣,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散去了些。   他沉默片刻,没有问其它的任何问题,只问了一句话。   “还会再回来吗?”   [……]   “我知道了。”   夏油杰上前,表情温和地拍了拍她的头——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很感谢这几年你为我做的一切……”   关于森深雪的一切,夏油杰一无所知。   无论是她的能力还是她的来历,甚至是她的全名,他都并不知晓。   但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知道更多——   他只要知道她是他的朋友就够了,不是吗?   “阿雪,请记住,无论以后我们是否还能再见,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再见,希望还能再见。”   这一刻,画面定格。   虚空中,无限延伸的时间线看不到尽头。   而在森深雪的身影投入那无尽虚空,从这个世界消失前,她转身看向夏油杰。   [再见……如果还能再见。]   ·   再度回到事务所时,天依然是黑的。   时间在现实只过去了一秒,但对森深雪来说却是漫长的五年。   “五年啊……”   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而那些人,又是否再没有相见机会了?   森深雪叹了口气,心情十分复杂。   而等到她终于平复心情,慢慢回神时,她又发现了另一个要命的问题——   她好像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也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做过什么了!   “有点糟糕!”   “不过看一下某位童年回忆的黑历史照片后,或许就可以想起来。”   森深雪这样想着,伸手一摸,拿到床头的手机,熟练解锁。   咔哒。   手机解锁的声音响起,但无论森深雪怎么眨眼,却都迟迟看不到光亮。   “……啊呀。”   森深雪哑然,摸了摸眼睛,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咔哒。   又是一声。   床头灯打开了,森深雪能够感受到微弱的热量在自己身侧散发,但她眼中的世界却只有微光。   “瞎了,但没完全瞎……程度把握得很好嘛!我果然是天才!”   强度党森深雪一本满足,转头又倒回床上。   关灯,睡觉,一气呵成!   “算了,先睡了。”   天大的事也要睡饱再说。   ……   第二天,森深雪七点准时被闹钟叫醒。   她睁大眼,感受着自己眼中世界的一片朦胧白光,“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开始敲系统。   [喂,小系统,我应该有拿到新卡的吧?给我看看啊……等等,我应该看得到卡的吧?]   [都说了这不是真的卡,这是信息!信息怎么会受视觉影响!]   系统上线的速度和它吐槽的速度一样快。   几乎是瞬间,三张卡牌就从森深雪眼前弹出。   -   [卡牌:五条悟(已解锁·可使用)]   [能力:六眼、无下限术式]   [可加载度:65%]   [可加载时间:1460天]   -   [卡牌:夏油杰(已解锁·可使用)]   [能力:咒灵操术]   [可加载度:90%]   [可加载时间:1460天]   -   [卡牌:家入硝子(已解锁·可使用)]   [能力:反转术式]   [可加载度:50%]   [可加载时间:1460天]   -   森深雪看着面前的三张卡,突然有点感动。   “没想到硝子她竟然也……果然硝子人美心善,是个大好人啊!”   在咒高时,她和五条悟的真人快打明明给硝子添了那么多麻烦,结果硝子对她的信任度竟然还达到了普通好友的程度……太难得了,太难得了,她还以为自己会跟悟一块儿被硝子拉黑的来着。   “还有杰……我跟杰果然是好朋友啊,90%的加载度跟100%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好感度90,这是挚友啊!   感动。   “可是——这个家伙怎么只有65?”森深雪搔了搔头,总感觉不太对,“好感度65吗?普通好友的程度?不太像啊……”   [你开的又不是友情线,装什么傻。]系统的吐槽虽迟但到。   森深雪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什么啊,哪怕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愧疚的……迟早他会忘掉这一切的。”   森深雪很难想象五条悟那样的家伙会喜欢上一个人,就像她很难想象自己会喜欢上某个人,毕竟他们的本性都是相似的冷漠。   而这样的他们,是不适合爱人和被爱的……或许当孤胆英雄再顺便开个战神无双,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想到这里,森深雪很快将这件事放下,不再思考——   反正是异世界的事,想也没用。   她径直取下五条悟的人物卡,开始加载。   [人物卡“五条悟”,加载成功!]   森深雪睁开眼,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瞳,迅速被天空般澄澈透亮的蓝所取代。   然后——   森深雪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64章 兴趣使然的名侦探   此时此刻, 世界在森深雪的眼中清晰可见!   当森深雪目光穿过窗外远眺时,她能看到极远的地方,并看得极为清晰, 而与此同时,她不用低头就能“看”到自己此刻身上附着的无下限术式。   “视力加强, 咒力微操加强, 被动的咒力与术式捕捉……哇!厉害是厉害,但这光, 简直了,我的天,咒力在六眼看来是这么刺眼的吗?”   森深雪差点没被自己身上的无下限术式的光闪瞎狗眼, 但又舍不得立即解除。   “我还只跟持有无下限术式的家伙打过架呢,可从没想到自己也有能使用的一天……话说这个术式可以让我不用洗澡吗?”   系统:[……]您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吗亲?   森深雪笑嘻嘻来到窗前,对着这个美好世界深吸一口气。   “哈!感觉自己世界突然从720P的高清进化到1080P的蓝光级了呢!厉害!”   森深雪十分兴奋, “这不是挺好嘛!那小子怎么整天戴着墨镜?是因为非主流吗?”   系统言简意赅:[只是因为你的世界没有咒力而已。]   “这样啊……原来如此。”   森深雪很快想明白了。   六眼这双特殊的眼睛, 对此刻身处无咒力世界的森深雪来说, 其实只是一双自带蓝光级清晰度的眼睛而已,除了比常人更优越的视力之外, 并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但对于身处咒术界、处处充满咒力与咒力残秽的五条悟来说,它却代表着正常世界与非正常世界的重叠,以及堆积如山的信息。   而更要命的是, 普通人如果不想看到太多, 闭上眼或者转移视线就行, 但五条悟却不行,因为六眼会自动捕捉关于咒力的一切、并源源不断地反馈给其主人, 不管五条悟睁眼闭眼都没用。因此, 在这样的情况下, 五条悟戴上墨镜,其实就是选择抛弃一部分正常人的视野,把自己大脑处理器空出来全力供六眼造作,也算是一种无奈之举。   “突然觉得他好惨哦,我都要忍不住怜爱他了……”   森深雪忍不住唏嘘两句。   但当森深雪转念想到那家伙其实是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小混蛋时,她又很快收回了鳄鱼的眼泪。   “切,有什么好可怜的,这就是开无双的代价啊!”   她关掉无下限术式,飞速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跑进洗漱间里打理自己,而当她一边擦脸,一边盯着镜子里蓝眼睛的自己时,几乎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果然还是蓝眼睛才是最棒的!蓝眼赛高!”   森深雪喜滋滋地想着。   “我都要被自己迷住了呢!”   打理好自己,森深雪重新回到卧室,将手机解锁,对着自己的眼睛拍了几张照片,并满意地欣赏了好几遍后,这才开始翻阅手机的通讯录与备忘录,查看之前发生了什么。   而当她看完了备忘录满满的需购买的生活用品,又翻到日历页上周末日期的红圈,以及一旁写着的“伊豆公主大饭店”时,她点了点头,可算是将之前的事情想起来了——   原来,五年前,不,昨天晚上,组织决定让她彻底由暗转明,成为明面上的棋子,而她的“任务”则是要成为名声响彻全球的名侦探,至于日本,只不过是她的第一站而已!   迟早有一天,她要冲出日本,走向国际,成为当代活着的福尔摩斯、无冕之王,然后彻底打响组织的名头,带领整个组织洗白上岸!   为了达成这个伟大目的,组织甚至还对她调戏各路名侦探、怪盗,以及组织前辈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要问吗?   她手机里三个分属于“名侦探”、“怪盗”、“前辈们”的黑历史文件夹就是铁证!   “对,没错,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   森深雪点点头。   虽然,森深雪暂时没想起来最后一个文件夹为什么是空的,但总之事情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   毕竟为了这个目标,组织都提前给她发了福利了——一个上下三层的独栋事务所!   虽然事务所的位置较偏,里头也基本没什么生活用品,还需要她自己购置,但是,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东京的独栋耶!   这得多少钱啊!   想到这里,森深雪感动地擦了擦再度涌出的鳄鱼眼泪。   “请放心吧,为了报答组织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带领你们成功洗白上岸的!”   ·   带领组织成功洗白上岸的第一步,是成为当代福尔摩斯。   而成为当代福尔摩斯的第一步,则是在本周周末跟小兰一家去伊豆公主大饭店旅游。   逻辑严密,毫无破绽。   而又因为此次旅行重点是在私人海滩,所以从国外辗转来到日本没多久的森深雪,便斗志昂扬地来到附近最大的商场采购,准备丰富一下自己寒酸的私人衣柜,再填充一下自己这栋同样寒酸的事务所。   “首先是衣服……日常穿的衣服肯定要有,大热天穿黑西装,我又不是那位卷王……然后是泳衣,去伊豆时肯定会用上的……靠!怎么这么多衣服?算了还是网购吧。”   扭头向另一层进发。   “吃的东西……随便买点速冻就行……哇,日本的蔬菜这么贵的?整挺好,刚好我不爱吃这玩意儿……对了,调味料也是必须的……”   “咦?这啥?浓口酱油薄口酱油白酱油?这玩意儿哪些算生抽哪些算老抽?怎么用啊?还有这味醂和料理酒……这两样不都是料酒吗?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有啥区别?算了我查一下……”   “味噌?味噌汤……哦,大酱汤嘛!我懂!”   “蘸酱和调味粉倒是挺多……哪样好吃?算了随便拿两样……”   “哇!这苹果和葡萄看起来就好香啊……不,还是算了,懒得削皮,剥皮也不要……”   “西瓜倒是不麻烦,但贵得让我觉得自己是冤大头……算了……”   “哦?海鲜河鲜的价格倒是很低嘛!不愧是海上国家!但我选牛肉……”   一小时后,森深雪看着购物车里塞得满当当的食物,略微沉吟,再思考了一下车辆后备箱的容积后,决定先把这一批送回事务所。   至于生活用品,还是等第二趟吧。   森深雪结了账,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库,正准备把大包小包往车上搬时,她心中突然一动,“看到”了她身后七点方向、停车场角落距离她直径百米开外的一个人影。   “欸?”   森深雪惊讶扭头,望了过去。   此刻,在她的眼里,世界分为阴阳两面。   其中的阳面,自然就是普通人眼里的世界,停着无数车辆,是个普通而安静的地下停车场。   但其中的阴面世界里,无数若隐若现的线条却浮动其中,以停车库角落的人影为中心,在名为世界的“水面”上晕开一个墨点。   森深雪摇了摇头,心中困惑。   但她很快明白什么,蓦然一惊,闭上眼睛后再去“观察”这个世界。   而果然,下一刻,阳面的正常世界在她眼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暗的世界、无数淡蓝色的线条、以及被淡蓝色线条勾勒出的越发清晰的人影。   “这是……咒灵吗?”   森深雪睁开眼,心中满是愕然。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咒力吗?”   系统再度上线解释:[不是咒力,只是普通的鬼魂而已。]   森深雪:   [鬼?见鬼?六眼还有这功能?]   [力量降级嘛!]   力量降级?   森深雪脑瓜一转,很快明白过来。   咒力的世界没有鬼魂,只有咒灵,而六眼天生是可以看见咒灵的,所以在没有咒力的世界里,六眼的特殊则表现为能够见鬼。   噫!从六眼变成阴阳眼,惨遭降级啊!   [但你不是还跟我说这个世界没有特殊力量吗?]   [鬼魂算什么特殊力量?]系统不以为意,[它们无法干涉现实,无法被人看到,并且一般来说死后三天就会彻底消散——当它们不存在就行了!]   [可是小系统,这个鬼看起来可不像只存在了三天的样子哦!]   森深雪随手关上后备箱,顺着她“看”到的人影走去。   而当她越靠近那人影,对方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这辆车,不行啊。”   那人分明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一副酷炫拽男的样子,但此刻他却像是汽车修理工一样,蹲在一辆破旧汽车的旁边,对着车辆长吁短叹。   “引擎老旧,刹车老化,甚至转向灯都坏了……这样的车到底是怎么能够开上路的啊?就没有警察来管管吗?”   他有些气愤地拍着车前盖,但意料之中的,他的手从车前盖上穿了过去,落了个空。   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脸色有些瞬间复杂,但很快的,他像是习惯了一样,收手回手,转身准备去另一个地方溜达。   可就是这一转身——   “哇!”   他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森深雪吓了一跳,忍不住嘀咕出声,“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走路比鬼还吓人。”   他没想过要得到回答,向一旁让了让,就打算离开,倒是意外有风度的样子。   可出乎意料的是,对面小姑娘的目光却准确地随着他身形的移动而移动,并且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你在说什么啊!我是特意放重了脚步过来的,是你太不够警惕了!”   “不可能!我可是警察啊,怎么会不够警——”蓦然间,这位墨镜拽男卡壳了。   他摘下墨镜,近乎震惊地看着森深雪,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你——看得到我?”   森深雪耸肩:“好像是这样呢。”   “你是什么人?”   森深雪想了想:“大概,是兴趣使然的名侦探吧。” 第65章 见鬼的人生   跟这位鬼魂的相遇, 实属偶然。   但森深雪对自己人生中见到的第一只鬼很感兴趣,而这个鬼也对他鬼生中见到的第一位“阴阳师”也很感兴趣,于是两位偶然相遇的人与鬼就这样站在地下停车库里, 非常自在地聊了起来。   在交谈中,森深雪了解到这位松田先生——也可能是松田警官——其实已经死了三年了, 可直到最近几天他才逐渐恢复意识, 想要回熟悉的地方看看吧,但又不认识路, 于是只能在四处随便走走逛逛,看能不能靠运气蹭一辆直达的车。   森深雪侧目:“你穿得这么拽,怎么还有路痴属性?”   松田同样侧目:“都说了只是不熟悉附近的路了!而且这位小姐, 你以为你穿得就不拽吗?!”   也对。   同为拽人,何必为难彼此?   森深雪放过这个话题:“那你想去哪儿?看在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鬼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搭个顺风车哦!”   “第一个鬼?”松田惊讶起来, “难道鬼是很少见的吗?”   “也不能说少见。”森深雪现学现卖, “人死后的确会有鬼魂出现, 但他们无法干涉现实、无法被普通人看到,并且三天内就会消散……所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鬼。”   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 毕竟她这双六眼还没捂热呢。   松田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惊讶起来:“三天就会消散?可我已经出现将近一周了。”   “谁知道呢!”森深雪耸肩,“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搭顺风车?”   “当然!”松田脱口而出。   “去哪儿?!”   去哪儿?   他想去的地方可多了!   然而那些地方要么不是不适合普通人去的,要么是需要保密的。   于是最后, 松田稍作沉默, 想到了一个挂念了四年, 不,七年的人和地点。   那个地方是——   “东京神谷镇。”   他低声说。   “如果方便的话, 麻烦载我去那里看一看……”   ……   森深雪是下午四点多到达的神谷镇。   当森深雪在松田轻车熟路的指引下来到一栋普通的高层公寓前时, 她忍不住吐槽:“所以你其实是住在神谷镇的吗?那你怎么会在杯户大商场那边出现啊?!”   “哈哈, 只是因为刚好死在那里啦。”松田爽朗笑着,“而且我也不是住在这边,我只是过来见一个人而已。”   森深雪注意到,此刻的松田神色看似平静,但其实有些紧张,手上时不时有摸烟的动作,不过往往伸到一半就停下了——看来这位鬼魂先生的全套装备只有他的西装和墨镜,并不包括烟与打火机。   森深雪好心地摸出一根烟:“要抽吗?”   松田眼睛一亮,但又苦笑摇头:“这个没办法吧?”   森深雪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将咒力覆盖在手上,递给松田。   “来,伸手。”   松田脸色古怪地盯着森深雪递过来的手,犹豫两秒,最后还是败在对“阴阳师手段”的好奇下,试探着抓住了森深雪的手。   手指相触,手掌相握。   “哇!真厉害!”松田惊叹出声,脸上的神色惊奇又兴奋,明明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这会儿却像是小孩子一样,“这就是阴阳师的能力吗?!”   他抬头,看着后视镜里显现出身影的自己,神色更为惊叹了。   “什么阴阳师啊,都说了是名侦探了。”说着,森深雪将手上的烟再次递过去。   而这一回,他拿住了烟。   森深雪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借你一根烟的时间。”   松田低头,看着手上的烟,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谢啦,侦探小姐!”   他来到前座,再度握住森深雪的手,点燃烟,深吸一口。   熟悉的味道传遍全身,当同样熟悉的烟雾开始在车厢里腾起时,他看着后视镜里熟悉的自己,一如自己回到了人间。   一根烟的时间过后。   森深雪收回手,道:“平静下来了吗?”   松田叹气:“我开始相信你是名侦探了……不过侦探小姐,你对每个人,不,你对每个鬼都这么好心的吗?你不怕我会骗你或者害你吗?”   森深雪再度侧目,觉得这家伙不愧是当警察的,在心情平复理智回笼后,第一时间就抓紧机会对“普通市民”搞反诈骗宣传。   “行啦,松田警官,年纪不大就别操老父亲的心了!去见你想见的人去吧!我还要赶时间去购物呢!”   “什么?!老父亲?!我有那么显老吗?!”   这不能够啊!明明他应该还挺帅的啊!   松田震惊摸脸,感到自己身为帅哥的心遭受了暴击。   但很快,他将这件事丢下。   “那个……不好意思啊,这位侦探小姐,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松田尴尬笑笑,但很快厚起了脸皮,“你可以陪我进公寓看看吗?”   “怎么了?”森深雪好奇问。   “我有一个很想见到的人……或者鬼……”松田搔了搔头,“但你也知道的,我才醒来不过一周,而且这一周里也没有见过其它的鬼,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去到底能不能找到他或者见到他。万一他醒来后却离开了,在没有通讯工具和交通工具的前提下,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侦探小姐你跟我这种普通鬼不同,你一看就非常厉害的样子,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能麻烦你啦!”   森深雪抬眼看了眼公寓顶楼:“他死在了这里吗?”   “嗯,是啊。”   “他也是警察?”   “……是啊。”   森深雪瞥了松田一眼,起身走出车厢。   “那就走吧——送佛送到西,看在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鬼的份上,我就帮你找一找吧!不过我提前声明,不要对我抱太大期望了,我只不过是个能见到鬼的普通侦探而已,可不要真以为我是什么阴阳师。”   都能见到鬼了还叫什么普通侦探啊!   松田对森深雪有着满心槽点想吐,但最后这些却都化作了笑。   “对了,侦探小姐,我叫松田阵平,别看我这样,生前我可是拆弹专家哦!”他从车上走下,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你想学拆弹吗?”   森深雪瞥了他一眼:没事学拆弹做什么?!炸弹这玩意儿又炸不死她,爱炸炸呗!看谁吓死谁!   “我叫森深雪,是个名侦探。”   ……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里,森深雪和松田阵平将这栋楼的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   虽然他们并没有找到那个被松田阵平称作“萩”的人,不过森深雪对此倒是挺乐观的。   “这栋楼的顶层其实留下了咒力,不,应该说是留下了鬼魂的痕迹,所以理论上来说,你说的那个萩应该是苏醒了。”森深雪指着地上的痕迹走向,“现在这里的痕迹已经非常微弱了,他应该是离开了有一段时间,目标非常明确,离开公寓就向着那边走了。”森深雪指了指某个方向,打趣道,“看来他比你更识路啊!”   松田阵平听着,眼睛越发明亮,笑容也越深了。   森深雪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松田阵平笑了笑,神色像是有些轻松下来了:“我应该知道。”   “那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了。哪怕是我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侦探小姐啊!”松田阵平笑着揶揄了自己一句后,再看向森深雪时神色极为认真,“侦探小姐,谢谢你。今天的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你可能不明白你到底帮了我多大的忙……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所以接下来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地方吗?”   “别想太多,你去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森深雪摆摆手,转身离开,“我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名侦探的日行一善而已啊。”   ·   从这一天以后,森深雪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路上撞见的鬼变得越来越多。   虽然从设定上来说,绝大多数鬼魂都会在死后的三天内消失,但碍于柯学世界居高不下的死亡案,森深雪撞鬼的频率竟也是居高不下。   并且,由于森深雪的视线存在感过强的缘故,某些机灵鬼竟也察觉到了森深雪的注视,哭着喊着来抱她大腿,求她帮忙完成生前心愿。   说实话,帮助鬼魂完成他们的生前心愿这种事,做一回两回那是新奇有趣,三回四回还算坚守善心,五回六回就只剩无聊了。   是的,真的是超无聊的那种,毕竟大多数人的心愿都是以下几种。   ——对不起XX子,直到死后我才发现我最爱的人不是你闺蜜而是你!请原谅我的脚踏两条船吧!!   森深雪:“行了,你死都死了就放过人家吧!”   ——对不起老婆,我骗了你,我真的藏了私房钱,就藏在XXX里!   森深雪:“不是我小看你,你可能没能骗过你老婆。”   ——那位便利店的小哥,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死前没能告诉你我真的想跟你玩NP!请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森深雪:“啥真心?NP的真心?”   诸如此类。   最后,被迫灌了一耳朵不能描述的森深雪,不堪其扰,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学着五条悟那样,给自己买了副墨镜,遮挡视线,好避免各路奇葩鬼魂的骚扰。   “只可惜我这种天生好人实在戴不了悟那种骚气的小圆墨镜……唉!果然是气质拖累了我的天生丽质啊!”   穿着黑西装黑风衣,戴着黑帽子黑墨镜的森深雪,在发表如此言论后,掏出手机翻了翻日历。   “明天就要去伊豆的海滩了。”   “开始期待了呢!”   开心的森深雪无视了周遭人异样的目光,坦然自若地走在大街上。   但就在她走过某个蛋糕店时,对面街道一个突然拔腿狂奔的小女孩吸引了她的注意。   “咦?”   森深雪侧头,墨镜微微滑下,极出色的动态视力让她几乎在对方掉头的瞬间就捕捉到对方的模样——   棕发,蓝瞳,稚气却又清丽秀气的脸蛋,以及见鬼般惊慌失措的神情。   “奇怪,怎么突然跑了?是因为我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森深雪的多心,她总觉得这个小女孩似乎是在看到她之后才逃跑的。   而且这小女孩也的确让森深雪感到了眼熟。   “奇怪……奇怪……为什么一个小女孩会让我感到眼熟?”   森深雪想了想,没有答案,于是她一推墨镜,飞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算了,一个小姑娘而已,跟我名侦探森深雪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不如想想明天穿什么泳衣的好。” 第66章 意外的重逢   伊豆是一个旅游胜地, 在各版本“日本旅游攻略”里出现的频率居高不下。   因此这一回,森深雪是抱着强烈期待来到伊豆的——特别是当她在咒术界去过满是咒灵的限定版阴间伊豆后,她就对柯学世界的阳间版伊豆更感兴趣了。   但森深雪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里的伊豆阳间是阳间了……就是太阳间了……   此刻,天空,太阳火辣辣的, 像是要将人蒸熟, 海边潮湿的海风吹过,刚带来两分清凉, 却又很快被高悬的烈日晒干,反而叫人感觉更难受了。   森深雪瘫在沙滩椅上, 头顶沙滩伞,哪怕这会儿的她什么都没干, 甚至全身也都擦了厚厚的防晒, 但还是觉得自己吃了好大苦头。   “果然……游戏宅就别想着旅行的事了……”森深雪悲伤地想着, “这样的天气, 坐在空调房里刷剧玩游戏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想着出门玩?当时答应旅行的我到底是什么糊住了脑子, 让我忘了我其实是个阿宅的设定?!”   森深雪越想越悲伤,拿起一旁的冰可乐就是吨吨吨。   而一旁, 同样快要被晒化了的柯南, 则口无遮拦地为森深雪的悲伤发出了准确注解:“为什么我要在这种热死人了的天气还来这种烤人干的鬼地方旅行啊……”   柯南伸手也摸到一瓶冰可乐, 悲伤吨吨吨。   两个名侦探以相似的姿势瘫在椅子上, 各种吨吨吨,但下一刻, 在二人面前不远处, 一个俏丽的身影浮出海面, 正是小兰。   小兰看着瘫在沙滩椅上的二人, 忍俊不禁,抿嘴一笑,向二人走来。   而就在柯南心跳加速,神色扭捏,以为这位青梅竹马是想要劝自己去海里游一游的时候,小兰却径直走到森深雪面前。   “阿雪,别一直坐着嘛!”   小兰的笑容是惯来的又甜又暖,但落在柯南眼中却分外扎心。   “来,我们一块儿去游两圈吧!一直坐着会越做越热的哦!”   被无视的柯南:Q^Q   小兰,小兰你怎么了?   快看我啊!我也在坐着啊!!   森深雪瞥了一眼眼神幽幽的柯南,隐晦露出一个恶劣笑容,本来没打算游泳的她一口应下。   “好呀!那我们一块儿游两圈吧!”   不给小兰询问柯南的机会,森深雪撂下墨镜,拉着小兰,径直走向大海。   柯南:Q皿Q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呜!可恶!就知道跟她走一块儿准没好事!   悲伤的柯南拿起悲伤的冰可乐,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嗝!   另一头,小兰盯着森深雪的眼睛,几乎要看着迷了。   “阿雪,你的美瞳在哪儿买的?”哪怕初见的惊讶早已经过去了,但当小兰再次对上这摄人心魄的蓝时,依然有点怦然心动的感觉,“真的好漂亮啊!”   像是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星星落满眼中,美得让人屏息。   森深雪摸了摸眼睛,突然一叹,深沉道:“这可不是美瞳,而是我挚友托付给我的眼睛。”   “……欸?”   “我还记得那一年,我和我挚友为了守护地球的和平而在世界尽头与魔王大战十天十夜,最后,他力竭而亡之前,将这双动人的眼睛托付给我,跟我说——”森深雪转头盯着小兰,语气肃然,“小兰,你的假期作业写完了吗?”   小兰目瞪口呆,回神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阿雪,你好有趣呀!”   森深雪歪头一笑,可可爱爱地wink:“那当然啦!”   柯南:哼!有趣什么啊!不过是渣男手段而已!   含泪吨吨吨。   嗝——   沙滩上,毛利兰清丽秀气,温婉可人;森深雪样貌甜美,笑容甜蜜。这样两个美丽的女孩子结伴走在沙滩上,自然会迎来无数人的注意和打量,但每每有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搭讪时,森深雪那双蓝色眼睛就会有意无意地扫过来,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得人瞬间就清醒了。   是个惹不起的女人。   某些人低头耷眉,安静如鸡。   于是,接下来的玩耍,两个女孩子没有遇到任何不愉快的事,开开心心地游了几圈后,开开心心地回到各自房间。   小兰一家和柯南住在1902,森深雪住在隔壁的1903。   在回到房间后,森深雪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本以为会如释重负的自己,竟难得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于是她也没把泳衣换下,而是给小兰发了一条短信后,便再度起身,准备去中庭的泳池再游几圈。   此刻,太阳快要落山,时间已经将近黄昏。   而就在森深雪下楼去往泳池的路上,她与一位短发的年轻女性擦肩而过。   森深雪记得,这是住在1901室的佐山明子,她是与她未婚夫前田聪一块儿来的,听说是与毛利一家以及另外几人一块儿参加了一场寻找暗夜男爵的游戏,也算是这次旅行暂时的同伴,因此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森深雪向这位女性礼貌点头。   “你身上杀气很重,最好稍稍收敛一下。”   “……什么?!”   佐山明子蓦然回身,像是震撼又像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森深雪,声音有点结巴:“你……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森深雪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我向来只会说实话。”   在经过咒术界那几年的任务和磨练后,无论是体术还是作战上,森深雪的能力都大有长进,与过去的她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之前的森深雪还需要开启沢田纲吉的卡牌、凭借沢田纲吉的超直感和本能,才能够感受到某些异常的话,现在的她仅凭自身的战斗直觉就能察觉到很多事了。   长进十足,难怪说长期任务里才能学到真本事了。   因此,当森深雪之前在酒店登记入住,与参加“寻找暗夜男爵”活动的几人在前台初见时,几乎是瞬间,森深雪就发现这个名为佐山明子的活动参加者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心。   鉴于森深雪此刻正身处柯学日常,因此她闭着眼睛都知道这里估计得发生命案了……日常,日常,都习惯了。   森深雪对此毫无心理波动。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会儿的时间可是她的假期欸!   假期不要搞事好伐!   要搞事等上班时间再说!   因此,森深雪小小警告了一下这位年轻女性,希望她能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就让柯南去加班!   反正她绝不会在假期上班的!绝不!!   抱着这样的乐观心态,森深雪开心地走向泳池。   身后,佐山明子凝望森深雪离去的背影,想到这位名侦探的赫赫威名,还有自己原定的计划,咬紧牙关,脸色阴晴不定。   傍晚,天空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炽烈的温度。   森深雪靠在冰冰凉凉的泳池里,耳畔听着海风与海浪的声音,心情惬意。   [唯有这样这才是人生啊!]森深雪感动地跟系统说,[在咒术界再强有什么用?祓除咒灵的时候再牛逼有什么用?每天都过得像是赶春运火车一样,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系统:[……]   啊,又来了,这森深雪式贴切又微妙的比喻它又来了。   森深雪:[不过长期任务也不能老是做……否则都要分不清现世和异界了。]   在长期任务的异世界里,她已经渡过了充实而忙碌的五年。   而在这柯学的现世,她才降临不到一个月。   她对那些身处异界的人们和局势的了解程度,远超于这个世界的人与事……那么这样说来,到底咒术界对她而言才是现世,还是这个世界才是真实?   很难说明白。   [得花点时间调整一下心态才行呢。]森深雪说,[接下来我要休假了……先休个一年吧,不,三年。先休三年,这三年里没事不用叫我做任务哦!]   系统无可无不可:[行。]   反正上个任务森深雪就赚了五年时间,接下来休个三年也没啥问题。   就这样,森深雪放下了令她烦扰的一切,在泳池里畅快游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太阳彻底落山,空气里也开始带上冰冷意味时,她才从泳池中走出,准备回房。   然而,下一刻,森深雪听到远处海面上似乎有些慌张动静,好像有什么人在大声呼喊,说谁谁谁受伤了,也有人慌张地嚷嚷着要打救护车,之类。   森深雪有点儿小好奇,可有可无地向那边瞥了一眼。   但就是这一眼,却让她蓦然顿足,面色骤变!   这一刻,森深雪极出色的视力让她瞬间就看到了从海里走出的那个满身血迹的人——   他有着褐色的短发,澄澈透亮的琥珀色眼瞳。他面容年轻青涩,又初显成熟,虽然英俊,但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意味,脸上茫然又无措的神色甚至会让人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可亲……或者说非常好欺负的人。   而这个人……这样的脸……这样的他……   他是——   森深雪几乎下意识开启术式,于漆黑夜色中一跃而下,排开众人,来到对方面前。   而当森深雪出现在人群内圈、与他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森深雪看到他的眼瞳被纯粹的开心瞬间点亮,然后蔓延开去,将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也点亮了。   “阿雪,原来是你啊。”   他笑了起来,笑容不是森深雪记忆中的温柔强大、无懈可击,而是带着少年人见到自己心上人时独有的羞涩与心动。   “阿雪……那个……好久不见。”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试图板起脸,可能是想要在森深雪面前露出些更有男子气概的表情。   但最后,他还是笑了起来,望向森深雪的时候带着些许害羞和毫不掩饰的喜悦。   “很高兴能见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   森深雪看着他,僵立原地,在这一瞬间胸口竟像是堵着一团苦涩的絮。   但很快的,她回过神来,向对方露出毫无异样的笑容。   “是啊,好久不见了呢,阿纲。”   森深雪笑着轻挽耳边的碎发。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哦!”   “我真的非常高兴。”   是的,在她充满谎言的人生里,唯有这句话,没有半点虚假、半点目的。 第67章 一期一会   趁着夜色, 森深雪抓住沢田纲吉的手,转身就跑。   后者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 反握住森深雪的手,主动向一个方向跑去。   “这边的人比较少。”   他这样解释。   但森深雪反手将他一拽,笑道:“笨蛋, 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沢田纲吉:“……欸?不是在躲开那些普通人吗?”   森深雪笑出声来:“傻子, 我是在带你回我酒店的房间啊!”   “……欸?!!!”   哪怕是在黑暗的夜色里,森深雪也看到这个年轻人的脸色瞬间烧红, 本来就不够稳重的人更是立即就变得慌张起来,但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这……会不会……不太好啊……”他吞吞吐吐。   森深雪含笑看着这个不够稳重、不够成熟、不够强大, 但却足够真挚、足够诚恳的年轻人,在海风中拢了拢自己的碎发。   “阿纲——”她拉长了语调, 带着点戏弄和恶劣, “你脸红什么呀?我的房间可是大套房, 有两个房间的——还是说你想到什么不纯洁的东西了?”   沢田纲吉:“……绝对没有!!!”   看着对方羞愤欲死, 几乎要炸毛的模样, 森深雪笑容越发粲然。   “那就快来吧!”   森深雪将自己的手从他手掌抽.出,但却又轻轻勾住了他的尾指, 狡猾地晃了晃。   “来吧——从今天开始, 你就是我名侦探森深雪的助手了哦!”   ……   森深雪带着满身血污的沢田纲吉走进酒店, 随手拿来了一件外套, 举重若轻地避开了酒店人们的视线与监控,领着他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 森深雪就在沢田纲吉惊恐的目光下把他按在沙发上, 双手环胸, 下巴轻抬:“脱!”   沢田纲吉:“!!!”   “什么?!你, 你,你要,要干什么?!!!”   这个看起来十八岁出头的年轻人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森深雪歪头看他,目光无辜极了:“当然是为你查看伤势啊,你以为是什么?”   沢田纲吉:“……”   呜!可恶!果然这个恶劣的家伙就只会戏弄他看他笑话!   沢田纲吉悲愤地把衣服脱了,一脸受气包小媳妇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森深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噫!这家伙,没想到年轻时超可爱嘛!   眼看沢田纲吉衣服也脱了,森深雪凑上去,查看了一下,发现这家伙身上有相当的烧伤,但不算严重,最严重的其实是他肩膀上的剑伤。   也正是从这个伤口喷出的血,才造成了沢田纲吉这一刻分外凄惨的模样。   “伤势已经在恢复了呢,不过对方下手还是挺狠的。”森深雪轻触了一下伤口,“怎么了,又被人追杀了吗?”   沢田纲吉干笑两声,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啦,是斯夸罗——我去找他是想学习怎么对抗剑士,因为山本同学他对我也不会下重手,但斯夸罗你知道的,哪怕是对XANXUS他也从来不收手,所以最后我不小心被他一剑劈到湖里……”   说到这里,沢田纲吉一呆,突然回神。   “啊!对了,我不是应该在意大利吗?!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好像是日本啊!怎么会这样?!!糟了,大家一定很担心,我要快点联系上他们才行!!”   这一刻,沢田纲吉似乎终于从见到森深雪后便晕乎乎飘飘然的云端上走下,震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就想冲到酒店座机旁。   但森深雪摁住了他。   “阿纲,冷静点哦。”   出乎意料的,这个身体内蕴藏着蓬勃能量的年轻人竟就这样毫不费力地被森深雪摁在沙发上,顺从地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焦躁不安,用全心信赖的目光看向森深雪,就好像接下来无论森深雪对他说什么,他都会全然相信。   森深雪恍惚了一瞬。   此时此刻,明明森深雪按住的是他的肩膀,而在她手掌下跳动的也不过是普通的血管与脉搏,但森深雪却好像感到自己抓住的其实是一个年轻人的心。   森深雪蓦然收回了手,如同被烫伤。   但在面上,她没有露出半点异样,只是无奈笑了笑,道:“阿纲,你认为现在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觉得我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沢田纲吉瞳孔一缩。   “看来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呢。”森深雪轻声说道,“这里是异世界……这是我的世界。”   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沢田纲吉,森深雪本来应该安慰他几句。   比如说“没关系的,你总会回去的”,比如说“你不属于这里,所以不用担心”,又比如说“我其实看到过你的未来,你的终点不在这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森深雪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她只是张开手臂,轻轻拥抱了一下对方,安慰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别怕,阿纲,我会陪你的。”   在腥咸血液与海水气息的交织中,她这样告诉他。   “我会一直陪你的。”   直到走完这段一期一会的缘分。   ·   接下来,森深雪切了人物卡,用反转术式给沢田纲吉治好了伤势,又用“买衣服”为借口,暂时离开了房间。   而直到离开房间后,森深雪才敲起了系统。   [阿纲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森深雪问,[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会是她去往沢田纲吉的世界,就像是上一次那样。   系统回道:[你跟他的缘分,本来就算是一段错误数据。既然是错误数据,那又怎么能够提前预测、提前防范?]   森深雪有瞬间发呆。   错误吗……倒也很贴切呢。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去?]森深雪问。   [可能一两个月,可能一两年。]系统算是安慰道,[他在他的世界算是很重要的人物,不可能失踪太久的,放心吧。]   [会不会发生浦岛太郎、观棋烂柯之类的事件吧?]森深雪虽然早知道了未来,但依然忍不住担心,[我在阿纲的世界过了几个月,回来才一瞬间,那他留在这里两三年后再回去,会不会那个世界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会。]系统说,[时间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森深雪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到这里,森深雪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我就不能把好几张卡牌同时加载吗?]森深雪想到刚刚对沢田纲吉的治疗,有些抱怨,[一切卡牌就失明,刚刚差点就被阿纲发现了啊!]   系统吐槽:[你以为你是电脑主机吗,还能插好几个U盘?普通人同一时间只能挂载一个外挂是很正常的事吧?!]   [但我开着悟的卡牌的时候可是能无缝切换写轮眼的哦!]森深雪不服。   系统解释道:[那是因为写轮眼是属于你自己的能力了,而你自己的能力在使用时是不会受到外置卡牌限制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将卡牌发展成超常规,我就能同时拥有好几种人物的能力了?]森深雪若有所思,[那我要怎么做来着?]   上次对佐助卡牌的演化,森深雪就一直没想明白,只感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将外置外挂下载了下来、稀里糊涂地让这外挂成为了内置金手指。   而至于这其中原理?   她一窍不通。   [劝你不要。]系统不客气地泼冷水,[一个快把你变成瞎子的写轮眼还没叫你学会教训吗?]   森深雪呵了一声,声音自豪:[你懂什么?强度党无所畏惧!]   系统:[……]   [而且好歹要学会反转术式吧?]森深雪有些抱怨地说着,[万一我跟人打架时被人打成重伤了,难道还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切卡给自己治疗吗?这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你就不能自己学会这个吗?]系统无奈道。   [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啦。]森深雪说,[开无双的人往往都不会治疗的,毕竟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系统微妙沉默了一瞬:[其实五条悟以后会学会反转术式。]虽然只能治愈自己。   森深雪也是沉默一瞬:[其实我觉得我努力一下应该也能做到。]   啧!这该死的虚荣心。   ·   花了点工夫给误入异世界的年轻纲吉买好衣服后,森深雪回到房间,将满身血与海水的他赶去浴室。   而等到沢田纲吉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后,森深雪观察了一下,发现他虽然还有点蔫哒哒的模样,但好歹已经稍微打起精神来了。   ——他还不够成熟,还远不能像她记忆中那个年轻教父那样,处变不惊。   但他已经在学会成长了。   森深雪注视着沢田纲吉,目光中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怀念。   “阿纲,你饿了吗?”   森深雪没有宽慰,没有追问,而是微笑着,像沢田纲吉记忆中的每一个日常那样,道:“去吃饭吗?”   美食是人类最好的安慰剂。   森深雪总是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是天塌了,只要能安下心大吃一顿,那么这件事也就会很快过去。   沢田纲吉看着森深雪的笑,有些发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竟慢慢红了脸。   他讷讷道:“啊,这个啊……好,好的。”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拉住森深雪的手,向门外走去。   “那我们走吧,餐厅在哪儿?”   森深雪有些讶异地看着沢田纲吉这过分自然的动作,心里闪过无数猜测。   但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如常,非常自然地反握住沢田纲吉的手,弯眼笑了起来。   “就在楼下哦!” 第68章 名侦探粉丝见面会   到达餐厅后, 毛利一家都对森深雪的“大变活人”倍感震惊。   但在森深雪表示身边的沢田纲吉是自己在伊豆偶遇的老同学,并且接下来还会试探着担任她的侦探助手一职后,这件事便算是基本过去了。   “哇!原来如此!真是缘分呢!”小兰是在场中笑得最无阴霾的一位, “侦探助手,是像华生一样吗?真好呀!我也一直觉得阿雪可能会需要助手,毕竟阿雪这样的名侦探肯定会有很多委托的,如果每一件委托都要自己搜查所有线索,那也一定很累的吧?”   并没有太多委托的毛利小五郎&每次都要自己搜查所有线索的某侦探:“……哼!”小小声。   森深雪笑着同小兰漫无边际地胡扯。   而另一头, 暂时作为“侦探助手”的沢田纲吉则强撑底气地跟大家交谈起来。   十八岁的他的确远不如二十四岁的他那样八面玲珑、镇得住场子, 但已经开始初步接手彭格列的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着陌生人连话题都不会找。   再加上沢田纲吉身上有着相当向上且讨人喜欢的特质——至少比天天装逼凡尔赛的森深雪讨人喜欢多了——因此, 很快的, 毛利一家便跟他熟络起来, 而之后, 随着其他几位“寻找暗夜男爵”的活动参与者来餐厅吃饭、加入话题,大家的谈话便越发天马行空了。   “……说起来, 毛利先生可是名侦探呢!那么毛利侦探, 在你解决过的案子里, 有让你感到最得意的案件吗?”   毛利小五郎酒还没喝呢人就醉了:“哈哈哈, 这个嘛,其实每个破获的案件都是侦探的勋章啊!”   柯南&森深雪:“呵。”   高同步的声音让沢田纲吉敏锐抬头, 看向两人的眼神浮出困惑。   对面,柯南在听到森深雪的笑声后, 莫名感到头皮一凉。   事实上, 当柯南在与森深雪的破案比赛中屡败屡战后, 他就有点儿觉得森深雪是天克他的来了。   森深雪在柯南眼中, 有着近乎恐怖的观察力与洞察力, 许多他还完全没有线索头绪的案件,森深雪只要来看一眼就能破案,简直是恐怖如斯。   因此,当森深雪被外界冠以“神速侦探”的花名,力压失踪的工藤新一,成为关东数一数二的名侦探时,柯南心中森深雪的形象,也越发接近一位恐怖大魔王。   而这样的恐怖大魔王,要说能不能察觉到他的异常……呵,她如果真没察觉到干吗天天当着他的面对小兰说“工藤新一”的坏话?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只要这个女人没找到线索没抓住他的破绽,他就绝不会承认自己身份的!!   绝不!   柯南:生气、紧张、且无助.jpg   餐桌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觉得一定是为青春偶像洋子小姐洗脱嫌疑的那件事吧!听说在遭受到那样的无妄之灾后,粉丝们都对洋子小姐心疼极了,都用购买专辑来支持洋子小姐呢,倒是让洋子小姐的事业也越发走高了……啊,对了!洋子小姐最近还有在社交媒体上公开感谢毛利侦探哦!毛利侦探,您跟洋子小姐的关系很不错吧?”   说到偶像洋子小姐,毛利小五郎笑得越发忘形:“哈哈哈哈,还好还好,洋子小姐她就是人美心善啊,哈哈哈!”   柯南&森深雪:“呵。”   沢田纲吉探究地看向森深雪,脑袋上的问号越发清晰。   森深雪歪头看他,没有回答,只向他眨了眨眼,故作可爱。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脸红了,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森深雪愕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欸?我有这么可爱吗?   另一位年轻程序员模样的人幽幽道:“比起冲野洋子小姐的无妄之灾,我倒是觉得毛利侦探那件破获十亿日元运钞车抢劫案的事更令您名声大噪啊……那一次的毛利先生您可是帮了警方和银行的大忙,甚至就连最后犯罪者们内讧,两个被杀、一个畏罪自杀这件事,都充满着般的讽刺意味,真有趣啊,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毛利小五郎:“哈哈哈,小事,小事!我轻轻松松就破了这个案子了!”   沢田纲吉:十亿日元运钞车抢劫案……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用这么轻松的口吻谈论起了这种事?日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   “大家可不要忘记了,在场的名侦探除了‘沉睡的名侦探’毛利先生之外,还有大名鼎鼎的‘神速侦探’森小姐呀!森小姐,我对您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呢,特别是那起雾天狗杀人事件的破获。我怎么都没想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杀人手法……”   沢田纲吉:啥?什么雾天狗杀人事件?这是什么花里胡俏的名字?   “是啊,听说您最初是匿名向接线员举报和推理这起案件的,当地的警察局对您印象非常深刻,只不过迟迟找不到你。后来,直到您名声鹊起,有一位记者认出您就是当天去往山泥寺拜访的人,大家才知道您原来是一位这样品行高洁、不爱慕名利的大侦探……”   “啊,是的,还有月影岛上数年前高层利用钢琴贩.毒的案件,听说一切的真相其实都藏在一张钢琴谱里……真是难以想象,闻所未闻,而您却能与毛利侦探协作将它翻译出来,实在了不起啊!!”   沢田纲吉:什么?什么钢琴?什么贩.毒?什么真相都隐藏在钢琴谱内?事情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我倒觉得最令我震撼的是外交官妻子杀人案。听说当时的凶手是在毛利先生、森小姐以及关西的服部侦探面前偷偷杀人的,并试图营造出一种密室杀人案的样子。但您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抓出了真凶,点破了一切真相——从案件发生到案件破获,全程竟然没有超过一分钟!当时我在报纸上看到这件事的时候,实在是大为震撼!”   沢田纲吉:我也大为震撼!   在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一个好好的“寻找暗夜男爵”的推理活动,化作了对在场两位名侦探的夸夸会。   而两位同样名不符实却又同样厚脸皮的侦探,竟也毫不谦虚地将一切认了下来,在众人的敬仰目光和吹捧中坦然自若,徒留两位“侦探助手”懵逼的懵逼,无语的无语。   沢田纲吉&柯南:真就离大谱!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于是,最后,这场名侦探见面会就在“皆大欢喜”的情况下完美落幕。   虽然传说中的“暗夜男爵”迟迟没有出现,并且活动参与者中还有个KY酒鬼的存在实在令大家扫兴,但至少大体上来说,众人还是比较开心满意的。   一切散场后,在第二天回程的路上,沢田纲吉坐上森深雪的车后,莫名松了口气。   “怎么了?”森深雪问。   沢田纲吉困惑摇摇头:“不知道。”顿了顿,他迟疑道,“就是觉得……酒店里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人和事,那种按捺不发的感觉让我有点心神不宁的。”   森深雪“哦”了一声:“原来是超直感啊。不错哦,不过还需要继续锻炼,争取一口气揪出那个满身杀气的凶手。”   这会儿的沢田纲吉似乎觉醒超直感没太久的样子,只能感到酒店有点压抑,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压抑。   换做那位年轻教父,想揪出那位不懂得掩饰杀气的凶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沢田纲吉惊了:“还真有事吗?!”   “是啊,那里本来会发生一起谋杀案。”森深雪笑声爽朗,“不过不用担心,她最后应该还是放弃了,毕竟在两个名侦探的眼皮子底下犯案,还是非常需要勇气的。”   沢田纲吉:“……”   ???   不,等等?   为什么你们能把凶杀案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这真的没问题吗?   他印象中的日本,明明是个很和平的地方啊!   沢田纲吉记得,在Reborn到来前,他遇到的最大事件也不过是迟到被云雀学长抓了正着而已。   而那些杀人案件与那些抢劫案,他都只在新闻里见过——至于那花里胡俏的杀人手法,他甚至连在新闻里都没见过!!   但,只是短短两年的离开,大家对凶杀案抢劫案贩.毒案的谈论就已经坦然自若到了这种程度……日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险恶的??   沢田纲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森深雪看出他几乎写满脸上的吐槽之心,忍俊不禁。   “别担心啊,阿纲。”她漫不经心地撩头发,“其实这些案件都是很普通的事啦。”   的确,在柯学世界里,这些凶杀案其实只不过是区区日常。   毕竟到了后期,某组织可是会登上直升机公开扫射东京塔呢——这大场面,就连森深雪这种游戏宅都有所听闻,肃然起敬,可见柯学世界里的头牌其实还是这些场面人。   “你可要快点习惯呢,毕竟作为侦探助手的你,以后遇见案件的机会比这些普通人只高不低哦!”   沢田纲吉:“……”   不是吧?光是一次晚饭他就听到了不下十起案件,难道说以后遇到案件的速度还能更高吗?   呜啊!槽点更大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第69章 白切黑的女朋友   事务所多一个人多一个助手的好处, 对森深雪来说是显而易见的。   而其中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不用她自己动手做饭了。   当晚,回到事务所后,在森深雪秉承着主人翁意识, 意思意思地做好一大碗酱油拌面端上来当晚饭的时候,沢田纲吉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陷入了微妙沉默。   “……酱油,又放错了。”沢田纲吉脸上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没想到阿雪你竟然到现在都分不清酱油的种类……这几年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   森深雪也是低头轻瞥一眼手上黑乎乎的面条, 轻咳一声, 若无其事:“没关系啦,不用在意这种小事。虽然卖相可能不太好, 但只要味道过得去不就行了嘛!”   而且, 她也不是真的什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下挂面煮速冻她真的是一把好手, 只不过是她实在分不清日本的酱油种类,这才……但如果换做是生抽老抽海鲜酱油之类, 她肯定不会出错的!   沢田纲吉看了她一眼, 无奈叹气:“算了, 还是我来吧。”   说着, 沢田纲吉走进事务所的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随便挑了点菜, 就开始上手。森深雪好奇过去围观,发现从沢田纲吉对菜刀的掌控程度来说, 他可能真的不是第一次做菜。   森深雪“哇”了一声, 打趣道:“没想到还挺有模有样的嘛!”明明从外表上来看, 这家伙完全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毕竟——谁见过当教父的人洗手作羹汤的?   沢田纲吉头也不抬:“你还好意思说, 你以为这都是谁的错啊!”   森深雪:“……欸?”   “一直跟我抱怨日本食物的口味就算了, 还老是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背菜谱,甚至还逼着我去学做饭,说是要帮助妈妈做家务,体谅妈妈的难处……结果最后功劳都是你的,我还要被你跟Reborn指责做饭难吃,呜啊!真是想想都要被你们两个气死了!”   “……啊呀,有这么回事吗?”   “你还好意思装傻!”沢田纲吉愤愤瞪了森深雪一眼,越发像是受气包小媳妇了,“那次你还怂恿Reborn给我来了一场关于如何制作世界各地美食的特训……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做这种特训啊?!明明只不过是你们两个家伙的恶趣味而已!结果最后碧洋琪也加入进来,闹得鸡飞狗跳的,现在想想都头痛……你们两个啊,戏弄人也要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啊!”   森深雪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手掌轻托着下巴,侧头去看委委屈屈的沢田纲吉,眼中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这个嘛,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也不能怪我,完全是阿纲看起来太好欺负了,简直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你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呢!我觉得,如果当时你有好好哭一场的话,说不定我早就放过你了哦!”   “不要把这么恶劣的话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啊!!”小动物愤怒炸毛。   之后,饭菜迅速端上。   森深雪尝了尝,发现这些日常的饭菜虽然远称不上大厨手艺,但对她来说却是难得咸淡适中的口味。   而且更难得的是,吃完饭后,这位年轻人竟然非常自觉地洗碗去了,一副勤勤恳恳……或者说一副习惯遭受压迫的小可怜模样。   森深雪盯着沢田纲吉自觉的背影,瞳孔地震,甚至感到自己虚假的良心都要开始隐隐作痛了。   “没想到我竟然还把这小子调.教得这么好……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森深雪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问题是——我觉得我应该不是这么鬼畜的人啊?”   森深雪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遵纪守法、善良美好,纯洁无暇,如同丁香花一样的姑娘。   这一点,从她跟夏油杰这位老父亲共处五年都没逼对方当厨子就能看出。   但没想到在沢田纲吉身上却……   这个……   那个……   总之——果然这件事怎么想都是阿纲口中那个Reborn老师的错吧!   森深雪迅速甩锅。   ——一定是阿纲的这位老师太鬼畜了,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因为像她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欺负小动物到这种程度?!   没错,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这绝对不是她的错!   反手把自己头上的锅扣给别人后,森深雪迅速淡定了下来,心安理得地指挥这位未来的教父去打扫事务所空置的房间,初步将他的房间定在自己卧室的隔壁后,森深雪顺手就从事务所的桌上抽.出了一堆委托单递给他。   “呶,这就是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任务委托啦!”森深雪说,“都是小任务,找猫找狗找失物之类的……也不用太着急,就当作是对你观察力和超直感的锻炼吧!”   沢田纲吉点点头,接了过来,竟然没有对此提出半点异议,依然是一副习惯被她压迫被她指使的样子。   森深雪:“……”   森深雪虚假的良心再度隐隐作痛。   她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阿纲,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趁现在都可以提出来哦!否则你以后再提的话,我可是会装作没听到的!”   沢田纲吉动作顿了顿,抬头再看她时,脸有些发红。   “是的,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像是鼓起勇气,盯着森深雪的眼睛,“你上次答应我的事……还当真吗?”   “……欸?”森深雪眨了眨眼:“什么事?”   沢田纲吉脸越发红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最后,他再度鼓起勇气,哪怕脸上红的像是在发烧,却也坚定说道:“你上次答应我,说只要我们再相见,你就会当我的女朋友……”在森深雪惊讶的注视下,他的勇气戛然而止,又迅速变回了好欺负的小动物模样,支支吾吾地说,“所以……所以这件事……你还当真吗……”   年轻人一边不好意思地躲闪着森深雪的视线,一边又试探着偷偷看她,像极了藏在角落里好欺负的小动物,那探头探脑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让森深雪几乎忍不住露出笑来。   事实上,森深雪其实早已经对此有所预料了,因为来自过去和未来的提示已经那样清晰。   但她依然做努力回想状,在吊足了沢田纲吉的胃口、将这个可怜孩子好好戏弄了一番后,森深雪终于绽出笑颜。   “当然是真的啦!”森深雪粲然一笑,亲昵地拍了拍沢田纲吉毛茸茸的脑袋,“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哦!”   森深雪话虽这样说,但其实并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在她看来,这位远未长成的年轻教父实在好欺负得很,一副又甜又软的样子。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简直就像是答应陪他玩一个女朋友游戏一样,而她要扮演的则是那个可以名正言顺欺负他的人。   这等好事,森深雪完全想不出自己拒绝的理由。   “好啦,那么就这样吧。”森深雪轻松说着,“天色晚了,阿纲好好休息吧,等明天你就要正式开工了哦!”   森深雪拍拍手,转身就要回房。   身后,沢田纲吉盯着自己这位新上任却没有半点女朋友自觉的“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点酸涩,还有点莫名恼火:   阿雪她啊,是真的只把他当小孩子哄着玩啊!他在她心里,真的永远只能是这种小孩子的形象吗?   但他明明……他明明一直都有努力在成长,有在努力变成一个强大到足以遮风挡雨的男人啊!   可为什么……   眼看森深雪就要回到房间。   沢田纲吉突然上前两步,抓住森深雪的手。   “阿雪,等等,还有件事你忘了。”   “嗯?什么?”   森深雪毫无防备地回头。   而下一刻,那个又甜又软好欺负的小动物就这样俯下.身来,温柔的嘴唇在她唇畔轻轻擦过。   森深雪睁大了眼。   “晚安吻,你忘了。”沢田纲吉脸上烧红,语气却故作镇定,甚至还伸手戳了戳难得发呆的森深雪的脸蛋,“好了,去休息吧,女朋友!”着重加重了最后一个词。   接下来,沢田纲吉像是怕挨揍一样,同手同脚地奔回房间,砰地关上门。   徒留森深雪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这一刻,森深雪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唇畔,以及有些发烫的脸颊,想到刚刚那个家伙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又或许,还有两分说不清的怦然心动。   “这家伙啊……”   她微微鼓着脸,抱怨般的小声嘟哝。   “这家伙,怎么这样啊!”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迷惑性的外表?太不科学了!”   明明这家伙是个白切黑,明明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了啊!   但为什么重逢后她竟然又把他当作是一个纯白无辜的小动物一样对待……亏她还以为这是一个小朋友,结果白切黑就是白切黑!   可恶!   可恶的白切黑!!   竟然敢骗她!!   森深雪用力瞪着自己隔壁的卧室,像是想要用目光将门扇烧穿,然后把那个装无辜的白切黑揪出来暴揍一顿。   但最后,她只是轻哼一声,回到房间。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了。”森深雪重重哼了一声,“男·朋·友!” 第70章 魔幻现实   在将事务所近来的委托统统以“锻炼”之名丢给男朋友助手处理后, 森深雪便过上了晚睡晚起,混吃等死,提前退休的生活。   而至于新上任的男朋友兼助理沢田纲吉,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在划水吗?   他当然知道。   但他对这一切淡然处之:不就是划水吗?好说, 只要不天天想着怎么给他添麻烦拖后腿以增加“锻炼效果”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于是, 为了避免这位与鬼畜老师非常有共同语言的女友偷偷琢磨出什么幺蛾子, 这位侦探助手一直勤勤恳恳,每天不是在找猫就是在找猫的路上。   而在这样高频率的跑腿和寻找中, 沢田纲吉发现这的确是个锻炼人的好办法, 至少沢田纲吉不但开始对事务所附近的猫咪了如指掌,也开始对这个世界频发的意外开始习惯。   在这个世界, 爆炸不仅会发生在黑.手党们的交锋和暗算中, 还会发生在游乐园、公寓、XX铁塔、XX摩天轮、甚至是一个普通的厕所里。   在这个世界, 死亡不仅来自黑帮斗殴和意外的交通事故, 还会来自父母、来自儿女、来自夫妻、来自前男友前女友、甚至来自某个想要毒杀前男友但却意外把毒药投放到无辜路人的你的杯子里的前女友。   无辜路人沢田纲吉:“……”   草!   一种植物。   明明这个世界没有并盛也没有彭格列也没有鬼畜老师与黑.手党,明明他生活在阳光明媚的正常世界里,但为什么他竟然感觉自己比活在暗世界时还要危险?   讲真的,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吧?!   每天都身心俱疲的未来教父含泪想着。   这一天,又是普通的一天。   未来的教父拖着沉稳非常的脚步, 再一次踏上了寻找猫咪的路。   说到这一点, 事务所里其实也不是只有寻找猫咪和寻找失物这样的小委托, 平日里登门拜访森深雪、想要拜托这位“不可思议的神速侦探”做各种事的人其实还是挺多的——   比如说想让森深雪找出老公外遇证据的贵妇人;比如说试图揪出公司商业间谍的公司高管;比如说想要知道自家老头子遗嘱里到底写了什么的儿子;甚至是想要向森深雪寻求商业合作, 恳求森深雪当他们游戏代言人的游戏公司都有!   这些带着各种目的慕名而来的委托人,形形色色,实在叫沢田纲吉大开眼界。   如果说沢田纲吉在彭格列当首领候选时处理的都是黑帮事务、是掌控权势和底层性命的大人物之间的权势交锋与恩怨情仇, 那么他在森深雪这间小小事务所里看到的就是人间百态, 喜怒哀乐。   老实说, 沢田纲吉对这些事还是挺感兴趣的。   但森深雪却似乎没什么兴趣,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委托,她大多只是看看,之后就将它们统统婉拒了。   除了来自警察官方的合作,以及某些实在给的太多的委托外,森深雪一般没有私下接单的意思,问就是“饥饿营销”、“保持神秘”,但沢田纲吉觉得这完全就是森深雪为她偷懒找的借口而已。   绝对!   “不过阿纲真的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接下几个委托给你练手哦!”当时,森深雪像是看穿了沢田纲吉心中的吐槽,笑眯眯道,“大不了出了问题再来找我嘛!你女朋友对处理麻烦可是很有一手的哦!”   沢田纲吉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再说吧。”   森深雪或许说得很对,她的确非常擅长处理麻烦,所以如果沢田纲吉真的将委托搞砸了,她也能不慌不忙地出来收拾残局,搞定后续。   但是年轻人微妙的自尊心、以及想要向森深雪证明他已经成长为足够强大的人的好胜心,却让沢田纲吉不肯在森深雪面前轻易服输。   因为他想要成为那个强大成熟到足以庇护他人的人,而不是惹了麻烦后只能向女友求助的人。   他想要保护她,而不是被她保护。   于是,沢田纲吉在将“独自处理委托”这件事暂时含糊过去后,就兢兢业业地开始找猫,也算是从小事做起了。   到了下午,在将最后一只出走的小猫咪送回家后,沢田纲吉看着自己手上又多出来的几道爪痕,正在苦笑之时,突然前方的一阵热闹和排成长队的人们引起了他的注意。   沢田纲吉定睛一看,才发现前方的米花酒店里之所以挤了那么多人,似乎是因为某个知名游戏会社在开新游发表会,并且其新游戏的人物原型是由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授权制作的。   知名游戏会社与名侦探的名气加成是恐怖的,因此这一会儿,几乎大半游戏软件界的人都挤在了这儿,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有着名侦探加成的推理游戏到底会走向何方。   而如果游戏售卖真的会出现“名侦探效应”的话,这些人也完全不介意效仿一下——比如说住在米花町另一头的那位“不可思议的神速侦探”森深雪,就是超棒的合作对象不是吗?   沢田纲吉看着这样的热闹,想了想,也走了过去,准备参加试玩,而如果游戏真的不错的话,他就给森深雪带一份回去——最近他的这位女朋友可天天在事务所一边用小提琴锯木头一边操着英伦腔说着“b”呢。   也不知道在COS谁。   进入酒店后,在来到游戏会场前,沢田纲吉意外在酒店前台撞见了毛利兰。   沢田纲吉有瞬间意外,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毕竟这游戏是以毛利小五郎为原型的,所以毛利一家会参加新游发布会再正常不过了。   只奇怪的是,这会儿的小兰似乎有点焦急,好像在找什么人。   沢田纲吉主动迎上前,笑道:“毛利小姐,好久不见。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因为森深雪跟毛利兰交情不错的缘故,沢田纲吉下意识对毛利兰伸出援助之手——这可能是因为他本就无法对别人的麻烦坐视不理,也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可以通过攻略女朋友好友圈的方式曲线救国”。   总之动机只是小事而已,不用在意。   对面,毛利兰意外见到沢田纲吉,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啊,沢田先生,好久不见!”稍做寒暄后,毛利兰苦恼说了起来,“其实我是在找柯南啦。他刚刚说要去洗手间,可是这都好一会儿了他还没有回来……这里人这么多,我实在有点担心。”   沢田纲吉当下反应过来,善解人意道:“那我帮你去看一下吧。”   “太好了!感激不尽!”   于是,在毛利兰感谢的目光下,沢田纲吉走进了酒店的男洗手间,但他看了一圈都没发现柯南的踪迹。   奇怪,这个小朋友会去哪儿?   沢田纲吉稍作思考,很快就用自己这些天找猫练出来的功力和眼力,循着地上若有若无的小脚印,来到酒店前台另一边的自动贩卖机附近。   他抬头一看,远远的,沢田纲吉就看到自动贩售机前柯南的身影,以及柯南附近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沢田纲吉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个黑衣人近两米高,又高又壮,穿着一整套黑色西装与黑色皮鞋,戴着黑色礼帽,虽然正在打电话,但一看就特别危险不好惹的样子。   沢田纲吉眉头一皱,担心黑衣人附近的柯南会有危险,于是快步上前。   而随着他越发靠近,那带着浓重关西腔的黑衣人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起来。   “……是我哩,龙舌兰。”   “……交易完成……别担心,万无一失……”   “……傍晚前我会过去跟你们会合,伏特加你跟琴酒说一声……我——”   叮叮当当——   柯南手里准备投入自动贩售机的硬币掉了一地,僵立原地,面色大变。   电话那一头,声音响起。   【谁?什么声音?!】   龙舌兰蓦然转身,在看到柯南的同时,更看到了正在走来的沢田纲吉。   “没关系,伏特加。”龙舌兰盯着靠近的沢田纲吉,看也不看一边的柯南,“我会摆平的,晚上见,挂了。”   咔哒。   电话挂断。   柯南眼睁睁看着龙舌兰的手伸进衣服内,脸色越发惨白。   他蓦地回头,向沢田纲吉用力大叫:“快跑!!!”   沢田纲吉神色如常,唯有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金色的冷意。   而下一刻,柯南眼前同时失去了沢田纲吉和龙舌兰的踪影。   柯南:“……?!”   砰!   这是一拳到肉的声音。   啪嗒!   这是一袋破肉甩在墙上的声音。   咚!   这是什么东西从墙上掉在地上的声音。   柯南僵硬回头,顺着滑落到自己面前的枪支慢慢抬眼望去,看到那位自己印象中腼腆又温柔的年轻先生正一脚踩在两米壮汉的胸口,把那挣扎的大汉踩得像是垂死的青蛙,而他却是面色闲适,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110。   “喂,你好……我刚刚抓到了一个在酒店里持枪抢劫的犯人……是的,我已经控制住了他,请尽快过来……啊,不,不用那么着急也可以,因为我觉得他应该没办法继续犯案了……”   柯南:“……”   柯南瞳孔地震!!   ……   当天下午。   闲来无聊的森深雪随手打开电视机,就看到了这样一则实时新闻。   【X月X日,X时X分,一位泥轰市民见义勇为,抓住了试图持枪抢劫米花大酒店、并藏有炸弹的危险罪犯,勇敢制止了一场灾难,获得了来自警视厅的表彰……据悉,此罪犯曾有过“龙舌兰”的代号,国际犯罪编号为XXXX……以上由XXX电视台为您报导……】   森深雪目瞪口呆,看着新闻上那位带着手铐被压入警车、代号为“龙舌兰”的国际罪犯,再看着某个打了码也能认出的“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墨镜从鼻梁缓缓滑落。   “啊,这……”   ——来自意大利最大黑.手党彭格列的未来教父,在泥轰见义勇为,抓住了来自酒厂的国际罪犯龙舌兰,并接受了来自泥轰警视厅的表彰……   这特么是怎样的魔幻现实啊!! 第71章 绝密谋杀   事实上, 在森深雪看到“市民XXX见义勇为,擒下国际罪犯XXX”这条新闻的时候,她正在练习咒力操控。   毕竟,之前的森深雪已经跟系统夸下海口, 说五条悟那小子能做到的事她绝对也能做到, 而对方能学会的反转术式, 她也一定会学会。   所以森深雪在无聊得COS夏洛克用小提琴锯过木头后,就苦心钻研起了咒力的使用技巧。   但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咒力是从人类负面情绪中提炼出的力量, 可以用来破坏、可以用来强化□□, 但不能用来治疗。唯有在利用“反转术式”这个技巧后,这种负面力量才能化作正面力量, 从而达到治疗的效果。   简而言之——非常抽象。   因此, 森深雪哪怕有着家入硝子卡牌的辅助, 却也一直被卡住进度条, 反转术式的研究迟迟没有进展,堵心得她快一周都没有出门找乐子的兴趣了。   然而,森深雪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去找乐子,乐子竟会主动来找她。   只一个不留神, 她那从未谋面过的同事之一, 竟就这样被自己的男朋友、未来的黑.手党教父送进了泥轰警局。   “有意思,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混乱阵营的乐子人这一刻笑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不过没滚几圈,乐子人的手机响了。   森深雪眼珠一转,登时明白了什么, 笑眯眯地摸出手机, 接通电话。   【西娜尔, 你的任务来了。】   那边,琴酒的声音冰冷极了。   【找机会见龙舌兰一面,问出他失败的原因,见机行动。】   见机行动——这既包括对龙舌兰的“见机行动”,也包括对见义勇为的沢田纲吉的“见机行动”。   森深雪声音严肃,脸上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我明白。”   ……   酒厂内有代号的成员被警方抓了个正着,甚至被媒体全程跟拍。   看到这个新闻的不但有森深雪,还有吃下药丸变成小孩子的灰原哀,以及一个人拿N份薪水的打工皇帝安室透。   不过,不同于前者的瞳孔地震、患得患失、心情复杂、三观碎裂。   安室透在看到这条新闻后却是脸色一变,当即来到最近的电话亭,打出了一个电话。   “……是我。”   “……有一件紧急任务,你要尽快处理。警视厅刚刚抓到一个国际罪犯,龙舌兰,这个人很重要,你要将他秘密关押并保护起来,不要让任何无关人员接触他。”   安室透明白,那个像不祥乌鸦一样的黑衣组织,是一个跨越多国的庞大的不法组织,根本不是抓住一两个成员就能撬动对方基石的——这也是安室透没有将西娜尔反手举报的最大理由。   所以,安室透的这通指令,除了保护龙舌兰这个目的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还有,叮嘱警视厅,不要向任何人透漏抓住龙舌兰的那个人的资料,记住,是任何人!”   安室透不知道是谁在机缘巧合下抓住了龙舌兰,甚至将这个危险的家伙绳之于法,但他却知道,在看到这条消息后,组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除了解决龙舌兰这个隐患之外,他们也绝对想要那个出手抓住龙舌兰的人的命!   而安室透则绝不愿看到行使正义的人被罪恶杀害。   最后,在挂掉电话之前,安室透多问了一句。   “对了,那个抓捕龙舌兰的人是谁?”   【……沢田纲吉。据他所说,现在他正就职于森氏侦探事务所,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神速侦探”森深雪小姐的助手。】   这一刻,安室透脸色骤变。   ·   另一头,沢田纲吉刚做完笔录走出,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噼里啪啦玩手机的森深雪。   森深雪看似玩得全神贯注,实则对外界反应极快,几乎在沢田纲吉看向她的瞬间,她就摁灭屏幕,轻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向他走来。   “阿纲,你好慢呀!”   森深雪笑容狡黠,又甜又坏,但在男朋友沢田纲吉眼中,她就是个实打实的小仙女。   沢田纲吉不由得露出笑来,快走几步,自然地牵住了森深雪的手:“没关系的,只是配合警察多回答了几个其它的问题而已。”比如说他是如何以一米八不到的身高打飞两米壮汉的,“但是阿雪,你怎么来了?没出事吧?”   沢田纲吉神色关切。   森深雪嘻嘻笑着:“当然是来看你的啦,男朋友!你知道吗,你可是上了新闻哦,见义勇为抓捕国际逃犯的好市民,真帅啊!我可是在看到新闻后就第一时间赶来了哦!”   沢田纲吉本来没觉得自己抓住一个普通人算什么大事,但被森深雪一夸,他就忍不住有些脸红了:“也没什么……”   不过森深雪很快又露出好奇来:“对了,阿纲,你竟然真的有好好配合警方做笔录呀?”   沢田纲吉奇怪:“为什么我要不配合?”   森深雪笑眯眯伸手装作为沢田纲吉打理碎发的模样,凑到他耳畔轻声说道:“因为缄默法则。”   缄默法则,这是一条曾经在黑.手党们之间普遍通用的、神圣不可侵犯法则。其内容主要有两点,一是不牵扯家人,一是对警察和政府保密。   在森深雪看来,作为老牌黑.手党彭格列的未来教父,沢田纲吉应该是对这条法则最看重的人,所以来的时候她甚至都做好向警方打圆场的准备了。   结果这位未来教父竟然还蛮配合的?   沢田纲吉猝不及防被森深雪靠近,脸上越发红了。   但鉴于这是女朋友主动发放的福利,沢田纲吉便在犹豫瞬间后果断伸手,轻轻揽住她。   “不用在意这种事。”沢田纲吉说,“这些过去与规则,继承也好,毁灭也好——全都是由我决定的。”   森深雪愕然屏息。   有那么一瞬间,森深雪甚至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这个好欺负的家伙口中说出的。   因为……因为……   因为这根本不像吧?!   是的,她知道,以后的阿纲会长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但现在的这个阿纲,明明是这么好欺负的样子啊!   这样的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霸气过头了吧?!   因为是在警局里的缘故,沢田纲吉只是轻轻拥抱了森深雪就松开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脸红。   “总之,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沢田纲吉就像他说的那样,完全不在意这种小事,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更重要的事上,“不过阿雪,你既然出了事务所,不如我们去附近走一走吧?”   森深雪逐渐回神,盯着沢田纲吉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后者都开始不自在了起来,这才露出了笑。   “唉,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你啊。”   “嗯?什么?”   “没什么。”森深雪笑眯眯摇头,“逛街这个提议是不错,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事要做呢!”   说着,森深雪偷偷指了指另一头蹦跶着的小朋友柯南君。   沢田纲吉定睛一看。   “……叔叔,警察叔叔,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吧!”柯南可怜巴巴地哀求。   在他对面,被他缠着的警察满头大汗:“小朋友,这个真的不行!那可是很危险的罪犯啊!你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毛利兰在一旁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的小孩子太调皮了……”说着,毛利兰一拳敲在柯南头上,“柯南!不要胡闹了!你都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了呀!”   但柯南怎么可能就此死心——这可是关系到那个黑衣组织、关系到可以让他变回大人的重要人物啊!   柯南抱着头,泪眼汪汪地安静了一瞬,但又很快厚着脸皮继续闹腾起来:“警察叔叔,让我去问他一个问题吧,好不好?”他眼珠一转,想到自己得来的线索,赶紧找了个借口,“警察叔叔,其实那个藏着□□的公文包根本不是他的,我怀疑酒店里还有犯人!警察叔叔,我们要赶快询问这个大坏蛋,好抓住酒店里另一个犯人才行啊!”   “柯!南!”   毛利兰一把将柯南提了起来。   “胡说什么呢!这种时候就不要玩侦探游戏了!警察叔叔们都是很忙的,你不可以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啦!”   “呜哇!放我下来!!”   正在两人闹腾间,森深雪和沢田纲吉走了过来。   毛利兰一愣,连忙放下柯南,压着柯南向沢田纲吉连连道谢。   “真是太感谢你了,沢田先生!”毛利兰心有余悸,“听说当时的那个坏人就在柯南的身边,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你当时不在那里的话柯南会怎么样……”   “没关系,真的只是小事而已。”沢田纲吉无奈笑笑,“柯南没事就好。”说着,沢田纲吉看向了柯南,“我刚刚一直听到柯南在这边说着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毛利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刚想要说这只是柯南小孩子不懂事而已,但森深雪却笑了起来,若无其事道:“我听到了哦,柯南是说酒店里其实还有罪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小朋友话语的重要程度和“不可思议的神速侦探”话语的重要程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旁的警察瞬间严肃了起来:“森侦探,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柯南:“……”   森深雪微微一笑:“这个嘛,我还要去看一下那位犯人才能确定呢!”   警察二话不说,连忙叫来了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一听,想也不想,满口答应:“没问题!现在那位犯人就关押在警视厅里,一般人当然是不能见的,但如果是森小姐你要提问的话,那就绝对没问题了!”   柯南:“……”喂喂!   柯南满心槽点。   而前方,森深雪已经随着目暮警部向犯人的关押处走去了。   但没走两步,森深雪回头看向柯南:“怎么了?柯南,还不跟上?”   沢田纲吉蓦然转身看向柯南,那诧异又狐疑的目光,直叫柯南头皮发炸。   柯南:“……”   这个女人绝对知道了什么吧?!   呜哇,不管了,先从这个组织成员口中问出话来才是最重要的!   柯南从毛利兰怀中跳下,硬着头皮无视沢田纲吉的目光,顶着一张装嫩卖萌的笑脸,紧紧抓住森深雪的衣角,甜甜道:“好的呢,阿雪姐姐!”   森深雪:“yue。”   沢田纲吉关心道:“阿雪,你怎么了?”   森深雪柔弱道:“没事呢,阿纲,我只是突然有点反胃,可能是刚刚听到什么奇怪东西了吧。”   柯南:“……”   硬了,拳头硬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柯南忍气吞声。   ……   就这样,森深雪与柯南一行四人在目暮警部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关押室,见到了犯人龙舌兰。   这时,离龙舌兰被收押不过才十分钟左右,也就刚从沢田纲吉的友情破颜拳中清醒过来而已。   因此,在见到森深雪后,龙舌兰脸色冷酷,连连冷笑,对于森深雪的问询半点都没有合作意思。   柯南在一旁听着,就已经急得嘴角冒泡,火上心头,看起来恨不得跳上桌子,指着龙舌兰大吼“你这妖怪,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细,还不快快给我如实交代”。   但作为当事人,森深雪竟半点没有介怀,只是摘下自己的墨镜撂在一边,坐在龙舌兰的对面,双手交握,不紧不慢地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于是柯南也只能按捺下来,将希望寄于森深雪这位“洞察力惊人的名侦探”身上。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外头跑了过来,有些不安地喊着:“目暮警部,有人找你!”   所有人都下意识向那边看了过去,但除了森深雪与龙舌兰。   这一瞬间,森深雪眼中的湛然蓝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晦暗的红,但唯一看到这不祥之红的龙舌兰,却蓦然出神,直到森深雪眼中再度化作蓝色,戴上墨镜,微笑着移开目光后,他都神色恍惚说不出话来。   这边,目暮警官听到叫喊后,疑惑迎出门外。也不知他们两人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工夫后,目暮警部很快回来,看向森深雪的脸上露出尴尬表情:“啊,那个,森侦探,不好意思啊,因为这位犯人涉及到一个重要案件,所以接下来他要——”   目暮警部支支吾吾。   森深雪却已经明白了,善解人意地点头:“原来如此。没关系的目暮警官,我能够理解,反正我要问的问题也问完了。”   说着,森深雪便起身,准备离开。   眼看离真相还有一步,一切却要功亏一篑,柯南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大喊道:“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说!其实我,其实我是——是——”   柯南一咬牙一跺脚,就要在这里自曝身份,以换取这个龙舌兰的资料与口供。   但下一刻——   咚!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审讯室中,原本坐的好好的龙舌兰突然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双眼圆瞪,双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张大了嘴用力作呼吸状,但却又像是被莫名的东西堵住了喉管。   怎么回事?!   众人一惊,连忙围上。   柯南冲到最前面,定睛一看,瞬间看出了龙舌兰此刻的状态。   “他不能呼吸了!”柯南面色大变,“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是毒气,也不应该是疾病——难道他刚刚吞下去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柯南转头大声喊道:“谁会海姆立克急救法?!”   目暮警官一愣,上前一步刚想说自己会,沢田纲吉就已经越过他来到龙舌兰面前,屈身下蹲,手掌按在他的喉管上。   “不对。”沢田纲吉沉声道,“他什么都没有吞下——审讯室里什么杂物都没有,而犯人身上的东西也应该早就被搜空了。”   柯南一怔,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自己忙中出乱。   “那谁会环甲膜穿刺?!”   “我会。”这一次,回答的人依然是沢田纲吉,“但我缺少工具。”   柯南看向目暮警官:“工具!警部!快点找工具!针,或者刀,笔也好!有没有?!”   就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倒地的龙舌兰的面色越发青紫肿胀,颈静脉怒张,痉挛得越发厉害。   目暮警官连忙回神,从身上取下笔抛给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一把抓住,取下笔帽,刚要将那笔的尖端刺入龙舌兰的颈部,给他打开另一个呼吸口。   但下一刻,龙舌兰的痉挛便突然消失,瞳孔涣散,心跳停止。   室内一片死寂。   ——他死了。   就在这短短一分钟内、在所有人的面前,猝然而亡。   所有人都瞪着龙舌兰的尸体,久久回不过神来。   但站在最外围的森深雪,却是神色淡淡,于这一刻从怀中掏出一支烟,轻轻点燃,深吸一口。   呼——   审讯室中袅袅升起的烟雾,如同缭绕不去的冤魂。   模糊了真相,也模糊了森深雪冷漠的表情,以及墨镜下那血红的双眼。 第72章 绝不会错的事   最后, 龙舌兰的死亡,以突发疾病作为结局。   虽然在场几人都知道,这一定是一种未知的谋杀……但没有人能够找出证据, 柯南也不行。   所以, 在再次做完笔录后, 森深雪几人离开警视厅的脚步都有些沉重。   这一刻,森深雪发现小侦探柯南此刻的表情,与其说是“看到自己变回去的线索彻底消失”的沮丧与失落,不如说是“眼睁睁看着谋杀在自己面前发生却无力阻止”的痛苦与低落。   森深雪有些好奇,趁小兰没注意的时候找了个机会问柯南:“咦?你真奇怪啊, 怎么表情这么难看?我还以为你早该习惯死亡了。”   谋杀, 死亡,爆炸。   这种事难道不是司空见惯的人性吗?难道不是这位小侦探的日常吗?   这位名侦探见过的死人,恐怕比一些医学生见过的死人还要多。既然如此, 为什么他还会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森深雪暂时没想明白。   但下一刻, 这个一直被森深雪戏弄挤兑的名侦探却第一次在森深雪面前露出了悲痛与失态:“怎么可能习惯啊!这种事……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也不可能习惯啊!!”   说完, 这个变小的名侦探一咬牙, 含着一腔不知向谁去的愤怒, 扭头跑开了。   小兰惊呼一声,害怕他会出事, 跟森深雪与沢田纲吉二人匆匆道歉与道谢后, 追了上去。   森深雪伫立原地, 凝望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 若有所思。   “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想起来了……”   直到这时, 森深雪终于想起, 自己对这位遥远的“童年回忆”的好感究竟从何而来。   并非是来自童年的滤镜, 而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这样的人——哪怕这样的人可能永远不会是她这种混邪乐子人的同路人, 但她依然十分欣赏……并且乐于戏弄。   由于二人所站的地方到底是警视厅大门口的缘故,森深雪并未思考太久,很快回神,看向身边沉默许久的沢田纲吉,笑道:“好啦,阿纲,我们现在去逛街吧!”   森深雪拉着沢田纲吉,开开心心地向最近的商场走去。   但就在二人离开警视厅,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后,沢田纲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阿雪,刚刚那个人,是你动手的吧。”   这句话并非询问,而是陈述。   森深雪脸上原本开心的笑意逐渐淡去,开始感到意兴阑珊。   她慢慢松开拉住沢田纲吉的手,没有回头,但声音却一如往常。   “是啊。”森深雪说,“怎么了?”   事实上,森深雪并不是很想听到接下来的话。   森深雪一直都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位未来教父,从来不是她这种随心所欲的人,而是一直都遵守某种秩序——当他是彭格列的教父时,他遵守的是黑.手党的秩序;而当他以侦探助手活在这个世界时,他遵守的就是日本的秩序。   所以……这样的人在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后会对她说什么呢?   森深雪已经猜到了。   所以她并不太想听。   但是。   这一刻。   出乎意料的是,从森深雪身后传来的声音,并非是森深雪以为的说教或谴责,反而是一种近乎内疚沮丧的声音。   “所以……是我给阿雪添麻烦了吗?”   这道声音,闷闷不乐,失落沮丧,只听声音,森深雪都能想到对方是怎样垂头丧气的模样。   她僵立瞬间,蓦然回身,用近乎惊愕的目光向后看去。   而果然,在森深雪身后,沢田纲吉就真的如同森深雪想象的那样,像是个被深深打击到的小动物一般,表情近乎可怜。   “那个人的身份,其实很麻烦对吧?”沢田纲吉愁眉苦脸地说着,“而我贸然出手,给阿雪和我惹了一个大.麻烦,所以为了保护我,阿雪才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为我处理后续、解决麻烦……是这样吗?”   森深雪哑然无言,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露出笑容,用她惯来的轻佻谎言遮掩这一切,又或者是暴露她组织成员的身份,用“上级的命令”敷衍过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森深雪对上那双全然真挚的眼睛时,那些信手拈来的谎言竟再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于是,最后,森深雪只能用问题回答问题。   “因为阿雪你不是那种会随便做这种事的人。”沢田纲吉肯定说。   森深雪下意识笑了笑:“你竟然会这样想我吗?”   沢田纲吉微妙停顿:“是的,因为以阿雪你的……性格,正常做法下你会将他留在警局,观察后续会不会发生其它有意思的事。”   森深雪:“……”可恶,还真的是这样!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她竟是因为自己的乐子人本性而暴露的!   沢田纲吉说的这番话完全没错。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件事中出面打倒龙舌兰的人是沢田纲吉,森深雪完全可以对这件事摸鱼划水打酱油,白领工资不干活。   反正她对组织没什么归宿感,对琴酒也没什么敬畏之心,糊弄人的话术她也是信手拈来,自保毫无问题——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让日本警方和组织就“龙舌兰的死活”与“龙舌兰未来可能泄露的情报”掐得你死我活、天翻地覆?   为什么她这样的乐子人放着极有可能到来的乐子不看,反而主动出手干掉龙舌兰、将一切矛盾掐灭于源头?   答案只有一个。   她不愿向组织暴露沢田纲吉的存在。   这样的一份维护之心,其实连森深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但沢田纲吉却注意到了。   森深雪沉默片刻,心情复杂得根本说不明白。   一直以来,森深雪从不在乎自己是如何被人误解,被人怀疑,被人审视,被人质问……这负面的一切,她全都没有真正往心里去,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人类的模样。   充满虚假与谎言的模样。   人类社会的构筑、现代社会秩序的建成,其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让虚伪的人类在虚无的谎言中保留了自己最后几分虚假的体面,但又因为人性本恶、突破底线的人类依然数不胜数的缘故,人们在面对一件事时,往往应当在设想它成功前先设想它的失败,而在面对一个人时,则应当在设想对方的友善前先设想对方的丑恶。   ——以上就是悲观主义者森深雪从小就秉持的观念,也是森深雪在听到沢田纲吉的询问后,第一时间认为对方会不赞同自己的理由。   但是……   她遇到了自己从未想过的意外。   一种知道它会在世间的某个地方存在,但从没指望过自己会遇上它的意外。   唉。   森深雪苦恼叹了口气,再次点燃了一根烟:“阿纲啊……你让我有点难办。”   一个她从没放在心上、近乎儿戏的女朋友游戏,却第一次牵扯出了她真正的心情。   而这个原本以为很好搞定的人,也似乎慢慢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这件事实在有点难办。   沢田纲吉却会错了意,重重叹了口气:“所以,我的确又给阿雪惹麻烦了,对吗?”   沢田纲吉心情越发沮丧:想要保护阿雪的他,想要向阿雪证明他已经成长了的他,最后还是做错了事,给她添了麻烦……是这样吗?!   森深雪一呆,看着失落的沢田纲吉,脱口而出:“不,不对,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森深雪闭了闭眼,暂时扫开自己心间堆积的纷乱心绪,扒出了自己的理智。   “这不是你的错,阿纲……你要明白,救人这种事,永远不该用‘惹麻烦’来形容……”她声音十分认真,“救人不应该是错误的,永远不该是错误的。真正错误的,是那些让‘拯救’变成‘麻烦’的人。”   “所以——”她抬眼看向沢田纲吉,用前所未有的肯定说道,“你没有做错,阿纲。在这件事上,你一点错都没有!”   “在你帮助别人的时候,永远只需要思考想不想做,而不要思考值不值得做。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说‘救助别人是要先区分对象的’、‘会惹上麻烦的救助是不该展开的’、‘如果不按照人性的三六九等展开不同程度的救助,那么救助这件事就没有了意义’之类胡说八道的话——不要多想,你只要揍到那家伙说不出话来就可以了,因为审判这种事,从来不是救助者需要考虑的。”   永远都要怀疑人性。   但也永远都要歌颂高尚。   “这世上唯有救助他人这件事,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听到森深雪的话,这一刻,沢田纲吉脸上露出的笑几乎晃花了森深雪的眼。   森深雪:“……”   可恶!这家伙的笑,好犯规啊!   之后,对于沢田纲吉是怎么哄她掐灭烟头、开心逛街的这件事,森深雪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当这一天稀里糊涂结束后,稀里糊涂的森深雪只记得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哪怕这一天出了龙舌兰这样的意外,她也过得十分开心。   第二件事是,她身边这位不知怎的骗来的男朋友,真的不该多笑……因为容易让人色令智昏。   ……   也正是在这一天晚上。   某个不起眼的租房内,安室透回想自己白天时在警视厅一侧小巷里听到的那番话,再回想西娜尔这位组织成员的资料,以及自己对她曾经有过的猜测,感到自己对“西娜尔”这位组织成员的了解似乎更深了。   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样,西娜尔的确是个矛盾的人,也的确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因为恶人是绝对说不出“这世上唯有救助他人这件事,是永远不会出错”这句话的……所以老话重谈,为什么组织这么不做人,连十八岁的少女都要拐?!!   对于已经领盒饭的龙舌兰,安室透虽然很在意,并且对其“无异常”的解剖结果报告秉持着深深的怀疑态度,但这样的怀疑并没有转移到西娜尔身上,而是只以为龙舌兰是使用了什么组织的秘药之类。   毕竟这一天,安室透早已经将审讯室里的录像研究了无数遍了。   安室透非常确定,白天在审讯室时,森深雪绝没有接触到龙舌兰哪怕一小块皮肤,甚至在龙舌兰倒下后,她还像是受惊似的,直接退出了人群,这就更没有杀人机会了。   甚至,在这之后,森深雪明知道沢田纲吉惹上的是组织成员,却依然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所以在安室透的眼中,森深雪身上那“因父母不做人所以流浪天涯最后被同样不做人的酒厂带得误入歧途的善良美少女”的光环越发闪亮了。   安室透想到这位“误入歧途的天赋美少女”,再想到她身边那位亲和力爆棚的“见义勇为武力惊人的侦探助手”,他若有所思。   “以后……或许会有合作机会?”   西娜尔和组织之间埋着这样的定时炸.弹,注定会有引爆的一天。   所以在这之前——   “沢田纲吉……”安室透回想沢田纲吉那份单薄过分的资料,不解皱眉,“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为什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第73章 谜语人滚出米花町   这一边, 关于日本公安对突然闯入眼中的沢田纲吉的资料,是如何感到困惑、后续又是如何展开调查的,这里暂且不提。   另一头, 在“国际罪犯龙舌兰”急病死亡的消息传开后, 琴酒也果然很快给森深雪打来了电话, 询问起了森深雪的业务情况。   对于这一点,森深雪在电话里回答得非常肯定。   “对,急病猝死,据我推测,应该就是三高引起的。”   【……你在说什么?】   “三高, 就是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的总称呀!有些人啊, 别看他长得牛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实际上那都是虚的,每天高油高盐、烟酒不离身, 吃得底子都空了, 所以被抓进警察局后, 他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吧, 心跳过速, 喘不上气,所以没几分钟就在大家面前死了……唉, 看来养生问题真的是现代社会的一大热门啊, 连杀手都逃不过……”   【……】   电话那头的声音无限唏嘘, 但琴酒只觉得这个西娜尔可能是有点飘了。   什么三高什么养生?这特么都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就因为宫野志保的消失而恼火的琴酒, 下意识想要开口给这女人一点警告。   但奈何对面的声音太过信誓旦旦、充满诚恳, 再加上森深雪本来就有过“满嘴胡话听起来像胡说八道, 但回头一查全是真的”的前科, 所以为了避免闹笑话、显得自己很无知, 琴酒先是冷酷挂断电话,回头就从另一位知名不具的情报员波本手里,拿到由日本警方出具的龙舌兰死亡调查报告。   他定睛一看。   【……经检测,犯人体内没有查到药物与异物残留,据推测,犯人应该是由突发急病引发的窒息死亡。】   琴酒:“……”   ???   突发急病引发的猝死?   当杀手的能有什么突发急病?   特么难不成还真能是因为三高??   这一刻,琴酒瞪着这份报告,满心荒谬,并有瞬间想要越俎代庖、帮BOSS把这该死的龙舌兰开除出组织的冲动。   玛德,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任务途中被“见义勇为的普通市民”当场打晕、抓进警局已经够丢脸了,结果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这混蛋进警局还不到半天,竟就因为三高问题,呸,竟就因为“突发急病”的问题在警察局猝死。   这特么事情要传出去,他们组织的人还要怎么在道上混??   笑都被人笑死了好吗?!!   再想到森深雪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三高”,无比肯定地告诉他“有些人看起来壮实、其实底子里全是虚的”、“杀手也是需要注重健康问题与养生”,之类之类的,琴酒拿烟的手就忍不住微微颤抖。   保时捷里,司机伏特加看着沉默许久的老大哥琴酒,感到了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直到琴酒冷不丁开口:“伏特加,你觉得组织的人需要定期体检吗?”   伏特加:“……啥?”他一脸懵逼,“体检?”   琴酒又是沉默许久:“对,体检……就当是……员工福利……”   伏特加:“……”   大哥,您还记得咱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跨越多国的不法组织集团吗?   哪家不法组织会用“定期体检”当员工福利啊?   伏特加不敢说,他也不敢问,最后只能含糊应声。   “如果大哥你觉得没问题……”   ·   这场荒谬又充满诡异的死亡案件,明明应当引起重视,但因其迟迟无法查明的死亡原因,和怎么想都没有头绪的犯罪手法,最后也就这样在众人眼中慢慢淡去了。   柯南虽然心中气闷,但事已至此,日子还得过,于是他也只能按部就班地上学,还遇到了一位自称灰原哀的转学生。   这个转学生,说来也是奇怪,分明长得挺可爱的,但表现出来却稍稍有点目中无人的感觉……这里的“目中无人”,倒不是说对方非常傲慢,而是说那种游离其外、观察人类的细节与表情,实在跟某个很难搞的名侦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还不够“目中无人”吗?!   真是够了啊!   这种大杀器身边有一个就很难搞了吧?   怎么还会出现第二个啊?!!   柯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还好,很快他就发现,比起森深雪那种聪明过头还性格极度恶劣的坏女人,这位灰原哀同学显然要克制得多。   ——想来也对,如果世上全都是森深雪这样的家伙,那这个世界还不得完蛋了?!   不过话说回来,像森深雪这么恶劣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而且还是像沢田先生这种超级大好人?   还是说这就是大叔口中的“好男人都爱坏女人”?   可是“好男人都爱坏女人”这句话从逻辑上来说本来就不成立吧?!   钢铁直男柯南君怎么都想不明白。毕竟以他的小脑瓜,暂时还无法处理恋爱这么复杂的问题。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柯南的嘴巴开了光。   就在转学生到来帝丹小学的第一天,少年侦探团便在放学路上遇见了沢田纲吉。   当时,沢田纲吉依然在找猫——没错,他已经找了快一个月的猫了,也不知道这些猫猫为什么总是喜欢离家出走——不过因为他身后好目光利,是可以跟狗狗比赛跑跟猫猫比爬树的程度,所以这会儿的他哪怕一边提着一只猫一边爬树,脸上神色也是十分闲适的模样。   “啊,是柯南啊,还有少年侦探团的大家。”看到少年侦探团后,树上的沢田纲吉若无其事地跟小朋友们打招呼,“好些天不见了,今天你也是来找猫的吗?”   “不,在这之前……沢田哥,你要不要考虑先从树上下来再说?”   略过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沢田纲吉把挠人的猫猫小心关进笼子后,很快注意到了人员固定的少年侦探团突然多了一人。   而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   沢田纲吉有些困惑地看了灰原哀一眼,而后又看了看柯南,心里总有说不上来的微妙感。   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总觉得这两个人很像。   可是,柯南与这位同学,明明一个是男孩子,一个是女孩子,长相也并不相同,他怎么会觉得他们“很像”呢?   错觉吧?   想不明白的沢田纲吉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笑着问道:“这位同学就是你们少年侦探团的新成员吗?”   热爱漂亮哥哥姐姐的小步美第一个开腔:“还不是哦,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灰原同学!不过灰原同学这么厉害,肯定很快就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啦!”   说着,小步美热情地把神色莫名躲闪的灰原哀拉到前头来,用并不小声的悄悄话说了起来:“看,灰原同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漂亮大哥哥哦!”   少年侦探团:“……”   灰原哀:“……”   沢田纲吉:“……啊哈哈。”   沢田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决定当作没听到,给小姑娘留几分面子。   之后,短暂地打过招呼后,两方很快各自分开。   而直到这时,柯南才注意到身边这位转校生灰原同学的不对劲。   柯南心中一动,找了个机会,稍稍落后少年侦探团,向这位灰原同学疑惑问道:“你见过沢田哥?”   灰原哀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莫名:“没有见过。”   “可你刚刚明明……”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远离森氏侦探事务所。”   “……什么?!”   柯南愕然站在原地。   灰原哀却再不回答,渐行渐远。   柯南:“……搞什么啊!”   说一半留一半什么意思啊?!   柯南低头想了想,发觉此刻唯有森深雪的口头禅可以表明自己此刻心情——   谜语人滚出米花町!! 第74章 拆弹专家   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这边,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时不时还有几个来自大富豪的委托上门,让“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再出风头, 名声也更响亮了一些。   柯南对这样的日子还算满意, 虽然名声都是毛利叔叔的,但提高的生活水平却是他自己的啊!   因此最近, 柯南除了老是被新来的转学生灰原同学用奇奇怪怪的眼神观察外,平日里并没有更多困扰。   不过,另一头,森深雪那一直划水摸鱼的侦探事务所,却在四月底的某天迎来了两位意外来客。   “……本来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呀?”   当时, 森深雪正在倒腾自己的邮箱,实体的那种,毕竟作为名侦探的她,平日里当然会收到许多仰慕的信件和各个富豪财阀的邀请函。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 前者森深雪一般懒得看,倒是邀请函什么的会打开看看,不过也不是为了赴约, 而只是单纯为了了解泥轰大财阀们的浮夸日常——毕竟在有了这样的素材后, 日后吹牛逼都会比较写实。   但森深雪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出门整理邮箱信件的工夫, 她就看到了曾在一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鬼魂,松田阵平。   “哇, 真是难得耶,都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消散了。”森深雪话不好听, 但却也没什么恶意, “所以你身边的这位, 就是你在找的那个‘萩’了?”   松田阵平也的确没有为了这种事生气,听到森深雪的话后,大咧咧地揽过身边的人的肩膀,就向森深雪介绍起来。   “没错,侦探小姐,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萩原研二。”   有着清爽美男子属性的萩原研二,默默把这个一身上下只有墨镜最有风范的“拽哥”推远了点,而后向森深雪露出迷人笑意:“你好,森小姐,初次见面,我叫萩原研二,是个警察……唔,我是说生前。”   森深雪看了看松田阵平,又看了看萩原研二:“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突然找上门来,一定是又有什么事想要拜托我吧?”   松田阵平轻咳一声:“也不至于……这还不是因为你说当鬼的都是过一天少一天嘛!所以前段时间,我跟萩重逢后,想到大家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太多时间和机会旅行,于是出国环游世界去了,倒也不是刻意忘了要拜访你——”   对,不是刻意忘记的。   只是非常自然地忘记了而已。   “阵平!”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在松田阵平的背上,笑容开始有些危险了,“如果你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的。”   “……切!”   看似拽哥实则二哈的跳脱墨镜男,悻悻去一边玩自己的本体墨镜去了。   于是萩原研二便自然接过话题,为之前森深雪帮忙寻人的事和这段时间的失踪致以非常诚恳的道谢与道歉,话语间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给一种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与他并非陌生人。   “哦!挺厉害嘛……”森深雪小声嘀咕。   她几乎立即就察觉到,比起一边那个看似风流浪子的酷炫墨镜男,这位“清纯美男子”应该才是真正左右逢源的情场高手。   “行了,不用这么客气,就是日行一善而已。”森深雪摆摆手,“你们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先进来吧。”   “那就打扰了。”   一人两鬼进了事务所。之后,森深雪也不搞那些虚的,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这一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说到正事,两位鬼魂警官的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   “不知道森小姐有没有关注前段时间的东洋火药库失窃案件?”萩原研二说。   森深雪眨了眨眼,想到这几天看到的新闻,看向对面的两位警官:“你们很关心这件事?”   “被炸死的人肯定会关心炸.药的去向啦!”松田阵平说着,语气竟还挺轻松,真说不明白他是心胸广阔看得开,还是没心没肺傻大胆。   萩原研二暗暗捅了这小子一下,而后向森深雪笑道:“其实事情也跟阵平说得差不多。我跟他都是属于拆弹小组的,最后也都是因为炸.弹而死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当然不希望有更多人得到我们这样的结果。”   “而且我们应该还算好吧,毕竟是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了。”松田阵平补充道,“但是对那些一无所知被卷入爆炸的无辜人来说,好好的生活突然就迎来死亡,也未免太可怜了。”   森深雪点了点头:“所以你们想到了我?”但她很快又摇头,“但遗憾的是,对于这件事我也没有半点线索。当初火药库被盗,警方并没有邀请我去查案,如果你们是想要让我协助警方尽快破案的话,我是做不到的。这个与能力无光。”   火药库失窃这种事还是比较重大的,跟普通那些小打小闹的凶杀案完全不一样,所以森深雪作为编外人员,其实很难靠近现场,更别说查案了……虽然她也没想过要查。   别问,问就是无下限术式牛逼。   “倒是米花町另一头的毛利侦探,听说曾经当过警察。”森深雪想到毛利小五郎的资料,给出了建议,“虽然他最后还是退出了警察行列、转为私家侦探,但他跟目暮警部的交情不错,应该算得半个体制内,并且也有一定的推理能力。”虽然是反向推理能力,“所以比起向我求助,你们去向毛利侦探求助或许更为可行呢。”   松田阵平小声嘀咕:“这倒是真的。但这不是因为只有你才看得到我们……噗咳!”   萩原研二收回手,向森深雪露出清爽无辜的笑:“不,森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其实并不是为了请你查明犯人而来的。”   “哦?不是查案?”森深雪将原本要说出口的“我可以帮你们暂时出现在活人面前”的话语咽了回去,升起了一点兴趣,挺想知道面前这位美男子准备怎么将话圆回来,“那你们的来意是?”   萩原研二微微一笑,稍稍转移了话题:“对了森小姐,你应该就是关东最出名的名侦探了吧?虽然毛利侦探同样出名,但你‘不可思议的神速侦探’的事迹,却是声名远扬,一直传到了国外——哪怕我们在国外旅游的时候,也时常听到有人在谈论你的事迹,由此可见,森小姐您的实力一定相当令人敬服。”   森深雪点点头:以吹捧作为开头,消除陌生与隔阂,建立二人的初步认同感,也让听者对接下来的话更容易接受……一个好的开始,继续。   萩原研二继续说:“而像你这样的大侦探,平日里遇到的危险和案件想来也是非常多的,所以在火药库失窃的当下,森小姐你遇到危险的机率也必定会比普通人更高。”   森深雪点了点头,但心中已经有些犹豫了:这走向,怎么不太对?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啊?   萩原研二:“所以森小姐,你作为时常与危险打交道的名侦探,介意多学一门技能傍身吗?”   森深雪有所预感,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呜啊,烦死了,侦探小姐又不是你要讨好的女朋友,哪来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话——”松田阵平抱怨一句后,转向森深雪,直接道破真意,“就是问侦探小姐你想不想学拆弹啦!”   森深雪:“……”   哥,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   ·   又一次捉猫回来后,沢田纲吉发现事务所内的气氛有些奇怪。   比如说向来无所事事的森深雪这一次竟然难得捧起了书,又比如说向来冷清的事务所里这次竟然难得迎来了两个人……还都是美男子级别的!   只见他们三人围成一团,若无旁人的模样。其中那两个高大男人,时不时会指着森深雪手中书籍的某页图纸,小声发表意见,但森深雪听完只有一脸冷漠,一副“本猫猫就是听不懂,怎么了”的高傲。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干笑:“阿雪,今天事务所有客人吗?他们两人是——?”   这一刻,空气似乎有瞬间凝固。   而后三人齐刷刷看来,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是同样的震撼与惊愕。   松田阵平:“你看得到我们?”   沢田纲吉:?!   萩原研二:“你能听到我们说话?”   沢田纲吉:那不然?!   森深雪向身边两个人一指:“阿纲,你是真的看得到这两个烦人鬼吧?”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喂喂!”   沢田纲吉越发心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你们这表情让他好慌啊!   森深雪哈哈一笑,把手上的书一扔,脸上的开心就像是每一个毕业就烧书的高三学子。   她跳了起来,指着沢田纲吉大喊:“太好了!皮卡丘!就决定是你了!!”   沢田纲吉:“……欸?!” 第75章 未来的犯人   森深雪的侦探事务所的运行模式, 就是一人划水一人跑腿。   往常时候,都是由森深雪负责划水,沢田纲吉负责跑腿。   但随着任务的变更, 当森深雪一时心软答应了要学拆弹, 接着又慧眼识珠地发现了男朋友沢田纲吉在拆弹上的“才能”后,识大体又极具奉献精神的她便主动自然地将原本的跑腿任务接了过来, 任由男朋友在事务所里划水,而她则不辞辛劳地溜遍小区,只为了给误入歧途的猫猫找回它们安全的家。   ——以上全都是森深雪的自述,而柯南半个字都不相信。   柯南:呵,渣女, 我早就看透你了!你肯定是为了逃学才把你男朋友丢事务所里的!这就是你的作风!!   然而,遗憾的是,柯南的不相信不影响小兰的相信。   于是此刻,原本应该抓猫的森深雪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内, 理直气壮地向毛利兰吹嘘自己,听那口吻,好像下一刻就能立地成佛了。   而更厉害的是, 小兰竟对此全盘照收, 并时不时发出捧场的近乎:“哇!原来是这样呀?阿雪好厉害!”   柯南:“……”   什么啊!厉害的名侦探明明只有他一个吧!   他,被誉为日本警方救世主的工藤新一, 才是那个真正业务能力出众、且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吧……小兰也太偏心了!她甚至都没这样夸过他!!   柯南心里酸溜溜的,并对森深雪投去了来自陈年老醋坛的险恶注视:就没人能来管管这个坏女人吗?!!   像是听到了柯南心里的愤懑之声。   旁边, 一直低头看报的毛利小五郎终于不满女儿对同行对对头的吹嘘,不爽抬头道:“喂, 我说这也够了吧小鬼,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同行?天天往我事务所里跑是怎么回事啊?!”   没等森深雪开腔, 毛利兰就怒了:“爸爸!你太没礼貌啦!阿雪可是我的朋友啊!”   “那她也是你爸我的竞争对手啊!”毛利小五郎看似理直气壮,实则话语虚了好几个度,“真是女儿长大了不由人,先是偏向工藤那臭小鬼,现在又天天对着你爸我的同行吹捧,你就不能对你爸更有点信心吗?!”   “明明是爸爸你太不靠谱了啦!”毛利兰愤愤道,“而且跟大家多交流一下有什么错啊?大家作为侦探,除了竞争关系之外,更多的明明还是合作关系呀!”   “什么交流不交流的,跟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家伙交流吗?”同是喜欢胡说八道的人,毛利小五郎对森深雪这种同类的气息分外敏锐,“她说你就信吗?哪个侦探没事是要学拆弹的啊?”   森深雪笑眯眯插嘴:“不仅仅是拆弹哦,还要学开游艇和开飞机呢,必要的时候就连魔术和撬锁也是会一点的……对吧,柯南?”   毕业于夏威夷特种兵职业培训学校的柯南:“……呵,呵呵呵。”   柯南冷汗直流,强行转移话题:“对了,说起来,阿雪姐姐作为关东最知名的侦探之一,应该也收到了邀请函吧?”   意料之外的话题展开了。   但森深雪并没有很在意:“邀请函啊,哪一家的邀请函?”   柯南&毛利小五郎:感情你还收到了很多邀请函?!   柯南干笑:“是知名建筑设计师森谷教授的邀请函啦。”   于是,在接下来毛利兰的解释中,森深雪了解到,这位建筑设计师前些天不知怎么的,突然给工藤新一发了一张邀请函,邀请他在这周二去森谷教授的家中参加花园茶会。   但工藤新一失踪已久,说是忙着什么国际大事件,自然也不会因为这区区小事现身,所以这次的花园茶会,就被工藤拜托毛利一家代表参加。   柯南:“听说工藤哥哥之前并不认识这位森谷教授,所以我想森谷教授他可能是看名气发的邀请函,既然这样,阿雪姐姐应该也会收到的吧?”   没收到邀请函的毛利小五郎琢磨了一下,总感觉这小鬼在内涵谁。   而同样没收到邀请函的森深雪,想法就单纯多了:“这个啊,没有哦,我没收到。森谷教授是知名建筑师,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主动结好侦探的想法吧?所以这封邀请函,怎么看都是因为森谷教授之前有跟工藤侦探结下过不解之缘吧!”   柯南:“……”这个真没有啊!他真不认识这位教授!   漫无边际的闲聊很快结束。   消磨够了时间还填饱了肚子的森深雪,拍拍自己沾满饼干碎屑的手,就准备离开。   但离开前,毛利兰像是想到什么,叫住了森深雪:“啊,对了!不如阿雪跟我们一块儿去花园茶会吧?!”   森深雪:“咦?”   柯南:“啊?!!”   毛利小五郎:“什么?!!”   在一票震惊的大侦探中,毛利兰神色分外无辜:“大家这么惊讶做什么?新一不是说了嘛,这次的花园茶会的主人家说可以携伴前去,既然这样,三个人去和四个人去有什么区别呢?”   柯南&毛利小五郎:“但是——”   森深雪:“可以哦。”   柯南&毛利小五郎:“啥?!!”   对着毛利兰,森深雪露出一个清澈爽朗的笑容,深情款款道:“请放心吧,如果这是小兰的愿望,那么我一定会完成它的!”   柯南&毛利小五郎:“……”   靠!一开口就是老渣男了!   如果不是性别不对,两位毛利家的男性成员简直想要把森深雪扛着丢出门外,有机会的话套个麻袋也行。   但偏偏毛利兰对此一无所知,不但完全处于状况外,甚至还在听到森深雪的话后捧场笑了起来:“阿雪还是这么有意思呢!”   柯南&毛利小五郎:有意思什么啊?!清醒一点啊小兰!那真的是个坏女人!!   ·   没什么发言权的毛利家男人哪怕心中再如何气闷,坏女人与毛利一家的同行也已经成了定局。   于是,这周周二,毛利一家与坏女人如约到达森谷宅。   森谷宅不愧是知名建筑师的家,其占地面积之大,气势之磅礴,建筑之精细,压根不是森深雪这样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想象出来的。   森深雪一路走来,一边对这栋豪华宅邸啧啧称奇,一边在心中暗暗唾弃邪恶资本主义的奢靡之风。   而在森深雪的身后,毛利小五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森深雪的刺激,竟揣着自己提前做好的小抄,在小兰面前大吹特吹,脸上写满了“我,牛逼,夸我”。   “……应该是由于曾在英国生活了许多年的缘故,森谷教授对古典式的建筑风格有格外的执着,比如说我们现在看到的花园与宅邸,就是左右对称的结构……”   “……甚至为了追求极致的对称感,森谷教授还将自己的名字从‘森谷贞治’改成了‘森谷帝二’……”   “……”   森深雪&柯南:这不就是脑壳有病吗!!   就这样,在毛利小五郎滔滔不绝的“科普”中,宅邸的主人森谷教授很快迎上前来,并得知了工藤新一无法前来的消息。   森谷教授对这件事显然十分惊讶,仔细看好像还有点阴沉:“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之后,在进行过短暂的自我介绍和寒暄后,几人进了这栋豪华宅邸的后花园,与一群电视上的熟面孔参加了同一个茶会,还一起玩了一个推理小游戏,也算得上宾主尽欢了。   不过,在这场茶话会中,同为名侦探的森深雪倒是一直游离在外,不是在吃点心就是在吃点心的路上。   一边,毛利兰怕森深雪感到无聊,还特意半路过来关照了一下她:“阿雪,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她关切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森深雪简直感动:多好一个妹子啊!   森深雪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对那些大人的话题不感兴趣而已,还好这里的点心不错。”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对了小兰,下次打电话的时候,你记得转告工藤一句话——就是这是来自另一位名侦探的忠告。”   毛利兰面露惊讶:“咦?什么话”   一边的柯南也竖起了耳朵。   森深雪声音淡淡:“要警惕这位森谷教授。别看他现在笑得一脸和蔼的样子,但他应该是跟工藤有些过节的,这次给工藤递来邀请函,恐怕也没抱着什么好心……如果一定要将他这次行为定性,你们可以将它看作是犯人寄给侦探的挑衅信。”   “真的吗?”毛利兰面色十分震惊,“阿雪说的……真的是森谷教授吗?可他……他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柯南也下意识开口:“对啊!这怎么可能!”   毛利兰的意思,是森谷教授看起来不像坏人。   柯南的意思却是他怎么可能跟森谷教授有过节。   森深雪没有捅破这一点,只舔了舔手指上的蛋糕屑,漫不经心道:“是真的哦。还记得我的外号吗?”   “不可思议的神速侦探?”   “对。所以小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破案的速度那样快,快得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了凶手一样?”   “……对哦!”   “是杀意。心怀恶念之人,必然会引发恶念的回响,化作冰冷的杀意……而不巧的是,我对杀意的感应是很强烈的。”而至于之后她是如何靠写轮眼的“辅助”,攻破犯人心防、“劝说”犯人认罪这件事,就完全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了,不用在意。   毛利兰听得一脸懵:恶念?杀意?这个……真的能感受到吗?   “好好想想哦!”森深雪拍了拍小兰的肩膀,在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向某位矮矮的侦探小朋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次,我可是把凶手提前告诉你们了呢。”虽然口中说着你们,但森深雪看向的人只有柯南,“所以,接下来请大家为了制止他即将到来的犯罪而努力吧!”   她嘻嘻一笑:“加油~!”   坏女人拍了拍手,像风一样地走了,只留下一地的蛋糕屑,和满头问号的柯南。   柯南:“……”   所以你们这些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啊?   有本事你倒是再说清楚一点啊!! 第76章 XX的奇妙冒险   森谷教授最近过得不太好。   这倒不是因为他谋划的大事即将到来, 所以心理压力过大而导致的“不太好”,而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搞他!   至于为什么这样说,情况有点复杂, 但可以大致分为两个部分:被跟踪,和鬼打墙。   被跟踪倒还好说, 在现代社会, 因为信息过于发达的缘故, 跟踪这种事实在是司空见惯, 就连死偷卡都不再是泥轰特色。   再加上他怎么说也是知名建筑师,被一些慕名而来的家伙跟踪什么的, 也是能够理解的, 谁叫他就是这样迷人呢?   可鬼打墙……   靠!都现代社会了, 怎么还会有鬼打墙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啊!!   森谷帝二简直毛骨悚然。   每一次, 真的是每一次, 当森谷帝二换了装,把自己改造成一个邋里邋遢看不清脸的大胡子、准备出门放炸弹时,竟然都会遇到差不多的人。   比如说某几个名为少年侦探团的熊孩子——   在第一天时。   森谷帝二来他准备安置炸弹的地方踩点,遇上了少年侦探团。   他看了看少年侦探团。   少年侦探团看了看他。   无事发生。   第二天时。   森谷帝二抱着炸弹飞机和炸弹宠物包, 准备分发给这些小朋友, 再将这份挑战信寄给工藤新一。   但……   “哇,叔叔,今天又看到你了……咦?要把这个玩具给我们玩?真的吗?”这是天真无邪的步美。   “哇!新玩具!咦?等等?为什么叔叔要给我们这么贵的新玩具?明明叔叔看起来就穷得要睡大街的样子。”这是心直口快的元太。   “对啊,而且我们昨天好像还看过这个叔叔吧,今天叔叔就来找我们——嘶!叔叔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我们吧?你是冲我们来的吗?你难道是人贩子吗?!!”这是脑瓜灵活的光彦。   于是下一刻,被自己推理吓了一大跳的少年侦探团便一哄而散, 哇哇乱叫。   “救命呀救命呀!人贩子来了!救命呀!!”   “有怪叔叔要抓我们!!”   “哇啊啊啊, 怪叔叔要卖掉元太啦!!”   森谷帝二:“……”   草!   你们这些小孩子脑瓜子都在想什么啊?   他只是一个纯洁的炸.弹犯而已, 他想要挑战的是可恨的工藤新一,他对卖掉你们几个熊孩子的事完全不感兴趣啊!!   森谷帝二简直震惊全家!   他窒息地看着一哄而散的少年团和一拥而上的人民群众,头皮发麻,掉头就跑,如过街老鼠般在人民群众的力量下抱头鼠窜。   如果是一般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当然可以解释清楚,甚至可以理直气壮上警局澄清自己。   但他敢吗?   他这个左手一个炸弹飞机右手一个炸弹宠物包的人敢去警局吗?   不,他不敢。   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忍泪含悲,忍……忍忍忍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为了向工藤新一报仇,他忍了!   第三天。   森谷帝二痛定思痛,改换了自己的装束,用厚重的遮瑕抹了自己全脸,让自己从一个邋遢流浪汉变成了他最看不上的中年小白脸。   但,这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他,必定要叫昨天的那群小鬼付出代价!   于是,他再次出门,再次遇到少年侦探团,心平气和地再次递出炸弹飞机。   但……   “哇!这是,这是昨天那个叔叔!”   “哇啊!他又来了!!他真的盯上我们了!”   “救命!救命!救命!嗝!”   森谷帝二:“……”   森谷帝二也想叫救命了——   救命!他都化妆成这样了你们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啊?!哪怕他妈还在世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吧?!!你们是属人脸识别的吗?!   森谷帝二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遭遇这等不可思议的滑铁卢,一时间满心都是悲愤之情,恨不得仰天长啸,再锤锤胸膛。   但最后,在他再一次面对人民力量的汪洋大海之时,他只能选择将这一腔的悲愤之情和泪咽下,再一次的抱头鼠窜。   可恶,少年侦探团是吧?   他森谷帝二记住你们了!!   他还会再回来的!!   第四天。   5月3日。   这是森谷帝二向工藤新一下战术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天,绝不容有失!   然而,当他换装出门后,没走多远就再次看到了相携而来的少年侦探团。   森谷帝二:“……”   不是,你们这些小学生都不用上学的吗?!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们!   他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吗?!!   森谷帝二简直想要咆哮,甚至一度思考是不是只有女装才能骗过这群该死的臭小鬼、才能让他的计划顺利实施下去。   但还好,在他理智即将滑入深渊的岌岌可危之境,他成功冷静下来,退回自己的宅邸,擦掉伪装,以自己的原本面目出场,跨入自己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豪车里,吩咐司机:“走,去米花市政厅。”   他豁出去了!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炸弹安装好!!   在司机的驾驶下,豪车缓缓滑出车库。   当豪车与步行的少年侦探团擦身而过时,森谷帝二点燃烟斗,深吸一口,露出了矜持傲慢的冷笑:哼哼哼,没想到吧!我有车!!   他森谷帝二倒要看看,这群靠两条腿走路的小鬼,这回要怎么识破他的阴谋!   但此刻。   路上,步美突然止步,轻轻嗅嗅:“咦?好奇怪哦,我又闻到了那种香香的味道了。”   “什么?!”元太和光彦大惊失色,“难道说那个怪叔叔又在附近?!在哪儿在哪儿?!!”   森谷帝二:“……”   就特么离谱!!   你们这群小鬼到底怎么回事啊?!!   森谷帝二:“开快点开快点!”   ·   历经艰险,好不容易到达市政厅后,森谷帝二刚刚将伪装好的炸弹丢在指定位置,一个气喘吁吁的小鬼就从外头跑了进来,直奔森谷帝二面前。   森谷帝二心中咯噔一下,认出这就是上次跟毛利一家来到自家拜访的小鬼江户川柯南,同时也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   少年侦探团……特么一提到这个他就隐隐胃痛。   森谷帝二感到这群小鬼真是生来克自己的,一扭头就准备当作没看见这小子,快步离开。   可江户川那小子却像是在他身上装了定位仪似的,哪怕他都那样小心地将自己藏在人群中了,那小鬼却还是一眼把他从人群中揪出。   “啊咧咧,森谷教授,好久不见呀!”   那小鬼卖萌的脸蛋分外可恶,甚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让森谷帝二想要当作自己没看到没听到都不行。   森谷帝二站定,露出勉强的笑容,低头看柯南:“原来是柯南啊。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教授才是吧?”柯南萌萌哒一笑,“教授,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森谷帝二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来买电影票。”   柯南:“如果是买电影票,为什么教授要去那边?”   柯南指了指森谷帝二安放炸弹的角落:“我看到了哦!刚刚教授在那里放了什么东西。”   森谷帝二瞳孔一缩,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珠转动,刚想继续找借口,就听柯南继续说道:“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就是炸弹吧……盗窃了东洋火药库的犯人,森谷帝二教授?!”   这一刻,空气都仿佛在此凝固。   森谷帝二眼中凶光一闪,抬手就想要挟持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鬼。   但这该死的小鬼机灵极了,往地上一个翻滚就大喊出声:“沢田哥!犯人在这里!!”   稀里糊涂被柯南拽过来的沢田纲吉:“……欸?!”   沢田纲吉一脸的状况外。   但见到满脸凶恶的森谷帝二冲来时,他还是下意识出手,一招就把这家伙放倒制服。   就在森谷帝二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奋力挣扎之际,柯南已经将森谷帝二刚刚丢下的炸弹带了过来,放在了沢田纲吉面前:“沢田哥,你也会拆弹的吧?”   沢田纲吉:“?”   也?   “拆弹小组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来,我们先一起试试能不能先拆掉这个家伙吧。”   沢田纲吉:“……”   所以你们世界里的拆弹技能,是大人小孩人手都会的吗?!   沢田纲吉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而就在此刻,一直挣扎着的森谷帝二则哈哈大笑起来,阴森森地说道:“天真的小鬼们啊,虽然你们的确看破了我的部分计划,但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   “也是拜你们这些烦人小鬼所赐,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干扰着我,逼得我不得不寻找同盟……本来我还觉得这番举动有伤美学,可现在再看,这才是将你们真正逼入绝境之法啊!”   “小鬼们!你们以为这颗炸弹就是失窃火药库的全部了吗?不,这仅仅是极小极小的部分,所以你们不妨开动脑筋想一想了,那更大量的火药和炸弹,如今到底被安在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感受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吧!!”   半小时后。   森谷帝二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痛哭流涕。   “是列车!我只听到了列车两个词,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准备怎么做啊!那群像黑色乌鸦一样的人,我根本就不熟悉啊,是他们主动找到我的!呜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   审讯室外,柯南眉头紧皱,一边为“黑色乌鸦一样的人”心脏狂跳,一边竭力冷静思考“列车”与“炸弹”的具体关系——那炸弹是放在列车内部,还是站台,还是轨道,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而柯南身旁,沢田纲吉在听到列车后,瞳孔瞬间紧缩。   列车?   糟了!阿雪今天说了她要去隔壁镇……她现在就在列车上啊!!   不会这么巧吧?!   ……   列车上。   森深雪举起的报纸已经久久没有翻动过了,以致于带着墨镜看报纸的她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个装逼犯。   但森深雪觉得,这件事也不能怪她,因为此刻的这条列车……实在是很有问题。   本节车厢还好,除了前头坐着琴酒伏特加,后头坐着波本以外,没啥大问题。   但在前头两节车厢内,与森深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贝尔摩德,在这一刻优雅端坐,而另一些疑似为了抓捕她而来的警方,则藏在更远一些的车厢里。   森深雪没想偷听他们的谈话,但微风却将这群警察的悄悄话送到五感敏锐过份的森深雪耳中。   “……真的是她?”   “……不管是不是,不要轻举妄动。”   “……她会易容,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暴露?我怀疑她有阴谋……”   “……冷静一点,静观其变。”   森深雪:“……”   玛德,你们搞什么?   酒厂与警方的大团建吗?   ——这条列车真是大有问题,不会是要爆炸吧?? 第77章 万万没想到   森深雪对目前的情况实在是无语极了。   她万万没想到, 自己只是去邻镇办个事,回来就遇到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乐子这种事,要发生在别人身上才好玩啊!   如果是自己被搅合了进来, 那就……那就……   那也要先看看这一次的乐子是什么再说。   森深雪将墨镜往上推了推,与同一节车厢里的另三名同事互相装作不认识, 准备静观其变。   但俗话说, 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杀手也会。所以, 森深雪几人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光是杵在座位上, 就自有一股诡异气息环绕周身。   在这样的光环下, 周围来往的乘客下意识绕着这节车厢走, 就连原本坐在附近的乘客也不知不觉离开了, 最后这节车厢里只留下了七人, 分别是左侧靠前的琴酒伏特加二人组,左侧靠后的森深雪,右侧靠后的波本,右侧中段一对黏糊糊的情侣, 以及右侧最前端一个一直焦虑抖脚、下意识想要咬指甲但一抬手就会立即放下的男人。   森深雪:“……”   七个人里头四瓶酒!   这酒精含量也太高了吧?!!   森深雪一阵窒息, 深吸一口气,起身就打算离开这节车厢醒醒酒。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森深雪和波本的手机同时响起。   森深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波本,刚好对上了波本的眼神。   之后, 波本率先收回目光, 离开车厢, 向后走去,似乎是接电话去了,森深雪犹豫了一下,直接坐在座位上接了电话。   “喂,阿纲,怎么了?”   没错,来电的人正是沢田纲吉。   而沢田纲吉也毫不含糊,开门见山道:“阿雪,小心!车上可能有炸弹!!”   “……欸?”   森深雪一呆,看了一眼四周,声音不变,没有给其他人透漏半点信息。   “怎么突然这么说?”森深雪问。   电话那头,沢田纲吉焦急的声音传来:“阿雪,你还记得前些天的东洋火.药库失窃案,还有那个叫做森谷帝二的建筑师吗?”   “记得。”森深雪反应极快,“怎么,难道那东西是他偷的?”   “没错!而且他还将火.药制成了炸弹!”沢田纲吉快速将这几天柯南的监视与行动说了一遍,而后说道,“刚刚我和柯南撞破了他的阴谋,找到了炸弹,将他人赃并获。但我们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失窃火.药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大的一部分在昨天晚上就被他交给了别人。据他所说,那是像乌鸦一样的人,而那群人准备动手的地方暂时不知道,但关键词是‘列车’!”   “……”   这一刻,森深雪陷入了诡异沉默。   她看了看这节明显含酒量超标的车厢,再看了看前头似乎正在准备展开红黑大战的车厢;想了想关键词“乌鸦一样的人”与关键词“列车”,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呼:“哇哦!”   有意思。   这次的事,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就连她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的意外发展。   ——从东洋火.药库失窃,到拆弹二人组的拜访;从她推掉拆弹的学习,到她意外参加花园茶会、向柯南点破森谷帝二的阴谋;从柯南对森谷帝二的监视,到森谷帝二狗急跳墙、将炸弹转交他人使用……最后将原本自认局外人的森深雪卷入。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像是森深雪亲手将事件、将自己推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   不,不要误会。   森深雪并不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她只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和有趣。   简直就像是……操纵命运?   ——有意思,真有意思!   而另一边,沢田纲吉的声音依然在继续:“阿雪,你现在就在列车上吗?”   森深雪:“是哦。”   “答应我,阿雪,接下来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轻易做危险的事,好吗?如果一切顺利,在半小时内,所有的列车都会以故障之名全部停下,人群也会开始疏散,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阿雪你务必小心!”   不等森深雪回答,电话那头又传来了柯南的声音,“对了阿雪姐姐,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记得联系我啊!”   森深雪:“……”   “放心,不要紧的。”含糊应答两句后,森深雪挂了电话。   她抬眼看了看前方车厢里的贝尔摩德,又看了看本节车厢的琴酒与伏特加,心中好奇极了:被带走的炸弹,现在到底在谁身上呢?   按照森谷帝二的口供,这次被“乌鸦一样的人”带走的炸.药非常多,威力也极为可观,一旦引爆后别说列车了,连东京塔都能给炸趴下。   “所以,带走炸弹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真想炸列车吧?   森深雪坐了一会儿,而后装作去洗手间的样子,往车厢另一头走去。   而果然,此刻,洗手间内,安室透正在等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条列车上?”安室透皱眉看她,模样神似看到夜不归宿的女儿的老爹。   森深雪:“……”   森深雪心中微妙了一瞬间,而后面色如常地说道:“从隔壁镇处理了一点事回来,就刚好搭上这辆车了,怎么了?为什么你们全都在车上?”   “巧合。”跟踪贝尔摩德而来的安室透若无其事地将这件事敷衍过去,而后沉声说道,“东洋火.药库失窃和建筑师私造炸弹的案子,你知道吗?”   这一刻,森深雪本想否认,但她很快想到了刚刚车厢内二人同时响起的电话。   森深雪心念一动,爽快承认:“我知道,我的助手阿纲刚刚告诉我了。”   这样回答过后,森深雪敏锐感到这位神秘主义者对她的好感似乎又高了一点。   安室透继续问道:“那你知道现在炸弹在什么地方吗?”   森深雪顿了顿,忍不住侧目。   这位神秘主义的男妈妈是不是对她的定位有所误解?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麻瓜侦探而已啊!不是搜索引擎,也不会飞来咒,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搞走的炸弹?   森深雪耸肩:“我只知道是‘像乌鸦一样的人’,想来不是琴酒就是贝尔摩德了,要不你问问他们是谁拿走的、放什么地方?我好像不太适合主动跟他们联系。”   面对森深雪这明显的推锅行为,安室透倒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森深雪说得挺对。   小姑娘的确不该接近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不过——   “那你怎么来找我了?”   “不知道啊。”森深雪疑惑问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安室透看着森深雪,心情复杂,深深一叹。   然后第无数次开始diss酒厂——   连这样纯洁善良的小姑娘都要拐骗,酒厂,你不做人啊!!   之后,森深雪回到车厢,安室透依然呆在车厢外头,似乎给琴酒发了什么消息。   而在琴酒皱眉离开座位的时候,森深雪突然注意到,车厢右侧最前端的那个神经质男已经不见了,背包也背走了,但他黑灰色的西装外套却落在了座位上。   噫,心真大!   森深雪很快收回目光,继续看报。   一会儿后,琴酒仍然没有回来,但前方车厢里,贝尔摩德却突然拿出了手机,定睛一看……然后脸上笑容慢慢消失。   接着,贝尔摩德抬头四顾,很快找到了伏特加。   而至于森深雪,可能是因为森深雪的墨镜太拽的缘故,她并没注意到。   之后,贝尔摩德很快低头,手指在按键上飞快舞动。   又两秒后,也不知道琴酒那头收到了什么消息,他那带着西伯利亚寒风式的冷笑在车厢外冰冷响起。   “哼!”   森深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森深雪突然感到有些微妙。   ——等等,这两人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啊!   这件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头?!   森深雪心中咯噔一下,扫开看好戏的心情,开始仔细思考这一起事件。   而理智回笼后,森深雪立即就想明白,琴酒绝不是那种作恶还要赔上自己性命的殉道者。所以琴酒既不可能在要炸车的时候还自己上列车,也不可能带着炸弹上列车。   毕竟炸弹万一在列车上出事,列车里的琴酒想跑都没地儿跑。   贝尔摩德也是同理。   当初,贝尔摩德将森深雪接入组织后,就离开了,所以两人的交情基本没有,对彼此的认识也十分浅薄。   但就算这样,森深雪也明白贝尔摩德是个十分机敏的女人。不管这次贝尔摩德是出于什么目的引来了警方,但她总归不会是为了轰轰烈烈地自杀才来的,所以她应该也不会做出带着炸弹上列车的事。   ——既然不是琴酒,也不是贝尔摩德,所以……难道说……   难道说森谷帝二口中那“像乌鸦一样的人”,其实压根不是指向酒厂的人,而只是指一个恰好穿了同款的未知犯人?   如今,列车上的酒厂与警方众,其实只是意外入局的大鱼,而那个持有大量炸弹的未知小贼,才是真正通吃的庄家?!   不会吧不会吧?   事情竟然会这么搞笑的吗??   就在森深雪深吸一口气,被这一个荒诞猜想秀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列车内,广播突然响起杂音。   “不要动!都不准动!我,我,我已经在车上装好炸弹了!”这个男声十分神经质,且歇斯底里,“如果你们谁轻举妄动的话,我就立即引爆炸弹,让大家同归于尽!!”   森深雪:“……”   酒厂众:“……”   警方众:“……”   草!   原来这回真的是大鱼意外入场却被小鱼抄底挟持的套路啊?!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第78章 红黑列车   车内广播的声音只响起了这样一句, 之后就哑火了,再没有声音传出,就好像一切只是个玩笑。   但列车里的普通人们却绝不会以为这只是玩笑!   于是, 霎那间,列车里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 震惊失色,乱作一团。   质问的声音, 惊恐的声音, 愤怒的声音,恐惧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哪怕隔着车厢门也叫森深雪听得清清楚楚。   而另一头, 坐着“大鱼”的这几节车厢里,大家却是面面相觑, 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个……唔, 该怎么说呢?   总感觉微妙地有点丢脸呢。   森深雪瞥了眼头贝尔摩德那节气氛越发凝滞的车厢,甚至有点为这几人发愁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优雅地抹了把鳄鱼的眼泪后, 森深雪很快低头, 打开手机, 登上网络,翻了翻实时新闻。   而果然,就是这样前后脚的工夫,“XXX列车遭不明炸弹犯劫持”的消息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甚至登上了新闻头条, 看得森深雪忍不住感慨连连:看来, 哪怕世界会变, 记者报导新闻的速度也不会变。   牛还是记者牛。   将这些喷涌而出的新闻大致翻了翻后, 意料之中的,森深雪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都是些震惊部的员工,于是森深雪便收起手机,打算亲自去列车前头看看那位仁兄准备做什么。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个挟持列车的炸弹犯,应该就是最开始坐在她这节车厢里的那个神经质男了。   这家伙穿着灰黑色的外套,很符合“乌鸦一样的人”的描述,大背包,重量似乎不是很对,再加上对方从上车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的神经质模样,怎么都是个有问题的家伙。   只可惜森深雪在上车后就被同事们吸引走了注意力,否则她早该注意到这家伙的不对的……不过现在注意到也不迟,因为她名侦探森深雪永不翻车!   信心满满地站起来后,森深雪注意到原本座位上的伏特加和小情侣也都不见了,就在她刚刚上网翻消息的短短两分钟里,整节车厢就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人。   森深雪微微挑眉,再侧头一看。   贝尔摩德的那节车厢里,大家还在僵持。   虽然这样的僵持已经在“列车可能会爆炸”的危险下摇摇欲坠,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暂时没到僵持瓦解的时机。   “奇怪……”森深雪小声嘀咕,“警察的话……难道不是应该以普通市民地安全为重,在听到炸弹犯的消息后将重点放在制服炸弹犯的身上吗?怎么他们还在——咦?”   森深雪一愣,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等等?前头坐着的这些‘警察’,怎么都是外国人?”   在看惯了五颜六色的脑袋后,森深雪最开始完全没将另一节车厢里的彩色头发往心里去。   可如今再仔细一看,且不论那彩色的脑袋,光是那脸型那轮廓,就必然不会是亚洲人啊!   “泥轰总不会招外国人当警察吧?”森深雪皱眉嘀咕,“所以这些警察都是打哪儿来的?竟然跑到他国境内执法,很牛逼嘛!难道是大美丽国的CIA?”   多看了两眼后,森深雪很快离开,向着列车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时,森深雪从窗外看到,最近的一个列车站台已近在眼前。然而对于这个本该降速停靠的地方,列车却没有半点减速意思,飞速越了过去,继续向前疾行。   这一刻,列车上人们的最后一分侥幸也被打破了:这条列车,原来真的被炸弹犯挟持了!!   怎么办?   众人越发慌乱。   之后,没多久,森深雪的手机再度响起。   森深雪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通沢田纲吉的电话。   “阿雪,现在那个炸弹犯的资料已经被查出来了。”沢田纲吉没有半点废话,“他叫前田晓,28岁,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工,但前段时间突然欠下大批赌债,于是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出现时就是在这里了……据推测,他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求财,应该还有其它接应的同谋,所以只要妥善处理的话,危险应该不会太大……”   正说话间,突然,哑火的广播再度响起,像是被人意外撞开了开关,而后那个神经质男人与疑似政府的人交涉的声音传出,其中还夹杂着炸弹犯前田晓极不稳定的啜泣声音。   【……这些全都是他的错……全部都是他的错!!他抢走了我的直子,还杀了她……我要为直子报仇!我不会放过他的!!】前田晓嘶吼的声音令人心生恻隐,闻之泪下,就连列车里慌乱的人们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那头,政府员工也连忙劝解起来:【前田先生,请您冷静一点,请问直子是您的什么人?她被谁杀死了?您是否有在当地报案?】   【没用的……全都没用的……报案也不会有用的!】   【怎么会没用呢?前田先生,请您务必相信我国警方!如果真的有发生杀人事件的话,警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还是说您遇到了什么不公的事?您介意跟我谈谈吗?】   前田晓呜咽着:【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我爱直子啊!直子就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光,是我的一切!!我为她打投花了那么多钱,甚至宁可去借高利贷也想要让她成为真正的偶像,好漂漂亮亮地活在大家的视线里,哪怕我就此活在淤泥里也无所谓,可是……可是,可是直子最后还是因为得票数太低,被那个该死的星光娱乐公司的混蛋杀了……我不会原谅他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我要他付出代价!!】   政府员工的声音严肃了起来:【所以是因为星光娱乐公司的某人谋害了您爱的偶像吗?但最近我们并没有听闻偶像死亡事故,请问您说的直子是?】   前田晓含泪嘶吼:【我就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就再没有人关心直子了,甚至就连这样令人发指的谋杀都没有人在意过——是直子啊!她是直子啊!清水直子,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这一刻,广播内外的人都陷入了微妙沉寂。   直到车厢内某人打破死寂。   “可是……可是星光娱乐公司的清水直子,不就是个虚拟偶像吗?”   星光娱乐公司,虚拟偶像造星厂。   清水直子,半个月前因为打投票数太低惨遭淘汰、最后经审核后直接被策划放弃的一位虚拟偶像。   也就是说前田晓口中的“谋杀”其实是——   森深雪&沢田纲吉:“……”   森深雪:“所以这就是泥轰特色吗?”   沢田纲吉:“不,不是,绝没有!这只是个别案例!!真的!!!”   在前田晓激动而语无伦次的叙说和拍桌下,被误开的车内广播很快又被关掉了。   列车内人们一片哗然,就“虚拟偶像算不算生命”、“谋杀虚拟偶像算不算谋杀”这种事激烈争吵起来。   森深雪脸上写满了“卧槽”和“冷漠”,从这些人群中穿行过去。   “总之,炸弹犯的动机什么的暂时不提,他最后的诉求我预计也十分离谱,所以现在只要制服那个炸弹犯就可以结束这件事了吧?”森深雪说。   沢田纲吉有些紧张:“阿雪,你冷静点,这件事最好和平解决。那毕竟是连一个小区都能彻底炸毁的炸弹,万一误触了开关怎么办?阿雪,你再耐心等一等吧,目前这边正在安抚炸弹犯的情绪……而且既然是虚拟偶像的话,恢复数据应该也不会很难的。”   沢田纲吉的话语听起来颇为乐观,但森深雪并不这样想。   “阿纲你呀,真是天真可爱,难道你还真以为这个炸弹犯的诉求会是为他心爱的直子小姐恢复数据吗?”   “难道不是吗?”沢田纲吉困惑道,“这个前田晓……难道不是一直在说直子的事吗?”   前田晓的每一句话,每一声呼喊,都关乎虚拟偶像清水直子。   所以按理来说,他做下的这一切,也应该是为了直子才对啊!   他的诉求,难道不就是为了恢复直子的数据吗?   “阿纲,想要知道一个人的真正态度,不要听他是如何说的,而是要看他是如何做的。”森深雪道,“如果他想要恢复清水直子的数据、如果他只有犯罪这一条路可走,那么他应该去挟持星光娱乐公司的高层,逼迫他们恢复数据,或者干脆将恢复的数据全部交给他,带着直子的数据远走高飞。可他没有,反而是用炸弹挟持了一整个列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因为他满腔愤怒,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愤怒,他要让人给他看不到出口的愤怒陪葬。”   几乎就在森深雪话音落下后的瞬间,沢田纲吉那头,前田晓有些失真的嘶吼从电视直播里传出。   【我要让星光娱乐公司的所有人!让那些趾高气昂的高层,让那些无知愚蠢的员工,还有公司社长,都统统给我赔礼道歉,向我下跪谢罪!!】   【我还要五十亿円的赔罪礼!一分都不能少!!】   【否则我就炸掉这条列车和列车上的所有人!让他们统统给我陪葬!!】   森深雪摇头:“看吧,果然如此。虽然人类是个不找个理由就活不下去的生物,但心怀恶意的人的借口总是特别多。”   不给沢田纲吉说话的机会,森深雪继续道:“好了,那就这样吧。事情我已经大致明白了,接下来我会见机行动,暂时就不接电话了。阿纲,你也不用担心,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我会解决的。”   说完,森深雪挂了电话,又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继续向驾驶室前去。   她心中并无半分畏惧,甚至还有些好奇和好笑,想看看自己那些已经提前到达驾驶室外的“同事们”,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准备如何解决。   而另一头。   米花町内,沢田纲吉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脸色十分难看。   柯南蹦跶着吸引他的注意力:“怎么了沢田哥?阿雪姐姐怎么说?”   沢田纲吉皱眉道:“她说她能解决。”   柯南小脸有些抽搐:“阿雪姐姐她……她不会是想要动粗吧?那可是个超大型的炸弹啊!”   投鼠忌器。   列车上的那炸弹实在威力巨大,万一爆炸了,绝对是个无人生还的下场!   这种事,普通人怎么看都很难搞定吧?   还是说她想用处她的老本行“话疗”?   不不不,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要好好思考怎么破局才行!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在舆论的逼迫下,星光娱乐公司的全体员工只能出来谢罪,所以犯人的第一个条件是很好达成的。   但第二个条件里的五十亿円……这笔金额太大了,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来啊!   而且除此之外,还要注意犯人的情绪问题,对方现在情绪极为激动,万一思考出现偏差,最后钱也不想要了,直接按下爆炸就不好了。   并且列车上的不稳定因素也要考虑进来,希望没有意外发生。   还有列车的路线,现在轨道调整,它已经直接开向了郊外,也不知道警方现在有没有拿出应对的方案来……   以及……   要考虑的事实在太多了。   但就在柯南思考间,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   “抱歉,借我一用。”   “诶诶诶?等、等等?!”   柯南愕然抬头,刚好看到沢田纲吉单手按住附近驶过的重型摩托,将摩托的主人从车上轻轻抛下,脸上还带着歉意的表情。   柯南:?!   等会儿?单手?   单手?!!   沢田纲吉飞快跳上车。   “很抱歉,这次我真的有急事!这位先生,事后请你来森氏侦探事务所找我,我一定会全额赔偿的。”   丢下这句话后,重型摩托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咆哮,载着沢田纲吉毫不犹豫地远去。   柯南呆了呆,大喊道:“等等!沢田哥?!你要去哪儿?!”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只有一长串重型摩托的咆哮余音在街上回响。   柯南呆呆看着沢田纲吉行驶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得出了一个叫他有些头皮发麻的结论。   “不会吧……”   “沢田哥他……他不会是想要开着这个去追列车吧?” 第79章 追逐   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后, 森深雪很快就逼近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般来说,靠近列车驾驶室的车厢都是不会作为载人车厢使用的,所以这边基本没什么乘客, 一直都比较冷清。   但这一次,随着森深雪离驾驶室越来越近, 前头的声音竟然越发杂乱。   “……够了,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   “解决麻烦怎么能算是意气用事?波本, 为什么你要阻止我跟大哥进去?!”   “为什么?哈, 你也稍稍动点脑子吧!驾驶室是有锁的,但是在我们刚刚靠近的时候可以清楚看到,那把锁并没有破坏的痕迹,是被人从内部打开的,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列车里有内贼?那又怎么样?只要制服里头的那个家伙,把炸弹的控制器抢到手上不就够了?!”   “都说了让你稍稍动点脑子啊!”   “好了伏特加, 不要说了。”   “大哥?!”   “有人来了。”   “什么?!”   这一刻, 里头的三位“乌鸦”瞬间停止了争执,齐齐看了过来。   面对这样的一幕, 如果森深雪只是个普通人, 那还真的蛮可怕的, 但当森深雪与这群“乌鸦”是同事时,她竟诡异地觉得有点安心。   安心?来自同为不法犯罪分子的安心?   森深雪好笑摇摇头,甩掉这乱七八糟的念头,进入车厢, 向面色各异的同事们微微一笑:“嗨~大家在吵什么呢?”   她瞥过前方, 一眼就看到了那把从内部打开的锁。   “哦!原来你们吵的是这个呀!”森深雪微微挑眉, “如果犯人有隐藏的同谋, 那的确很麻烦, 如果那个同谋还是列车驾驶员的话,那就更麻烦了……啊,对了,你们有人会开列车吗?提前说明,反正我不会。”   波本道:“我也不会。或者说,这里应该没有第二个会开列车的人了。”   说着,波本还瞥了伏特加一眼,好像在说“你拉低了整条列车人的智商”。   伏特加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刚刚波本是什么意思——炸弹犯有同谋是件很麻烦的事,而比这个麻烦更麻烦的是,与犯人同谋的是列车上唯一的驾驶员。   不过面对波本的冷瞥,伏特加心中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全是恼怒:这家伙,就不能把话说明白吗?明明是一句解释的工夫,偏偏要装什么谜语人?!   空气有瞬间沉寂。   而后森深雪漫不经心的声音将其打破:“所以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琴酒冷笑一声,声音是惯来的冷酷:“贝尔摩德。”   接下来,几位酒厂员工没有惊动驾驶室内的几人,悄悄地来了后,又悄悄地离开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应该是先把那位千面魔女从红方阵营的包围里捞出来,再利用她的易容伪装能力做点什么——或是哄骗炸弹犯交出控制器,或是哄骗驾驶员停下车,又或者是哄出内应名单。   总之,他们选择了一个安全性最高的做法。   而若是换做森深雪,她只会选择最高可行性的方法——看炸弹犯团伙和她之间,到底谁更不要命。   这群炸弹团伙,看似癫狂,甚至做出了胁迫列车的事件来,但说到底他们还是为了求财。   森深雪真心不认为这些家伙有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准备和心理素质。   所以,对付这样的家伙,森深雪甚至都不用动用超凡力量,而只需要表现得比他们更癫狂、更凶恶、更不惜命,那这群家伙就绝没人能够胁迫得了她,指不定最后这群人还得跪下来求她看在一列车人命的份上不要搞事呢。   这就是永恒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不过没关系,森深雪对同事们的这次计划没有半点异议,反正她也不出力,只是个看戏的人。   不出力者不逼逼,森深雪对这点还是很有数的。   为了不打扰这群同事们的行动,森深雪主动退到了载客车厢和行李车厢的中间地带,在介于空和满、噪与静的车厢里点燃一根烟,放在一旁。   氤氲烟气稍稍模糊了视线,森深雪趴在窗边,托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唇角轻扬,颇有种自得其乐的感觉。   哪怕列车飞速驶过米花站台,向着更偏僻的郊外渐行渐远,森深雪也毫不在意——就当是看电影啦!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列车驶过米花站台时,森深雪注意到站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而后追了上来。   森深雪原本并未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但随着那个从站台上落下的黑点越发靠近、其身形也越发清晰后,森深雪睁大了眼,终于变了脸色。   那是——   沢田纲吉?!   是骑着重型摩托的沢田纲吉?!   他不要命了?!   森深雪倒吸一口凉气,几乎震惊失声。而等到她回过神后,她想也不想,蓦地抬起窗,向不远处追上的沢田纲吉大声呵斥:“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以为你在拍速度与激情吗?!给我滚回去!!”   森深雪很少有这样严厉呵斥的时候,更别说是对着向来任她欺负的沢田纲吉了。   可是森深雪觉得自己这一次的生气是完全有理由的!   普通列车的速度一般在80~140km/h,而到达特定区域后,将速度提到200km/h也不足为奇。森深雪不知道这条列车的最初速度是多少,但在被炸弹犯挟持后,列车的速度就已经不知不觉中超过了150km/h,现在更是极有可能达到了170km/h!   至于重型摩托,它又被叫做大型重机车,排量超过250,其最高时速甚至超过了600km!   当然,600km/h的记录是由美国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生产的道奇战斧所创造的,普通的重机车远达不到这样的速度,但只要排量超过400,时速上200km也较为轻松。   所以,按理来说,拿重机车来追一辆普通列车一般是没有问题的,森深雪完全不必对沢田纲吉这样的选择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事情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够计算的。   用跑车飙车和用重型摩托飙车,给人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时速达到120时,跑车里的人还能坐稳,最多是感到方向盘有点握不住,但对于骑着重型摩托的人来说,那迎面而来的狂风却像是要将你的脑袋生生摘下来。   当时速达到150时,哪怕你带着轻头盔,强大的风压也会将它化作水泥,沉沉压在脖子上,而如果不戴头盔,则会被风刺激得眼睛流泪,手心出汗,脚底发虚,心理压力越发增大。   当时速达到170时,哪怕带着头盔,巨大的噪音也会充斥人的整个脑袋,身体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身体不够好的甚至会想要呕吐。   而当时速到达190时,骑手的神经更是紧绷到了极点,这时考验的已经不再是对机车的掌控程度了,而是骑手的心理素质,因为在这样速度下发生的车祸,死亡概率是百分百,也就是说,绝无生还可能!   风阻、风压、风噪。   这是普通重型摩托的骑手所考虑的事。   而沢田纲吉除了这几点外,还要考虑路况,因为他如今行驶的道路甚至根本不能称作道路!   可他现在的时速是多少?   150?170?还是190?200?   而且他甚至都没戴头盔!!   ——这个混蛋,他是来找死的吗?!!   这一刻,森深雪出离愤怒了。   她向着追上来的沢田纲吉痛骂出声。   但在巨大的风噪下,沢田纲吉什么都没听到,满脸茫然,只用手指了指最靠近他的那扇车门。   “指什么指?!给我好好开车!!!”   森深雪吓了一跳,气得又骂了一句。   但骂归骂,门还是要开的。   于是森深雪愤愤锤了一下窗户后,深吸一口气,到底将靠近沢田纲吉那一侧的门强行拉开了。   “快上来!”   森深雪向后退开,给沢田纲吉留下进入的空间。   而后,沢田纲吉开着重型摩托慢慢控速,在重机车与列车的相对速度达到最小值时,他蓦然跃起,丢开重机车,一个翻滚落入了车厢。   几乎在沢田纲吉冲入车厢的同一时间,森深雪也冲了上去,气急败坏地指着这家伙大声指责。   可沢田纲吉看着这样的森深雪,眨了眨眼,却蓦然笑出声来。   “阿雪,别骂了,我听不到啊。”   沢田纲吉躺在地上,看着此刻神色分外生动的森深雪,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他像是醉了似的,在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下将这个气急败坏的家伙一把搂进怀中,亲昵蹭了蹭,也不管对方到底骂了些什么,只委委屈屈道:“我真的很担心你嘛,阿雪。”   只这一句话,就将森深雪所有的怒气堵了回去。   她伏在沢田纲吉的胸口,胸膛剧烈起伏,哑火了足有十秒后,才愤怒地一拳锤在沢田纲吉耳畔。   沢田纲吉:“哇!”   森深雪挣开沢田纲吉的手,冷若冰霜地坐在地上,冷冰冰地瞪着沢田纲吉,脸上写满了“我在生气”。   沢田纲吉心中发虚,刚想开口沉痛检讨自己,但他那双被风刺激得红彤彤的眼睛却在这一刻蓦然发痛。   “嘶——”   沢田纲吉捂住眼睛,刚想要揉,一只温度略低的手却抓住了他。   “别揉。”森深雪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朦朦胧胧的,但好歹能够听到了,“闭上眼,先缓缓。”   沢田纲吉下意识道:“痛……”   “……”   片刻的沉默后,森深雪生气地哼了一声:“谁叫你这么乱来!”   话虽然这样说,但森深雪却又向他坐近了些,微冷的手轻贴在他发烫的眼眶。   “休息一下吧。”她说。   这一刻,沢田纲吉的心中像是开满了欢欣跃雀的小花,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付阿雪,好像撒娇和装可怜特别有效?   唔,当然了,他是一个长成了的男子汉了,必然不可能向自己女朋友撒娇的,装可怜也是不可能的……但女朋友生气的时候,偶尔来一次应该没问题吧??   沢田纲吉越想越心痒,手撑在地上就要起来。   但下一刻,不知哪儿来的火苗在他掌中狠狠烫了他一下。   “嘶!什么东西?”   沢田纲吉睁开有些发红的眼睛。   但视线模糊的他只能看到一个冒着小小火光的东西被森深雪掐灭。   “是烟头,刚刚掉下来的……啧,差点把它忘了,如果引起火灾就麻烦了……算了,以后不吸烟了。”   森深雪将烟头摁灭,起身在附近找了个垃圾桶,将它丢了进去。   而在她身后,沢田纲吉呆呆看着她的背影,而后又落在自己的掌心,心脏狂跳。   ……   “……什么叫做不吸烟了?难道你还吸过烟?”   “怎么,不相信女孩子会吸烟吗?”   “……也,也不是啦,只是阿雪你看起来又不必我大多少,而吸烟和戒烟的周期很长的吧……”   “没办法呀,有一次我忘了丢烟头,烫到了一个笨蛋。那家伙啊,是真的太笨了,我也只能为他多想一想咯……说起来,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   “哈?会被烟头烫到?那是怎样的笨蛋啊!”   “噗,对哦,的确是个超级大笨蛋呢!”   ……   不知不觉中,森深雪走了回来,看着发呆的沢田纲吉。   “怎么了?”森深雪问,“还没回神呐?”   沢田纲吉呆呆抬头,看着森深雪,过往的一切画面在脑中闪过。   他想起来了——   当他在海滩上出现时,森深雪看他的表情惊愕中又带着陌生;当他提起过往时,森深雪只是附和却从不深谈;当他说起并盛和大家时,森深雪只是笑着,却从不主动提起……为什么?   沢田纲吉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他声音有些发涩,颤声:“阿雪,你……还有我……”   “我们……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森深雪没有听明白。   沢田纲吉沉默下来,唯有眼睛越发红了。   森深雪看着,越发担忧:“眼睛还是很痛吗?我说你啊,好歹也戴个头盔吧!”   她说着,将手再次按在他的眼眶上。   “行了,不用急。”森深雪轻声安慰,“事情没那么糟糕,再休息一会儿吧。”   片刻沉默后,沢田纲吉轻轻嗯了一声。   “阿雪……”   “什么?”   “我喜欢你。”   “……嗯。”   “真的很喜欢你。”   “……知道啦!”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笨蛋!你觉得呢?!!” 第80章 尘埃落定   某节车厢内, 某位知名不具的FBI调查员已经在短短十分钟内看了三次时间了。   这很不专业,他明白。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列车被炸弹犯劫持了啊!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任务普通的抓捕行动了, 这完全就是被路人罪犯抄底了啊!   这叫他怎么坐得下去?!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边疑似国际罪犯代号贝尔摩德的女人却依然坐在座位上,神色慌张, 好像是个没有半点办法的普通人。   而自家上司和同事也迟迟不拿出更有效的对策, 只一副要跟那位“罪犯”死磕、看到底是炸弹犯先坐不住还是贝尔摩德先坐不住……靠!你们坐得住,他先坐不住了啊!   咱们就不能先解决了炸弹犯再说吗?!!   分不分得清轻重缓急啊?!   这位FBI调查员屁股下的凳子像是着了火,烫得他扭来扭去, 数次想要起身,但又数次生生坐下。   而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际, 他听到了耳麦里的呼声。   【贝尔摩德刚刚离开了座位!】   【她去哪儿了?】   【探员们,探员们!!你们谁看到她去哪儿了?!】   【快跟上!!】   探员心中一惊, 连忙抬头,震惊发现就在他刚刚恍惚的那一瞬间, 贝尔摩德竟就这样失去了踪影!   “F**K!”   她去哪儿了?!   怎么会这么快?!   包厢里的四名探员惊吓不已, 万万没想到这种对常人来说插翅难逃的合围, 都能被贝尔摩德抓住机会跑掉。   【分头行动!】   【抓住她!】   【快!!】   四名探员连忙分成两组, 一边向着车厢的两边搜去,一边用耳麦保持联络。   【这边的这几节车厢里都没人,她肯定是向你们那边去了。】   【这边几节的车厢人太多了……F**K!他们乱哄哄的, 这根本没办法排查!贝尔摩德到底去哪儿了?】   【她跑得这样快,看来可以确定就是贝尔摩德了。但她为什么要主动在我们面前显露踪迹?我感觉她想要引着我们去做什么……】   【现在不要做这些无谓猜测, 抓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窗户!这边车厢的人这么多, 她肯定也不好行动, 她应该是从窗户走的!】   【我上去看看!】   这个猜测一出, 一名探员动作飞快,立即从无人的车厢里翻身爬上车顶。   狂猎的风将他吹得像是FLAG一样,摇摇欲坠,但探员仍然睁开眼,努力爬了几节车厢,终于找到了痕迹。   【8号车厢!她从8号车厢下去了!!】   车顶的探员欣喜若狂,车厢内的探员同样如此。   但就在这时,探员的耳麦里突然传出了令人心神剧震的声音。   砰——   砰——   两声装了消.音器的枪响,在如今闹哄哄的列车里几乎没有引起乘客们的注意。   但落在探员的耳中,却叫他脸色大变。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探员们!回答我!!】   【发生了什么?!!】   车顶的探员目瞪口呆,只隐约听到耳麦另一头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以及一个森然冷酷的男声。   【你还是这么爱惹麻烦。】   女声慵懒一笑:【不是有你吗?琴酒。】   探员:!!!   下一刻,那位牺牲探员的耳麦就被彻底踩碎,再收不到声音。   车顶的探员咽了咽口水,向上级汇报了情况。   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就在刚刚的短短片刻间,那两位向列车前段追踪贝尔摩德的探员就已经被无声枪杀了。   耳麦内,上司的声音似乎有些兴奋。   【巴伯特探员,莎莉探员,看来我们这次抓到大鱼了!】   车顶上,巴伯特探员心情沉重:老大,你确定是我们抓到大鱼了而不是大鱼抓到我们了吗?   【务必全力以赴,将他们逮捕归案!】   【我相信你们的实力,士兵们!】   巴伯特探员想了想这两位国际罪犯的丰功伟绩,再想了想列车上蠢蠢欲动的炸弹犯,长长叹气,心神俱疲。   老大,别的先不说……咱们真的不考虑优先抓到那个炸弹犯吗?!   此刻,车厢内。   琴酒在果断踩碎耳麦后,便带着贝尔摩德飞速转移了阵地。   这时,波本又一次失踪了,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不过琴酒本也没指望他,让伏特加在一边警惕后,就向贝尔摩德淡淡说道:“贝尔摩德,我不管你是招惹了什么麻烦,但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力量。”   贝尔摩德一撩长发,淡淡一笑:“哦?真稀奇,你竟然也会需要我的力量?”   琴酒没理会贝尔摩德的阴阳怪气,沉声道:“炸弹犯的事你应该听到了,接下来,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我需要你从炸弹犯口中套出炸弹的具体位置,拿到炸弹的控制器,最好将列车也彻底停下。”   贝尔摩德神色微妙起来:“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信任,这是好听的说法。   难听的说法是——你特么当老娘是神吗?   琴酒无动于衷:“现在列车驾驶室里的只不过是一群冲动犯罪的普通人而已。骗人,特别是骗普通人,贝尔摩德,这正是你擅长的领域。”   贝尔摩德:“……”   玛德这男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她那叫骗人吗?   明明是她大发慈悲,稍稍眷顾了某些正常情况下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女神垂青的男人而已。   而那些男人也是心甘情愿拜倒在她裙下,继而献出情报的……这怎么能叫骗人?!!   这一刻,如果不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女神形象,贝尔摩德简直想要向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狂翻几个白眼——毕竟琴酒他值得。   贝尔摩德捋了捋长发,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可是比起我来说,应该还有一个身份更合适的人吧?”   “哦?”琴酒终于正眼看她。   贝尔摩德淡淡道:“上车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那位如今洗白了身份的小朋友,似乎正坐在你那节车厢里?呵,琴酒,你不是一直都说她很有天赋吗?为什么不让她去试试?”   琴酒想也不想地拒绝:“她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贝尔摩德含笑的声音似乎暗藏锋芒,“琴酒,你可真是偏爱那个小朋友啊。”   “偏爱?”琴酒冷笑一声,“贝尔摩德,你明知道她的身份和BOSS对她的安排,怎么还会说出这种蠢话?更何况,她再有天赋也只是有‘天赋’而已,论起骗人的能力和经验,她远远比不过你。现在我们都在列车上,我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做?”   贝尔摩德心情十分微妙。   明明琴酒这是在对她表达信任,但听完后她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这狗男人,是不是在内涵她年纪大?   眼看被自己引来的探员已经在琴酒手下折损大半,再有不长眼的炸弹犯搅浑一池水,想来她最初的目的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达成了,于是贝尔摩德再不多说什么,风情万种地一笑。   “既然你都这样向我开口了,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   等到沢田纲吉从慌张混乱的情绪中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跟森深雪在这一节车厢里坐了很久了。   这时,乘客摄于炸弹的淫威,不敢靠近驾驶室这边的车厢,而驾驶室里的人也没有走出来的意思,于是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在这里坐了近十分钟!   意识到这一点后,沢田纲吉再度惊慌起来:“等,等等啊,阿雪,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没问题吗?”   森深雪道:“没问题啦!都说了不要担心了,现在车上已经有更适合的人着手去解决炸弹的事了。”   “这样啊,那就好。”沢田纲吉松了口气,“我真怕阿雪你拿着枪就去跟炸弹犯说‘你猜猜我的枪里有没有子弹’、‘你猜我怕不怕死’、‘你猜你有没有你想的那样不怕死’之类的……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啊!”   森深雪微妙沉默。   数秒后,她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你又知道了?!”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我感觉是这样嘛……我觉得,阿雪不是一个很会爱惜自己的人。”   森深雪粗暴打断:“行啦!你闭嘴!再说下去就开始肉麻了!!”   沢田纲吉小小声:“而且也不是很懂得应付别人的善意。”   “喂!”   “我什么都没说啦!”   沢田纲吉到底是个爱操心的人。   哪怕森深雪告诉他已经有人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他也就安分坐了不到两分钟。   两分钟后,他再次不安起来。   “阿雪,你说的那些人……他们准备怎么做?”沢田纲吉小小声,“前面就是驾驶室了吧?炸弹犯现在应该就在里面对吧?为什么现在这里这么安静啊?”   就如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本节车厢的异常安静实在叫沢田纲吉心慌慌。   森深雪果然就像她说的那样,说不吸烟就不吸烟了,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打火机。   “不用太担心,他们现在的计划应该进行到35%左右吧。”   从琴酒几人决定去找贝尔摩德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左右。   这么一段时间,足够琴酒把贝尔摩德从红方里捞出来了。   而接下来,刨除这几人谈话和打机锋的时间,现在的贝尔摩德应该已经决定加入搞炸弹犯的阵营里。   按照贝尔摩德的易容速度……不,也不对,仔细想想,易容这个技能的前摇时间是很长的,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很难做到完全伪装。   所以贝尔摩德这会儿应该会选择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   那么——   “手快的话,五分钟之内应该就能见到她过来了。”森深雪小声说。   沢田纲吉愣了愣:“手快?什么手快?!”   正在二人说话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位年轻靓丽的女性列车员拉开车厢门,但却在看到靠坐在车厢壁上的森深雪和沢田纲吉的那一刻有瞬间愣神。   “呶,在里面。”森深雪一眼看穿了这张妆容下的真相,向另一头一指,“快去吧,再不快点我们就要到横滨了。”   沢田纲吉一呆,小小声:“阿雪你认识吗?”   森深雪含糊道:“认识啊。”   在两个年轻人细碎的嘀咕声中,化妆成列车员的贝尔摩德深深看了森深雪一眼,直到森深雪觉得有些微妙,忍不住抬头看她时,贝尔摩德这才自然地转移视线,向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刻,贝尔摩德的神色是镇静的,与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几天前得知柯南的身份、并看到与柯南同行的森深雪时,心情是怎样的焦虑躁动。   ——引导那群愚蠢的FBI发现森深雪身份的事,看起来是不行了。   ——那么在这场意外中,自己又是否能做更多?   想一想。   好好想一想。   ·   关于列车员内应的身份,其实是安室透查出来的。   但他在将这个消息发给贝尔摩德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了,而是不着痕迹地协助乘警维护秩序,让车上众多乘客勉强保持镇定,并且阻止某些不知死活地想冲去驾驶室跟炸弹犯刚正面的乘客、以及某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   简而言之,在这辆被挟持的列车上,众多乘客们之所以还能在炸弹的威胁下保持基本的理智和秩序,安室透功不可没。   但这不代表安室透心中对炸弹犯的事并不焦急。   他一刻不停地跟进着政府员工与炸弹犯的交流沟通,并想要从炸弹犯口中探出更多线索。   而最后,安室透得到了一个好坏掺半的消息。   其中坏消息是,炸弹犯的态度非常坚决,钱和赔罪一样都不能少,并且听他的口吻,他车内车外都有同伙,是典型的团伙犯罪,也就是说如今众人要面对的,不仅是列车上的炸弹,还有外界引而不发的炸弹。   而好消息是,可能是为了安全缘故,列车上的炸弹仅有炸弹犯背包里的一个而已,之前设想的“列车上装满了炸弹”这种最坏情况并没有发生,所以他们只要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将炸弹控制器骗到手、停下列车、制服炸弹犯,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基本结束了,接下来只要等待救援人员到来就行。   ——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吧,毕竟刚好最擅长骗人,不,最擅长搜集情报的贝尔摩德就在车上。   安室透坚强地想着。   就是不知道现在贝尔摩德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安室透心中焦虑,眼见列车上的秩序在乘警的安抚下基本保持了稳定,于是终于抽出身来,再度向驾驶室的方向走去,查看此刻驾驶室内的情况。   但他刚走过两节车厢,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就含笑向他走来,热情向他伸出手,像是想要搭话。   这是——FBI的探员之一?!   她怎么在这里?   她是冲着炸弹犯来的,还是冲着贝尔摩德来的?   她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清场?该死!   安室透心中咯噔一下,拿出手机,装作突然有来电的样子,转身想要撤退。   可这一刻,身后恶风袭来,想也知道是那个探员不依不饶,准备打晕他这个“路过的乘客”,达到清场效果。   安室透心里一阵恼火:这群家伙,在境外行事也太嚣张了吧?!   就在安室透衡量自己到底是装作被打晕还是暴起反手制服对方更有利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车厢另一端突然响起。   “啊咧咧,安室先生,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你。”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卖萌语气。   安室透身形和身后的恶风同时一顿,而后同时转身,看向了突然出现在车厢一端的森深雪与沢田纲吉。   森深雪靠着门框,向安室透忧伤地叹了口气:“安室先生,看来你也是为了这个炸弹犯而来的吧?很可惜,我们这种做侦探的,在这样的暴力分子面前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呢,实在是太遗憾了……或者安室先生你有什么线索吗?你过来是为了……咦?这位大姐姐是谁呀?是安室先生你的女朋友吗?”   安室透注意到,身旁FBI探员虽然警惕还在,但攻击欲望正迅速消退。   想来也是。一位探员哪怕战斗素质再好,想要同时制服站在车厢两端的三个人是绝无可能的事,而与此同时,只要任何一个人在打斗过程中发出大叫,对方这次行动的隐蔽性就会被彻底破坏。   ——清场行动已经失败了。   而且,如果只是两位侦探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迅速做了决断后,莎莉探员一脸忐忑,用“认错人”的蹩脚借口将这件事糊弄过去,然后装作一副被炸弹犯惊吓到的无助歪果仁的样子,靠近了她认为最好拿捏的森深雪。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害怕!”莎莉探员的口音十分蹩脚,听得两个日本人眼皮直跳。   但开着通用翻译器的森深雪无所畏惧,配合地跟莎莉一块儿拖延时间。   “我只知道炸弹犯就在里面,但我还知道内应很可能也在里面……”森深雪装模作样地叹气,“在找到懂得开列车的人之前,我们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啊!毕竟列车现在的速度太快了,如果强行拉刹车的话,我真怕炸弹出问题呢。”   莎莉探员心中一个咯噔,想到此刻正在从车厢顶部爬向驾驶室的同事,不由得有些着急:“内应?小妹妹,你说的内应,难道是驾驶员吗?”   “可能不止吧?或许还有别的人?”森深雪故作天真。   还有别人?!   莎莉探员的面色瞬间变了,心中万分懊恼自己不该听从巴伯特的蛊惑,偷偷离岗,擅自过来解决炸弹犯的问题——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冲动犯罪的神经质,竟然还有同伙和内应?!   而这边,森深雪也不知不觉跟她换了方向,背对安室透,指了指驾驶室的位置,于是安室透不动声色地越过两人,向驾驶室的方向靠近。   对于这需要警惕的一切,莎莉探员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了。   她敲了敲耳麦,着急地示意同事撤退,不要在狭小的驾驶室内轻举妄动——但她的信号显然慢了一步。   因为就在下一刻,一声男人的惊叫从驾驶室传来,而后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剧烈的失重感袭来,车厢内的一切都开始东倒西歪。   “糟了!”   沢田纲吉和安室透面色同时一变,向驾驶室的方向冲去。   然而,在这一切都颠倒不停的时候,安室透有心无力,难以站稳,更别说行动了。但另一边的沢田纲吉,却像是对这样的感觉极为熟悉,在车厢壁上重重按出一个手印,瞬间调整了重心,向驾驶室的方向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室透的错觉,他总觉得沢田纲吉这一刻竟像是在飞!   “……什么?!”安室透几乎想要揉揉眼睛。   看到这样的一幕,森深雪脸色也是一变。   “喂!阿纲!”   只是瞬间,沢田纲吉就已经离开了这两节车厢,自然也无法在巨大的噪音中准备捕捉到森深雪的话语。   森深雪看着沢田纲吉头也不回的背影,脸色难看极了,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与躁动。   “等等!阿纲!!”   森深雪再顾不得许多,瞬间追了上去。   安室透:“……”   难道又是错觉?   为什么他觉得森深雪好像也是在飞??   另一边。   只是短短两个眨眼间。   沢田纲吉与森深雪就先后来到了驾驶室内。   此刻,驾驶室内正一片混乱。   也不知道是谁拉下了紧急刹车,令整个列车都像是飘起来了一样,而驾驶室内的四人也在这样的失重感下翻翻滚滚,于狭小的驾驶室内挤成了一团。   然而这样可笑的一幕并没有引起沢田纲吉和森深雪的半点关注。   因为原本装在背包里的炸弹,也在这一刻滚了出来,露出了其真容,以及上头最后30秒的倒计时。   这一刻,扮作列车员的贝尔摩德几乎是气急败坏:“那个蠢才——他刚刚误触了开关!!”   沢田纲吉和森深雪的心沉了下去。   原本一副无谓生死模样的炸弹犯,这时却哭丧着脸,吓得语无伦次:“要死了,要死了,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我没想过要死啊!他明明跟我说这只是一个假的开关!呜呜呜……”   驾驶员:“完蛋了,完蛋了!这个炸弹竟然是真的……我不想死啊!!!”   巴伯特探员:“#¥#¥%%¥@#¥!!”   25秒。   森深雪脸色冷凝,心中迅速想到了对策。   如果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在场,那么她当然可以用无下限术式保护自己。她的无下限术式,虽然因为卡牌受限的缘故,开启程度只有65%,但森深雪认为自己只要跑远点,扛过这波炸弹应该没问题。   然而,现在有沢田纲吉意外入场,所以她的选择只有一个:用无下限术式中的高速移位技巧,带他离开。   其实对于高速移位这个技巧,森深雪掌握得并不熟练。   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23秒。   森深雪迅速做了决断,脚下一动,想要抓住沢田纲吉。   可出乎意料的是,森深雪并没有抓住沢田纲吉的手。   因为这一刻的沢田纲吉,已经主动迈步,迎上前去,抓住了那颗炸弹。   森深雪心脏几乎停跳,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攀至巅峰。   她震惊失色:“阿纲!你想干什么?!!”   “炸弹?倒计时?!怎么会这样?!!”这是连滚带爬才赶到的安室透。   贝尔摩德:“等等,你难道是想——”   21秒。   十秒钟的时间很短,短到好像只有一个眨眼的时间。   但十秒钟的时间也能很长,长到足以做下一个影响一生的决定。   沢田纲吉转头向森深雪一笑:“相信我,阿雪。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句话如此熟悉。   熟悉到令森深雪近乎恐惧。   她瞳孔一缩,失声大叫:“不!等等!!”   沢田纲吉再不回答,点燃了只有他与森深雪才能看到的火焰,抓着炸弹破窗而出,如同利箭般射向大海的方向。   驾驶室内,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他这是……”   “他在飞吗?!”   “Oh jesus!Mother Fuck!”   18秒。   列车依然在向前冲。   巨大的噪音从破窗外传入,如同在耳畔响起,震耳欲聋!   但森深雪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手指死死抓住那扇破窗,凝望着沢田纲吉消失的方向,身形仿佛一座凝固的石像。   15秒。   列车驶过林道,冲上桥梁,速度开始逐渐放缓。   傍晚的夕阳与黄昏下的大海展露众人面前,像是岁月静好。   但下一刻,驾驶室内的众人听到了什么东西“噗通”落水的声响。   安室透脸色一变,瞬间冲到了森深雪刚刚站立的位置。   “喂!”   “森小姐!森深雪!!”   “喂!!!”   10秒。   黄昏的海面,一切都仿佛清晰可见,一切都像是暗流深藏。   安室透极尽目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刚刚跳下海的森深雪。   一旁的贝尔摩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与他一同寻找起来。   “……找不到。”贝尔摩德面色难看极了,“难道说……”   “……可恶!!”   安室透心中憋火至极,一拳砸在了窗边,投向驾驶室内另三人的目光充满怒火。   5秒。   4秒。   3秒。   2秒。   1秒。   ——轰!   恐怖的火光在天空点燃。   巨大的冲击波扫过,将列车的窗户瞬间击碎。   在这样不可思议的飓风、火光、冲击、哭喊与灾难中——   一切尘埃落定。 第81章 来不及道别   这一天的傍晚, 杯户市外的海面上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当它炸开时,它带着恐怖的热浪、冲击、飓风与震响,席卷了整个天空, 甚至连大海都在它的威慑下翻涌不息。   而直到它散去后许久,某段鲜有人至的海滩上才迎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从大海中走来,带着一身的狼狈和硝烟,身上有着烧伤与血痕,神色有些许疲惫,但即便如此, 他的眼瞳也依然如同天空一样澄澈透亮,毫无阴霾。   “哇,好痛……”   “还真是威力巨大啊……真是的, 这种威力的炸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自制出来了啊, 连蓝波都……也对,蓝波本来就不该随身携带炸弹, 这个就不要比了……”   他从海中走向沙滩, 用抱怨的话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叫刚刚那场爆炸留下的伤势不致于叫他感到太过痛苦。   但他才刚站在浅滩中,他的余光就看到身前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   沢田纲吉惊喜抬头:“阿雪,你来了……啊……”   他惊喜的神色化作茫然, 最后又变成了忐忑, 不安又不解地看着面前脸色难看至极的森深雪。   “阿雪,你……你怎么了?”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问着。   森深雪冷着脸,声音也冰冷得像是雪一样:“为什么要那么做?”   “……什么?”   沢田纲吉没有听懂。   森深雪抬高了声音, 声色俱厉:“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一个人带着炸弹离开!”   沢田纲吉吓了一跳, 心下有些不安:“因为……因为那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吗?!让你一个人独自处理一切就是最好的办法吗?!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森深雪声音越发严厉, 语速也越来越快。   “在一些灾难面前, 没办法做到的事就是没办法做到!独善其身有什么不好?或者你再跟更多人商量一下,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难道不行吗?!为什么要一个人面对一切,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地决定一切又自作主张地让我相信你?相信你?我要怎么相信你?是相信你会跟我商量?还是相信你会在一次次的死亡边缘里活下来?沢田纲吉,你凭什么认为你不会死?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被这样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哪怕沢田纲吉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了。   “那阿雪你告诉我当时要怎么做?”沢田纲吉皱眉道,“离爆炸时间只有最后的三十秒,拆弹是根本来不及的,唯一的应对办法也只有将炸弹带到远离人群的地方而已,我做的明明是最优解……”   “什么最优解?狗屁的最优解!”森深雪大喊,“最优解就是丢下炸弹不管,独自离开!这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才是最好的应对!!”   “我怎么能这么做?!”沢田纲吉生气道,“如果丢下炸弹,那么那一列车的人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森深雪近乎咆哮,“你醒一醒吧!沢田纲吉,这里不是你的世界,这里不是你的人生,你对这里的人也好世界也好,全都没有半点义务!你是会回到你的世界的,你要去面对你真正的人生,而不是在我的世界里空耗时间!”   这一刻,四周为之一静,只有海浪声在四周喧哗。   黄昏中,沢田纲吉的脸色越发苍白,胸膛中的心脏却跳动得越发剧烈,震得他胸口隐隐作痛。   “……空耗时间?”   沢田纲吉闭了闭眼,声音发涩。   “空耗时间……阿雪你……就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吗?”   你就是这么看待这段情谊的吗?   “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你认为这件事一开始就不该发生是吗?   列车上发现的真相,过去纠缠的情谊,生死关头的决断,劫后余生的疲惫……一切的一切,都让沢田纲吉心中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   “但就算是错误,就算是空耗时间,我就是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啊!”沢田纲吉大声道,“不管我们之间间隔了有多远,不管我们到底会有怎么样的结果,但至少此时此刻,我喜欢阿雪你的心情是绝无虚假的,所以我才这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段时间,想要成长为能够被你依靠的人,想要保护你还有你的一切啊!”   “我很努力了。”   他一直都在努力。   努力成为老师眼里合格的弟子,家族成员眼里合格的BOSS,以及阿雪眼里合格的男人。   而当他到达这个世界后,所有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与约束统统落下,于是到了此刻,他想要做的、需要做的、全神贯注去达成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成长为一个足以被阿雪依靠的男人。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让你更喜欢我,更依靠我一点啊!”   他明明已经这样努力了,结果最后却被他最重视的人全盘否决……为什么?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沢田纲吉几乎崩溃地大喊。   但森深雪的声音更为严厉:“不明白的人是你啊!”   她大声道:“我会赞扬歌颂世上每一个高尚的人,因为他们值得,但我永远不会赞同你赌上自己的性命,为什么?因为你是沢田纲吉!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   “对待别人的标准和对待喜欢人的标准就是不一样的!对待不重要的人和对待重要的人的心情就是说不一样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森深雪情绪激动地步步逼近,一把将面色愕然的沢田纲吉推入海中。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一个冷酷自私的女人!”   “我不关心世界,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只是你啊!”   在倒下的那一刻,沢田纲吉好像看到了森深雪眼中的泪光。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森深雪这样的神态,这样的眼泪。   这几乎要将他烫伤。   他的心脏鼓动得越发快了,带着惊愕和难以言说的欢欣鼓舞。   虽然在下一刻,他就整个沉入海中,下意识闭上眼,与那个含泪的目光隔绝。   但只是一瞬间,他又很快挣扎出来,想要拉住对方,告诉森深雪她刚刚那一句的肯定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可是——   “喂!彭格列!快出来!不要装死!!”   湖边,瀑布下,斯夸罗挥着剑,嗓门大得惊人。   “我刚刚那一下可没使劲,想要装死埋伏我是绝对不可能——嗯?”   “等等,刚刚有爆炸?”   沢田纲吉从湖中冒出头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脸色愕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很快的,他回想起森深雪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由得露出振奋笑容。   她喜欢他。   她亲口说的,她最喜欢他!   只要这一点是成立的,一切都足够了!   这一刻,年轻的彭格列教父心中并没有遗憾,而是全然的喜悦与振奋,甚至开始期待起了他们的下一次相见。   毕竟——他们还年轻。   哪怕他们的时间永远无法达成一致,但未来还有很远,时间还有很多,缘分还有很长。   不是吗?   ·   另一边,森深雪在将沢田纲吉愤怒推入海中的下一刻就后悔了。   因为她终于记起了此刻沢田纲吉身上的伤势有多么严重,想起了现在根本不是他们应该吵架的时候。   哪怕生气,也不该在这种时刻生气。   哪怕吵架,也要在他伤势好了之后再吵。   事情总该有个轻重缓急,而且情绪失控也实在不该,所以森深雪在短暂的爆发后迅速回神,有些难堪地背过身,粗鲁擦掉眼眶里的细微泪光,恢复成以往惯来的嚣张模样,没好气道:“好了,快起来!”   “刚刚是我不对……但我不会道歉的!”   “快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她等待了片刻,但并没有等到回应。   此刻她的身后,只有风声与海浪声在空旷无垠的世界里回响。   森深雪像是想到了什么,于这一刻僵立原地,迟迟不敢回身。   但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手紧握成拳,缓缓回身注视。   而这一刻——   太阳已经落下。   在森深雪身后的黑暗海面上,远处灯光在水面映出粼粼波光。   静谧幽冷,空无一人。   森深雪闭上了眼,跌坐在浅滩上,将脸埋在手掌与海风中。   ……   在这一天结束前,安室透追踪到了森深雪信用卡的动向,在海边的一个小镇里找到了她。   这时候,森深雪正坐在肯德基里,身边堆满了垃圾食品的残骸,眼睛红红的,像是有哭过,又像只是被海滩边上凌厉的海风吹伤。   安室透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另一件事,于是那刚刚松懈下去的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刻,安室透站在门口,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是否应该上前。   但森深雪却注意到了门口的他,并主动抬手向他打招呼。   “哟,安室前辈。”森深雪的神色平静得叫安室透头皮有些发麻,“你来了啊,要吃鸡翅吗?”   安室透迟疑了一下,到底来到森深雪面前,在她对面坐下。   “你……还好吧?”   可能是因为森深雪的神态过于平静,最后安室透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森深雪头也不抬:“很好哦。”   “……”   “不用担心我啊,安室前辈。”森深雪笑道,“生老病死,相逢别离,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没什么好难过的。就像太阳落下明天还会升起,潮水退下明天还会涨起……没有什么人对世界是不可或缺的,没有什么人是离开不了谁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地球的自转也不会停止,对吧?”   “……”   “所以没关系的……没问题的……”   森深雪像是在安慰安室透,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我明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一切都会过去。   而她也早已经看过了结局。 第82章 再一次的开始   每天傍晚落下的太阳都会在第二天照常升起, 每个认为自己过不去的坎咬咬牙后总是会扛过去。   所以森深雪总是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是天塌了, 只要能安下心大吃一顿, 那么这件事也会很快过去。   只要还活着, 只要还能吃, 她就没有被打倒。   她总是会赢的。   每一次都会赢。   ——森深雪是这样相信着的。   然而凌晨时分, 当森深雪被安室透送回事务所后,她坐在这间充满回忆的事务所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傻事,觉得自己或许也没那么坚强。   森深雪靠在沙发上, 捂住脸, 突然开口:“喂。”   寂静的事务所内, 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系统不知道森深雪在叫谁, 左右看看四周实在没人,这才犹豫回应:[……叫我?]   森深雪:“对,我要做任务。”   [咦?你不是说要休假?]   “休假结束了。”   是的,休假结束了。   她不想待在这个世界。   她想要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这里的人和这里的一切,直到她足够坚强,能够将她第一次无疾而终的爱意付之一笑时, 她才会重新回来。   “给我一个长期任务吧。”森深雪疲惫捂住脸, “越长越好, 越远越好。”   “对了, 将我的记忆保存一下——你们应该有这个业务的吧?我不希望我回来后谁都不认识了。”   [行。]   系统爽快应下, 然后给出了森深雪一张卡牌。   [这是时间最长的卡牌, 也是最特殊的一张卡牌。之前因为你的实力缘故一直没显露出来, 但现在的你或许有一定自保能力进入了。]   森深雪睁眼望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看到的卡牌竟一片空白,既没有注解,甚至连人物剪影都没有。   “这是什么?”   系统解释道:[这是一个特殊人物。她对她的世界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特殊人物,但我们跟丢了她的资料数据……用你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就是,她穿越了,我们完全不知道她穿越的落点在哪儿,所以我们需要你来填上这个坑。]   “你要我扮演她,然后按照既定命运走完她的人生?”   [你会吗?]   “不会。”   [那你还问什么。]   系统呵了一声。   [行了,你到底接不接?]   “接,怎么不接。”   森深雪伸手摘下卡牌,将它翻转过来。   “这次我要顶锅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漩涡水户。]   ·   这是一个充满混乱和战乱的年代。   平民的性命如同草芥,忍者也只不过是会呼吸的工具而已。他们存在的所有意义,就是献出自己的所有血肉供养大名和任何出的起高价的贵族,为了他们生死搏杀,肝脑涂地。   哪怕这些人转头就与他们厮杀的敌人结成同盟,甚至是将他们出卖,他们也必须遵守这样的规则,因为这就是忍者的涵义。   在这个时代,忍者的平均年龄在三十左右。但这并不是因为忍者中没有高寿的人,而是因为夭折在战争中的孩童实在太多太多了。   不过还好,对于偏居一隅又整体实力强大的漩涡一族来说,这些战乱与死亡离他们暂时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大可在涡之国这样的世外桃源里宁静生活下去——   虽然每一年他们都要顺应大名的要求,将族内年轻有为的青年送到大名府上当作侍卫,最后又稀里糊涂地得到他们在战场上的死讯,稀里糊涂地建起他们的衣冠冢……但在这样的战乱年代,这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漩涡一族没有太长远的目光,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是带领着自己的族人们,在这个战乱的年代里得过且过。   直到某一天,族长夫人诞下了一名女婴。   这是漩涡一族族长漩涡芦名的第一个孩子,他欣喜若狂,将这个孩子取名为漩涡水户。   在这位漩涡一族的小公主出生的前三年,她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虽然她比普通的孩子更懂事体贴、聪明伶俐,并且更有天赋,但这一切都是有限的,依然被局限在孩子的范畴里。   可是某一天,当漩涡芦名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为了家族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务忧愁揪头发的时候,四岁的漩涡水户意外闯入了。   她就像是一只轻灵的小猫咪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漩涡芦名的身后,踮着脚,看了一小会儿,突然伸手指了指卷轴上一团烂账的某一处。   “这里写错了。”四岁小女孩的声音软绵绵的,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但从她口中吐出时却意外有着令人信服的能力,“父亲,这个数值是错的。”   漩涡芦名吓了一跳。   虽然漩涡芦名的感知能力早就从查克拉的气息中分辨出了水户的到来,但他从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胡说。”漩涡芦名意思意思地叱责了一下,“怎么跑出来玩了?你母亲正在怀孕,很辛苦的,你有没有帮她看好妹妹?”   水户被漩涡芦名从书桌边一把抱下,话语也被当作了小孩子无知的胡闹。   可她既没有不高兴,也不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挣扎,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漩涡芦名,将刚刚卷轴上的数据统统背了一遍。   “……X月X日,收到XX家任务尾款364万两。”   “……X月X日,购买兵粮丸,支出1960万两。”   “……本月总计结余,14万两。”   漩涡芦名越听,嘴巴张得越大。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看着这个一直被他认为是无知孩子的人,心中翻涌的情绪竟说不上是震惊恐惧还是欣喜若狂。   但他的确开始相信她,并开始正视她的话语。   因此,当水户再一次指向卷轴,指出上头混乱的账务问题和计算问题时,漩涡芦名没有再粗暴地将她赶出去,而是当真回到书桌前,提笔计算起来。   第一个错误,说中了!   那是计算上的错误。   第二个错误,说中了!   那是抄写时多写了一个零。   第三个错误……   第四个错误……   短短一个小时内,在四岁水户的帮助下,漩涡芦名就将平时需要盘点一天甚至好几天的账目理清了。   最后,他擦了一把汗,用极复杂的目光看向了水户。   “水户,你……你怎么会这些的?”   水户抬头看他,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是满脸的天真与理所当然:“这个难道不是看一眼就会了的吗?”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心中百感交集。   而水户却已经从书桌边溜下,又像猫儿一样地跑走了。   在这之后,水户再也没有进入过漩涡芦名的书房,而是如同曾经那样,好好照顾着两岁的妹妹以及即将临盆的母亲,一如以往漩涡芦名对她的期待。   于是,看着“恢复如常”的水户,漩涡芦名心中松了口气,终于从那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妖魔的惊惧中逐渐抽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震撼惊讶等情绪的抽离,他似乎还感受到了另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名为怅然若失。   半年过后,又到了家族事务处理的环节。   漩涡芦名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再一次在账目盘点的环节里陷入了揪头发的困境。   而就在这时,漩涡芦名听到了门外漩涡族人惊吓的声音。   “水户大人,您怎么在树上?太危险了!赶快下来吧!”   “苍太叔叔呀?没关系的,我只是在捉猫咪而已。”   “但这也太高了!您才四岁啊!”   “不用担心,不高的,你看——”   “哇啊啊啊!!”   不知不觉中,漩涡芦名来到了窗边,刚好看到院子里的水户从十数米高的大树上一跃而下。   那轻巧灵动的身姿,和其落地时悄无声息的动静,是漩涡族内部分成年忍者都难以比拟的。   漩涡芦名看着这样的水户,不知不觉中出了神。   似乎察觉到了漩涡芦名的目光,水户非常自然地侧过头来,对上漩涡芦名带着几分思考和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   “父亲,早上好。”水户举起手中的猫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扰到父亲了,都是团子太贪玩了……我这就带它离开。”   水户手中,雪团子一样的猫儿咪咪着,像是在抗议什么,但水户软软的小手在它头上轻轻一揉,就顺利叫它闭了嘴。   水户说完话就要离开,但在她转身时,漩涡芦名终于开口。   “水户啊……你最近封印术学得怎么样了?”   水户停步回身,天真笑道:“理论都已经学会啦,只是还没有机会使用呢,毕竟父亲大人嘱咐过的,不要在查克拉不够的时候轻易使用威力巨大的封印术,这些我都记得哦!”   漩涡芦名:“我记得你最近在学的是四象封印吧?这个你也学会了?”   水户理所当然地点头,就像半年前她指出卷轴上账目错误时那样的理所当然。   漩涡芦名再一次沉默了。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艰难的思考,在水户面前久久地沉默下去。   但很快,一个来找水户的年轻族人打破了这片沉寂。   “水户大人!美代子大人叫你过去。”   漩涡美代子,这是漩涡芦名的夫人,也就是水户的母亲。这时候的她叫水户过去,想必是被水户的妹妹水镜闹过头了,想要让水户去管管。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那样小的孩子,连害怕都不懂,却懂得对水户这个姐姐的话言听计从。   之前漩涡芦名也开玩笑地问过,但水户的回答一如既往。   “这不是很简单吗?”她理所当然地说着,“只要跟水镜好好说,她当然就会听话的。”   理所当然……水户一直都是这样理所当然。   直到这时,漩涡芦名才恍然发现,水户的聪明其实从一开始就存在的。   当水户还小的时候,她的天空也小,所以她的聪明和体贴都被局限在孩童的范围。   可在最近一段时间,当她开始学习漩涡一族的封印术时,她的聪明终于彻底展现出来——那些对成年人来说都十分艰涩的封印术理论,在她面前也全然不成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而这也正是水户能够一眼看穿账目问题所在的理由。   因为她非常非常聪明。   甚至水户也不是突然变得这样聪明的,而是因为她一直都这样聪明,只是从未有足够的空间能让她施展她的聪明……这是他最聪明的孩子,聪明到与普通人几乎格格不入!   而他作为父亲,竟只因为她是女孩便忽略了这样不可思议的聪慧,而只以为是女孩特有的贴心……   漩涡芦名深深吸气,后又长长吐气。   他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在这一刻做下了某种决定。   “绫子啊,帮我告诉美代子,这几天水户都会留在我这边。”漩涡芦名和蔼说着。   漩涡绫子一惊:“这,这可以吗?这是族长大人您处理家族事务的重地,水户大人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漩涡芦名向水户招了招手,将自己的大女儿唤到身前,第一次没有摸她的头,而是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美代子,从今天起,水户就跟在我身边了……她长大了,已经到了能帮她父亲分忧的年纪了!”   漩涡绫子震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族长大人的意思,难道是——   漩涡绫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在漩涡芦名面前,直面这一切的水户,却只是在这一刻抬头,向她的父亲甜甜一笑,像是任何一个听不懂大人话语深意的孩子那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又像是任何一个不会顾及普通人心情的天才那样,漫不经心、理所当然。 第83章 野望   如果要让漩涡族人对他们族长的大女儿漩涡水户做出评价的话, 想来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水户大人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哪怕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但也聪慧极了, 而且不管做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实在是非常可靠呢。   但事实上, 在最初, 当森深雪顶替失踪的漩涡水户来到这个世界, 却发现自己使用的是两岁孩子的身体时,她的心情是崩溃的。   狗系统!你怎么没告诉她要顶替的漩涡水户是个两岁的孩子?!   两岁孩子能做什么事啊?!   然而森深雪不知道的是,这只不过是她崩溃的开始。   因为当森深雪听到熟悉的“忍者”、“火之国”、“涡之国”等名词、得知自己所顶替的漩涡水户正属于她曾在小佐助的忍界杂谈里见过的“灭族灭国”的漩涡一族时,她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是什么狗屁任务?这是什么天崩开局?   给她一个注定完蛋的家族, 这是在搞她吗?   而之后, 当森深雪发现这个年代战火连天, 平民忍者都随时会死;各种资源极度匮乏, 娱乐方式基本没有;全世界最大的、最重要的资源就是人口,所以女人最伟大的贡献就是为家族多生孩子特别是多生天才时,森深雪整个人都麻了。   玛德,什么叫一觉回到解放前?   这就是啊!!   这狗系统果然是在搞她吧?!   但没办法,来都来了,还能退货不成?   于是,森深雪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月时, 就翻出了自己记忆中那些与“涡之国”和“涡隐村”有关的所有信息, 并结合当下的时代背景, 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带领漩涡一族全族实现阶级跳跃, 脱离每天打生打死的忍者阶级, 成为涡之国的话语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啥大名就不能姓漩涡?   下来吧你!   为了实现这一个小目标, 森深雪需要整合整个漩涡族人的力量、需要成为漩涡一族中的重量级人物——而未来的漩涡一族族长就是很好的身份。   因此,森深雪一反常态,表现得分外高调,在维持自己“孩童心性”的同时,又在每一个事件每一个细节里展露出自己不同于孩童的智商与天赋,潜移默化地将“漩涡水户是个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天才”这个概念植入人心。   之后,四岁那年,森深雪又跑到漩涡一族现任族长,也就是漩涡水户他爹漩涡芦名处,用自己的“聪慧”和“天赋”当了一回姜太公,成功钓起了漩涡芦名这条鱼。   于是,此时的她终于迈出了属于她的第一步,即脱下“漩涡一族小公主”这种不轻不重的身份,披上了第一层较有重量级的外衣:漩涡一族的继承人候选。   既然当了漩涡一族的继承人候选,森深雪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与她往常当“小公主”的时候截然不同。   恰逢此时又是漩涡家族内部事务年度盘点的时候,于是漩涡芦名念着半年前森深雪的惊艳表现,干脆给了森深雪一部分账目,让她尝试独自处理。   处理账务问题,这事儿还不简单?!   而且只处理账务怎么能够?   不按照种马文里的穿越前辈们搞出财务报表来,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怎么对得起自己高材生身份?   系统:[你是来做任务打工的,你不是穿越来当皇帝的,醒醒!]   心中豪情万丈的森深雪压根没理会系统的微弱提醒,大笔一挥就按照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写了一张现金流量表,填完表后交给了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看着这张具有跨时代意义的表,愕然沉默。   能当上族长的,没一个是傻子,而能学好封印术的,更没一个是学渣。   漩涡芦名之前之所以在账目盘点的环节里遇挫,并不是因为他不会算账,而是因为这个年代的账目记录极为混乱,所以最后盘点计算起来也格外困难。   可这样的一切困难,都在这一张短小精悍的“流量表”上迎刃而解、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能有这样的开创性举措,已经不再是“聪慧”能够说明的了。   这简直就是妖怪!!   不过,有了半年前的事作为打底,漩涡芦名的接受能力也更强了些,也不再像第一次知道森深雪“聪慧”时那样惊吓。   他盯着流量表看了一会儿,心中衡量的天平向着某个方向果断倒下。而后,他做下了决定,放下这个已不再是问题的财务账目,向森深雪招了招手,神色欣慰极了。   “水户,来,接下来我教你怎么处理内务。”   森深雪微微一笑:“是的,父亲。”   ……   到了五岁时,森深雪就已经逐步接手了漩涡一族的内务管理。   在这样的年代和这样的宗族管理体质中,如果不打仗的话,族长要处理的内部事务其实并不多,所以森深雪要管的事其实也不多。   而且漩涡一族的生活简单朴实,大家忙于生计,还要拿出相当一部分时间来学习封印术,显得有点“书呆子”,因此也没什么反派跳出来反对森深雪这个小鬼主持内务的管理工作。   再加上森深雪为了竖立权威和声望,将族内一些反馈与应对机制进行了更高效的处理,又通过优化生产线的方式帮助家族新增了几项进账、提高了家族整体的生活水平后,不知不觉间,漩涡族人们叫她的那声“水户大人”也显得分外情真意切起来。   利益是人类永恒的朋友。   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向强者、也就是能带给他们利益的人的身边聚集。   因此到了六岁时,森深雪哪怕没有展露出自己力压众人的战力,却也成了漩涡族内众人心中默认的下任族长。   到了这个阶段,森深雪已经不会再被考虑成为家族联姻的筹码了,甚至许多时候漩涡一族都不会考虑让她成年前外出,因为她的重要性已经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而漩涡一族不能失去她这样的继承人。   可即便如此,森深雪心中的野望依然不会满足,因为“成为漩涡一族的话事人”这件事,这只不过是她第一个小目标中的小挑战而已。   所以,六岁那年,当大名又一次从漩涡一族中征召青壮年时,森深雪看向了漩涡芦名,以一种委婉的语气开始灌输“当忍者好惨”的想法,并旁敲侧击地问起了漩涡芦名有没有当大名的念头。   在森深雪看来,篡位这种事其实压根不算什么大事——反正涡之国就是个边缘地带的小国,三面环海,一面对着火之国,土地面积不大,耕种面积更小,特色产品更是基本没有。这样的一个小国,这样的一个大名,作为忍者家族的漩涡一族篡位就是分分钟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漩涡芦名根本没对上森深雪的脑回路,反而长长叹气,感慨万千:“是啊,这就是我们忍者的宿命啊!”   森深雪:“???”   啥玩意儿?   您在想啥呢?   既然知道忍者的宿命不好,那你怎么没想过不当忍者当大名?!   这脑回路怎么回事?   森深雪不得已,只能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既然如此,父亲就没想过挣脱这样的宿命,成为掌控命运的那个人吗?”   漩涡芦名一脸惊讶,而后苦笑起来,连连摇头:“水户这时才终于像是孩子模样了啊……你不明白的,大名对我们这些忍者防备太深了,是不可能给我们晋身贵族的资格的。”   森深雪:“……”   所以你怎么就没想过自己当大名呢?!!   这榆木脑袋怎么回事啊?!   森深雪心中气闷,却也第一次明白了在这个年代里,阶级概念是多么深入人心。   有些在她看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对这个年代的人而言,可能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忍者想要摆脱悲剧的宿命?   可以,想过,每天都在想。   但忍者想要篡位自己当大名?   什么?怎么能冒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快打住快打住!!   “唉……时代的局限性啊……”   森深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脸不爽地嘀咕。   “我果然讨厌这个年代。”   森深雪初次受挫,心情自然不爽得很。   但系统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森深雪这宿主太能搞事了,系统天天都在担心她要翻车。   [既然如此,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系统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名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名誉称号,除了天然有大义的立场外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如果真想做点什么,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啊!]   [大名天然的立场优势,就足够我盯上他了!有了大名身份的撑腰,我接下来的计划才能更好展开!]森深雪不以为然,[否则我在一群原始人里头哪怕强如鬼神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吃糠咽菜,没有垃圾食品和电子游戏的安慰?这种鬼世界,才不是我想要待的地方!]   森深雪的这个任务,会让她在这个世界待很多很多年,而她绝无法忍受自己一直活在这种永不止息的战乱和要啥啥没有的世界里。   所以拿到大名的身份优势,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她的野心宏图很大很大,大到一个忍界都无法装下。   [那你打算怎么做?]系统问道,[你如果直接怂恿漩涡芦名篡位,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这个年代的阶级观念深入人心,从没有哪一个忍者会想过要当大名,漩涡芦名自然也没想过。   [但这又怎么样?]森深雪淡淡道,[不当大名就不当大名,我只要稍稍调整一下计划就够了,这根本不是大问题。]   [啊?]系统震惊了。   森深雪道:[怎么这么惊讶?难道你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词吗?]   [什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84章 穿越者必备技能   想要达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效果, 对武力的要求自然是非常高的。   但这个对漩涡一族不算问题。   在涡之国,漩涡一族本来就是顶格战力,哪怕放眼整个忍界, 除了千手、宇智波、辉夜、日向这样的大家族之外, 一般的家族也是根本打不过漩涡一族的。   而说到这一点,就要谈谈漩涡一族到底有哪些能力了。   漩涡一族是个实力强大的族群。   他们虽然整体人员不多, 但个个体质出众, 生命力顽强、查克拉量惊人,还十分擅长封印术。   要知道, 封印术这种东西简直就像是万金油。   敌人查克拉太强?   封印了!   敌人能力恶心不好破解?   封印了!   尾兽发狂搞破坏?   封印了!   甚至在漩涡一族的祖地及禁地里,还有一个名为纳面堂的地方, 里面供奉着传说中封印了死神的面具!   ——这可真是万物都能被封印。   再加上漩涡一族生命力顽强,正面对敌轻易打不死;感知能力强大, 背后偷袭一般不会得手;部分族人更是有体能治愈的能力,咬一口就能迅速恢复自己或他人的查克拉和伤势……   说实话,如果森深雪不是漩涡一族的人,她肯定要大骂“狗策划退钱”!   但现在森深雪就是漩涡一族, 并且还是最强大的族长的血脉, 所以她只有一句话想说:策划你当年是不是忘了给漩涡一族加瞳术了?你的完美主义精神呢??   总之, 漩涡一族就是这么一个开挂的忍者家族, 森深雪如今拿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开挂剧本, 而她也不负众望, 七岁不到就把漩涡一族的理论知识全部搞定。   至于实践?   那只能等森深雪年纪和查克拉体量再大一点才有机会尝试了。   既然武力已经不再是问题, 那么利益的问题就被森深雪迅速提上日程。   森深雪早已经下了决心, 决定等下次大名再来征召忍者时, 就以带队忍者的身份去大名府上转一圈, 尽量快的把立场问题和大义问题搞定——她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   如果可以的话, 森深雪也希望被挟持的大名能够稍稍有点“自愿”和“自觉”,而不是单纯受到幻术的逼迫,毕竟忍术和幻术都会留下痕迹,被人察觉到存在继而破解就不好了,那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可利益不同。   利益是最可怕的魔鬼,它能让身具仇恨的人握手言和,让不同阶级不同立场的人结成同盟,并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所以此刻的问题来了。   漩涡一族能够给出什么不可抗拒的利益诱惑,才能让涡之国大名对自己被漩涡一族夺权的事闭口不言,放弃向火之国大名求助,甚至主动维护漩涡一族的统治?   ——让他以涡之国一个小小国家大名的身份,却能比火之国大名的生活过得更好、更受人尊敬……这个条件怎么样?   所谓的大名,图的不就是条件好、地位高嘛!   想到这里,森深雪点了点计划表。   “看来又回到了民生问题。”   俗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个年代的大名,别看听起来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但其实除了仆役成群、天天听人拍马屁之外,他的硬条件还没一个普通现代人的水平高。   至于漩涡一族族长家的生活水准,那就更低了。仆役成群不可能,帮佣倒是有几个;锦衣华服也没有,战斗服倒蛮多;三餐大鱼大肉没影,除了茶泡饭就是海鱼,吃得森深雪嘴巴都淡出个鸟来。   这就是垃圾的经济基础建不出现代的摩天大楼。   而想要改善这一切、改善涡之国的民生问题,仅靠涡之国这个既没特产也没耕地面积的国家自身,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只能依赖进出口外贸、一来行走在各国间的大商队。   但到了这里,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大商队凭什么来你这个小地方买卖东西?涡之国有什么吸引他们跨国而来的特产吗?!   森深雪想了一圈,发现这个真没有。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不过这个不成问题。   没有特产,她可以创造特产啊!   这年头,什么东西最受欢迎?   不是精美的艺术品,不是抚慰人心的娱乐产物,也不是被大贵族和大忍者家族掌控的各条矿脉,而是——盐!   森深雪的目光看向了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微微一笑。   来吧,是时候开启穿越者必备技能之一的制盐大.法了!   当天,森深雪就去拜访了族内的制盐工坊。   在这个年代,神奇的忍者和神奇的忍术,的确发挥了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创造出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可除此之外,另一些基础的理论知识他们也的确没能跟上,于是现在这会儿,涡之国的绝大部分人都使用的是“晒盐”和“煮盐”方法。   这两种海盐的提取方法,耗费时间较长,并因为含了过多杂质的缘故,口感很涩,不受大众的欢迎。   但没办法,动物都是不能离开盐分的,所以普通人只能艰难下咽,忍者则多了一道海盐过滤工序,而更高阶层的人,比如说大名府和水户一家,就根本不吃这种海盐,而是使用是从火之国购买的一种精盐,也就是池盐。   要让森深雪来说,池盐的口感其实也不怎么样,毕竟是天然盐,根本没有进行过精加工,跟后世真正的细盐根本无法相比。   可就算是这样的盐,也在这个年代卖出了天价,是实打实的奢侈品,因此准备搞事的森深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盐!   ——海盐提纯!   众所周知,海盐之所以难吃,是因为海水中盐分复杂,除了氯化钠还有氯化钾氯化镁等杂质。原始的海盐制作,根本无法将这些杂质完全过滤,得到的成品也只能算是粗盐,只有在后续除去除去硫酸根离子、镁离子、氯离子后,才能算真正的精盐。   可在这个资源匮乏、文化贫瘠的年代,又有谁知道什么硫酸根离子、镁离子、氯离子?谁又懂得如何处理?   大家都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能够有得吃就不错了,谁会想那么多?   但森深雪会。   并且她也来到了此地。   于是,两天后,森深雪捧着第一罐精制海盐来到了漩涡芦名的面前。   当晚,漩涡芦名书房里的灯彻夜通明。   又十天后,森深雪带着一大箱这样的“精制海盐”,以及十箱纯度低于池盐却又高于普通海盐的“平盐”,蹭上了去往大名府的马车。   离开前,漩涡芦名仍在犹豫,道:“水户,你真的要跟去吗?其实大名府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好玩,你留在族地里才会更安全。”   森深雪甜甜一笑,拍了个马屁:“怎么会?世上还有什么地方会比父亲身边更安全呢?父亲这样强大,一定有办法保护水户的吧?更何况这些盐是水户找到办法提纯的,万一大名大人有什么想问的问题,水户跟去后也能为大名大人解答哦!”   连消带打下,漩涡芦名被说服了。   “也好。”漩涡芦名想到森深雪如今的实力,倒也不是真的特别担心,“这次就带水户你去长长见识吧!”   ·   到达涡之国的都城后,漩涡芦名带森深雪直奔大名府。   通常来说,以森深雪这样的年纪,本来是没有觐见大名的资格的,可是森深雪却不仅是孩子,更是漩涡一族的继任者、是唯一掌握海盐提纯法的人,因此二人以精制海盐为敲门砖,很快就得到了涡之国大名的接见。   在漩涡芦名看来,此次接见过程十分寻常。   当大名在见到漩涡一族献上的精制海盐后,他大喜过望,乐得合不拢嘴,脸色好得令漩涡芦名都有点受宠若惊,而在这之后,对于漩涡一族想要建立商队售卖海盐的事,大名稍作犹豫,似乎不太想要答应,但在得到漩涡芦名暗示的日后每半年都会献上一大箱这样的精制海盐后,他面色一喜,乐呵呵地改口应下。   “没问题。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好了!”   大名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大名看来,这样的精制海盐就像是销往各国高层的池盐一样,是产量极少的奢侈品,哪怕漩涡一族想要售卖,他们又能产多少、卖多少?   而这样一种产量极低的东西,难道还能当作王牌和主力,打通所有关卡吗?   不可能的。   如今忍界的大商人背后,站着的是大贵族大地主和大国大名们,他们经年运营所形成的垄断与壁垒,足以将任何一个轻涉商场的人拒之门外!那扇坚实厚重的高门,绝不是漩涡一族靠海盐这区区奢侈品就能轻易敲开的。   所以漩涡一族想要经商,就让他们去吧,而只有等这群没脑筋的忍者们碰过壁后才会知道,他们的最终宿命,也只是给大名和大贵族们当做工具而已。   到了那时,在那个漩涡一族充满混乱和失败的时刻,他再以大名的身份站出来,给漩涡一族扫扫尾,拯救他们于绝望之中,那接下来的他不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拿到精制海盐的提取法、将售卖海盐这种搂钱的法子收入囊中了吗?   而且在遭受过那些大贵族们的毒打后,漩涡一族想必也会对他更忠心了吧?!   这番一箭双雕之举,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涡之国大名脸上乐呵呵的,整个人都显得可亲起来,并在后续对话中豪迈地答应了漩涡芦名的数个“小小请求”,比如说雇佣其它家族忍者跟商的权利、免去涡之国境内商队检查的权利、以及接下来一年里更低的年税盐税商税,等等。   可涡之国大名显然不知道的是,漩涡一族除了精制海盐这种“奢侈品”外,更有“平盐”这种专为平民忍者制造的平价盐。   而这样的大意与无知,也注定了他的一败涂地。   接见过程中,大名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森深雪一眼,森深雪也规规矩矩地觐见、规规矩矩地离开,途中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安分得一反常态。   系统对此十分愕然,毕竟它还以为森深雪一定会在这次接见中搞事来着。   想到这里,系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这样走了?不打算多做什么了?]   森深雪回头,深深看了大名府一眼。   [一个蠢货而已,还需要我多做什么吗?]森深雪淡淡一笑,[在他傲慢地将售盐权下放给漩涡一族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盐和铁,这是古代社会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每朝每代的掌权人都会将它们牢牢掌控在手上,因此,森深雪才一定要跟来,并做好了威逼利诱也要从大名手中得到售卖权的准备。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涡之国大名甚至没有考察海盐的产量,就在在三言两语间下放了售盐权到漩涡一族手中,让漩涡一族可以不限量、不限地域的售卖。   ——这到底是涡之国大名刻骨的傲慢,还是他令人震惊的愚蠢?   无所谓了。   总之,等到她下次再来的时候……恐怕就是这个草包大名一边向漩涡一族震怒问罪,一边又慌张地想要漩涡一族给他扫尾的时候吧?   森深雪轻笑一声,不再多想,一掀帘子,登上马车。   “父亲,我们回去吧。”   “哦?这就走了?水户不想再转转吗?”   “嘻嘻……也没什么好看的呀!父亲,我们不是还要去找千手一族合作吗?赶快去吧!我们的商队可是等不及要上路了呢!” 第85章 拜访千手   在如今的忍界里, 提到忍者中的大族就绝对绕不开千手一族。   千手一族是漩涡一族的远亲,能力上也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体质好力气大打不死耗不过的家伙。只不过他们不像漩涡一族那样, 因为人少只能咸鱼地蜗居涡之国、除了应付涡之国大名外基本不怎么出任务, 而是在火之国境内发展出了规模相当大的族群。而为了养活这样多的族人,他们在火之国内十分活跃, 频繁地接任务, 名气相当大。   但是,任务完成得多, 就意味着死在任务里的人也很多;名气相当大,就意味着结下的仇家也多。   因此, 在从涡之国赶往火之国的路上,森深雪就撞见了数场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与羽衣一族、与XX一族的遭遇战。   森深雪:“……”   没想到这千手一族竟然还是个狂战派?   那这样的一族到底能不能结盟?他们的族人又能不能安下心来护卫商队?   别是选错人了吧?!   森深雪心下有些担忧, 但又没什么办法,毕竟漩涡一族族人太少,接下来他们又要守族地又要制盐,根本走不开。而她如果要实现自己心中宏图、将这个摊子铺开, 就一定要委托外人, 就一定要有勇气信任外人的能力与品行——或者说信任自己看人的眼光。   “算了, 好歹是亲戚, 总比别人多两分情面……先跑这一趟吧, 总得先看看人再说。”   森深雪暗自想着。   “如果实在不行, 大不了再把宇智波和羽衣一族跑一遍。”   ……   车轮辘辘, 很快, 漩涡芦名就带着森深雪以及一小队护卫来到了千手一族的族地。   漩涡一族是千手一族的亲戚, 哪怕平时因为路途遥远走动不多, 但族徽还是认识的, 因此在远远看到漩涡一族马车上的族徽后,千手族地的守卫便进去通报去了,于是当漩涡一族的马车来到千手屋宅近前时,千手一族的族长千手佛间也已经迎上前来。   “芦名,你怎么从涡之国过来了?难道是漩涡一族遇上什么事了?是谁?”   千手佛间面色严肃而冷厉,一看就是非常不好相处的人,但出乎意料的是,对于漩涡芦名这位远房亲戚,他竟然还颇为关心,一开口就是“谁惹了你,我这就扛家伙给你找回场子”的口吻。   就凭这句话,森深雪对这位远方叔叔的好感度就飙到了30。   “好久不见,佛间。”漩涡芦名笑着迎上前,“你多虑了,我们漩涡一族远居涡之国,那里地小,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哪里会有什么麻烦找上我们?不过……在这之后可说不准了!”   “什么意思?”   “来!我们进去说!”   漩涡芦名揽着千手佛间的肩膀,向屋子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森深雪。   “佛间,这就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女儿,水户。她小小年纪就很有主意,比我这个当父亲的还要做得好,我看以后啊,我漩涡一族恐怕还是得靠她了。”   “哦?是吗?”   千手佛间看了一眼森深雪,神色颇为惊讶。   毕竟漩涡芦名的话语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他,漩涡一族的下任族长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漩涡水户了。   千手佛间努力缓和面色,试图像个和蔼的长辈那样跟森深雪说两句话。   只不过他实在不是这个料,一句普通的关怀话语也能说出训斥的味道,于是他心下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那你这次就是带水户过来看看的?”   “别急,别急,我们进去说。”   两位族长就这样进了里头的书房。   森深雪很有分寸,没有急着在这种时候冒头跟进,急切地展露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安安分分待在外头,等待两个族长谈完。   说实话,森深雪并不很担心这件事,一来漩涡芦名是个聪明人,二来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   一路走来,森深雪早就发现了,千手一族虽然族地很大,族人很多,但可能是因为不善经营的缘故,他们族人的整体水平竟然跟涡之国的咸鱼一族不相上下。所以,为了养活千手一族的这么多族人,他们肯定难以拒绝漩涡一族画的大饼,哪怕是为了试探,也会上船看看这个饼有没有他们想的那样大。   而与此同时,只要千手一族上了她的船,她就有把握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这条大船绑定,继而成为她的规划之一,所以在这之后……   因为千手佛间的妻子即将临盆,所以森深雪也不好意思打扰她,打了个招呼稍作寒暄后,就离开了房间,坐在屋外侧缘上,两眼放空,思考未来。   而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然后在她不远处骤停。   “你就是妈妈说的漩涡一族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我叫瓦间,你叫什么?”   森深雪早已察觉到了这个小家伙的靠近,但直到对方开口后,才像是发现他一样,侧头看向这个两岁左右的小家伙,心中暗自嘀咕:两岁大的孩子,怎么就放着他满地乱跑?这年头当爸妈的可真是够心大的。   哦,忘了,这年头的孩子六七岁还要上战场呢。   太艹了。   可能是悲悯这个孩子的命运,也可能是千手一族的小家伙都长得比较可爱,让森深雪多了几分耐心,以致于这个向来不耐烦应付小孩子的家伙温柔回答道:“是的,我就是漩涡一族的漩涡水户,你应该叫我水户姐姐。”   小朋友乖乖点头,恍然道:“哦,好的,水户姐姐。”   乖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   森深雪对瓦间小朋友的好感度又高了两分,伸手招他过来,让他在身边坐下。   “瓦间,你怎么一个人到处跑?你的哥哥们呢?”   在来的时候,森深雪就了解到千手族长千手佛间共有三个儿子,即七岁的大儿子千手柱间,五岁的二儿子千手扉间,两岁的小儿子千手瓦间,以及即将出生的这个孩子,听说如果还是男孩的话,可能叫做千手板间。   森深雪:服了,这都什么鬼名字?千手族长,您老的文化水平真是令人堪忧啊!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森深雪总觉得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好像自己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瓦间乖乖回答道:“柱间哥哥出任务去了。”   七岁的孩子,在千手家的确就是上战场的年纪,森深雪并不意外:“那你的二哥呢?”   “扉间哥哥跟着柱间哥哥一块儿去了!”   森深雪:“……”   出任务?   扉间才五岁吧?比她还要小一岁啊!!   更艹了。   森深雪心情有些沉重,特别是当她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在四五年后上战场拼杀时,就越发觉得这个年代生草。   大名?大贵族?   一群该死的垃圾!   这些人是怎么有脸端坐高位,看着一个个孩子为了他们的利益出生入死的?!   是,她森深雪的确不喜欢小孩子,可她也做不到放任小孩子上战场啊!   这一刻,森深雪凝望着面前两岁的瓦间,心情复杂极了,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将大名取而代之,推进忍界科技,建设新世界”的目标是否正确。   因为森深雪非常明白,有些事必须从根本上打破,如果她真的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只在成为新的大名就止步搞基建的话,很可能最后只是让“古代社会背景下大乱战的忍界”变成“赛博朋克背景下大乱战的忍界”而已,说到底是个换汤不换药的东西。   所以,她是不是要将目光放得更远些?   可是仔细想想,历史的发展进程也是有规律的,想要一口气来个三级跳也很不现实啊!   所以她到底是要怎么做才好?   就在森深雪思考动摇间,一个声音冷不丁在森深雪身后响起,距离极近。   “你是谁呀?怎么会在我家?”   是谁?!   太近了!!   森深雪心中一惊,蓦然转头,就见到一个倒悬在屋梁上的蘑菇头小鬼对她扮鬼脸,并发出诡异声音:“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森深雪:“……”   玛德智障!   森深雪沉声吐气,抓住这个蘑菇头一个地球上投就把他扔到天边,变作天边的一颗流星。   “呜哇啊啊啊!”   而几乎就在蘑菇头消失的下一刻,一个白头发的孩子从走廊尽头走来,带着大人般的沉稳,向森深雪颌首致意,一板一眼的,年纪轻轻就有佛间族长的风范:“你就是母亲大人说的水户姐吧?你好,我是扉间,你就叫我扉间就好。”   说着,扉间皱了皱眉,道:“对了水户姐,你看到柱间哥了吗?他刚刚听母亲大人说你来了,就兴奋跑过来找你了……应该没有吓到你吧?”   森深雪:“……”   森深雪露出温柔表情,笑不露齿:“没有哦,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也什么人都没有见过呢。”   瓦间:“……”   瓦间:我不敢说,我也不敢问,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两岁孩子而已。 第86章 话语权   森深雪使用的是漩涡族人的身体, 从小就劲儿大,丢人也能丢得老远。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中招的蘑菇头小鬼却是动作极快, 森深雪这头把他丢出去,没一会儿, 他又从另一头回来了。   “大哥, 你这是去哪儿了?!”扉间见到这不靠谱的蘑菇头, 下意识责备了一句, 然后又赶紧打住,“水户姐,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大哥,柱间。”   森深雪点点头, 微微一笑, 看着对面名为“柱间”的蘑菇头小鬼, 心里打好了对峙的腹稿, 就等对方嚷嚷出来后倒打一耙。   但出乎意料的是,柱间竟然完全没提刚才那事儿, 反而开心迎上前来, 脸上的笑简直晃得人眼睛疼。   “哇!水户妹妹!你好厉害呀!”柱间热情凑过来, “你力气好大啊!我们来比扳手腕吧!”   “大哥!!”   扉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哪有邀请刚见面的亲戚家的女孩子扳手腕的?柱间大哥这都是在说什么蠢话?!!   森深雪意外地看了柱间一眼,打量了一下,发觉这家伙好像还真没把刚刚那事放心上,这会儿邀请她来比试扳手腕的心情也是非常真诚, 而不是在阴阳怪气。   ——人厌狗嫌的年纪,热情大度的性格, 以及毫无性别观。   森深雪若有所悟:这就是直男年轻时的世界吗?   不等森深雪回答, 原本在书房密谈的两位族长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屋外, 看着他们这几个孩子。   “柱间,不要胡闹!”千手佛间开口就是熟悉的训斥口吻,“水户比你还小一岁,哪有这样欺负妹妹的?”   柱间倍受打击,肉眼可见地沮丧下去:“只是想要扳手腕而已,怎么能算是欺负啊……”   森深雪倒是不在意孩子间的这种小事,而是打量着两位族长的脸色,发觉了另一件事——这这两位族长在书房中的商谈,似乎并不是很顺利?   为什么?明明是双赢的事啊!   森深雪皱眉思考起来。   漩涡芦名笑着打了个圆场,说道:“水户也只是比柱间小一岁而已,也不算欺负了。”   千手佛间皱眉:“但水户还没上过战场吧?”   漩涡芦名笑呵呵道:“有什么关系?不过都是小孩子而已。”   千手佛间肃然道:“忍者的最高荣耀就是死在战场上!只要上过战场的,那就不再是孩子了!”   这句话一出,森深雪和柱间都是皱眉,脸上神色各有不对,而下一刻,他们又同时一呆,像是发觉了什么,侧头对视一眼。   漩涡芦名摇头:“还是那么严厉啊,佛间。”   千手佛间越发冷肃:“只有严厉才能造就强大,而只有强大的忍者,才能在这个时代有发言权。除此之外,其它的一切都是歪门邪道!”   ——只有强大的忍者,才有发言权。   这一刻,森深雪脑中灵光一闪,看着千手佛间那张典型死硬派的脸,终于明白了刚刚两位族长商谈不顺的理由。   过去的那几年里,有漩涡一族和漩涡芦名作为榜样,森深雪还以为全世界的忍族族长都是漩涡芦名这种知进退懂变通的聪明人呢。   但事实上,忍者之中懂得“变通”的好像并不多……至少没有森深雪想的那样多。   甚至他们好像也不懂得“盐”这种东西代表什么,不懂得轻易拖来十箱精制海盐和平盐的漩涡一族代表着什么。   也就是说这一回森深雪展露的“实力”,纯属对牛弹琴!   森深雪终于醒悟过来,暗自啧了一声,果断放弃了跟千手结成商业同盟、进行商业合作的目的,而是寻求另一种合作:雇佣。   森深雪很明白,对于千手佛间这种崇拜个人实力的人来说,经济、财力、民生等,那都不叫实力,只有用拳头砸出来的,才是硬实力!   所以,为了不耽误“硬实力”,千手佛间绝不会考虑商业合作这种“耽误实力发展”的请求,但却会答应雇佣跑商这种“维持生计”的任务。   想到这里,森深雪心中遗憾,因为“雇佣”这种合作实在是太过浅薄了,完全没有达到她的心理预期。   “如果宇智波一族和羽衣一族也像千手一族这样就麻烦了。”森深雪心中暗自想着,“然而仔细想想,这却是大概率的事事件,毕竟这个年代的人都是这样的……就连有亲戚关系的千手一族都不会相信漩涡一族的大饼,不肯轻易上船,更何况跟漩涡一族毫无交情的两外两个忍族?他们哪怕知道盐的重要性,也不会轻易相信漩涡一族吧?”   “啧,不见兔子不撒鹰吗?”   “麻烦死了。”   对漩涡一族信任度高的千手一族,是个只注重个人实力的死硬派;而其它可能意识到盐的重要性的家族,却极可能不会相信漩涡一族,从而拒绝与漩涡一族的合作。   这个年代,比她想象的还要险恶。   森深雪有些意兴阑珊,低头把玩自己手上的扇子,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不想再继续拜访另外两个忍族了,而只想要快快回到漩涡族地,把产业做大做强,把民生搞好搞热,好让这群没有眼光的忍族好好看看漩涡一族是怎么飞黄腾达的!   但森深雪很快按住了这样意气用事的念头。   “冷静点……创业期总是艰难的,等到渡过这段时间就好……而且这个年代,大家互相防备也是很正常的……”   森深雪努力劝说自己。   “可恶!但我真的好想亲自上场开嘴炮啊!如果我用的是大人的身体就好了!如果我不是六岁,而是十六岁,或者十二岁以上,我的话语权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轻吧?”   “而如果是我跟佛间谈的话……如果是我来说的话——”   这个时候,森深雪心中满是不甘,第一次感受到了工藤新一作为柯南的困境。   但是,连那小子都能克服困境,继续当他的名侦探,没理由她就不能克服!   森深雪眼神闪动,飞速思考。   于是,就在两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忍不住又要为了刚才谈崩的事继续争执起来时,森深雪突然开口。   “佛间叔叔,您刚刚说,‘只要上过战场的,那就不再是孩子了’,所以我是否能够理解为,只要我能够打败上过战场的柱间哥哥,您就会将我视作大人一样对待、正视我的话语?”   周遭的声音蓦然一静。   所有人都向森深雪看了过来,意外被提溜出来的柱间更是神色愕然地指着自己:“欸?欸——?!我?!”   森深雪知道,佛间这种大家长其实也没那么看重柱间的意见,但没关系,谁叫这位族长大人话赶话下说了那句话呢?   森深雪给了漩涡芦名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再度向佛间道:“佛间叔叔,实不相瞒,其实关于漩涡千手两族商业结盟的事,是我的提议,只不过因为我的年纪还小,怕您不肯重视我的意见,这才是由父亲与您谈论……在您与父亲从书房出来后,我已经很明白您的意见了,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努力一下。所以,如果我能够正面击败柱间的话,您是否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将我视作一个大人,听一听我的意见和看法?”   千手佛间看着森深雪,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愕然神色。   漩涡芦名笑呵呵道:“看,佛间,我都说了,不要小看我们水户啊!”   柱间呆呆看着森深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扉间在此刻开口,客观说道:“水户姐,大哥虽然只比你大一岁,但却是我们一族最有天赋和能力的人,哪怕是一些成年忍者都是比不上的。”   森深雪看着千手佛间眉头紧皱却迟迟没有反对的脸,明白了他的态度。   她微微一笑,丢下扇子,从手上拉出一根红绳,将自己的长发仔细系好。   “我知道的。柱间他很有天赋,也很有能力,从火之国一路走来时,我就常常听到有人在讨论着他,所以他应该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忍者了吧。而且刚刚我也亲自体验过了,当他想要藏起自己的时候,哪怕是感知型忍者也很难发现,所以这样的他,在年轻一代的忍者中,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佼佼者。”   “那你——”   “可是扉间。”森深雪束好了头发,脸上营业性的温柔笑容逐渐消融,“这世界上的天才,可不止有你哥哥一个。我漩涡水户,同样也是我漩涡一族的天才啊!”   森深雪看向了柱间。   “柱间,不是要比一比力气吗?既然要比,扳手腕怎么够?还是来跟我好好比一场吧!”   柱间缓缓回神,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逐渐露出惊讶和开心的表情。   他没想到森深雪竟然还会记得他最开始说的那个“扳手腕”的游戏,也没想到森深雪会有这样强烈的战意。   “真的吗?”   这一刻,柱间露出不甘示弱的战意,兴奋笑了起来。   “那就来吧!” 第87章 金刚封锁!   跟七岁的千手柱间比试, 这件事在森深雪看来其实有那么点以大欺小的意思了。   哪怕在两位族长面前,森深雪不能用出卡牌的力量,而只能靠自己这几年来积累的一切, 可是柱间是真的七岁,而她却是虚假的六岁啊!   但没办法, 想要在千手佛间这位死硬派忍族大家长面前拿到话语权, 就一定要展露自己的力量!   所以对不起啦柱间, 只能揍你一顿了。   两人的对决引起了千手族地内的大范围关注。   当森深雪和柱间站在演练场时, 周围没事干的千手族人几乎都晃过来凑热闹了。   森深雪目光巡视了一圈,心中暗自咋舌。   “大人”竟然特意跑过来凑“孩子”的热闹, 只这一件事就能看出千手柱间的实力应该确实不错了。   值得重视。   然而,直到真正交手后, 森深雪才发现这样的“重视”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森深雪早就明白, 漩涡一族是生来就带着强大优势的一族:体质强、力气大、查克拉量近乎恐怖!   可是在对上柱间后, 森深雪才愕然发现, 自己这天生的优势根本不能算“优势”,因为柱间的体质更强, 力气更大, 查克拉量也更多!   甚至就连对战经验, 二人也不相上下!   “这怎么可能?”   “他真的是七岁吗?!!”   “简直就是……怪物!”   在一时不察、被柱间抓住机会踢飞后,森深雪用力按住地面,直到拖出一条长长的拖痕后,这才终于止住身形。   扉间看着外头好奇窃窃私语的族人们, 眉头一皱,就想要上前中止这场比试。   但千手佛间按住了他。   “扉间, 好好看。”千手佛间这样教导他, “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场内。   森深雪微微侧头, 第一次认真打量面前的这个蘑菇头。   在森深雪眼中,这个叫千手柱间的家伙,除了战力高到离谱之外,只从外表上看的话,明明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   他不但留了个惨不忍睹的狗啃锅盖蘑菇头,更惨的是他的脸蛋也远没有小佐助那样俊俏,以致于他的身上半点时髦值也无,十二万分地符合森深雪印象中“人憎狗也嫌”的小鬼头形象,而且还是土不拉几的那种小鬼头。   但森深雪没想到的是——   “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本来还以为你也就只是比普通成年忍者的水平稍稍高了一点点而已。”森深雪比划了一下小拇指,“大概就这么一点吧。”   柱间震惊了,甚至感到了委屈:“水户妹妹,你这么看不起我的吗?!”   “因为你才七岁嘛!”森深雪笑了笑,“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的错,我道歉,我不该因外表小看你的。”   围观的众“普通忍者”:喂喂,那边那两个,你们够了吧?!!   森深雪道:“所以接下来,我会对你更认真……你可要小心一点!”   柱间呆了呆,再次笑了起来,又土又丑的锅盖头下是近乎耀眼的战意:“好啊!”   森深雪松开袖子,在手臂处轻轻摸了一下,于是下一刻,四块注入了查克拉的巴掌大小的铁块,沉沉落在地上,重重砸出了深坑!   围观的千手族人小声哗然起来。   “那是什么?”   “负重?看起来明明那么轻,怎么落地声那么重?!”   “难道是封印术的效果?听说漩涡一族非常擅长封印术,什么效果奇怪的封印术都有!”   “……”   但众人没想到的是,这远不是结束!   很快的,森深雪又接连解开了腿上和背上的束缚,于是第五块负重、第六块负重被接连丢出,直到丢出十块负重用查克拉铁后,森深雪一把撕了身上碍手碍脚的和服,露出漩涡一族为她量身打造的战斗服。   “哇!”柱间咋舌,看着森深雪脚下的那一堆负重,眼睛都有些发直,“水户妹妹,你身上……这么多负重的吗?”   森深雪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只是用来控制力气的小东西而已,也不算什么负重。”   柱间:“……”   可以的,这个逼装的好。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柱间跃跃欲试,“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好好打一场吧?!”   森深雪摆开架势:“来!”   第二场战斗开始了。   而这一次,森深雪的变化近乎恐怖!   原本在第一场的战斗中,森深雪的表现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小小年纪就已经逼近了刚成年的忍者的水平,虽然没用忍术,但她的实力已经令围观的一些普通忍者暗自艳羡咂舌、难以想象这个孩子未来会是如何了。   可直到森深雪卸下负重后,众人才明白刚刚的那场战斗森深雪放了多少水……那简直是放了个海!   而与森深雪直接交手的柱间则感受更深刻。   漩涡与千手是远亲,他们的天赋本就是相近的,而森深雪与柱间又同为族长之子,同为族长的第一个孩子,年纪也相近,所以二人的水平也相近。再加上二人的查克拉属性都同为水土性质,因此当柱间和森深雪对决时,竟头一次感受到了跟自己对决的敌人的痛苦。   对方的每一拳都带着像是能劈山的怪力,令自己必须全力才能招架,可自己对对方的攻击像是泥牛入海,打一拳不痛不痒。   对方的速度极快,反应速度也好招架速度也好,都快得惊人,以致于自己的每一拳都会被准确接住、每一个小动作都会被迅速发现。   而与此同时,更为不妙的是,对方甚至还有着感知忍者的能力!   在屋檐下的侧缘时,柱间虽然曾乘其不备,偷偷摸到过森深雪的附近,可从此之后,柱间的小动作就再没起效,无论他如何试图藏匿气息、绕开视线,森深雪都会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迅速将他锁定!   ——简直就像是怪物!   到了此刻,柱间已经非常明白,如今谁能够获取最终的胜利,就全看谁平日的积累更多、谁的战斗经验更高!   那么谁的战斗经验更高?   感受到胜局逐渐向对方倾斜,柱间心念电转,迅速结印,准备用出前两天学会的水遁,以及性质变化后的土遁。   看到柱间结印时,森深雪毫不犹豫,也开始结印。   千手佛间眉头一皱,愕然道:“竟然是这个术?”   “当然!那可是我的女儿啊!”漩涡芦名笑得含蓄且自豪,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好像对森深雪充满了信心。   但其实漩涡芦名心中也在暗自嘀咕:“原来水户她还真学会了?”   千手佛间无奈摇头:“这可真是……”   漩涡芦名轻声道:“胜负已定。”   话一落音。   演练场内,两人都已经成功结印。   “水遁·水冲波!”   狂暴的水瀑被柱间召唤而来,眼看就要化作大河肆虐!   然而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数道金色的锁链从森深雪背后射出,将柱间牢牢困住!   “金刚封锁!”   金刚封锁是漩涡一族独有的血继限界,是需要极为强大的查克拉做支撑才能使用出来的能力。查克拉越多,可出现的查克拉锁链也越多,并且这些锁链不但可作为攻击使用,还能作为封印使用。   而此刻,它的效果就是封印!   就在锁链捆住柱间的瞬间,柱间面色一白,感到有什么无形之物将他的查克拉锁在体内。   于是下一刻,失去了查克拉控制的巨大水波便从柱间头顶轰然砸下,配合着金色的查克拉锁链,把他砸了个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胜负已定!   “到此为止吧。”   随着千手佛间的发声,周围在片刻死寂过后,蓦地发出轰然哗响。   众多围观的千手族人,在这一刻纷纷交流起了彼此的震惊感受,显然是没想到小一辈的天才忍者柱间,竟然就这样败在了出身涡之国、半点名气都没有的漩涡水户手中!   千手佛间脸上稍稍有点挂不住,挥了挥手,让扉间去驱散那些围观的族人。   而在场内,柱间呆了片刻,呜哇一声,仰倒在地,全身湿漉漉的,像是个落汤鸡,盯着天空发呆,神色像是惊愕,又像是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而至于他身上的金色锁链,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收回去了。   哒,哒,哒。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靠近。   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   “好啦,柱间,起来了。又是水又是泥的,很脏耶!”   柱间歪头看去,看到刚刚还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下的森深雪,这会儿就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来到了他身边,向他伸出手。   “快起来吧!”   森深雪笑吟吟的,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柱间盯着森深雪,冷不丁道:“你是不是开始的时候叫过我一声柱间哥哥?”   森深雪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啦!”森深雪浑不在意。   柱间委屈道:“那你现在就对我这么不客气了吗?怎么说我也帮了你欸!”   “你帮我什么了?”森深雪没好气一瞥。   “我帮你向父亲大人他证明你的实力啊!”   “说什么傻话!我可是靠实力赢你的!”   “但是我不跟你打的话,你也没办法吧?如果找扉间的话,效果就不会这么好啦!”柱间坐起身,天然一笑,“所以你看,我很配合你吧!我可是和平爱好者哦,一般人我可不跟他打架!”   森深雪一愣,再次看向这蘑菇头小鬼的眼神顿时就有些改变了。   这家伙……她还以为他是个天然的性格呢,最多是个天然黑什么的。   毕竟这家伙一脸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从出现的第一面起就显得格外的不靠谱,甚至还会被作为弟弟的扉间熟练训斥。   但没想到他竟然对这一切心里门清?   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森深雪神色认真了几分,蹲下来看他。   “那你想要怎么样?”   客观来说,柱间的确主动配合了她的计划,让她完成了“在家长面前暴打小朋友”的成就……唔,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总之,此次战斗后,不管是千手一族还是漩涡一族,都会更看重她两分,对她日后的计划也有好处,所以如果他的要求不高的话,她倒是可以……   柱间指着自己的脸,认真道:“以后要叫我柱间哥哥!水户妹妹,你比我小,怎么能直接叫我柱间呢?”   森深雪:“……”   森深雪露出营业性微笑,向柱间招了招手:“来。”   柱间开心凑上前。   森深雪手指点在柱间鼻尖,下一秒——   BIU!   清凌凌的水柱从指尖喷出,滋到了柱间脸上。   “呜哇!”柱间捂住脸,悲愤道,“你偷袭!!”   森深雪:“只是让你清醒一点而已。现在清醒了吗,柱·间?!”   柱间:“……”   柱间:嘤!   呜呜呜,为什么啊!   扉间是这样,水户妹妹也是这样……他这个大哥怎么会当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这不合逻辑啊!! 第88章 农业大师   之后在书房里, 没人知道森深雪到底跟千手佛间谈了什么。   但是肉眼可见的是,在出来后,无论森深雪也好千手佛间也好, 面上的神色都还算满意,看来二人至少达成了一个对双方都不错的协定。   “芦名啊,看来你果然有个好女儿。”   出了书房后, 千手佛间想到自己那个跳脱又忤逆的大儿子, 竟忍不住有些唏嘘起来,觉得自家儿子跟他如果也能像漩涡父女二人一样同心同德就好了,只可惜……   漩涡芦名笑得一点都不矜持, 满口的谦虚之词也显得格外虚假:“还好还好, 水户她也就是比普通孩子更优秀一些而已,柱间也很不错嘛!”   千手佛间瞥了一眼,觉得这家伙简直虚伪得可恨:“真的吗?那不如我们结个亲怎么样?”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笑容一僵,差点没揪掉自己的胡子。   这么优秀的继承人,送给你们家?   想啥呢?!   森深雪倒是坦然自若,笑着接过话题:“如果柱间要入赘的话,当然可以哦。”   这回表情僵掉的是千手佛间。   “小小年纪,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千手佛间感慨了一句,倒并非生气, 反而十分欣赏。毕竟像他这样性格强势的族长, 也只有森深雪这样聪明又性格强势的人才能得到他的青眼。   于是当他想到自家那个大儿子时,更是倍感憋屈——柱间真的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软弱了些!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好, 接下来这两天就让柱间和扉间他们带你好好玩玩吧。”千手佛间挥手, 不再想这令人糟心的事。   之后, 柱间和扉间果然很快也来了。   柱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干净清爽多了,扉间倒还是那样,只不过对待森深雪的神色似乎更郑重了一些。   森深雪顺着两位大人的期盼,和柱间扉间二人同行离开。   路上,森深雪侧头看了柱间一眼,看到他的头发还没干,而当那湿漉漉的黑发软趴趴地贴在他的额上、再没呈现出丑丑的蘑菇头时,森深雪诧异发觉这家伙的颜值也不像她想的那么不能打。   或者说,当没有了那辣眼睛的蘑菇头拖后腿、而这小子又能做到不动不笑不说话的话,还是有那么点美少年的意思的。   柱间察觉到森深雪的目光,歪头回望过来:“怎么了?”   森深雪道:“只是突然发觉你好像长得挺好看的。”   柱间一呆,而后灿烂一笑:“水户妹妹也很好看啊!”   “那当然了!”森深雪理直气壮地点头,而后继续追问,“所以你为什么要留那样丑的头发?”   柱间挠头:“丑吗?还好吧,我觉得都差不多呀!”   森深雪肯定道:“太丑了!简直污染我的眼睛!”   “欸?!!好过分啊!!”   “难道你很喜欢那个发型?”   “也……谈不上吧……可是应该也不丑吧?!”   “呵,愚蠢直男的世界,竟然连美丑都分不清!算了,就让我大发慈悲给你修一下吧!剪刀呢?乘着你头发还没干,赶紧换掉这丑爆了的发型!”   “欸?哦,那好吧,往这边走……”   两个当大哥大姐的,竟这样说着说着就若无其事地跑掉了,只留下扉间拉着瓦间,在萧瑟的秋风中默然伫立。   瓦间:“扉间哥,我们这是被丢下了吗?”   扉间:“……嗯,大概。”   瓦间:“那我们要追上去吗?哥哥他好像走错路了?”   扉间:“……不,不用管他们。马上到饭点了,他们饿了自己会回来的。”   于是,两个弟弟果断甩下不靠谱的大哥大姐,自顾自回去了。   而果然,午饭时间,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灰溜溜回来了。   在屋子里帮忙照顾瓦间的扉间远远就听到了森深雪的声音。   “……你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吧?!说是找剪刀,你都带我去找了些什么啊!就差没带我绕着你们千手族地跑了一圈了,你是想干吗?赛跑吗?!!”   “呜哇!别骂了别骂了……我记得是放在那边的呀,上次我就用它修了一下小树……而且苦无也是一样的啦!不要这么苛刻嘛!”   “哪里一样了?苦无这种东西可以当剪刀用吗?难怪你头发跟狗啃的一样,原来你以前就是用这种东西打理头发的?!”   “哪有狗啃一样,明明我觉得修得不错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原来你还真的是用这个修的?!!你可真了不起啊!!”   “嘿嘿。”   “……你笑个鬼啦!我又不是在夸你!!”   “……”   扉间默默揉了揉眉心,深深叹气。   明明初见的时候,这位来自漩涡一族的水户姐还是很温柔很靠谱的样子,让他还以为自己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普通人和正常人,结果……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这辈子摊上这么个搞笑二人组?   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当人哥哥姐姐的自觉啊?!!   还是说这就是天才的世界?!!   扉间想到接下来几天自己还要跟这对搞笑组合同行,就忍不住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自己昏暗无光的未来。   到了下午,像是作为上午带森深雪白绕一圈路的赔罪,柱间献宝一样地给森深雪看了他照顾的盆栽小花和盆栽小树。   虽然他的父亲和兄弟都觉得这种小东西实在很无聊,但柱间却觉得像森深雪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一定也会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的!   ——但其实森深雪也觉得这种小东西很无聊。   森深雪:“就这?”   柱间:“……嘤。”   柱间大受打击,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森深雪站在小盆栽前,看了两眼,好怪哦,再看两眼。   然后森深雪发觉了微妙之处。   “咦?等等……柱间,这朵花,应该是草药吧?这种草药还能开花?还有这株小树,它是完全体吧?可完全体不该有三米高吗?怎么会这样小?”   “哇!水户妹妹你发现了吗?!”   柱间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开心凑过来,甚至背景板里还开出朵朵小花。   “这是我诱变出来的新品种!很可爱吧!!”   森深雪:“……”   你这家伙怎么还有一颗美少女的心,还有这布灵布灵的背景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自带特效的?!   森深雪按住这家伙的脸,推开,不叫他挡住自己的视线,捧着小盆栽仔细琢磨。   “诱变吗……”森深雪对这这两个小盆栽越琢磨,越觉得心跳加速,“是你做的吗?”   “当然!”   “有什么功效吗?”   “功效?”柱间挠挠头,“就是好看啊!”   森深雪有瞬间失望,但又很快振作精神:“那你知道怎么定向诱变吗?比如说给你一粒南地的粮食种子,你可以让它适应北方的气候顺利成长,或者是让它在原本的产量上翻倍吗?!”   柱间呆了呆:“欸?这,这样啊……我还没试过呢……”   “那你觉得你能够做到吗?”   “我……试试?”   森深雪放下盆栽,用力握住柱间的手,深情款款:“请务必试一下!柱间,这是你无与伦比的才能,请一定不要轻易放弃!!”   柱间:“……欸?!”   森深雪看着这个榆木脑袋,恨不得把他脸上呆傻的表情全部摇掉:“柱间,请务必试一下定向诱变!你知道这是你多么了不起的才能吗?!”   “是,你在战斗上的天赋的确很了不起,但柱间,战斗是无意义的事,它只会带来死亡和毁灭,可充足的食物却是推进社会进程的必不可缺的重要一环!只有在有了充足的食物后,平民才不会被饿死,才能将捆缚在土地上的生产力解放出来,才能冒出各种改进生产设备、改善生活的奇思妙想,才能离开他们原本的生活,去更远的地方见识更多的事、做到更多的事,而不是将目光放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为了小小的利益打得你死我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生产力的解放啊!!”   森深雪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暗自懊恼自己在看到“农业大师”后太过激动了,竟然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什么解放生产力,改进生产设备,推进社会进程,实现社会的全面发展……这玩意儿这年头哪里有人听得懂?!   于是她停顿了一下,开始修改腹稿,准备换个通俗易懂的解释。   可她没想到,柱间反过来握紧了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原来是食物吗?!”柱间像是震惊又像是开心,“原来想要终止战争的关键点,竟然在食物上吗?!”   森深雪一愣,没想到柱间竟然还真的听懂了——虽然不多,但确实听懂了部分。   森深雪摇摇头,解释道:“这倒也不是……只要还有人,战争就是无法避免的,这不是食物充足就能解决的。”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通俗点来说,人类无止境的贪婪注定了他们在得到一样后,就会想要得到更多,于是战争就变得不可避免,直到达成大一统;然而与此同时,大一统后的盛世之治也必然不会长久,当到达临界点后,它就会再度分崩离析,重新洗牌。   有哲学家说过,人类从历史里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学不到任何教训,但事实上,哪怕人类的确一直都在重蹈覆辙,但至少整个人类社会都是在向上发展的。   柱间的脸上带出了些失落和悲伤:“水户也认为不会有永远的和平吗?”   森深雪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七岁的孩子竟然就开始思考起了和平的问题。   不过,也不奇怪。   就像见过江河大海的孩子才会想要游泳,见过飞鸟的孩子才会想要翱翔一样,唯有吃过战争苦头的孩子,才会想要和平。   森深雪客观说道:“永远的和平,其实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人类追逐利益的特性是刻在人类的本能之中的。无数年前,当人类的前辈们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他们必须靠无止境的战斗和对生存物资的渴求,才能从蛮荒年代中活下来,所以哪怕到了现在,人类依然还在遵循自己的原始本能,追逐无止境的利益……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在于,人类的发展正是源于‘永不满足’,而坏事则在于这样的不满足让人类的社会无法永久维持和平……但只要知道了这件事后,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特性,让所有的坏事向好事转变。战争不可避免,但和平也不是不可维系……只要利益够多,那么渴求鲜血和战斗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以新的利益点维系秩序,以共同的理想维系人心,这就是对目前来说保持和平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虽然这样的和平也迟早会分崩离析,但——管他呢!   难道她还能在这里活个两三百年不成?!   柱间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到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哇……水户妹妹,你知道的好多呀!”柱间忍不住感慨起来,“你想了这么多,是不是因为你也不喜欢现在的这个世界?”   森深雪沉默片刻:“我讨厌这个蛮荒的世界。”   这个世界,愚昧,落后,没有任何娱乐方式,甚至谈不上任何生活品质。   这样的世界,是绝不可能得到来自现代社会的森深雪的喜爱的。   柱间托着下巴看她,眨了眨眼,片刻后,他笑了起来。   “那好呀!我会努力的,水户妹妹,你说的那种种子,我一定会帮你做好的!”   森深雪说的那个世界,好像并非是柱间想象的那种世界,甚至她还非常肯定地否决了他的好友斑所说的“能够让大家相互理解的世界”。   在森深雪口中,人类如同一座孤岛,似乎永远都无法达成理解,但这样的孤岛却可以靠利益维系和平与共识。   柱间不知道森深雪的“利益和平论”和斑的“理解和平论”哪个才是对的,但至少他想要看看——   想看这个有着坚定目标、并且已经走在她自己道路上的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89章 翻脸   三天后, 这场短暂的拜访结束了。   森深雪虽然没能跟千手族长达成商业同盟、守望相助的协定,但也至少跨越了“雇佣”的阶段,形成了初步合作, 即漩涡一族会帮助千手一族售出各种草药和收购各种生活物资,而千手一族则会抽出部分战斗上的主力,为漩涡一族的商队守卫。   其它更详细的协定与利益分配, 日后还会根据细节和各自的境况进行再次调整, 而到了那时,或许就是二者考虑新一轮合作深度的时候了。   临走时,又发生了一点其它的小意外。   当时, 森深雪正对着柱间千叮咛万嘱咐, 鼓励他务必不要放弃培育植物的爱好,一定要努力培育出牛逼的粮食种子。   柱间面对森深雪的彩虹屁都快要脸红了,最后他挠挠头,说:“既然水户你这样关心,那不如我们以后用忍兽联络吧?”   “忍兽?”森深雪疑惑道,“我倒是有契约一只忍猫,但它应该不乐意在涡之国火之国两国来回跑吧?”   契约忍猫前, 森深雪还以为这些小猫咪是多可爱的小家伙呢,一个个看起来又可爱又黏人。结果契约后就成了大爷, 把圆滚滚的肚子往榻榻米上一放, 就理直气壮地指挥着森深雪去给它抓鱼……简直让森深雪提前体会了一把糟心的婚后生活。   从那以后,森深雪就再没契约第二只忍猫了,哪怕要撸猫也是撸不会说话的猫,否则森深雪真怕自己一时火气上涌, 一把掐死那个哔哔没完的猫大爷。   而这样的忍猫, 怎么可能肯受累为她传信, 在两国间来回跑路?   柱间道:“一般的忍兽当然是不行啦,不过蛞蝓仙人应该不介意的!”   森深雪:“……蛞蝓……蛞蝓?蛞蝓!!”   “对啊!”   柱间浑然不觉,笑眯眯地召唤出蛞蝓仙人的一部分,递到森深雪面前。   “水户你看!就是这个——呜哇!”   森深雪一发友情破颜拳把柱间飞到天边变成流星,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走吧,父亲。”森深雪木着脸,“我想要离开这里,马上走,现在就走!”   漩涡芦名偷笑两声,而后在森深雪看来前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   “行了,走吧!”   身后,千手族地内,挂着一个黑眼圈的柱间正抓着扉间嘤嘤嘤。   “扉间,你说水户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扉间面无表情地把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哥推开。   “大概是因为你太蠢了。”   “呜呜呜……你们好过分……”   ……   拜访完千手一族后,漩涡芦名带着森深雪又相继拜访了羽衣一族和宇智波一族。   不过就像森深雪之前猜想的那样,这两位族长对漩涡一族的合作请求全都不肯同意,甚至连漩涡一族雇佣他们的族人护卫商队的请求都被他们断然拒绝。   宇智波一族还算好,虽然跟千手一族是世仇,但跟远在涡之国的漩涡一族却是无冤无仇,因此待漩涡一族还算客气。特别是在听到漩涡一族即将贩售的东西是盐后,宇智波族长宇智波田岛更是沉默许久,似乎有所动摇,但最后还是碍于各种各样的外界因素,拒绝了合作请求。   而羽衣一族则傲慢极了,干脆见都没见漩涡一族,没等漩涡一族靠近族地,就直接派了个人赶走了漩涡族人。   漩涡芦名脸色黑得可怕,对羽衣一族竟如此轻视他们漩涡一族感到恼火非常,但森深雪却神色冷漠。   “不必如此,父亲。”森深雪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淡淡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求到我们头上的。”   “走吧,父亲,火之国的拜访结束了。”   接下来的贩售与运营,才是重头戏!   ·   一年后。   涡之国大名府外,一名矮小的内侍走出,接过了忍者手中的信件。   “这是?”内侍问。   忍者说:“是来自火之国栗原族长大人的信。”   内侍点点头,没有多想,就要离开。   但在这时,忍者却又加了一句:“栗原族长说,请大名尽快回信。”   内侍停步,脸上露出愕然神色。   ……   片刻后,大名府内,沉迷歌舞的涡之国大名就被内侍惊慌的脚步声惊醒。   大名面上浮出怒气,但还没等大名发作,这名惊惧不安的内侍就颤抖着将信件双手递上。   “大人,这是来自栗原大人的信件,他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涡之国大名心中咯噔一下,一边抢过信件撕开,一边喝问,“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说?!”   内侍:“栗原大人还说,让您看完立即回信……送信的忍者现在就等在大名府外。”   大名面色忽青忽白,既是羞怒,又是惊惧。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哪里惹了栗原族长,才会令栗原族长这样不顾他的脸面。   明明上半年的时候,他还送了栗原族长大半箱精制海盐,跟栗原族长稍稍打好了关系,怎么才过了半年时间不到,栗原族长又翻脸了?   大名颤抖着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了。   而他越看,脸色越是惨败。   他对着信纸,呆立片刻,而后蓦然抬头看向内侍:“你知道漩涡一族贩售的盐吗?”   内侍:“是的,漩涡一族近来风头大盛,遍地都是他们的商铺,而他们商铺里的盐更是倍受欢迎,除了我们涡之国和火之国外,甚至还有远在风之国和雷之国的商队过来收购……这些事大人您全都知道的。”   大名暴喝出声:“是!我知道他们在卖海盐!甚至还是我允许他们售卖的!但我问的是,他们除了海盐是不是还卖了别的?”   内侍吓了一跳,战战兢兢:“是,是,是的!漩涡一族还在出售来自千手一族的药草和膏药,因为价格不高疗效较好缘故,很受平民的欢迎……”   “混账!谁问你这个?!”大名扭曲着脸,一把抽出身旁的佩剑,架在内侍的脖子上,怒声喝问,“我问你,漩涡一族是不是在出售两种盐?!除了高价的精制盐外,他们是不是还出售着一种平价盐?!”   “是、是、是的!大人!”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件事?!!”大名咆哮。   内侍哭丧着脸:“可是大人……是您允许漩涡一族售盐的啊……”   大名脸色白得可怕,手中的剑当啷落在地上。   “是啊,是啊……是我允许的……竟然是我允许的?”   大名失魂落魄。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是的,他是允许漩涡一族售盐,但他只以为漩涡一族售的是精制盐!   精制盐是奢侈品,产量低,影响力小,哪怕挤入市场,也最多遭到其它大贵族的几个白眼而已,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所以那群大贵族哪怕想要出手,也只会针对漩涡一族。   可谁知道漩涡一族除了精制海盐之外,竟然还在售另一种平价盐?   一种跟普通海盐差不多价格,品质却接近池盐的“平价盐”?!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整个售盐市场的大地震!   代表着大陆上所有掌控售盐渠道的大贵族的雷霆震怒!!   “完了……完了……”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涡之国……完了……”   “我也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名跌坐在地,一把挥开上来扶他的内侍,拍着桌子,又哭又笑。   可很快的,他回过神来,面上露出狰狞之色,咬牙切齿:“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完蛋!那些该死的家伙……那群胆大包天地欺骗了我的漩涡一族,也必须给我陪葬!!”   “来人啊!来人啊!给我雇佣那群忍者……谁都好!给我雇佣他们,我要那该死的漩涡一族给我陪葬!!”   内侍战战兢兢地趴伏在地上,直到大名的怒气暂歇后,这才壮着胆子,苦着脸道:“大人,请三思啊!辉夜一族远在海外的水之国,火之国的小忍族又不是漩涡一族的对手,而火之国的大忍族中,千手一族是漩涡一族的远亲,羽衣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却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忍族……大人,漩涡一族到底是我们涡之国的忍族,与我们涡之国的命运息息相关,想来他们会贩售平价盐,也一定是早有准备的,所以我们不如先召来漩涡一族问一问,或许这里头另有隐——”   “有个屁!”   大名一把扫开了桌子上的酒壶与装饰,那叮叮当当的瓷器与金饰砸了内侍满头。   大名怒声咆哮:“他们就是存心欺瞒我!他们就是想要我死!!”   “但我如果死了……我如果活不成了,那谁都别想活!!”   “——去!给我雇佣……宇智波族,对!宇智波族!跟他们说,只要他们能击溃漩涡一族……不,只要他们能杀了漩涡一族的族长和继承人,我重重有赏!!” 第90章 混乱前奏   两天后, 来自涡之国大名府的忍者日夜兼程,赶到了火之国的宇智波族地内,与宇智波的族长宇智波田岛关门密谈。   路过的泉奈并非刻意偷听,但那风却将声音偷偷送到他的耳畔。   “……原来如此, 不过我们宇智波一族最近形势严峻, 实在无意插手涡之国的事……”   “……这可是大名的意思, 宇智波族长!连大名的命令你也要违抗吗?!”   “……实在抱歉, 我们宇智波一族有心无力……”   “……宇智波族长为何满口推脱的话?不过是个寻常委托而已,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   “……恐怕要辜负大名厚望了……”   “……”   六岁的泉奈心念动了动。   涡之国?   说起来,前几天哥哥是不是偷偷接了一个去涡之国的任务?   那天, 走的时候,哥哥偷偷告诉自己,涡之国好像有很多好玩的, 所以他准备趁着任务偷偷去逛一下,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给自己一份来自涡之国的特产……可如果涡之国真的要乱起来了,哥哥一个人留在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泉奈心中满是担忧,见那头被父亲大人拒绝的涡之国忍者骂骂咧咧地走了后,便也准备偷溜。   可宇智波田岛叫住了他。   “泉奈,你想去哪儿?”   冷不丁的声音将泉奈吓了一跳。   他磕巴了一下:“没,没去哪儿,父亲大人。”   屋内的宇智波田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前, 看着自己这个机灵过头的二儿子,摇了摇头, 也不拆穿他的小心思:“既然没事,那你就去找田拓吧, 让他跑一趟涡之国, 尽快将斑带回来。”   宇智波田岛自言自语:“涡之国……接下来怕是要乱了……”   漩涡一族的人, 实力也好心计也好,都不容小觑,而本就在与千手和羽衣开战的宇智波一族,最好不要牵扯其中。   更何况涡之国大名在宇智波一族这边受挫后,接下来说不定会去找羽衣一族的帮助,那么当羽衣一族被漩涡一族拖在涡之国的时候,或许就是他们宇智波一族趁乱出击,扭转火之国忍族形势的时机!   所以,在这种重要时刻,斑是万万不能留在混乱的涡之国的。   宇智波田岛的思考很复杂,也很有野心。   但六岁的泉奈却没有这样多的心思,暂时想不到这背后的各个理由,只听到田岛说要让人把斑叫回来,便高高兴兴地应下。   “好的!父亲大人!”   泉奈开心地一溜小跑找到了族叔宇智波田拓,将田岛的话告诉了他。   宇智波田拓一愣后,一口应下,回到家随便收了手东西就要出门。   但没想泉奈却缠上了他,跟他一路到了家。   “怎么了泉奈?还有什么事?”宇智波田拓问。   泉奈脸上有点发红:“那个……我是想说……哥哥他在涡之国应该没事吧?”他吞吞吐吐的,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其实我听说涡之国那边没什么厉害的忍者,所以我想……我能不能也……”   宇智波田拓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你也想去?”   泉奈不好意思地点头。   宇智波田拓只是稍稍思考,便笑着拍拍泉奈的肩膀:“行!没问题!”   就像泉奈说的那样,涡之国那边向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忍者。   哪怕是忍族漩涡一族,也向来与世无争,除了“长寿”这个特性外,从没显露出什么攻击性,最近更是开始专心发展商队商铺的事了,想来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   所以这次涡之国一行,预计没什么危险性。   既然如此,带上泉奈又有什么关系?   宇智波田拓没想太多,不顾儿子火核的强烈反对,顺手就把族长的二儿子揣走了。   八岁的宇智波火核看着咻一下就不见了的宇智波田拓和泉奈二人,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父亲,你也长点心吧!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族长会在这时让你把斑叫回来吗?!   你怎么竟然还反手把族长的二儿子也带走了??   火核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去向宇智波田岛禀告了这件事,并惭愧请罪。   宇智波田岛:“……”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件普普通通的小事都能出这种岔子……这让他能怎么说?   “也不用去追了。”宇智波田岛按了按眉心,“多派几个人去接应就好,务必要让他们安全回来。”   宇智波一族的精锐和未来,万不能折损在涡之国这种小地方!   ·   就在宇智波族地内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另一头。   涡之国。   正在商铺查账的森深雪,收到了随商队送来的各种信件。   这些信件五花八门,有来自其它商队商业合作意向的,有来自大贵族的威逼利诱的,有远在风之国水之国忍族催货的,甚至还有想跟漩涡一族联姻、把自家帅气儿子的画像送来毛遂自荐的!   这群人的反应,充分体现了忍界众人的主观能动性,让森深雪看得大开眼界,大呼过瘾,因此每一次收到信件时,都是森深雪难得过乐子人的瘾头的时候。   不过因为森深雪现在正在查账,因此她也就暂时将拆信的乐趣按下了。   离漩涡一族正式开展商队贸易,已经有一年时间了,而漩涡一族在涡之国境内铺开的商铺摊子,也足足过了半年。   在这段时间来,就如同森深雪想的那样,精致海盐和平价盐在附近两国大受欢迎,毕竟这种谁都离不开的拳头产品,拼的就是谁质量更好谁价格更低。   而他们漩涡一族的海盐就是质量好还价格低!   这谁争得过?!   正因如此,在漩涡一族的海盐开始售卖的第三个月,漩涡一族就遭到了或明或暗的商业打击,甚至是来自某些家族死士的暗杀。   但是这些手段全都没有起到效果。   商业上的栽赃陷害与各种谣言,对嘴炮王者森深雪来说全是小儿科,森深雪只随便找了几个托,传播了几个“温暖人心的小故事”后,就成功洗白了自己,而在她拉拢了几个地头蛇、达成“商业意向”后,更是直接把某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赶出了城镇,并反手送了他们一个超级加倍,让他们在周边的城镇都混不下去。   至于来自死士的暗杀就更别说了,千手一族和漩涡一族谁都不是吃素的,小喽啰们来了也是有去无回,而重量级的人物……在这个被各忍族垄断高端战力的年代,这群由大名和大贵族饲养的死士中又哪里会出现什么重量级人物?   因此,在森深雪七岁这一整年里,她都是坦然在火之国境内渡过的。她到处考察,一边拜访各地忍族、拉拢潜在合作者,一边打击恶性竞争的商业敌人,直到成功让漩涡一族的加盟连锁店在火之国境内遍地开花后,这才看着手上长长的合作忍族的名单,满意一笑。   如今,森深雪手中的名单上,出现的合作忍族都是一些小忍族,跟火之国的千手、宇智波、羽衣这三大忍族是根本不能相比的。   可这又如何?   殊不知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未来可期啊。”   搞定火之国的一切后,森深雪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旅途,回到了涡之国。   而这时,漩涡一族的商铺也在漩涡芦名的主导下,开遍了整个涡之国,于是森深雪觉得自己回程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便主动来各店铺查账了。   涡之国境内的商铺,都是漩涡族人开的。   而漩涡族人聪明,又实心眼,没火之国忍族那些人的花花肠子,因此森深雪查起账来也是进度飞快,没一会儿就翻完了账本,对族人近一年的收支情况和生活水平有了大致了解。   在森深雪看来,目前限制漩涡一族发展的,归根结底还是产量问题,毕竟漩涡一族是真的人少,而海盐提纯的方法也确实不能放心交给别人——放在普通的世界,产量不足的事是比较好解决的,雇佣工人、签订保密协定就行。   可是放在这个稀奇古怪的世界,森深雪则完全预料不到那些忍者会用什么不可思议的忍术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所以在森深雪看来,随便让普通平民成为制盐工人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这无疑是在让他们送死!   “普通人不行,那么其他忍族呢?制盐这种事,可不可以托付给其他忍族?”森深雪想到这里,扒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名单,“我好像记得有个忍族很擅长心灵防御之类的事?好像是叫山中?山井?田井?他们会考虑搬家吗?加入漩涡一族也行啊!”   一边思考着,森深雪一边翻着手上的大沓信件,而没翻几下,一个熟悉的字迹就跃入眼中。   “柱间又来信了?”   看到这封信,森深雪环视一圈,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随信件送来的一个盆栽。   “唉,又来了。”   说到最近一年的收获,森深雪觉得除了在火之国境内遍地开花的连锁加盟店外,就是柱间的研究了。   就像柱间答应的那样,他这一年里果然很将改善粮食种子的事放在心上,开始像森深雪说的那样,进行定向诱变。   也不知道柱间的查克拉到底是怎么个原理,明明大家都是水土性质的查克拉,但他就是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让原本普通的种子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化,让森深雪大呼神奇。   ——果然这就是农业大师的威力吗?!!   而在这一年里,柱间在定向诱变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虽然他一直没能在种子上琢磨出森深雪说的“让南地的种子适应北地的气候”、“让普通的种子产量翻倍”等效果,但其它诱变失败的杂七杂八的副产品倒是很多。   于是,没时间照顾它们又舍不得丢掉的柱间,干脆把它们当礼物,跟两月一封的信件一股脑塞给森深雪了。   当时,还在火之国路上的森深雪冷不丁收到一堆盆栽和植物时,神色十分惊愕,完全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发展。   但她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些诱变失败的副产品也有点意思,不是完全没有研究价值的,至少它们都是柱间查克拉的产物,好好研究后说不定能找出柱间查克拉的秘密!   只可惜,她这一年的时间都在跑火之国,无暇他顾,于是经过思考后,森深雪托人将这些植物全都带回了漩涡族地,让漩涡芦名在她的卧室旁边开辟一个单独的植物房,雇人好好照顾这些副产品,等她回来再做研究。   之后,也不知道是那个环节的传话出了错,柱间竟然以为她很喜欢这种小盆栽,一时间心花怒放,如同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道,送植物也送得越发勤快了。   森深雪:“……”   行叭。   你高兴就好。   森深雪对着自己收到的第十二盆副产品,翻了翻信件,对柱间近来的研究进度有了个了解后,便在柜台上铺纸,略做思考后,提笔回信,准备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和建议,顺便安慰一下某位稀有技术人才的沮丧心灵。   但就在这时,门口风铃声响起,一个人推门而入,店员赶紧迎上。   “欢迎光临!客人您需要什么?”   “有方便保存和携带的甜品吗?”   “有的!客人请来这边看。”   森深雪在柜台后抬眼看了看,发现进来的是个黑发黑眼,长相秀气,眼神却有点凶恶的少年人。   他看起来应该也就比森深雪大一两岁的样子,但身上却似乎已经有了战火的气息,板起脸来时显得分外冷酷。   只不过这样的家伙开口就是要甜品……虽然不知道是给他自己买的,还是给人带的,但总觉得有点可爱呢!   森深雪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个少年有点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过在森深雪想起线索之前,一个漩涡族人就来到了森深雪的身边,低声道:“水户大人,大名府那边有消息了。”   “哦?”森深雪想到了被漩涡一族买通的涡之国大名府内的那位内侍,“是他传来的消息?”   “是的。”   森深雪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放下回信的笔,掀开帘子,向商铺内的密室走去。   漩涡一族的族人紧跟其后,消失在了帘子后。   商铺内,原本只盯着商品瞧的斑,这一刻终于抬眼,看了看那帘子和那两道消失的背影。   “水户?是漩涡一族的那个孩子?”斑暗自想着,“父亲大人似乎夸过她很聪明,还说不要轻易插手漩涡一族的事……就是她吗?没看出什么聪明样子啊!比泉奈差远了!”   “啧,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跟我没关系。”   随随便便想起这件事的斑,又随随便便将这件事丢下了。   他埋首众多甜品间,开始给泉奈挑礼物。 第91章 战&逃&乱   来到密室后, 森深雪终于从族人口中得知了涡之国大名的动向。   “雇佣忍者对付我们吗?”森深雪轻笑一声,“果然,他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对于涡之国大名反应过来后可能会对漩涡一族采取措施,森深雪想了许多种可能, 而其中最烂的一种, 无疑就是雇佣忍者对付漩涡一族, 来一场毫无意义的窝里斗。   ——但森深雪果然没料错那个草包, 他最后竟然还真就选了这条下下策。   用眼神安抚了有些不安的漩涡族人后, 森深雪继续问道:“那大名他雇佣的是哪一族?”   “大名的第一选择是宇智波族。”漩涡族人低声汇报,“但听说宇智波族长似乎拒绝了, 所以最后由羽衣一族接下了这个任务。”   “羽衣一族吗……”   森深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们什么时候接下的任务?”   “三天前。”   “我明白了,下去吧。”   “可是水户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必着急。”森深雪淡淡道, “如今我们所在的地方, 正是火之国进入涡之国必经的交通要道,只要羽衣一族试图闯入,就必会经过此地。”   “而既然羽衣一族要自找死路,那我们为何不在这里稍做等待,送他们一程?”   森深雪曾对漩涡芦名说过,总有一天,那群眼高于顶的忍族会求到他们头上。   如今的一切, 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   斑怎么都没想到,只不过是区区送信任务而已, 竟然让他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   明明那边雇主的要求是让大名尽快回信,可这都快过了一周了, 大名府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那他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打上门逼着大名写回信吗?   而放弃任务的话……可恶!这只是个送信任务啊!   怎么就失败了呢?!!   斑心中倍感懊恼, 于是一个不爽之下就把准备送给泉奈的伴手礼吃光了。   斑大吃一斤后, 心下发虚,十分震惊自己的食量,连忙跑到漩涡一族的商铺里,给泉奈又多挑了几样礼物——还别说,在尝过这边的点心的味道后,他买的礼物也变得更有针对性了。   不过在商铺挑选间,斑敏锐察觉到,原本驻守在这间商铺里的漩涡一族的忍者,似乎消失不见了,只有被雇佣的店员还敬业地守着店铺。   斑若有所思,花了点时间,又多跑了几个漩涡一族的商铺,而果然,这并非是他的错觉——这座城里所有漩涡一族的忍者,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难道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斑眉头紧皱,心中微沉,“但要发生什么事,才会令所有的漩涡族人全都撤退?或者说全都出动?!”   漩涡一族久居涡之国,向来不太参与忍界的争斗,唯一闻名忍界的也只有“长寿”这个特性,而至于其战斗力和整体实力,恐怕也只有身为漩涡一族远亲的千手一族比较了解,因此,曾经的斑也是不将漩涡一族放在心上的人员之一。   然而在亲身游历过涡之国、与漩涡一族的人打过交道后,斑敏锐察觉到了漩涡一族忍者的普遍特性:体质好,力气大,查克拉量高。   简直就像是第二个千手族!   这样的漩涡一族,实力不可能会低,打起架来更是恶心——常与千手一族交战的斑对此深有体会——可是在这一天,这些难缠的忍者却统统消失了!   这样的情况,怎么想都是有大事要发生!   那么自己是否需要暂时避开?   斑只是稍作思考,绕到大名府前,最后一次问一遍大名回信写了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掉头就走。   再见!   斑提着给泉奈的伴手礼,毫不犹豫地启程赶回火之国,一边走,一边想着弟弟泉奈。   等到七岁后,泉奈就要上战场了,到时候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好好保护他才行……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泉奈在哪儿,有没有好好做功课……   好哥哥斑一边走,一边弟弟泉奈的未来,心情还算轻松。   而殊不知泉奈这会儿也在想着他,并且心情十分沉重。   “田拓叔,刚刚顺着海流飘过来的尸体,应该就是羽衣一族的忍者吧?”泉奈胆战心惊,“羽衣一族的忍者怎么会顺着涡之国那边的洋流飘过来?难道他们是来找哥哥的吗?还是说他们已经开打了?哥哥不会有危险吧?”   “不要自乱阵脚,泉奈。”宇智波田拓沉声道,“斑他来涡之国的事,纯属偶然,哪怕我们宇智波族内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他们应该不是冲着斑来的。”   宇智波田拓捞起了一具尸体,检查对方尸体上的痕迹。   “跟这个羽衣族忍者交手的,看拳印是个成年人,力气大得离谱,直接一拳击碎了他的胸膛和心脏,让他连羽衣族保命的忍术都没来得及使用出来……力大无穷,一击毙命,像是千手一族的手笔。”   “千手族吗?他们好像是经常经过涡之国这边……”泉奈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哥哥出事,千手一族和羽衣一族掐得满地鸡毛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   “不仅如此。”宇智波田拓微微摇头,又捞起了另一具尸体,“泉奈你看,这具尸体上留下的伤痕很奇特,有锁链捆缚的痕迹,还有鞭子抽打的痕迹。”   “是受过刑吗?”   “不,似乎只是一种攻击的手段,而且伤口非常深……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人好像是在没有反抗意识的情况下被苦无刺穿头颅而死的……奇怪,为什么会没有反抗意识?是幻术吗?而且涡之国这边什么时候出了用鞭子和锁链作为武器的忍者?”   二人飞速检查过去,发现在这几具飘来的羽衣族忍者的尸体中,最常见的伤是近身搏斗留下的痕迹,拳拳重击,惨不忍睹,但却很少是致命伤。   真正要了这些忍者的命的,是那几把角度刁钻、一击毙命的苦无。   看着这些尸体上的痕迹,宇智波田拓心中咯噔一下,后背发汗:不会真的是他们宇智波族人联合千手一族跟羽衣族打起来了吧?   这角度刁钻的苦无,还有“在无法反抗的幻术中被一击毙命”的情况,这怎么看怎么像宇智波族人下的手啊!   “必须尽快探明战斗的几方究竟是谁!”宇智波田拓冷汗淋漓,拍案定论,“如果真的是斑被卷入了战场,就立即将他救出来!”   “泉奈,跟紧了!接下来的路程很危险,千万不要掉队!”   “明白!”   ·   火之国去往涡之国的陆地交通要道,是群山间的一条山道。   过去的多年间,因为鲜有人经过的缘故,没有人想过要将它拓宽休平,但当产自漩涡一族的盐面世后,它就被一条条商队的人马加宽加平,直到变作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   然而如今,这条平整的大道化作深坑,海水填满低地,高山出现残缺,江洋化作血海!   ——这里,正是漩涡一族与羽衣一族的战场!   经过一夜的鏖战后,哪怕是续航能力超强的漩涡一族也感到了疲惫,于是森深雪看了看天色,果断下令:“大家原地休整,先休息一下,我来负责警戒。”   “水户大人,这怎么可以?”   “是啊,要说到累的话,昨夜水户大人您才是最累的那个吧!”   “水户大人,请您去休息吧!”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昨天晚上,羽衣一族来袭。   他们没有掩饰他们的踪迹,径直闯入了漩涡一族的守备范围内,于是森深雪当机立断,带人迎上,与羽衣一族的人鏖战一夜。   此次,羽衣一族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涡之国大名的委托而来,更是打着吞并漩涡一族的准备来的,不但派出了族内相当一部分的精锐,甚至还有一位实力高深的族老坐镇。   不过还好,森深雪早在此处要地布置下了封印结界,发动后瞬间阴掉了对方实力不够的低端战力,之后更是整夜开着金刚封锁,正面迎敌羽衣一族的族老,这才令二十余人的漩涡一族跟五十多战力不俗的羽衣族忍者打得有来有回。   最后,森深雪更是在族人的协助下,给那个羽衣族的族老狠狠来了一下——日后那羽衣族的族老能再活三年都算他命长!   不过,就算如此,漩涡一族的损失也不小。   森深雪还记得,来时,漩涡一族的族人加上她自己,共有二十三人,可在一场混战后,这里还站着的却只剩下十八人。   五个漩涡族人猝然死在战场中,而森深雪甚至都来不及出手救回!   虽然比起对面丢下二三十具尸体的羽衣一族来说,漩涡族人的损失似乎不值一提,可必须要再次强调的是,漩涡一族真的人少!   所以,漩涡一族不能再承受损失了!   森深雪看着脚下被染成血地的战场,脸色难看极了。   ——必须要在羽衣族族老率领那群家伙卷土重来之前想到更好的办法才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森深雪果断拒绝了族人让她休息的提议,挽着自己用查克拉铁编织而成的鞭子,站在高山之巅,思考接下来的战术。   首先,万花筒是底牌,能不能则不用,否则根本无法对族人解释她一个漩涡血脉的人怎么会使用宇智波族的万花筒。   其次,五条悟的人物卡在这种徒手开山的高能世界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用,对她来说并没有漩涡一族自带的金刚封锁方便,更何况她所能使用的无下限只能发挥出65%,苍与赫的威力便也大打折扣。在生死攸关的战斗中,有时候差一分一毫都不行,更何况是差了35%!所以这张牌只能用作奇袭与自保,而不能当作主力。   最后,是沢田纲吉的人物卡。沢田纲吉是森深雪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全解锁的卡牌,经测试,在全功率输出下,用死气之炎轰掉一个波之国是没问题的,所以如果真到生死关头,这张卡完全可以用来保命。只不过这张卡牌的能力属火,跟森深雪如今的水土属性并不一致,也是属于那种用了就没法解释的东西,所以同样只能压箱底,作为最后的底牌。   ——能够使用卡牌的威力不够,威力足够的卡牌却不方便使用。   森深雪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会陷入这种困境。   “漩涡一族的能力,还是比较偏向盾骑士的方向,虽然能够自奶,但攻击力实在不太行……”森深雪暗自思考,“所以,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是再布下一个封印阵的陷阱吗?但那群家伙应该不会再轻易中计了吧?”   “那么地形呢?可不可以利用周边高山的地形,或者是利用大海,给他们狠狠来一下?”   “或者想一想这个忍族的天然弱项……每个忍族都是有弱点的,羽衣一族也必然有……那么羽衣族的弱点在哪儿?!”   森深雪脑中急速转动。   然而不等她想到对策,远处林中,羽衣族忍者的气息竟再度出现!   “来了!”   森深雪冷喝一声,原本休憩的漩涡族人立即起身迎敌。   战火再起!   然而,在这一次的战斗中,森深雪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站在高处坐镇,等待羽衣族那位族老的出现,同时警惕着那调虎离山之计。   然而,直到战场中的羽衣族忍者被杀的七零八落,那位族老依然不见踪影。   森深雪看着满地羽衣族忍者的尸体,恍然回神,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不是调虎离山!”   “他是真的跑了!!!”   这一刻,森深雪勃然大怒:你特么好歹也是个族老啊,竟然把年轻一辈当炮灰抛弃,自己扭头就跑?!!   你是真的苟、是真的狗啊!   森深雪瞬间开启神乐心眼,寻觅对方踪迹,然而此刻,那位羽衣族族老早已经跑出数公里外,根本不在探查范围内,于是森深雪转而开启六眼,追逐那族老残余的查克拉痕迹。   “介人,大鱼跑了,这里的战局就交给你了。”   “水户大人,你难道要追上去?可是您——”   “就这样!”   留下这句不容置疑的命令后,森深雪从高山一跃而下,循着那羽衣族族老留下的痕迹,一路奔袭。   她时而翻山越岭,时而穿越海流,死死咬着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一点点拉近与对方的距离。   半个小时后。   火之国边境的一座山谷内,一声轰然巨响与暴喝蓦然传到森深雪耳中。   “小鬼!不要挡路!!”   “什——”   轰!   雷属性查克拉发出爆响,熟悉的气息再度出现在森深雪的感知中!   ——抓住你了!!   森深雪眼睛一亮,就要追上。   但下一刻,左侧一道身影从另一个方向往山谷电射而去,大喊出声:“泉奈!!”   森深雪稍愣,脚下不停,很快来到山谷中,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一击即遁,狂奔离开的羽衣族族老的背影,以及山谷内一个被雷遁刺穿心肺的孩子的身形。   森深雪心中一沉,暗骂了羽衣族族老一句垃圾,就要追上去清理掉那不可回收垃圾。   可在她路过那孩子的瞬间,她看到了那孩子的脸。   那是——   “佐助?!!”   森深雪瞬间止步,失声喊道。   “怎么会是你?!”   可下一刻,森深雪就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因为那个孩子口中叫的哥哥,并不是森深雪熟悉的宇智波鼬,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斑。   斑怎么都想不到,满心期待地回家的自己,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被一击重伤的弟弟泉奈,还有竭力救治泉奈都无法挽回其性命的田拓叔……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原本的伴手礼丢在地上,不知道被什么时候踩烂了。   熟悉的弟弟也躺在血泊中,却还在努力向自己微笑。   ——怎么会这样?!   斑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恐怖,黑色的眼瞳也像是隐隐化作了血色,如同只差一步就要挣脱牢笼的恶兽!   而偏偏就在这一刻,还有一个陌生的气息试图靠近。   “滚!!”   斑蓦然回头,眼神凶恶,黑色的眼瞳蓦然现出了一勾玉,并似乎还在向二勾玉发展。   “滚开!!!”他咆哮着,如同悲泣的野兽。   森深雪皱眉道:“你冷静一点。”   “我叫你滚开啊!!!”   “你想害死你弟弟吗?!!”   斑的神态凶狠,森深雪比他更凶狠。   森深雪拔高了声音,向他严厉呵斥:“无谓的愤怒和悲伤于事无补,现在你弟弟最需要的是救治!你想救他吗?!如果你不想救他,我现在就走!!”   现在离开,说不定还能追上那个羽衣族的族老。   如果不是看在这孩子神似佐助的脸蛋上,她才不会这样轻易留下来救人!   斑愣住了:“你说……什么?!”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说你能救泉奈?!!”   森深雪快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将斑挤开。   “让开!”   斑这会儿也来不及生气了,连忙将位置让开给森深雪。   森深雪看也不看这家伙,只对着这张有着小佐助脸的孩子拉起衣袖,将手臂递到他嘴边。   “咬。”森深雪言简意赅。   “什么……”   宇智波的三人都愣住了。   森深雪爱怜摸了摸这小朋友沾血的短发:“乖,咬一口就好起来了。”   泉奈迷迷糊糊间,忍着胸口的剧痛,咬在了森深雪的手臂上。   森深雪轻嘶了一声,想要说不用咬这么重也行的,但当她看到这张神似佐助的小脸蛋时,便又顺理成章地原谅了他。   唉,小可爱咬重点就咬重点吧,最多留个牙印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就在另外两个宇智波提心吊胆的注视下,奇迹发生了!   只见随着泉奈的这一口咬下,原本洞穿泉奈胸口的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先是内脏修复,再是肉芽生出,最后皮肤覆盖。   只是短短三个呼吸的时间,那恐怖的伤势竟就这样消失不见!   直到泉奈松口的时候,他还有些愣愣的,摸了摸自己完好如初的胸膛,没想到自己竟就这样好了。   最后,还是斑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抱住泉奈,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你没事了……太好了,泉奈,你没事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泉奈乖乖任由斑抱着,安慰地拍了拍心情激动的大哥的后背。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普通的事,在森深雪含笑的注视下做起来,又莫名有些脸红。   泉奈有些困扰和不可思议:好奇怪啊,为什么觉得这个小姐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像妈妈呢?   泉奈扯了扯斑的袖子,小声道:“哥哥,这位姐姐是……”   斑这才回神,转头看清森深雪的脸后,又是一愣。   “你是漩涡一族的……”   森深雪看了他们一眼,放下袖子,微微一笑:“你们好,宇智波一族的少族长,泉奈,还有宇智波田拓前辈,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漩涡水户。”   森深雪并没有多言介绍自己的身份,因为“漩涡水户”这个名字,就是最好的介绍。   而果然,听到漩涡水户这个名字后,面前的三个宇智波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因为森深雪的战斗力还能理解,可她那咬一口就能从死神手中抢人的能力,却无疑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不过三名宇智波很明白哪些能问哪些不能问,于是宇智波田拓率先反应过来,向森深雪感激笑道:“漩涡少族长,感谢你的出手相助,我们会铭记于心的。”   森深雪笑着点点头——施恩于宇智波,这本就是她的目的之一,而宇智波族长宇智波田岛也是聪明人,想来日后她再拜访宇智波族时,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不过在对上神似小佐助的泉奈,和眼神凶恶的斑后,森深雪心中恶趣味顿生。   “其实,也不用那么铭记于心。”森深雪曼声道,“因为我也是有所求的。”   “咦?”   森深雪微微俯身,向小泉奈微微一笑:“小朋友,你长得真可爱……有兴趣入赘我漩涡一族吗?我会对你很好的哦!”   宇智波田拓&斑&泉奈:“……”   斑瞬间起立,手摸向后腰。   MD,老子的刀呢?!! 第92章 风起云涌   一阵人仰马翻兵荒马乱后,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森深雪迅速回到战场,带领族人将那条因鏖战而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大道修整清理干净后,就与漩涡一族的众人离开了。   此次战斗, 从外人眼中来看, 自然是漩涡一族大捷;而对森深雪来说, 这也是漩涡一族想要扬名忍界的必不可少的一战,因为只有打出这一战, 才能警告那些大忍族、让他们动手前好好掂量掂量, 不要将漩涡一族当成了软柿子, 谁都想来捏一下。   不过五个族人的死亡, 还是让森深雪感到了心痛。   而森深雪一心痛了,就会想要找人的麻烦。   于是, 就在这天傍晚,森深雪拜访了涡之国的大名府。   她带着一身的战火与鲜血, 从大名府外堂堂正正地走进来,长驱直入。   一路上见到她的普通人, 无不被其身上的杀气所震慑, 骇然逃避,没有半个人敢拦她, 于是被大名府豢养在暗处的忍者, 便不得不在此刻出现,硬着头皮挡在森深雪的面前。   “漩涡少族长, 你想做什么?”这位忍者分明是个成年人,并也时常自傲于自己的实力,眼高于顶, 然而在森深雪面前, 他却似乎连头都难以抬起。   他磕巴了一下, 强撑底气:“这里可是大名府!你怎么敢这样放肆?!”   森深雪轻瞥他一眼:“羽衣族昨晚就来过涡之国了,你知道吗?”   “什么!”   那忍者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森深雪的话语深意,失声道:“那你——”   如果羽衣族的忍者昨晚就来了涡之国,那么他们现在在哪儿?   为什么涡之国境内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为什么漩涡一族没有任何异动?   为什么……等等,难道说——   那忍者的目光逐渐在森深雪身上染血的战衣上凝固,久久难以移开。   森深雪轻笑道:“若是明白了,那就去向大名通报吧。”   “就说我漩涡一族为了保护涡之国,昨夜与羽衣一族鏖战一夜,终于将来犯的羽衣一族全部杀尽,只有羽衣族的一位族老以雷遁逃脱,但我可以确保之后的他也绝不会活过三年……现在,我漩涡水户代表漩涡一族,准备大名禀明情况、汇报功绩,你不会想要将涡之国的有功之臣据于门外吧?”   大名府上的忍者嘴唇与眼瞳剧烈颤抖起来,无法对这番颠倒黑白、正邪置换的话语做出半点反应。   森深雪声音蓦然一高,厉声呵斥:“还不快去禀告!”   “……”   忍者们沉默片刻,后退半步,消失在了森深雪面前。   森深雪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深入大名府,好整以暇地站在院内,因为她知道,这位大名已经被漩涡一族逼到了绝境。接下来他若还想活着,唯一的选择就是与漩涡一族结盟、共同对抗其它各大国。   这样的结果,对于涡之国大名这位胸无大志的草包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的,所以他必然暴怒,又必然会在暴怒之后屈从于她。   所以她在这里稍稍等待片刻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大名总是会派人来请她的。   而果不其然,很快的,大名府深处响起了杂乱无章的暴怒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咆哮,又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砸得乱七八糟。   但最后,这一切都归于平静。   又过了几分钟,曾经在森深雪面前离开的忍者,在这样的寂静中再度回到森深雪面前。   他单膝跪下,向这个仅有七岁的少女低下了头。   “漩涡少族长,大名请您一谈。”   森深雪轻笑一声,越过他,径直进入大名府深处。   而从这一刻起,涡之国的话语权争夺战,就已是尘埃落定。   ·   这一边,涡之国内,森深雪在平平淡淡地架空了涡之国大名后,便马不停蹄地用大名的名义发出数条法令,一边整顿涡之国境内的商业活动,严厉打击某些外来商队的恶性竞争行为;一边鼓励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开出高薪寻找新的稀有技术人才。   而就在涡之国大刀阔斧地搞基建的时候,火之国内,三名宇智波也终于与接应自己的族人们汇合,赶回了宇智波族地。   到达族地后,宇智波田拓、斑、泉奈三人立即去见了宇智波田岛,汇报了自己沿路的所见所闻,特别提及了仓惶逃窜的羽衣族族老,和漩涡水户那咬一口就能从死神手中抢人的能力。   宇智波田岛一路听下来,在听到羽衣族族老的作为时,脸都快绿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算得上宇智波半个同盟的羽衣一族竟然会这么不要脸,用偷袭路人忍者的方式给自己拖延时间。   是,那个羽衣族族老在仓惶逃亡的过程中可能没注意到自己攻击的是宇智波的族人——但这难道就可以被原谅了吗?!   宇智波田岛黑着脸,向田拓厉声呵斥:“那羽衣族的忍者竟敢向我们宇智波出手,你为什么不追上去杀了他?!”   羽衣族敢先动手,他宇智波族就不敢撕毁盟约了吗?!   宇智波田拓苦笑,没有半句辩驳:“是我的错。”   宇智波田拓是开了万花筒的宇智波一族的精锐,绝不惧单打独斗,可追杀羽衣族忍者就意味着放弃拯救泉奈。   在当时不知道漩涡水户会来以及不知道漩涡水户能力的前提下,宇智波田拓果断选择了救泉奈。但最后,这件事也算不上他的功劳,因为本来就是他把年幼的泉奈带出族地的。   宇智波田拓低头:“请族长责罚。”   斑和泉奈见了,连忙为宇智波田拓求情,毕竟如果没有他为泉奈拖延时间的话,泉奈可能当场就毙命了,也等不到漩涡水户的救援。   宇智波田岛到底不是真正无情的人,雷声大雨点小地给了宇智波田拓一个惩罚后,就放他过关了。   而等到宇智波田拓离开后,宇智波田岛又将斑和泉奈厉声责骂了一顿,命令这两个孩子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呆在族地反省,这才赶恹恹不乐的兄弟俩离开。   在离开前,泉奈壮着胆子问道:“父亲大人,那水户姐姐的事要怎么办?”   宇智波田岛看着泉奈犹自有些苍白的脸,到底没忍心继续责骂,稍稍缓和了语气说:“到时候,我会跟她面谈。”   “面谈?”泉奈有些惊讶。   宇智波田岛哼笑一声:“你以为那位少族长是你们吗?”说到这里,他特别盯了自己暴躁的大儿子斑一眼。   那个漩涡一族的小鬼,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老谋深算,狡诈如狐。如今她出手救了族长的儿子,怎么会不上门来讨要好处?   “等着吧,她很快就会再次来拜访我们宇智波族的。”   说着说着,宇智波田岛竟然心里有点发酸:漩涡一族到底是走了什么大运,才会得到这么一位天赋城府都不低的少族长?   他宇智波田岛也不是什么蠢人啊,怎么大儿子斑就这么直愣愣的?   宇智波田岛瞪了斑一眼,恨铁不成钢。   不过,宇智波族长没有料到的是,比漩涡一族的拜访更先到来的,是羽衣一族大败而归的消息!   只是短短数天内,羽衣一族与漩涡一族在两国边境交手,以六十人众围剿二十余名漩涡族人,最后却折戟沉沙、六十余人尽死,只剩族老仓惶逃回族地的消息,在短短几天内传遍了整个忍界!   忍界众忍族惊愕非常,第一次将郑重的目光投向隐居涡之国的漩涡一族,重新审视了漩涡一族的实力,特别是那位在此战中表现惊艳、以一己之力击退羽衣族族老的漩涡少族长,漩涡水户。   羽衣一族是火之国的大族,其族老更是羽衣族内的精锐!羽衣族族老虽然年纪大了,可实力却没怎么打折扣,上了战场后依然能够称雄。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漩涡水户的手上仓皇而逃……漩涡水户才多大?   她才七岁啊!!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她日后又会如何?   这样的人物会走到什么地步?   漩涡一族的未来又会如何?!   忍界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各国忍族心中沉重,一些或明或暗的杀心顿起,随着暗涌,卷入忍界的波涛之中。   宇智波田岛感受着这样的暗流,止不住地皱眉。   “那位少族长,到底风头太盛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羽衣族不惜把自己当作垫脚石也要传出这个消息,恐怕就是打着借刀杀人的念头,想要让其他忍族针对漩涡水户有所行动……”   那么在这样的境况下,宇智波族是否该要因对方的一场恩情而搅入这团浑水之中?   宇智波田岛沉思起来。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千手族地内。   千手佛间瞪着自己不住往马车上搬各种植物盆栽的大儿子,冷声道:“你真要在这种时候去拜访漩涡一族?”   柱间无辜笑着:“啊?什么?我不是跟父亲大人你一块儿去的吗?有什么问题吗?”   千手佛间:“……”   每到这种重点对不上的时刻,千手佛间都会怀疑自己大儿子的脑袋是不是不太好。   他千手族长去拜访漩涡一族,是奔着接下来的商业协定和同盟协定去的,那你呢?你小子主动跳进这个汇聚风云的漩涡是要做什么?!   千手佛间冷哼一声,懒得跟这家伙沟通,喝道:“行了别搬了!你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只会拖累我们的速度!”   柱间辩驳道:“这都是水户妹妹要的东西,她很喜欢的!”   被铁血死硬派老爹和老弟打压多年的柱间,绝不会错过每一个向“同好”安利自己心头好的机会!   这是植物爱好者最后的倔强!   千手佛间看了柱间两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道:“你应该知道水户她是不可能跟我们千手一族联姻的吧?”   柱间一呆:“啊?”他挠挠头,一脸的状况外,“父亲你在说什么啊?”   扉间淡定帮大哥把手边的东西搬上车,平淡道:“父亲大人,你想多了,大哥的脑袋应该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   扉间甚至怀疑他大哥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开窍。   柱间:???   千手佛间目光落在扉间身上:“那你呢?扉间?”   扉间脸不红心不跳:“我不想后半辈子都跟大哥一样的人过。”   柱间震惊:“咦?扉间你是在嫌弃我吗?你好过分……不,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千手佛间和扉间熟练地无视了他,登上马车。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千手佛间,“行了,走吧。”   “去涡之国。”   柱间:!!!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只有这个他是真的没听懂啊!! 第93章 不正常交流   涡之国。   漩涡族地内。   在忍界各族面前大大出了一把风头的森深雪, 此刻并没有某些人想象的那样意气风发、盛气凌人,也没有某些人想得那样惶惶不安、进退失据。   或者说,森深雪根本没将那群只看得到力量的莽夫放在眼里, 自然也不会对那些人的看法做出任何反应。   所以此刻的她, 正蹲在漩涡芦名为她开辟的植物房中, 观察柱间送来的那些诱变失败的副产品,身边则挨着她这具身体的妹妹, 漩涡水镜。   “奇怪, 这些植物蔫得好快啊。”森深雪抱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盆栽, 狐疑打量。   只见这间植物房里的十二盆盆栽, 除了刚送来的那一株外,其它的植物都是蔫趴趴的, 半死不活的样子。   “难道是没有浇水?”森深雪嘀咕。   水镜听了,连忙解释:“没有的!我都有好好照料它们的!”   森深雪惊讶看她:“原来是水镜在照顾它们吗?”   水镜不好意思点点头, 然后有些紧张地强调道:“我有按照姐姐说的标准好好照顾它们的,绝对没有偷懒!真的!!”   小朋友解释的神色分外可爱。   森深雪缓和了表情, 摸了摸小朋友的头:“不要紧张, 水镜,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水镜怎么说也是她带了两年的孩子, 森深雪当然知道她不是敷衍了事的人。或者说, 水镜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在办事上却比普通的大人还要靠谱, 说一是一,认真得绝不打半点折扣,是绝对可靠的人。   “既然是由水镜照料的话, 那它们现在的样子, 就基本可以排除照料问题了。”森深雪若有所思, “但柱间寄来的时候,也没有特意提过要对它们进行什么其它关照啊……”   难道说,问题到底还是出在柱间的查克拉上吗?   是因为他查克拉的特殊性质,才致使了植物的诱变,而也正因如此,这些诱变出来的植物也同样离不开他的照料?   想到柱间屋子里长势良好的小花和小树,森深雪有些皱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啊……”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柱间最后哪怕真的成功育出了牛逼的粮食种子,却也毫无用处,因为这种连一代都撑不下去的植物,是完全没有推广价值的。   “……啧,不行,还是要多试试。”   森深雪不肯轻易死心:万一问题不是出在“柱间的查克拉”上,而只是出在“查克拉”上呢?毕竟普通人照料植物的时候,是完全不会想到往植物身上输入查克拉的!   想到这里,森深雪伸出手来,向最近的一株植物小心输入了一点点查克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短的缘故,这株植物并没有给森深雪任何反馈。   森深雪看了看这一房间的植物,沉吟片刻。   “水镜,接下来的事还是要麻烦你了。”森深雪望向自己身边的这个小朋友,伸手摸摸她的头,“以后照料它们的时候,每一株都要记得像我刚才那样分它们一点查克拉,记得吗?水镜一个人做得到吗?”   水镜像是被委托了什么重任,眼睛亮晶晶的,开心笑了起来,甜甜道:“水镜一个人可以的!水镜没有问题!”   乖孩子就是这样可可爱爱。   森深雪忍不住又摸了摸这孩子毛茸茸的头发。   “那如果接下来这些植物出现了什么其它变化,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好的,姐姐!”   ·   将注意力从植物房收回后,森深雪便再度埋首内务。   此刻,在架空涡之国大名后,需要森深雪处理的事已经远不是过去所能比的了,因此当各个需要森深雪引导、审核、驳回、推进的内务如雪片一样向她飞来时,森深雪一低头一抬头,就发现窗外的天色黑了又白。   一天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森深雪揉着眉心,觉得这样下去是真的不行。   哪怕漩涡一族的体质再好,在这种无止境的案牍劳形里,最后也只能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所以还是得找人来打工。”森深雪嘟哝起来。   班子的草创期,每件事都要过她的手,忙点就忙点,可以理解。   但当大船平稳驶入大海后,她是不可能一个人将上上下下的事都打理得事无巨细的。   所以在繁忙的公务暂时结束后,森深雪又拿出了“加盟连锁店”的忍族名单,开始点兵点将。   “我记得有个很聪明的族长……是叫猿飞还是奈良来着?”   不管了,等下半年各位“店长”们的盈利报表出来后,就知道谁是合适的人了。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是人上人。   来吧,各位聪明的忍族大家长们,全都来跟她一块儿快乐打工,建设美好新忍界吧!!   ……   数天后,柱间扉间二人,跟千手佛间到达了漩涡族地。   趁着大人都在寒暄的时候,柱间问明了森深雪房间的方向,偷偷摸到森深雪房间附近,准备吓森深雪一跳。   然而当他靠近森深雪的房间后,他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宽大的房间,雪片般的事务与报表堆积,让人无从下脚;长长的案桌上,一摞摞书册杂而不乱,一杆水烟幽幽点燃,静静躺在一侧。   氤氲烟雾萦绕不去,令这个房间完全不像是供人休憩的温暖卧室,而像是一个充斥着无尽工作的疯狂噩梦。   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   “是柱间啊,你怎么来了?”房间内,感应到柱间查克拉气息的森深雪头也不抬,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着,“稀客呢,你好像是第一次来我这边吧?”   柱间一个激灵,终于从这个恐怖房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挠挠头,尴尬一笑:“啊哈哈……没想到水户妹妹你的房间是这样的……”   柱间的话没说尽,但森深雪却已经听明白了。   “没关系,不用在意。”森深雪平淡说着,“我知道柱间你不是故意的。”   柱间其实是个外粗内细的人。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森深雪的房间其实就是处理漩涡一族事务的房间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跑过来的。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毫无顾忌跑女孩子的卧室好像也有点奇怪吧?   还是说这就是“天下皆兄弟”的直男的世界吗??   森深雪想了想,大受震撼。   她隔着房间,向柱间说道:“你等一等,我写完最后一点就来。”   “没有打扰到你吗?”   “当然没有。”   说完,森深雪继续奋笔疾书,直到将下半年的全国促销计划补充完细节后,这才将笔搁置,走出门外。   “柱间你来得正好,我这几天还在念你呢。”   “咦?是吗?”   “是啊,你带来的那些植物,好像出了点小问题,还要麻烦你来看看。”   “欸?真的吗?那我们快去吧!”   “很近的,就在这边。”   一边说着,两个当大哥大姐的一边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徒留扉间和水镜面面相觑。   ——你们两个大的,是不是忘了什么??   水镜率先回神,向扉间甜甜一笑,若无其事道:“你就是千手一族的扉间哥吧?你难得来到我们漩涡族地这边,不如我带你逛逛吧?”   扉间:“……”   他这还能说什么?   扉间抽了抽嘴角,努力当作一切无事发生,向水镜严肃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   不靠谱的大哥大姐相携来到植物房,一推门就看到了那些蔫趴趴的“小可爱”。   知名植物爱好者柱间对此十分震惊:“怎么会这样?!”   “不太清楚。”森深雪打开灯,从墙壁的置物架上抽出水镜的植物生长观察记录表,逐页翻给柱间看。   “你看,它们都是严格按照这些标准照料的,确保每一个都符合它们的习性。”   柱间低头一看,发现这表格简直详细可怕,不仅写明了每日的浇水次数浇水量浇水时间、每日的温度湿度,甚至连植物的生长变化都细致画了下来。   ——比起这精密细致的照顾和记录,他对植物的照料简直就像是糙汉带娃啊!!   柱间背后冒出了冷汗,莫名心虚,尴尬笑笑:“原,原来水户妹妹这么细心啊……”   森深雪说:“还好,都是水镜在照顾的。”   她将记录表随手放在一旁,跟柱间头挨头,观察面前的植物:“但就算是这样,它们的生机还在不断流逝。”   柱间拿过表翻了翻,发现无论是浇水量也好浇水次数也好,都非常正常,哪怕后面加上了查克拉的浇灌,也依然正常。   他困惑道:“这些没有问题啊!”   “是的,这件事的问题就在‘没有问题’上。”森深雪说,“所以我怀疑,这些植物可能必须要依靠你的查克拉才能活。”   “欸?”   “所以柱间,为我从头演示一下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养出这些小家伙的。”   对于这件事,第一次听到的柱间也颇感好奇,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接过森深雪手里的种子,刚要催化,突然动作一顿。   “啊哈哈,那个……我忘了我刚刚还在外头打了一架来着……”柱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如我明天演示给你看吧?”   “你跟谁打架呢?竟然连查克拉都空了?”森深雪惊讶地问了一句,随手就把袖子撩起,“算了随便你,来,咬一口。”   柱间:“……啊?!!”   森深雪:“啊什么呀?漩涡一族有些人是有恢复体质的,你应该有听过吧?所以咬就是了,我可没那个耐心等到明天!”   能今天做的事,就不要推到明天。   森深雪可没那个美国时间磨洋工。   柱间下意识拒绝:“可是这个不太好吧,虽然说是治疗,但到底耗费的是水户你的查克拉——咦?”柱间不经意的一眼,看到了森深雪的右手手臂外侧那个深深的牙印。他目光蓦地一凝,“水户,你的手……”   柱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凝重。   森深雪却浑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没事,前两天在外头随手救了个小朋友,他年纪小,咬的没轻没重的,所以才留下了牙印。”   柱间脸色稍缓,小声嘟哝:“但这也太深了吧……”   连漩涡体质都留下了牙印,那咬得有多深啊!   想想都疼!   柱间不太高兴地嘀咕起来:“那小子,真是太不知轻重了,怎么能在水户妹妹你的手上留下牙印呢?”   “为什么不能?”森深雪下意识反问。   柱间认真道:“因为水户妹妹的手很好看!这么好看的手上,不该有牙印!”   “……欸?是吗?”   森深雪低头,撩起袖子看了看:这不就是普通的手吗?   柱间却说得认真肯定:“是的!很好看的!”   森深雪忍不住笑了。   但笑到一半,她又突然开口杠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难道就不好看了吗?”   听到这句话,柱间还真凑了过来。他认真审视了一遍,然后向森深雪认真点头:“还是好看!”   哇!这家伙可真是——   森深雪被柱间严肃认真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逗笑了。   “行了,就说到这里吧。”   东扯西拉的废话到此为止。   森深雪换了只手:“来,你咬这边吧。”她打趣道,“小心不要留下牙印哦!”   “才不会!”   柱间嘟哝着,也没有了最开始的心理障碍,凑上去就要咬下。   但就在这一刻,就在他的牙齿轻触到森深雪手臂的皮肤时,他突然愣住了,神色茫然而困惑,低垂的眼睫竟像是隐隐颤抖。   “怎么了?”注意到柱间僵硬的动作,森深雪问道。   柱间蓦地反应过来,像是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没,没什么!”   不等森深雪追问,柱间就闭上眼,在森深雪的手臂上轻轻一咬,一触即离。   森深雪有些惊讶:“这就够了?”   柱间撇过头,半掩着嘴,闷声闷气道:“只是催化一粒种子而已,不用那么多查克拉……”   “谁说让你只催化一粒了?”森深雪说。   柱间一呆,震惊回头:“什么?!”   森深雪理所当然道:“这可是做实验啊!当然要仔细详尽、把各种变化都记录下来吧?!”   “可,可是——”   “行了别废话!”   森深雪一把按倒这家伙,将手臂递到他嘴边:“让你咬你就咬啦!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但是——可是——可是也不用这么急吧?!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啊!”被压倒的柱间竭力挣扎。   “所以说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啊!今天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明天做?”森深雪瞪着柱间,“我说柱间,你到底搞什么啊!从刚刚开始你就奇奇怪怪的?!”   这一刻,柱间哑口无言。   他目光游移,不敢落在森深雪脸上,用力吸了口气后,这才吞吞吐吐说道:“也,也没什么……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咬一口就不累了。”森深雪温柔笑着,脸色就像是向空巢老人推销保健品的骗子。   柱间几乎要炸毛:“你当你包治百病吗?!!”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不!我才不要试!”   “试试嘛!”   “不!绝对不要!”   “……喂,柱间,你如果再挣扎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做点什么了。”   “不!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是很有原则的!”   “哦?真的?”   “呜哇啊啊啊——你要做什么?!!”   “呵,我早就看你头发不顺眼了!既然如今你都将机会送到我手上了,那就来吧——让我把这个辣眼睛的发型全部剪掉!”   “哇啊!不要,放开我!”   “哈哈哈,不要挣扎了,你叫破喉咙都是没用的!”   “哇啊啊啊——”   就在两个不靠谱的家伙你来我往,从贴身扭打到开始互揪头发的时候,植物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吱呀——   两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外,对上门内两个熟悉的面庞。   衣冠楚楚的扉间&水镜:“……”   衣衫不整的柱间&森深雪:“……”   扉间:“不好意思,打扰了!”   扉间面无表情关门,转身就走。   柱间表情逐渐震惊:“不!等等!扉间!你听我解释!!”   水镜偷偷拉开一条门缝:“姐姐,我会帮你打掩护的,加油哦!”   水镜关门,哒哒跑开了。   森深雪:“……”   简直离了大谱!   你们这群小朋友小小年纪的都在想些什么呢???   森深雪淡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风轻云淡的面容如同一位熟练的渣男。   “啧!真可惜,差一点就能剪掉了。”   柱间:“……”   所以你剪个头发而已,为什么要说那么惹人误会的话啊!!   柱间:不管你们怎么想,总之我真的是无辜的!   嘤。 第94章 可笑与可爱   第二天, 森深雪与柱间两个心大的家伙,完全忘记了昨天那点不靠谱的小插曲,大咧咧来到植物房, 再度头挨头地靠在一起, 观察起了柱间查克拉对植物种子的催化与诱变过程。   说到对植物种子的催化与诱变,其实森深雪自己也是试过的, 毕竟她与柱间同为水土性质的查克拉, 没道理柱间能做到的她做不到呀?   但事实上,很微妙的是, 她的确做不到。   查克拉虽然是从细胞中提取的能量, 本身就自带生机, 再加上水与土属性的查克拉也是数种查克拉属性中最平和的一种,按理来说是可以做到催化种子的事的。   可真正做过后森深雪才发现,无论是水属性查克拉也好, 还是土属性查克拉也好, 这些输入的查克拉的确是植物的大补之物,但想要仅凭这一点查克拉就达成对植物的“催化”效果,却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柱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抱着这样的疑问,在这次柱间对种子的催化演示过程中, 森深雪看得格外细致, 恨不得逐帧分析。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森深雪细致入微的观察下,她终于发觉了柱间查克拉属性中一种十分微妙的变化:明明大家都是水土性质的查克拉, 但偏偏这小子给人的感觉格外不一样,就像是藏在一群白猫里的白色泰迪, 咋看之下都是猫, 细看之后, 喝,好家伙,原来是狗啊!   咱们之中出了个叛徒!   “停!”   发觉这一点微妙性质后,森深雪果断叫停,然后给柱间换了一粒种子。   “试试这个?”   这一刻,比起会有未知变化的种子,森深雪对柱间的查克拉更感兴趣。   柱间换了一粒种子,脸上神色有些困惑,但没有多问,继续催化。   但就在种子发芽的那一刻,森深雪又一次叫停了。   “停!”   从柱间手上拿过种子后,森深雪试探着像柱间那样往里头输入查克拉。   但意料之中的是,会在柱间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的植物,在森深雪手中就不太给面子了。   森深雪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缓缓道:“柱间,你有感觉到你的查克拉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样吗?”   柱间有些讶异:“水户你也这么想吗?”出乎意料但又情理之中的是,柱间对此十分清楚。他挠挠头,有些困惑地笑着,“其实关于这件事,我早就发现了我的查克拉跟大家好像不太一样呢……虽然表现上的确没什么区别,可是一些细致的地方,总有种天差地别的感觉。”   “哈哈,说到这个,我本来还以为这是我的错觉呢,没想到水户你也这么想啊!”   森深雪没理会这家伙的打哈哈,认真道:“但这是不正常的——柱间,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不一样吗?你就没想过探究这份查克拉背后的秘密吗?!”   查克拉的基本性质,有水、土、风、雷、火五种,而大部分忍者都具备单一或者双属性的查克拉性质。   比如说千手和漩涡一族,查克拉大多偏向水与土这两种性质,而宇智波族则大多偏向火或雷这两种性质。   当忍者在入门时,他们大多只会选择一种性质的忍术修炼,直到将一种性质的忍术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他们才会着手开发另一种属性的忍术变化。而当他们最后开发出水、土、风、雷、火这五种全性质的忍术时,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忍术大师!   ——但事实上,忍界里除了这五种性质的忍术外,还有一些更为特殊的性质变化。   系统曾经在对森深雪解释佐助卡超常规演化的时候,曾经提过“阴遁”这种东西。阴遁,即利用精神能量,能从无中创造出物质与形象,而在这样的划分中,无论是能够从负面情绪中提取出的咒术的力量,还是会在阴性质查克拉下不断进化的写轮眼,都无疑是“阴”的一种。   除此以外,森深雪还认为,奈良一族的影子遁术,以及山中一族的心灵忍术,同样也应该是阴遁的体现。   而既然有了来自精神力量的阴遁,那么按理来说也应该有阳遁,并且据森深雪推测,它很可能是来自身体的力量;既然说到了“身体的力量”,那么森深雪是否可以认为,千手和漩涡一族这小强的体质,就是阳遁的体现之一?   在阴遁家族中,无论是宇智波也好奈良也好山中也好,都会有各自不同的忍术表现,那没道理阳遁家族千手和漩涡两族就会平平无奇。   如果说漩涡一族的阳遁忍术表现,在于其独有的封印术,以及咬一口就能为人为己恢复体能的特殊体质。   那么千手一族独有的阳遁忍术表现又是什么?   绝不会仅仅只是“体质好恢复快”,而应该是一些更特殊的东西——是“催化植物”吗?还是像写轮眼那样的大杀器?!   森深雪看着柱间,目光逐渐变化。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按在柱间肩上,语重心长:“柱间,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柱间:“……欸?”   “你就是我们阳遁忍者全村的希望啊!!”   柱间:“……”   什么阳遁?什么全村的希望?   你到底在说什么??   森深雪:“就这样决定了!柱间,去探寻藏在你血脉之中秘密吧!那在你查克拉中表露出来的不同寻常线索,其背后的秘密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盼的!!”   柱间:“……”   冷静一点,水户,你还记得你是来找粮食种子的了吗??   ·   森深雪当然记得粮食这种战略物资。   但说实话,在经过前十多盆由查克拉诱变的副产品后,她已经不对这“高端玩意”抱有太大希望了,而是开始派遣人手,在大陆各国寻找更优秀、更适合推广的粮种。   所以这会儿,森深雪的全部兴趣都转移到了柱间的查克拉性质上。   森深雪还记得,水之国的某一族群有个非常奇特的冰遁,据说就是由水与风属性的查克拉经过性质变化而成的。   而柱间的水属性和土属性查克拉这样奇特,是否就是那个尚未面世的阳遁的变化前奏?!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森深雪就十分兴奋,天天催促着柱间琢磨他的查克拉性质变化。   而之后,当这一幕被扉间和水镜撞破后,他们便也理所当然地加入了对柱间查克拉性质的讨论。   “我认为,如果大哥想要像那个冰遁家族一样,演化出新的查克拉属性,那么就应该选用一种属性的查克拉为主,以另一种查克拉属性为辅,这样循序渐进,才是性质变化的正确方式。”这是注重变量的扉间。   “不对,性质变化的要点,应该在于属性均衡后自然而然的演变。这就像是封印术一样,单独侧重某一个项目的学习与练习,是远远无法达到要求的,只有齐头并进,才会由量变达成质变。”这是注重平衡的水镜。   “那个……也不要这么认真啦,不如我自己先随便试试?”这是注重感觉的柱间。   “那就先试试!”这是注重实践的森深雪。   说试就试。   三人兴致勃勃地把柱间提到海边,开始督促他进行各种练习,以探寻新的性质变化。   而在三双眼睛注视下的柱间,心理压力沉重非常,简直就像是在教导主任、班主任和任课教师三方注视下垂死挣扎的可悲小学生。   于是,只是短短三天后,可悲小学生柱间就逃学了,不,跑路了。   “什么?!大哥他跑了?!!”扉间拍案而起,震怒道,“他怎么可以这样懈怠?!”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柱间查克拉性质特殊,某些事还真的只有柱间能做到的话,以扉间严肃认真追根究底的精神,他早就自己上场,不吃不喝也要把这性质变化研究出来了。   但结果,想研究的没能力研究,唯一有能力搞研究的柱间却只配合了短短三天就跑路。   这可不就让扉间气得一蹦三尺高。   “大哥明明有这样的能力,但却空耗天赋……太不像话了!一定要将他找回来!!”r />   说着,扉间气冲冲就要出门找人。   但森深雪却若有所思,伸手将他拦下。   “等等,扉间。”森深雪说,“我对这边更熟悉……还是让我来找吧。”   水镜惊讶道:“可是姐姐,你每天不是还要处理那些——”   森深雪摆摆手:“没关系的,水镜,那些不过是小事而已。”她打趣般的说着,“而且柱间总不会藏得那样好,让我找上一整天吧?”   ……   事实上,森深雪还真找了一整天。   柱间是在早晨饭后消失的,而直到晚饭时分将近,森深雪才终于在漩涡族地北部山林地带的某株高木上找到了他。   “你这家伙……可真能藏啊!!”   森深雪站在树下,没好气地抬头看他。   “明明也不是感知型的忍者,怎么躲人还这么有一套?!”   原本悠哉躺在树上的柱间,在听到森深雪的声音后,惊讶抬起盖在脸上的叶子,低头看她:“咦?是水户啊?我还以为来找我的会是扉间呢!”   森深雪:“……”   所以你这是躲扉间练出的经验吗?   扉间可真是太难了。   森深雪摇摇头,沉痛道:“扉间很生气!”   “啊哈哈……猜到了。”   森深雪见柱间没有从树上下来的意思,便干一跃而上,在柱间身旁的树枝上坐下:“好了,那就来说说吧。”   “嗯?什么?”   “说说你跑路的理由。”   “哪有什么理由。”柱间没有看森深雪,只是盯着手上叶片的脉络,小声嘟哝,“就是不想练习而已。太难了,学不会。”   “说谎。”   “……咦?”   “你不是这样的人,柱间。世界上知难而退的人有很多,但你并非其中之一,所以你一定是有某种理由的。”森深雪淡淡说着,“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喜欢这样的练习吗?还是有其它想法?如果你好好跟我沟通,我当然会尊重你……就像我看你的发型超不顺眼的,但我也没有打晕你强行剪掉它不是吗?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就要跑呢?”   “怎么又提到我的头发了?水户妹妹你是真的看我的头发很不顺眼啊!”柱间干笑一声,而后沉默片刻,声音再度响起。   “其实……就算我告诉你理由也没用的吧?反正大家也从来没有听过我的声音,只认为那是可笑又不成熟的想法而已……没关系的,水户,明天我就会好好练习的,你先回去吧,天色有点晚了,大家一定会担心你的。”   柱间的语气十分平静,但细听之下却又像是带着淡淡的忧郁。   当森深雪转头看他时,她看到夕阳昏黄的光透过叶片,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森深雪早就知道,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孩子其实普遍早熟,在平均年龄三十的情况下,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子的人实在数不胜数,所以八岁的柱间放在这个年代,其实相当于大孩子了……只不过他与其它人不同,他并不是“早熟”,而是“与众不同”。   他的想法,与这个时代的人格格不入,就像是森深雪一样。   只不过森深雪作为成年人,她早已经接受了自己,并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的不同、如何融入人群、如何因势利导,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柱间甚至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他人不同。   森深雪若有所思:“你如果不跟我说,怎么知道会没用?”   这一刻,柱间看向了她。   “那如果我说,我讨厌成为忍者,讨厌战斗,讨厌杀人,更讨厌学习那些杀人的手段的话,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吗?”   森深雪凝视着柱间,神色不由得柔和下来。   她微微一笑,温和道:“不,我会觉得你很可爱。” 第95章 我来承担   这一刻, 似是万籁俱寂。   柱间一呆,叶片砸在脸上,人也险些要从树上掉下去。   “欸?欸——?!!什么?!!”   柱间打了个滚, 险险抱住树枝, 这才没从树上掉下。   但他目瞪口呆看向森深雪的表情,依然取悦了森深雪。   森深雪笑着, 揶揄道:“搞什么啊, 明明你很想要得到别人承认的吧?既然如此,被人承认后怎么还这么慌张?”   柱间:“……”   这个, 那个, 但是——   你承认就承认吧, 为什么要说“可爱”这种词啊?!   柱间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半晌后才苦笑道:“水户妹妹, 这种时候就不要戏弄我啦!”   森深雪看向了前方的无尽树海, 道:“不是戏弄哦,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可爱呀……或者说,每个尊重生命的人,在我看来都是很可爱的。”   或许是缺什么就格外喜欢什么的缘故。   森深雪冷酷、傲慢、漠视生命、漠视规则, 只追逐身与心的强大, 缺乏信任, 也似乎缺乏感情。无论是在现代也好在异世界也好,她只会遵循自己想遵循的规则, 而若不喜欢的,她便随手击碎。   可这样的她, 却格外偏爱那些坚守原则、感情充沛、敬畏生命、勇于信任他人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在她的眼中, 是会发光的。   就像是柱间。   柱间呆了好一会儿, 讷讷说道:“但是……但是水户……你不觉得这对忍者来说……是很不好的事吗?”   ——忍者的荣耀就是死在战场上。   ——不够强大的忍者是没有话语权的!   这是千手佛间无数遍说过的话,也是千手佛间无数次呵斥过他的话。   柱间无法认同,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话对他的影响十分深远,以致于他想要反抗的时候,也只能想到“要成为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忍者,让他们不得不认同我”这种方法。   但即便下了这样的决心,很多时候柱间依然会感到厌倦:   夺走他人生命这件事,真是让人讨厌啊。让我休息一下吧,一天就好……明天我就会继续努力的,但至少今天,让我休息一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柱间任性地跑掉了。即便他知道扉间一定会生气,水户说不定也会对他感到失望,可他依然从那令人窒息的杀人术中跑掉了。   可如今……他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这一刻,柱间几乎都困惑了起来。   森深雪干脆说道:“对忍者来说,这的确是很不好的事,因为尊重他人的生命,就意味着不尊重自己的生命,毕竟战场上总要有人死去……但柱间,你不是不想当忍者吗,既然如此,心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哪有这样简单……”柱间苦笑。   森深雪平淡说道:“就是这样简单啊。很多看起来很难的事,做起来后就会发现意外简单。柱间,你作为千手的一员,作为佛间叔叔的大儿子,从出生起就被人寄予厚望,肩负着一个家庭和一个家族的期盼。你在好战氛围浓郁的家庭与家族中成长,但即便如此,你依然无法热衷战争与血腥,依然无法认同那些冰冷残酷的观念……这让你觉得与他人格格不入,并感到失落痛苦。但是柱间,你是否忘记了,为自己而活的人才是人,为他人而活的只不过是工具而已。你既然想要挣脱工具的宿命,又为什么主动走入这样的命运?”   柱间沉默片刻:“所以,水户是让我逃走吗?”森深雪没有直言,但柱间依然领会到了她的深意。   森深雪反问:“不行吗?”   “……不行。”   森深雪追问:“既然你感到了痛苦,又暂时无法反抗,那为什么不选择逃走?是觉得逃跑这件事很丢脸吗?所以哪怕充满痛苦,也要死撑到底?”   听到这句话,柱间沉默得更久了。   “不是的……”   他低低说。   “是因为……如果连我都选择了逃跑的话……那么那些本来可以选择逃跑的人,就没办法跑了啊……”   这一刻,森深雪眨眨眼,终于露出了粲然笑容。   在她这样的笑容中,并没有她惯来的傲慢和讥嘲,而是像看到什么可爱之物后的忍俊不禁,甚至带着几分温柔与纵容。   “果然啊,就跟我想的一样呢。”   森深雪的笑声在林间飘荡。   “柱间果然很可爱啊!”   柱间无奈喊道:“水户!!”   森深雪勉强止住笑:“好了,不逗你了,虽然我是真的觉得柱间你很可爱啊……不过不说这个话题了,柱间,其实你并不是讨厌成为忍者,而是讨厌杀戮,讨厌这个充满战争的世界吧?我知道哦,我全都知道。”   柱间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笨拙。甚至与之相反的是,他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平日里笨拙的表现也只是他的一种消极抵抗而已。他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所以森深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开解他,而只是想要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而现在她知道了——果然是非常可爱的想法啊!   森深雪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其实是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的事,所以我才会叫你干脆逃跑啊!”   “什么?”柱间愣住了,第一次感到了困惑,“为什么?水户你在说什么?”   “嗯?没听懂吗?”森深雪道,“我的意思是——因为我会终结这场战争,我会承担这一切,所以讨厌战争的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承担任何责任做任何事,你只需逃跑、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好了。”   柱间愕然失神。   什么?!   她在说什么?!   他……又听到了什么?!   这一刻,柱间张了张嘴,却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他呆呆看着森深雪,但森深雪却没有看他,目光直视前方。   她的面容坦然而平静,如同说着太阳东升西落这样天经地义的话。   “讨厌的事,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想要坚守的原则,哪怕跟世上的所有人格格不入也要一直坚守下去。只要做到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那你的人生就是有意义的人生。”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这样说着。   “放弃也好逃避也好,其实都不可耻,唯有勉强自己随波逐流,趋于平庸,才会让我看不起你啊!”   森深雪笑了一声,拍拍手,跳下树,轻灵离开。   “那么,就这样啦!”森深雪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其它的一切,我都会搞定的!”   “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让你逃跑这种事只是一时的啦,因为我很会会将一切终结。所以,当这一切结束后,柱间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森深雪回过身,向树上的柱间灿烂一笑。   她的笑容很美,红色的头发更是像是火焰一样热烈。   可在这样的一瞬间,柱间却如同昨天在植物房里那样,慌张撇开头,直到森深雪彻底离开后,才敢转过头来,懵懂而茫然地望着森深雪消失的方向。   “我这是……怎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跳动速度过快的心口,又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为什么会跟昨天一样?”   为什么他刚刚竟然再一次的……不敢看她?   ——明明是普通的事,明明是看惯了的人,明明一切的一切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他却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于是从此不敢再坦然看她,像是不敢直视一个会令他慌张不安的秘密。   为什么?   那个秘密会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这样紧张?   柱间暂时还不明白。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思考——但他会很快想明白的。   是的,他相信,他会很快想明白的。   ……   第二天,扉间怕柱间再次逃跑,于是一大早就起来了,气势汹汹地冲到柱间的房间,哗啦一下拉开门。   但让他心下一凉的是,他家那个不靠谱的大哥,竟然又不见了!   ——柱·间·又·跑·了!!   扉间深吸一口气,摇摇欲坠,几乎要心脏病发作。   他失落到了极点,拖着沉重地脚步走向植物房,悲伤地想要告诉教导主任水户和班主任水镜“学生又跑了”这一噩耗。   可令他惊愕的是,在他即将到达植物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风一样地从他身边掠过。   “哇!水户妹妹!你看你看!”   前方,消失了一整天的柱间完全无视了他操心了一整天的可怜弟弟,只开心蹦跶到森深雪面前,没心没肺地笑着,献宝一样地将手递到森深雪眼前。   “你看!”   柱间手上空空,但在他用力握拳又展开后,他的掌心竟凭空出现了——一朵蘑菇!   森深雪愕然无语。   柱间哈哈笑了起来:“看!很有意思吧?!”   森深雪一个激灵回神,震惊看他:“柱间你这是——这是新的查克拉性质变化?你做到了?”   柱间歪头,故作可爱:“是啊!我做到了,是不是很厉害?!”   凭空造物,这岂止是“厉害”能够形容的?!   森深雪盯着柱间掌中冒出的蘑菇,笑了起来:“不对,不是‘厉害’,是‘了不起’!柱间,能做到这种事的你,是真的非常了不起啊!”   这一刻,盯着蘑菇造物看个没完的森深雪,并没有注意到她身旁柱间的表情,而之后她再抬头与柱间谈笑时,对方也表现得一切如常。   但唯有站在对面的扉间清楚看到,他那位向来表现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哥,在被森深雪夸赞的某一瞬间竟微微红了脸,有些慌张地移开了目光,像是不敢看她。   扉间微微眯起了眼:   大哥——你心里有鬼啊! 第96章 资本雏形   或许事情就是这样, 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这头,在森深雪怂恿柱间丢下一切跑路后,她就将柱间从她的储备人才名单库上划掉了。虽然森深雪知道, 柱间其实并不是一个会逃跑的人, 他以后定然会做出某些大事来。   但至少从森深雪这边,她却可以做到不主动将他拉下水,并将他彻底从她未来的计划里划掉。   可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奇妙。   当森深雪下定决定不将这家伙搅入这趟浑水时, 他却研究出了一种特殊的查克拉性质变化。   这种性质的查克拉变化,不同于忍界中常见的水、土、风、雷、火这五种,也不同于森深雪听过的冰遁或阴遁,甚至也不太像是森深雪本以为会出现的阳遁——   “那就叫木遁好了!”   面对好奇围过来的几人,以及他们的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柱间表现得不怎么在意,随口说道:“这种查克拉好像对植物的亲和力很高, 那就叫木遁吧!”   水镜看着柱间翻手就是一个蘑菇一株小树, 对这种能够创造生命的遁术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羡慕:“柱间哥好厉害呀……这种性质的查克拉变化,都能算得上血继限界了吧!”   冰遁就是血继限界的一种,木遁自然也是。   “不过可复制性不强。”森深雪摇摇头, “只能算是柱间的个人秘术吧。”   扉间一脸严肃:“不一定如此——我相信我会找到其中秘密的!”   森深雪:“……你加油。”   柱间木遁秘术的出现,就像是一脚踢破了挡在森深雪面前的名为“农业技术”的大门。   原本那些令森深雪倍感头疼、不知从何找起的高产粮种,竟在柱间获得木遁后, 被三两下催化了出来。   “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柱间这样对森深雪说,“水户你担心的那些事, 我觉得应该不会出现在这次的种子上了, 不过它也有点其它的问题……”柱间有点苦恼, “因为它们是被查克拉诱变改良的, 所以它们自行繁殖育种的话, 可能就没有这样好的效果了,所以每一代播下去的种子,都需要我来改善才行……”   森深雪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不就类似于杂交水稻嘛!   杂交水稻是一种十分高产的水稻,但因为它是杂交而成的缘故,农人自留种的话就会令种子出现性状分离,造成种植出来的禾苗参差不齐、禾穗长短不一的结果,令杂交的优势骤然减退。   所以经过柱间手催生的粮种,就像是杂交水稻一样,高产,但无法留种和繁育,每一代都需要重新发种。   “但这已经够了……不,不如说这样的种子,反而更符合目前的利益。”   森深雪向柱间粲然一笑:“那么,就种植看看吧!”   “如果它真的是普通人都能够正常种植的粮种,那么柱间,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呢!”   柱间呆了呆,眼神不知怎么的游移了一下,但又很快转了回来,若无其事地笑着:“如果能够帮上水户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森深雪赞赏地看了他两眼:天赋出众,技能牛逼,说话还好听。这家伙,如果他不是千手一族的少族长的话,她哪怕坑蒙拐骗都要把对方骗到自己手下来干活!   这时候,森深雪并没有想到,这次的育种成功,只不过是一连串喜事的开端。   很快的,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接踵而至。   或许是被儿子出乎意料的收获震到了,又或许是漩涡一族的商会的确开得蒸蒸日上、红红火火,很快的,来涡之国考察的千手族长千手佛间就做下了决定,要与漩涡一族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当然,千手佛间并没有像其它忍族那样,加入漩涡一族的“连锁店”,因为他知道自家族人战斗方面可能有些天赋,种植草药照顾树木之类的或许也是一把好手,但要说到经商赚钱算账……呵。   因此,千手佛间以另一种方式加深了与漩涡一族的合作,那就是漩涡一族出人开店,千手一族出人护店。   这是一种非常深入的合作方式了,甚至在外人眼中,千手漩涡两族差不多就此绑在了同一条战船上。   并且这样一来,漩涡族人因忍者的数量少而被迫限制在涡之国的困境,也迎刃而解了,而漩涡一族中那些没有忍者才能、但却又非常聪明的老弱妇孺,也有了各自的用武之地!   森深雪对此大喜过望。   ——这可是漩涡一族绑上战船的第一个家族!还是千手这样的大族!!   虽然森深雪不知道千手族长为什么会突然做下这样的决定,但既然千手上了漩涡一族的船,那就别想下了!   于是,为表诚意,森深雪只是稍作考虑,就将提纯海盐的方子交给了千手佛间。   “如果真的能够达成这样的合作,那就真是帮了侄女的大忙了。”森深雪微笑说着,“我们漩涡一族人手不够,海盐的产量也颇受限制,至少我原本想的将海盐销往全忍界的事,似乎很难达成。”   “但现在有了佛间叔的帮忙,事情便截然不同了。”   “我作为漩涡一族的少族长,实在非常感谢千手一族的援手。”   森深雪话说的谦虚好听,但千手佛间怎么可能不知道真正占便宜的是自家家族?   或者说,在得知森深雪为表诚意,竟然将漩涡一族立身之本的海盐提纯方子都拿出来后,哪怕是千手佛间都被森深雪这样的大手笔震了震。   “水户,你可要想清楚了!”千手佛间的声音下意识带上了肃然和训斥,“这样重要的东西交出去后,可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森深雪微微笑着,声音平静无波:“佛间叔,你错了。我会将这样的东西交给你们千手一族,固然是因为我们彼此信任、交情深厚,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但更因为这样东西,绝非我们漩涡一族的立身之本。”   “佛间叔,你不必将这件事想得太过严肃……这张方子是很重要,但却也没有你想的那样重要,因为对我们漩涡一族,不,是对我们漩涡和千手两族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低廉味美的海盐,的确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场地震。忍族也好贵族也好甚至大名也好,无数人都对它垂涎三尺,想要夺走这张象征着惊人财富的方子。   但是,他们只看到了财富的表象,而没有看到正在森深雪胸中成型的真正的飓风。   甚至在那飓风终于呼啸而至后,他们也绝不会知道这场风暴到底会有多么巨大、多么恐怖!   因为那是这个时代的人穷尽想象都无法望到的新时代与新未来!   森深雪端坐千手佛间面前,微笑起来。   “未来可期呀!”   ……   密谈结束后,事务繁忙的森深雪便也离开了。   千手佛间看着桌上的海盐提纯方子,突然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难以预料的决策。   他本以为,这次合作本是一场千手一族对漩涡一族少族长漩涡水户的实力的投资——   前些天,在漩涡一族与羽衣族的那一战中,漩涡水户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天赋和实力。这样的实力深深打动了作为鹰派的千手佛间,于是他深思熟虑后,以千手族长的身份来到涡之国,与漩涡一族达成合作,本意是向外界忍族昭示两族的友谊,警告那些试图打漩涡一族主意的宵小,算是对漩涡水户的一种保护。   可现在看来……   “后生可畏啊。”   千手佛间收起了桌上的方子。   如今,他已经彻底看不清漩涡一族的未来了。   但他下意识觉得,在漩涡水户的带领下,漩涡一族或许会走到出乎意料的地方。   “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   千手佛间到底是千手一族的族长,同样的事务缠身,因此在对漩涡一族短暂的数天拜访后,风风火火来了的他又拽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风风火火地走了。   临走时,柱间扒在车门上,依依不舍:“水户妹妹,那些小可爱的情况记得写信啊!如果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森深雪:“好啦,它们就好好待在植物房里,我和水镜都会好好照顾它们的,你与其想它们,倒不如多想想我们刚种下去的那些种子。”   “我也有在想啦!”柱间吞吞吐吐,“所以……所以要记得给我写信啊!水户妹妹!一定要记得!不能像去年那样一直都是我给你写!因为……那个,因为这次种植的范围可是在你们族地里啊!”   森深雪无奈道:“好好,我会记得的,你不要一直嘱咐我这件事了啦!”   “所以跟蛞蝓仙人的契约——”   “不!想也不要想!”   “……呜。”   两位少族长“依依惜别”的这一幕,本该看得千手佛间心中警铃大作。   可他只听了一耳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儿子,果然是还没开窍呢!   有了错误的想法作为开端,后续的思考方式就注定会一路滑坡。   但可惜这时唯一有机会纠正千手佛间的扉间,却对着柱间不可思议的查克拉性质变化冥思苦想,完全没有注意到佛间的思考方向。   而也正是这一系列的机缘巧合,致使了未来那难以预测的一切。   ……   如果说柱间粮种的成功,是水到渠成的喜悦;来自千手一族的结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抉择;那么宇智波一族的到访与合作,就彻底出乎森深雪的预料了。   漩涡芦名和森深雪稀里糊涂地将宇智波族长引入族地,稀里糊涂地接待了他们,稀里糊涂地听他们在客套话说完后主动提出了合作请求。   漩涡父女二人面面相觑,最后漩涡芦名谨慎道:“两族合作,固然很好……但有一件事不得不向宇智波族长你说明。就在前两天,我们与千手一族已经达成了结盟,所以……”   宇智波田岛淡然说道:“这件事我早已经知道了。”   “那你们——”   “我宇智波一族,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而且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宇智波与千手一族,说不定也能结成临时的同盟,想来他们是不会介意我们两族的合作才对。”   森深雪一听就明白了。   这宇智波族长现在跟漩涡一族的合作就是来报恩的,没别的意思,而他们接下来还会向羽衣一族报仇,所以跟千手一族的仇恨也会暂时放下。   而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到火之国三大忍族的恩怨了。   森深雪听说,最开始的千手一族跟宇智波一族,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真正跟千手一族有仇并不断抢千手一族任务的,其实是羽衣一族。   但后来,羽衣一族不敌千手,便转头跟宇智波一族结盟,让出了自己的部分领地和业务,指望宇智波能够支援他们一下。   可没想到宇智波一族真是过分给力、支援过了头,最后就连千手一族的仇恨大头都被他们支援过去了,两族族人掐得风生水起,倒让羽衣族站在旁边像是隐了身。   眼看火之国的忍族大战就要变成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的大战,羽衣一族也从最初的主战力变成了拉拉队,但就在这时,漩涡一族横空出世,暂缓了火之国的连天烽火,而羽衣一族也走了天大的背运,在涡之国这边丢下许多精锐后,又在跑路时差点掐死了宇智波族长的儿子……   宇智波一族简直全族震惊:说好的同盟,你打架隐身就算了,最后竟还差点掐死了他们族长的儿子?!   这都能忍那就不是宇智波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森深雪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宇智波族跟千手一族肯定要暂时停战,说不定还要结成临时同盟,一块儿搞羽衣族了。   “……这可真是一个手欠引发的灾难。”   “羽衣族,一路走好!”   不走心地为羽衣族祈祷过后,森深雪与漩涡芦名对视一眼,干脆答应了宇智波的合作。   至此,火之国的商业网络彻底铺开。   森深雪看着自己逐渐成型的商业帝国,心中满意非常。   那么,接下来就看粮种的发力和生产工具的改进了!   由于社会生产力决定社会形态,所以解放社会生产力、改进生产工具,就是改变社会生产关系和社会形态。   那么——   来吧!   工业社会!!   来吧!   资本主义!   让这个腐朽的封建社会看看你的牛逼威力!!   森深雪摩拳擦掌,野心勃勃。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比工业社会和资本主义更快到达涡之国和漩涡族地的,竟是另一种东西——   尾兽! 第97章 围杀   尾兽来袭!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森深雪还有点懵。   无他,涡之国地小,不但没什么值得人觊觎的好处, 就连称得上特产的东西都没有,因此在森深雪怂恿漩涡一族搞事前, 这里实在是个没什么关注度的地方——这里的关注度, 指的是不但人不关注这儿,就连尾兽都没兴趣来此一游。   在这个尾兽如天灾一样肆虐忍界的时代,涡之国多年来却因太过垃圾而掉出了受灾者名单,也算得上是小垃圾的小确幸了。   可这会儿, 森深雪才将自己的商业帝国的摊子铺开一年, 它就来“登门拜访”了?   难道说尾兽也要吃盐?   但是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太对吧!   森深雪来不及思考, 只回想着过往尾兽的丰功伟绩, 心情沉重地向海边赶去。   在路上,森深雪听说了这次来袭的尾兽是三尾,一只长着三条尾巴的乌龟。它毫无预兆地从海底浮上, 来势汹汹,张嘴就是一场大洪灾, 一口气淹了海边的小村落。   而值得庆幸又或者说不幸的是, 那个村落正是漩涡一族制盐工坊的所在之地,里头生活的也大多是漩涡族人,因此当洪灾来袭时,他们大多反应了过来,纷纷逃离, 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可工坊就难逃魔手了, 无数还没来得及包装送出的成品盐可谓是全军覆没, 经济损失惨重!   整件事十分微妙。   特别是当尾兽来袭时漩涡芦名刚好去火之国巡视商铺的时候,这件事情就越发微妙了。   森深雪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向身边的助手漩涡介人问道:“三尾是不是追着什么人来的?或者说这段时间,工坊的族人有没有反应看到有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在附近出没?”   漩涡介人脸色一变:“少族长您的意思……是有人特意将三尾引来的?”   森深雪冷笑一声,吩咐道:“到达工坊后,派人守住工坊,不准任何人进出,清点工具,排查外来者。”   “那尾兽——”   “我会将它引走。”   “什么?您……可是少族长,那可是尾兽啊!”   “尾兽又如何?”森深雪冷酷道,“不过是一团暴走的查克拉而已。”   对付查克拉这种东西,漩涡一族向来擅长,而且她若不去,那群下饵的人又怎会轻易现身?!   森深雪想着,心中越发恼怒那个打扰她种田搞基建的家伙:   想要钓鱼是吧?   就让她来看看到底是谁钓上了谁!   ·   远远的,还没到达海边,森深雪就感应到了海边巨大的查克拉反应。   在森深雪的神乐心眼中,那简直就像是一团不断移动的风暴!!   而当森深雪到达附近,亲眼看到三尾后,对方那巨大的身形更是令她有片刻心惊,特别是当对方袭来时,给森深雪的感觉简直是像有一栋摩天大楼向着自己当头砸下!   ——不愧是被称作移动天灾的尾兽!   森深雪心中沉重,但却毫不犹豫地上前换下战斗主力,将三尾向海的深处引去。   “别过来!你们全部守住工坊!”   森深雪大喝。   “我会解决尾兽!工坊的事全权交给介人处理,无论大家有任何异议,统统等我回来处理!”   丢下这句话后,森深雪背后飞出数根金色的查克拉锁链,瞬间抽飞了巨大的三尾,将它的仇恨从漩涡族人身上拉过来,并牢牢锁死。   之后,森深雪看也不看身后愤怒咆哮的三尾,只一路向着大海深处狂奔而去。   望着森深雪消失的背影,留在村落废墟的漩涡族人都有片刻心慌,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而被森深雪移交了临时指挥权的漩涡介人,此刻更是慌得不行——   族长不在涡之国坐镇,少族长这会儿又引着尾兽去了大海深处,那……那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好歹是当过森深雪秘书的人,漩涡介人在片刻慌张后,很快想起了二人来时森深雪的嘱托,因此他硬着头皮,大声喝道:“都冷静下来!”   “遵从少族长的命令,守住工坊、清点工具、排查外来者!”   “在少族长回来前,谁都不准离开!!”   ……   森深雪一路狂奔到大海深处。   在远离了村落和漩涡族人后,森深雪终于能够全力施为。   “金刚封锁!”   这种能攻能守的忍术,向来是森深雪的最爱。   一招鲜吃遍天。   这一次,数条金色的查克拉锁链便再度从森深雪后背飞出,化作无尽长的束缚,将咆哮的三尾一点点捆住。   第一条锁链,第二条锁链,第三条……   被称作移动天灾的尾兽到底不是普通忍者能够相比的。   因此,直到森深雪那五条金色查克拉锁链全都捆缚在三尾身上后,这才终于将暴躁咆哮的三尾暂时压制,拖入了最后的角力阶段。   到了此时,森深雪额上已经见汗,而另一头暴怒的三尾,也终于感到了不妙。   三尾以前并没有跟漩涡一族打过交道,并不熟悉漩涡一族的力量——可它却熟悉封印术的气息!   封印术这种恶心玩意儿,可谓是尾兽最讨厌的东西,没有之一!   尾兽是没有死亡概念的,哪怕它们真的被杀了,但过一段时间后,它们也会在忍界的另一个角落里重生,所以它们从来不惧强者,不惧死亡。   可封印术不同!   死亡对尾兽就像是一种脱战方式,可封印术却会将尾兽牢牢锁进笼子里,断绝它们的自由,简称关小黑屋。   更可恨的是,它们会被封印到哪里、会被封印多久,则完全不是它能够控制的!如果这家伙把它封印到它最讨厌的火山底,或者是大沙漠深处,一封印就是几十年怎么办??   而如果这家伙的寿命再长一些,将它封印百多年的话,那又怎么办?!   简直是要尾兽老命啊!   到了这会儿,三尾心中也慌了。   它竭力挣扎着,绝不肯屈服于森深雪的金刚封锁之下,哪怕自残都要从这个术下跑路。   但三尾想跑,森深雪却不肯放,于是他们就这样在大海中僵持起来,在各自的极限角力中掀起滔天巨浪!!   轰轰轰——   海浪的撞击与咆哮,在这片地域溅起了漫天水雾,濡湿了森深雪的头发,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就在这样无尽的海浪、水雾、咆哮、挣扎中,一道不同寻常的水纹融于海中,无声无息地向森深雪涌去。   轰!   在又一次三尾的咆哮挣扎中,海水飞溅,狂暴的海浪和漫天的水雾再度模糊了一切。   但就在这一瞬间,那隐藏在大海中的人形骤然显现,向森深雪一指,无数水弹就此显露狰狞!   ——水遁·水霰!   而几乎就在海浪中人影显现的同一时间,另一道身影在森深雪远处落下,迅速结印。   下一瞬,那漫天飞溅的海浪与水雾便化作无数的钢针,向森深雪飞射。   ——秘术·千杀水翔! 第98章 进化的方向   无数水弹与长针在森深雪的位置爆发出轰然巨响, 炸出滔天巨浪。   在两位高阶忍者的全力施为下,哪怕是一旁的三尾,都被这翻翻滚滚的巨浪几乎打了一跟头。   三尾被海浪当头来了一下, 刚要发怒,下一刻便发觉捆住自己的查克拉锁链竟然消失不见了!   它大喜过望, 来不及想更多, 头一缩身一沉,就潜下海面。   溜了溜了。   三尾的退出,并没有太引起这两个偷袭者的注意。   或者说,这团狂暴查克拉化身的离开, 甚至叫他们偷偷松了口气, 毕竟这三尾虽然是他们引来的, 但他们却完全不想对上这打不痛杀不死的怪物。   “成功了?”   鬼灯一族的两个忍者站在一块儿。   一人望着那迟迟没有落尽的巨浪, 忍不住发问。   另一个戴面具的忍者淡淡道:“那小鬼的气息可没有消失。”   “我当然知道!”第一个忍者不满道,“我说的是我们刚刚那场偷袭,怎么也该重创她了吧?”   “不要大意。”面具忍者依然冷静, “你嗅到血腥味了吗?”   “??!!”   漫天的海浪终于落定。   在那濛濛的水雾和浪潮下,一个才不过七岁的少女身形逐渐显现, 而后笑声响起。   “很聪明嘛!本来还以为能骗你们进来一波带走……没想到倒是我小看你们了。”   鬼灯族的忍者看着水雾中毫发无损的森深雪, 脸色大变:“什么?!这小鬼怎么会——”   只见此刻,遭受了近距离水弹轰击和一发无死角千杀水翔秘术的森深雪,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半点狼狈样子!   别说被水弹轰成筛子或是被水针扎成刺猬了,她甚至连皮都没破!   “怎么可能……”   哪怕森深雪只是被擦破了血皮,又或是森深雪被伤害后又仗着漩涡一族的体质快速恢复好了, 这都比现在的这一幕更加令他们容易理解。   可是——   为什么连伤势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怪物吗?!”   第一个会水化秘术的忍者脸色剧变, 心神几乎有片刻失守。   但第二个忍者几乎瞬间喝醒了他:“注意她的衣服——我们刚刚根本就没有打中她!”   第一个忍者这才回过神来, 恍然大悟。   没错, 正是如此!   哪怕森深雪这个漩涡少族长真的如尾兽一样皮厚,近距离被两个A级忍术砸脸都不破皮,但她的衣服总该是会破的。可这会儿,她不但自己毫发无损,甚至就连衣服都没破,那这便只能代表一件事:刚刚的两个忍术其实根本就没打中她!   这样的事实,令两个鬼灯族的忍者都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对上能够脸接A级忍术的人形尾兽,但很快的,他们又更戒备了起来,毕竟森深雪的忍术实在诡谲,叫两个忍者摸不着头脑。   “刚刚的那是什么?”   鬼灯一族的忍者忍不住问。   “你们漩涡一族……应该没这种忍术吧?”   森深雪笑着,屈指弹开了最后一滴水珠,好奇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会主动告知你们我的秘术?你们是真的把我当小孩子来哄,还是说——你们在用废话掩盖你们的恐惧?”   “呵,真有趣啊,两位鬼灯一族的忍者,你们在接下了暗杀我的任务后,这会儿竟又对我这个任务目标怀有恐惧之心了吗?这可不太合理,那让我来猜猜吧……这个任务真的是你们两人的任务吗?它是你们鬼灯一族主动接下的任务,还是你们不得不完成的事?是谁欺骗了你们?还是谁在向你们施压?你们是想要拯救什么?还是妄图守护什么?你们真的觉得,以你们二人区区之力,就能左右一族的命运吗?”   第一个忍者的面色一变再变,不知道是被森深雪戳中了哪一处。   第二位面具忍者倒是当机立断,知道不能再让森深雪动摇军心了。   他迅速结印——   水遁·水牙弹!   无数压缩旋转的水块骤然出现,毫不留情地向森深雪袭去。   而长久以来的配合也叫第一个忍者来不及想太多,蓦然奔向前,挥舞着通灵出现的忍刀向森深雪呼啸斩下,原本就快得惊人的刀锋在即将临近森深雪面门时骤然又拔高了一截速度。   水遁·豪水腕之术!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是能够给予人物理伤害的水牙弹也好,还是怪力足以撕裂钢铁的豪水腕之术也好,都在森深雪身前骤然停下!   那微妙的距离,与森深雪分明近在咫尺,但却又像是隔着无限遥远的距离。   “这是什么?!!”   两个忍者这一刻都是脸色大变。   “咦?看来你们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呢……沟通大失败啊!”森深雪抬起她那一双不知什么时候化作湛蓝的眼瞳,向两个鬼灯一族的忍者微微一笑,“算了,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哦——投降,或者死!”   鬼灯一族的忍者以行动回答了森深雪。   ——水铁炮之术!   ——水遁·水连弹!   他们的攻击毫不停歇,似乎是准备靠蛮力突破这一层无限。   森深雪冷笑一声:“自找死路!”   只一眨眼间,森深雪眼中的湛蓝便褪去了,化作一片森然血色。   “既然来了,那就全都别走吧!”   最强视觉系幻术,在这一刻悄然降临!   ——月读!   ·   三尾在它的众多“兄弟”中,是个相对识时务的那位。   所以当它决定了要逃跑时,哪怕身后那群人类掐得飞起,它也绝不会回头看爆炸。   呵,狡猾的人类,想要靠内讧吸引它这个兽去看?不可能的!   它绝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跳两次!!   三尾闷头憋气,一口气游出了数百里,直到天色都快要黑了,这才浮出水面。   哈哈!可恶的人类,它这会儿都跑路了,你们就拿它没办法了吧!   讨厌的涡之国,讨厌的封印术。   以后它再也不要往那边走了!!   想到那个差点就把它关了小黑屋的金刚封锁,三尾心有余悸,但转念想到自己已经成功跑路了,便又喜滋滋的:   诶嘿,我真聪明!   三尾浮在海上,如同一座小型海岛,飘来荡去,胸中满是惬意。   但还没等它用一个尾兽翻滚来表达自己胸中的惬意之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它身侧含笑响起:“哇,小乌龟心情很好嘛!”   三尾震怒:谁?!谁敢叫它小乌龟?!!它堂堂三尾,怎么能跟小乌龟那种相提……并……论……   三尾盯着面前的森深雪。   森深雪盯着面前的三尾。   森深雪:^_^   三尾:O_O   三尾掉头就跑。   森深雪毫不含糊,瞬间结印:“金刚封锁!!”   这一次,从森深雪背后飞出的不再是五条锁链,而是整整九条!   金刚封锁这个忍术每化出一条锁链,其威力都是呈指数增长的。   白日里,森深雪五条锁链就能捆牢三尾,更何况是现在的九条?!   因此,二者只不过是打了个照面,而三尾甚至都没来得及跑路,它就被瞬间捆成了粽子。   三尾:QAQ   可恶的人类!   原来白天这人竟然是演它的!   可恶!可恶!!就知道你们这群人类最狡猾了!!   森深雪跃起,轻轻落在三尾的头上,怜爱地拍了拍这只“小乌龟”。   “不用怕哦。”森深雪的声音十分温柔,和蔼可亲,“我可是一个好人呢,而你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孩子,所以我是不会轻易将你封印的,不要害怕哦!”   三尾:真的?   森深雪:“但是你给我造成了很大困扰也是真的呢,我的产业被你毁了好大一片,看着都好心疼……所以你准备怎么赔偿我?”   三尾:“……”   三尾震惊全家:这么多年了,竟然有人跟尾兽讨要赔偿??   它只不过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移动天灾而已啊!难不成你还想要它赔钱?!!   森深雪半晌没等到三尾的回应,有些不满地拍了拍,声音带上了威胁。   “小乌龟,你到底准备怎么赔我?还是想要装作听不懂?哼,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我是个很容易生气的人,而我一生气了,就会想要把什么东西封印到风之国的大沙漠去……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吧?”   三尾:“……”   可恶的人类!狡猾的人类!   我三尾矶抚跟你们誓不两立!   Q皿Q!   三尾忍气吞声:“我可以为你们漩涡一族护卫三十年。”   森深雪无所谓挥手:“你这么弱,能护卫什么?”   三尾:“……”   人类,你特么适可而止啊!   森深雪又道:“不过如果你真的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三尾问。   森深雪眉头一挑,用资本家的冷酷目光上下打量这只超大型尾兽。   “我记得尾兽是不用吃饭也不用休息的,对吧?”森深雪微微一笑,“所以你有考虑过卖身还债吗?”   ……   于是,当天晚上,海边渔村的漩涡工坊内。   原本还在紧张搜查内贼与外鬼的漩涡介人,就听到了漩涡族人一路狂奔过来的紧张声音。   “介人大人!三尾它,它,它又来了!!”   漩涡介人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三尾又来了?那少族长她岂不是——   漩涡族人喘了口大气,又道:“是少族长把三尾骑回来的!!”   漩涡介人:“……”   特么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漩涡介人一路狂奔到海边,刚好迎上了心情颇为不错的森深雪,和心情十分烂糟的三尾。   森深雪从三尾身上跳下,向漩涡介人一笑,而后指向愤愤不平的三尾:“呶,那个小乌龟以后就归你管了。”   “……啊?!!”漩涡介人被这个惊天消息砸得头晕眼花。   他心中有些震惊,还有些说不出的激动,无数乱糟糟的想法从心头飘过:   为什么少族长会说这样的话?少族长收服了三尾?一定是这样的!呜呜呜,不愧是少族长!竟然做到了这样的事!   但少族长为什么会将三尾交给我?少族长不是说我是文员吗?还是说少族长决定升我当战斗队长?以三尾的战斗力为核心的战斗队长?   天呐,能够指挥一只尾兽的战斗队长?!我漩涡介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少族长如此信任?!   呜呜呜,我漩涡介人从今以后一定会为了少族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了少族长献上我毕生的热血和……   森深雪道:“它是我们漩涡一族的商业帝国向水之国方向拓展的重要一环,务必记得好好维护。”   “……啊?”漩涡介人一脸茫然。   森深雪奇怪看了他一眼:“你忘了我们不得不跟水之国商队合作的事了?”   “……记得。”   漩涡一族自己有商队,但大部分时间只在涡之国境内和茶之国打转,而去不了更远的地方。   这其中,火之国不去,是因为森深雪已经铺满了加盟店,商队只做运输用,而水之国不去,却是因为另一个理由——   乱。   水之国是大国,其国土虽然面积不大,血继限界却很多,各个乱七八糟的忍族层出不穷,什么冰遁溶遁沸遁,什么这个秘术那个秘术……国土不大,花样还蛮多,一个小小的水之国,竟闹得比火之国还要乱,以致于淳朴的漩涡商队去了就像是肉包子打狗。   因此,半年多前,森深雪放弃了在水之国开店的想法,而是捏着鼻子接受了水之国商队的苛刻条件,为了铺货和打造漩涡一族的品牌而开始了交易。   可是半年多的交易下来,漩涡一族没怎么从水之国那边捞到钱就算了,竟然名声也没怎么捞到——也不知道水之国的商队到底搞了些什么鬼!   总之,在一系列的商业活动的受挫后,森深雪早就想踹了水之国的那群垃圾,独立运营了,只不过碍于漩涡一族劳动力和战力不足,迟迟没有铺棋而已。   但现在,三尾送上门了。   森深雪中肯道:“三尾别的不说,战斗力还成,海上的速度也很快,作为我们漩涡一族的海船来说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了。有了三尾,以后我们漩涡一族再去水之国铺货,就不必再看水之国那些商队的脸色了……哼!我早就说了,那群敢占我便宜的垃圾,迟早要把他们吃下去的东西统统吐出来!”   漩涡介人听着听着,慢慢张大了嘴,露出震惊且震撼的神色。   “啊??”   “啊什么?难道没听懂吗?”   漩涡介人:“……”   不,就是听懂了才觉得不可思议啊!   您这是在把三尾当商船兼护卫队用?!   这……这是不是太硬核了?!!   三尾,商船……   这个……那个……   您老到底是对征服水之国的商路有多大执念啊!!   ·   把工具尾交给漩涡介人管理后,森深雪没有理会漩涡介人恍恍惚惚的表情,一边镇守工坊,盯着工坊内贼和外鬼的排查,一边跟系统交流。   这个世界的漩涡水户是两岁时失踪的,因此森深雪成为漩涡水户也有五年的时间了。   然而在这五年里,森深雪跟系统的沟通少之又少。   没别的原因,就是忙。   森深雪平日里实在是个大忙人,不但要花时间修炼、好让傻逼能够心平气和地跟她讲道理,还要处理涡之国的内务,搞搞改革,找找人才,促进一下农工商的发展,甚至在过去的一年里,她还在火之国跑了整整一年的业务!   她的忙碌程度常人难以想象,平时自然也没工夫跟系统闲聊。   可这一回她不得不跟系统“闲聊”了。   [喂,我问你……我这瞳力,是不是快没有了?]   在对那两个鬼灯一族忍者使用过月读后,森深雪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她的眼睛,很快就要瞎了。   只要再用几次……甚至是再用那么一两次,她就会彻底失去写轮眼这个外挂,不但令自己的本体彻底失明,运气烂一点的话甚至还会波及到她的这一具身体。   万花筒是真的好用。   但也是瞎得真的快!   森深雪心中生出了十二万分的遗憾,忍不住向系统问道:[就没有什么恢复瞳力的方法吗?]   系统诚实道:[有一种最普遍的方法,但你恐怕用不了。]   [什么方法?]   [移植你血亲的万花筒,令你的写轮眼升级为永恒万花筒,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失明的问题了。]   森深雪:[……]   这特么还真是一个用不了的方法。   各种意义上都不可能。   森深雪头疼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系统无奈道:[所以才跟你说不要图一时方便就进行超常规演化啊……]   佐助有他哥哥兜底,还是因陀罗转世,轻易瞎不了。   你呢?你以为你也有挂吗?   森深雪道:[行了别放马后炮了,快告诉我怎么搞定它!]   系统想了想:[或许你可以研究一下阳遁。写轮眼说到底是阴遁产物,而千手柱间的木遁则是阳遁产物,所以阴阳结合的话……]   森深雪瞳孔地震:[什么?!柱间?柱间才八岁啊!你在想什么啊!!还是说你准备让我一等十年直到达到法定年龄?但到了那时候他肯定也已经结婚了吧?!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坏女人!!]   系统也是瞳孔地震:[你才是在想什么啊!我让你研究柱间的血和细胞,找出阳遁的奥秘,你想到哪里去了啊!!]   森深雪:[……哦,血和细胞是吧,那没事了。]   系统:呵,女人。   系统:[总之,你好好研究一下阳遁和阴遁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系统说完就匿了,独留森深雪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阳遁和阴遁吗?   没想到柱间那木遁,还真的是阳遁产物。   既然如此,她似乎真的应该抽时间去找柱间一趟了。 第99章 种田基建中   在这个动乱的忍界, 任何一个提升实力的可能,都应当郑重对待,因为只有自己的实力上来了, 才能成为一方霸主,而不是成为被霸主圈养的猪仔。   这件事森深雪向来很清楚,因此对系统的提议也十分上心。   但事实上, 当森深雪真的抽出时间去找柱间时, 却已经是三年后的事了。   无他,依然是同一个理由——忙。   千手一族与漩涡一族正式结盟,是在森深雪七岁那年的六月, 等到他们离开时, 则已经将近七月了。   七月底, 水之国似乎出了某些大乱子,应当是上层倾轧之类的事故, 于是与某位大贵族牵扯太深的鬼灯一族惨遭炮灰。为了挽救家族命运, 鬼灯一族不得不奉水之国某位知名不具的大人物的命令,来到涡之国干掉最近搅风搅雨的漩涡一族, 特别是那位异军突起的漩涡一族少族长,漩涡水户。   八月初,鬼灯一族的两位忍者到达涡之国,趁着漩涡一族的第一战力漩涡芦名不在的时刻,引来三尾,用声东击西之法将漩涡水户引入大海深处, 意图围杀, 但最后, 鬼灯一族两位最出色的精锐齐齐扑街, 彻底掐灭了鬼灯一族青云直上的念头, 而被他们引来的尾兽三尾,却成了漩涡一族的战利品。   八月中,休整好工坊一应事务的森深雪,整理好过去半年时间在水之国最畅销的几样货物以及某些必不可少的药物后,指挥着三尾动力驱动的商船,一路乘风破浪来到水之国,强势开启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在这场混乱的大战中,森深雪并没有以漩涡一族少族长的名义插手,而是一边扶持了几个水之国本地的野心家,给予他们经济上的支持,怂恿他们将水之国政局搅得一团糟;一边与几个有资质的小忍族联系,悄无声息地与他们达成合作,狙击市场。   九月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越发如火如荼时,森深雪却率领着涡之国的商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像是再度放弃了水之国的市场一样,但事实上,漩涡一族带来的货物早就销售一空,埋下的棋子也已经正式开启了各自的传奇。森深雪本可以继续待在水之国看戏,稳坐钓鱼台,但漩涡一族族地的某个消息,却将森深雪再度召唤了回去。   而这个消息就是柱间留下的第一批改良种子的收获。   柱间因其个人爱好的缘故,培育过许多小盆栽,之后又因为应下了森深雪的请求,对粮食种子进行了定向诱变。然而这样的诱变似乎有着说不出来的基因缺陷,无论水镜怎样悉心照料,这些植物都在逐步走向衰亡。   不过,这样的一切在柱间获得木遁之后,便有了惊人改善。那道曾经横亘在森深雪面前的技术天堑,在木遁的帮助下就此被轻易跨越,而那些试探着在漩涡族地里种下的种子,第一次的收获也十分惊人——   760斤一亩!   放在这个粮食产量平均150~200斤每亩的时代,这一亩760斤的收获,简直是一枝独秀!   森深雪大喜过望,当即丢下了水之国的一堆破事,狂奔回了漩涡族地,细心考察。   经调查,森深雪发现这些被柱间改良过的种子,在生长过程中并不需要农人更悉心的照料,种下去后也跟普通的种子没有太大差别,种植门槛非常低,投入和收获的比例非常高,是一种非常值得推广的粮食作物。   而唯一称得上是问题的,就是这种粮食作物的口感并不是很高,跟那些精耕细种的、只有大贵族才吃得起的米完全无法相比。   但在这种战乱的年代,除了大名和大贵族们,谁会关心这玩意儿?   她又不是为了这群贵族才捣鼓出这种东西的!   于是森深雪大手一挥。   种!   温室搭起来,种子种起来!   先定一个小目标:以一族之力养活整个涡之国!   森深雪抽了时间,买下了漩涡族地附近的大片荒山与沃土,雇佣了大批工人,督促着他们在沃土上搭好温室,种下种子,并同时开垦荒山,将过去一年里漩涡一族在大陆各地搜集到的经济作物分批种下。   因为有着忍者这种超越时代的工具人的缘故,这一切都进行得很快。   不过,即便如此,等到森深雪指挥众人搞定这一切后,时间也来到了十二月中。   十二月是一个重要的月份。   这是火之国各国加盟店交年度报告的时候,也是森深雪了解过去一段时间里火之国经济状况,以及各合作忍族销售情况的时刻。   由于火之国的各个忍族都是新手上路,因此森深雪并没有给他们制定太过虚高的营业额和年度任务,并且还给了他们详细的供货价格表和市场销售价格表,让他们严格按照表格划出的价格售卖。   这样一来,哪怕那些忍族的经营者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但也多少能够为他们家族赚到一点钱吧?   森深雪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证明她过于乐观。   因为有些忍族出的岔子,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甚至在亲眼看到汇报前,森深雪脑袋里从没冒出过这种念头,从没想过还会有这种岔子:   像那些倒霉过头,一年开几次店几次就会被天降忍术砸脸的店就算了,太惨了森深雪都不忍吐槽了;而那些因促销活动记错了价格后的零,结果被人疯狂薅羊毛的店森深雪也懒得多说什么,总归是自负盈亏;但那些因为要出任务于是将店托给人管理,结果回来后发现托管人早已经卷款逃跑的事,就真的是大无语事件了。   ——你们这些当忍者的,就不能安下心好好开个店吗?!!   当然,除了这类证明某些小忍族不堪商业合作的事故外,更多的忍族都给森深雪交来了颇为满意的答卷。   其中最厉害的,当属奈良一族。   奈良一族听说本来就有在经营草药生意,于是这回跟漩涡一族搞商业合作也是轻车熟路,吃透规则后就开始自由发挥,年度销售额是个十分灿烂的数字,差点没有晃花森深雪的眼睛。   而第二厉害的,出乎意料,竟然是日向一族。   日向是个很排外也相对低调的大忍族,住在火之国的另一边。当千手、宇智波、羽衣三族在火之国的这边掐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日向低调发育,静静地接任务,静静地完成任务,把一个人员众多的大忍族活得像是背景板一样。   但在当初森深雪雄心勃勃来火之国跑业务的时候,这个背景板一样的大忍族却主动接触了她,了解了森深雪的商业网络和商业理念后,静静地跟漩涡一族签下了协定,之后又在年度报告里给了森深雪一个大惊喜。   所以,说到对这个忍族的印象,森深雪只有一个:聪明且识时务。   这样的家族,其内部氛围如何,森深雪并不清楚,但日向这个姓氏,却或许能在这样的聪明和识时务下长长久久地传承下去。   既然说到了大忍族,那就不得不提到宇智波族了。   跟日向一族的低调发育不同,宇智波一族的年度报表,在森深雪看来实在是惨不忍睹,经营不善就算了,一些损耗也是乱七八糟的,叫森深雪想破头都不明白宇智波一族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明明宇智波田岛族长看起来就是个聪明人啊!   怎么到你们身上就半点没有了?   你们是怎么发展成这么大一个族群的?就靠无脑莽吗?!!   森深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把报告往最底下一塞,决定以后抽个时间去各个经营不善的商铺亲自考察。   而至于她现在要做的事——   森深雪抽出一张纸,向奈良一族寄去了一封信,诚挚求聘一位脑袋灵活的经营管理人才。   与此同时,随信附寄的还有一批粮种,以及对这批粮种的详细说明和接下来的销售说明。   且不说奈良一族收到这些东西后,在族群内部掀起了怎样的头脑风暴,但总之,半个月后,也就是一月初,森深雪收到了奈良一族打包过来的一对叔侄。   这对叔侄并非忍者,对奈良一族的秘术当然也全然不了解,但他们却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奈良一族各店铺的销售冠军!   森深雪见到后,都被奈良一族的诚意惊了惊,没想到奈良一族这么舍得,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奈良一族实在聪明——他们看到了这批粮种未来将会掀起的风暴,并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   如果最后漩涡一族成功了,他们就能够以这两位叔侄为跳板,成功登上漩涡一族的战船,而如果漩涡一族失败了,他们只要舍弃两个甚至都不是忍者的普通族人就行了,实在聪明过分。   但没办法,森深雪就喜欢聪明人。   于是面对这两位来自奈良一族的高级管理人才,森深雪露出灿烂笑容。   “欢迎你们来到漩涡一族。”   她意味深长。   “相信我,你们一定不会后悔你们今日的选择。” 第100章 三年计划   八岁的这一年, 森深雪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忙着同一件事,那就是推广新的粮种,以便将大批的生产力从农业劳作中解放出来, 投入工商业的生产。   不过关于这件事,森深雪也是做得循序渐进的,毕竟她的大本营是涡之国, 只有将涡之国的地基先打好, 日后的万丈高楼才能拔地而起,于是森深雪便一边推广起了粮种,一边以涡之国各地的商铺为依凭, 修建起了救助站, 并附带一张工作合同、一张助学贷款合同。   负责处理这件事的, 是奈良一族的那个侄子奈良悠树,目前接过了漩涡介人的担子, 担任森深雪的高级秘书一职。   在他得知这件事后, 他几乎瞬间就理解了救济站存在的意义,理解了救济站的存在, 与那张工作合同的存在:   在这种高产过分的粮种真正推广开后,它对涡之国的粮食市场造成的冲击是毁灭性的,也必定会以极快的速度令整个涡之国的粮食都进入供过于求状态,将整个粮食市场的价格都打下来!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低买高卖囤货居奇的粮商,和一些不愿意种植新粮种的农人, 必定会因此受损!   虽然在有粮食打底的情况下, 他们必然不会因此饿死, 但他们却极有可能因此破产, 令自己今后的日子也陷入艰苦中。提前预见到了这一幕的森深雪, 早早设下了救助站,并放下一份劳工合同,给了他们自我救助和自食其力的机会。这既是森深雪的善心,也是她的野心。   但是助学贷款又是怎么回事?   森深雪像是感受到了奈良悠树没有出口的疑惑,道:“你把计划书再往后翻一翻。”   奈良悠树依言又把手上的计划书往后翻了几页,一个学校修建计划立即跃入他的眼中。   他困惑念了出来:“涡之国公立职业技术学校?”   他稍稍翻了翻,发现这个“职业技术学校”不但设有农、工、商各方面的学习,更是设有基础查克拉的提炼与基础忍术的学习!   奈良悠树惊得倒抽一口气。   他翻了翻,发现学校里的查克拉提炼都是忍者间非常基础的理论知识,预设的忍术科目也没什么令各忍族震惊的秘术,只是最普通最低级的几种遁术,可是,可是……这样的行为——   奈良悠树震惊看向森深雪:“水户大人,您……您难道是想要另立新国?!”   森深雪:“用得着吗?”   奈良悠树:“……”   也是。   现在涡之国就是漩涡一族的一言堂,他们还用得着搞这个吗?   “那您这是?”   森深雪叹了一句:“民以食为天,人为国之本。忍者的力量几乎是超越时代的,而每一种忍术也各有用途。比如说土遁可以开山造桥,水遁可以挖井救旱,至于火遁与风遁则可以大范围应用在工商业上,而雷遁……悠树,最近雷之国那边研发出了名为电灯的器具,你有听说过吗?你觉得怎么样?”   奈良悠树哑然无言,最后干涩道:“非常……厉害……”   “是啊,非常厉害。”森深雪由衷赞叹,“忍者和忍术,直接跨越了时代与科技壁垒,但最后他们却偏偏都用于战争。悠树,你觉得这件事合理吗?”   奈良悠树没办法回答,因为他不该回答,也因为这不是他一个普通人有资格评论的。   然而当对上森深雪目光的那一刻,他却还是得到了答案——   不合理。   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这既是森深雪的答案,也是他奈良悠树的答案。   而唯一的区别是,奈良悠树聪明地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世界,所以他选择了成本最低收益最高的沉默,随波逐流。   但同样是聪明人的森深雪,却坚信自己有改变世界改变规则的能力,于是她选择了迎难而上,选择了不沉默。   而事实上,在过去的那几年里,她也的确将世界上的某些事变得不再一样……她并非是空口白牙地说着自己的豪情壮志,而是已经走在了她的道路上!   这一刻,奈良悠树恍然发觉,或许有些人就是生而不同,而有些事就是该有人做的。   不是现在,就是未来;不是此刻,就是彼时。   他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低声问道:“所以……这就是您的愿望吗,水户大人?”   终结不合理的战争,终结不合理的规则……哪怕与世界为敌?   这就是您的愿望吗?   森深雪毫不回避:“是。”   奈良悠树沉默片刻。   “在下非常荣幸能为您效劳。”   ·   于是,又是两年过去了。   在这两年间,森深雪除了鼓励工商业、并将涡之国的大量闲散劳动力全都塞进技校搞教育之外,也从来没有放弃新粮种的寻觅与杂交技术的发展。毕竟比起个人独有的能力,森深雪更相信能够学习和传承的技术。   只不过在这项科技树被森深雪点出来前,另一个好消息来到了,那就是改良纺织机的出现!   ——一位与漩涡一族有合作的茶之国的工人,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改进纺织机的方法,而经过改良后的纺织机,几乎是旧式纺织机效率的八倍!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森深雪的表情十分微妙,就像是亲眼看到旧电影化作了现实。   “纺织机……没想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被捣鼓出来的东西,也是纺织机!”   事实上,在最开始时,森深雪原本想要搞定的东西是蒸汽机。   蒸汽机的原理十分简单,而技术壁垒也不算很大,因此森深雪很快就决定将蒸汽机作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敲门砖。   不过,蒸汽机在这个年代也有着致命限制,那就是以目前钢铁的产量,完全供应不上蒸汽机的需求和精度,哪怕真做出来了,其象征意义也远大于实用意义。   所以森深雪转头又去琢磨怎么提高钢铁产量了。   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从没接触过冶炼的森深雪,对炼钢这件事真的一点研究都没有,哪怕最后水泥都被她捣鼓出来了,但提高产量的高炉之类她也是毫无头绪,于是最后,森深雪干脆做了个决定:技术不够,忍者来凑!   你们这些没事干的社会闲散人员,都快去给她学会火遁啊!!   涡之国公立职业技术学院,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的。   之后,森深雪便在这间歇时刻造桥铺路,用水泥把涡之国上上下下都抹了一遍,可算是结束了住小木屋的艰苦生活,初步迈入了近现代社会。   可很快的,另一件事的发生,又给森深雪开发蒸汽机的想法增添了新的波折,那就是电灯的出现。   森深雪真是想破脑袋都不会预料到,在这个制度还停留在封建社会、蒸汽机的开发都受限于冶炼技术而不得不暂停的年代,这些忍者竟然这么能,一口气快进到了电气时代!   电灯都出来了,那电器还会远吗?!   而电器出现了,那发电机——呸!屁的发电机!搞一个转换器再来一群雷遁忍者就够用了!!   想到这里,森深雪就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群人气死:你说你们都这么牛逼了,连科技树都是跳着点的,那你们怎么就不能安心搞基建,共建和谐社会?打生打死有意思吗?!   也是直到这一刻,森深雪才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里,技术壁垒是不存在的。她完全不需要自己去点科技树,而只要安心搞商业,有足够的钱叫得动忍者就行。   因为那些异想天开的点子,这群作弊的忍者会用他们开挂的忍术帮她完成的。   ——忍者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于是,森深雪飞速将发展目标转向雷之国,想要成为那个砸钱支持某些雷遁家族搞研究的富婆。   如果可以,她完全不介意用钱将那些研究型的忍者全都撬过来。   而改良纺织机的消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传到森深雪耳中的。   森深雪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再度生出了见证历史的激动——   手工业的革新,机器替代人力,电气时代逼近,新技术的层出不穷……这象征新时代脚步的一切,只是稍稍想想就如此令人心潮澎湃!   但森深雪理智很快回笼,当机立断地派人传命,将那位灵光一闪的技术工人高薪请到漩涡族地:这既是为了制作更多的新式纺织机,也是一遍遍向外人展示漩涡一族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态度。   而后,森深雪来到办公楼的窗户前,放眼眺望,将整个漩涡族地尽收眼底。   此刻,只见那些原本因地势低平又靠近大海而略显泥泞的土地上,早已经被平整的水泥地取代;而那些随手搭建的粗糙木屋,也被钢筋水泥修成了较为精致的模样:员工宿舍、居民楼、工厂、商业街等属于现代社会的一切,全都已经显出雏形。   而至于更远一些的地方——东海岸那边正在冒烟的地方,是炼钢工坊,无数与现代工业钢铁无法相比但绝对超越这个时代的大量钢铁,正从其中源源不断地运出;而南海岸边热火朝天的,是制盐工坊;若是往西边陆地望去,会看到大片大片的良田沃土、金黄稻穗,温室棚顶;连绵起伏的山上,则是种着各种代表着金钱与生活品质的经济作物,如纤维作物、油料作物、糖料作物、染料作物、水果,等等。   森深雪看着这样的一切,唇边露出了欣慰笑意。   有些观念一旦生出,就再难以压抑;有些利益一旦得到过,就再难以放弃。   时代已经在她不遗余力的推动下开始了变化,谁都无力阻挡,因为每个人都已经改变了。   而这,才只不过是她来到异世界的第八年。   “在历史的洪流下,所有来自旧时代的反抗,都只是螳臂当车。”   森深雪心情舒畅,怀着对封建制度的满腔恶意:你们这群对人生杀予夺的旧时代产物,也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了!   不过——   “等等……说到这个,好像有件事已经拖了很久了?”   这一刻,森深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转身来到办公桌前,翻了翻水之国的近况报告,发现那位原本鼻孔扬到天上的水之国大名,早已大权旁落,而如今掌控水之国实际权力的人,虽然不是她在水之国埋下的棋子,但却也是与棋子交情深厚,有着不可分割的经济关系。   换而言之,那是一位跟漩涡一族有着纯洁的金钱关系的自己人。   而至于三年前那些垂涎利益、妄图通过忍族力量取她性命的大贵族和大商人们,更是已经早早消失在了水之国权力的倾轧中,如今去找的话,恐怕他们的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那群敢来找我麻烦的家伙都死光了,但我对阳遁的研究却还没开始……这可不行!”   在这个世界,忍者才是第一生产力。   所以落下什么都不能落下对忍术的研究啊!   森深雪当下拍板。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出发去火之国找柱间吧!” 第101章 约定   说走就走。   森深雪将自己一应可以下放的工作统统打包给两位奈良家的高级秘书, 又请回漩涡芦名这位漩涡一族最强者坐镇族地后,她就找了个去火之国的商队,蹭了一辆直达千手族地的顺风车。   而这一回的旅途, 可比第一次去火之国时的体验要好得多了。   首先是两国的道路状况得到了相当大的改善。   因漩涡一族大力推广水泥的缘故,涡之国境内所有的主干道上都已经铺上了水泥,宽敞平整,再适合通行不过。而至于涡之国以外的地方, 森深雪虽然水泥铺不过去,但因涡之国已成大陆商业中心的缘故,各国商队来往众多, 因此每过段时间就会有土遁忍者过来整一整道路,所以这边的路途虽然没有水泥地好走, 但也不会太差。   其次就是旅途上的风景。   时隔四年,森深雪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第一次来火之国拜访千手一族时,一路上到底曾有过什么, 但她却记得至今蒙在自己记忆上的模糊灰色——那是大片大片的旷野, 破败不堪的房子,灰头土脸的人们, 以及布满每一张脸上麻木而相似的苦难。   但如今, 森深雪再度掀开帘子,看向车外时, 却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旷野被稻穗和绿野取代, 破败的木屋换成了瓦房, 那些灰头土脸仿佛永远没机会打理自己的人们,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带着期待的笑, 谈论着关于祭典的事。   “……夏日祭?真的?我们这边的小镇里也会有吗?”   “真的啦!我偷偷问过怀心大师, 他说这一次的夏日祭是那个什么什么商会……”   “新代商业联盟?”   “对!就是这个!听说他们每一个季度都有促销活动指标,而刚好这次活动时间赶上了夏日祭,所以他们就决定干脆出资负责了整个夏日祭的布置和活动,好大的手笔呢!他们还说,这次夏日祭上购买会有折扣,欢迎我们所有人去看!”   “哇!真的吗?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森深雪听着,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地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向前方的小镇。   而果然,远远的,森深雪就看到无数大型祭典设备出现在了小镇上方,一群人正热火朝天地指挥着什么,不断将一样又一样的祭典物品搬到特定位置,而路上行人看到后,时不时会为此驻足,好奇观望,其中甚至还有几人的身上有着查克拉波动。   但此刻,这里没有忍者和平民,只有布置祭典的人和即将参加祭典的人。   浓重的节日氛围,承载着无数人期待的夏日祭,还有行人脸上的好奇与笑容……这一切的一切,虽然与森深雪无关,却也让她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来。   商队负责人好奇看着森深雪,道:“水户大人,您对夏日祭很感兴趣吗?”   森深雪摇头:“其实并没什么兴趣。”   商队负责人惊讶道:“那您……”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或许比我想的更有意义。”   “……欸?”   “没什么。”森深雪笑着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有多久到千手族地?”   商队负责人听得稀里糊涂的,但见森深雪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没有追问,笑着答道:“明早就到了。”   果然如这个商队负责人所说,第二天一早,千手族地就已经遥遥在望。   时隔四年后,千手族地相比森深雪第一次见到的模样,也是有着相当大的改变,但森深雪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粗略一扫就直奔目的地。   这一回,因千手族长并不在家,接待森深雪的是千手夫人。千手夫人是个有点大咧咧的女性,哪怕她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却也是豪迈性子不改,见森深雪来了也没有特意招待什么,手一挥就让森深雪随便玩、随便走,完全没把森深雪当外人。   不过,在听到森深雪正在寻找柱间时,千手夫人却露出了少见的苦恼神色:“原来水户是来找柱间的啊……柱间他啊,好像一直更偏爱自然里的那些花草树木。以前还没学会木遁的时候,他还只是在家里养养小花小树什么的,但在学会木遁后,他好像更喜欢待在外面的世界了……”   千手夫人的神色有些感慨:“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啊,我的这个儿子。他好像有着很多秘密,很多想法,连我这个当妈妈的都已经不是很了解他……哈哈,不好意思啊水户,不知不觉就开始向你抱怨起来了,真是不应该。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柱间的去向,水户去问问扉间吧,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森深雪若有所思,告别了千手夫人后,在六岁瓦间的带领下左拐右拐,来到族长屋宅后的一个神秘地下室入口前。   森深雪:“……瓦间,你确定没有带我走错地方吗?”   瓦间干笑:“不……没走错。”   森深雪不可思议:“那扉间怎么会住在这里?”   从族长的靠谱儿子混成住地下室的小可怜,这是不是不太对??   瓦间:“其实扉间哥他也不是住在这里,扉间哥只是容易炸,咳,只是比较喜欢研究一些东西,但又老是出事故,所以几次过后,妈妈就生气地让扉间哥把研究的东西搬到这里来了……而扉间哥平时没任务时也不太会回房间,只喜欢待在这边,所以他就……”   瓦间说得比较委婉,但森深雪一听就明白了——   因为某个研究狂人在研究室里掌握不好度,老是殃及屋宅,于是在将宅子大修过几次后,千手夫人终于抓了狂,把自己的二儿子丢到屋后头的地下室里,随便他祸祸,总之别再炸房子就行了。   森深雪无言以对,掐指算了算扉间的年纪。   没错啊,这小子应该才九岁而已,怎么就已经研究上了炸房子的东西了?   森深雪其实早就知道了扉间研究员的性格,但以前的她没有太在意,毕竟小时候想当科学家研究员长大后只想混吃等死当废柴咸鱼的人多得是,她没必要过早关注些什么。   可现在看来,扉间这小子的研究狂性格不退反进,不但捣鼓出了自己的专属实验室,甚至连科学狂人必会发生的“炸房”都炸了好几次了?   还挺了不起的嘛?!   抱着这样的微妙念头,森深雪没有贸然闯进研究狂的实验室,而是在外头敲了敲门,也不管扉间听没听到,只在外头谨慎地等待起来。   扉间到底是感知忍者,于是很快的,他过来开了门,见到森深雪后也不诧异,只用惯来一本正经的表情向她点头,用惯来一本正经的语气寒暄:“好久不见,水户姐。”   “好久不见,扉间。”森深雪笑了笑,目光在挂着两个黑眼圈的扉间脸上停顿一下,心中对扉间的研究腾地生出好奇来。不过她没有多问,直奔主题道,“我是来找柱间的,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扉间一脸的不出所料,向千手族地北边的深山指了指:“上午的话,应该在山的深处,如果水户姐你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在南贺川的河边等等,他会来的。”   “……咦?”   这一刻,森深雪好像梦回N年前,重温了乙女玩家的感觉,而她面前的这位扉间,就是乙女游戏中常见的提供人物情报查询和人物好感度查询的工具人。   森深雪心情微妙,说道:“扉间……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扉间揉了揉眼睛,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淡淡道:“大哥他最近交了个朋友,我曾经不放心地跟上去看过。”   “然后呢?”   “父亲大人说,在羽衣一族覆灭前,暂时不用理会。”   森深雪若有所思:“所以是宇智波一族的朋友吗?真稀奇呢,你们竟然会跟宇智波一族处得来。”   扉间平淡道:“没什么处得来出不来的,只是战争的频率变低了而已。”   在战争的年代,除了自己的族人外,其他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但当战争的频率放缓、和平无声到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些更重要的事吸引走了之后,哪怕他们的理智仍在保持警惕,身体却已经开始下意识放松,去迎接久违的安宁。   森深雪想到了涡之国,想到了夏日祭,想到了一路走来那些逐渐散去紧张气息的战场,微微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扉间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扉间沉默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   “但至少对大哥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   森深雪不是一个会等待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自来熟打扰友人相见的人。   因此她并没有在河边等人,而是直接进了深山,开启了神乐心眼,寻找柱间的踪迹。   有了具体的方向后,柱间的踪迹是很好寻找的,因为在森深雪的神乐心眼中,柱间的查克拉就像是生机勃勃的巨木,一眼就能望见,于是她半点也不着急,轻快进了深山,走向柱间。   远远的,森深雪就看到了躺在高木上的柱间。   时隔三年,柱间的身高又拉长了许多,长高得很快,而那些曾经被他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也服帖许多,至少变得还能看了,可他的头发——   “噗!”   森深雪忍不住笑出声来。   “柱间,你的头发怎么还是这么丑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柱间瞬间从树枝上坐起,看向森深雪的神色近乎惊讶,以及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开心与期待。   “水户?你怎么来了?!”   但很快的,柱间的这些复杂情绪又都化作了愤愤不平。   “你也真是的,怎么一来就提到我的头发啊!”柱间悲愤抓头,“我的头发也没有那么丑吧!!”   每一次都提,这个梗是真的过不去了是吧!   森深雪微笑歪头:“不可能的,丑就是丑,不管你去问谁都是丑——除非你让我把它们剪掉!”   柱间狐疑道:“但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水户,你不会是想要把我剪成秃子吧?!”   “怎么会呢?”森深雪矜持微笑,“虽然你哪怕剪成秃子也比现在的发型好看——但像我这样的好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哦!”   才怪。   森深雪对这种辣眼睛蘑菇头抱着相当大的恶意,如果给她机会,她完全不介意把蘑菇头剃秃了!   柱间瞪着她,见森深雪理直气壮、脸上半点心虚都没有,不由得神色一垮,叹了口气,从树上跳下。   “那行吧,怕了你了!”柱间在森深雪面前低下头,嘟哝道,“来吧,随便你剪吧,不过剪完后可不许再说丑了!”   森深雪笑容一顿:“真的?”   柱间干脆在森深雪面前盘腿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然后把手揣进袖子里。   “真的,真的!”他懒洋洋地眯着眼,竟有点儿像是打盹的狮子,“真是怕了你啦!你随便剪吧。”   森深雪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她试探着摸了摸柱间的头发,但这一次,柱间只是低着头,哪怕僵硬的肩膀写满了不自在,可他既没有逃开,也什么都没有说。   ——还真的让她剪啊?   森深雪看着这样乖巧的柱间,冷不丁道:“第一次说要给你剪头发的时候,你其实是故意带我在屋子里绕路的吧?”   柱间干笑:“……啊哈哈。”   森深雪说:“所以第二次说要剪掉你这蘑菇头的时候,才是你真正的态度吧?”   忍者是警惕性很高的人,特别是对于柱间这种从小就在战场上摸滚打爬的人来说,他几乎无法容忍有人拿着危险物品靠近自己的要害。   这跟信任无关,这是下意识的抗拒。   “但你现在怎么又愿意了?”森深雪问。   柱间抿了抿唇,垂着眼,撇过头,硬气地说着一点都不硬气的话:“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都在念着这件事……”   “我也只是随便念念啦!”森深雪无辜说。   柱间有瞬间炸毛,像是被揭穿了什么,愤愤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剪不剪了?!”   森深雪茫然片刻,奇怪蹲身看向柱间的脸。   柱间把脸往左边转,她便也将目光向左边转,柱间将脸往右边转,她便也将目光向右边转。   最后柱间跳了起来,脸红炸毛:“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森深雪歪头,托着下巴想了想:“没什么哦。”   森深雪起身,盯着柱间的蘑菇头,突然抬头按了按,看到了柱间微红的耳尖。   她明白了什么。   “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件事了。”森深雪收手,笑道,“其实我以前那些话只是在逗你玩啦,柱间你想留什么发型都可以,完全不用在意我说过什么啊!这种事,其实还是柱间你的意愿更重要,如果以前我的胡说八道有冒犯到你,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啦!”   森深雪说完,若无其事地一笑:“好了,我们走吧,柱间。我这次过来啊,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谈一谈,我们先下去再说吧。”   森深雪公事公办地说着,转身离开。   但她没走两步,身后柱间的声音就响起了。   “为什么要道歉?”   森深雪停步。   这一刻,森深雪心中有复杂的情绪涌动,但偏偏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什么说……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是最好的拒绝。   可在她身后,柱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说道:“而且比起那种事,不如说点更实在的——如果水户你觉得这种发型很丑的话,那你觉得什么好看?”   森深雪沉默片刻,转身回望他。   “为什么要问我呢?”森深雪质问,“明明这是柱间你的头发,所以也是柱间你的意愿更重要吧?”   柱间笑了笑,坦然道:“但我的意愿就是想要知道水户你的意见啊!”   这一瞬间,森深雪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定定地凝望柱间,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已经明白了什么——无论是他没有说出口的心情,还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拒绝。   可事实上,柱间的笑容一如既往。   他站在林间,站在夏日的气息中,笑着催促。   “所以告诉我吧,水户,你的意见是什么?”   森深雪盯着柱间毫无破绽的笑脸,稍稍沉默。   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是在伪装?还是在等待?   ——都不重要。   森深雪突然笑出了声。   “既然如此——那就留个长发吧。”森深雪的笑容带着恶劣与戏弄,“我倒想看看,长发的柱间能不能算得上美人呢!”   柱间看着森深雪,微笑起来,眼中像是有太阳的光在摇曳。   “好啊。” 第102章 未知的朋友   回到千手族长的宅邸后, 森深雪终于向柱间表明了来意。   “想要研究木遁,所以需要我的血?”柱间眨了眨眼,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干脆应下, “没问题啊!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吧, 如果水户你真的需要, 只要寄一封信给我就好啦!”   森深雪几乎被这家伙噎住了:这家伙, 难道还准备将血快递给她?   也太心大了吧?!   “这才不是小事!”森深雪有些头疼,“你难道不知道——”   森深雪话语一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但柱间却自然地接了下去:“忍者的血不该随便给别人研究,我知道啊。”许多有关忍者的秘术与破绽, 都是可以从血和细胞里研究出来的, 特别是像他这样拥有独特遁术的忍者,更是应该对自己的血和细胞严防死守才对,“不过水户又不是别人!”   森深雪眉头刚要皱起,下一刻,柱间又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而且说到这个,这几年扉间也一直在研究啦, 不过也一直没什么进展,我觉得这种东西一般也研究不出什么,所以不用太在意吧!”   森深雪果然对这件事生出了好奇:“你说扉间也一直在研究这个?”   柱间笑道:“是啊,扉间他从小就喜欢细致缜密的东西,总是想要追根问底,所以他也一直想要研究出为什么只有我才能使用木遁的理由……不过有些事可能就是很难得到答案的吧!”   “很难得到答案,不代表无法得到答案。”森深雪说着, 就已经站起了身, “在这一点上, 我是支持扉间的。”   “好吧,好吧,可能你们这些聪明人的想法,就是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吧。”柱间轻轻一跃,跟了上来。   ——普通人?你这家伙,算哪门子的普通人?!!   森深雪被柱间秀得头皮发麻,嗤了一声,用眼神表达了自己对扮猪吃老虎人士的鄙视之情。   柱间一惊:“哇!水户妹妹!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如果你觉得不好,我也可以当着面骂你。”   “……呜哇!你好过分!”   一路说着,二人很快来到了扉间的研究室前,得到了扉间的允许后,在扉间的带领下一前一后地进了地下室。   扉间的研究室在地下,门虽然不大,空间却不小,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桌子上那一整套的化学实验玻璃器皿,和一旁那座外表笨重的显微镜。   森深雪:“……”   简直了,一般中学的化学实验课上都没你们这器材齐全啊!   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这科技树它点得合理吗?   它不合理啊!   在森深雪心中疯狂吐槽的时候,扉间走到实验桌附近,摸出一份研究报告递给森深雪,然后用最客观的语气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研究过程和研究结果:   “……虽然千手一族的细胞活性都很高,但大哥的细胞活性格外高,几乎是同龄人的四倍,哪怕是成年人都无法相比……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活性还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所以可以预见的是,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速度增长下去,以后的大哥将不再需要治疗,因为他受伤的速度绝对比不上他痊愈的速度……”   “……这样的细胞活性是完全不正常的,不过我暂时没弄明白这是因为木遁导致的细胞活性异常,还是因为这样的细胞活性异常而融合出了木遁……”   “……如果单独对大哥的查克拉研究的话,则无法得到结果,毕竟大哥的查克拉量就像是怪物一样,完全无法通过对比的效果得出结果,所以我想要试试研究一下尾兽的查克拉,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方向……”   “……但可惜的是,经过对三尾查克拉的研究,我只得到了一些新的水遁忍术的想法,对木遁的研究依然没有头绪……”   “……听说九尾是所有尾兽中查克拉量最庞大的那个,所以我想如果能抓到一只九尾来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进展……”   森深雪将扉间的报告唰唰唰地翻了过去,简直要被这家伙震惊了。   她再次掐指一算:没错啊!这小子真的才九岁而已啊!   但就是这个九岁的小子,竟已经在研究上搞得这么风生水起了??   这个挂开得厉害过分了吧?!   森深雪用看怪物的眼光盯着扉间。   虽然,从客观上来说,扉间的研究在任何一个方向上都没有实际的进展,甚至他所谓的“有灵感的忍术”,也只不过停留在理论阶段,根本还没有开始完善。   可是能倒腾出理论就已经非常厉害了啊!   因为有件事必须要再次强调一下——这小子,他才九岁啊!   森深雪琢磨了一下,迅速换上了和蔼可亲的表情,用近乎温柔的目光凝望扉间:“扉间,你有想过来我们漩涡一族工作吗?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待遇从优哦!”   柱间简直震惊:“水户!!”   扉间也不由得被震了震。   但倒不是被这份挖墙脚的工作邀请震到了,而是被森深雪此刻令人发毛的和蔼表情震到了。   “过头了,水户姐。”扉间木着脸,“快把你的表情收一下。”   “切!”森深雪嗤了一声,把报告飞快翻了一遍,记下来后,放在一边。   “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扉间你也要研究这个,那我就不多做无用功了。毕竟我平时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研究这个,而如果交给别人的话,我也不放心……啊对了,还有一个研究思路,我觉得你知道后,或许会对你木遁的研究有所帮助……”   “是吗?”扉间好奇道,“什么思路?”   “不管是因为木遁才强化了细胞,还是因为细胞的强化才融合出了木遁,总之木遁是与肉.体强化有关的方向……那么如果将肉.体强化与精神强化结合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呢?我记得奈良一族的影子模仿术,以及山中一族的心转身之术,都是精神方向的吧?”   森深雪微笑着,将系统告诉她的话又转述给了扉间。   “肉身为阳,精神为阴,阴阳结合的话,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扉间,你难道不对此感到好奇吗?”   ……   将若有所悟的扉间留在他的实验室里,森深雪和柱间相伴离开。   而直到走到与扉间实验室够远的地方,柱间冷不丁道:“水户对宇智波族很有好感吗?”   森深雪愣了愣:“怎么这么说?”   柱间抓了抓头,笑道:“只是这么感觉啦!因为说到精神方面的力量,宇智波一族的幻术和写轮眼才是最典型的吧?可是水户特意把他们跳过去了,是因为不想扉间因为研究跟他们起冲突,对吧!”   森深雪笑了笑,干脆承认:“是啊,我对宇智波一族很有好感,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跟他们起冲突呢。”   森深雪从佐助身上得到了非常有用的卡牌和非常有用的眼睛,而这双眼睛也曾经在以往的任务中多次帮助过她。   仅凭这一点,森深雪就不想对宇智波一族做出任何多余的事。   森深雪侧头看柱间,笑道:“那你呢?柱间,跟宇智波一族交朋友的你,又怎么看待这个族群?”   柱间一呆:“欸?宇智波族?”   森深雪也是一呆,而后神色变得微妙:“等等,你不会还不知道你的朋友是什么人吧?”   柱间更惊恐了:“什、什么啊……什么朋友……你,你怎么会……”   这家伙竟还在试图狡辩。   森深雪不可置信地看他:这个柱间,刚刚还觉得他聪明呢,这会儿却又肉眼可见地犯傻了?!   森深雪干脆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这家伙的头:“傻子,你该不会以为你跟外族的人交朋友的事还是个秘密吧?还是说在扉间和佛间叔都知道你朋友身份的情况下,你都不知道你的朋友是哪个族的人?!”   柱间表情崩塌:“……什么?!不但扉间他……就连父亲他都……怎么会这样?!”   森深雪:“……你没救了。”   森深雪掉头就走。   而好一会儿后,柱间才踉跄跟上,磕磕巴巴:“那个……呃……那个水户啊……”   “说。”   “你说斑他……哦,我是说我的那个朋友……你说他是宇智波族的?而且父亲和扉间都知道了?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啊?!”   “呵,你说呢?”森深雪瞥了柱间一眼,“扉间可是心细如发的人,你每到某个时间就消失的事,你以为能够瞒过谁?”   柱间苦着脸:大意了!   从小扉间就跟着他身后,所以他对扉间几乎是不设防的,因此在扉间发觉了他的不对后,一路跟踪下来,他却都半点没有察觉……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柱间不服气地嘟囔起来:“你可别小瞧我……我只是一时大意而已,下次肯定不会了!”   “一次就够了,还想有下次呢?”森深雪道,“也幸亏你那个朋友是宇智波族的,如果是羽衣族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会怎么样?”   柱间一愣,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像是突然说了一句全然跑题的话:“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   森深雪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但这样的未来不会远了。”森深雪说,“我觉得现在的氛围,已经比几年前的氛围要好多了,你觉得呢?”   说到这件事,柱间不由得露出笑,精神瞬间振奋起来:“是啊,已经好很多了……水户真厉害啊,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制止战争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这么想来,能想到这一点的水户果然非常厉害呢!”   森深雪笑了笑,迎着柱间亮闪闪的眼神,难得有点赧然:“也没什么啦,我也只不过是在走别人走过的路而已。”   柱间困惑:“什么?”   “没什么。”森深雪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   柱间见森深雪不愿多说,也不追问,眨了眨眼,蓦然又笑起来了。   “对了,水户,你想见见斑吗?”柱间十分高兴,“听说你曾经救过宇智波一族的人,我觉得斑一定会喜欢你的!”   森深雪一呆,终于听到了关键词。   等会儿?   宇智波一族的,还叫斑?   森深雪神色古怪:“你确定你的那个朋友……叫斑?”   柱间点头。   森深雪沉吟两秒:“那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他提到我。”   柱间惊讶:“为什么?怎么了?”   森深雪又沉吟了两秒。   而后,她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因为我年轻时不懂事,曾经当着他的面调戏过他弟弟吧。”   柱间:“……”   柱间表情崩塌。   “什么?!!!” 第103章 夏日的邀约   搞定正事后, 柱间即便一力挽留森深雪多玩几天,但森深雪还是拒绝了。   “我可是有很多事在忙的!”森深雪说,“这一次会来火之国这边, 本就是忙中抽空……虽然能将研究的事交给扉间的确让我的事务轻松了许多, 但接下来还有更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森深雪身上拖着的可是一辆商业帝国的列车, 她作为列车长, 可不能轻易掉链子!   柱间虽然对此表示了理解, 但还是有些遗憾。   “虽然是这么说, 但我有听说附近的城里这两天正在举行夏日祭呢!这可是最近这几年的头一遭,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水户, 你不打算看看再走吗?”   在充满战争且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当大家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 当然不会有人想到举办什么节日或祭典。   但近几年,随着各种低廉实用的经济作物被涡之国带动起来,在有了能够饱腹的粮食打底的情况下, 各国大名大贵族们也纷纷效仿,下令农人种植或农人自发种植,于是大量经济作物涌入市场, 令各国的农贸市场、手工业市场等越发活跃。   平民们填饱了肚子、穿好了衣服、住上了不会透风不会漏水不会轻易倒塌的房子后,便终于有余裕思考娱乐的事了。而夏日祭这样的祭典,便是由此而生的。   森深雪来火之国时, 早就听说过夏日祭的事, 不过这个年代的祭典对她可没什么吸引力, 于是她只是笑笑, 潇洒挥手:“没关系的, 柱间, 你自己去玩吧!我还要再去几个地方看看, 如果路程顺利,应该很快就会离开火之国了呢!”   柱间看森深雪去意已决,只能叹了口气。   “那好吧。”   ·   离开千手族地后,森深雪很快开始了对过去几年各忍族亏损店铺的实地考察,想要找到这些人亏损的理由。   俗话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而如今森深雪与众忍族的新代商业联盟,显然就是那个风口,那些大大小小的店铺显然就是那头猪,于是三年店铺开下来,大部分忍族都趁着风起飞了,但也有某些忍族直接来了个落地成盒……   为什么?这不合理呀!!   森深雪是真的想不通。   于是,趁着来火之国找柱间的这一趟,森深雪还给自己的旅程加入了实地考察这一计划,而她实地考察的第一站,赫然就是宇智波一族的加盟店!   千手一族、宇智波一族、羽衣一族,这三个火之国老对头的族地之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因此森深雪很快就来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势力范围内,表明身份后,被迎进了宇智波一族的族地。   很巧的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宇智波田岛竟然也不在族地,因此过来接待森深雪的是宇智波田岛的族弟——几年前曾与森深雪有过一面之缘的宇智波田拓。   “失礼了。漩涡少族长你从涡之国远道而来,我们宇智波一族却没有尽到应尽的礼节,希望你不会觉得怠慢。”   “哪里,是我来得太突然了,希望没有给大家造成麻烦。”森深雪道,“不过这些礼节和寒暄就暂且不必了,我只是看到宇智波族地内的店铺连年亏损,心下一直很过意不去,恰好我今日路经此地,所以就顺路过来考察一番罢了……那么,如果田拓前辈没有其它问题的话,还请田拓前辈为我带路吧!”   说到这件事,宇智波田拓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也是宇智波一族的高层,也听过宇智波族地里加盟店连年亏损的事。   如果没有其它忍族的店铺做对比,宇智波族人可能还会在心里嘀咕这商盟的店是不是本来就做得很失败,想着是不是这个商盟的定价太高、运营模式太不合理,之类。   可在有了其它“起飞的猪”做对比后,宇智波族人就只有一个想法:丢脸。   丢脸丢到整个火之国去了!   如果可以,宇智波田拓真想婉拒森深雪的考察,想要再垂死挣扎几年,看看有没有聪明的宇智波把这个店铺做起来,挽回宇智波一族的脸面。   可森深雪现在人都在这儿了……唉,算了,来都来了。   “那么……请往这边走吧。”   宇智波田拓硬着头皮,带森深雪向宇智波族地里一路深入,来到了店铺前。   “就是这里了。”   森深雪是宇智波大家从未见过陌生面孔,而宇智波田拓又是宇智波族内的“大人物”,因此二人一路走来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些顽皮的小朋友甚至偷偷跟了过来,在角落里自认隐蔽地探头探脑。   森深雪随意扫了两眼,发现宇智波一族的小朋友竟然还都挺像的,都是黑发黑眼,清俊秀气的那一挂,放现代社会里当个童星那是绰绰有余。   “怎么这一族的颜值好像都挺高?”   暗自嘀咕了两句后,森深雪没再理会这事,而是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后,再对比自己心里的宇智波族地地图以及过去两年的年度报告,客观估算了一下人流量。   森深雪若有所思:“田拓前辈,这片区域,似乎是宇智波的中心区域吧?店铺开在这里没关系吗??”   宇智波田拓连忙点头挽尊:“当然。族长大人对漩涡少族长你的合作非常重视,所以在大多族人建议将店铺定在族地外围时,是族长大人力排众议,将店铺选在了这个位置!”   森深雪:“……”   倒是宁可你们将店铺开在族地外围啊!   你们倒是想想,这边到处都是高阶忍者,动不动还会遇上族长一家子、族老一家子,总之不是这个上司就是那个上司——谁会想在常常遇到上司的地方买东西啊?!   普通人宁可绕路八百里好嘛!   森深雪按了按眉心,有些搞不明白那位宇智波族长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了解这种过分平民化生活化的东西。   但挽救办法还是要想一想的。   于是森深雪迈步进了店铺,像普通的客人那样逛了起来。   关于这些新商盟的忍族店铺,森深雪在打通了火之国所有忍族的商路和物资后,就将它们按照品牌超市连锁店的方向做了下去,主打方向就是方便、快捷、亲民、齐全。   人有我有,人无我还是有。   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店铺的内部空间必然不会小,理货员也必然不会少。   可森深雪进来逛了一圈后,却发现超市里人最多的就是理货员,其次就是甜品试吃摊前礼貌观察的小朋友。   而至于顾客——   抱歉,今天的第一位顾客还没有出现。   森深雪:“……”   简直离谱!   森深雪又按了按眉心。   她站在超市里的一角,注视着这座明明塞满了货但就是没什么人的超市,兀自沉思。   而在她身后,宇智波田拓偷偷擦起了冷汗。   哇!这位漩涡少族长的脸色好可怕啊!   族长大人,你快回来吧!   少族长也行,你们哪一个都好,快点回来救场吧!!   就在宇智波田拓心中疯狂祈祷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田拓叔,你是来买东西的吗?你怎么一直站在这儿?”   宇智波田拓一愣,回头一看:“泉奈?”   只见在宇智波田拓身后,九岁的宇智波泉奈正微微歪头,好奇看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在自家族地里的店铺这么鬼鬼祟祟,就跟做贼一样。   宇智波田拓迎着泉奈的眼神,干笑一声:“这个,咳,其实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陪漩涡少族长来这里考察的。”   “咦?”   漩涡一族的少族长?那不就是——   “是水户姐吗?她来了?!”泉奈眼睛一亮。   对于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泉奈的好感度是很高的,于是他当下挪了两步,绕开宇智波田拓这个大型障碍物,终于看到了角落发呆的森深雪。   森深雪的感官十分敏锐,几乎瞬间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对上了泉奈的视线。   泉奈向森深雪下意识露出笑来,但他又很快想到两人只不过在三年前那混乱的一天有过一面之缘,这次再见时对方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于是便想要向森深雪自我介绍。   可出乎意料的是,泉奈还没开口,森深雪就也笑了起来。   “是泉奈吧?”森深雪含笑看他,就像是真正的姐姐一样,熟稔而亲昵地说道,“你长大了呢。”   泉奈对上森深雪的目光,动作一顿。   时隔三年,那微妙的熟悉感再度袭来。   这一刻,泉奈终于能够确定,这位漩涡少族长的确给了他很熟悉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说,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哥哥?   真奇怪,为什么会想到哥哥?   这些念头在泉奈心中只是一闪而逝。   很快的,他就将这些思考暂时放下,再度露出笑来,向森深雪走了过去。   泉奈是个聪明而讨人喜欢的孩子,而森深雪如果想的话,也可以非常讨人喜欢,于是在两人的刻意结交下,他们飞速熟络起来,感情迅速升温,没一会儿就把碍眼的傻大个宇智波田拓甩了,相携同行,一块儿“考察”起了这个经营不善的超市。   “……说到这个店铺,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来这里买东西的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位族人……明明大家都会路经这里,但都是行色匆匆,甚至宁可绕路去更远的地方,也很少来这里买东西……真奇怪呢!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   “这件事啊,泉奈你的确很难明白的。”   “为什么?难道水户姐知道吗?”   “哈,不提这个了。泉奈,我看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你知道附近还有什么别的店铺吗?”   “像这样的店铺吗?没有呢。”   “那你知道来这边玩的最多的是什么人吗?”   “那大概只能是小孩子了吧。毕竟只有孩子才有这样无忧无虑的闲暇时光啊。”   森深雪听得忍不住笑。   泉奈侧头看她:“怎么了,水户姐?”   森深雪笑着摇摇头:“我在想啊,泉奈明明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却偏偏可以这么严肃地说别人都是孩子……稍稍有点惊讶呢!”   泉奈:“……水户姐,像我们这么大的人已经不能再被称作孩子了!”   森深雪噗嗤笑出声来,趁这个小朋友打不过她,险恶地把这个故作老成的小朋友揽进怀里揉脑袋:“可是泉奈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啊!”   九岁的小朋友,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就连这看似扎人的头发也是软绵绵的呢!   ——真的还是个孩子啊!   泉奈冷不丁被当作小朋友揉脸蛋,镇定的表情顿时崩塌了。   “水户姐!你放开我!”他慌张挣扎,义正辞严,“都说了不能将我当作小孩子!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能这样!”   森深雪揶揄:“可是泉奈这么矮,比我矮了好大一截呢,看起来跟旁边的小孩子明明没什么两样嘛!怎么就是大人了?”   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得更早更快,因此森深雪虽然身体年龄才比泉奈大一岁,但却已经比他高了一大截,两人站在一起就真的像是长姐戏弄幼弟。   泉奈:“……”   泉奈气愤道:“……我会长高的!!!”   森深雪大笑出声。   落在后头的宇智波田拓看着这一幕,轻咳一声,后退两步,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而前头,在经过一番戏耍后,森深雪看着气鼓鼓的泉奈,伸手戳了戳他。   “真的生气啦?”森深雪含笑。   泉奈板着脸,硬邦邦道:“没有!”   大人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所以他才没有生气!   绝对没有!   森深雪忍笑,目光在四处扫了扫,突然落在了前头的甜点试吃摊子上。   “泉奈喜欢糖果吗?”   泉奈犹豫一下:“还好。”   “喜欢哪一种呢?”   泉奈矜持道:“都可以。”   泉奈这故作老成又带着猫猫骄傲的表情,真是让森深雪看得心痒痒的,简直想要再次上前撸猫——说真的,宇智波的小朋友比她签的忍猫更有猫味,可可爱爱的,除了不会喵喵之外,可比忍猫讨她喜欢多了。   不过,看在泉奈还在偷偷生气的份上,森深雪只能将摸猫猫头的冲动按捺下来。   “如果都可以的话,泉奈有没有想过把喜欢的放在一起吃掉呢?”   “……咦?”   泉奈有些茫然。   森深雪则是向他神秘一笑,来到了那试吃的摊子前,低声对员工说了什么。   那员工听了,露出惊讶表情,好像还有些困惑,但在森深雪的再三催促下,满头雾水的他还是离开了摊位,在店铺里抱出了几罐牛奶,一小把红豆,一小把茶叶,以及一些瓶瓶罐罐。   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块儿,再加上试吃摊子上原本就有的糖果,显得这里更是杂乱不堪。   宇智波的孩子们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围了过来,好奇看着森深雪的动作,就像是一群看热闹的猫猫,不出声,但探头探脑。   森深雪笑了笑,想着自己在现代社会时喝过的那些奶茶,开始调配了起来。   茶叶,白糖,小炒片刻,加入开水与纯牛奶,煮开;滤掉茶叶后,装入杯中,最后加入煮好的红豆,一杯简单的红豆奶茶就这样做好了。   甜蜜而霸道的香气在店铺里蔓延开去,所有的小朋友眼睛都亮了。   但森深雪却对这些猫猫渴望的表情视而不见,只将这杯奶茶递给泉奈。   “尝尝吧。”森深雪含笑说着,“试试味道如何?”   泉奈盯着这模样古怪的奶茶,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不敌这甜蜜香气,将它接了过来,小心地尝了一口。   只是一口,他的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看向森深雪的目光也像是奶茶一样甜蜜蜜的。   森深雪忍笑:“好喝吗?”   泉奈点头:“好喝!”   “还生气吗?”   泉奈一呆,歪头看她,而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奶茶,终于反应过来。   “……欸?”   泉奈脸上终于露出愕然:水户姐现在这难道是……在哄他吗?!   为了刚刚的事?   泉奈晃了晃神,盯着手上的奶茶,竟然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之前的事,泉奈其实并没有多么生气,或者说他其实下意识选择了给森深雪留下孩子气的印象,以获得森深雪更多的好感。   泉奈其实早就明白,他应该是这位漩涡少族长记忆中的某个人长得十分相似,所以才在三年前被这位少族长救下,并获得了她的青眼。她对他的许多偏爱,对宇智波一族的许多倾向,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叫“佐助”的人。   既然这位少族长这样看重佐助,那他为什么不将这个优势扩大化呢?   漩涡一族在涡之国如日中天,这位少族长更是得到了父亲的诸多夸赞。而与这样的一族和这样的少族长交好,对宇智波一族只有好处,所以他为什么不发挥自己的长处、拿下这样的好处?   泉奈或许自己并没有想这样深,可是他天生的敏锐依然在第一时间为他做下了将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可现在,明明是他主动做的选择,但被森深雪这样一哄后,泉奈却真情意切地感到不好意思了起来,甚至连脸上都有些发红了。   “我……”泉奈磕巴了一下,声音小了一些,“我没有生气。”   他强忍着羞赧,一本正经道:“我真的没有生气!”   森深雪笑着,轻轻拍拍这个小朋友毛茸茸的头发。   “我知道。”   她感慨说着。   “泉奈还是个小孩子呢。”   泉奈抬头,对上了森深雪的视线。   后者的视线清澈而温暖,就像是他真正的长辈那样,带着从不诉之于口的包容。   泉奈的脸上越发滚烫,像是被看穿了所有的小心思,在某一瞬间甚至想要挖开一道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可对面,森深雪已经主动移开了目光,向员工吩咐起来。   “记得我刚刚怎么做的吗?”   员工目露崇拜,疯狂点头,而店铺的负责人也不知不觉围了过来,也是连连点头。   “记得!绝对不会忘记的!”只是闻了个味,他们就知道这样的商品在宇智波族地里会有怎样的前途。   ——太诱人了!   真的太诱人了!   如果是在族地里售卖这样的饮品,绝对没问题的!   森深雪颌首:“所以,以后这里就修改一下经营业务,专门售卖刚刚那样的奶茶吧。在这样的地方开普通的超市,看来是做不好的,但如果转行卖奶茶的话却似乎有一定可行性,毕竟我看你们族人好像都挺喜欢这个的。而且奶茶也有好处,它携带方便,喝起来也快,不用担忧上司的目光……”   “啊,对了,关于一些更详细的奶茶的配方,以及后续一系列的定价和活动,我回头让人发来,你们照做就是了……我知道奶茶店是一次新的尝试,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这个,不过你们也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之前这间超市经营不善的事,其实我也有部分责任,这个我并不否认,但日后奶茶店的经营,希望我们能够共同努力,创造出一个更好的成绩,让大家刮目相看,好吗?”   “是!好的!我们会共同努力,绝不会辜负族长大人和您的期待的!”   经营这边店铺的经理和负责人听着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天晓得他们是怎么顶着族长的“你们怎么这么没用”的目光开了三年店的。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森深雪点了点头,又对着几位负责人安抚几句后,在本子上记下这件事,这一次宇智波族地的考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来时风风火火,去时也是雷厉风行,婉拒了宇智波田拓多留几天的客气话,掉头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泉奈又追了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有些纠结道:“水户姐,你……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森深雪笑了笑:“是呀。”   经营不善的店铺可不止是宇智波族地里的这一个,她要考察的地方多着呢!   不过这种事就不用跟泉奈说了。   泉奈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   他小声说道:“你不多留几天吗?我觉得……我好像还没有好好招待过你……也没有好好感谢过你……”   泉奈这一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一边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其实是没错的,因为他明明是在为了整个族群考量,并且与漩涡少族长打好关系,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他根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但他一边又觉得自己是有错的,因为他不该抱着利用的心看待这件事。明明漩涡水户救过他的命,甚至真诚地对待他,那他又怎么能抱着利用的心去接近她呢?   功利与真诚,理智与情感。   这样复杂的情绪交锋,暂时不是年幼的他能够处理的,因此他在森深雪面前的表现,也变得格外别扭。   森深雪看着这样的泉奈,目光柔和了两分,心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这并不是普通的年代,而她面前的也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她当然不会用和平年代的标准去苛求他。   于是,在面对这样的泉奈时,森深雪什么都没有点破,只是微笑说道:“没关系的,这些只是小事而已。我不会在意,泉奈也不用这样在意。”   森深雪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泉奈的耳根烫得越发厉害了。   眼看森深雪又要离开,泉奈心中一紧,再度上前追出两步:“等等!水户姐!”   “嗯?怎么?”森深雪回身。   泉奈张了张嘴,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最后,在森深雪温和的目光下,他慢慢将头垂了下去。   “水户姐……我只是……只是……”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终于抛开了所有的狡辩。   “对不起水户姐,我只是在想,请至少让我招待你一次吧!今天晚上,离这边最近的春池城会有夏日祭,我们宇智波家也有参与主办,所以我想,请你再多留一天,至少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和报答你的机会,好吗?”   泉奈红着脸,第一次在森深雪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羞赧而真诚。   森深雪讶然看他,直到泉奈越发脸红时,这才粲然一笑。   “好呀。”森深雪点头,“既然泉奈都这样邀请我了,我当然会留下的。”   “太好了!”泉奈精神一振,向她露出开心笑意,“相信我吧水户姐,这一次的夏日祭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和睦融洽,而那些曾经涌动过的暗流,也都在这样的笑容下被尽数抹平,无人得知。   远处,还没来得及走掉的宇智波田拓,看了看森深雪,又看了看泉奈,不知道怎么的,心中莫名发慌。   泉奈啊……不是他一定要说,而是你今天的表现是不是热情过头了?   你不会真的想要入赘漩涡一族吧?!   不会的吧?!! 第104章 失陪一下   夜晚很快降临。   鉴于宇智波族长并没有回到宇智波族地, 并且就算回来也有极大可能不会参与祭典,因此宇智波的小朋友们没一个人想到他,只获得长辈们的许可后, 就各自与友人结伴, 开开心心去祭典了。   泉奈其实也没怎么想起这位老爹, 他想起的是自家哥哥斑。   “真奇怪……都这个时间了,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泉奈小声嘀咕着, 望眼欲穿。   一旁的一位宇智波族人路过, 看到了泉奈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哦, 泉奈啊, 是在等斑大人吗?他出门了,说可能会晚点回来, 让你不要担心。”   “……”泉奈微笑起来,“哥哥今天出门是往哪边走的?”   “应该是南贺川吧。”   泉奈脸上的微笑越发危险了。   果然是这样!   哥哥,你变了!你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家自己去跟朋友玩?!   甚至为了晚点回来还特意避开他、转头嘱托别人给他带话?!   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他是那种会阻止哥哥去跟外族人交朋友的人吗?!   ——是的, 他是。   泉奈暗暗握拳,对斑的某位知名不具的朋友升起了强烈的锤人之心,但鉴于父亲都没有意见, 他也只能把气愤往肚子里咽。   不过泉奈年纪虽小,情绪控制却是极佳,因此他很快收束了自己的念头, 看向身旁的森深雪, 歉意笑了笑:“抱歉啊水户姐, 哥哥他不知道你会来, 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到现在都没回来, 看来这次的祭典只能我们两个人去了, 希望你不要介意。”   森深雪笑着摇摇头,跟他走向了去春池城的路。   路上,可能是无所事事,也可能是对那位被泉奈极度崇拜的哥哥斑生出了些许好奇,森深雪主动向泉奈询问起了斑的事来。   而果然,一提到斑,小迷弟泉奈可就来精神了。   “……哥哥是我心中最厉害的人!父亲也夸奖过,说哥哥斑是族里最有天赋的人!”   “……哥哥他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只可惜大家都不是很能理解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哥哥太强了吧,太强大的人,总是会离普通人更遥远。”   “……不过哥哥在平日里其实也很关心大家的。对于族里的许多事,哥哥心里都有数,只是他从来不说,而且他的观念跟大家都不太一样,所以大家都误以为他从不关心小事……唉,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可哥哥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因为哥哥真的非常厉害!他一定能够解决这一切的,我也会一直帮助哥哥做好所有的事的!”   小朋友叽叽喳喳地说着,满腔都是对斑的崇拜之情,并且非常奇妙的是,即便他围绕着斑这位少族长说了这么多,提到的也全是边边角角的事,并没有泄漏宇智波族内什么重要情报。   “真厉害啊……”   森深雪忍不住摸了摸这小朋友的头,暗自思考起来:说起来,她像这个小朋友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嘛?有没有泉奈这位小朋友这样厉害?   应该是没有的。   虽然在外人眼中,从入学后就在跳级的她或许是学校里绝对的传说级人物,可和平年代的传说和战争年代的日常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如果她真的是九岁、真的来到了这个年代、并跟这个小朋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那么她或许在起跑后没多久就会被他彻底甩下吧?   所以说,真的很厉害啊!   想到这里,森深雪又想起了被这个厉害小朋友备受推崇的斑。   ——连弟弟泉奈都这样厉害了,那么这位哥哥斑又是什么人物?   虽然几年前,他们的确曾有过一面之缘,但那片刻的会面显然远远不够,斑在她记忆中留下的面容也模糊极了,与泉奈口中“天资过人、智计无双、深沉老练、同时又不失温柔悲悯”的哥哥根本对不上!   所以,真想再见一面啊!   这样的传奇人物,一定会很有趣吧?!   抱着这样遗憾与期待的森深雪绝不会想到,只是短短一小时后,她就亲眼见到了这位“传奇人物”。   而在这之后,森深雪大彻大悟,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   永远不要相信宇智波的洗脑包!   ·   当春池城遥遥在望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而城池也被灯火彻底点亮。   此刻,雷之国那边的电灯还没有传到火之国这边来,因此城池里的灯火远没有现代那样耀眼如同白昼,可是被无数烛光点亮的朦胧城市,却也别有一番温柔。   在泉奈的带领下,森深雪踏入了这场异国他乡的夏日祭,新奇地体验了一把在异世界的祭典活动——   街道上密集的人流,道路旁花样繁多的小吃摊,开阔空地里举办的新奇游戏,在游行花车上卖力表演的人们,乃至于坐在屋顶上对着街道指点说笑的忍者们。   这一切的一切,如此新奇,如此不可思议,明明应该对她如此遥远,却又是她亲身体验着的。   森深雪面对这一切,忍不住原地驻足,好奇张望。   而前方,开心跑出去的泉奈,没一会儿后又开心举着两串丸子跑回来了,但在他将丸子递给森深雪的时候,他看着森深雪,突然一顿,接着弯眼笑了。   “水户姐,你很喜欢祭典吧?”   森深雪一怔:“欸?”   泉奈笑着指了指森深雪的脸,开心道:“你在笑呢!”而且是跟平时礼貌客气的微笑截然不同的笑容,“看来水户姐真的很喜欢这次祭典,那我就放心啦!”   森深雪呆住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自己脸颊因兴奋而提升的温度,也摸到了自己唇边上扬的弧度。   ——原来,她真的在笑啊?   可是为什么她会因为这样一场普通的祭典而笑?   明明这样的祭典放在现代只是普通,城内的人流量甚至比不上现代的堵车高峰,而那黯淡的烛光也根本不能与现代化城市的光污染相提并论……这里没有她要求的生活品质,没有她熟悉的车水马龙,甚至也没有她热爱的电子游戏。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那她在为什么而笑?   森深雪陷入了难得的困惑。   而很快的,悦耳的铃声响起。   “咦?那是——哇!水户姐,你听到了吗?是神乐铃的声音对吧?那边好像是神乐舞?快!我们快去那边看看吧!”   在这个充满了不科学忍者和科学的细胞研究的异世界里,关于神灵的信仰其实是十分少见的,神乐舞的表演更是难得,因此这边神乐铃的声音一响,泉奈的眼睛就亮了。   “那边那边!水户姐,我们往那边!”   森深雪放下心中杂乱的思绪,好笑地看着泉奈,任由泉奈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路向前。   “慢点走,小心撞到别人了。”   当二人挤到高台附近时,周围的人群已经很多了,放眼望去,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全都是来看与神有关的热闹的人,叫森深雪心下好笑。她反手拉住冒失的泉奈小朋友,终于有了点大人带孩子的感觉,口上也不住叮嘱起来。   “慢点,泉奈别跑太快了,人太多了,小心不要走散了!”森深雪说着,目光一扫,很快找到了一片人较少的高坡,“我们还是在那边看吧!那边视野好。”   忍者的眼力都很不错,远一点也不碍什么,于是泉奈不再向前挤,从善如流地被森深雪拉去了高台另一侧的长坡上。   他们轻灵而快速地走过台阶,登上相对教暗的高处,准备找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好好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神乐舞。可就在这一刻,他们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要跑到这么多人的地方来?都说了我都这种无聊活动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有什么关系吗,斑,反正你也没事干吧?多出来走走有什么不好?”   “胡说!谁说我没事干了?我每一天可都是很忙的!!”   “忙?没有吧?我记得这段时间因为有夏日祭的缘故,大家应该都不怎么忙才对啊,还是说斑你觉得说自己‘不忙’会显得比较丢脸?哇!不会吧——”   “你这个拉长的语调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是不是在偷笑?!”   “咦?我有笑吗?”   “别给我装白痴!小心我揍你!”   “哦——”   长坡背面的昏暗长阶上,有两个差不多个头的少年行走着。他们一个有着丑丑的蘑菇头剪影,说笑的语气天然到欠揍;另一个则是发型爆炸的家伙,脾气更是与发型一样,一点就着。   森深雪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微变,突然间想到了某件事——   难道说……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莫名的,森深雪开始感到了心虚,甚至有点儿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只不过碍于那令人困扰的脸面问题而钉在原地。   躲?不躲?   实话实说,她没必要躲,毕竟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放鸽子而已,人生中总会遇上那么几次的……但话是这样说,为什么她这会儿就是这么心虚呢?   就在森深雪脑袋疯狂运转的时候,长坡的另一侧,两个少年已经并肩走来,身形也越发清晰。   而泉奈则理直气壮多了。   他倒吸一口气,震惊地向那两人跑了两步,直接开口:“哥哥?!是哥哥吗?!哥哥你也来了?!”   长坡背面的阶梯上,正气得疯狂炸毛的斑,在听到泉奈的声音后一愣,迅速沉稳下来,变成了可靠的哥哥,连声音都显得更镇定了。   “泉奈?!”   斑快步上前,走上高坡,站在灯火下,露出那张宇智波一脉相承的美人脸。   他惊讶又心虚地看向泉奈:“泉奈,你也来了啊……等等,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说着,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泉奈笑道:“不是,是跟水户姐一起来的。”   “水户……等等?!怎么是你?!!”斑的记忆力好极了,又或者说他对某个开口就敢让他弟弟入赘的家伙实在印象深刻、深恶痛绝,哪怕时隔三年也没有从记忆中磨灭半点,“你们怎么会走在一起?而且是一块儿来参加夏日祭?!!”   难道说——这女人想要泉奈入赘之心不死?!!   斑震惊失色,就差飙杀气了。   泉奈礼貌微笑:“哥哥,水户姐是我们族里重要的客人,而且三年前还救过我,所以当哥哥不在家的时候,由我来招待水户姐是理所当然的事。”   斑:“……”   斑感到自己莫名矮了一截。   泉奈:“而且比起这件事,哥哥,你不是说你对夏日祭没有兴趣吗?今天怎么又过来了?”   斑:“……”   斑又矮了一截。   泉奈:“还有,哥哥身边的人是谁?是哥哥的朋友吗?真奇怪,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呢!”   “这……这个啊……”斑强撑镇定,支支吾吾,“咳……这是因为……”   这时,一旁,那个莫名在黑暗伫立沉默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他带着与往常没有区别的笑容走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向泉奈笑道:“你就是斑经常提到的弟弟泉奈吧?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柱间。”   泉奈抽了抽嘴角,没想到柱间竟然就这么大咧咧地跑出来了。   这一刻,泉奈心中虽然对柱间这个外族人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但他看了看笑脸迎人的柱间,又看了看有些心虚的斑,再想到父亲放任的态度,到底还是对柱间露出了勉强的笑容:“你好。”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斑大大松了口气。   劫后余生的斑这会儿还没想太多,也不知道他的弟弟和父亲、甚至于柱间的弟弟和父亲都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这点交情,这会儿还拿出了点少族长的气势,向柱间介绍起来。   “柱间,这位是我的弟弟泉奈,这边这位是——”   “我知道,是水户。”   “咦?”   柱间定定看着森深雪,两秒后,他叹了口气,委屈地抱怨了起来:“有点伤心了啊,水户妹妹,我邀请你来看夏日祭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很忙,但为什么最后你却跟他来了?”   ——咦?!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么回事?!!   别说满脸愕然的斑了,就连泉奈都惊讶看了过来。   三道各异的目光齐齐落在森深雪身上。   她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登上高坡后的第一句话。   “抱歉,我们失陪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森深雪一把抓过柱间的手,将他拉进长坡背面的阴影中。 第105章 文化差异   猝不及防被森深雪拽走, 柱间整个人都懵了,连反抗都忘了。   于是,长坡的正面, 灯火下, 宇智波兄弟看着这奇妙发展, 俩面面相觑。   长坡的背面,阴影中, 柱间满脸愕然,终于回神。   “不, 怎么……”柱间一顿, 压低了他那有点慌张的声音,“等等啊,水户, 我没有生气, 我开玩笑的!”   柱间只觉得后背来自好友和好友弟弟的视线如芒在背,叫他整张脸都有些发红了。   他刚刚也没说什么吧?   他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啊!   怎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的走向?   森深雪没有理会柱间这点微弱的抗议,拉着他走到稍远的地方,确保不会叫宇智波兄弟两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后, 这才终于停步,转身看他。   柱间探究看她:“水户, 你到底怎么了?”   森深雪微微摇头, 正色看他:“只是有一件觉得一定要当场跟你说明白才好。”   柱间莫名叹了口气, 挠挠头:“不用啦, 我知道水户的意思。宇智波一族是漩涡一族的合作者, 所以水户要跟合作者打好关系, 过来看夏日祭也是打好关系的一步, 对吧?我知道的, 所以我真的没生气,刚刚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水户你真的不要放在心上啦。”   森深雪还是摇头:“不对,不是这样。”   “……咦?”   “我不是必须要跟宇智波打好关系才跟泉奈来到这次祭典的,我只是单纯认为拒绝柱间你也没有关系,所以才拒绝你——但这是不对的,我不能认为你比泉奈更重要、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深厚不可动摇,于是反而这样轻慢对待你。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应该的念头,所以我一定要跟你道歉。”   柱间蓦地呆住了。   “……欸?!”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森深雪客观剖析这件事,自顾自地说着:“我并不是一定要答应柱间你这件事,但与此同时,我也并不是一定要答应泉奈这件事。但最后我答应了泉奈却拒绝了柱间你,归根结底是因为我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厚了,不需要靠这样的小事来维系,所以我拒绝你不会有什么损失,拒绝泉奈却会失去与宇智波一族更进一步的关系——但这样的念头,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森深雪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曾经非常讨厌一句话,那就是‘一个人总是可以善待自己毫不在意的人’。这是我最讨厌的话,也是我最讨厌的事,因为我始终认为,越是重要的人就越应当给予他重视,越让他感到他的与众不同才对,可没想到到头来我也成为了这样的人……这是不对的。”   “如果我拒绝了柱间你,就更应该拒绝泉奈,而如果我要答应泉奈,就应该先答应你,事情唯有这样才是正确的,可我……”   “我很抱歉,因为我的性格,在这之前我从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也没有处理这种关系的机会,所以从来没有对这样的怠慢心态生出过警惕,这才做下了这种错误的事与决定,对于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柱间你没有生我的气,并且能够理解我的选择,是因为柱间你性格宽厚。但你可以不计较,我却不能不计较,所以柱间,请务必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长篇大论后,森深雪深吸一口气,终于准备好好跟柱间谈谈“人类的劣根性和无意识失误”以及“该如何弥补亲密关系”的问题。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满脸通红的柱间。   “欸?”森深雪奇怪眨眼,“柱间你——?”   柱间抬手按在脸上,想要遮住自己发烫的脸,或者按住自己过分急促的心跳也好。   但是,唯有这种小事,他竟然怎么都做不到。   柱间目光闪躲,语气近乎懊恼:“水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森深雪颇为无语:“我倒是想问你在想什么……你没事脸红什么?!”   她刚刚明明在很正经地在剖析人性、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吧?   你在这里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柱间愤而炸毛:“什、什么啊!明明是你刚刚说的话很有歧义吧!你竟然还怪我……你……水户你真是……”   “哪里有歧义了?”森深雪不信。   “你刚刚明明说——”   “说什么?”   柱间瞪着森深雪,森深雪毫不客气地瞪回来,于是原本就在虚张声势的柱间瞬间泄气。   “你……你说我是……是你重要的人……”他越说声音越低,脸上越红,偷偷看森深雪一眼后,目光又会飞快溜走。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森深雪听得越发糊涂:“我这不是在陈述事实吗?哪里有什么歧义了?!你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友人,是在精神上理解我在行动上支持我的人,如果没有柱间你的支持,我目前在做的这些事也不会进展得这样顺利。”   如果没有柱间提供的粮种兜底,森深雪想要搞的工业革命起码还要再推迟数年,毕竟民以食为天,大家都搞手工业的结局是大家一块儿饿死,对于这一点,森深雪一直有着极清楚的认知。   “你对我意义非凡,你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我不应该认为我们两人的关系足够深厚就理所当然地忽视你的心情。我会努力改正,努力弥补,直到让你真正感到我对你的重视之情——这样的话有哪里不对吗?”   森深雪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但柱间的脸却越发红了。   ——当然不对!哪里都不对吧?!   ——这种话,根本不应该这样说啊!   ——你真的知道女孩子口中“重要的人”和“意义非常”的人是指向谁的吗?!   “水户你真是……”柱间神色懊恼,“原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啊!”   森深雪:“……”   呵,你开玩笑呢吧?   本天才有什么是不懂的?!!   眼看森深雪满脸都是不赞同,开口还要反驳,柱间连忙告饶。   “好了好了,饶了我吧水户。”柱间合十,做出拜托模样,“你不要再说了,都是我的错啦,是我不该开那句玩笑……”   森深雪:“我都说了——”   “呜哇!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等水户你长大以后再想起今天的话一定会想要打我的……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明白水户你的意思了!我也已经完全感受到水户你的歉意了,所以请务必让这件事过去吧!拜托了!”   为了避免森深雪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也为了避免自己多年后的一顿毒打,柱间拽着森深雪,忙不迭地登上长阶,与高坡上的宇智波兄弟二人汇合了。   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友被拽进黑暗,出来时却又变成了柱间在前,水户在后,并且柱间还满脸通红,目光闪躲,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斑向泉奈的方向靠了靠,眉头紧蹙,满头问号:“他们俩刚刚干什么去了?”   泉奈看了看柱间,又看了看森深雪;看了看柱间,又看了看斑。   “哼!”   泉奈暗暗握拳:果然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叫柱间的家伙都叫他很不顺眼啊 第106章 夏日记忆   之后, 四人站在高坡上,看完了泉奈想看的神乐舞后,原本微妙的气氛散开, 这场乱七八糟的修罗场就算是这样过去了。   不过此刻, 祭典的进度还没到一半, 周围人潮涌动,各种食物的香气开始胡乱飘散, 于是柱间开心提议在最后的花火大会到来前去吃点什么。   “但吃点什么呢?”泉奈问。   斑&森深雪无所谓道:“随便。”   柱间:“欸?”   泉奈点头:“那就随便吧。”   “欸?!!”   就这样,柱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意见头领”。   柱间看了看三人, 试探道:“我们去吃炒面怎么样?”   斑&森深雪&泉奈:“不要!”   柱间:“……那你们想吃什么?”   斑&森深雪&泉奈:“随便。”   柱间:?!   柱间平复了一下心情, 再次发问:“如果炒面不喜欢,那我们去吃章鱼烧怎么样?”   斑&森深雪&泉奈齐齐摇头:“不要!”   柱间:“……所以你们到底想吃什么啊?!”   斑&森深雪&泉奈:“随便。”   硬了,拳头硬了。   柱间:我怀疑你们都在针对我但我没有证据。   眼看大受打击的柱间就要蹲到角落里种蘑菇, 森深雪忍笑把这家伙捞了回来, 大发慈悲地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其实不管忍者们的口味如何,总有一些东西是大家都无法拒绝的——”森深雪笑道,“所以,我们还是吃点大家都不会拒绝的东西吧!”   咸党也好甜党也好辣党也好, 总有些东西是可以妥协的。   柱间茫然:“那是什么?”   森深雪按着柱间的肩膀,转了个方向, 面对着一个热火朝天的烤肉摊。   数分钟后, 四人站在了烤肉摊前, 泉奈点了正常孩子的分量, 斑点了正常忍者的分量, 而柱间和森深雪则点了正常大胃王的分量。   泉奈&斑&烤肉摊老板:“……”   烤肉摊老板干笑:“客人们, 你们真的吃得完吗?我们家的烤肉分量可是很足的, 你们点的这些, 一般的成年人可都吃不完啊!”   柱间一呆:“欸?是吗?”他挠挠头,“可是我一直都吃这么多的啊。”   森深雪倒是对此反应平平,只催促老板快点开工:“没关系的老板,我们可是忍者啊!”   “哦哦哦!原来是忍者大人啊!难怪难怪,我这就开工!”烤肉摊老板恍然大悟,一切问题似乎就此迎刃而解。   留下一边的宇智波兄弟二人无语凝噎:老板你冷静一点啊,真的不是每个忍者都是饭桶啊!   感觉忍者风评被害!   很快的,大量腌制好的烤肉被架上铁网,开始烧烤,没一会儿,滋滋冒油的烤肉便飘出浓郁肉香。   又是几分钟后,泉奈和斑的那一部分率先完工,不过两人从老板手里接过烤肉后,既不急着吃,也不急着挪步,而是目光一致地盯着柱间和森深雪,准备看这两位大胃王接下来的发挥。   森深雪瞥了一眼,只感觉这宇智波兄弟俩简直就像是看热闹的好奇猫猫,就差探头探脑了。   “有点可爱了……就连眼神超凶的斑都有点可爱了……对了,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跟斑搭话的来着?”   正这样想着,柱间撞了撞她的手臂,开心将手上的烤串递给她一半。   “来,水户,这是你的!”   森深雪回神:“哦?这就烤好了?”   “只是第一部 分啦。”   “原来如此。”   森深雪接过烤串,动作礼貌而迅速地干掉这些烤肉,没一会儿工夫就将堪比斑一顿食量的烤肉干掉了。   而几乎在她吃完的同一时间,柱间也解决了另一半烤串。   斑:“……”   斑试探道:“吃饱了吗?”   柱间&森深雪齐齐扭头看他,理所当然道:“当然没有!”   斑抽了抽嘴角,强撑着没在弟弟面前露出刷新世界观的表情。   而一旁,泉奈则已经心平气和地开始啃起了自己的烤串。   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不过是两个还未成年就能够鲸吞海塞的大胃王而已。   很快的,第二批烤串出炉。   柱间和森深雪二人再次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解决掉了它们,丢下了一大串签子,甚至吃完后连嗝都没打一个。   斑:“……”   这胃口,过分了啊!   这会儿,周遭的人们也被两位大胃王的表演所吸引,慢慢围了过来,纷纷发出惊叹,一旁的小摊贩们大喜过望,招呼得更卖力了,而之后,当第三批烤肉被吃掉后,人群中的好事者甚至都开始了热烈鼓掌。   “哇!小少爷小小姐们,真厉害啊!”   “了不起了不起!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吃下这么多的东西!”   “听说这两位是忍者大人呢!”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忍者大人啊!难怪这么厉害!!”   斑&泉奈:“……”   不对!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每个忍者都有这样的大胃口的!   这两个家伙,绝对是怪物啊怪物!!   周围的气氛越发火热,祭典的氛围越发浓郁。   似乎是被这里的火热氛围所吸引,一个圆圆的小胖子挤了进来,好奇张望。   “这里有大胃王比试吗?我也要参加!”   小胖子跃跃欲试。   而人群中,小胖子的长辈,一个同样胖乎乎的中年人开口呼唤:“行了,阳辉,不要欺负普通人——咦?你是——”   森深雪侧头看向这位秋道家的长辈,笑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看向身旁挤进来的小胖子秋道阳辉,笑嘻嘻道:“你想要跟我们比一比吗?可是店家的烤肉应该不够了呢。”   秋道阳辉一呆,挠头:“啊,是这样吗?”   一旁,烤肉摊的老板听了,豪迈笑着,把胸膛拍得砰砰响:“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忍者大人们,今晚祭典上所有烤肉摊的老板我都认识,你们放开了吃,其它的事交给我就好,包管你们满意!”   “没错!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吧!”   这时,其他烤肉店的老板们也闻声而来,挤进人群,一些性格冲动的人甚至已经将自家店铺的摊子都推了过来,将这里搭成了临时的大胃王比赛场地。   他们大笑着,道:“忍者大人们,你们放心吃吧!烤肉的这种小问题,就交给我们好了!”   或许是被这里热烈的气氛所吸引,很快的,几个自认胃口好的忍者不甘示弱,挤了进来。   “大胃王比赛吗?几个小鬼的比赛算什么大胃王!果然还得有我们参加才行!”   “不对,是我!这次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的!”   “大放厥词的家伙,说到吃这件事,我才是真正的行家啊!”   一个又一个的人挤了进来,将这个临时的比赛场地越撑越大,但周围的烤肉店老板也好,围观的观众也好,脸上都是一致的开怀——   多少年了?大家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开心和热闹了?   一旁的斑看着,也有点坐不住了。   好胜心极强的他认为,在这种大家都参加比赛的时候唯有自己不参加,简直就像是主动认输了一样——这怎么能行?!当哥哥的,怎么能在弟弟面前丢这个脸?!   于是他硬着头皮上了。   泉奈心中咯噔一下,目瞪口呆:“哥,哥哥,你……你难道要——”   斑露出沉稳的表情:“放心吧泉奈,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泉奈:“……”   不!哥哥!这种事认输也没关系啊!   你要对你的食量有点清晰认知!你就是普通人的食量而已啊!   森深雪与柱间最初还只是独自站着,可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他们身边。这些人争吵着,笑闹着,交谈着,不甘示弱地相互放着狠话,可他们脸上的神色却是一致的放松与开怀。   在这一刻,这里没有战争、没有血腥、没有人在担忧明天。哪怕大家此刻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竞争,但他们的心情也是愉快和激扬的。   森深雪看着这样的一幕,忍不住侧头去看柱间。   而巧合的是,这一刻,柱间也在转头看她。   森深雪看到了柱间脸上的笑容,也看到了柱间眼底带着笑容的自己。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森深雪不由自主地开口。   她的声音虽然淹没在了热闹的人声中,但却依然传到了柱间耳中。   柱间笑容越发真切,眼睛的光芒也越发明亮。   “……”   他开口,好像说了什么,但这一刻,某个老板正拍着胸膛表示今晚的烤肉费用他全包了,于是欢呼声四起。   “好耶!”   “老板大气!”   “祝老板日后生意兴隆!!”   “祝老板发财啊!”   在这样热烈的欢呼中,森深雪没有听清柱间的话,只从唇语中看出他说的似乎不是“喜欢”或“不喜欢”,而是别的什么。   森深雪向他靠近了一些:“你刚刚说什么?”   欢呼的人声中,柱间俯身,在森深雪耳畔开口。   “谢谢。”   “……咦?”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样的世界。”   ·   这场临时开启却热闹无比的大胃王比赛,最终以秋道家的小朋友获胜作为结局。   当秋道阳辉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高声欢呼的人群中骄傲宣传他才是真正的大胃王时,其他败北的忍者则正抱着肚子,在街道上艰难扶墙挪步。   “可恶!我们不会这样认输的!”   “没错没错!”   “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就是就是!”   一旁,森深雪完全没有跟秋道一族争夺大胃王名头的心思,在自己吃饱后就早早停下了嘴,半点没有跟自己的胃过不去的打算。   可另外的两个愚蠢少年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前方,斑沉稳地站在原地,沉稳地立于风中,如果没有连连打嗝的话,或许他的确是个小酷哥。   泉奈:“……哥哥,要我扶你吗?”   “泉奈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嗝……我只是有点热,不小心呛到了风……嗝,而已,等一会儿我就好了。”   泉奈:“……”好叭。   森深雪收回自己无语的打量,目光落在另一位愚蠢男生柱间身上。   此刻,柱间或许是没有弟弟在场、不必有哥哥包袱——也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这种包袱的缘故,同样吃撑了的他就没什么维护形象的想法,正跟其它忍者一块儿扶墙,脸色难看,像是想吐。   森深雪:“……你知道你现在很像快要临盆的孕妇吗?”   柱间:QAQ   森深雪无奈摇头:“看,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吃那么多了,结果你还是一顿胡吃海塞……好胜心这么强吗?”   柱间干笑:“也不是好胜心吧……只是觉得如果主动认输的话有点丢脸……”   森深雪越发无语:“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不觉得那家伙现在更丢脸吗?”   森深雪向“茕立风中”、“孤傲不群”的打嗝斑一指。   柱间一惊,连忙蹦跶过来,按下森深雪的手:“嘘!小点声,水户,小心被斑听到!”   “怎么?难道他听到后还会恼羞成怒吗?”   “嘘!!”   森深雪:还真会啊?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那边的装逼犯两眼。   原本,在来夏日祭前,森深雪脑中还因为泉奈的一顿胡吹而对斑建立起来了“天资过人、智计无双、深沉老练、同时又不失温柔悲悯”的印象。   但在滤镜轰然碎裂后,此时的斑在森深雪心中就是一个跟柱间不相上下的大傻蛋。   森深雪:以后再相信兄控的滤镜我就是狗!   不再关注那边摆POSE的宇智波兄弟,森深雪侧头打量了可怜巴巴的柱间两眼,无奈摇头:“要去走一走吗?”   “好啊!”   跟宇智波兄弟打过招呼后,两人再度漫步在了夏日祭的祭典上。   事实上,祭典除了小吃外,也是有许多小游戏和花车歌舞的。小游戏暂且不提,对忍者来说那就是过家家,但花车歌舞却是很有意思的,于是二人找了一辆最有意思的花车表演,跟在后头,一路说笑漫步。   不过,很快的,花车停下,城池中心响起了什么人的声音,接着所有人都开始笑着鼓掌,开始了倒计时。   “十,九,八……”   森深雪愕然四顾:“咦?这是怎么了?”   柱间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祭典,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是什么快要开始了吗?”   “六,五,四……”   大家欢呼着。   “三!”   “二!”   “一!”   砰——   周围的灯暗下了。   不,不是灯暗下了,而是天空骤然绽放的明亮烟花,将灯火都衬得黯淡了。   欢呼声响起。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笑了起来,像是要用笑声洗净往年所有的伤痕,迎来一个新的灿烂的夏天。   砰!   砰!   砰!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绽放。   五光十色,绚烂多姿。   森深雪忍不住抬头,用目光去追逐这场异世界的第一次烟花表演,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无数感慨,种种记忆浮上心头,如同昨日重现。   但森深雪更知道,比“昨日”更好的是“明日”,比“过去”更好的是“未来”。   “我的所思所想,都有意义;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这一刻,在森深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再一次露出了笑。   砰——   砰——   砰——   绚烂的烟花一个接一个。   森深雪很快回神,收回目光,但就在这时,她察觉到身边柱间的目光,似乎已经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   森深雪侧头看他:“怎么了?”   此刻,天空依然明明暗暗,但柱间却并没有抬头去看那绚丽多彩的烟花,而是定定看着森深雪,向她露出灿烂笑意。   “水户!”柱间开心呼唤。   森深雪应声:“嗯?”   “下一次的祭典,我们也一起来吧!”   森深雪呆了呆,而后露出微笑:“好呀!”   “下次,我们一起来吧!” 第107章 美人计   但与柱间约定的“下一次祭典”的到来, 事实上却是五年后的事了。   在这五年中,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也出现了许多许多计划外的状况, 并且每年的大事件都各不相同!   按照森深雪的计划, 在接下来的这些年里,她的主要任务除了关注世界各地的“忍术科技”外, 就是维持整个新代商盟的高效运转、令涡之国境内的各种手工业完成向机器大工业的过渡,简而言之,就是尽快完成工业革命,令涡之国的生产力达成质的变化。   而在这间隙中, 她或许还能多多关注一下水之国的热闹, 看能不能乘人之危,挤开那些大贵族和忍族,把水之国偷偷搞到手, 对水之国进行经济和市场等方面的控制, 令漩涡一族成为水之国的无冕之王。   毕竟涡之国这个地方实在不大, 有些事是真的不太好发挥,但如果有水之国这样陆地面积较大、资源较为丰富的地域兜底的话, 日后漩涡一族哪怕不专精搞商业, 光是一个水之国就够森深雪敲敲打打了。   而如果实在搞不到水之国也没关系, 反正涡之国和水之国之间还有好些海岛,涡之国完全可以向水之国“租用”这些无人海岛来搞生产嘛!   俗话说得好,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对于漩涡一族和新代商盟的前景, 森深雪还是抱着相当乐观的态度的。   不过, 世事总是如此, 变化永远比计划先一步到来。   这边, 当雷之国那些跳跃式发展的电器终于传到涡之国时,雷之国的众忍族和那些大人物们也终于注意到了涡之国这个小小的地方;而在森深雪被雷之国这样的奇思妙想所吸引、摩拳擦掌准备用金钱去侮辱那些雷遁忍者时,雷之国的上层也在讨论如何“收归”漩涡一族,令漩涡一族成为他们的发财工具的事。   雷之国是五大国之一,地处山地,是个多山峰、多云雾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非常适合发展农业,再加上雷之国的上层没什么作为,因此其它各行业的发展也都是平平。换而言者,这个国家不缺少什么,也不盈余什么,不对外倾销什么,也没什么人能向这里倾销什么。   除了民风好斗各个能打之外,雷之国没啥长处也没啥短板,是个平平无奇的六边形战士。   它离火之国很远,离水之国更远,而比水之国还要远还要小的涡之国,更是从来没出现在雷之国的视线中,所以对于雷之国的上层来说,所谓的涡之国一直都是隐身的。   可在漩涡一族发家的三年后,他们终于因遍地开花的新代商盟以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各类经济作物,注意到了涡之国这边,以及在涡之国内引领风骚的漩涡一族。   但不同于涡之国大名的无能为力和火之国大名的忌惮,暂时未曾领教过漩涡一族手段的雷之国大名,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漩涡一族收为己用,或是结成更亲密的关系。   可他们应当如何达成这个目的?   ——当然是联姻!   不过,普通的联姻对雷之国大名来说是毫无用处的。   比如说让漩涡族长漩涡芦名的二女儿三女儿嫁到雷之国这样的事,对雷之国大名加深与漩涡一族关系的事并没什么大用,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漩涡一族不一定会出人出力出钱。   所以想要达成有效的联姻,就一定要抓对关键人。   而漩涡一族的关键人是谁?   漩涡水户,毫无疑问!   但漩涡水户作为漩涡一族的少族长、新代商盟的发起人,她是不可能会抛下自己的一切远嫁雷之国的——而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她对雷之国大名来说也失去了她最大的价值。   所以雷之国大名只是思考了短短几天,就召来自己最忠诚的臣子,与其恳切长谈一番,紧接着,第二天,这位三条家的大人物就找到了自己那个长得最好看也是脑袋最机灵的小儿子,向他威严下命:   “拓海,三条家需要你的时候到了!去涡之国吧!去接近那位漩涡一族的少族长漩涡水户,赢得她的青眼、成为她的丈夫,直到接手漩涡一族的产业,成为漩涡一族的掌权人!”   “等你做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是你荣归故里之时!”   “我的孩子,不要为你未来遭受的一切感到委屈,因为你真正的未来远不仅如此——当你掌控了漩涡一族和新代商盟后,你将不仅是我们三条家族的骄傲,更会是大名最看重的人!拓海,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三条拓海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青云直上的登天之路!   “是,父亲,我明白!”   “很好!”三条族长满意点头,“那么,去吧!让那个小国的人见识见识你的能力和魅力,让那位少族长为你神魂颠倒吧!”   “是!我一定不会叫父亲失望的!”   于是,三条拓海抱着无尽的野心,在三条家一位家臣的带领下,稍稍收拾了钱财,带上数名仆役,以周游大陆的名义登上了去往涡之国的海船。   之后,在经过数天晕船的痛苦、海风的打脸、海鱼的腥涩后,娇生惯养又野心满满的三条家小少爷终于踩在了涡之国的土地上。但在这时,这位冰雪聪明玉雪可爱的小少爷,早已经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身体虚弱、脸色难看,原本的十分姿色也只剩下五分。   三条家家臣见此情况,大惊失色,没敢把这样的小少爷往漩涡少族长面前送,而是让自家的小少爷好好养着,力求养回小少爷的美人姿态,之后再安排小少爷与那位漩涡少族长外出偶遇,力求让那位少族长对他家小少爷一见倾心!   不过,在安置好修养的小少爷后,这位家臣也没闲着,而是开始外出打探涡之国的情报,和漩涡一族的整体动向。   最开始时,一切情报显示还算正常合理——   这几年来,涡之国和漩涡一族近乎是旋风式崛起,其发展速度让家臣瞠目结舌,但因为在来涡之国之前他就已经有所耳闻,所以家臣对此还算镇定;   之后,当详细了解了那些在涡之国与火之国境内遍地开花、形成商业垄断、将原本那些大贵族挤兑得过不下去的新代商盟的消息后,家臣虽看得心惊胆战,但也还算理解,毕竟漩涡一族如果不是有着这样的惊人实力,远在雷之国的大名也不会注意到它,而身为历史悠久的大贵族的三条家,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小儿子送过来,争取入赘漩涡一族的机会;   接下来,关于那些新奇的水泥、不可思议的温室大棚、漫山遍野的经济作物、隆隆作响的工坊、欣欣向荣的各类产业,等等,这些东西虽然叫家臣看得目不暇接,咋舌不已,对涡之国的经济实力和发展程度再度刷新认知,但他并没有就此联想到太多政治方面的东西,只以为这是什么奇特的忍术研究的成果,就像是他们雷之国的电器一样。   可很快的,真正叫这位家臣大惊失色的消息传来了。   “什么?!你们说什么?!”在三条小少爷落脚的民宿中,家臣蓦地站起,瞪着他面前负责搜集情报的仆役,整张脸忽青忽白,“你们说……你们在港口看到了什么?!”   家臣抱着最后的希望道:“你们其实没有看清吧?你们其实根本记错了那些家徽的样子吧?对吧?!!”   仆役哭丧着脸,道:“没有错的,大人,真的就是他们——那些水之国、土之国和风之国的大人们,全都派他们的小少爷来了!现在那些小少爷在港口狭路相逢,已经打起来了,听说漩涡一族的少族长已经过去了,可我们家小少爷却还……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家臣摇摇欲坠,眼含热泪。   怎么办?   小少爷还在生病,他又能怎么办?!   此时此刻,这位来自雷之国的三条家的家臣,心中充满了对其它各国大贵族们的愤怒:   你们这群只知道用美人计的禽兽!放开那位漩涡少族长!   明明是他们三条家先来的啊 第108章 一言为定   于是, 当森深雪如往常一样肝事业,却冷不丁听到各大国贵族齐聚、并在漩涡族地不远外某个小港口内掐起架来时,森深雪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你刚刚说……打架的都有哪些人?”森深雪按了按眉心, 向那位过来跟她汇报情况的漩涡族警备队成员发问。   关于如今站在森深雪面前的警备队, 其实也是有来历的。   在涡之国的忍校建立后的第二年,一支经过针对性培训的治安队伍就出炉了!这些人只会忍者的基础知识与理论, 忍术也只会寥寥几个,远算不上真正的忍者,但又比普通的差役厉害得多,于是森深雪左右衡量了一下后, 强忍着心痛, 把这些原本可以在工厂里发光发热的高级技工投入了涡之国的治安队,将他们派遣去了涡之国的各地。   而在治安队开始执勤后,原本负责监管涡之国境内商铺、并兼职维护各地治安的漩涡族人, 也得以从各个地方脱身, 于是对于这些回来的漩涡族忍者们, 森深雪将他们整合了一下,反手又拉起了另一只队伍, 那就是全都由漩涡一族的忍者组成、负责维持漩涡一族大本营本地治安、抗击可能会有的外来敌人的队伍——警备队。   警备队的人员虽然不多, 但实力不低, 并绝对可靠,一些普通治安队不敢插手的事, 他们就没那多顾忌了,因此当这群各国的贵族少爷们在港口不要风度脸面地掐起来后, 也是他们第一时间控制了这些人, 并过来向森深雪汇报。   听到森深雪的问题, 警备队的成员迅速回答。   “有土之国的北井家、正田家;风之国的小松家、真壁家;水之国的堀北家;雷之国的鹤田家;火之国的美部家。除此之外, 还有许多其它小国的贵族在场,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参与这场斗殴。”   森深雪忍不住又按了按眉心:好家伙,五国大战啊这是!   “他们全都跑来我涡之国做什么?”森深雪很是不解,“最近这边有什么大事件要发生吗?”   一边,高级秘书奈良悠树欲言又止。   森深雪不解看他:“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奈良悠树轻咳一声:“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传闻……觉得很可能是因为这个……”   森深雪好奇:“什么传闻?”   奈良悠树又咳了一声:“只是一个传闻而已,水户大人不必过于在意。”   你都铺垫两回了,这能不在意吗?   森深雪挥手:“行了,说吧。既然都说了是传闻了,那不管传闻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奈良悠树这才说了起来:“听说,最近各国高层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是雷之国的大名对漩涡一族欣赏有加,于是雷之国的三条家就想要跟漩涡一族联姻,以讨好那位大名。”   “是吗?”森深雪有些奇怪,“但我可没收到三条家递来的什么书信消息之类的。”   家族联姻这种事,在这个年代是比较重要的。它既关乎嫁娶,也关乎政治,所以在表明“我想娶你家女儿”之前,他们肯定是要先试探口风,含糊地在书信里过上几个回合,直到完成第一步的试探后,才会开始下一步的棋。   现在的漩涡一族的内务,大部分都被上一位高级秘书漩涡介人接手了,但漩涡一族重要书信与事务,还是由森深雪处理的——但她可没看到过三条家有向她试探过什么口风!   而如果看到的话,森深雪一定也是拒绝的。毕竟,一来,森深雪可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妹妹当政治棋子的人,二来,森深雪正在推行新时代的工业革命,而她一个来自新时代战船上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旧时代的破船?!   森深雪好笑摇头:“所以这些家伙都相信了,还想要捷足先登?连内乱不休的水之国都派出了人,这可真是……”她满心荒谬,“水镜才九岁,真绪也才五岁,就算真的谈婚论嫁也太早了吧!他们这群人都在想什么啊!”   “……”奈良悠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他语意委婉地说道,“并非水户大人您想的这样。水户大人,如果这些贵族少爷们是冲着水镜大人和真绪大人来的话,他们是不可能亲自过来的,这不符合礼节。”   “是吗?”对破落贵族的礼节一无所知并不屑一顾的森深雪困惑道,“既然不符合礼节,那他们又怎么——”   话语一顿,森深雪迎着奈良悠树颇有深意的目光,愕然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冲我来的?可我是不可能出嫁的!”   森深雪在漩涡一族的地位牢不可摇,是不可能将自己放在联姻的天平上的,更何况,她本人就从没有过结婚的念头——连“结婚”都不可能,更别提“出嫁”了。   “是的,您是不可能出嫁的。”奈良悠树沉稳点头,“所以他们都是各自家族精心挑选出来,试图讨得水户大人您欢心的人。”   森深雪:“……”   这群家伙可真是拉的下脸啊!   但就算这样,作为漩涡水户的她今年也才十一岁啊!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学生施展美人计?   说真的,你们真的有好好想过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吗?!!   ·   事实证明,他们不但想过,而且还想得挺多。   当森深雪硬着头皮来到闹事的港口,见到这群身份贵重的大小少爷们后,她迎着这群人含情脉脉的目光,感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此刻,放眼望去,这座原本还算宁静的港口,已经被无数绘着大家族家徽的船只所包围,而从这些船只上下来的,除了“肩负重任”、跟森深雪年龄相仿的贵族小少爷们,还有各个疑似“陪嫁”的花样美男。   森深雪只扫了一眼,就在这些人中看到了走忧郁路线的美少年、走清冷路线的病美男、走邪魅路线的大少爷、走成熟路线的美中年……下至八岁,上至三十,环肥燕瘦,任君撷取。   森深雪:服了,真特么服了,你们的主观能动性就全都表现在了这种方向是吗?   而且更胡扯的是,这些人里头甚至还有和尚?!   奈良悠树不愧是高级秘书,瞬间察觉到了森深雪的视线落点,及时上前,小声解释:“水户大人,和尚也是能结婚的。”   森深雪:“……”   行了行了,服了你们了,成了吧?!   森深雪又一次按了按眉心,觉得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她目光轻飘飘掠过这些或热情急切或清冷幽怨或欲擒故纵的美男子,对这群人熟视无睹,只以一种官方口吻欢迎了他们的到来后,就将一切交给奈良悠树处理了。   临走前,她想到什么事,侧头问奈良悠树:“不是说最开始来的人是三条家的吗?他们现在人呢?”   奈良悠树含蓄道:“三条少爷有些水土不服,最近正在修养……可能是想要过段时间再来拜访水户大人您吧。”   而至于这段时间到底有多久,就看这位小少爷什么时候把美色养回来了。   森深雪沉重叹气:“快点处理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到这个,奈良悠树脸上隐约的揶揄也消失了,严肃应道:“是的,水户大人!”   森深雪转身离开,没再向身后投去一眼。   因为森深雪明白,这个属于她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她的脚步绝不会为了这种可笑的小事停留!   而那所有阻碍在她的旧时代的一切,也必定会被她碾得粉身碎骨!   ……   不过,虽然森深雪抱着这样的凌云壮志,但老父亲漩涡芦名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于是这天晚上,用过晚饭后,漩涡芦名就将森深雪叫到了书房。   而就在森深雪正襟危坐、以为这位漩涡一族的族长要跟她相谈什么大事的时候,他话锋一转,谈起了另一件“大事”——终身大事。   “水户啊,今天港口的事我也听说过了,仔细想想,你也的确到了这个年龄,所以水户,对于你以后的夫婿,你心里有没有什么章程和想法?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个开明的父亲,只要你喜欢,哪怕是有妇之夫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他能让你生下你的继承人就好。”   森深雪:“……”   虽然说开明很好,但麻烦父亲你自己反省一下你是不是“开明”过头了!   森深雪木然道:“我暂时没有什么想法。”顿了顿,森深雪忍不住再度强调,“父亲,我才十一岁!”   十一岁!   这是普通小学生的年纪啊!!   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呢?!!   漩涡芦名不以为然:“十一岁怎么了?你用两年相看,两年考察,两年相处,如果那小子合格的话,十八岁那年刚好能生下第一个孩子。水户,你是我漩涡一族的少族长,你也该考虑一下继承人的事了!”   森深雪:“……”   不,十八岁压根就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   “父亲,你慢慢想。”到梦里想也没关系。   森深雪按了按眉心,把这个“开明”的老父亲丢在书房,独自回房。   回到房间后,森深雪独坐床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柱间——在这件闹剧闹腾得这样沸沸扬扬的时候,他会怎么想?他会来询问这件事吗?如果他真的问起来的话,自己会怎么回答?   这样杂乱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很快,森深雪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为第二天的公务养精蓄锐。   之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柱间一直没有来信询问,于是森深雪也在忙碌的公务中将这件事放下了。   不过偶尔空闲时候,森深雪想起这件事时,心中也会闪过些怪异和不自在,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察觉到的那些微妙情愫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难道说柱间对她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是她想太多了吗?   仔细想想,或许“自作多情”这个结论才是正确的,毕竟柱间今年也才十二岁而已。   虽然在这样的年代里,十二岁或许早就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可在接受现代教育的森深雪眼里、在耳濡目染着“拒绝早恋”文化的森深雪的心中,柱间的确远没到谈恋爱的年纪。   那家伙,真的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喜欢和恋爱之类的,对他来说真的太早了,想要谈恋爱什么的,起码也要高中毕业吧?   不,等等,这里没有高中……那就起码得到十八岁吧!   这一切,都还早着呢!   这样想着,森深雪便就慢慢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可就在第六天,那个曾叫森深雪无意识惦记了好几天的家伙,却挂着他一如既往的开怀笑意,风风火火地闯进漩涡一族的族地。   “水户!我来找你玩啦!”   柱间大咧咧说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他身上有着没有褪尽的战火气息,一看就是从战场上跑下来没多久,而他及肩的黑发,也叫森深雪目光凝住,无法转开。   ——这家伙,竟然真的……   森深雪看了看那黑发,又看了看柱间毫无阴霾的笑颜,竟有片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最后,她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和软了语调,无奈道:“柱间,你怎么来了?”   “因为是夏天了呀!”柱间显然是想好了借口跑来的,笑嘻嘻道,“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看祭典的吗?”   “但涡之国这边,可没有夏日祭典,只有新年祭典哦!”森深雪揶揄道,“难道你打算一直待到新年吗?”   柱间一呆:“欸?!”   森深雪看着柱间脸上带着点小慌张的懊恼之色,忍俊不禁。按照她的性格,这一刻的她本该乘胜追击,让这个狡猾且天然黑的家伙露出可怜巴巴的求饶神色,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的她只笑着摇头,将这件事轻轻拿起,轻轻放下。   “好了,你也是真的难得来一趟,我陪你逛逛吧。”   森深雪暂时放下手上事务,迎向柱间。   身后,报告到一半的漩涡介人捧着一大沓未完成的公务,向森深雪可怜巴巴地喊着:“但是水户大人,那些贵族少爷们要怎么办?”他哭丧着脸,“他们一直要求见你,我实在是拦不住啊!”   这一刻,柱间偷偷竖起耳朵。   森深雪忍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平淡道:“没有什么拦不住的,难道他们还敢向你动手吗?”   “可是——”   “不用再说了。我漩涡一族不会主动得罪什么人,但也不会惧怕什么人,所以介人,你去劝他们最好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实现——介人,你能做到的吧?”   “是,是的!水户大人!”   被森深雪一瞥,漩涡介人一个挺胸立正。   “在下一定不负水户大人的嘱托!”   “很好。”   轻飘飘丢下这句话后,森深雪与柱间并肩离开。   不过漩涡介人倒是有注意到,在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位千手一族的少族长突然回头,笑嘻嘻地向他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漩涡介人茫然挠头:“柱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嗐,算了。   先把那群花样美男送回各家再说!   ……   这一头,森深雪与柱间在离开办公室后,并肩来到漩涡族地最高的地方,也就是漩涡族地中央行政楼的最高处。   当二人站在这里,俯瞰整个漩涡族地的时候,森深雪指着这片土地,道:“看,这里是属于我的王国。”   风声中,森深雪的声音平静地叙说事实。   “这是我的国土,而我是这里的王,也是肩负所有责任和使命的人。曾经系在我身上的责任,是漩涡一族,而现在,整个涡之国的未来都系在我的身上。”   森深雪是如今涡之国最重要的人,这并非自夸,而是事实。   她是新时代的风暴眼,是巨轮上的唯一掌舵人。   “他们崇拜我、仰慕我、效力于我,为我奔波,为我出生入死,所以我也有着同样的责任和使命,要带领他们去往一个新的世界和时代……这样的使命和责任,将我系在了这片土地上,所以我永远不会离开这里、不会离开我的子民们。”   “那些家伙垂涎我的国土而来的人,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我也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得逞,因为我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驻足……所以柱间,你不用太担心我。我是不会离开的,也是不会被骗的。”   “这是我成为少族长时就已经选定的未来。”   这一次,森深雪刻意曲解了柱间的来意,曲解了柱间的心情,甚至借此机会再次说明了自己的拒绝与警告。   但柱间并没有做任何解释或澄清,反而是顺着森深雪的话说了下去。   “我知道的。”柱间笑着,望着脚下的土地和人们,目光温和清明,平静说道,“我知道水户很聪明。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你从一开始就走在了自己选定的路上,不会因为任何人动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是吗?”森深雪有些惊讶,还有些困惑。   如果你什么都知道的话,那你今天又是为何而来?   “那你这是——”   柱间闻声,侧头向森深雪灿烂笑了起来。   “我知道水户在说什么,我全都知道!但是水户,我不是为他们来的。”   他顿了顿,带着笑的眼瞳再一次摇曳出了粲然日光。   “我只是想见你啊!”   “真的很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仅此而已。   这一刻,森深雪看着柱间,突然怔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昏天黑地的她,骤然在这时嗅到了夏天的香气。   那些花香,那些海风,那些温暖的日光,在此时此刻穿过了层层公务,轻柔飘落在了她的肩上。   于是,也是在这时,森深雪才终于恍然醒悟——原来,夏天真的来了啊。   一年的时间,竟然又这样过去了。   森深雪轻轻移开目光,望向遥远的海面,突然叹了口气。   “柱间你啊……”   “怎么了?”   “不,没什么……”森深雪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如初,“好啦,如今柱间也看到我了……是时候回去了,不然扉间就要气炸啦!不过——”顿了顿,她轻声说,“夏日祭的事我会考虑的。”   “……欸?!”   森深雪提高了声音:“我是说……我会考虑在涡之国举办夏日祭的。”她侧头看向柱间,笑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再邀请你过来看吧!”   柱间呆了呆,这一刻脸上神色近乎惊愕。   可他很快笑了起来,是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灿烂的笑。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109章 意外“收获”   就这样, 十一岁这年有关“美人计”的事件,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去了。   虽然后续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件,比如说病美男托病不走、花美男当众告白、美大叔街边偶遇、小少爷深夜关怀, 等等,但熟知宫斗戏码与宅斗戏码的森深雪只当自己是个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 眼风都不扫一下地过去了。   众折戟沉沙的花样美男见此, 无不捶胸顿足:勾.引一事任重道远啊!这位大人,原来还没开窍啊?!   且不说这群死赖着不走的家伙在到来后给负责内务的漩涡介人增添了多少麻烦,总之,在森深雪十二岁的这一年,她倒是真切地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水户大人,农业研发部的三木博求见,说是您要求他研发的粮种已经有眉目了!”   “什么?!”   正在跟奈良悠树讨论下一季度商盟新活动与新任务的森深雪一愣, 而后大喜过望。   “快带我去看看!”   森深雪当下起身, 一把拽上刚踏进门里的三木博,风风火火地走向了研发室。   三木博连忙高喊:“水户大人,不是研发室,是种植实验区!这次粮种第一季度的收获已经出来了, 所以我才来向您报喜呀!”   森深雪一拍脑袋, “原来如此!我都给忙糊涂了!”说着, 森深雪一折身又把这位研究部长拽去了种植实验区。   到了种植试验区后, 像旗帜一样在森深雪手里飘扬的三木博落了地, 松了口气, 终于展露了他研究部长的风范,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   原来, 这些年来森深雪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优秀粮种的寻找和研发, 并一直试图用一种普通人也能够掌控的技术, 去研发出一种能够长长久久种下去的粮食种子。   这样的种子,高产是基础要求,好管理好种植是其次,而除了这两点之外,最好还要一年N季、耐寒耐旱、好吃不贵,等等。   ——反正有梦又不犯法,那当然是怎么牛逼怎么来了!   之后,这些年里,随着商盟的势力一步步扩张,世界各国的商路被打通,各种原本只存在于各小国的农作物如大豆、玉米、红薯等,都被翻了出来,愉快地加入了粮食作物的行列,开始了在全世界的流通与种植,但森深雪想要研发的“梦幻之粮种”,却一直都没见影子。   直到今天。   其实严格来说,森深雪想要的六边形战士型稻种,至今依然还只存在于设想中,但在研发这“梦幻粮种”的过程中,农业研发部却意外倒腾出了其它的优秀品种。   并且还不只一种,而是足足三种!   “水户大人您看,现在出现在您面前的是非常优秀的一个品种。它的产量虽然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它的适应力非常强,耐寒耐旱,更重要的是抗病!”   三木博精神振奋。   “水户大人,您知道吗,在种植这一个品种的时候,附近的田地曾经爆发过一次稻瘟病,这一次的灾难令我们研发部的数个实验品种都遭到了损失,以致于不得不清理数据、从头再来……可是这个品种不同,只有它们在这场病害中顽强地活下来了!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精神啊!为了赞扬它们这样顽强而不可思议的生命力,我们决定叫它‘不可思议的生命之虎1号’!”   森深雪:“……”   行吧,技术人员嘛,你们高兴就好。   “做的不错,下一个。”森深雪不吝夸奖。   三木博越发振奋,又奔到了另一亩实验田前介绍起来。   “水户大人您看,这一亩实验田种植的品种叫做‘生命之源4号’,是我们部门精心培育而出的品种,产量非常高,几乎接近了我们商盟的核心产品!不过它对土地的肥力要求较高,不能抵御极端气候,在病害中的表现也不够出色,看来应该还有更大的改进空间。”   森深雪眼睛一亮。   商盟的核心产品之一,就是柱间用木遁改进的粮种。在经过这些年的不断试验,这种粮种在精耕细种的前提下产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1200斤/亩,都已经接近了现代杂交水稻的产量!   ——来自忍术科技的弯道超车恐怖如斯!   森深雪大为震撼,而如果不是木遁忍术太过特殊、无法推广的话,森深雪简直想要让那些农人人手一个木遁,专心去种田。   而现在,三木博竟然说已经有了接近木遁粮种的种子?!   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这个稻种的产量到底有多高?”森深雪迫不及待。   三木博中肯道:“如果顺利的话,理论上这个稻种的产量能够达到亩产近千斤。”   森深雪呼吸一顿,而后忍不住露出笑来。   “很好,很好,你们做得很好!”森深雪按住胸膛内的激荡心情,又将这“生命之源4号”的消息问得更详细了。   事实证明,这位研发部长的确没有唬她。在面对森深雪的询问时,他不慌不忙,对于这个稻种的各种资料与细节全都了然于胸,信手拈来,侃侃而谈。而除此之外,他还主动向森深雪展望了这个粮种的美好未来,以及它的数种改进方向——对于这些细节,森深雪虽然听不懂,但却能够听出这位研发部长的专业水准,以及他对未来的美好展望。   森深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很好,非常好!   直到这一刻——直到漩涡一族研发出了这属于自己的粮种,而商盟也终于可以脱离柱间那过于特殊的木遁独立存在时,这一切的一切,在森深雪眼中才算是终于步入正轨。   木遁无法复制,无法脱离柱间而存在,但技术却是属于漩涡一族自己的。   哪怕这个名为“生命之源4号”的种子对土地肥力要求较高又怎样?不能抵御极端气候和病害又怎样?   至少这是属于漩涡一族自己的技术和粮种啊!   只有掌握属于自己的技术、不再受制于人,这一直暗藏隐患、浮于虚空的漩涡一族,才能脚踏实地,真正变成难以阻挡的庞然大物!   这是每一个霸权势力的必经之路!   “那第三个种子呢?”森深雪心中高兴极了,对研发部的第三个粮种也越发兴致盎然,“第三个种子又有什么样的特性?快带我去看看!”   三木博也非常高兴,毕竟这年头会这么关心粮食和民生问题的大老板确实不多,愿意重视他的意见、甚至给他拨款研究的大佬就更少了。   森深雪遇上他是将遇良才,而他遇上森深雪又何尝不是千里马遇上了伯乐?   三木博呵呵笑着,眉飞色舞:“水户大人您别着急,这第三种粮种非常特殊,它的实验田不在漩涡一族的族地里,而在涡之国西面的那小片沙漠里。”   森深雪一愣:“沙漠?”   沙漠的农作物?!   三木博兴奋道:“没错!这是一次新的尝试,这是一种结合了新型种植技术的新型农作物!在经过特殊处理和特殊设备的支持,这种作物可以在沙漠这样的高温环境下存活!不过这个粮种的产量比较低,在浇灌方面使用的也是新技术,我将这种技术叫做滴灌,除此之外还需要配套的技术与设备,成本也比较高,不过我认为光是能够在沙漠顺利种植这一点,这个粮种就已经——”   不等三木博说完,森深雪就已经风风火火向外走了。   “行了,我们边走边说!”森深雪神色惊异而兴奋,“反正那片小沙漠也不远,我们还是去亲眼看看这种作物吧!”   能够在沙漠里种植的农作物?   昂贵的技术和设备?   这是坏事吗?   不,这是好事啊!   这玩意儿越贵,就代表她能收到的钱越多,因为最需要这种技术和这种作物的,根本不是涡之国,而是充满沙漠的风之国啊!   森深雪与三木博兴奋乘车,准备去往那唯一一片设在沙漠的实验田。   但就在这时,一个农业部的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三木部长,不,不,不好了!”   他气喘吁吁。   “我们沙漠的那片实验田,被毁掉了!!”   三木博一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森深雪就变了脸色。   “什么?毁掉了?怎么回事?!”   而这时,漩涡一族的警备队也迅速来到了这里,向森深雪凝重禀告。   “水户大人,不好了,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涡之国西面遭到了严重破坏,大量工农业设备都出现了问题,现在正在紧急抢修中!”   “遇袭?”森深雪眉头紧皱,脸色沉了下来,“是什么人?!”   这一刻,森深雪脑中念头极速转动: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来找漩涡一族的茬?那片实验田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破坏的吗?那些人是偶然之下破坏了实验田,还是他们本就是特意冲着实验田来的?!   警备队神色有些怪异:“其实……不是人……”   森深雪一愣:“什么?”   “是路过的九尾。” 第110章 大战!讨伐九尾!   尾兽, 在这个时代是被称为移动天灾的存在。   就像是被森深雪扣下来卖身还债当工具兽的三尾一样,九尾显然也是这“移动天灾”的一员。但九尾又比三尾更为特殊,或者说它比所有的尾兽都要特殊——因为它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九尾不像其它的尾兽那样, 有种种特殊的遁术表现。从各地搜集的资料典籍中可以看出,当它从大地疾驰而过时, 它面对挡在它道路前的一切城市山川等, 统统都只需要一招,那就是尾兽玉。   只这一招,遇山开山!   据三尾所说,九尾的确就像人们知道的那样,不会什么特殊的遁术,但事实上它也不需要什么特殊遁术,因为九尾的查克拉量异常庞大, 几乎接近其它八只尾兽的总和——只要对比三尾的查克拉量后就能够得知,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几乎让人难以想象,而在这之中唯一存疑的问题是,这个“所有尾兽总和”的数据到底是三尾为了挽尊的吹嘘, 还是九尾真的就这么强。   但无论是真是假, 九尾的确是尾兽中最强大的存在, 需要郑重对待!   半小时后, 森深雪与漩涡芦名便领着一行警备队, 到达了涡之国的西面受灾处。   森深雪放眼望去, 只见地面一片狼藉,原本的稻田也好机器设备也好, 全都在那颗恐怖的尾兽玉的破坏下消失一空, 只留一片焦土!   “……此次受灾的大致情况已经出来了。”   “……因为九尾只是路过的缘故, 附近的城市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是不幸中的万幸……”   “……关于水户大人您关注的沙漠试验区,据悉,沙漠试验区内有大量贵重设备遭到损毁、难以修复,损失巨大……不过还好,因为那颗尾兽玉是擦边过去的,所以沙漠试验区并未完全毁坏,其实验数据也被抢救了下来……”   “……真正损失巨大的,是附近村镇的农业和手工业。他们的稻田被大量破坏,机械也无法修复,靠北的那数片田地种植的是经济作物棉花,听说也跟商盟签好了协定,等成熟后就会全部供应给商盟,但现在……”   “……据初步统计,此次灾祸中,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森深雪一路听下来,只感觉自己眉心突突直跳,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乱窜:玩基建游戏时最烦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不受控制的天灾!   她强忍着怒气,问道:“有没有查出来九尾为什么会向这边丢尾兽玉?是否有人为引导?”   希望你最好有,这样的话她还能找到一个赔钱的人。   而如果没有的话——   警备队队员道:“并没有发现人为诱导痕迹。据观察,九尾的踪迹附近并没有其它的查克拉残留,而九尾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其目的应该是风之国。只不过在他的路上,恰好有我们漩涡一族修建的高架桥,所以以九尾暴虐蛮横的性格,它应该是不满有东西挡住了它的路,这才向这边丢来了一颗尾兽玉。”   这一刻,森深雪脑袋里名为冷静的神经啪一下短了,袖子一撸,就准备去找九尾干仗:这特么是什么嚣张玩意儿啊?竟敢在她面前耍横?   她如果不把九尾锤散架了她就跟九尾姓!   森深雪转身要走,漩涡芦名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沉声道:“水户,你冷静一点——现在的你还不是九尾的对手。”   森深雪不可置信看他:“怎么会?!”   漩涡芦名摇头道:“水户,你的确很有天赋,如果再过数年,九尾可能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我相信你打败九尾的那一天的确不会很远,但却不是现在。水户,你忘了吗,三尾告诉过你,九尾的查克拉量异常庞大,几乎是其它八个尾兽的总和。”   森深雪皱眉道:“但这个说法可信度不高吧?”   对森深雪来说,她其实是不相信九尾有那么强的,而比较倾向这是三尾不甘败在她手里的挽尊说法。   毕竟——   九尾的查克拉量是其它八个尾兽的总和?   这也太胡扯了吧!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怪物?!   漩涡芦名叹了口气:“水户,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知道世界上的确有那种不可抗力的存在。三尾说的都是真的,九尾的确就是拥有这样庞大查克拉的怪物。我还记得,数年前,我曾亲眼见过九尾,而那时的我也像你一样,充满了天赋和野心,想要利用我们漩涡一族家传的封印术,征服世上最凶猛的那只天灾。但最后……”   漩涡芦名摇头,没再说下去了。   可那一场战斗的结果却已经不言而喻。   漩涡芦名又道:“水户,你是比我更有天赋也更有野心的孩子,我是真心相信你有一天可以完成我未完成的事,去征服我未征服的一切,可是你还太小了,你才十二岁,你的实力远远没有达到巅峰,更不是九尾的对手。”   森深雪不甘道:“那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漩涡芦名无奈道:“我们实力不足,如果不算了,又能怎么样?”   森深雪眉头紧蹙:“我不相信九尾真的强大到这种地步——父亲,即便九尾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有着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查克拉量,可是它总该是有弱点的吧?我不相信它是没有弱点的存在!”   这样的话很有道理,毕竟世上的确不可能存在无敌之物。   漩涡芦名闻言,不由得思考起来,片刻后,他像是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了什么,缓缓说道:“我的确有听人说过尾兽们的弱点,不过那对我们漩涡一族的人来说,可能没什么用。”   “什么弱点?”森深雪精神一振。   漩涡芦名道:“精神力。”   “……父亲难道指的是幻术?”森深雪说。   “没错。”漩涡芦名缓缓点头,“尾兽是恐怖的天灾、具备智慧的恶兽,它们皮糙肉厚,攻击力和防御力都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但因为我们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天克尾兽,所以我们漩涡一族在面对尾兽时,往往有着天然优势。然而,这一切在查克拉量恐怖的九尾面前,又要另当别论。一般来说,在面对九尾时,只有集数人之力,共同使用四象封印或是八卦封印,才能奏效,而如果单打独斗的话,又会反过来被九尾克制……但幻术却不同。”   漩涡芦名对此侃侃而谈,一看就知道对当年的失败耿耿于怀多年。   “尾兽说到底还是野兽,它们的精神力虽然比普通人强大,但比起它们强横的肉.体来说又弱小太多,所以在忍术、体术、幻术这三种攻击中,它们更容易被幻术影响。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漩涡一族能与一位造诣精深的幻术大师同行,那么在幻术的辅助下,我们说不定还真能成功将九尾封印起来!只不过,精通幻术的忍族还是太少,他们也不一定会愿意冒这样大的风险,去跟我们对决九尾,所以……唉,这一切也只能是我的猜想而已!”   森深雪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父亲,既然你说尾兽会被幻术所影响,那么写轮眼呢?”森深雪问。   漩涡芦名呆了呆,思考起来:“写轮眼应该也可以……不,不对,不如说,比起封印术来说,写轮眼才是真正能对尾兽造成效果的能力!”说着,漩涡芦名惊讶看了森深雪一眼,“怎么了?难道水户你还想请宇智波的人跟你跑一趟吗?他们可不一定会接这样高难度又危险的任务!”   想要控制尾兽,起码要万花筒起步,也就是说得出动宇智波一族重要的精锐战力才行。   但就算有了万花筒,这场对决九尾的战斗也是千难万难,一个失败就是损失惨重。所以在衡量过得失后,宇智波一族还真不一定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更何况,从漩涡芦名的角度来说,他也不愿意森深雪去争这一时之气。   “水户,你是我们漩涡一族重要的继承人,我希望你做什么事都能以自身安全为重!”   漩涡芦名语重心长。   但森深雪只是一笑:“父亲,为什么这样担心?我也没说过一定要封印九尾才行吧?”   “……什么?”   森深雪微微笑了起来:“忍者都是需要历练的。父亲,你不觉得对于我们这样强大的忍者来说,普通程度的任务已经无法达成历练的效果了吗?”   “……”   “所以请放心吧父亲,接下来的我只不过是想要邀请宇智波一族的精锐,与我一同参加跟九尾相关的历练而已。这仅仅只是历练,而非讨伐,更不是什么生死之战,万一遇到挫折,我们当然是会跑的,所以父亲你也好、宇智波一族也好,都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说着,森深雪思考了起来。   “而且说到这一点,宇智波一族应该也很乐意在他们精锐的历练过程中,有我们精通封印术的漩涡一族在身边保驾护航,毕竟我们的封印术在重要关头是可以救命的,更何况参与历练的人还是我,漩涡一族的少族长……所以父亲,您觉得这场历练我们收费多少比较合适?”   漩涡芦名:“……”   等会儿?!   你接下来不但准备拐骗别人一族的精锐跟你去打九尾,你甚至还要跟人收费?!   漩涡芦名看着自己的女儿,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而森深雪则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间拟出了大致的章程,风风火火地又往回赶了。   “这次任务的收费就定个普通的八百万吧,算是给宇智波的友情价。如果这次合作愉快,那要记得给九尾身上安个定位,以后缺钱了就去刷两回……其实说起来,不止是宇智波的人可以刷,其它有钱的忍族也能刷嘛!两千万一次都有人来!对,没错,是个开源的方法!哈!果然只要思想不滑坡,赚钱的办法总会多……”   嘀嘀咕咕着,森深雪的身影远去了。   最后,在一片荒芜的焦土中,漩涡芦名伫立原地,看着地面由九尾尾兽玉留下的凄凉痕迹,心中却莫名生出了对九尾未来兽生的无尽同情。   当然,也有对其它忍族的同情。   “唉,你说说你……”   没事嘴贱丢这个尾兽玉做什么呢? 第111章 迷茫的道路   之后, 当来自漩涡一族的书信送到宇智波族地内时,已经是数天后的事了。   这一天,斑和他的几个弟弟正在被他们的父亲宇智波田岛按头训斥, 理由则是斑这个当哥哥的不但没有好好监督几个弟弟训练,反而主动给他们放水,甚至还在训练间隙偷偷给他们带奶茶?!   甚至还被弟弟们一顿央求后直接带去了奶茶店?   甚至最后一整个下午都在奶茶店、甜品店和粗点心店之间游荡?!   简直混账!   这小子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们可是忍者啊!   作为忍者, 他们的归宿永远都是充满血腥的战场才对, 怎么能够天天惦记那甜腻腻的奶茶和点心?!   太不像话了!   实在太不像话了!!   “难道你还以为你的弟弟们都是孩子吗?!还需要你去哄?!”宇智波田岛恨铁不成钢, “斑,你作为兄长,应该以身作则才对,怎么能够贪恋那消磨意志的吃食?!”   斑抿嘴低头:“是。”   斑只是应声,但他并没有认错,甚至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弟弟们明明就是孩子啊!最大的泉奈也才十一岁,另外两个弟弟一个八岁一个甚至只有五岁, 这不是孩子是什么?   他只不过是疼爱弟弟而已,这有什么错!   斑脸上写满了“看在你是老爹的份上我才低头”的桀骜不驯,气得宇智波田岛恨不得直拍大腿。   泉奈害怕死脑筋的大哥和死脑筋的父亲就这样顶起来, 连忙出声圆场:“父亲,其实这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大哥了,要骂就骂我吧!”   斑:“泉奈!”   宇智波田岛瞪了过来:“你以为你逃得掉吗?!这样懈怠的念头,虽然一看就知道是斑的主意, 但泉奈你不拦住你大哥、不督促你的两个弟弟训练,你当然也有错!”   泉奈苦笑。   一旁, 看到两个哥哥都接连被骂, 两位弟弟顿时不服了。   五岁的琉生脆生生道:“可是父亲, 你明明也喜欢奶茶!我都看到了,你前天晚上就在偷偷喝奶茶!还是全糖的红豆奶茶!那么腻的奶茶连我都不喝的!”   宇智波田岛:“……”   斑&泉奈:“……”   傻小子!快住口!!   八岁的阳介道:“就是啦!明明族里的大家都很喜欢喝的,偏偏都要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去买奶茶时都是偷偷摸摸的,还有让小孩子帮忙带……拜托,你们这些当大人的可以稍稍坦诚一点、不要把我们当傻子吗?你们这种死要面子的事我们其实早就知道啦!!”   斑&泉奈:“……”   糟了!   你们这些小家伙可真是不怕死啊!!   两个当哥哥的瞬间变了脸色,摇身一变成为救火员,提着两个作死的小朋友转身就跑。   而果然,在他们四个冲出门外后,宇智波田岛的咆哮声几乎冲破屋顶。   “斑!泉奈!阳介!琉生!你们四个混账,都给我回来好好检讨!!听到没有?!!!”   斑&泉奈:溜了溜了。   就这样,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家庭矛盾在当事人不配合地提前开溜下,不甘不愿地消弭无形。   为了留给父亲大人更多“冷静思考”的时间,斑和泉奈两个当哥哥的,决定带着两个弟弟再去甜品街逛一圈。   当然,这完全不是因为他们馋,也完全不是因为他们想要偷懒,而是因为留在训练场的话肯定两下就被父亲抓住了。   父亲大人现在这会儿肯定脑子还没有冷静好呢,他们这些当儿子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送上门惹老父亲生气呢?   于是,四个小混蛋理直气壮且成群结队地放了老父亲的鸽子,在头铁娃大哥斑的带领下,又逛街去了。   而恰好,被宇智波一族圈出来的“商业街”上恰好有一家新店开业,于是在两个弟弟的拉扯下,斑看似无奈实则纵容地进去给他们两个小朋友一人买了一杯奶茶。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杯了,知道吗?”斑对着自己的两个弟弟这样嘱托,“其实父亲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作为忍者,最好还是不要喝太多糖分太高的东西。”   “好的!大哥最好啦!”两个弟弟甜蜜蜜的糖衣炮弹差点没把斑给砸晕。   不过错眼间,在斑看到一旁静立的泉奈时,斑不知道怎么的,竟有种莫名心虚。   “泉奈,你想要什么口味的?”斑问道。   泉奈在两个弟弟的视线下,脸上一红,连忙摆手,试图摆出第二位哥哥的威严:“不用了,我不喝这个了。”   斑不信:“但泉奈你明明——”   “咳咳——其实我只是在看我们族地的样子。”泉奈连忙打断这位大哥的话,以免自己高大的形象如父亲一样在两位弟弟心间毁于一旦,“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年来我们族地也好,世界也好,似乎都变得很快?”   说到这个,斑顿了顿,脸色莫名和缓了一些:“是啊……的确是很大的变化。”   对于阳介和琉生这两个出生较晚、至今甚至还没有上过战场接过任务的孩子来说,这个世界的变化或许根本算不上“变化”,只能算是普通的日常。   可是对于斑和泉奈来说,这世界一切的变化是如此令人目不暇接。   他们分明记得,这一切的变化都只不过发生在短短几年,可当他们回首望去时,却像是跨越了一整个时代。   比如说他们眼前的宇智波族地。   最初时,宇智波一族将这块土地圈做自己的族地,聚族而居,道路规整,族人团结,但族地上空长年弥漫着肃杀之气,街上除了一些给忍者们提供方便的必要店铺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设备,更别提娱乐设施了,总之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忍者家族。   但现在,宇智波族地却已经大变了模样!之前内围与外围的划分,已经被全然摈弃,取而代之的是参照漩涡族地规划出的中心区、居住区、商业区、工业区,甚至还有仓库区!   如果说,之前的宇智波族地是个偏向性非常强、必须要靠任务得来的金钱才能维系的忍者家族的话,那么现在的宇智波族地,就是一个逐步走向自给自足、正在向一个巨大城镇过度的庞然大物!   这是数年前的众人想都不曾想过的事!   虽然宇智波在这之前只是一个忍者家族,对经营城镇、稳定市场、开源节流之类的专业事务并不熟悉、可谓是两眼一抹黑,可他们同样知道,只要族地中的商业区还在稳步扩张,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可以学习。   那么如何才能确定商业区是可以稳步扩张的?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由那位漩涡少族长一手建立、横跨多国多忍族的“新代商业联盟”!   只要新代商业联盟还存在,只要那位不可思议的漩涡少族长还没有倒下,只要那些点子和新事物依然层出不穷,那么这场巨大风暴就会永无止境地扩散下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或许只能感到自己的衣食住行正在随着市场的改变而改变,一切欣欣向荣。   但对于看得更远一些的人来说,他们感受到的东西也更多,比如说斑。   早在新代商盟建立起来的第二年,斑就已经敏锐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变化,那就是战争频率的变低。   因为新利益的出现,所有人都在狂热向着新世界涌去,想要成为那个从新世界淘取第一桶金的人,因此大家的矛盾都相应变少,任务出现的频率也开始变低。   之后,当连通各国的商路被打通,大量的水泥、粮种、布匹、食盐、甚至各种原本只在各忍族内部的特产开始加入市场的流通后,世界的变化也越发快了起来。而那原本套在忍族脖子上名为“金钱”的锁链,也慢慢松动。   忍族频繁地上战场是为了什么?   名声、利益、金钱、势力。   但如果有一天,有另一个全新的领域、广袤的天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再度点燃名为野心的火焰,驱使着他们在新的世界全力以赴地争夺利益与声名,那么被他们无暇顾及的现世战场的衰落,是否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因此,这一刻,当斑站在着焕然一新的族地里,看着越发平和繁荣的现世,再看看自己两个至今都没有上战场的弟弟,他无疑是大大松了口气的,甚至隐隐有些感谢那位漩涡少族长做下的一切。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依然还有隐隐不甘、满腔忧虑。   “这样的和平……只不过是暂时的……”   斑很明白,这些年来慢慢改变想法的,不但是宇智波的族人们,还有原本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柱间。   他们都认为,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好了,并且还在变得越来越好;他们开始对未来、对漩涡一族、对新代商盟充满信心;他们正充满活力和期待地迎接那个即将到来的新世界!   可斑却是其中的异类。   因为他认为,这样的和平是虚假的、有着巨大的隐患,甚至他还认为,漩涡水户选择的道路或许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但遗憾的是,斑不明白到底什么道路才是正确的,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心中的忧虑到底指向什么地方。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漩涡水户正在做一件危险的事。   “只要她有一个不小心,这个维持着脆弱和平的世界,就会再度走向崩溃……”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办?   斑看着周围热闹欢快的族人、欣欣向荣的商业街、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族地,陷入了无尽的茫然之中。   ……   一个多小时后。   小混蛋四人组在自家屋子外头探头探脑,想要看看自家老父亲是否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好确定大家是现在溜回家还是在外头再溜达一小时。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斑才刚刚跳上自家墙头,墙内一个熟悉的人就向他一笑。   “斑大人,太好了,我正在找你。”宇智波火核的神色一本正经,好像压根没看到此刻的某人正挂在墙头,“族长大人说,有件事需要你现在过去谈一谈。”   斑一呆:什么?!那老头子竟然还叫了外援来抓自己?   但很快的,斑推翻了这个略带搞笑的想法。   “发生了什么事?”斑皱眉问。   “不是很清楚。”宇智波火核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应该跟漩涡一族有关——就在片刻前,族长收到了来自漩涡少族长的信件。”   斑神色微微凝重:“我这就去。”   将两个小朋友交给大朋友泉奈照顾后,斑飞快来到了宇智波田岛的书房前。   而他一进房间,宇智波田岛的声音就响起了。   “斑,有一场难得的历练机会即将开始,是与九尾有关的,我已经给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宇智波田岛的声音不容置疑。   “所以接下来,去房间收拾你的东西,然后尽快到达涡之国,与漩涡一族的少族长见面——她会告诉你接下来的路。”   又是漩涡一族。   又是漩涡水户!   斑沉默一瞬,而后应下。   “是,我明白了。”   漩涡水户吗?   也好,就让他来会会这位充满谜团的漩涡一族的少族长吧 第112章 图穷匕见   斑来的很快。   几乎就在森深雪将信件发出去的第六天, 斑就横跨了半个火之国,风尘仆仆地来到涡之国,将自己送上门来, 并递上了宇智波田岛的回信。   森深雪掐指一算,暗自咋舌:好家伙,那位宇智波族长莫不是接到信后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就把他儿子丢出来了吧?这么看来,在有奶妈的支援下打九尾, 竟是个比她原本预期的还要受人欢迎的节目啊!   看着面前这位宇智波一族最优秀的天才、十二岁就开了万花筒写轮眼的斑, 森深雪回神, 掩下异色, 笑道:“没想到宇智波族来的人竟然是斑你……失礼了。请先在这边休息一天吧, 等到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找九尾。”   这样的安排并没什么问题,于是斑点头同意。   一夜无事。   第二天,斑早早醒来,站在贵宾接待区特有的俯瞰台上, 观察着脚下的漩涡族地……不,应该说是属于漩涡一族的城市。   这时, 正值一天清晨。太阳刚刚从海平线爬上, 大地上的黑暗分明还将散未散,但就是这样的时刻,这座属于漩涡一族的城市就已经忙碌起来了。   在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最繁忙的北海岸港口区, 以及西部仓库区与商业区。   在港口区那边,无数商船来来往往, 一些劳工力士将各个货物搬上搬下, 只粗略一看, 斑就认出了来自火之国、水之国、雷之国,以及其它各沿海小国的商船。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喜笑颜开的表情,斑几乎听到了他们荷包进账的声音。   而至于仓库区和商业区,则与港口区大同小异,无数商队秉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精神,早早蹲在了商业区这边淘货,似乎在等待什么新品,而仓库区那边,来自新代商盟的统一配送已经开始了,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正在以此地仓库为核心,输送涡之国全境。   除了这些商队与商船外,北海岸那边令人移不开眼的,无疑还有无数高高的烟囱和徐徐升起的黑烟。   斑不太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工坊,只能看到这些连绵工坊外竖立的高高的围墙,和漩涡一族警备队对这些工坊的重视。   “那边是重工业区。”   冷不丁的,森深雪的声音响起。   “像钢铁、冶金、机械、材料之类的东西,都是从那边出产的。”森深雪含笑说着,“其实这些东西,虽然重要,但也算不上机密,竖起高墙也只是因为那边的机器太吵闹了……斑想要去参观一下吗?”   虽然森深雪并不是在进行虚伪的客套,但斑还是很有数地拒绝了。   “不用。”斑直入主题,“我已经整理好了,什么时候出发去找九尾?”   “也好,那就现在出发吧。”森深雪从善如流。   斑:“这次是谁跟我一起去?”   森深雪惊讶看他一眼:“当然是我。”   斑呆了呆,这才发现森深雪的衣服已经从颇为威严贵重的传统服饰换成了轻便的战斗服。   森深雪好笑道:“为什么这样惊讶的样子?难道田岛族长没有告诉你,这次的历练本就是由我发起的吗?”   斑忍了忍,没好意思说自家的父亲什么都没跟他说就把他打发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切又非常正常,毕竟这位漩涡少族长的实力着实不低,如果想要去找九尾麻烦的话,她的确是一大战力!   要知道,这位少族长可是在七岁时就能率人击退羽衣族的进攻、独自追击羽衣族长老,甚至还在水之国高层的围杀下悍然反击,将三尾都化作自己战利品的狠人啊!   这几年来,虽然漩涡水户没有再出手过,其凶名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吓人,并且逐渐被活跃在战场上的柱间和斑取代,但作为取代她的人之一,斑绝不会因此而小看这位少族长!   ——工具兽三尾可还停在港口没走呢!   而这还是她五年前的战利品!   五年后的漩涡水户实力又会如何?   不清楚,但总之不容小觑!   所以,这一次,斑对漩涡水户要跟自己同行的惊讶,与其说是在怀疑对方的实力,不如说他在疑惑以对方的贵重身份为什么还要参与这次历练。   但这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了。   斑不再多想,干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物,说走就走,毫不犹豫。   之后,当二人离开漩涡一族的城市,穿过城外的大片麦田时,森深雪看着这大片大片的漂亮田地,心情愉快,带着点炫耀问道:“斑,你觉得我的城市怎么样?”   斑诚实道:“挺好的。”   顿了顿,斑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讨人嫌,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危险。”   森深雪好奇道:“哦?危险?怎么说?”   斑沉默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   “嗯?”   “我只是觉得,真正好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他皱了皱眉,想到了一个词,“充满功利。”   斑还记得,这位漩涡族的少族长曾毫不避违地对外说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用利益作为纽带,涡之国和火之国内原本如一盘散沙的大小忍族系住,并不断向外扩散自己的触手,去捆住越来越多的人。   在这样的利益捆绑下,无数忍族向她倒戈,或者成为她的合作者,或者成为她的帮手,又或者干脆成为她的走狗!   于是斑梦想中的和平的世界,就这样以另一个方式逐渐逼近……但这却不是他想要的。   森深雪有些好笑道:“那斑认为,好的世界应该有什么?”   斑有些不满地看了不以为然的森深雪一眼。   原本斑并不想就这件事跟陌路人的森深雪谈太多,但被森深雪这么一嗤后,他却气上心头,近乎赌气地说道:“好的世界,当然应该是大家相互理解、是充满幸福和爱的世界,而不是冷冰冰的利益!以利益为纽带联系的世界,在失去利益后,不就会理所当然地分崩离析了吗?!”   话语冲口而出后,斑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忧虑在什么地方。   “以利益为驱动的繁荣和和平,在失去利益后就会重归混乱,但如果大家都能相互理解、彼此体谅的话,世界就会长久地幸福安定下去!而也只有这样的世界,才是正确的!”   森深雪“哦”了一声:“但你有没有想过,爱同样也是会消失的。以利益为纽带建立的新世界,会因为利益的转移而崩溃,但以爱为纽带建立起来的世界,同样会因为爱的消失而崩溃。人心难测,利益却是肉眼可见的,所以从操作难度上来说,用利益来塑造世界,才是最方便快捷的选择。”   “但错的就是错的,怎么能够因为一件事非常艰难就选择退而求其次?!”斑绝不是会被轻易说服的人,甚至他还反过来不服气地质问起了森深雪。   森深雪笑了起来,近乎新奇地看着斑。   “难怪,难怪!”森深雪暗想,“我就说这家伙怎么突然跟柱间成了朋友……本来还以为是两个傻子的相互吸引,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柱间与斑的愿望,都是实现和平的世界,这或许就是他们成为朋友的契机。   但不同于“只要达成和平就好”的柱间,斑的愿望是希望人们能够相互理解、相互体谅,用爱来形成羁绊、化解仇恨,最终达成的永久的和平。   不得不说,这个愿望实在过于高远,或者说过于孩子气,还非常不切实际。   对于悲观主义者森深雪来说,这种念头更是称得上可笑。   但森深雪却不会嘲笑这样的人,因为人就是需要愿望和美好来支撑的生物。   人类自身其实已经足够可悲了,而如果再失去“对未来美好的愿景”的话,那么人类这种生物也未免过于绝望了。   于是森深雪并未反驳,而是顺着斑的话说了下去:“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你准备怎么做?‘用爱来建造世界’这的确是很美好的愿望,但是具体的行动呢?你要如何让人们信任你?如何让大家相互体谅?如何令爱化作联系人们的羁绊?斑,你有想过这件事吗?”   斑噎住了,闷闷道:“我想过……但我没有想到。”停顿一瞬,他又向森深雪强调道,“但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想到我该怎么做!”   森深雪看着斑,忍俊不禁,觉得比起之前那个一直板着脸的高冷酷哥,现在的斑才终于露出了小孩子模样。   “这样吧,斑,反正你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不如听听我的看法,怎么样?”森深雪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便露出可亲的笑来,就像是对迷途小羊羔垂涎三尺的大恶魔。   斑狐疑问道:“你的看法?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森深雪道,“那就是从身边的每一件小事做起,从身边的每一个人做起。”   “……什么意思?”   森深雪指了指自己:“办法就是,试着让我来理解你呀!”   “……啊?!!”   森深雪道:“你看,在接下来的历练中,我们应该会相处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所以,你大可利用这段时间来跟我做一场实验:你要试着来理解我、体谅我,同时你要主动让我理解你、体谅你。”   斑不服:“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啊?!”   森深雪笑道:“因为如果你连我这样的人都能够打动,那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你无法打动的?而如果你连我都无法打动,那我劝你早早放弃这个念头,不要再做无用功啦!而且,这也是有好处的。斑,如果你能打动我,让我彻底认同你的观念,那么漩涡一族会与你们宇智波一族结成更深层次的合作,我会努力做到更多,努力让世界向你想要的方向发展哦!”   斑没有被这许诺哄到,反而越发警惕看她:“那如果我没有做到呢?”   “如果你没有做到,那接下来你要为我工作五年!放心,佣金我会照付的啦,就像是任务一样,只不过你需要留在我漩涡一族工作……你就当它是一个五年的长期任务吧!”   森深雪眨了眨眼,笑容可爱,且图穷匕见。   “所以,怎么样?要接受这个挑战吗?还是连你自己都知道,让人们相互理解相互体谅的世界其实从根本上就是不存在的?”   斑原本还在犹豫这个在外族停留五年的任务,毕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可在被森深雪这么一激后,他瞬间气上心头,一口应下。   “没问题!”斑信誓旦旦,满怀信心,“这种事,我绝对能够做到!”   森深雪笑弯了眼:“太好啦!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第113章 朋友   事实上, 在跟森深雪定下这个赌约的瞬间,斑就有点后悔了。   他自认自己的确有一个十分正确也十分美好的愿景。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确不知道这样的事该从何下手。   森深雪给了他一个最简单也最难的问题,那就是如何从头开始去理解一个不太熟悉、甚至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以及如何让这个人来理解自己。   斑隐隐有些头疼,他觉得,如果此刻是泉奈在这里的话,泉奈肯定会对这种事有所头绪,而且泉奈似乎本来就跟这位漩涡少族长的关系比较好, 所以肯定不难打开局面。   然而现在在这里的人是自己……   可恶!   一边, 森深雪打量他的脸色, 眼中溢出笑意:“哇!不是吧不是吧?”她揶揄说着, “难道斑你还没正式开始就想要放弃了吗?啧, 看来果然斑也知道你心中的那个世界是不可能实现的对吧?!”   森深雪的痛脚一踩一个准,斑瞬间炸毛了。   “你等着!!”斑气势汹汹,“你给我看着吧!我绝对会找到办法的!!”   “好呀!不过动作要快点哦!”森深雪笑眯眯道,“希望在第一次见到九尾前你能够有所行动呢!”   斑对着森深雪的笑脸,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可恶的漩涡水户这会儿其实根本就是在心里头看他的笑话。   但他绝不会认输的!!   绝不!!   ……   一小时后。   沉默。   死寂的沉默, 笼罩两人。   两小时后。   沉默。   尴尬的沉默,挥之不去。   三小时后。   沉默——   “喂!”斑再次炸毛,“你好歹也说两句话吧?!”   森深雪侧头看他,脸上充满了无辜:“可是, 想要让人能够相互理解——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和任务吗?”   斑:“……”   “你不主动去了解别人,努力实践你的愿望, 难道还想让别人为了你的愿望而努力吗?”   “……”   斑沉默片刻, 蓦然停下脚步。   森深雪也紧急刹车, 转身看他。   “怎么了?”森深雪好奇,“难道这就生气了?”   斑严肃摇头:“不,我只是突然明白该怎么做了。”   “咦?”森深雪一呆,茫然眨眼。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突然明白了?   这么快的?   难道说这就是天才的世界??   森深雪满心狐疑。   对面,斑认真看着森深雪,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一直一来都没有太多跟族外人相处的经验,而且,就算是对宇智波的族人来说,我应该也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森深雪:“……欸?!”   怎么突然就开始自我剖析起来了?   这家伙,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啊?   森深雪越发茫然了。   而斑还在继续:“坦诚面对所有人、认真体谅别人的心情、理解他人的处境和困难,这样的事我觉得我以后肯定可以做到!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它还有些难度,所以如果我不好好想一个办法的话,或许我真的会输给你。”   “……”   哪怕森深雪对斑的后续念头十二分好奇,这一刻也忍不住微妙侧目:这小子,难不成还真以为他以后会变成一个心怀大爱、对人际关系游刃有余的男人?   你到底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醒一醒啊!你们宇智波就没有出过一个能够妥善处理人际关系的人!!   森深雪轻咳了两声,决定不去深究:“所以呢?你想到办法了吗?”   斑说:“可以这么说。”   “是吗?说说看?”   “我现在可能还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我自认是我会是一个好哥哥。”斑的神色十分严肃,“所以接下来,只要我们结为兄妹,一切问题就全都能够成功解决了!”   森深雪:“……”   森深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   结为兄妹?   当场拜把子?   斑,说真的——你的小脑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哪怕是森深雪,这一刻都被斑的奇思妙想给震住了。   但斑的神色却十分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对,你没有听错!漩涡水户,我一定要向你证明爱和理解对于人们来说有多么重要!虽然我不知道跟你的关系该从何开始才能达到相互理解的程度,但从兄妹关系开始无疑是最简单的办法,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将你视为我的妹妹,像爱护我的弟弟那样去爱护你,像理解我的弟弟那样去理解你。”   斑的神色认真极了。   这一刻,与其说斑是在试图说服森深雪,不如说他在想森深雪阐述自己的愿望、叙说他理想中最为美好的世界。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漩涡水户,我一直坚信,人类的感情都是相互的,虽然人心难测,很多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但我也同样相信,只要足够真挚、足够诚恳,那么总有一天,人与人之间的一切坚冰都会被打破——我是真的这样认为、并一直这样坚信着的!”   森深雪看着斑,近乎目瞪口呆。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语境下,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嘲笑抱着这样天真想法的斑,想要告诉他“只要自己足够真挚就一定能够打动他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够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破冰”这样的念头是多么荒唐可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笑不出来。   森深雪认真地看着斑,试图从对方脸上寻找到夸大或说谎的痕迹,因为森深雪知道,世上总有一些人试图用光明和真诚来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可亲、也让自己的话语更容易打动他人,比如说她。   然而此时此刻,斑的眼中是全然的诚挚,以致于连他的执拗都带着少年特有的真诚与热切。   森深雪闭了闭眼,无奈叹了口气。   “你啊……果然不愧是柱间的朋友,都是如出一辙的笨蛋啊!”她轻轻摇头,“不过很多时候,我也很羡慕这样的你们呢……”   斑不解皱眉:“你在说什么?”   森深雪跳过了这个话题:“斑,不开玩笑地说,感情付出后是很难收回的,你应该知道的吧?你的弟弟们对你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但如果你将我也视作你弟弟们那样重要的人,那么之后再面对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怎么办?还是说你就真的这么想赢吗?”   “我是认真对待这场赌约的!”   斑像是避而不答,又像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森深雪有些苦恼地看着面前不肯服输的少年人,稍作思考后,觉得还是不能这样放任下去,毕竟,她总不能真的跟这小屁孩当场拜把子吧?   “看来,还是得跟你示范一下才行。”森深雪又叹了口气,大声抱怨了起来,“真是的,明明是个必胜的赌约,为什么我还要做这种事啊!不过想到你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宇智波,一切竟然又变得合理起来了。”   “喂!你当宇智波是什么啊!”   “行了,玩笑到此为止!”森深雪脸色一整,认真道,“听好了,斑!想要跟一个人从零开始建立关系、想要获取一个人的信任,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亲缘关系作为兜底,你把这一切都想得太复杂了!”   不给斑抗议的机会,森深雪指了指斑,又指了指自己:“比如说我和你。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两个人,想要建立起关系,或者羁绊,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吗?”   森深雪向斑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说道:“你好,我是漩涡水户,今年十二岁。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但非常讨厌吃生的,一口都不会吃的那种。我没有什么喜欢或讨厌的颜色,也没有什么过分偏爱的事,不过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最喜欢的大概是什么都不用我去做,可以不用思考不用忙碌、赖在床上一整天都不会被人叫醒的悠闲生活吧!”   斑张口结舌。   这一刻,他神色像是惊愕,又像是复杂,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但最后,他吭吭哧哧,只挤出了一句小声嘀咕:“你怎么这么懒?这一点都不忍者……”   森深雪呵了一声,一把按住这小子的脸蛋,毫不留情地把斑这张漂亮脸蛋揉成丑八怪。   “这种事,叫做自·我·介·绍!”森深雪的微笑十分恐怖,“而接下来,是你需要好好说话的场合!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赶紧给我放手啊!!”   斑张牙舞爪地挣开了森深雪的魔爪,脸上很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但最后,在森深雪的目光逼视下,他还是磕磕巴巴地说了起来。   “我是宇智波斑,今年十三岁,没什么喜欢吃的也没什么讨厌吃的,反正都没什么兴趣……喂,别这么看我!谁说宇智波就一定要喜欢吃甜的?我就是觉得这些都很一般啊!”他气哼哼的说着,“暂时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但很讨厌认输!最想要的未来大概是保护好弟弟们,然后和大家一起好好生活……行了吧!!”   这一刻,斑脸上别扭又害羞、暴躁且炸毛的表情简直称得上可爱。   “然后呢?”斑没好气地说。   森深雪忍笑,没有继续刺激这个傲娇鬼,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然后我们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森深雪笑了起来。   斑困惑看她:“就这样?”   “当然!你以为认识一个人有多难?”森深雪理所当然道,“理解一个人的前提是认识他,看到那人本身的存在——无关家族,无关背景,只关乎他本身。而现在,我是水户,你是斑,我们虽然刚刚才正式认识,但已经决定要成为能够相互理解的人啦!”   森深雪笑嘻嘻着,一把揽过斑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所以,就让我们以好朋友为目标进发吧!斑,不要这么傲娇,要跟我好好相处哦!”   斑:“……哼!”   “我这可是在主动帮你耶!没有我的帮忙,你可是必输的,知道吗?”   “……”   “所以,对于帮助你的好朋友,斑,你明白该怎么说的吧?”   斑:“……”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憋出两个字:“……谢啦!”   “哇,真乖!真可爱!”森深雪偷笑起来。   斑再度炸毛:“漩涡水户!你不嘴欠会死吗?!”   “哈哈哈……斑,说真的,你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够了!!别以为我不会揍你!!”   就这样,两个差点就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妹的二人,终于打打闹闹地走上了薅九尾羊毛的道路。   或许这会是一场充满意外的旅途,又或许大家会在这场旅途中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人、结下从未想过的羁绊……谁知道呢?!   总归未来是好的。   并且会越来越好。 第114章 □□长的诞生   之后的事, 对森深雪来说乏善可陈,只证明了两个十岁出头的小鬼头的确是干不过的九尾的。   不过他们搞不定九尾, 九尾也搞不定他们,于是在九尾气得跳脚的情况下,森深雪和斑二人将九尾当成了经验包,没事就上去摸两把,最后又在九尾暴跳如雷的暴走阶段拍拍屁股,掉头偷溜,自顾自结束了这场历练。   “不愧是九尾, 果然非常强大。”斑睁着有些疲惫的眼睛,神色有些向往, 但更多的却是想要将其击败的野心,“但很快的,我就可以打败它!只要再过几年……”   “好, 好,知道你厉害了,但这种时候还是赶紧到达最近的城镇休整一下吧!”森深雪无所谓挥手,“回去之后记得好好保护眼睛, 万花筒平时能别用就别用,如果真的想在人前耍帅,还不如多练练体术,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 就这样还敢大放厥词……”   “胡说!那明明是你偷袭!”斑哪里听得了这话,瞬时就炸毛了。   森深雪刻意比划了一个可可爱爱的手势, 决意要气死某个傲娇鬼:“嘻嘻, 兵不厌诈嘛!”   斑果然原地爆炸。   “啊啊啊!你给我站住!有本事我们再来比一次!!”斑怒发冲冠。   森深雪溜得飞快:“哈!手下败将就不要提那么多要求啦~”   “不!不对!明明说好了是比赛, 结果你却偷袭!”   “偷袭怎么啦, 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略略略!”   一路狂奔到最近的城镇后,森深雪一个急刹车,两招就把猝不及防的斑放倒。   “嘻嘻,你看,这次我又赢啦!”森深雪在脸颊边比了个耶,笑得可可爱爱,甜甜蜜蜜。   斑:“……”   斑再次原地爆炸。   “好了不开玩笑了,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森深雪笑眯眯道,“你最好先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好好保护一下你的眼睛,你应该不想年纪轻轻就变瞎吧?”   斑一呆:“那你呢?”   森深雪跳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大大伸了个懒腰:“我当然是回去啦!这都跑出来一个月了,族地里的事务恐怕都堆积如山了!还是得赶快处理掉才行!”   斑侧头想了想,道:“那……赌约……”   森深雪道:“本来还想坑你一把的,毕竟你这么好骗,不骗多可惜啊!”   “喂!”斑不满抗议。   森深雪笑了笑:“不过后来我想想还是算啦,因为,我们是决定要成为好朋友的人,对吧?”   斑有些脸红,傲娇地哼了一声,侧过头,嘴里还嘟哝着给自己挽尊:“只是因为时间太短了,我才没能说服你而已!但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做到!”   森深雪:“……”   行叭,你高兴就好。   “好啦!我们就此别过吧!”森深雪笑道,“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活蹦乱跳呀!”   “……哼!”他稍稍有点咬牙切齿,“你很快就知道了!”   “……?”   森深雪有点疑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挥手离开,自顾自回了漩涡一族的族地。   可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回到漩涡族地的一周后,一个熟悉的人再度上门拜访。   森深雪看着来人,有些呆了:“……斑?”   有那么一瞬间,森深雪几乎以为自己错误读档了,又或者是干脆在做梦,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你怎么又来了?”她好奇道,“难道田岛族长又给我写了信?可送信这件事也用不到你吧?”   斑骄傲道:“你以为我是会赖账的人吗?”   “……咦?”   “愿赌服输!”斑将宇智波田岛的信件拍在森深雪的桌子上,“接下来的五年,我就受雇于你们漩涡一族了!记得付账!!”   森深雪:“……”   哇!   还真成了?   ……   于是,十二岁这年的九尾事件,就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了。   虽然漩涡一族为九尾路过的“天灾”支付了一大笔钱财,但却阴差阳错地收获了宇智波少族长的五年效力……或许还有对方的友谊。   也算是超值了吧!   不过,之后,在斑问起关于他的任务和安排时,森深雪思考片刻后,推翻了最初的打算,想到了一个新点子。   “你嘛,就去文化宣传部吧!”   “……什么?”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文化宣传部’?!这是什么?”   “顾名思义啦!就是负责宣传文化,提高人们的思想水平和文化认同的部门!”   森深雪其实一开始还真没想到搞思想建设这种事,但谁叫斑来了呢?   像这种百折不挠想搞思想输出的家伙,负责这个部门多合适啊!   森深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工具人,不,看着斑,用魔鬼一样的语气蛊惑道:“斑,你不是想要别人认同你的理念吗?我这可是给了你一个绝佳的机会哦!”   “如何深入浅出地向人们阐述你的理念,如何让人们认同你想要的世界,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只靠你一张嘴可是说不过那么多人的,也无法叫所有人听到,但文字与故事却不同。它们能够传遍千家万户,能够潜移默化地改变人们的观念,唤醒人们心中遗忘的梦想与爱,所以我觉得,这或许是最适合你的工作。”   斑震住了。   他有点傻眼,道:“你是让我……去写……故事?!”   什么叫赶鸭子上架?   这就是赶鸭子上架!   作为一代忍族少族长,忍者中的天才少年,十二岁就开启了万花筒的强者,他——竟然要开始拿笔写故事??   这是在开玩笑吗?!   果然,只听森深雪道:“当然不是让你去写故事。”   斑松了口气。   森深雪又道:“事实上,从没写过什么东西的人,在最初动笔时都是无从下手的,所以你现在要写的不是故事,而是命题作文,也就是我给你一个主题,你要通过文字来将这个主题表达出来。什么时候我觉得你的作文过关了,你就什么时候去写故事。”   斑:“……”   ???!!!   不等震惊失色的斑跳起来反驳,森深雪又道:“而且仔细想想,写故事这件事,其实是改变人们思想的前置准备而已。但如果你连虚假的故事都无法令其打动人心,你又要拿什么去改变他人的思想、让他人认同你的理念?斑,你不会以为暴力可以解决问题吧?还是你想要知难而退?!”   斑怒拍桌子:“别想激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森深雪露出遗憾神色:“所以说你还是选择放弃?真遗憾,我还以为这件事对斑你来说很简单呢,因为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思想上的王者,有着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改天换地的决意,但没想到在面对困难时,你竟然试都不试就放弃了,这样看来,你之前对我说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嘴硬而已……唉,斑,看来我是看错你了!”   斑气急,一拍桌子:“胡说八道!不就是写个故事而已吗,有什么难的!你等着,我绝对能够做到!!”   斑气冲冲地拿到人生中第一个命题作文的内容后,又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在斑的身后,堆满公务的办公室里,森深雪喝了口茶,深藏功与名。   “真是的,桌子都快被这小子拍塌了,悠树,叫人来换一张桌子,对了,记得换一张最结实的!”森深雪悠然说着,“以后这家伙要过来拍桌子的次数恐怕不会少,桌子还是越结实越好,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地换桌子。”   围观全程的奈良悠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是,水户大人。” 第115章 新研究与新消息   到了十三岁这年, 农业研发部的新种子已经悄然传遍千家万户,而那一套沙漠特供的农业设备, 也在风之国大名付出一个令其肉疼的价格后,被对方引进。   森深雪数着钱,心情十分愉快:不得不说,在唯一不搞农耕的风之国也开始搞起了农业后,世界实在是平静太多,就连涡之国这边蹦跶的“流浪忍者”都少了许多,真是可喜可贺呢!   民以食为天, 这一点果然是放在哪里都不会出错的。   而另一边,涡之国公立职业技术学校的新一批学生又出炉了!   森深雪如同历届那样, 特意抽出一天时间来,将这些人员的资料和入学后的学习成绩单翻了一遍,而后向其中最优秀的学生发出留校深造以及留校任教的邀请。   对于这件事, 奈良悠树颇感奇怪。   到了现在,涡之国的公立职校已经开办五年了。在这五年间,学校每一年都有优秀的应届毕业生,而森深雪每一年都会发出邀请, 于是每一年也都会有人在衡量过待遇后选择留校任职,或是公费读书后,之后再根据各自的成绩陆续被分配进入研发部、营销部、管理部、工业部,等等。   比起那些离校后要进入工厂打工或是继承田地店铺、靠自己的力量从零开始偿还助学贷款的同学们, 他们无疑是备受钦羡的一群人。   到了现在,公立职校公费读书的学生已经达到了近百人, 而留校任职的老师也快有五十余人了, 其中就包括建校初就一直负责教导工商管理和市场营销的奈良悠树的叔叔, 奈良佑真。   所以在奈良悠树看来, 公立职校的老师真的够多了。   再邀请下去,老师就要比科目多了!   但森深雪对此不以为然。   “这才哪到哪儿。”森深雪说,“学无止境知道吗?而人才也是永远不嫌多的,本地的分配完了就外派——世界这么大,我想让打工人去看看。”   奈良悠树:“……”   顿了顿,森深雪又说:“而且新学校也快要竣工了,这会儿多留几个老师,以后就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也对。   奈良悠树叹了口气,认同了森深雪的说法。   “那么水户大人,新学校您已经想好名字了吗?这所学校未来培养的会是我们涡之国乃至整个新代商盟最中坚的警备武力,对于这样的学校,水户大人您可不能胡乱取名了。”   像公立职校里正在增设的小学部、中学部之类的,随便叫叫就算了,但这会儿建设的可是新学校!可不能马虎!   “当然想好了。”森深雪心中充满了恶趣味,“就叫涡之国职业警察学院,而那些专攻忍术的武装力量,就叫木叶公安。”   又一个新的篇章,由此展开。   ·   十三岁的下半年们,一切已经彻底步入正轨,涡之国这艘驶向新时代的巨大轮船,终于能够在离开森深雪事无巨细的关照后,开始尝试独自上路。   因此,作为忙碌已久的船长,森深雪猝不及防中迎来了第一个难得的假期。   森深雪面对这样的闲暇,茫然了许久,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到自己该干什么。   最后的最后,当森深雪把未来文化宣传部部长的命题作文画了个叉打回去后,躺在床上,发现自己翻来覆去都没法闭眼睡个回笼觉时,她做下了艰难的决定:还是去修炼吧。   “唉,我真是个忙碌命。”   森深雪沮丧起床。   说到修炼,森深雪的实力其实已经陷入瓶颈期许久了。   到了如今,森深雪对族内所有的封印术和忍术的修行都已经早早完成,所以如今限制她实力增长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没有新的强力忍术,一是年龄太小导致的查克拉不足。   后者是无解的,毕竟漩涡水户底子就在这儿,森深雪已经将杯子填满了,后续还想增加,要么换一个杯子,要么提高上限,也就是等待成年。   而至于前者,很多忍者走到这个地步后,往往会选择研发一个适合自己的新忍术,而漩涡芦名也的确对森深雪提过这样的建议,但……   森深雪是个聪明人,毫无疑问。   她可以用一种恐怖的速度吸收知识、消化知识、应用知识,就比如在她降临这个世界后的短短两年内,就将漩涡一族所有关于封印术的知识全都死记硬背地印刻在脑海。   但与此同时,她也实在不是什么创造型的天才,不但在忍术的开发上毫无天赋,甚至这么多年来对万花筒写轮眼的开发都仅限于一个月读和一个须佐能乎。   须佐能乎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基础配置,而在这之上,一般会使用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起码得有两个大招才对!   但她竟然只会一个月读!   太惨了,太惨了!   没有了教材后,她这种学习复制型的天才就只有跌坑的份啊!   不过,也没关系,森深雪并不遗憾,毕竟术业有专攻,她虽然干不来研究开发的事,可有人干得来啊!   于是,在确定了自己这大半个月都没什么事后,森深雪收拾了一下包袱,跑路了。   目的地,千手族地,而目标人物,不用说,当然是科研天才千手扉间!   森深雪想到自己几年前在扉间研究室里看到的各种新忍术的设想,忍不住摩拳擦掌,心花朵朵开:都已经三年了,以扉间小天才的速度,新忍术这种东西应该已经有了雏形了吧?   她现在送上门,可是冲着帮他完善新忍术去的哦!   所以她顺便摸两个忍术走扉间应该不会太介意的吧?!   扉间:“……行吧。”   平平无奇的科研小天才扉间将森深雪迎进自己的实验室,指着自己的一堆有关忍术的研究成果,说道:“那些都是忍术资料,水户姐你有需要的话就自己看吧。”   停顿一下,扉间想到什么,强调道:“不过我要提前说明的是,这些忍术全都是不完善的,绝大部分都仅仅是我的猜想而已,特别是那一沓资料,你最好不要乱来。如果你在我这里出了事,我可没法赔漩涡一族一个少族长。”   “扉间太见外啦!我才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呢!”   “……所以你还真想上手试?”扉间扶额,再度感受到了面对大哥柱间时的无力感,“冷静一点水户姐,你想要新忍术的话,水之国的忍术还不够你用吗?”   哪怕是居于火之国内陆的千手一族都知道,如今的水之国虽然有自己的大名,但其经济民生甚至高层,都已经被漩涡一族严重渗透,在这样的情况下,漩涡一族才是水之国真正的无冕之王,所以那些曾被水之国忍族藏着掖着的水遁忍术甚至是水遁秘术,对森深雪来说都不再是秘密。   森深雪翻着资料,头也不抬:“知道是知道啦,但是我想要的秘术要么被那些老家伙藏着掖着,怎么都不肯拿出来,而能拿出来的,要么是像千杀水翔这样杀伤力不足的花架子,要么是需要血继限界才能使用,都是鸡肋。而至于水遁忍术,唉,也就一个雾隐之术有点意思了!”   雾隐之术,这是一种从口中吐出浓雾、大范围阻碍敌人视野的忍术。   别看这忍术听起来平平无奇,难度等级也十分普通,但事实上,它在使用时甚至可以模糊写轮眼的视线,乃是某个忍族的秘传之术!   扉间当然也知道这忍术的厉害,闻言惊愕看她:“雾隐之术?水户姐,你连这个术都拿到手了?”   森深雪闻弦歌而知雅意,豪迈挥手:“小意思!来,我这就写给你!”   扉间意思意思地推拒了一下:“这个不太好吧……”   “就你废话多,拿笔来!”   “……”行叭。   森深雪拿到笔后,也不吝惜什么,抱着跟科研人员打好关系的想法,直接将自己从水之国那儿学来的水遁忍术全抄写给了扉间。   这其中,既有扉间感兴趣且非常实用的雾隐之术,也有对漩涡一族没用但对千手一族很有用的水遁·切雨,以及没啥大用就看起来牛逼的水遁·水波手。   总之——大收获啊!   扉间抱着一沓天降的新忍术,就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样,难得露出喜笑颜开的表情。   而另一边,森深雪抱着扉间的各种研究设想也觉得自己大有收获!   森深雪差的是什么?基础能力吗?学习能力吗?理解能力吗?还是计算能力?   不,都不是!   她差的只有灵感啊!   因此,在得到扉间一大堆的新忍术设想后,森深雪也是喜笑颜开,抱着纸和笔就开始昏天黑地的计算起来,跟一边实验新忍术的扉间“相映成趣”,成了实打实的两个小疯子。   千手夫人看得暗自咋舌,想要把这两个近乎疯魔的小朋友拽回现实世界,但千手佛间却伸手将她拦下。   “就让他们去吧。”千手佛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欣慰之色,“我本来还在苦恼这两个小家伙一点忍者精神都没有,但现在,他们总算像点样子了!”   在这样的世界上,唯有一颗想要变强的心,是绝不会错的!   之后,又是数天过去。   森深雪将千手扉间设想中的忍术一个个推演了出来,并与千手扉间一块儿将它们完善并记录,收获了一大堆或有用或有趣的忍术。   只不过,这场愉快的学习之路,最后卡在了某个奇特的、类似于瞬身术却又带着像封印术一样术式图案的忍术上。   “利用术式达到瞬间移动……先在目标上留下特定术式,然后使施术者或与施术者查克拉间接接触的物体进行瞬间移动……”   森深雪翻完这个忍术的设想,又翻过那大量的计算数据,最后疑惑看向扉间:“这是什么术?位移术?”   扉间微妙地看了她一眼:“位移?倒是个贴切的说法,不过我已经给它想好另一个名字了。”   “还没开发成功就想好了名字吗?看来扉间很喜欢这个忍术嘛!”揶揄一句后,森深雪问道,“那这个忍术叫什么?”   “飞雷神。”   “哇,有意思的名字!”森深雪笑眯眯点头,“为什么没有继续推演下去?扉间是卡在了计算上?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严格来说,好像是卡在了忍术的属性上。”扉间露出了些苦恼神色,“我本来以为这是类似于瞬身术的忍术。”   “但后来你才发现,它其实是带着点空间属性、类似于通灵术那样的忍术,对吧?”   扉间惊讶看了森深雪一眼,然后赞叹点头:“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水户姐果然很厉害!”   森深雪谦虚摆手:“我只是计算厉害,哪里比得上你这个科研人员。如果让我凭空想到飞雷神这样的忍术,那我可是绝对做不到的!”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扉间道:“其实飞雷神这个术,倒也不是凭空想到,而是我从大哥通灵出的仙术卷轴上得到的灵感。”   “咦?”森深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仙术?”   “哦,水户姐还不知道啊。”扉间平淡揭底,“大哥前段时间跟父亲吵了一架,拿到仙术卷轴后就使用了反通灵,跑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了,说是去学习什么仙术……这个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但至少我知道大哥他这次跑路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避免跟父亲继续吵架而已。”   森深雪一呆,这才注意到千手家少了某个人。   “我……我还以为他出任务去了呢……”森深雪莫名心虚,轻咳一声后,忍不住好奇问道,“不过你说吵架?柱间竟然还有跟佛间叔吵架的时候?!”   对着森深雪这位亲戚,扉间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说道:“对啊,我也有点惊讶呢,没想到大哥他难得硬气起来了,但却是在这种地方……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森深雪心中越发好奇:“好啦别卖关子了,柱间到底是为什么跟佛间叔吵架?!”   扉间果然没再卖关子,直说道:“是婚约的问题。”   森深雪表情一滞。   “父亲要给大哥定下婚约,是附近跟我们家关系不错的忍族,但大哥拒绝了。”   “……是吗,”森深雪恍惚了一下,“是这样啊……”   森深雪声音有些轻,像是无声叹了口气:“但就算这样,应该也不至于吵起来吧?”   “是啊,如果只是拒绝,父亲虽然生气,但也不会闹这么大动静。”扉间无奈叹气,“但大哥偏偏要说,他以后不会跟任何人结亲,让父亲不要再操心他的事了。” 第116章 命题作文   在这之后的事, 森深雪感到自己似乎有在继续专注研究,又似乎没有。   她分明人还坐在这里,心却已经早早飞离。   于是, 在面对扉间难得的抱怨时, 她竟有些心不在焉, 而当扉间问起她来的时候,她甚至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神。   “……欸?那个……什么?”森深雪脸上难得露出呆萌神色。   扉间微妙看了她一眼, 说:“我是问, 水户姐你知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森深雪有些心绪不宁, 面上却依然笑着。   “为什么扉间会问我这个问题?”森深雪轻挽耳边碎发,避而不答,用问题回答问题。   扉间道:“只是感到, 如果是水户姐的话,或许会知道答案。”   森深雪有些惊讶地抬头,刚好迎上了扉间探究的目光。她呆了呆,无奈笑出声来:“扉间你啊……明明猜到了什么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试探?”   扉间摇头:“并非‘猜到了’,而只是有所猜测。”   “……这种事就不要这么严谨啦!”森深雪无奈扶额,片刻后,她揉了揉脸,勉强重振精神,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叹了口气,“所以呢, 扉间为什么不去将这件事告诉佛间叔?毕竟你一看就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乖宝宝呢。”   “不要用这种词形容我, 有点恶心。”扉间一脸拒绝, “而且我也说了, 只是‘有所猜测’, 猜测是不能够当作既定事实来处理的,更何况——”   顿了顿,扉间脸色有点无奈:“更何况大哥他在这件事上实在太过嘴严了,我的确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看来他并不想跟我谈这个。”   这种一意孤行,为了避免反对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的柱间,才叫扉间越发忧虑。   森深雪倒是不太相信:“真的?可是我看你刚刚好像很笃定的样子呢!我可不信你真的什么话都没套出来!”   “是真的。”扉间叹了口气,“我会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笨蛋大哥他面对你时跟面对别人时完全不一样。”   “……咦?”   “水户姐,你或许没有发现。”扉间淡定地揭了自家大哥的老底,“大哥在面对你的时候很容易回避你的视线,简直就像是在害羞一样——但大哥他可不是那种会害羞的人啊!”   柱间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或许就是开朗磊落,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甚至到有些没心没肺的地步。   可对于从小跟柱间一起长大的扉间来说,他却知道他这位大哥其实是个很难搞的人。   柱间心思细腻,观察力细致,深思熟虑,很擅长体谅他人,平日里装傻充愣,从不说真正让人为难的话——换而言之,如果他有一天说了什么让人火冒三丈的话,那就一定是他故意的。   而与此同时,他也会坚守自己认为重要的事,当他做下某个决定后,哪怕十匹马都拉他不回。   更麻烦的是,柱间他有实力也有能力,他下决心做的事往往都能成功,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扉间再不怎么赞同他的决议,也只能被这个麻烦的大哥推着走。   所以对扉间来说,柱间这个大哥实在叫人又爱又恨——实力强大,扛得起事,回护兄弟,甚至被弟弟当面教训也不会生气;但偏偏其过分天真的理念与普通忍族格格不入,却又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底气一意孤行。   简而言之,十分难搞。   就好像这次的事件。   当柱间做下某个决定后,哪怕与世相悖,他也这样去执行了,兄弟的劝解无法让他吐露真相,父亲的责骂也难以令他回心转意。   如果不是扉间早早从这个笨蛋大哥的神色中察觉出了两分端倪,恐怕现在的大家都会被他蒙在鼓里,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呢,水户姐?”   扉间问。   “你又是怎么想的?”   森深雪什么都没有回答。   她陷入了沉思。   ……   这个短暂的插曲很快过去了。   之后,森深雪也好扉间也好,都当作没这回事一样,继续埋头研究。   只不过飞雷神之术实在复杂难搞,是一个全新属性、没有前人经验能够参考的忍术——通灵术或许可以,但奈何通灵卷轴在柱间跑路的时候被带走了——所以最后,直到森深雪假期结束,收拾包袱回家时,飞雷神之术依然还在卡关。   通关爱好者森深雪对此依依不舍,紧握着扉间的手,像对老师托付自家好大儿的老母亲那样喋喋不休:“扉间,现在我要回去了,之后飞雷神之术的研究就全交给你了啊!”她苦口婆心,泪眼婆娑,“扉间,我知道,之后你或许会在这个研究上遇到很多困难、很多挫败,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放弃啊!你要记得,我会永远支持你的,你就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扉间!!”   扉间:“……”   扉间额上青筋直跳:这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这本来就是他的研究吧!!   你摆出这幅托孤的姿态是在干什么?!   森深雪:“哦,对了,还有研究进度!这个你记得一定要写信给我啊,可别忙起来就忘记了,我会一直惦记这件事的!我会吃不好也睡不好的!扉间,飞雷神也是我的孩子,你可不能向我这个当妈妈的隐瞒孩子的情况啊!”   特么越说越离谱了!   扉间冷酷按住森深雪的脸:“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   森深雪挣扎:“可是我还有好多话——”   扉间:“大哥的事你想好了吗?”   “……我走了。”   森深雪灰溜溜走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扉间盯着这家伙的背影,又想到那个用反通灵术逃跑的大哥,忍不住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这两个笨蛋……”   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不过说到底,这也不是非常重要的事,至少现阶段不是,所以扉间很快将它丢下,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内。   这时,在经过两个研究狂人大半个月的祸祸后,这个研究室内各种草稿资料早已散落一地,被丢得乱七八糟的,简直不能认真看,因此扉间在回到研究室后,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展自己的研究,就要撸袖子干起家务,弯腰俯身,将这些资料统统拾起整理,该丢的丢,该归档的归档。   不过,在捡到某份资料时,扉间刚一入手,就敏锐察觉到了不对。   “这种细腻光滑的触感,比普通纸张更沉的重量……这不是火之国的纸,而是涡之国的特产!”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涡之国的纸?”   扉间一愣,拾起手上的资料一看,这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份文件,应该是森深雪收拾漏了的东西。   而更叫扉间奇怪的是,这份资料上头画了一个醒目鲜红的大叉,嫌弃之心溢于言表。   “奇怪,这是什么……”   扉间本来不想看的,可奈何他目光太利,反应太快,只粗略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份资料似乎写的是某个故事。   “故事?”   扉间犹豫起来。   如果真的是涡之国内部的什么文件,那他还真要避嫌。   可是——   “如果只是故事的话……看看没关系吧?”   扉间想着,手已经伸向了资料,翻阅了起来。   “……一对深山中的老夫妇救助了一只仙鹤……哦?难道是仙鹤报恩的故事?嗯?不对,好像没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深重的恩,浓郁的恨,最终交织成渴望爱的心……”   “这个故事不是很有意思嘛!水户姐眼光也太高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谁写的?”   ……   而另一头,森深雪跑了老远后才终于回神,发现自己来时和回时的包袱重量不太一样。   ——难道落了什么东西?   森深雪狐疑翻了翻包裹,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落下了什么。   “斑交来的命题作文,好像落在扉间的实验室了?”   森深雪只要一想到那篇明明主题应该是“希望”,结果打开一看却满篇都写着爱恨情仇、离体十万八千里的命题,她就一阵头疼。   看来,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忍者,他们写作文时都会遇到同样的困难,那就是破题。   并且他们还会犯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跑题。   ——哪怕是斑这样的天才少年,写起作文来也是一样下笔如有神,细看已离题。   “算了,不管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份跑题,哪怕扉间看到,也是扔垃圾桶的结果吧?   毕竟是那么老套的故事。   “就这样吧!”   森深雪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继续向涡之国进发。 第117章 文字大战   回到涡之国后, 森深雪摸着自己阔别半个月的办公桌,感动不已。   果然,她就是个劳碌命。   忙了这么多年后, 这会儿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而那在现代咸鱼宅女打游戏的日子, 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而对她来说, 这作为漩涡水户的一生啊——   森深雪想到这里, 突然一顿, 打开了任务面板。   [副本:未知(突发任务)]   [任务目标:保证任务对象(漩涡水户)的存活]   [时长:未知(直到漩涡水户寿命终止,或漩涡水户回到此地)]   [失败惩罚:成功脱离世界的概率下降至50%]   森深雪凝望着这个任务面板,突然敲了敲沉睡的系统。   [喂, 小系统,她……我是说真正的那个漩涡水户,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还会回来吗?]   系统开机很快,但答案却叫人十分失望。   [很难说。像这种被动穿越的人,已经脱离了我们的观测范围,我们连她的落点位置都无法定位,当然也无法预测她的未来。]   沉默片刻后,系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说道:[或许你会想知道漩涡水户的寿命?]   宿主在降临这个世界后,从没有问过自己到底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是数月?数年?还是数十年?她从没有问过。   而如今,她会问起这个问题, 是因为她想要改变什么吗?还是她准备接受什么、规划什么?   系统是这样想的。   但森深雪却摇头:[算啦!我是活在‘现在’的人, 我或许本来就不该去思考太过遥远的‘未来’。]   ——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而不等系统发问, 办公室内, 高级秘书奈良悠树已经走了进来。   “欢迎回来, 水户大人。”奈良悠树笑着,“这次度假还愉快吗?”   森深雪笑道:“很愉快哦!对了,悠树,你对一些民间风俗和祭典的事了解吗?”   奈良悠树一呆,而后保守说道:“应该还好。”   森深雪追问:“那你知道夏日祭吗?”   夏日祭?   奈良悠树松了口气,点头。   森深雪顿时露出开心笑颜:“那么,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啦!我知道今年恐怕是来不及了,但明年,或者后年,我们来举办一场盛大的祭典吧!就当是让大家都开心一下,怎么样?!”   而到了那时,就履行自己的承诺,邀请柱间来看吧!   面对这样的一幕,系统恍有所悟:[哦!这个啊,我明白了,你是决定要喜欢千手柱间了,对不对?你打算在祭典上接受他?]   [不,我准备在那一天跟他说清楚,彻底拒绝他。]森深雪缓缓道。   系统:[……]   系统再次认知到了人类是一种多么复杂的动物。   ·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森深雪这边才透露出了自己想要在最近这越来越好的年景里给广大人民群众搞一个节日、加一个祭典,还没等漩涡族地的中心城怎么样呢,旁边的城市就已经热热闹闹地准备了起来,甚至还写好了计划书,递到森深雪面前,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森深雪:“……”   “啊,这个,好,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量力而为,说到底这是大家的祭典,要让大家都感到高兴才好,如果有勉强的话……”   “当然没有勉强!请放心吧水户大人,这次的祭典活动是我们所有人一致决定的!您看,这是我们金禾区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活动意向签字书,这上头的名字绝无半个虚假!”   “……啊,这,如果的确是大家都同意的话……”   “是的!这当然是大家的意愿!水户大人,我们都明白的,涡之国的大家之所以能过上比火之国的人都好的日子,全都仰仗水户大人您的恩德!所以为了答谢水户大人您的恩情,我们决定在金禾区的中心位置竖立起您的雕像——”   “这个就不必了!”   ……   把这群热情过头的城主与商盟高层送走后,森深雪刚按了按眉心,斑就拿着自己的“作业”过来了。   只见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张俊秀的脸蛋上充满杀气,冲过来的样子不像是来交作业的,倒像是过来杀人的。也还好附近的漩涡警备队早就习惯了这位的作风,否则还真是要被这小子吓得跳起来。   “又来了啊?”森深雪眉毛也不抬一下,“希望你这次能有进步。”   斑信心满满,将自己的“作业”往森深雪面前一拍。   “这回绝对没问题!”斑严肃道,“这一次绝对是按照你的要求写的,绝对没有跑题!”   一连用了三个“绝对”,可见斑此刻心中那是充满了波动。   森深雪也不多说什么,把这份稿子拿过来一看,只粗粗翻了几页,就将它丢到斑的面前,冷冰冰的脸与任何一位无情枪毙作者稿件的编辑那样,冷酷地说道:“不合格!”   斑倒吸一口凉气,又是一巴掌拍在森深雪的桌上,满腔都是不可置信的悲愤,“怎么可能又是不合格?!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森深雪屈指叩了叩桌面:“斑,我问你,这一次的写作主题是什么?”   斑不情不愿地回答:“从涡之国丰收的希望,到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展望。”   “那你看看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森深雪把稿子翻得哗哗响,“从前有一个忍族的少年,他的家族因为卷入了高层的博弈,遭到了灭门之灾,只有他一个人逃脱出来,流浪到了涡之国……”   森深雪简直不忍直视——让你写作文,你写得这特么是什么忍傲天的开局啊!   “……而之后,少年被涡之国一个普通农人收留,以父子相称,过了一段平静生活,但没想到在第二年的丰收时刻,敌人找上门来,在少年面前杀害了农人。而眼看敌人就要毁坏农人的心血——那片田地的时候,少年终于在泣血中大彻大悟,想到了农人告诉他的希望与未来,领悟了前所未有的忍术,将敌人打倒。”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是吧?   没想到斑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玩这一套!   “后来,少年花了十年时间,卧薪尝胆,终于为自己的忍族和农人报仇雪恨,最后,作为一代传奇忍者的他卸下了所有荣耀,独自回到了涡之国,重新种下了一片小麦。第二年,小麦成熟了,这位曾经的传奇忍者望着这片金灿灿的麦田,虽然眼中落下了泪水,但那泪水并非是苦涩的,而是带着希望的未来……”   森深雪深吸一口气:“斑,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离题万里后的强行扣题!你觉得我会让你通过吗?!!”   斑很不服气,拍着桌子,据理力争:“我难道没有写丰收的希望吗?我难道没有写对未来的展望吗?!!漩涡水户,别以为你现在是我的委托人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一次绝对、绝对没有跑题!!”   呵,就你会拍桌子是吧?!   森深雪也拍起了桌子,咆哮起来:“我是让你就‘涡之国丰收希望’这个主题,写一个感动人心的小故事,而不是让你把涡之国当背景板,写一个传奇忍者的成长史!你写的这个故事是面对涡之国的普通人的,是写给大家看的,目的是为了向外界宣扬我们涡之国是多么美好的存在,但你自己看!你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斑哪里怕这个!   这一年来,为了从严格的编辑森深雪手里“过审”,斑早早就学会了如何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   “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来看!”斑一把抢过自己的稿子,翻给森深雪看,“少年忍者奏太,是在其他国家遭受了灭族之灾的,但最后却在涡之国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里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和平生活,这难道不是在宣扬我们涡之国的优秀治安吗?而且我还特意描写了少年奏太在来到涡之国后对涡之国的丰收和麦田表露出的震惊之色,以及他对这里的各种器械和设备的不可思议之情,这样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在暗示他之前的国家非常贫困吗?既然你要宣扬涡之国的优越生活,不踩一捧一怎么能显示出效果?!我这些明明是按照你的要求来写的,绝对没有跑题!”   森深雪倒吸一口凉气,简直震惊:什么?这个忍傲天的故事竟然还能这么理解?   你竟然还能把这玩意说出花来?!   你这家伙——是有备而来啊!!   而这一头,斑竟然还在滔滔不绝,满口歪理。   森深雪实在听得头疼,直接打断了他:“行了,不用再说了,没过就是没过!给我重写!”   斑的歪理戛然而止,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她。   森深雪满脸冷漠,铁石心肠:“糊弄人你还嫩了点——都是我玩剩下的。说了重写就重写!赶紧走!!”   斑脸上生动的表情迅速垮下来。   “切。”   酷哥一把抢回自己的稿子,冷哼一声,昂着头,走出门的步伐不像是被编辑打回稿件的败犬,而像是凯旋的公鸡。   “这家伙——”森深雪简直感到好笑。   但转念一想这位酷哥刚刚写的那份《忍傲天传奇》,她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明明……这家伙最开始写的东西还挺正常的啊……寓教于乐,感动人心的故事与寓言……最开始明明是这样的……”   森深雪揉了揉眉心,有些忧伤。   “而现在,斑的文笔变好了,故事线也越发流畅了,甚至扣题的功力也在进步……明明一切都像是在变好……”   “但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另一头,斑在气哼哼离开森深雪办公室后,没走多远,就很快有漩涡族人的警备队闪亮着眼睛围上。   “斑大人,您又去水户大人那里交稿吗?”   这些警备队的成员非常热情,看向斑的眼神也非常崇拜。   “斑大人,您这一次又写了什么故事?”   “不管是什么故事,反正一定是非常感人的故事!”   “没错没错,我还记得斑大人去年写的那篇《鹤的妻子》,真是太惊艳了,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都看哭了。”   “其实我也是……斑大人果然非常厉害啊!最近火之国不是在追捧一位新兴家吗?我觉得比起斑大人来说可差远了!!”   “对啊对啊,说到打动人心这件事,果然还是斑大人最擅长啊!!”   “没错!班大人真是太厉害了!!”   作为需要顺毛撸的傲娇,斑对这样的眼神和吹捧十分受用。   特别是当对方敬仰的并非是他的武力,而是他在森深雪那里倍受打击的写作能力时,这就让他越发欣慰、越发感动了,就像是获得了无数承认、得到了无数知己一样。   ——果然,怎么想都是漩涡水户那家伙要求太高了!   明明大家都说他写得好啊!   不过他也是绝不会认输的!   总有一天,他要让漩涡水户那个可恶的家伙也为他的故事潸然泪下!!   想到这里,斑向大家矜持点头,将手里的稿件交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位警备队的成员。   “你们拿去看吧,记得之后还给我。”   在大家如获至宝和狂拍不休的彩虹屁中,斑矜持离开了。   室内,森深雪并没有理会外头的这小小动静。   在森深雪看来,这一切的喧嚣都不过是贫瘠年代的人没受过现代网文的狂轰滥炸而已,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而受人仰慕的环境又有利于斑那个死傲娇的文学创作,既然如此,就随他们去吧。   现在的森深雪只希望,斑在日后进行“文学创作”时,能够稍稍接地气一点,不要充满了忍傲天的狂傲。毕竟宣传部的文章和网文的套路,那就不是一回事啊!   快点醒悟过来吧,斑傲天!!   森深雪是这样想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三个月,斑就一脸震怒地冲到她的面前,将一本拍在她的桌子上。   “漩涡水户!你有看过这本吗?!”   森深雪低头瞥了一眼,有些新奇:“这是?”   这两年,随着涡之国新纸的研发,纸张价格的跌底,纸张与故事开始走入千家万户,而家这个行业也随之兴起。   森深雪让斑磨练写故事的能力,就是为了日后办杂志办报纸——只要推出一个招牌,之后的人才还不是源源不绝?   而有了人才有了报纸,不就等于掌控了舆论与民情?!   不过叫森深雪没想到的是,她的杂志和报纸还没办出来,火之国的家就先出来了。   果然不能小看天下人啊!   “我看看……”森深雪拿起翻了翻,笑了,“竟然也是鹤的报恩的故事?倒是之前跟你写的那篇《鹤的妻子》有点像嘛!差不多的开头,截然不同的故事脉络……如果不是我确定你的那个故事没有流传出去,我还以为这家伙是写来跟你打擂台的呢!”   说着说着,森深雪笑容突然一僵。   等会儿?   没有流传出去?   可不对啊,斑上次写的故事……那个故事……它最后是不是……到了某个人手上?!   森深雪在这一刻细思恐极,汗如雨下: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斑气急败坏:“不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个家伙绝对是在跟我打擂台!我写鹤的妻子,他也写鹤的妻子,我写鹤充满恨意而不甘的报恩,他写鹤冷酷的复仇——你看,他的每一个段落每一个想法都在挑衅我、都在否定我!”   森深雪干笑:“可可可是他不可能知道你的存在啊……应该只是巧合吧,你不要想太多……”   斑气道:“我可没有想太多!你看最后的访谈故事!这个家伙,他说他是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爱恨交织的鹤的故事,虽然感动于鹤的爱与恨,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它的作为与选择,所以才萌发出了写作的念头,想要将这一切拨乱反正——可恶!他就是冲着我来的!!这家伙!绝对是在挑衅我!!”   森深雪偷偷擦了一把冷汗:“那你要怎么样?难道还能冲过去把对方揪出来打一顿吗?但你又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森深雪无比庆幸“笔名”这玩意儿的存在。   笔名这种东西的存在,古往今来庇护了多少作者、避免了多少惨案啊!!   斑瞪着森深雪,一字一顿:“我也要出版!”   森深雪:“……啊?!”   斑冷冷一笑:“那家伙的挑战,我接下了!接下来,我要用我的故事告诉他,他的想法和念头是多么幼稚的东西!这个年代真正受欢迎、被众人认可的家,必然是我宇智波斑!”   森深雪:“……”   朋友,你是不是忘了你到底是准备干嘛的?   你真以为你是专业写的了?   森深雪本来想要把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按下去的。   但她想了想去年被自己遗落在某处的稿件……   想了想现在躺在自己面前的这本……   森深雪轻咳一声。   “出版社的建立也是要时间的。五天吧,我给你五天时间,你把你之前的稿子整理修改一下,叠出想要发行的稿件给我,不过一些涡之国特色过分明显的稿子不能发,所以在你自己筛选一遍后,我还会再筛一遍。再有就是,你需要一个笔名,发行的时候总不能写你真名……最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耽误正事,每三天一篇的命题作文都要给我好好写,绝对不能敷衍,明白吗?!”   “没问题!”斑兴冲冲地离开了,“我马上把东西拿给你!”   森深雪望着斑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这本,最后忍不住扶额,长叹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118章 宇智波的天赋   森深雪思来想去, 还是觉得应该在这场隔空对掐前先跟两位当事人各自透个气。   于是她摸出纸来开始给扉间写信,拐弯抹角地问起自己上一次拜访千手族地时是否在他的实验室里遗失了什么稿子,以及如今在火之国因《鹤之心》而风靡一时的家是不是他。   写到这里, 森深雪侧头看了看作者, 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森山”这个名字。   哦, 因为是“森之千手”,所以直接取名叫森山了是吧?   森深雪好笑摇头, 写完后就将这信交给书信专员, 让他们发了出去。   而森深雪没有想到的是,另一头,正在自己房间里翻找自己近一年作品的斑,很快迎来了一位客人——   宇智波泉奈。   这是泉奈在斑接下这个长期任务后,第三次瞒过父亲, 偷溜跑出来探望斑这位大哥。   直到如今泉奈都清楚记得,一年多前,斑在历练结束回到宇智波族地后, 与父亲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以致于两个虎头虎脑的弟弟都感到了害怕,将他找了过来。   而当泉奈终于赶到的时候,他只听到了这场争吵的落幕。   “……父亲, 这样的事的确没有过先例, 落单的宇智波族人独自在外也的确会遭遇极大的危机, 但是父亲,我相信漩涡水户不是那样的人, 漩涡一族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靠得也不是那些阴谋诡计, 更何况我可是宇智波斑啊!”   “……”   “就像你说的那样, 父亲,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有些事已经不再是武力就能解决一切。如今的风暴中心,再也没有落在我们这些忍族身上,而是落在了涡之国,所以我必须要去那个风暴眼,亲眼看看这个新世界的样子!”   “……”   “父亲大人,这次我真的要去,并且是独自去……但请不必担心,我会一切顺利的。”   “唉……斑,你一直都是这样,有着自己的想法,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宇智波田岛一顿,长长叹气,声音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苍老和疲惫,“算了,你去吧。”   于是,就在当天,斑在与泉奈三个弟弟告别后,便独自前往了涡之国,开启了他长达五年的任务。   面对斑这样的选择,年幼的阳介和琉生很不理解,毕竟漩涡一族再怎么中立、再怎么和善,那也是一个忍族啊!而且还是擅长封印术的忍族!   一个开了万花筒的宇智波,独自留在一个擅长封印术的忍族里,还一留就是五年?   这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父亲怎么就同意让大哥去了呢?这得多危险啊!!   面对这样的疑问,兄控泉奈每一次都会想起那天傍晚父亲与大哥的对话,想起哥哥与他告别时的笑容,以及哥哥离开时那孤胆英雄般的背影。   于是每一次泉奈都会郑重告诉两位弟弟:   大哥他面对这样的任务,并非是心血来潮,也不是过分傲慢,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为了整个宇智波的未来而做下这个决定的!   他想要去往的,并不仅仅是涡之国,也不仅仅是漩涡一族的族地,而是一个代表着新世界与新时代的风暴眼!哥哥他,是为了探明宇智波一族未来的前路而去的啊!!   大哥他,真的是一个特别伟大的人!   每一次说到这里,三个弟弟都忍不住泪湿眼眶,对大哥斑生出无限向往、憧憬与孺慕之心。   因此,哪怕宇智波族长对着自己剩下的三个儿子虎视眈眈,严令禁止这些小家伙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跨国旅行,但奈何儿大不由人,想偷跑的宇智波在什么时候都能偷跑,比如说感知能力初显的泉奈在短短一年里就已经跑了三趟涡之国了。   第一次来探望大哥的时候,泉奈心中还满是忐忑,脑袋里闪过了无数乱七八糟的猜测。   但没想到在泉奈靠近漩涡族地——那个名为“中心城”的城池后,他竟然还没到达城内,就在城外见到了一手拿纸一手拿笔,对面一大片麦田和无数古怪设备运笔如飞的大哥。   “哦,泉奈啊,你来了!”斑一脸的苦大仇深,神色却像是还在梦里,恍恍惚惚的,“泉奈我问你,‘只有深入广大人民群众后,才懂得他们的所思所想,才明白如何才能真正地打动人心’这句话……你知道怎么深入吗?”   泉奈:“……欸?”   恍恍惚惚地回到宇智波族地后,面对几位弟弟渴盼的眼神,泉奈深思熟虑,缓缓说道:“哥哥他,现在过得还不错,他在思考一个关于全人类的问题,并且正在尝试与自己、与他人达成心灵上的共振与理解……果然,哥哥他在进行的,的确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啊!”   第二次来探望大哥的时候,泉奈心中已经安定了许多。   当他走入漩涡一族的中心城的时候,泉奈心中固然为这座画风与忍界大陆截然不同的城市所震惊,但他更为惊奇的却是漩涡一族的人对他的态度。   “你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哦!原来还是斑大人的弟弟呀?失礼了!您是来找水户大人的还是来找斑大人的?是斑大人啊!原来如此!没问题,请跟我往这边来,斑大人最近似乎卡在瓶颈期了,如果他能见到泉奈大人您的话,想必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泉奈这一刻简直震惊:这漩涡一族的人,也未免太过友好了吧?   不,好像是在听到他是大哥的兄弟后才态度特别亲切热切的……为什么?   这说不通啊!   难道说……大哥你跟水户姐……   等等啊大哥!你可是少族长啊!你是不能入赘的你知道吗?!!   “哦,泉奈,你来了啊。”   同样的开场白,同样埋首文字、恍恍惚惚像是在梦中的神色。   斑眉头紧皱,神色困惑地将手上的一沓纸张递给泉奈:“泉奈你看看,我的这篇稿子跟水户那家伙给我的范文到底差在哪里?水户说我的文字里爱恨太多,希望太少……我觉得不少了啊!”   泉奈:“……”   哦,原来还是写故事啊。   泉奈艰难稳住自己的脸色,伸手接过两篇文章,对比着看过后,他看了一眼左手热情洋溢充满希望的范文,又看看右手上爱恨交织、短短一千字内就反转了两次的黑深残文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泉奈撩起了袖子。   “哥哥,我也按照这个格式写一篇给你作参考吧?”   斑大喜过望:“太好了!泉奈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再次回到族地后,泉奈面对两个弟弟求知若渴的眼神,泉奈深思熟虑,缓缓说道:“大哥他现在在做的,还是那个关乎全人类的问题。不过这一次,哥哥已经结束了他的思考,正式走在了建设人类的思想文明的道路上,我相信总有一天,哥哥的思想会深入人心,达成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相互体谅,最终脱离低级趣味,万人一心,实现整个社会的共同进步!”   两个弟弟一边听一边疯狂点头。   只不过在点完头后,他们犹犹豫豫:“泉奈哥,那个……”   泉奈:“怎么了?”   两个弟弟:“你说话怎么有一股漩涡族人的味道?”   泉奈:“……”   泉奈瞳孔地震:怎么可能……对了!原来如此!一定是那个范文的问题!   那范文谁写的?威力恐怖如斯!!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泉奈再度偷溜到了涡之国。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大哥的房间,推开虚掩的房门。   里头,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哦,泉奈,你来了啊。”   泉奈:“……”大哥你就不能换个开场白吗?   斑:“正好!泉奈你帮我看看有哪些稿子是可以出版的!那个该死的跟我打擂台的森山,我这次一定要给出他难以企及的作品,叫他心服口服!!什么叫做‘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鹤的做法’?鹤的做法绝对没问题!绝对!”   泉奈:“……啊?”   斑:“哦对了,还有,泉奈你再帮我写一篇范文参考一下吧,拜托了!水户那个混蛋,总说我写的文章不是那个味道……可恶!明明大家都说好看,就她不同意!气死我了!我一定也要让她心服口服才行!”   泉奈:“……哦。”   虽然泉奈觉得,自己这位大哥走的路好像越来越微妙了,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歪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但作为好弟弟,他还是依言乖乖坐下,照着森深雪的又一篇范文运笔如飞,写了起来。   “其实这种文章还挺简单的啊。”泉奈一边写,一边感到纳闷,“为什么哥哥总是会跑题呢?啊,我明白了,一定是哥哥的想法太有深度了……我果然还是要更努力才行!!”   当天晚上,斑将自己叠出的稿件交给森深雪。   但森深雪一眼就看到稿件底下的另一篇文章。   “咦?”森深雪一下子就抽.出了这篇字迹截然不同的文,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露出欣喜神色,“这篇是谁写的?”   斑探头一看:“欸?这不是泉奈的……我怎么把泉奈的范文也叠进来了……”   森深雪震惊:“这是泉奈写的?!”   斑脸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向弟弟求助第二篇范文的事,只强撑面子,傲娇道:“是啊,你那种范文太简单了,泉奈只是看一眼就能照着模板写出来——泉奈他就是这么厉害!”   森深雪:“……”   森深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脸上露出挣扎神色。   那个,田岛族长……   如果她再雇佣你一个儿子的话……你应该不介意的吧? 第119章 这一年,是丰收的一年   于是, 就在森深雪纠结着要不要把自己的魔爪伸向宇智波族长的第二个儿子、以及自己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会不会被暴怒的宇智波族长打死的时候,另一头,扉间也收到了森深雪的来信。   他拆了信, 翻了翻, 敏锐如他果然一眼就品出了信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看来, 那份稿件果然是漩涡一族的某个人写的。”扉间暗自点头,“在看到我那片《鹤之心》的反驳后,果然很不服气吧?现在的他应该也准备出版了,看来我也该准备一下了……”   想着, 扉间拿着信件走出实验室,找到了某位数次偷溜出门又数次偷溜回家的千手柱间,将信件给了他看。   柱间茫然接过, 翻了翻后, 果然也察觉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硝烟味道。   “啊,啊哈哈哈, 这个啊……”柱间干笑, “所以我说,既然扉间你对那篇《鹤的妻子》的作者感兴趣,直接写信问水户就好了啊, 何必还要自己写一篇呢?现在那边都在准备出版的事了,想来那个作者恐怕是很不服气你的《鹤之心》吧?”   柱间就想不通扉间这脑回路:明明对一篇文章爱不释手,但却又要严肃地反对对方, 甚至还自己亲自上阵写一篇文讽刺对方,在把对方气得跳脚后,反而一副倍感欣慰的样子。   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扉间认真摇头:“大哥, 你不懂。欣赏一篇文章的表达和反对一篇文章的内核, 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我承认,我的确非常喜欢这篇文章,也对这篇文章的作者非常好奇,但这并不妨碍我反对这篇文章表达的内核。爱与恨,恩与怨,本就该分清楚,否则最后只是误人误己。要知道,所谓的爱——”   “别念了别念了!”眼看扉间又要长篇大论,柱间苦着脸捂住耳朵,“扉间,你就说你想要我做什么吧!”   从一年前开始,扉间就开始念这篇文章,分析的小论文写了没有二三十也有十四五,直把千手·垃圾桶·柱间念得心如死灰。   是,他承认,那篇文的确写得十分动人,但是——再动人也经不起千百遍的念啊!   咱们有话好好说、直接说,别动不动上小论文,行吗?!   面对柱间从内而外的抗拒之色,说不上是铁粉还是黑粉的扉间不高兴地蹙了蹙眉,但最后还是诚实说道:“这一次对方来势汹汹,而且还是有备而来,我怕我说不过对方,所以希望请求大哥的帮助。”   “……欸?”柱间糊涂了,“你们难道还要打架吗?这不太好吧……”   写文就写文,打嘴仗就打嘴仗,亲身上阵打架就免了吧?   扉间再次蹙眉:“大哥,你都在想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打架了?我的意思当然是让你多写两个故事,一起出版!”   柱间:“……?!”   柱间震惊了:在想什么的是你才对啊!!说真的,扉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让大哥完全看不懂了啊!!   “这个……就算了吧?”柱间干笑,“我一个粗人,应该做不来这种事……”   扉间再次露出了他标志性的“扉间不赞同.jpg”的表情。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想?”扉间痛心疾首,“你怎么能够不尝试就放弃?这一点都不像你!你为了对抗父亲一跑就是一年的决心呢?你为了学习仙术不吃不喝的毅力呢?”   柱间:“……”   这种决心和毅力就不必花在这种事上了吧?!   柱间干笑,还要拒绝。   就听扉间继续道:“而且关于文字的这一部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水户姐接下来重点部署的位置,大哥,你难道就不想现在多练习一下,以后好帮上水户姐的忙吗?”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刻突然提起水户?!   柱间动作一僵,不可置信看向扉间。   扉间则是一脸正气,目光不闪不避。   两个兄弟迅速交换了眼神,明白了各自的心照不宣。   而后柱间举起稿子,挡住有些发红的脸,低声道:“扉间!你到底想干什么?!”   扉间的话语带着凛然正气:“都说了,是让大哥你也来写两篇。我最近忙着研究,写的肯定不会多,但如果我们兄弟二人合力出版的话,那事情就不一样了——在讲道理这件事上,我可不想输给漩涡一族的那个家伙!”   他扉间是个理智的人,所以欣赏归欣赏,道理还要讲。   而且在讲道理这件事上,他扉间就从没输过,所以在未来的文字战争里,他扉间也绝不会输!   柱间烦恼地抓了抓头,表情就像是独自面对狂风暴雨的苦弱小白花:“可是我真的没写过啊……”   扉间按住柱间的肩膀,真诚鼓励道:“大哥,你要自信一点,或者你再想想水户姐……”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柱间简直要被这个弟弟气死。   “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   于是,到了森深雪十四岁的下半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涡之国的“国立出版社”和火之国的“有史社”之间打响。   在这场战争中,涡之国的国立出版社力推一位名为“镜火”的作家,并为其出版了个人作品集共上、中、下三册,将它们加入新代商盟的渠道,销至世界各地。   在这三册作品集中,每一册里都收录了数个故事,每一个故事又都是笔触细腻,剧情新颖,极尽爱恨情仇之事。再加上作品内蕴含着的过分浓烈的情绪,令读者无不震动,因此在正式销售的短短三个月内,这位作者的作品集就已经加印三次,并在十一月时正式宣告售罄、不再加印。   之后,这位作者的作品又从民间流向各国上层,引发了那些大贵族们的一阵惊呼和大范围的地震,备受追捧与好评,而“镜火”这位作者也被他们评为“能够以文字操控人心的鬼才”!   而至于火之国有史社力推的作家“森山”,走的又是另一条路线。   有坊间传言,“森山”这个笔名后存在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兄弟,因为这本作品集内收录的作品,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鲜明风格,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比如说其中一人的风格,延续着“森山”第一本《鹤之心》的老辣与讽刺,带着其特有的理智与冷酷感,冰冷地叙述世界。他与“镜火”截然不同,既不阐述人性,也不诠释爱恨,他只以白描的手法冷酷地记叙一切事物,用他冰冷不带感情.色彩的文字,化作尖刀,将扰人思考的情绪全然分割出去,令读者时就如同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冰水,冷得可怕。   但第二人的风格,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果说前两人的作品还带一定的故事性和目的性的话,那么这个人的作品,就已经摈弃了这一切。他不准备给予任何人心灵上的重击,也不打算给予任何人“天启”,而是如同阔别已久的友人那样,隔着未知的迷雾,与读者就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侃侃而谈。   他的笔触温和,带着天然的悲天悯人之情与特有的宽容之心,而他的作品,其内容看起寻常,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大是大非,更没有什么对人性的尖刻拷问、辛辣讽刺,可他笔下的一切却都像是春风一样温和,大地一样厚重,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   面对这样的“森山”,有史社就像是以往那样,先走通各国上层的路子,再慢慢将销量打开——毕竟这世上识字最多的,还是贵族与忍者阶层。   可有史社并未想到的是,这本作品集在各国上层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挫与冷待,跟出版《鹤之心》时的境况截然不同。   后来才有人偷偷告诉有史社社长,原来各国高层对森山作品集中的第二人并不感冒,认为其作品的存在拉低了整个作品集的格调,但如果将第二人的作品从“森山作品集”中删掉的话,一切又或许会有所不同。   有史社社长对此却并不认同。他认为,这本森山作品集中的两个作者都各有其出彩之处,其行文特点都是当下文学界少见的风格,缺一不可。   或许习惯了华美篇章的贵族们普遍认为,作品集中第二人的文风与他们以往的格格不入,可是这种多样性的“美”,不正是文学的意义所在吗?   如果只因为不习惯、不欣赏就要将这样的“美”摈弃,那无疑是对文学的背叛和亵渎!   有史社社长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之后,他绞尽脑汁,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贵族的路子走不通,那就走忍族的!   三个月后,当镜火的作品集风靡各国上层与民间时,森山作品集也在各国忍族之中引领一代风潮!   如果说镜火作品集是由下而上地传播,最终占据各国上层的惊艳之作,那么森山作品集就是霸占中层阶级,并不断向下传播,深入底层人民的心灵之作。   不过,读者多了,不同的理解就会多;而不同的理解多了,争执也会变多。   哪怕是同一个作者,其名下作品都会有党派之争,更何况是不同作者的不同作品?   因此,很快的,随着两个作品集的火爆,关于当代作家“镜火”和“森山”到底谁优谁劣的争执也开始喧嚣尘上,无论是城市也好乡镇也好,到处都能听到关于他们的争论。   有人说镜火的文章华美,情绪浓郁,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就有人说镜火卖弄文字,目光短浅,耽于情爱而毫无理智可言;   有人说森山的作品有着森林般的厚重坚强,观察入微,文字简约而直击灵魂,就有人说森山文笔粗糙,冷酷无情,不懂大是大非。   无数争执、信件、反馈、骂战,如雪片般向两个出版社飞去。   森深雪见此情况,当机立断,让出版社又增设了一个周报反馈栏目,将世界各地的读者来信全都刊登上去,并且附上作者镜火只言片语的解释。   有史社社长也不是蠢人,当机立断,紧跟其后,同样开了一个反馈栏目,也是刊登读者来信,也是点到为止地附上作者的解释。   于是,一场跨越两个国家、数个阶层,波及范围极广、延续时间极长的隔空骂战就此开启。   涡之国这边,泉奈心系大哥,于是主动留在中心城的国立出版社,一边给出版社打下手,一边批马甲上阵,在报纸上痛骂对面,鼎力支持自家大哥的作品。   而火之国那边,有没有人批马甲上阵森深雪就不清楚了,总之火力也是不低。   最后,这群跨阶层的匿名读者们在报纸上打得你来我往,怒喷对方百八十回合后,终于开始嫌弃报纸版面太小,不能表露出他们内心炽热情绪的十之一二,于是干脆亲自下场写书——这其中就包括知名不具的某国大名ABC,知名不具的某忍族族长DEF,以及知名不具的某贵族大家长GHI。   并且,他们写了还不算完,甚至还主动将自己的作品寄到风头最甚的国立出版社和有史社两处,强烈要求出版,哪怕是自费出版都没问题。   那森深雪和有史社社长还能如何?   自然是乐见其成、喜笑颜开了。   之后,进行过初步筛选,两个出版社退回了水平实在低下的某几本,其它文章便全部安排出版上——   出版,出版,全都出版!   撕起来,撕得好,撕得再响些!   于是,在一场混乱的文学大战和森深雪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喜悦中,森深雪十四岁这年圆满落幕。   最后,在这一年的年终总结会议上,森深雪意气风发站在主位,对着稿子深情朗诵:   “……这一年,是艰难的一年,但这一年,也是丰收的一年、是希望的一年……” 第120章 好久不见   这场“文学风暴”的余波, 一直持续到了森深雪十五岁这一年的年中,才勉强收尾。   而在这场风暴中,为了把不同意见的敌方喷到花容失色、气血上涌、倒头撅倒, 无数人们绞尽脑汁, 几乎耗尽了自己毕生的才气, 因此文坛中也接连涌现出了诸多文学瑰宝和经典语录。   至于后续这些向周边国家飞速扩散的作品、周边、小论文,这里暂且不提,因为这一年,筹备了快有两年的夏日祭, 终于要开始了。   森深雪查看了手下交上来的计划书,确定中心城的各个设备场地、活动流程都没有错误后,终于拍板。   “很好, 可以开始了。”   一场持续三天的、全国性质的狂欢节日, 开始了。   ·   涡之国的夏日祭声势十分浩大。   明面上,这是由涡之国大名提出, 强烈建议将其设为涡之国法定节日的节目, 而暗地里,这又是由新代商盟的会长漩涡水户一手操办,并向各界知名人士广发邀请函的一个绝佳社交与放松场地, 因此活动开始的前一周,就有各国持邀请函的知名人士陆续来到涡之国的中心城。   而至于涡之国原本的都城?   还提那个做什么?没看连涡之国大名都待在中心城吗?   中心城内,森深雪作为主办方, 与漩涡芦名一块儿,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忙里忙外, 热情接待各国访客。而在中心城的瞭望台上, 一间布置风雅的房间内, 则是有各国身娇体弱的姬君女眷在此休憩参观。   按理来说,在这样难得的重要场地、重要时刻里,这些女眷应该抓紧时间展开夫人外交才是,但事实上,她们这会儿却都轻倚在露台的扶栏上,凝望着森深雪的方向,于微风中窃窃谈论着。   此刻,在这些女眷的目光尽头处,十五岁的森深雪身形高挑,举止大方庄重,正站在各国重要人物之间,以当家人的姿态领着各国要员参观这座由漩涡一族一手打造的城市。她的目光不闪不避,她的举止落落大方,哪怕她站在原地不言不语,都自有一股凛然威仪,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习惯了发号施令之人。   唯一她身上值得女眷们挑剔的地方,或许就是森深雪此刻的衣着打扮并不“得体”,因为森深雪并没有像各国女眷那样,穿着华丽繁琐的传统服饰,而是穿着由漩涡一族作战服改造过来的服饰,虽然干净利落,但不够华美厚重;甚至于她连自己那头火色的长发也没有好好打理,并不像大家一样盘成小山般的优雅发髻,而仅仅是被她束了一个高马尾便随意抛在脑后……但这又如何?   哪怕她的行为与女眷们再格格不入又怎么样?   哪怕她的特立独行让各国要员都感到不适、甚至暗中生出不满,但又怎么样?   以这位漩涡少族长的身份,以她如今的力量、权势、地位与财力,从来只有别人适应她的份,而没有她适应别人的份。   所以哪怕这位漩涡少族长此刻的模样在众人中再如何出格,但在下方的宴会场里,大家全都是笑吟吟一片,对着这位漩涡少族长该奉承奉承,该服软服软。   “真厉害呢……”   露台上,不知道谁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真羡慕啊。”   ……   另一头,收到邀请函的千手一族,也在赶来的路上,但其中的柱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无他,只因此次去往涡之国的千手一族,大多没有邀请函,而是属于被邀请的千手族长的挂件;小部分则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两张邀请函,比如说既作为作家“森山”被邀请又作为科研小能手被邀请的扉间;而更少的那部分就是柱间了,因为他收到了三张邀请函。   其中第一张邀请函没得说,是作为作家“森山”被邀请的——大家都知道“森山”是两个人——但柱间实在不好意思拿这张,甚至不好意思面对自己随手写的东西竟引发各国各阶层的狂喷、进而引申出各种自己都没想到的内涵的事实,最后,他选择了把它压箱底。   而第二张邀请函,则是由新代商盟发给他这个“农业顾问”的,毕竟木遁在种植上就是有优势,再加上商盟的发展初期,柱间提供的那些由木遁改良的种子实在是功不可没,商盟的高层虽然不知道他这位“农业顾问”的身份,但始终对他重视非常,逢年过节都能收到礼物。   至于最后一张邀请函……也是最特殊的一张邀请函。   因为这是唯一一张由森深雪亲笔写下的邀请函。   不,严格来说,这一张“邀请函”或许并不能算是邀请函,因为这封信上只有一句话:   “那个夏天的约定还记得吗?来见我吧。”   不得不说,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柱间的脸瞬间红了,头上冒烟,险些叫越发看他不顺眼的老父亲看出端倪来。   还好有机灵的扉间打圆场,否则柱间的某些小心思恐怕还真要因为一封信而暴露了。   不过无意间瞥到信件内容的扉间还对此怎么都无法理解:不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吗?怎么会有那么大反应?难道这两个家伙背着他约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还是这两人在某个夏天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听到扉间的质疑,柱间压低了声音,有点羞愤炸毛地为自己分辩,“你在想什么啊?!我们只是约定了一起看夏日祭而已!”   扉间:“……就这?就这?!你是笨蛋吗?!”   柱间:“……你没救了,我开始真心为你感到担忧了,扉间。”   扉间:“呵,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两个笨蛋兄弟向各自投去鄙视的一眼后,这场密谈就结束了。   之后,在前往涡之国的路上,柱间偷偷将那封信放在了自己胸口。每当他隔着衣服触碰那封信的时候,都会像是触碰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看着涡之国的方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怀着满腔的欢欣雀跃之情,几乎难以掩饰,直到扉间暗地里踹他、偷偷提醒他别在某个严格的老父亲面前露出破绽,他才勉强按捺下来。   然而,这样的故作正经,最后还是在见到森深雪的瞬间破功。   四年未见,无论是森深雪还是柱间,都有了相当大的变化。前者从稚气未脱的孩子,终于长成了面容高雅举止大方的大美人,而后者则从跳脱的瓜皮少年变成了身量高大面容英气的年轻人。   当两方迎面而来,森深雪望见留着黑色长发,看似秀气,但却又像是森林一样厚重而生机勃勃的柱间时,她呆了呆,竟有片刻愣神。   但柱间却在见到森深雪的瞬间便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水户!”柱间笑着打招呼,那带着期盼的喜悦与喜欢,从他的每一个眼神中流露。   森深雪终于回神,也是笑了起来,唇边却有叹息般的声音飘过。   “是啊,好久不见,柱间。” 第121章 弟弟行为   二人只是草草见过一面, 之后又是分别。   毕竟现在漩涡一族是活动主办方,涡之国后续也肯定会有更多客人来拜访,于情于理森深雪都要去见一见, 因此二人很快分别。   不过在分开前,森深雪在与柱间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告诉他“我会来找你的”。   只是这一句, 就让柱间脸上再度发烫,心脏又怦怦狂跳起来, 直到森深雪离开后,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房间里发呆,时不时还会露出傻笑。   这模样让扉间看得牙都快倒了。   扉间撇开眼,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弟:“瓦间, 板间,走吧,我们去逛逛这座中心城。”   这时,两个小弟正在贵宾接待处东区四楼的房间里左看右看, 一会儿摸摸电灯, 一会儿摸摸水龙头, 时不时还试探伸手, 小心敲敲窗户上的玻璃,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让扉间暗觉丢脸,感到很有必要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去开开眼界。   两个小朋友听了,哪有不应的, 开心牵着扉间的衣角当起了小尾巴。   不过在离开房间前, 两个小朋友好奇道:“我们不叫大哥一块儿吗?”   “不管他。”扉间冷酷拒绝。   但柱间还是很快发觉, 两步跟了上来。   “扉间, 瓦间, 板间,你们去玩怎么都不叫上我?”大哥觉得自己好像被弟弟们排挤了,有点委屈,“弟弟们也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觉得我这个当大哥的烦了吗?”   扉间:“是啊。”   柱间:“……”   竟然真的承认了!!   柱间大受打击,眼看就要蹲到一边种蘑菇。   但就在这时,楼下,有并不陌生的声音从楼梯井飘来。   “……父亲,哪怕高兴也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以漩涡一族现在的威势,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联姻的想法?”   “但你喜欢那个孩子吧?那位少族长的妹妹,是叫水镜还是叫美绪来着?”   “父亲!你——够了!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哈哈哈,臭小子,看到你这个表情可真难得……没关系的,漩涡一族不接受联姻,但又没说不嫁女儿,你只要让那个小姑娘喜欢上你不就行了!”   “……”   “小小年纪,不要太过瞻前顾后,如果脑袋比我这种老家伙还要古板就太糟了!行了,别想太多,时代已经变了,你这种小家伙……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   “……切!”   当柱间一行人来到三楼时,那对说话的父子早已经远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忍族的人。   不过扉间倒是看着这一层,若有所思:“奈良,山中,秋道。看来漩涡一族就连忍族房间的安排,也是精心策划过的……这倒是好事,至少我们应该不会在东区遇上一些讨厌的家伙了,比如说羽衣族。”   柱间倒是没有在意这种事,脑袋里犹自回想着刚刚的对话,欣慰笑道:“水镜和美绪也长大了呢,也有了各自的追求者了……”   甚至还是外族的人。   这样的事,放在十年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在今天,那些忍族的大家长们不但与另一个忍族精诚合作、结成同盟,甚至还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另一个忍族的腹地参观、说出“你们这样的孩子,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够了”这种话……   世界似乎真的改变了。   在每一个细节每一件小事中。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柱间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愉快起来。   扉间瞥了柱间一眼,不知道这个傻乎乎的大哥又在瞎开心什么。他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是啊,芦名叔的三个女儿可都是很受欢迎的,特别是水户姐——听说雷之国那位三条家的小公子至今都住在中心城没有离开,痴心苦等水户姐的回顾呢。”   柱间:“……”   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几人继续向下,路过了无数与千手一族交好的大小忍族后,终于走出东区,来到街市。   漩涡族中心城的城市布局,并不像大部分城市那样是标准的横平竖直,而是圆环套圆环,就像是他们的族徽那样,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状。但当人们站在瞭望台从上向下打量这座城市时,他们却并不会觉得混乱,因为这座由水泥砌成的城市,实在是过分干净漂亮了。   哪怕是火之国雷之国这样暗藏傲慢的大贵族们,在亲眼见到这座城市后,都不由得有种误入异界的晕眩感,甚至生出了老古董进城般的不自在感,开始向自己的手下打听这座城市的奥秘。   什么?水泥?那个不就是铺路的吗?怎么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换,马上换!马上把家里那栋木头做的老房子换掉!他们大贵族也要赶一回潮流!   而至于早早见识过水泥的忍族们来说,他们也同样被这座完全由钢铁与水泥打造的城市所震撼——无他,实在是太过大手笔了!   “……水泥和钢材,似乎是这座城市的主要建材……不过整座城市的地面,特别是中心区这一部分,地面格外坚固……可能是封印术的效果……”   “哦?封印术?难道说漩涡一族又研究出什么新的封印术了?”   “并不奇怪,听说漩涡一族的那位漩涡水镜小姐似乎是位很有天赋的人,有所创新也是理所当然……真想会会她。”   “呵呵呵,其实要说到天赋的话,还得看那位水户大人。直辉,你想要向那位水户大人请教一下吗?”   “父亲大人,你……”心里能有点数吗?   对于同辈人,大家还能相互比较一下,不成的话拉踩一下也行。   但提到漩涡水户——别说他这个小辈了,父亲你自己都打不过吧?!有这么寒碜儿子的吗?!   当儿子的满心愤愤,也没注意到千手一族的从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走过。   这头,路过的扉间往那边看了一眼:“是日向一族的人啊,他们好像是在西南区。听说贵宾接待区一共有九个区划,所以一共是邀请了九大忍族吗?”   扉间说着,就想要转头向大哥求认同。   结果他头一转,却没看到柱间。   扉间:“……”   人呢?   人呢?!   三弟瓦间扯了扯他袖子,指着某个方向。   扉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家傻大哥正笑容满面地站在一栋建筑前张望,而那栋建筑上挂着的牌子赫然写着“国立出版社”。   柱间隔着人群,遥遥向扉间挥挥手,示意弟弟们跟上,而后自己一马当先,开心走了上去。   但没过三分钟,柱间又慌张下楼,一把拽住刚走到国立出版社前的扉间三兄弟,要把他们拉走。   “没什么好看的。”柱间眼神飘忽,“我们走吧。”   扉间眼睛一眯:这个大哥,心里有鬼啊!   于是柱间越要拉他走,扉间越不肯走。   扉间板着脸,振振有词:“大哥,这可是出版了镜火作品集的国立出版社,还刊登了那么多攻讦有史社和……的言论,我们作为……咳,我是说,我们跟有史社都是火之国的人,在路过国立出版社后,难道不该进去看看吗?!”   柱间无奈极了:你想看什么?看那个披马甲在报纸上跟你对喷的人长什么样吗?   在报纸上对喷还不够,难不成你还想要真人快打?   算了,别看了,真的,走吧!   柱间推着这个令人头疼的弟弟,就要带他离开,但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哦!您是——是森山先生吗?!是您吗?!”   柱间头皮一炸,回头就见一个胸前挂着“黑川”牌子疑似编辑的人冲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森山先生,您好,去年我路过有史社的时候,有幸与您见过一面,如今时隔半年,我想问一下您是否还有继续写作的意向?如果有的话,是否有考虑过跟我们国立出版社合作?啊,对了,这边这位就是您的兄弟吧?我有听说过,您的兄弟在报纸上大力支持您,真是感人的兄弟情啊!”   这位黑川编辑神情激动,滔滔不绝。   而在楼梯上,一个人刚好从二楼的出版社走下。   “柱间前辈,你怎么走这么快?哥哥还跟我说如果今天有看到你的话,让你去景山区找他……”   话说一半,泉奈顿住了。   他看了看柱间,又看了看黑川编辑,看了看扉间,又看了看黑川编辑。   “森山先生?”泉奈声音微妙起来,看着干笑不已的柱间,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在扉间身上,神色开始危险,皮笑肉不笑,“所以,你就是有史周报上的那个森真治?那个在第六期说镜火先生的作品是‘徒有爱恨之空壳’、‘毫无真实意义’,以及在第十一期时说‘这是毫无理智的嘶吼’、‘不建议无法独立思考的人观看’的森真治?”   柱间听着,汗如雨下:太详细了,泉奈,你记得太详细了!有点恐怖了啊!   黑川编辑也是汗如雨下: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两人像是有旧怨的样子?!写个文章而已你们不至于打起来吧?!   扉间的目光也瞬间锐利起来:“所以你就是水岛空?那个在第五期说森山‘毫无写作才能’、‘徒具呓语’,在第十期更是说‘世上除了镜火先生之外文坛皆是哗众取宠之人’的水岛空?!”   柱间:扉间你也是!为什么你也记得这么清楚啊!冷静一点,你们两个现在都有点恐怖了啊!   扉间和泉奈对视一眼,气氛火花带闪电。他们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确定了,这是自己讨厌的人!   泉奈脸上斯文的表情消失不见,噔噔上前,对着扉间不住冷笑:“没错,我就是水岛空!难怪,难怪森山这个笔名下两个文风差距这样大,原来另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就是你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故事也好文学也好,都是需要带着爱意的!你自己笔下毫无爱意也就算了,竟然还攻击我大哥的作品‘徒有爱恨之空壳’?你这家伙,也太不知羞耻了吧!”   柱间:“什么?镜火他……竟然是斑吗?!”   扉间不同震惊失色的蠢大哥,此刻的他似乎对此毫不意外,只板着一张脸,冷冰冰道:“实话实说,我虽然欣赏镜火先生的作品,但我也能正视他的缺陷。平心而论,镜火的作品就是以情绪取胜,除此之外,他的故事匠气太重,并且总是极力想要向读者传递什么,有着浓重的说教意味,的确不适合还无法独立思考的人观看——比如说我就从来不让我的两个弟弟看镜火的作品。”   扉间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像是炸了火.药桶。   “你——你竟然敢这么说我大哥?!”泉奈气得七窍生烟,两眼喷火,撸袖子就要上来干架。   扉间不甘示弱,也开始撸袖子:“我说了又怎么样?我只不过实话实说,我有什么敢不敢的?!”   柱间夹在两个炮仗中间,一个头两个大,苦口婆心地劝了这个劝那个。   “写篇文章而已,不要上升作者,也不要打架,扉间,泉奈,你们都冷静一点!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啊!”   两个弟弟同时瞪眼,异口同声地吼他:“这才不是小事!!”   柱间:“……”   柱间擦了把脸:“看,你们现在不就挺谈得来的吗!”   “我跟他才谈不来!!”X2   “……”   柱间两头劝架,心力交瘁。   眼看这两个炮仗越喷越来劲,一个身上查克拉涌动一个连写轮眼都开了,好像下一刻就要从嘴仗上升到干架,柱间终于忍无可忍,一手一个,像按鸡仔似的把两个弟弟的脸按进地里。   砰——   砰——   两个脑袋整整齐齐地被按在水泥地里,将坚固的地面都砸出了裂纹。   肉眼可见地疼!   扉间&泉奈:“……”靠!失算了!   应该找个柱间不在的时候掐架的!   柱间苦口婆心:“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扉间&泉奈:“……哼!”   一边的黑川编辑高山仰止:哇,这位森山先生,好大的力气啊!!   柱间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一圈,看了看两个口服心不服的小朋友,又看了看闻声赶来的漩涡一族警备队,叹了口气,站了出来。   “那边漩涡一族的兄弟,我要举报。”柱间指着两个弟弟,正气凛然,大义灭亲,“他们在街头斗殴、破坏公物,按照中心城律法,要拘留一天。”   扉间&泉奈:“!!!”   两人瞳孔地震。   喂!斗殴和破坏公物的人明明都是你啊!!   他们刚要抗议,柱间又看向一边的黑川编辑,诚恳道:“黑川编辑,你可以为我作证的,对吧?”   警备队齐齐看向黑川编辑:“是这样吗?”   黑川编辑汗如雨下:“是,是,是,是这样……吧?”   柱间爽朗一笑:“请放心,我会为他们两个人破坏的公物赔偿的。不过请看在他们两人年纪还小又主动认错的份上,可否就关他们两人一个下午、让他们在拘留室里反省一下当街斗殴的行为就好了?毕竟马上就是夏日祭了,我觉得他们两人应该还是想要参加这次盛会的——对吧,扉间,泉奈?”   扉间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忍气吞声:“是的,我错了,我很抱歉。”   ——不要硬扛天然黑。   这是扉间多年的生存经验。   但泉奈不知道。   泉奈很不服,他还要辩解,还要据理力争。   可这时,只见柱间又叹了口气,阳光开朗的脸上染上忧郁:“泉奈,我记得斑对你寄予众望,一直跟我说你是他见过的最乖的孩子、最好的弟弟,所以如果他知道泉奈你在工作期间跟人打架……”   泉奈倒吸一口凉气,非常识时务地认怂:“对不起,我错了,我很抱歉,我不该知法犯法,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好说,好说。”   面对这两位熟人,漩涡族警备队的态度都非常好,摆摆手就要将这件事抹平。   但柱间却非常深明大义,坚持一定要让两人去拘留室待一个下午,好好反省一下,以便于两人深刻记住这次教训。   这一刻,只见柱间面容近乎慈祥和蔼地面对两个弟弟,手掌按在他们的肩上,对他们深情鼓励:“扉间,泉奈,你们也一定想要向大家好好表达你们的歉意的,对吧?”   扉间&泉奈:“……是的。”   两人低头,身侧的拳头却是同时握紧:可恶的天然黑,你给我记着!!   把两个弟弟打包送去漩涡一族的拘留室,让两人好好反省他们各自的冲动和暴力后,柱间终于松了口气,向一边的黑川编辑爽朗一笑:“对了,黑川编辑,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黑川编辑:“……呵,呵呵,呵呵呵……这个啊……”   黑川编辑的汗擦得越发急了。   于是,当天下午,几乎就在扉间泉奈前脚进拘留室反省,后脚森深雪就知道了这回事。   她拿过案卷和笔录一看,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   “竟然还能这样吗?”   她一直以来有些沉郁的心情,因这个意外的小小插曲而蓦然愉快起来。   森深雪眼神含笑,吩咐警备队的人:“这两个还是小孩子而已,留他们两小时让他们稍稍反省一下就好,也不必关一下午了。哦,还有,别告诉斑这件事,泉奈肯定不想让斑知道他还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说着,森深雪又笑了起来。   等到警备队的人离开后,森深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再度提笔,准备抓紧时间,继续处理公务。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脑袋里思来想去的都是刚刚那搞笑的卷宗,两个满心服气却又不得不低头的弟弟表情,以及某个天然黑。   ——当时的柱间,肯定是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爽朗又装傻的笑吧。   扉间和泉奈肯定都被他给气死了。   想着想着,忍俊不禁的森深雪竟再也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笔放下,侧头问身边的人:   “柱间现在在哪儿?” 第122章 抹平伤疤   柱间似乎非常喜爱这座城市, 非常有活力地在这座城市参观,因此当森深雪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这时,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柱间站在海边的海风里, 远处城市的灯光与天空的月色一同映照在他脸上,明明投下的是阴影,但当他侧头看向森深雪时,那些阴影却又统统化作微笑。   “水户,”柱间愉快地说着, “你来了!”   森深雪看着柱间,怔立原地。   这一刻,她发觉自己竟有些忘记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也忘记了系在自己身上的任何挂碍。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心里却是一片愉快, 于是她眨了眨眼, 顺应自己的心情, 向柱间开心笑了起来。   “是啊, 我来了。”   森深雪自然地走上前去,自然地与柱间并肩在海边漫步,自然地谈起了过去那几年的生活。   明明他们分别了四年, 期间只有并不频繁的书信联系, 但此刻交谈的他们却又像是从没有分开过, 谈笑间也没有丝毫陌生和滞涩。   森深雪向柱间说起了自己这些年颁布的政策, 说起了自己对涡之国、对中心城、对新代商盟的改造。她向柱间吐槽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 嘲笑那些以为刺杀她就能击溃新时代的人。   而柱间则静静聆听,等到森深雪说完后才小声告诉她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们的八卦,告诉她的每一个举动对火之国甚至是对更遥远的雷之国、土之国造成了什么影响。   令森深雪没有想到的是,柱间竟对她未来的预想也有所猜测。   “真的吗?柱间,你真的知道我准备在那边做什么?”   森深雪笑着,好奇指向水之国的方向,指向涡之国与水之国之间的那些岛屿。   柱间的声音带着少年的调皮感,像是邀功一样说道:“当然,我白天可是看到了很多施工船往那边去!现在的那座岛上,树木的气息非常浓郁,再加上水户前段时间还在跟我抱怨中心城风景不好,但地方太小,连公园和游乐场都没办法添加——所以水户是准备在那里建一座公园或者游乐场,对吧?”   森深雪忍俊不禁:“哇,柱间你可真是……”怎么那种小事都记得啊?!   他们笑着,继续说了下去,怀着同样的愉快与开心。   不过发生在森深雪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多,如果真的要细细说下去,她可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更何况这一刻的森深雪并没有过分想要谈论自己的欲.望,因为比起谈论自己,她对柱间这些年的经历更感兴趣。   “欸?我吗?”柱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像是想要抬手挠头,但又觉得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孩子气,于是强忍了下来,“水户为什么会想听我说?我这几年其实过得很无趣啦!”   森深雪不满拍拍他:“不可能!我觉得肯定很有意思!”   柱间微微侧头,笑着看她:“水户很感兴趣吗?”   “当然啦!”森深雪理所当然地说着。   于是下一刻,森深雪看到柱间又露出灿烂笑容,那原本落在他面容上的月光也似乎落在了他的眼中。   “那我就说了哦!唔,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水户想听什么?”   “仙术!”森深雪眼睛一亮,“扉间说你有一整年都偷溜出门,说是去学习仙术了……你去了哪儿?仙术又是什么?”   “这个啊,那就说来话长了。”   “你说就是啦!我在听呢!”   “哈哈……”   他们愉快地谈论着,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直到月上中天,中心城的灯光也开始零落时,森深雪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出来得太久了。   她该回去了。   并且她原本准备跟柱间说的话,竟也在刚刚的谈话中半句都没有想起来。   森深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将那扫兴的话留到夏日祭的最后再说。   于是她很快重新扬起笑脸,跟柱间告别。   “等等,水户。”   在森深雪转身的那一刻,柱间却又叫住了她,指了指她耳畔:“你头发乱了。”   “……咦?”   柱间上前两步,稍稍伸手,像是想要为森深雪将那两缕被风吹散的调皮发丝挽到耳后。   可最后,他只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森深雪轻轻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晚安。”   这是柱间第一个晚上与她最后说的话。   第二天。   又是喧嚣的一天。   随着夏日祭到来的倒计时,中心城也越发热闹了起来,巨大的人流量从四面八方涌入城中,一些身份高贵的访客也陆续前来拜访。   森深雪在这样的境况下忙得几乎脚打后脑勺,可在她的每一个走神和闲暇时分,她都会想到昨天晚上柱间含笑看她的眼神,还有他在海风中没有伸过来的手。   “真是奇怪啊……”   森深雪暗自想着。   明明已经认识了这么久……明明在他来到之前,她从没有思念过他,可当他站在她面前后,她却开始不断想起这个家伙。   “为什么?”   森深雪想不明白,而忙碌的工作也让她暂时没工夫去想明白,于是她很快将这件事放下。   可她没想到,就在第二天的下午,警备队的人又悄然出现,用看似平静实则无奈的神色给森深雪递来又一卷宗。   “哦?又出问题了?”森深雪好奇接过,“这次又是谁?”   “是……斑大人与柱间大人。”   森深雪接过卷宗的手一顿,还没打开看,心中就生出了微妙预感:今天这事儿,不会是昨天那事儿的后续吧?   ——果然如此!   原来,昨天泉奈在被当街斗殴,又被自首反省后,他大感丢脸,实在没好意思告诉斑这件事。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森深雪吩咐过警备队的人不要向斑提及,泉奈也对此绝口不提,可当时看到泉奈被揍的可不止是一人两人,于是就在这天下午,斑出门逛街,还没琢磨好自己午餐吃什么,就见负责他作品集编辑之一的黑川编辑热情上前打招呼。   “午安!斑大人,您今天又是准备出门吃饭吗?对了,泉奈今天还好吧?”   斑愣了愣:“泉奈怎么了?”   啥?   这个当哥哥的还不知道这事儿的?!   黑川编辑的笑僵在了脸上,再一次地汗如雨下。   于是,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泉奈苦心隐瞒的事情便就此败露。   斑勃然大怒,抄起扇子就去找了柱间,要给自己弟弟找回场子。   然后被封印阵当场抓获,两人一块儿进了局子。   斑:“……”   柱间:“……”   到了局子里,斑和柱间两人一人一个房间,面对着面,只隔了一条走廊。   柱间坐在自己的收押室里,发扬自己助人为乐的精神,隔着一条走廊苦口婆心地劝解着对面的斑,告诉他什么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什么叫“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以及什么叫“要理智客观、一分为二地看待问题”,等等。   斑不为所动:“闭嘴,烦死了!”   柱间:QAQ   斑:“而且你根本就是在看我笑话吧?!”   柱间委屈:“我没有!斑,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斑愤怒指责:“你就是有!明明是你先用查克拉的!你明明知道贵宾区禁止过量查克拉使用,但你还是用了,你就是想要把警备队招过来!”   柱间:“……”   柱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斑暴躁:“有屁快放!”   柱间小小声:“其实真正触发查克拉警报的是斑你的忍具……你忘了?”   斑:“……”   斑扭头甩给柱间一个后脑勺。   而就在这样的时刻,森深雪走了进来。   当她轻快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时,两个丢了大脸的年轻人脸色都是一变。   斑连忙转身,背对走廊,只留下一个老僧入定般的背影,镇定,高傲,哪怕在蹲牢房,也要蹲出别样风采!   而柱间却是老脸一红,想要像自己的好友那样背过身去装模作样,但想想又不太舍得丢掉这次见面的机会。   森深雪很快来到了两间收押室前,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噗!”   原本还摆出老僧入定姿态的斑瞬间炸毛,扭头凶她:“你笑什么笑?!”   森深雪笑而不语。   柱间连忙打圆场:“没关系的斑,你要相信水户现在肯定不是在笑你,毕竟要她笑的话走过来的这段路早就笑完了。”   斑:“……”   硬了,拳头硬了!   森深雪不再撩拨这个傲娇,手上查克拉涌动,往两人的收押室前轻轻一拍,收押室应声解锁。   “好啦,你们两个,别赖在这里不走了。”森深雪含笑,“出来吧,下次可别这样了——要打也找个远点的地方打呀!”   斑气哼哼地出了收押室,板着脸昂着头就要一脸高傲地跑路。   森深雪瞥了一眼,一把又将这家伙拽了回来。   “等等,你的脸。”森深雪伸出手,用反转术式将这家伙嘴角的淤青抹平,这才满意了,“你可是我们涡之国的门面之一啊,要好好保护你的脸,知道吗!”   斑:“……”   不要把意图出卖自己文化宣传部部长色相这件事说得这么自然!!   斑目光险恶地瞪她一眼,但冷不丁的,斑看到了森深雪手臂上的陈年旧疤。他目光一凝:“这是……当年泉奈那一次?”   森深雪近乎好笑:“你才看到吗?!”   八年前,森深雪追击羽衣一族的族老,从火之国边境路过,刚好救下险些被羽衣一族族老一击毙命的泉奈。   那一天,斑只知道泉奈咬了森深雪一口,却没想到竟然咬的这样深,留下的疤痕竟然八年都没有消失。   他心中有些不自在,也不好意思在森深雪面前摆脸色了,不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非常乖巧地跟着森深雪走出收押所,甚至打消了自己原本的翘班念头,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写宣传文案。   而另一头,送走了斑之后,一直一言不发的柱间这才冷不丁道:“水户当年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原来那个疤是泉奈留下的吗?”   森深雪呆了呆,回头望去,这才发现柱间的脸色不太好,一直皱眉看着她的手。   “你还记得这件事啊?”森深雪有些好笑道,“我没提,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呀!”   只是留个咬痕而已,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八年前也好八年后也好,森深雪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特意跟柱间提及。   柱间当然也知道森深雪的想法,更知道对于忍者来说,身上多个疤痕根本就无足轻重。   但是——   但是只有这件事——   柱间捉住森深雪的左手,拂开她的衣袖,露出了她光洁的小臂,还有小臂外侧那深深的咬痕。   “太深了。”柱间看着这个咬痕,轻声说着,“水户的手很好看,这么好看的手上,不该有这样的牙印!”   森深雪呆住了。   她有些晃神,恍惚间想起这样的一幕和这样的话语,似乎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刻发生过。   然而在那个时候,森深雪也好柱间也好,都只是纯然的感慨,谁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次……   却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森深雪忍不住抬头向柱间看去,而恰好柱间也低头向她看来,眼中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日光的折射吗?   还是某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   森深雪感到自己被柱间轻握住的手腕处开始升温、滚烫。而这样的温度在她的皮肤上飞速传递,竟好像想要蔓延到她的脸上。   她吓了一跳,蓦然惊醒,匆匆移开目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可柱间却反而越发紧握。   “等一等。”柱间说。   森深雪一怔,而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手臂上一痛。   她愕然回头,只见柱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俯身低头,在她的手臂上咬了下去,而他咬的地方,正是那个牙印的位置!   “柱间!你——?!”   只是一瞬间,柱间就咬破了那个伤疤,在森深雪的手臂上留下了更深的痕迹。   可不等森深雪抗议气恼,他又松口,将覆着查克拉的手盖住那道伤口,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一切抹平。   咬伤,治愈。   松手,后退。   只是一眨眼间,柱间便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这一幕,退回到了朋友的距离,向森深雪露出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看,已经好了!”   森深雪呆呆看着柱间,呼吸几乎停滞。   而后,她慢慢伸手,右手手掌轻轻覆在左手的小臂外侧——在那里,在森深雪的掌下,原本泉奈留下的咬痕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毫无伤疤的光滑皮肤,和一丝丝咬伤残留的酸涩胀痛。   ——这家伙……   ——可恶!混蛋!   ——这家伙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啊!!   森深雪脸色忽青忽白,忽黑忽红,心中蓦然涌现的情绪几乎要令她整个人都炸开。   而最后,她也的确爆炸了。   “混蛋柱间!!”   森深雪蓦然暴怒,举起拳头哐一下把柱间砸进地里。   “气死我啦!!”   她一甩头,带着自己都无法分辨明白的气恼忐忑和乱成一团的心绪,气冲冲地跑掉了。   徒留被砸进大坑里的柱间苦着脸,抱住自己被砸得晕乎乎的脑袋。   “呜哇……好痛……”   “水户你好狠的心啊……” 第123章 关不上的窗   这天晚上, 森深雪没有去找柱间。   或许是被柱间白天的举动吓住了,又或许是被气到了,总之, 森深雪在这天晚上埋头公务,决定忘情弃爱,当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审批,计划, 审批,计划,审批, 计划……   但森深雪忘了,人是长了腿的。   她不去找别人, 别人难道还不能来找她吗?   所以, 就在森深雪运笔如飞之际, 她那一扇朝着大海的窗户好像被什么敲响了。   哒——   细小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是什么小石子还是小动物撞在了窗户上。   森深雪没有理会, 甚至头都没抬,因为这种事偶尔是会发生的——有的海鸥就是会这样蠢乎乎地撞进危险人类的地盘, 还蠢乎乎地拿脑袋敲窗。她根本不必抬头去看,更不必开窗, 因为只要她不开窗, 那个蠢乎乎的海鸥清醒后总是会离开的。   于是,此时此刻,紧闭的房间内,森深雪独自埋首案桌。原本应该守卫在她身边的警备队的成员, 被森深雪派遣全城, 负责维护整座城市的秩序;而那些应该随时候命的文职人员, 则也已经早早下班。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森深雪一个人。   她也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可是——   哒!   哒——哒——!   又是三下敲窗的声音。   森深雪皱眉,困惑抬头望去,却见窗台上有四颗小小石子咕噜滚着。   森深雪:“……”   谁啊这?   哪个熊孩子丢的小石子?   但话说回来,这边办公楼挺高的,窗户朝向面对的也不是居民区,怎么会有熊孩子丢小石子过来?   难不成是哪个蠢乎乎的海鸥叼过来的?   森深雪艺高人胆大,既然生出了疑惑,便干脆放下笔,上前哗啦一声便推开窗。   于是她看到了——   在她的窗户底下,对面工厂的高墙上,柱间坐在那儿,手上捧着一把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并且正跃跃欲试地准备丢来第五颗小石子。   森深雪:“……”   森深雪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在干什么呢?!   见到窗户的主人发现了他,并气势汹汹、一副准备撸袖子揍人的模样,柱间竟也半点不怕,反而眼睛一亮,向森深雪招了招手,露出傻乎乎的笑,就像是那些曾经傻乎乎想要用头撞开她窗户的海鸥。   森深雪用力咬了一下唇才没叫自己被这家伙瞬间逗笑。   “大晚上不睡觉,在街上溜达什么?!”森深雪故作凶恶地喝问。   柱间指了指森深雪的窗户。   森深雪瞬间明白过来,面上一惊:“咦?等等,你别——”   不等森深雪拒绝的话出口,柱间就已经起跳,三两下来到森深雪的窗前。   但他并没有直接闯入这个紧闭而充满秘密的办公室,而只是坐在窗台上,隔着一扇窗的距离,在月色和海风中专注地看着森深雪。   “水户,你白天真的生气了?”   他笑嘻嘻地说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面容英俊中又带着点秀气,歪头看过来的模样竟有点无意卖萌、萌上加萌的可爱。   森深雪也被这样的柱间萌到了片刻,但回过神后,她想到柱间白天在她手臂上咬下的那一瞬间,脸色再度红了。   “对!我真的生气了!”   她气势汹汹地说着,脸颊发烫,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   “你为什么要咬我!如果你想的话,不用咬也可以治吧!!”   是的,如果柱间只是想要治愈那个伤口,他根本不用再咬那一口。   可他偏偏咬了下去。   ——这样的一件事,以及这一件事隐藏的意义,森深雪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不,仔细想想,她其实没那么生气。如果真要定义那一瞬间在她心头蔓延开的心情,那根本就不能叫做生气,而是另一种更微妙的,更……   呜啊啊啊啊!!   就是这样的情绪,反而叫森深雪更生气了!   “混蛋柱间!”森深雪气愤握拳,“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柱间脸色垮下,有些紧张:“我……这个……我也不知道……”   他吞吞吐吐,脸上泛红,好像也有些懊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咬下去……可能是我觉得以水户你的体质都无法痊愈的伤口,要重新咬一口才会痊愈更快吧?”   柱间真诚说着,试图给自己挽尊。   但森深雪半点不信。   “胡说!歪理!”森深雪愤愤指责这个可恶的天然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这些都是借口!绝对的借口!   这个混蛋柱间,他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   面对森深雪狂风暴雨般的指责,柱间露出大受打击的神色,像是一朵被冤枉的小白花,在风暴下东倒西歪。他委委屈屈,可怜巴巴,期期艾艾道:“那水户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森深雪气愤道:“这种事不应该是由你来想吗?”   柱间脱口而出:“那我让你咬回来?”   森深雪呆住了。   柱间却蓦然开心起来,像是被自己这个天才一样的点子震惊到了。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她,笑嘻嘻道:“这个办法很好吧!这样一来,水户你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森深雪的脸又一次红了。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谁要咬你啊?!”森深雪虎着脸,“烦人的家伙!快点走开!”   柱间脸色又可怜起来:“不能走啊!水户你明明还在生气!”   森深雪板着脸道:“你管我!我生不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柱间挠了挠脸,越发可怜:“可是你在为我生气啊……”   这一刻,森深雪脸上的热度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你——你怎么——”   森深雪瞪着柱间,握紧拳头,神色越发凶恶,像是要像白天那样一拳把柱间锤扁。   “什么叫我在为你生气?!大言不惭的家伙,你在找死吗?!”   柱间瞬间滑跪:“对不起我错了!”他双手合十,求饶的样子却不怎么诚心,“那水户你咬回来吧!你咬回来我就相信你不生气了。”   有那么一瞬间,森深雪简直要怀疑这家伙白天咬的那一口是不是就在等着晚上的这一刻。   可她想了想,觉得这个傻子应该没这个情商。   而且正常情况下,她也的确不该对这种小事这样生气的……她是在生气吧?   是的,她一定是在生气。   森深雪双手环胸,冷冷看这家伙,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咬吗?!”   柱间睁开一只眼睛,偷偷侧头看她,这个模样落在森深雪眼中竟显得越发可爱了。   而后,柱间很快灿烂一笑,大大方方地向她伸手:“那你来咬吧!”   他的笑脸太过坦荡,毫无阴霾,毫无杂念。   于是森深雪被这样的笑容蛊惑了,心中的戒备和警惕如春雪消融,接着她竟真的上前两步,狐疑俯身,作势要咬。   “没关系的!”柱间正气凛然说着,“我不怕痛!”   森深雪:“……”   搞得她白天的生气是因为被咬痛了一样?!   这个混蛋,果然在惹人生气上很有一手啊!   森深雪恶向胆边生,再不犹豫,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从齿间滚落,划入口腔,似乎带着不一样的气息——像是葱郁的森林,像是雨后的春芽,又像是别的什么。   ……不,不对,不是像。   这个血,好像真的有点什么?!   森深雪愣了愣,下意识松口,轻轻舔了舔那带血的咬痕。   于是下一刻——   咚!   柱间倒头从窗台摔了下去。   森深雪:“……”   干什么呢?!   她茫然从窗台探头,却见摔到地面的柱间慌张站起,慌张把手藏在身后。   “怎么了?”森深雪困惑,“没事吧?”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柱间结结巴巴,脸上发红,一边像是强做镇定,一边又像是慌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那个……咳……那个……水户你也咬回来了,不生气了吧?”他干笑着,自问自答,“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那我先走了……”   他慌慌张张,掉头就跑,只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   森深雪迷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脑袋转了一圈,这才明白这家伙在害羞什么。   “什么啊!”森深雪好笑,“白天咬我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嘛,怎么现在却……我还以为这家伙的厚脸皮已经无懈可击了呢!”   不过柱间的血……的确有点奇怪……   森深雪舔了舔齿间残留的血,没品出别的什么东西来,但又觉得这件事实在奇怪,于是敲醒了系统。   [喂,开机了开机了,小系统,柱间的血到底有什么问题?]   系统瞬间上线,扫描了森深雪此刻的状态后,突然一震:[等会儿?你真把他睡了?!]   [……没有!你在想什么啊?!!]   [啊……哦……这样啊……]系统安下心来,松了口气,[我就说……我应该也没离开太久才对,怎么一回来天就变了,简直像是刚开始追剧就看到大结局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森深雪竟莫名心虚,近乎恼羞成怒道:[好了,嘀嘀咕咕什么呢!我问你,柱间的血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个……]系统声音一顿,干巴巴道,[原则上来说……是不能告诉你的……]   [……切!]   森深雪轻哼一声,也没去问“不原则地来说”是怎样的结果,只自顾自回到座位上,不再理会这个遮遮掩掩的小系统。   于是,办公室又一次空寂下来。   她独自一人坐着,一切似乎再度回到原点。   但森深雪却看到,办公室内原本紧闭的房间悄悄开了一扇关不上的窗。   有月色照进,有海风拂过。   浪潮声中,森深雪托着下巴,凝望地面的如水月色,第一次感到只有自己一人的办公室似乎太过安静了。   但是——   就在这一刻,窗台那边又一次投下阴影。   森深雪抬眼望去,愕然发现那竟是去而复返的柱间!   此时,柱间的脸上还有些发红,但他的神色却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在窗台探头探脑的模样简直像一只傻乎乎的海鸥。   “水户,我明晚还能来找你吗?”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刚刚摔下楼的窘迫和慌张,向森深雪一脸开心地说着。   他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哪怕森深雪用力咬了咬唇,也没有止住脸上的笑。   “快点走啦!”   森深雪没有回答,只是故作生气。   柱间歪头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粲然一笑:“我明白了!”   他开心说着:“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第124章 发自灵魂   第二个晚上就在这样的月色与海风中结束。   之后第三天如期而至。   这一天, 是夏日祭活动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也是森深雪最忙碌的一天。   她需要早早起来,检查场地, 检查设备,检查活动流程,以及给初次举办这种大型节日活动的各个手下兜底,处理一些乱七八糟想都想不到的突发事件。   也还好在这几年中, 森深雪拉起了一批中层班底。这些人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大型活动,但在处理突发事件上却很有一套,给森深雪节省了不少时间与心力, 否则森深雪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劈成两半都不够用。   终于,最后,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   森深雪站在大大小小的负责人面前, 用充满肯定的声音激励过他们后, 就放这群人回家养精蓄锐, 为明天开始的为期三天的夏日祭活动做准备。   而至于森深雪自己, 则在回到办公室后就瘫在自己的位置上,心力交瘁, 再也不想动弹了。   她用一只手托着脸,闭眼假寐, 思绪像是沉浮在一片积满雨水的云雾中, 有潮湿的水气正随着海风,一层一层地紧贴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或许她该去关上窗户了。   迷迷糊糊中,森深雪这样想着。   可不知为何,她迟迟没有起身。   之后, 或许是过了一小会儿, 又或许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森深雪听到有一阵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那个脚步声沉重、迟钝、急促,还带着重心不稳的虚浮感,因此森深雪只听了一耳朵就明白,这家伙一定就是她从火之国请来的活动顾问之一,浅野康。   这位浅野顾问,不知道是因为他只是普通人还是因为他是火之国人的缘故,他的行事实在过于谨小慎微了。   对于森深雪下达的每一个指令,普通下属都是尽力理解,尽力达成,而他却每一次都要先跟她逐字逐句地确认完毕后,才肯动作,整个活动过程中绝不发挥半点个人的主观能动性,直让森深雪怀疑自己到底请来的是一个活动顾问还是一个机器人顾问。   如果不是森深雪对活动流程实在不熟悉,她简直想要踹了这家伙自己干——但就算如此,森深雪也已经决定,今年的祭典活动一办完,就要立刻炒他鱿鱼。   而这回,当森深雪又听到这个熟悉的脚步声后,她不用想就知道这位肯定又是来跟她确认流程的了,而每一次的确认流程,不说个两三小时恐怕是搞不定的,于是森深雪痛苦挣扎着,想要让自己醒来。   可在她醒来之前,有人拦下了他。   是高级秘书,奈良悠树。   “浅野顾问,怎么又是你?”奈良悠树十分惊讶,“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你怎么……”   “是悠树前辈啊……抱歉,打扰了,实在是这次的活动有些问题我没能理解,想要来跟水户大人确定一下……”   “是吗?我看看……嗯?这次的方案书很明确吧,还有哪些是‘没能理解’的?”   “哦!是这样的,首先是饮食方面。水户大人发给我们的方案书上说,这次的饮食既要照顾到各国宾客口味不同的情况,但也要呈现涡之国的特色食物……这是什么意思?”   “……”奈良悠树好像是被这个问题无语到了,“这个意思还不够明确吗?浅野顾问,你应该就是负责处理这种问题的吧?如果连这种小事都无法处理好、还要再三麻烦水户大人,你作为顾问的用处何在?”   “悠树前辈,话可不能这样说,这可是涡之国的第一次祭典活动,我想要尽善尽美有什么错?”   “尽善尽美也不是这样的做法!水户大人平时要处理的事已经很多了,你不要一直用这种小事去烦她!”   “这怎么会是小事!”   “……”   就这样,两人在楼下小声地争吵了起来。   森深雪心中沉重叹气,艰难挪动手指,想要把自己沉睡的身体一点点唤醒。   但就在这时,第三人的声音响起。   出乎意料的是,那竟是柱间的声音。   “怎么了?”   就像是在布满浓雾的林间突然吹来一阵风。对森深雪来说,柱间的声音极好辨识。   他笑着,带着惯来的打圆场式语气:“大家有话好好说就是,怎么吵起来了?”   奈良悠树叹了口气,还没开口,浅野顾问就叫屈连天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柱间好脾气地听完了这没什么营养的垃圾问题,好脾气地开口:“原来如此。不过现在的水户现在应该是睡着了,否则听到你们的争执,她早就下来了……既然她累了,这种小事就请浅野顾问看着处理吧。”   “什、什么?!这可不是小事!”浅野十分不满,“这可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祭典,是一场面对五大国贵客们的节日!这种活动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柱间大人,您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柱间笑道:“那或许我能够为浅野顾问提供一些思路。”   “……什么思路?”   “‘举办一个让大家都开心的祭典’,这就是思路。”柱间说着,“不必想太多了,浅野顾问。水户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借助这场夏日祭达到什么目的,也不是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客’们举办的。她只是让大家都开心一下,在这段时间里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仅此而已。所以,当抛开那些功利的心态后,你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灵感。”   “……”   浅野顾问愣住了,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楼上,原本还在努力把自己唤醒的森深雪这时终于松了口气,像是被潮湿水气缠绕的心情也逐渐甩干水分,再度涌现睡意。   ——看来,果然还是柱间比较靠谱啊!   森深雪迷迷糊糊地想着。   ——如果是他在的话,一定没问题了。   她放松下来,放任自己睡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或许是数分钟,又或许是数个小时。   当森深雪终于醒来时,窗前的日光已经被月色取代,但那凌冽的海风却没有从窗外偷偷溜进、扰人清梦,而是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睡了好久呢,水户。”   森深雪抬眼望去,呆呆看着柱间的笑脸,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在生出不自在前,先升起了疑惑。   “柱间?你一直坐在那里等我吗?”森深雪喃喃着,“你怎么不进来?”   属于森深雪的这间办公室充满了秘密。   那是不能给外族人看的机密,也是森深雪吝于让陌生人进入的自留地。   但在这个理智还未全部恢复,头脑被情感和冲动占据的时候,森深雪却很清楚地明白,如果是柱间的话,她并不介意他的进入。   柱间脸上像是有惊讶神色闪过,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   “大概是我一直想要知道从水户这边的窗户看月亮是什么感觉吧。”   “咦?”森深雪一呆,而后笑了,“才怪。”   “欸?”这一回,呆住的是柱间。   森深雪歪头看他,轻声道:“柱间只是觉得会被我拒绝而已,所以你干脆就只坐在那边,对吧?”   柱间面上终于浮出些紧张,目光稍稍游移,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森深雪。   森深雪道:“可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拒绝呢?”   这一次,柱间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森深雪身上。   森深雪道:“你觉得我会拒绝吗?”   柱间无奈一笑:“你会。”   森深雪反问:“为什么?”   柱间说:“因为这一次水户就是为了彻底拒绝我才邀请我过来的,对吧?”   被两人共同掩藏的真相,在这一刻被猝不及防地揭露。   但结局却并没有森深雪想象的惊涛骇浪、反应过度,也没有她想象的沉郁愤怒,不可置信。   此时此刻,柱间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叙说着森深雪原本预定的结局。   于是森深雪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   森深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你知道啊……”   最后,除了这句苍白的感慨,森深雪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于是,反倒是被拒绝的柱间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过来安慰她,道:“没关系的水户,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要难过的话,这么多年也该难过够了,所以你看,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在意呢?”   或许是柱间的态度实在太过坦荡了,森深雪心中那些复杂难言的情绪竟也因此慢慢平复下来。   她侧头看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叹息:“你说你早就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柱间想了想:“大概在我喜欢你之后、明白我喜欢着你之前……毕竟水户你一直在拒绝我,这种事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森深雪微微垂眼,心中又一次翻起了波澜。   但在表面上,她依然平静:“既然你听懂了,为什么还要来喜欢我呢?”   这一刻,森深雪觉得这样的一幕真是过于奇妙。因为她从没想过,作为一个对外界充满警惕戒备、拒绝对他人付诸信任、更拒绝进入恋爱关系的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这样平静地跟人谈论关于爱的话题。   ——但这或许并不仅仅是关于爱的话题。   柱间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对水户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吧,所以我没办法不来喜欢你啊!”   “……什么?”森深雪糊涂了。   柱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笑容扩大:“我喜欢你,水户。这样的喜欢,不仅仅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更是出于柱间对水户的喜欢……当你看到我是柱间而不是千手的时候,就注定我会喜欢你了。”   “……”森深雪依然没有听懂。   而柱间也并不需要森深雪明白。他继续说道:“水户,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梦想。我说我讨厌成为忍者、讨厌战斗、讨厌杀人,更讨厌学习那些杀人的手段……其实这种话我其实对很多人说过,但他们大多嘲笑我的天真,而理解我的斑也告诉我,在这样的年代里,或许成为更强的人、将那些反对我的声音压下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森深雪低声道:“但这依然不是你想要的。”   柱间灿烂笑了起来:“没错,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有一天我这样做了,那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是你不同,水户,你做到了——你做到了所有我想做到的一切!水户,你理解了我,你认同了我,并且你让我看到了那个新的世界,那个属于和平而繁荣的世界!这是只有你做到的事啊,水户!”   此时此刻,森深雪恍然抬头,对上柱间的目光,如同对上当年那个少年的目光。   而当时那个还会躲在树上偷偷自闭、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诉说梦想的孩子,如今已经不会再自我怀疑和犹豫不定了,他已经强大到足以面对一切。   而森深雪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   她终于明白,柱间对她的在意并不仅仅是出于男女之情,更是出于前所未有的认同感。   是因为她在那一刻真正地理解了他、认同了他,并在之后的这些年里走上了他想要走的道路,开启了他想要见证的时代;于是他也反过来真正地理解了她、认同了她,努力与她走在了同一条道路上,并想要与走向同一个结局。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完全理解彼此的理念、认同彼此道路的人。   所以哪怕她拒绝他的喜欢、哪怕他们最后都无法在一起,他也会依然爱她,如同爱着他心中的希望与梦想。   他爱她出于情感,也出于理智,发自内心,归于理想。   于是森深雪心中也越发震动,难以平息。   “但如果……我还是拒绝你呢?”森深雪低声问。   柱间笑道:“那就拒绝吧。”   “你会难过吗?”   “当然。”   “那你会不再喜欢我吗?”   “会喜欢的。”   “不能不喜欢吗?”   “看起来是不能了。”   “可是……佛间叔会很生气。”   “这个我也没办法啦!”   在这样极快的一问一答中,森深雪竟忍不住难过了起来,就好像此刻被拒绝的人并不是柱间,而是她自己。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森深雪低声道,“哪怕我拒绝了你也是一样?”   “当然。”柱间坦然道,“喜欢你只是我的心情而已,水户你没有回应的必要。如果你拒绝我,那是因为你想要拒绝我,我会理解你,然后继续喜欢你……放心吧,不会让水户你感到困扰的,你看这些年我也很少来打扰你,对吧!”   原来他真的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每一次拒绝。   森深雪越发说不出话来。   柱间看她,温和道:“所以水户,你只需要向前走,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森深雪闭上了眼。   她深深呼吸,睁开眼,有些发颤的目光从案桌往窗边飘去。   “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够接受,能够理解吗?”森深雪声音似乎也有些颤抖。   柱间神色有些许黯淡,目光移开片刻,但很快,他又强令自己转了回来,凝望着森深雪的面容。   “是的。”柱间近乎温柔地说着,“无论水户的答案是什么,我都能够接受。”   因为他已经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来劝说自己接受。   森深雪哽了哽,道:“可是你还没有问我过这个问题。”   柱间有片刻愕然,然后他很快醒悟,道:“那我现在可以问你吗?”   “可以……”   柱间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   他坐在窗台,身体沉浸在月色与海风中,与森深雪隔着一段看似短暂又似乎难以跨越的距离。   而他接下来要说的,也是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是的,一切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他却不知为何,心中竟依然为此生出忐忑和期待。   “水户……我……喜欢你……”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情便越发紧张、越发激动、越发期待。   “你……可以喜欢我吗?”   那是漂浮在云端上的心情与期待,忐忑与爱恋。哪怕下一刻它们就会跌落尘埃,但也无妨,因为只要这一刻的心情是真切存在着的,一切便都足够了。   柱间是这样想的。   可森深雪却并未给他答案。   “你真的要喜欢我吗?”森深雪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真的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是柱间从没想到的回答。   森深雪快速说道:“我根本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好,甚至我跟你根本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你其实是喜欢这个世界的,只是讨厌战争,但我其实讨厌这个世界,而理由仅仅是因为我就是讨厌世界;你其实是喜欢人们的,只不过讨厌人们带来的纷争而已,但我讨厌人类,因为我就是讨厌他们!我讨厌世界上的大部分东西,我甚至讨厌我自己,但是可能是我平时的表现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我其实是个正派正向的家伙,可其实那一切都是表象!”   “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家伙。我傲慢冷酷,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有人类的可耻与弱点都在我的身上体现——这就是我。”森深雪的声音越发急促,不像是在倾诉,而像是在呵斥,“你喜欢我,是因为你喜欢我的表象、喜欢我的认同、喜欢我跟你踏上的同一条道路!但你不要误会了这一切,你喜欢我只是因为你没有选择,如果你真正了解了我——”   “——如果我真正了解了你,我也喜欢着你,水户。”柱间打断了森深雪的自述,向她温和笑了笑,突然说道,“水户,如果我说,我讨厌成为忍者,讨厌战斗,讨厌杀人,更讨厌学习那些杀人的手段的话,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吗?”   森深雪怔住了。   那个在大段急促自白中倾倒扭曲的世界,仿佛在此刻倒转复原。   昏暗的夜色褪去,融化成了林间的阳光。   此时此刻,森深雪抬头望向柱间的模样,一如数年前的她站在树下望向柱间的模样。   “那一天,你说你觉得我很可爱。”柱间顿了顿,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发红,但他依然笑着说道,“所以我也一直想告诉你——”   “水户,明明一直讨厌着这个世界,却又努力去爱着大家的你,也真的非常可爱啊!”   森深雪的表情有片刻空白。   蓦地,她冷不丁转身,用后脑勺对着柱间。   柱间一呆:“……欸?!”他有些窘迫,“我说错话了吗?”   背对着柱间的森深雪声音有些发闷:“说错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啊?欸?!这……这个……”   森深雪发出一声不满气音:“大言不惭的家伙!你倒是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啊!”   柱间有些傻眼了。   他也没有读心术呀!   柱间苦着脸,试探道:“你在生我的气?”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柱间:“……”   “还有呢!”森深雪不依不饶。   柱间举手求饶:“对不起,水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看场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也知道的,我总是会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所以我——”   森深雪抬头迅速擦了擦眼睛,而后扭头瞪他:“你刚刚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怎么又变成傻子了?!”   “……”柱间呆呆看着森深雪的脸,心脏突然狂跳,“什,什么……”   森深雪板着脸:“你过来!”   柱间莫名紧张,开始真的结巴起来了:“欸?这,这个,不,不太好,吧?”   森深雪冷笑一声:“胆小鬼!”   这一刻,森深雪已经平复了心情,也已经做下了决定。她傲慢抬了抬下巴,道:“你刚刚说的那一大堆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柱间紧张自辩。   “那你怎么不敢过来?是怕我找你麻烦吗?!”   “……”   柱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但他发红的面颊和他游移不定的目光,却明明白白告诉了森深雪,这家伙是真的是什么都明白。   森深雪愤愤哼了一声,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地走到柱间面前,目光逼视着他。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对别人的私生活指手画脚的人。”森深雪在“别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柱间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我知道。”   “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你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柱间游移不定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森深雪脸上。   “不会的。”他说,“我没有异议。”   森深雪挑眉:“我还没说呢!”   “但我已经知道了。”柱间小小声。   森深雪哼笑一声,一把就将那个只敢蹲她窗台的家伙拽进房间。   她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一样,按着他的胸膛,将他抵在墙上。   但她的神色却非常认真,道:“柱间,我不会跟你结婚,这辈子都不会……但我也不准你结婚!”   “好。”   明明是这样霸道蛮横的话,却收获了这么乖巧的回答。这一刻,森深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咬了咬唇,嘟哝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契约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并且只会维持到你不再喜欢我的那天。”   “会一直喜欢你的。”   森深雪一噎,面上发红,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是终于不再装傻了吗?!”   柱间干笑,举手投降,明智沉默。   森深雪瞪他:“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我知道。”   “哼!那你倒是说——”   再不给森深雪叽叽喳喳的机会,柱间低下头,含笑亲吻在她唇间。   以吻封缄。 第125章 直到尽头   两天后, 这场万众期待的夏日祭终于开始了。   但对于这场夏日祭的具体内容,多年后的森深雪再回想时,竟已经记不太清,唯一还残留在她记忆中的, 只有那个夏天里人们的笑与欢呼声, 以及烟花下柱间侧头看她的笑脸。   “下一次的祭典, 一起过好吗?”   “好啊。”   “还有以后的每一次祭典, 都可以吗?”   “……嗯。”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多回忆。   森深雪知道,她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会期待未来的人。   但现在她已经开始了学会期待。   ·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   在斑十八岁的那一年, 他与涡之国的雇佣期限到了。   按理来说,他可以就此离开涡之国,回到火之国的宇智波族地去。不过森深雪没有提,斑也有些犹豫。   这其中的原因比较复杂,但主要还是两个方面。   一来,泉奈如今已经在国立出版社打工数年, 并凭着他的聪明才智过五关斩六将, 成功肝到了出版部主任的位置。如果让泉奈放下这一切跟斑回火之国, 不说泉奈自己舍不舍得,斑第一个就不答应;二来, 斑自己的工作也开展得不错,在涡之国的人气一直很高, 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达成了“人与人的相互理解”的结果, 并不很舍得离开。   可仔细想想,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他作为宇智波一族的少族长, 总是要回家的……吧?   斑思来想去,顺便出版了一本新书,于是两年时间又这样过去了。   到了斑二十岁的这年,他痛定思痛,决定抽个时间回家跟父亲摊牌,就说自己实在干不来忍者,接下来准备转行当政委了。   而如果老爹听完后没有暴跳如雷地把他捶一顿丢出族地的话,他还可以再多说两句——   比如说他觉得宇智波一族这些年来反正卖奶茶的进账都比当忍者的进账高了,那不如干脆大家一块儿转行买奶茶啊;又比如说如今当今世上的有智忍族比如说奈良一族他们好像已经开始准备转行搞财阀了,那宇智波一族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以及他斑的三个弟弟已经有两个在涡之国找到正经工作了,最小的琉生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啊,等等。   不过,在不孝儿斑准备回家气死老父亲前,宇智波田岛来信了。这封信件的内容十分含蓄,拐弯抹角,但斑多年历练下来的火眼金睛还是瞬间拼出了一句话:涡之国除了中心城外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定居?   斑:“……”   哇哦!   大新闻啊!   那个死硬派的老爹是准备迁族了?为什么?   宇智波族过去那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斑拿着信件,找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泉奈,之后才从泉奈处得知了族里这些年都倒腾了些什么事。   原来,四年前,在宇智波一族于涡之国全国性的盛典中参观过由漩涡一族亲手打造的中心城后,他们就对这样的城市念念不忘,回到族地后一心也想打造一个以宇智波一族为中心的城镇。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总之,最后,转型大失败的宇智波一族深深觉得,自己族人们的失败绝不是大家不擅经营不擅管理的缘故,肯定是火之国这边的政策太僵硬、太不懂变通了——绝对是火之国大名克他们啊!   如果换一个国家,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于是大家就信心满满地准备来投奔有着好政策的涡之国了。   斑:“……”   行叭。   先不提你们这莫名其妙的信心从哪儿来,至少,水户那家伙应该挺高兴你们拖家带口地来给她打工的。   而他也应该不必再考虑离职书该怎么开头了。   所以这算是……皆大欢喜?   斑侧头看向窗外。   阳光炽烈,海风悠然。无数的商船和工人在码头来来往往,正为了各自的明天而忙碌。   这是一个被强行中止战争后又按下快进的年代,它以利益来维系人心,维系和平,有着巨大的隐患。   所以直到现在,斑也无法认同这样的底层逻辑。   但他已经开始慢慢认同了这个世界的人们,认同了森深雪对他说的那段话——   正因为这样的世界还不够好,所以才需要我们努力将它变得更好。   而这,也正是我们存在于此地的意义。   ……   之后,又过了两年。   在森深雪二十一岁的这年,在大陆上溜达了一圈的九尾又从涡之国附近走过了,并又一次不讲文明,随地吐“痰”,拿尾兽玉轰掉了附近的高架桥。   森深雪气得拍案而起。   又一次!   又一次!!   她才两年时间没开张、没去刷九尾这个经验包而已,结果它又觉得自己能行了是吧?!   森深雪二话不说,撸袖子就上了,一个飞雷神就闪现在了九尾面前,跟九尾在火之国边境掐得一阵地动山摇。   在中心城观光的忍者也好警备队也好,都被这样的动静惊动。   斑与泉奈实力最高,瞬间站在了中心城的瞭望塔上,向战场的方向望去。   不过不同于老神在在的斑,泉奈对森深雪这位姐姐兼上司的实力并不太清楚,因此此刻十分担心她的安全问题,面色凝重地准备去战场支援。   斑瞥了一眼,欲言又止,没好意思告诉这个天真的弟弟,等你到达战场后,你心里那个需要保护的水户姐都已经把九尾锤了八百遍了。   不过还好,就在泉奈准备白跑这一趟之前,森深雪又一个闪现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破口大骂的红色小狐狸。   讲真,除了这小狐狸操着一口大叔音,以及它背后甩动的九条尾巴有点吓人外,这小家伙还长得挺可爱的。   ……不对?   等会儿?!   九条尾巴还会说话的狐狸?!   这个,难道这个是——??!!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森深雪将这只翻来覆去也只会骂“卑鄙无耻”、“阴险小人”、“有本事我们再来打一架”的小狐狸揣进袖子,带进办公楼。   “哦,对了,边境的路赶紧修一下,特别是高架桥。那可是很要紧的交通道路,可别轻易断了。”森深雪这样轻描淡写地吩咐着,将她袖子里挣扎闹腾的动静视为无物。   但其他人不可能当没看见。   水镜激动迎上,开心道:“姐姐,你难道——新的封印术成功了?对不对?!”   森深雪笑着摸了摸这个可爱妹妹的脑袋:“对啊,水镜研发的共生封印彻底成功了呢。水镜真了不起,帮了姐姐大忙啦!”   水镜的目光看向森深雪的袖子:“所以它真的就是——”   “是九尾哦。”森深雪晃了晃袖子里的小朋友,又惹来了一阵大骂。   周围的人们倒抽一口冷气。   九尾!   竟然真的是九尾!!   水户大人她真的凭一己之力,一口气把九尾给封印了!!   这是怎样的壮举啊!!   就在众人震惊与欣喜的目光交织中,森深雪向大家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晕了过去。   众人呆住了,还是斑的反应够快,及时扶住了她。   但是,面对这样的一幕,众人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深深的不安来——像水户大人这样强大的忍者,怎么会突然晕倒?!   而就在这时,原本被森深雪揣进袖子的九尾小狐狸骨碌碌滚进大家的视线。   众人:“……”   面对大家毫不掩饰虎视眈眈的目光,九尾大声叫冤:“喂喂!你们看我干什么?!明明是这个女人自己用了过量查克拉才会晕倒的吧?!”   水镜第一个不信,杀气腾腾道:“不可能!共生封印虽然需要大量查克拉,但这对姐姐来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一定是你在捣鬼,对不对?!”   眼见水镜说着就要撸袖子,九尾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炸毛大叫:“可恶的人类,你在小瞧我吗?!让一个怀孕的女人来封印我,她会晕倒才是理所当然的事吧?!还是你以为我是像守鹤和矶抚那样的蠢蛋角色吗?!来!来啊!把我的封印解开,让我们来大战三百回合,我要让你们好好看看我的厉害!!”   这一刻,已经没有人在注意到这只蹦跶的小狐狸都叽里呱啦了些什么了。   因为大家都被这重磅消息砸晕了头。   怀孕?   怀孕?!   他们刚上任没两年、没结婚甚至都没有传过绯闻的族长……竟然就这样怀孕了?!   谁?!   谁干的?!   漩涡一族的少男少女们心碎了一地,悲痛欲绝的目光巡视四周,试图找出那个染指他们女神大人的情敌,跟那家伙一决死战!   而就在他们如狼一样绿油油的目光转向唯一扶着森深雪的斑之前,斑已经默默将森深雪塞给了她妹妹,退回人群,默默隐身,离开了那些恶狼一样的视线。   啧,惹不起,惹不起。   虽然说朋友就是用来相互甩锅和背锅的,但这个绝对不行!   ……   于是,当漩涡一族的族长——那位与其说是高岭之花不如说是食人花一样的女人怀孕的消息,伴随着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如风一样传遍周边列国时,无数人都被这震撼人心的八卦吓掉了下巴。   真的吗?   没开玩笑吗?   那种厉害的女人,不,应该说那种厉害得已经被众人自动开除人籍的家伙,竟然也会像人类一样怀孕吗?!   众人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不知怎么的竟生出无数诸如“哇!原来漩涡水户是人类啊!”以及“不!我不相信漩涡水户竟然会是人类!”等乱七八糟的念头。   而最后,当这一切乱糟糟的念头都从脑海退去,理智重新占据大脑高地后,大家便也慢慢放下了这个八卦。   毕竟八卦只是八卦,日子才是属于自己的。   只不过在闲暇之余,当大家讨论起这件不可思议的怀孕事件、讨论起那位还未出生就如同天选之子一样的孩子的时候,大家总会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奇怪,是忘了什么呢?   ……   此时此刻,火之国的千手族地内。   在一众吓掉下巴的吃瓜群众中,唯有那位一直协助自己不太靠谱的大哥靠谱地处理公务的扉间,能够对此镇定以对。   只见扉间镇定地拆开信件,镇定地放下信件,镇定地对一边正挠头学习“如何让家族从忍者转型财阀”的柱间道:“大哥,恭喜,你要当父亲了。”   扉间的语气非常镇定,如同在说“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于是毫无危机感的柱间依然沉浸在《人事***济学》、《资**价》、《如何打造****》等课程的余威中,痛苦埋首公务,头都没抬一下:“啊……哦……这样啊……”   这个家伙此刻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他甚至可能都没听到扉间在说什么。   于是扉间多看了柱间两眼,怀着看好戏的心情将手上的消息递给他,在心中默数。   四,三,二,一——   咚!   柱间从椅子上跌下去了。   一秒后,柱间飞奔出了屋子。   但下一秒,他又回来了。   “扉间!”柱间诚恳看他,真挚道,“其实这段当族长的时间里,我已经深深明白了,其实扉间你比我更聪明、更适合族长这个位置,所以如果我现在去跟父亲说——”   扉间:“如果你不想被打死,最好不要说。”   柱间再度露出了暴风雨中的小白花一样的表情。   扉间露出辣眼睛的表情,随手抄起手边的资料盖在那张脸上。   “不过我可以帮你掩护一下,顺便帮你分担一半——”   柱间感动拍了拍扉间的肩膀,露出爽朗笑容:“果然是我的好兄弟,那接下来就全部交给扉间你了!”   扉间震惊:“全部?!等等!我只是说一半——”   但柱间这会儿已经没影了。   扉间:“……”   萧瑟秋风中,扉间伫立原地,无语凝噎。   ——不要同情天然黑。   这个教训他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   两天后,当柱间风尘仆仆赶到涡之国时,漩涡族地的中心城内一切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甚至连办公楼内亮起的灯和伏在案桌前的影子都一如既往。   柱间原本还有些忐忑躁动、思绪杂乱的心,在看到那个房间的灯光和那扇被推开的窗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望着那扇窗,如同望着自己前半生的时光——从初见的记忆开始,到相伴、到认同、到心动、到心意相通,他们的一切记忆,点点滴滴汇成河流,伴着这样的月色与灯光缓缓流淌,落入他的心间,平复他的思绪。   事实上,在来的路上,柱间考虑了许多许多的事,有关于双方身份的,也有关于孩子的身份的,还有关于接下来两个家族的未来与计划的。   他认为,无论是作为族长也好还是作为男人也好,在某些事到来时,自己都必须做出承担和表态才行。   但现在,当柱间望见那熟悉的身影时,他又好笑地觉得,自己之前思考的那一切,或许大部分都是庸人自扰。   因为他们两人本来就是悖于世俗、离经叛道的家伙,所以他们之间也不必如世俗的人那样,归于世俗的框架之中,做出承担或表态。   他们只要走在自己的路上就好。   而他们也的确正走在同一条路上。   房间内,似乎察觉到了柱间的气息,一直伏案公务的森深雪起身来到窗边。   她在窗边探身,含笑看着窗下的他。   “怎么?”她笑吟吟地说着,“这回连窗户都不敢爬了吗?”   柱间赧然一笑,轻轻从窗台跃入室内,将森深雪拥入怀中,珍重地亲吻她的眉心。   森深雪有些惊讶,还有稍许的害羞。   她歪头看他:“你今天有点奇怪……你怎么了,柱间?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柱间笑道:“欸?我的表现很明显吗?”   森深雪微微眯眼:“你还真有话呀?说吧,来让我听听!”   柱间看着森深雪脸上有些危险的神色,蓦地笑出声来。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嗯哼,你说。”   “水户——”他顿了顿,又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尖,“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吧,不过记得保护好自己,好吗?”   森深雪脸上再度浮现微红。   但她却十分嘴硬,傲娇哼了一声,昂着下巴道:“切!算你过关!”   森深雪话是这样说,心中还是十分满意的。   毕竟柱间要是敢因为怀孕这种小事就对她说什么有的没的,那她肯定要用拳头让这家伙清醒过来。   柱间故作不解:“什么过关不过关的?水户以为我会说什么?”   森深雪:“……”   森深雪毫不犹豫,一拳头敲在这家伙的脑门上。   ——果然嘴贱的家伙就是少不了这顿打!   柱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笑出声来,捧着森深雪的脸,亲了亲她气鼓鼓的脸颊。   “不要担心。”他温和说着,带着一如既往的宽厚与坚定,“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完全理解对方、认同对方,并脚踏实地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   他们从前是这样,以后也该是这样。   所以他们也永远都应该要这样。   森深雪微微垂着眼,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了……”   柱间笑道:“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哼!”   柱间坏心眼道:“那你呢?”   “……”   森深雪恶从胆边生,拽着这家伙的衣服,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堵住了这张说个没停的嘴。   时间仿佛在此定格,清亮的月色像是缎子一样在海面飘荡。   那些承载着美好记忆的过去和充满希望的未来,便在这样的月色中一直延伸下去。   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126章 重回故地   最后, 当一切走到终点,尘归尘土归土时,森深雪听到了阔别了几十年的系统的声音。   [世界线偏移计算中……世界线已偏移, 世界逻辑核心已转移完成。]   [新世界已定位, 可安全脱离。]   [任务目标:作为漩涡水户渡过一生。]   [任务成功, 开始遣返。]   ·   依然是一个眨眼的时间, 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   她看到自己耳畔雪白的头发恢复了乌色, 原本老迈衰败的身体注入了生机。   其实在作为漩涡水户人生的后半程里, 森深雪一直保持着阴封印的年轻姿态, 可她依然明白, 真正年轻的人和看起来年轻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 她却恢复了自己真正年轻时的模样——   十八岁的森深雪的模样。   ……   此刻,凌晨时分。   森深雪坐在熟悉又陌生的事务所沙发上, 笼罩于一片黑暗之中。   事务所外,不夜的城市肆无忌惮向外散发着自己的光污染, 周边的楼房里,那些本该细小的打字的声音、机器运转的声音、翻来覆去的声音、手机按键的声音、甚至是抽水马桶的声音, 这一切无法被常人捕捉的声音,竟都在这一刻汇做洪流, 被森深雪收入耳中。   这是属于现代城市的声音。   这是原本的森深雪应该熟悉的一切。   ——她终于回来了。   在她离开的八十五年后。   森深雪怔怔坐了片刻,长长叹气。   [我竟然……都快要把这一切给忘了。]森深雪老气横秋,感慨万千。   系统则是个气氛破坏小能手,一听这话立即接道:[是否现在接收你离开前上传的记忆?]   森深雪愣了愣,这才从自己遥远的记忆中翻出了多年前的画面。   原来,在她接下任务离开世界之前, 她就料到了可能会发生的这样的一幕, 于是提前通过系统上传了自己当时的记忆, 以免自己回来后谁都不认识了。   如今再看,不愧是她,真是很有先见之明。   虽然就连那时候的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的“长期任务”竟然长达八十五年。   [接收记忆。]一边说,森深雪一边头疼道,[下次别再来这么长时间的任务了。]   [没问题。]系统一口应下,[不过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接任务吗?]   [……什么?]   系统像是有些惊讶:[你忘了?]   顿了顿,系统说:[你的任务次数不多,但任务时长已经足够了。]   [……]   [也就是说,你已经可以准备向主系统申请复活的事了。]   ·   第二天一大早,森深雪就被楼下不同寻常的动静闹醒了。   她没感到杀气之类的东西,只感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沸腾情绪在楼下聚集,于是她也没太在意,靠着窗向下望去。   然后就被拍了个正着。   闪光灯咔咔不休,楼下的人群瞬间沸腾,无数拿着话筒扛着摄像头的人对准了她,声音声嘶力竭。   “森小姐,听说昨天的那场列车爆炸案您就在现场,请问您是知情人吗?您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森小姐,对于昨天的那场列车大劫案您有什么感想?当时车上的歹徒是您制服的吗?”   “森小姐,请问昨天犯人带上列车的炸弹为什么会在XX湾的上空爆炸?对于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您作为当事人,能否为我们解释一番?!”   “森小姐……”   “森小姐……”   森深雪哗啦一下关上了窗。   她抓了抓头,感到了些头疼。   “啊呀……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幕……”   “麻烦了啊……”   昨天,是一切混乱刚刚结束的时刻。   而如果要为她截止到这一刻的人生进行一番描述,那么可以这样概括——   她,森深雪,芳龄十八,原本是活在大种花家的一颗红心向马克思的普普通通985。但因运气太烂,在主世界被酒驾司机撞死后,又在系统的复活大作战里手黑抽到一张黑方的身份卡,于是不得不含泪扮演坏人,拿到一个哪哪儿都不对味的“西娜尔”代号后,成为黑暗组织的一员。   不过,金子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她森深雪哪怕身在黑暗,也心向光明,于是黑暗组织果真慧眼识人,放弃了让她继续在地下世界里偷摸搞人的勾当,转而让她成为黑暗组织在光明世界的代言人,可能是准备洗白上岸了。   但就在这样转型的重要当口,她森深雪,竟与黑暗组织的几瓶酒,以及正在追踪这几瓶酒的FBI探员等人,在列车上狭路相逢,最后甚至还共同被一个炸弹犯劫持,成为了威胁泥轰政府的工具人!   这样的结果让身为“正义克星”,不,“邪恶克星”的森深雪如何能够忍受,于是她拍板决定,这场好戏她就要看到底了!   这是非常符合十八岁的森深雪的选择,也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但当时的森深雪并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选择竟然造成了一个她从未预料到的结果,那就是与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分别。   虽然,以如今的森深雪的目光来看,当年对她来说如天崩地裂一般难以接受的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毕竟当时的沢田纲吉并未死去,只是回到了他的世界而已。所以对于这一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的分离,她大可不必那样悲伤。   但当年森深雪作为痛失初恋的少女心思,与如今当了快三十年遗孀的森深雪的心思,到底是不一样的,所以就在那天晚上,森深雪难得地选择了逃跑。   这一跑,就是一生。   想到这里,森深雪叹了口气。   其实,昨晚她虽然成功接收了自己当年走之前上传的记忆,可当年的爆炸案也好、告别的初恋也好,对她来说都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些怀着满腔升职加薪的心情来采访她的记者,实在是找错了人,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侦探而已,可给不了他们什么爆炸新闻!   溜了溜了。   森深雪毫不犹豫,揣上银行卡和手机,换上潇洒的大风衣后,就准备从后门离开。   不过事实证明,森深雪实在小瞧了新闻业的社畜们,因为此刻的事务所别说是前门和后门了,就连消防通道和窗户都已经被人群牢牢堵上,保证飞不出一只苍蝇!   森深雪:“……”   她简直啼笑皆非:要不要这样?你们也太敬业了吧?!   不过新闻人有新闻人的办法,森深雪有森深雪的办法。   “既然你们这样胡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森深雪看着楼下的人们,冷冷一笑。   然后反手打了个110。   “喂,这里是米花町X丁目XX街的森氏事务所……对,我是森深雪,现在我楼下被大量记者包围,已经严重妨碍到了我和周边邻居们的正常通行……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麻烦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一阵鸡飞狗跳后,这群将森氏事务所围得水泄不通的新闻人,终于被赶到的警察连哄带劝地拉走了。   森深雪看着那远去的闪光灯与摄像师肩头的长.枪短炮,偷偷擦了把冷汗。   “终于解决了。”   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事务所恐怕都不能待了。   那么去哪里好呢?   还没等森深雪想出个结果,森深雪口袋里的手机竟就震动起来。   森深雪随手摸出手机,定睛一看,发现来电的是个看不到号码的未知来电。   哦?很熟悉的味道嘛!   森深雪有所预感,眉头轻挑,接通了电话。   而果然不出所料,在她接通电话的下一刻,琴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今晚九点,荆棘酒吧,BOSS要见你。”   那个一直笼罩在重重迷雾中的BOSS吗?   他终于舍得现身了?   但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   明明在她待在泥轰的这段时间,他都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为什么这一次却迫切地想要见她?   他是冲着什么来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隐藏在光明之下的有趣秘密和险恶阴谋诡计,森深雪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呀。”   她笑吟吟地答着。   “我一定会准时到达的!”   ·   混乱的早上就这样结束了。   下午,当森深雪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喝着久违的咖啡,吃着久违的小蛋糕,享受着久违的悠闲人生时,一个阴影在她面前笼罩。   “介意我坐这里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森深雪抬眼看去,瞬间就笑出声来了。   “安室前辈,你呀……难道是有什么老妈子属性吗?”昨天晚上也是,今天也是,“有必要这样担心我吗?”   “只是在对自己的同事进行心理评估而已。”安室透稳稳坐在森深雪对面,用温和的表情说着酷哥的话语,“毕竟你的位置很重要,如果你失控的话,我们都会很麻烦。”   安室透的话语说得很冷酷,但森深雪怀疑他只是在给他自己挽尊。   毕竟森深雪早就知道了,这位前辈对组织恐怕也没那么忠心,情报员的皮下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呢。   再看他的行事作风,难不成他是什么红方组织安插在酒厂的探员?   FBI?CIA?MI6?还是别的什么歪果仁组织?   算了,反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森深雪笑着摇头,答道:“那现在前辈你也看到了,我的状态很好,我很冷静,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你们或许误会了一件事,阿纲他并没有死亡,他只是去往了另一个真正属于他世界而已,所以我作为他的前女友,只有为他高兴的份,怎么会感到痛苦呢?”   安室透:“……”   现在这状态比昨晚更危险了好吗!   这是拒绝接受现实了吗?!!   安室透一个头两个大,甚至忍不住开始委婉劝说森深雪先离开日本一段时间散散心。   反正她不是没事吗。   森深雪闻言,笑了起来。   “安室前辈提了个好主意呢,不过我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暂时应该没办法离开日本吧。”森深雪笑吟吟地说着,像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那样,随口抱怨了起来,“老板今天晚上约我见面呢,可能是要求我加班……虽然我一颗红心向老板,不过这场预料之外的加班总感觉会很麻烦呢!”   安室透只是一怔,而后立即反应过来,脸色便有些变了。   接下来,他开始变得惜字如金,甚至主动避开了“老板”的事,只像普通的工作上的前辈那样,鼓励了森深雪几句,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就准备离开。   但在转身之前,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森小姐,你好像说过,你小时候的理想职业就是警察对吧?”   森深雪呆了呆。   咦?她说过吗?   可能吧,反正这也只是小事。   于是森深雪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安室透道:“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如果这个问题问在今天之前,如果面对这个问题的是十八岁的森深雪,那么她一定不会回答,或者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答案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   但现在,森深雪已经可以用平静的语调,诉说那些遥远得像是上一辈子的往事。   “在我很小时候,我曾被卷入了一场富豪千金的绑架案里。”   千禧年之前,某些地区的匪徒十分猖狂,做出的事也是肆无忌惮,都是准备捞一票就出国的狠角色。   “但幸运的是,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所以我成功找到机会,逃进了深山。”森深雪道,“当时的我,只是个穷丫头而已,一文不值,所以在得知富豪千金都惨遭撕票后,我父亲就直接放弃了我,默认了我的死亡。”   “可是当时的警察和救援队没有放弃我,一直寻找着我……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那个被卷入绑架案后又逃入深山的孩子竟然奇迹生还。   当所有的记者和媒体都在书写那个抱着孩子痛哭流涕的父亲、为了这场感人的父女重逢潸然泪下的时候,那个孩子却始终看着那些眼底青黑满身泥土的人们。   ——在血缘关系上的父母都放弃了她的时候,是这些与她毫无关系、仅凭着一腔希望与正义的人救下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哪怕她生来邪恶,从来不爱世界和人类,但却也愿意主动约束自己,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并将那一刻的希望与正义永远铭记于心。   ……   当天,听完这个故事的安室透,表情十分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但最后,他只留下一句“保重”,就起身离开。   之后,时间飞速流逝。   到了晚上九点,森深雪带着黏在她衣领上的窃听器,如约来到荆棘酒吧前。 第127章 意外的展开   荆棘酒吧, 这是一间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走进去后也一切如常的普通酒吧。   然而在森深雪与这里的酒保对过暗号后,酒保恭敬地将她引入二楼的某个包厢前。   “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森深雪站在包厢外,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此时此刻, 哪怕森深雪不推开门, 都能感受到此刻包厢内应该是空无一人才对。   既然如此,又哪来的“等候多时”?   还是说那个藏于幕后的家伙这次依然没准备亲身前来见她, 而是依然准备藏于通讯器后, 继续玩着他的神秘感?   “啧,没意思的家伙, 真是说不上是谨慎过头还是胆小如鼠。”森深雪暗自嘀咕,“我还以为能见到本人呢。”   既然BOSS本人没来,那她也不必太过装模作样了。   森深雪大咧咧推开包厢的门, 环视一圈后, 坐在唯一的空桌前。   而就在她坐下的那一瞬间, 一个声音从她对面的位置响起。   “西娜尔, 好久不见。”   森深雪对面桌上的设备瞬间亮起, 而后一个人形的投影出现, 与森深雪面对面地坐着。   只见那人拄着拐杖, 但看不清仪态,皮肤也被藏在衣服和手套之下, 猜不出年龄;他的面上戴着银白的面具,虽然勾勒出微笑的模样, 但却叫看的人越发毛骨悚然;甚至于他的声音都是电子合成音,一板一眼, 没有透露出半点讯息。   森深雪打量一圈, 发现这位BOSS除了个性别男之外, 真是什么都没有透漏……不,仔细想想,就连“性别男”这样的信息,也是对方故意显露的——   万一这位BOSS只是平胸呢?   森深雪脑袋里天马行空,面上却是惯来涉世未深的乖巧可爱。   “BOSS,好久不见。”   “西娜尔,这段时间你在日本过得还好吗?”   “承蒙BOSS和各位前辈们的照顾,我过得很好,在事业上的发展也非常顺利,甚至在这边闯下了不小的名头!我明白的,如果让我自己来的话,这一切可能直到三十岁都无法做到,但在BOSS您的英明领导下,我以区区十八岁的年龄就成为了有房有车的成功人士的一员!对于您给予我的一切,我绝对会铭记于心的……对了BOSS,听说买车的车费也是可以报销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森深雪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但那位BOSS的动作却有些僵硬,大概是没想到这位组织成员的梦想竟如此淳朴简单吧。   “嗯,这个,你去找琴酒就好。”BOSS迫不及待地甩锅,然后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西娜尔,听说你之前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是这样吗?”   大BOSS和蔼和亲,做出长辈的关怀模样:“西娜尔,你要知道,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现在身份特殊,所以就要越发注意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那些不怀好意靠近你的人……对于你的这位男友,沢田纲吉,你知道他的背景与来历吗?”   森深雪做出委屈模样:“知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都死了。”   大BOSS噎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道:“西娜尔,有些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有些你以为死去的人,可能只是在另一个世界活着——在那个普通人无法触及的世界。”   森深雪眼中冷光闪过,而后轻轻抬眼看他:“BOSS,我听不懂。”   这一刻,森深雪心念电转: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他知道了沢田纲吉异界来客的身份?   如果他知道了,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这次他叫她过来,以及他们二人这一次的交谈,到底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又或者说——   如果她在这里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森深雪轻轻把玩着手边的酒杯,森然的杀气被她轻柔地藏入深处,但酒杯上摇晃的光影,却逐渐显露出了森深雪那双开始染上诡异鲜红的眼睛。   于是下一刻,森深雪看到面前的BOSS身形稍稍前倾。   “西娜尔,你知道横滨的港口黑.手党吗?”   森深雪:“……欸?!”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   数分钟后,森深雪心情复杂地站在大街上,第一次感到组织承诺的报销都没那么快乐了。   “横滨,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的遗孤……”森深雪心情复杂,“原来……我的‘身份’……竟然是这样吗?”   想到刚刚酒吧里BOSS给她的那段介绍,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这个世界的横滨,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由异能力者掌控的地域。在这里,有管理异能者的官方组织异能特务科,有努力想要支楞起来但就是支楞不起来武装侦探社,以及如同乌鸦一样将自己的势力触手伸到横滨每一个角落的港口黑.手党。   提到这个港口黑.手党,就不得不提到如今的□□首领,太宰治。   听说这位首领太宰治实在是个能人,当年还不到十八岁的时候,他就果断杀了养育他的上任首领森鸥外,篡位登基,成为黑暗世界的王,以不容抗拒的步调将港口黑手党的势力步步扩张,直到成为今天这连异能特务科都要看他眼色的地步。   而又因为他性格冷酷,手段狠辣,对人对己都一如既往地无情的缘故,不但敌人畏惧着他,就连港口黑.手党的内部成员也都恐惧着他。   于是慢慢的,太宰治终于成了横滨不可说的名字,连同他最好用的刀——中原中也和中岛敦一块儿,成为了笼罩横滨的一大阴影!   “开玩笑!你当我没读过书吗?!!”   但对于这一波秘辛,森深雪的第一反应是爆粗。   “太宰治?这不就是一个作家的笔名吗?他还写了一本……对,人间失格!这玩意儿就是他写的啊!他怎么就成黑.手党首领了?你们难道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还有中原中也……难怪,难怪我觉得这家伙的名字还有那什么‘污浊的忧伤之中’那么熟悉,感情这家伙原来是写诗的?”   “还有中岛敦和森鸥外……真的,你们真的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且不说森深雪心中喷薄而出的吐槽。   关键是,这事情还没完,更戏剧性的事还在后头。   “西娜尔,不,森深雪,有些事你的母亲可能一辈子都不想让你知道,但当命运来临之时,谁都无法逃脱。”   这样神神叨叨说着的大BOSS,又意味深长地给森深雪讲述了另一个故事。   原来,这个世界遗弃“森深雪”、让她沦落为孤儿的那对男女,只是她的养父母。她的亲生母亲,其实是一个舞女,而她的亲生父亲,则是一位军医。   多年前,舞女与军医在战地外的花街相遇,春风一度,之后又各自分开,各回各家。可那位舞女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次的露水情缘,竟让她怀有了身孕,生下了一女。   舞女是没有未来的人。她们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控,更别说负担起一个年幼的生命了,于是舞女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阳光下的人,以为会是一个好的归宿,结果那孩子最后竟被辗转被带出国外,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一去不回。   说到这里,大BOSS饱含深意地看向森深雪,道:“西娜尔,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吧?”   森深雪木着脸,在后台狂锤系统:“……我知道。”   “那么聪明如你,应该也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了吧?”   “……我知道。”   是的,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因为这一切都是那该死的身份拓展包!!!   如果不是系统没有实体,森深雪这会儿简直想要一拳送它螺旋上天:这都是什么狗屁的身世啊!   你还能再狗血一点吗?!   地位尴尬的舞女母亲,曾经当了军医后来当了黑.手党最后还惨遭养子篡位的父亲,以及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流浪多年后加入另一个混黑组织的天真女儿。   别人那一家子,叫幸福美满的吉祥三宝。   而你这一家子,是叫做惨剧三连击是吗??   对此,系统坚强挽尊:“你不觉得这样的身份有一种‘于尘埃中开出花’来的浪漫美感吗?”   “感你个头!”   痛骂了系统一顿后,森深雪看向大BOSS的脸上露出了调色盘一样标准的三分震惊、三分悲痛和四分缺爱少女的失落,指天画地地向大BOSS表达自己绝不因那狗屁身世动摇、绝对一颗黑心向组织的坚定信念——毕竟这世上连员工自己买车都报销的组织实在是不多了。   大BOSS听罢,也果然用他的电子音表示出了他此刻的感动,但说了没两句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西娜尔,你不愿意以前任首领遗孤的身份自居、不愿意去找他们的麻烦,但却不代表他们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BOSS,我听不懂。”没读过书的淳朴少女如此说着,“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大BOSS满意笑道:“还记得你曾经的男友沢田纲吉吗?他隐藏得的确很深,但昨天他到底还是暴露出了他的异能者身份……西娜尔,你要明白,日本的异能者,毫无例外,全都出自同一个地方。”   森深雪:“……”   森深雪这回是真的有点儿裂了。   “BOSS,您的意思是——?!”   “既然那边的人如此惦念着你,那你就回去看看吧,西娜尔。”大BOSS和蔼可亲地说着,“去吧,去拿回你应有的一切,去让那些背弃你、陷害你、玩弄你的人后悔莫及!别忘了,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森深雪:“……”   原来如此!   难怪原本揠旗息鼓的BOSS又突然支棱起来、想要指挥她了;难怪从没想过要开身份包的她,却被BOSS主动引着开了路……原来是昨天阿纲为了带走炸弹的那一次起飞,给了这位BOSS一个天大的错觉!   这误会可真的大了!   森深雪用力咬了一下下唇,忍住肩膀的轻颤,眼含热泪,艰难说着:“我……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不会辜负BOSS对我的厚望的!像这种不惜使用美男计来引诱纯洁少女的组织,我一定会配合警方,还有那异什么什么科,将它们统统捣毁!”   大BOSS:“……”   倒也不必如此。 第128章 底层逻辑   离开酒吧后, 森深雪装作不小心撞掉了窃听器,脱离了某位情报员的监控,之后, 她懒得回那间埋伏着记者的事务所, 干脆随便找了间酒店就住下了。   安顿好后,系统忍了又忍, 到底没忍住好奇, 向森深雪问道:[你这样,难道还真打算去开身份拓展包?]   森深雪不答反问:[难道不行吗?]   [行倒是行,可你不是要走了吗?]   是的, 昨天晚上, 在森深雪从长达八十多年的任务回来后,她就获得了向主系统申请回到现实世界的返程票。   只要森深雪点下后台的那个确定脱离, 她就可以脱离这纷扰的一切, 回到重症室病床上那个属于她自己的身体里,并获得奇迹般的痊愈与重生。   所以,哪怕昨晚森深雪给系统的答案是“我还要再想想”, 但在系统看来, 这个思考周期也绝对不会太长——或许是三天, 或许是半个月, 总之,当心绪抚平、思考完成后,森深雪一定会选择回去的,就像是每一个选择归家的游子。   既然如此,森深雪又何必自找烦恼、去搅合这个浑水?   对此, 森深雪的回答非常理直气壮:[你说的什么话!难道准备退游的玩家就没有享受完整游戏体验的权利了吗?!]   系统:[……]   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好了, 别废话了。]森深雪打住这个话题, [反正我也只是口头上随便答应一下而已,真正去横滨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是吗?]系统将信将疑。   [当然!]森深雪万分肯定,信誓旦旦,[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养老人啊!]   然后,第二天,清晨,当森深雪拉开酒店窗帘后,属于养老人的镇定就这样化作了粉碎。   “What?Why?!”   “有没有搞错?!”   “你逗我吗?!!”   只见此刻,在森深雪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昨天还是阳光灿烂的城市,今天就被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色取代。   那大雪从天而降,覆盖了大地,将城市都妆点成了喜气洋洋的模样。而城市吉祥物则在这一刻走上街头,一边招手一边向路过的人们问好。   巨大的圣诞树被从遥远的地方运来,伫立在城市中央,张灯结彩,各个店铺灯牌也纷纷亮起,还有各种圣诞促销活动的折扣牌挂在大门。   森深雪:“……”   森深雪一把捞过自己的手机,定睛一看,如遭雷亟。   “圣诞节?!今天竟然真的是圣诞节?!”森深雪懵逼抱头,“真的吗?我真的一觉睡了三个月吗?!!”   “明明……明明昨天还是9月13啊……”   [咦?]被惊动的系统惊讶出声,[你竟然发现了?]   [……什么?]   系统说:[我的意思是,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啊,只不过你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森深雪越发震惊了:[你在说什么?!一直都是这样?我怎么可能每次都一睡三个月?!]   [……不是这个意思。]系统颇为无语,[这样吧,你仔细想想——你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几月份?]   森深雪思考了一下,确定道:[是5月2日。]   森深雪确定自己是在五月份来到这个世界的。   当时,她在机场凭空出现,而那天机场人都挺多,全都是趁着劳动节放假来日本玩的老铁们,所以对于那天的日期和那天拍着自己肩膀说要给自己当导游的东北大哥,森深雪的印象都还蛮深刻的。   [那你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又被琴酒带回日本的吗?]系统又问。   森深雪继续回想。   那一天,她人在横滨,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呢,贝尔摩德就横空出世,将她截下,直接将她带出了日本,飞往欧洲,倒腾了两个月左右,又飞回日本。   所以理论上来说,她回到日本时应该是——   [七月,或者八月份。]森深雪肯定说道。   但系统无情否定:[不对。那一天你遇见了在游乐园被灌下毒药的工藤新一,而那时正是日本新学期开学的时间,所以正确的时间是三月。]   森深雪惊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这时间还能往回走的吗?!   系统继续问道:[你还记你是什么时候在伊豆遇见沢田纲吉的吗?]   森深雪强按震惊:[应该是八月……我记得那一天的太阳很大……]   [是的。所以你记得前天的列车抢劫案的日期吗?]   森深雪简直头疼:[昨天是9月13,前天当然是9月12……]   [不对,是5月3日。]   森深雪:[……]   ???!!!   系统说道:[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混乱无序,无法预测。在这里,虽然所有人的科技都在向前迈进,可能你昨天还在拿着翻盖手机,今天就用上了智能手机,但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的时间会永远停留在1996年这一年,永久循环,直到工藤新一完成世界的使命,破解组织的阴谋,恢复正常。]   森深雪张口结舌。   哪怕见多识广如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世界、听到这样的理论。   但是——   [既然……既然这个世界是这样的,那我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现?]森深雪有些发怔,[明明我在这里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我却从来没有发现?]   [身在局中而已。]系统说,[这个世界的每个人不都没有发现吗?]   哪怕是身为异界来客的沢田纲吉,在到达这个世界后,也受到了这个世界规则的制约,对混乱的时间线一无所觉,更何况是身在局中的森深雪?   森深雪道:[那我现在怎么又发现了?]   [对于这件事我也有点奇怪。]系统说,[不过仔细想想,却也是说得通的——因为你的眼睛又发生了进化。]   [咦?]森深雪惊讶伸手,摸摸自己这双苍蓝色的眼睛,[进化了吗?什么时候进化的?不,不对,这双眼睛还能进化吗?]   [不是这个,而是你那双超常规演化出来的写轮眼,那双属于你自己的眼睛!]系统无奈道,[你很久没用过它了吧?你不如现在看一看?]   森深雪将信将疑地来到洗手间,停止了[五条悟]卡牌的加载。   而接下来,出乎意料的是,在失去了[五条悟]卡牌的那双六眼后,原本因万花筒使用过度而几乎全瞎的森深雪的视界,竟并没有就此模糊黯淡下去,反而变得越发清晰细腻了——   无论是浮动在空气中的微小尘埃,还是随着通风管道静静流淌的微风,又或者是洗手台上每一道常人难以看到的细腻纹理,此刻竟全都清晰可见!   森深雪若有所思,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只见此刻,在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在失去六眼后也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黑色眼瞳,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带着幽冷泛紫的双眼,以及眼瞳上那一圈一圈令观者忍不住眩晕的线条。   [轮回眼,在上个世界被称为“掌控生死之眼”的最高瞳力。]系统心情十分复杂,[我只是让你研究一下,没想到你最后还真的得到了……你这弯道超车超的,可真是难以复制啊!]   想要开启轮回眼,要么有六道之力,要么有因陀罗的查克拉和阿修罗的血肉。前者没可能,后者则条件苛刻。但就是这样苛刻的条件,森深雪却也在机缘巧合下全部达成!   ——天晓得在森深雪熬走真正的因陀罗转世的时候,宇智波斑都还只是普通的万花筒写轮眼!   简直不可思议!   森深雪倒没有系统这样复杂的情绪,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最后眉头一皱:[这眼睛怎么这么丑?]   [……你还挑挑拣拣起来了!]   森深雪无视了系统的抗议,道:[所以,就是这双眼睛的出现让我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吗?]   [应该就是这样了。]   [但你不是说过于强力的力量会遭到世界降级吗?]森深雪质疑。   森深雪还记得自己的惨遭降级的两个瞳术——六眼与写轮眼。   这些曾在各自世界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眼睛,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只剩下了最基础的功能:前者在这个世界被迫兼职阴阳眼,后者则只剩下催眠功能。   甚至于查克拉和咒力的使用,在这个世界的使用也都比较滞涩,想要用它们自保或者搞点小动作是没问题的,但想要像原世界那样搞天搞地却是不可能。   唯一比较顺的,大概也就是死气之炎了,不过听说这是因为死气之炎有着科学原理的缘故——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死气之炎的确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科学解释的。   系统回答道:[你在奇怪什么?力量这种东西,不一直都是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吗?在你弱小的时候,世界的底层规则当然可以强行让你对混乱的时间视而不见、让你超凡的力量化作普通、让你除了比普通人更出色一些之外无法真正干扰到世界的核心逻辑。]   [所以现在……]   [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压不住你了。]   ·   森深雪站在落地窗前,第一次用自己这双崭新的轮回眼去观察这个世界。   这一刻,这个世界在她的视线中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模样。   当她向大地望去时,世界一切如常,除了极远极广极清晰的视野外,并没有出现什么与往常不同的东西;可当她向天空望去时,她见到了无数虚虚实实的线条在天空盘旋,形成圆环。   这时,森深雪忍不住想起了以往自己每一次脱离任务世界的瞬间,在天空看到的那些“线条”。   那时候,那些世界的“线条”是清晰有序的、径直向前的。   可这个世界的“线条”虽然同样清晰,但却形成了一个巨大无序的环状,一圈又一圈,如同一个扭曲的漩涡,仿佛正在诱人坠入深渊。   “这就是循环中的时间线吗?”   森深雪深深吸气,深深吐气。   按理来说,第一次挣脱世界的规则和束缚,第一次窥见一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森深雪应该对自己超规格的力量充满了自豪和骄傲才是。   但事实上她的感觉只有头痛。   “我明白了,果然我还是应该去横滨。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对吧?那行,我马上走!”   森深雪说着,转头就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系统简直震惊:[去横滨?!等等!你昨天还不是这样说的啊!]   [那是因为我昨天还没有看到这东西!]   [这东西不是一直在你头顶吗?]   [但看得到和看不到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啊!]森深雪简直有些发毛,向天上一指,[你不觉得这玩意儿很像某个恐怖漫画里的东西吗?!]   当年,年幼无知且自认胆大的森深雪,曾看过某位知名恐怖漫画家的代表作之一《漩涡》。   从那以后,她就对各种扭曲的东西敬谢不敏。   ——明明圆和漩涡是那么好看那么迷人的形状,但为什么就是有人能够把它搞得那么恐怖呢?   森深雪对此感到非常悲伤。   不过还好,身份拓展包的世界属于另一个故事,有着跟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故事逻辑,于是森深雪当机立断,决定去另一个世界里避难。   “我要走,我现在就走!”   森深雪把自己本就没几件的行李一装,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的组织、为了组织里的所有人、为了BOSS过去对我的眷顾和组织里大家对我的照顾!”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为了报答这样的一切,我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的心里,只有大我,没有小我!”   系统:[呵。]   信你鬼扯。   森深雪才不理会这小系统,一边在嘴上喊着感人的口号,一边翻出了昨天新出炉的琴酒的号码,飞速打字。   【前辈,我今天就要去横滨了,接下来我需要置办许多东西,BOSS说这些我可以找你报销,请问该怎么报销呢?】   那边的人可能还没醒,也可能是被这条讯息无语到了。   直到数分钟后,那边才发来一串卡号,和一句言简意赅的话。   【刷这个。】   森深雪:“……哇哦!大手笔啊!”   既然前辈都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她就欣然接受了!   森深雪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意气风发地向酒店外大步走去。   “走!我们刷卡……咳,我们为了组织做贡献去!” 第129章 千里寻亲   这一天, 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横滨的天空依旧风和日丽,街上来往的社畜们依旧兢兢业业,而那些藏于暗处的眼睛也依旧在白天陷入休憩, 懒洋洋地半睁着眼, 用嘲弄的目光看着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的无能挣扎。   “……真令人厌烦啊,这样的白天。”   谷崎润一郎带着新社员——或者说还在考察期的新社员芥川龙之介,走在街头时,突然就这样抱怨了起来:“那些家伙的视线,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很碍眼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 谷崎润一郎连忙加了一句:“当然,芥川,我不是在说你。”   有着能吓哭小孩的凶恶眼神的芥川点头,理所当然说道:“在下明白, 在下也不喜欢过分炎热的夏天。”   谷崎:“……”   不, 你根本什么都没明白。   谷崎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样, 蔫哒哒的,再次确定了哪怕同为妹控、但妹控与妹控之间也是有壁的事实。   他努力思考着新的话题, 想要与这位眼神超凶的新社员相处融洽。   但还没等他的思考告一段落, 他就感到身边的新社员脚步一顿, 目光落在二人道路尽头的侦探社处。   “前辈,你是否有感到不祥的气息?”   “……欸?!”   “在下还住在贫民窟时,曾差点葬身在突如其来的洪水中,所以从那一天之后, 在下就能够感受到某些过分危险的东西的接近。”芥川一本正经地说着。   这过分悲惨的过往, 每一次听到都会令谷崎润一郎感到压力山大。并且每一次, 谷崎都只能做出这样干巴巴的回答:“这, 这样啊……”   “所以前辈, 你有感到侦探社里那个很不得了的家伙吗?”   “欸——?!”   ……   此时此刻,武装侦探社内的确迎来了一位陌生人。   陌生的委托人。   不过这位委托人并不像芥川描述的那样,有着堪比洪水猛兽般的凶恶可怕,反而身形纤细,面容甜美。   她有着及肩的短发,额前并没有留任何刘海,十分干净利落,是一种风格相对锐利的发型,绝称不上甜美,但她在阳光下苍白近乎透明的肤色、微红微肿的眼眶,以及那双柔弱无辜的蓝色眼瞳,却又于无形中冲淡了这份锋锐,只让人感到她的脆弱无助。   于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委托人,无论是与谢野晶子也好还是谷崎直美也好,都不由得放缓了语调,用一种近乎怜爱的语调跟这位辗转各国、千里寻母的无助少女交谈着。   “原来如此,森小姐你的母亲曾经化名竹下千鹤是吗?”与谢野晶子用外人看了几乎目瞪口呆的温柔语调劝慰着面前的委托人,“除此之外,你是否还知道更多的消息?”   森深雪轻轻摇头,欲语还休地咬了咬唇,声音柔弱无助极了:“我只记得妈妈她……当年就是在横滨将我交给我的第一位养母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我还想找到她的话,或许也只有这里才有线索了。”   与谢野晶子精神一振:“是这样吗?那么森小姐,你还记得你第一位养母的姓名吗?”   森深雪做思考状,道:“妈妈她,我是说我的第一位养母,我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记得别人叫她美代子,至于姓氏,可能是中岛,也可能是宫野,抱歉,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我唯一记得的是,大概在我与她相处的一个月后,她说要带我去附近买新衣服,但是就在那天,一场大爆炸摧毁了附近的街道,也摧毁了家中的一切……美代子妈妈的丈夫认为,以家里受灾后的经济条件已经不足以养育我这个拖油瓶了,于是不顾美代子妈妈的反对,将我赶走,而之后,我才辗转被第二对养父母收养,但很快的,他们又将我……抱歉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么多?”   见到森深雪露出勉强又柔弱的笑,侦探社内的两位姑娘都心疼极了,连忙出声安慰。   而社内的另两位成员,国木田与织田则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大爆炸?这位委托者三岁时遭遇的大爆炸,那不就是十五年前的事吗?!   十五年前横滨的大爆炸,有且只有那一次啊!   意外的线索闯入眼中,大家都是精神振奋,越发详细地询问起来当年“养母美代子”家中的受灾情况,试图将当初他们居住的地方圈出来,找到美代子后,顺藤摸瓜探寻到竹下千鹤的下落。   而柔弱少女森深雪对此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记得”的所有讯息全都倒了出来。   最后,在与谢野晶子收下委托费的定金,并将无助的寻亲少女送出侦探社时,她和颜悦色地向森深雪保证,半个月内,无论侦探社有没有得到消息,她都一定会告知森深雪这次委托的调查情况。   无助少女森深雪听后,自然也是对此感激涕零,带着又感动又坚强的神色与侦探社的众人告别,离开的背影分明弱不禁风,但却又像是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谷崎直美看着这样的森深雪,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森小姐……呜,她好可怜啊!真希望我们能够尽快帮她找到她唯一的亲人!”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   而另一头,面对“柔弱寻亲少女森深雪”,系统却不像侦探社的众人这样感动。   实话实说,统子不但不感动,还有点想吐。   [你也演得太过了吧!我都快瞎了!]系统简直想要自戳双目,[而且你不是被酒厂派来搞港口黑手党的吗?怎么反手找上武装侦探社,还玩起了千里寻亲?这个武装侦探社可是有背景的,小心翻车啊!]   [横滨和外头都算是两个世界了,哪来的车翻?]森深雪不以为然,[在这里,酒厂也好名侦探森深雪也好,都跟我没关系了!我就是一位单纯的千里寻亲的无辜美少女而已!]   [那你倒是寻啊!]系统想不通,[你明知道这个身体的生母已经死了,生父是前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惨遭养子篡位后明面上写作死亡,暗地里是在孤儿院当院长……]   在森深雪正式进入横滨后,她自带的身份拓展包便正式加载,而那些重要的信息与记忆,也开始能够被森深雪、提取。   [得到这些信息后,你不去找孤儿院的院长,反而委托武装侦探社找竹下千鹤做什么?]系统困惑不解。   [天真。]森深雪淡淡道,[从别人口中说出的真相,哪有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震撼人心?]   单纯的统子并不明白狡猾人类的千层套路:[什么意思?]   森深雪解释道:[既然你也说了,现任港口黑手党的BOSS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横滨里几乎没有能够瞒过他的秘密,并且他还对武装侦探社的关注度非常高……那么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武装侦探社来了一位千里寻亲、姓氏可疑的少女?他会不会在武装侦探社查出‘森深雪’是前任BOSS的孩子时第一时间得知?而在得知这一切后,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系统呆了呆:[他会怎么做?]   [不知道!]   [啊?!]系统傻眼了。   森深雪理直气壮道:[知道的话我还演这一场戏干嘛?我就是想知道这些人会有什么有趣的表情才跑过来的啊!你看——当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的“遗孤”出现后,唯一一个可以在道义上打击这个首领的破绽也就随之出现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武装侦探社也好,异能特务科也好,港口黑手党也好,甚至是那个心甘情愿藏起来的前任首领也好,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会做出什么事?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吗?!]   [……啊?!]系统越发傻眼了。   森深雪越说越是兴奋:[哇,这件事只是想想都觉得好有意思,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武装侦探社,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期盼啊!快点发现我的身份吧!!]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搞过身份拓展包的宿主那么多,但系统还是头一次见到森深雪这种主动将水搅混的家伙。   说真的——你这人,是不是性格有点过于恶劣了?!   而就在森深雪表面忧伤内心雀跃地下楼的时候,楼下,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和一个眼神超凶的少年正与她迎面走来。   森深雪按照自己此刻的柔弱人设,温柔乖巧地给他们让了路。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眼神超凶的少年在看到她的瞬间蓦然站住,隔着长长的阶梯,自下而上地死死盯住她的脸。   危险!   这一刻,少年背后的白色风衣像是炸毛一般,轻轻抖动扭曲起来,看似普通,却又像是被什么赋予了生命,竟好像准备择人而噬,令一种恐怖的氛围弥散开去!   森深雪并没将这小朋友的警惕放在心上,扫了一眼便微微侧头,做出有些吓到的样子。   于是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慌忙拉住少年。   “等等!芥川,你吓到这位小姐了!”他有些紧张,“好了,赶快道歉,然后我们就回侦探社吧!”   少年面无表情:“前辈,依在下所见,如果我们随意靠近这样危险的人物的话,是会死的。”   “呜哇!!芥川,你当着这位小姐的面在说什么失礼的话啊!!”谷崎吓了一跳,连连向森深雪道歉,“抱歉,抱歉,这个孩子是从乡下来的,不太会说话,他其实没有恶意的,小姐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时的谷崎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森深雪瞥了那被叫做芥川的少年一眼,而后向谷崎露出柔弱而坚强的笑意:“没关系的,这位先生,我知道……我其实不太招人喜欢,我……我其实早就该习惯了被人讨厌了……你们讨厌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我……我……呜……”   森深雪说着说着,泪水便滚出眼眶,小声抽泣了起来。   谷崎和芥川目瞪口呆,如遭雷亟。   但想来表情相同的两人心情应该并不相同。   “不,等等,这位小姐,这真的是误会!误会啊!!”谷崎慌张拽住芥川,“你看!芥川你都把这位小姐吓哭了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赶紧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啊!!”   芥川整个人都快裂开了,像是看到猛虎撒娇,凶狮打滚。   “不!不可能!前辈你不要被骗了!!”此刻的芥川还在竭力试图揭穿森深雪的真面目,“在下绝不相信这样的家伙会真心哭泣!她绝对是骗你的!对,就像是用无害模样吸引苍蝇的捕蝇草一样,那绝对是个危险的家伙!!从她眼中流下的也绝不是眼泪,而是引诱无知之辈泥足深陷的毒液!前辈,请快点清醒过来!”   谷崎:“……”   好的嘛,你还一下子骂了两个人——这位小姐是流淌着毒液的捕蝇草,那他是什么?无知的苍蝇?   虽然知道你不会说话但你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这边,森深雪也快被这头铁娃的比喻给逗笑了。   她肩膀轻颤,用手捂住嘴才没有笑出声来。   之后,森深雪抬起眼眸,目光含泪带怨,恨恨瞪了芥川一眼后,一跺脚,像是再无法忍受芥川的言语攻击那样,一边洒泪一边跑了。   “你……你怎能如此侮辱我,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森深雪嘤嘤嘤着跑远了。   背后,谷崎慌张的挽留声、恨铁不成钢的责怪声,以及芥川头铁的争辩声还在不断响起。   而唯一知道森深雪秉性的系统,它早已经整个统都麻了。   [逗小朋友就这么好玩吗?]系统木然发问。   [好玩。]森深雪眼泪一擦,肯定点头,[下次我还来。]   系统:[……] 第130章 套中人   之后, 只不过是短短三天时间。   还没等森深雪优哉游哉地将这个如同异世界一般的横滨探查明白,又或是接触到其他势力的什么人物,武装侦探社的人就再次找上了门来。   而这回来的, 是上次森深雪在侦探社见过的国木田先生与织田先生,他们神色微凝, 似乎暗自警备着什么,敲开森深雪所住酒店的门后,甚至没有任何客套寒暄,便开门见山地说了:   “森小姐, 你只提过你的母亲竹下千鹤,但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父亲?抱歉, 这件事从没有人对我提过……”森深雪露出困惑表情, 似乎还有点怯弱少女的不安,“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国木田与织田对视一眼。   “森小姐, 我们怀疑你陷入了一场阴谋与危险之中。”国木田凝重道,“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 我们冒昧请求森小姐你隐藏姓名、换一处居所, 而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武装侦探社的话,我们则会为你另外找到一处隐秘地方住下,并派出一位社员保护你, 好避开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危险和搜寻。”   千里寻母的柔弱少女像是有些被吓住了:“什么?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女的手指紧紧缠绕在酒店房间的门把手上, 那发白发青的指尖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惶然不安, 也让观察入微又有着隐藏老妈子属性的国木田心软了一下。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国木田这样想着。   ——或许自己应该跟这个孩子解释得更详细一些。虽然这样很可能打乱自己的计划,但至少对于这个敏感而不安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安抚是有必要的。   但不同于满腔长辈式爱怜的国木田, 织田在这一刻却突然开口, 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至少在国木田看来是个奇怪的问题:   “森小姐,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森深雪听后一呆,目光转向他,原本不安的脸上被茫然取代:“……什么?”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森小姐你不愿跟我们走,好像因为在等什么人。”   这一刻,森深雪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惊讶了。   因为织田作之助猜对了,森深雪还真是在等人,比如说由官方组建的管理异能者的组织,异能特务科,又比如说那个传说中在横滨只手遮天、作风手辣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   在森深雪看来,无论是谁跟着武装侦探社找上门来,都会是很有趣的结果,于是她在酒店门前磨磨蹭蹭,就是为了等待可能到来的“客人”。   可森深雪没想到,这样隐秘的情绪,竟然也被这个叫织田的家伙察觉到了。   ——这个敏锐过头的家伙,不简单呢!   森深雪顿了顿,并未掩饰自己的惊讶,甚至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不答反问:“等人?织田先生为什么会这样想?织田先生觉得我在等什么人?”   森深雪的情绪太过真实,态度也太过坦荡和理所当然了。   于是织田作之助反而对自己心中刚才生出的那一分怀疑感到了不确定。他困惑皱眉:“这……”   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应答话语,于是空气沉默下去,局面也稍稍僵持起来。   一旁的国木田连忙上前打圆场。   “不好意思,森小姐请不要太过在意,我们的这位社员有时候就是会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国木田发誓,这句话他绝对发自真心,因为他甚至还见到织田曾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正在跟老婆婆谈论着当天的菜价或者育儿经什么的……不好意思地说,当时看到的国木田整个人都裂了。   他强行将话题导入正轨。“不过比起这种小事来,森小姐你身上的危机更为重要。”国木田严肃道,“森小姐,如果你觉得直接去侦探社会感到不安的话,那么我们能否邀请你到侦探社一楼的咖啡屋小坐?”   侦探社是混居建筑,一楼名为“旋涡”的咖啡屋更是一个装潢令人心安的公共场合,所以面前的这位寻亲少女应该不会拒绝在那里谈话。   国木田是这样想的。   而他面前的少女也似乎是这样想的。   “那好的。”   柔弱少女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吐槽传说中只手遮天的港口黑手党BOSS实在太拉——她都在酒店磨蹭这么老一会儿了,人怎么还没到?   传说中掌控横滨的BOSS就这?   森深雪不打算再等了。   “我们去咖啡屋谈吧。”   ·   到达咖啡屋后,从国木田那里得知了进展的侦探社众人并没有下楼,似乎是为了减少这位柔弱寻亲少女的心理负担。   因此在咖啡屋卡座落座后,在场的依然只有三人。   “森小姐,有一件事我们不得不向你求证——请问你的生母真的叫做竹下千鹤吗?”   “当然。”   “我们找到了好几位竹下千鹤,请问森小姐你能认出哪一位才是你的母亲吗?”   国木田推来几张黑白照片,里头定格的少女各有千秋,并且都跟森深雪的模样有些相似。   森深雪愕然盯着这几张照片,苦苦思索,露出像是茫然又像是回忆的表情:“应该……是这个?她很像……但这一位也很像……抱歉,实在是过了太久了,我不太能确定……”   森深雪这样不够肯定的话语,反而令她的身份变得真实了起来。   毕竟时间都过了十五年了,森深雪如果还能一眼认出自己三岁时就分别的妈妈长什么样子,那才是一件令人生疑的事。   于是,随着森深雪的可信度在侦探社两人心中进一步提高,他们也进一步发问了。   “那么森小姐,请问你还记得竹下千鹤小姐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或者你身上有什么能够与她相认的特征?”   这个还真有。   身份拓展包的可靠性可不是盖的!   森深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惊喜道:“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和妈妈一样,在耳后都有一颗红痣!”   说着,森深雪轻轻撩起短发,侧过头,露出她修长的脖颈,还有她耳后的那一颗像被朱砂点上的红痣。   这是非常奇特而隐秘的特征,并且也与侦探社众人从第一位养母美代子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完全一致。   这一刻,侦探社二人对视一眼,彻底确定了森深雪的身份。   但他们的心情不但没有轻松起来,反而越发沉重了。   因为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真相,对于一位在光明世界里一无所知地长大的少女来说,实在太过让人难以接受。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可能会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横滨,更从没有寻找过母亲。   而侦探社的众人如果可以的话,也不愿告诉她这样残酷的真相。   可有些事和有些危险,不是闭口不言就能彻底避开的。   于是国木田运了运气,缓缓开口,进入真正的主题:“森小姐,接下来我们会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件事非常重要,并且是你从没想过的事,但无论如何,请你千万要保持镇定,先听我们说完……可以吗?”   森深雪惊讶看着他,再度露出局促不安的神色,轻轻点头:“可以……当然……”   国木田:“其实这一次,我们不但找到了你的母亲,我们还找到了你的父亲。”   “什么?!”   “没错,森小姐,你的父亲其实就是——”   叮——   咖啡屋入口处骤然响起的风铃声,打断了国木田的话。   三人不由得向那边看去。   只见此刻,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径直走入了咖啡屋。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走路时就像是大型猫咪一样悄无声息,哪怕三人是亲眼看着他走来的,却也没有一个人听到他落足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森深雪森小姐吗?”少年来到了三人所在的卡座前,直勾勾看向森深雪,开口说话的声音柔和又虚无,像是带着对世界的歉意与恐惧,“我受首领之托,带给森小姐你一句话。”   什么?!   首领?!!   在横滨这个地方,能被这样光明正大地叫做首领的人,只有一个——   国木田和织田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嫉恶如仇的国木田甚至已经将手放在了笔记本上。   可少年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声音轻柔地继续说了下去。   “森小姐,你的母亲竹下千鹤,给你留下了一封信。想要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吗?那就来找我吧。”   “——以上。”   什么?!   怎么会?!   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竟然就——   这一瞬间,侦探社二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们齐齐看向森深雪,带着最后的期盼。   但令他们心情无限下沉的是,这位无辜又无知的少女,果然在这一刻露出了惊喜至极的表情,望向少年的湛蓝眼眸熠熠生辉。   “真的吗?!”笑意在森深雪唇边毫无顾忌地扬起,“妈妈她真的有给我留下东西?”   一边说着,森深雪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止不住的雀跃和期待。   “请带我去见那位‘首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妈妈给我留下的信了!”   事情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国木田厉声道:“不行!森小姐!你不能去!”   森深雪困惑侧头:“为什么?”   国木田瞪着那个少年,杀气腾腾。   “因为就是那个‘首领’为了篡位,不惜杀害了他的养父,也就是森小姐的父亲!如今的他又得到了消息,准备将森小姐你骗过去,一定是也为了将你也杀害!森小姐,你千万不能中了那家伙的诡计!”   森深雪露出震惊神色:“什么?杀人?怎么会?这样的事……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啊!”   “不,森小姐,你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国木田终于道破天机,“你是港口黑手党上一任首领森鸥外的遗孤,是他唯一的血脉,同时也应该是港口黑手党的真正继承人!” 第131章 魔女的圈套   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的唯一遗孤!   比这位现任首领更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此刻被这样震撼人心的消息镇住的, 不但有无知少女森深雪,还有那个被派来传话的黑衣少年!   他呆了呆,一直保持着虚无神态的脸上, 第一次露出诸如“震惊”“不可思议”“卧槽你说啥”之类的表情。   “这不可能!”表情鲜活起来了的少年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样诋毁首领大人!首领大人绝不会因为区区首领之位就杀害他的养父、杀害上一任首领的!这不可能!我绝不相信!”   “有什么不可能?!”国木田冷酷道, “这件事在横滨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小子,看来你在港口那边的地位不够高嘛,不然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就算如此……”少年噎了噎,嗫嚅一下后, 再次扬起声调,据理力争, “就算如此, 首领大人这样做也一定有他的理由的!这其中的内情绝不会是你们这些人猜测的这样!”   侦探社二人:“……”   篡位都“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果然是那位现任首领的铁杆粉吧?!   两人不再看这人, 转向了森深雪。   “森小姐,话说到这里, 你也该明白了。”国木田严肃道, “你的父亲是上一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你则是他意外的、唯一的女儿。数年前,你父亲的养子杀害了你的父亲, 篡夺了他的首领之位, 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 如今那家伙又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你的消息,于是想要将你哄骗到他面前, 继而将你也杀害——森小姐, 请千万不要相信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更不要相信信件之类的事,那必然不是真的,因为你的母亲早在十年前就死去了!”   森深雪表情越发空白:“什么?我刚刚才知晓的父亲,他死了……而妈妈她,她也已经死了吗?!”   她含泪看向黑衣少年:“所以你的那位‘首领大人’,只是在骗我吗?!”   黑衣少年立即紧张了起来,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像是完全不懂得如何应对女孩子的眼泪。   “啊?这,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给首领大人带话的……”   眼看森深雪眼泪就要这样下来了,黑衣少年立即大声道:“不!不是!不是骗你的!我相信首领大人他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既然他都让我给你带来了这样的话,那么我相信首领大人肯定也有信件这样的东西的!”   森深雪质疑:“真的吗?”   黑衣少年狂点头。   一旁的国木田斥道:“胡说!谁不知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个不择手段、绝不可相信的人?!森小姐,你千万不要被这家伙欺骗了!!”   说别人就算了,但diss首领是万万不行的。   黑衣少年生气瞪着国木田,大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你凭什么这么说首领大人?!”   国木田也是火大极了:“你清醒一点!除了你之外,大家都知道你们的那位首领就是这样的人啊!”   “首领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组织得到更好的发展,并且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是有他的深意的!像首领大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小事上哄骗森小姐?这不可能!!”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都说了——你们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是会做出这种哄骗小姑娘的事的人啊!!”   “不对!你胡说!”   “你这家伙——!!!”   两人大声争吵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像是恨不得撸袖子当场干一架来确定谁的话更正确。   森深雪表面上一副惶然无措、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样子,心里却已经在给大家加油鼓劲了起来:   撕得好!撕得妙!撕得再响些!   而另一旁,原本似乎是在戒备黑衣少年的织田,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了回去。   他面对自己面前的咖啡,脸上放空了表情,显得有些木讷,在注意到森深雪的视线后,抬眼看她,想了想,抬手将自己面前没动过的小蛋糕往森深雪那边推了推。   “要吃蛋糕吗?”织田问。   森深雪:“……欸?”   织田说:“是抹茶咖啡味的。”   “……啊?”   “要吃吗?”   “……”   那行吧。   既然织田都这样盛情邀请了,森深雪便也坐了下来,在两人浑然忘我的争吵中,细细品尝这个听起来就感觉味道古怪的蛋糕。   另一头,似乎是被两人的争吵惊动了,楼梯间那边开始有脚步声传来。   黑衣少年一呆,终于醒悟自己好像在敌人的大本营下头跟敌人发生了争吵——这实在太过幼稚了。   但诋毁首领就是不行!   黑衣少年又瞪了国木田一眼后,这才看向森深雪。   “森小姐,你——”看到刚刚还柔弱哭泣的少女这会儿已经吃上了蛋糕,黑衣少年卡壳了一下,缓了口气,这才坚强继续,“森小姐,我们首领托我的话我已经带到了,我这就先告辞了。不过请你务必相信,我们的首领大人绝不是某些家伙口中的卑鄙小人!!”   说到这里,黑衣少年非常刻意地看了国木田一眼,看得后者再度火冒三丈。   搞个人崇拜也要有点限度啊!   承认吧,你们首领就是这样的人!   不要再说那些笑掉人大牙的话了好不好!   在楼梯间的人赶到之前,黑衣少年向森深雪一点头,离开了。   而几乎就在这个黑衣少年前脚离开,后脚穿着白衣的芥川就与他擦身而过,与谷崎、宫泽一块儿,走进了咖啡屋内。   芥川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黑衣少年。   而那黑衣少年也像是感到了什么,回头看他。   二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背道而驰。   咖啡屋内,谷崎有些紧张地迎向了国木田。   “刚刚怎么了?”谷崎说,“我们在四楼都听到了你们的声音,社长让我们下来看看。”   国木田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什么!连社长都——”他尴尬地推着眼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于是谷崎又将目光移向了——正在跟森深雪讨论蛋糕的织田。   谷崎:“……”   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这里就你们两人的画风有点奇怪吗?   谷崎尴尬笑着,跟森深雪打招呼:“又见面了,森小姐。”   森深雪看着他,露出了茫然神色,似乎并不认识他,但在谷崎鼓起勇气自我介绍三天前的那一场闹剧前,森深雪看到了谷崎身后跟进来的芥川。   “是你?!”森深雪指着芥川,失声道,“原来你竟然是侦探社的成员吗?!”   芥川这才看到森深雪,头皮一炸,唰一下大退三步,整个人都有些炸毛,原本就凶恶的眼神越发凶恶了。   森深雪不可置信地看着芥川的反应:“你竟然……你怎么能这样?我就这么讨人厌吗?”她瞬间又变得泪眼汪汪,自怨自艾道,“是啊,是啊,我早该知道的,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不但我的父母不喜欢我,现在就连萍水相逢的人都这么讨厌我,我……呜呜呜……”   周围的社员们顿时慌了起来。   “喂!芥川!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国木田第一个开口。   “不是失礼。”芥川认真解释,“保持戒备是对魔女的最大尊敬。各位前辈,我建议你们也最好离那个魔女远一点。”   谷崎:“更失礼了啊!!”   宫泽和织田坐在一边,各自露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森深雪则偷偷咽下嘴里的蛋糕,而后抬眼,含幽带怨地瞪着芥川。   “总是说魔女魔女什么的,你倒是说我哪里像魔女啊!”   森深雪说起这话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她自认为自己的伪装绝对是天.衣无缝的。   所以哪怕这小子说的是真话,但只要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   “你根本就只是在污蔑我!”森深雪大声叫冤。   此刻,对面的芥川果然拿不出任何证据。   但在面对诸位前辈们越发险恶的目光时,他卡了一下后,竟还是坚持己见:“在下并没有直观的证据,但在下的直觉和身体反应可以作证。”   这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人露出很不情愿的表情,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在下的身体的确在警惕和畏惧着你,甚至仅仅是面对你的注视,都会有窒息一样的感觉。所以无论前辈们如何看待你、无论你如何为自己辩白,我都坚持我的看法!”   “你这样的家伙——是仅仅存在于此就让人感到恐惧的魔女!”   芥川抬头,直直对上了森深雪的视线。   而在这样的一瞬间,他看到森深雪眯了眯眼,眼瞳里似乎有什么眩惑的线条转动。   但下一秒,那些飞散的线条就消失不见,之后,这个魔女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什么?”   魔女骤然起身,一步步走到芥川的面前。   芥川头皮炸得厉害,一阵阵寒意爬上背脊,叫嚣着让他逃跑。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甚至无法动用自己的异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魔女靠近了他,拽着他的衣领,将他轻轻拉低。   ——怎么会这样?!   芥川背后冷汗直冒。   ——发生了什么?!   他瞪着面前这个魔女的目光像是要飞出刀子一样。   ——快点动起来啊!   芥川的手指在身侧颤抖着,背后承载着他异能的风衣却安静地垂落着,仿佛并不存在那样。   于是,这个目光诡谲的魔女毫不惧怕他,甚至面容越发靠近了他,挡住他变幻莫测的脸色,有意无意地让两人的身形变得暧昧起来。   最后,她张口,轻轻在芥川的脸上吹了口气。   呼——   魔女松开了手。   于是下一刻,芥川一蹦三尺高,噔噔噔退到角落,脸色因憋气而变得通红,后背风衣则扭曲抖动起来,越发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你,你,你——”芥川颤抖的手指着森深雪,“你——刚才的你——你果然是魔女——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竟然能够定住他的身形和异能!   这是何等可怕的能力啊!!   这样的家伙,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芥川心中越发警惕了。   但奇怪的是,这一刻的魔女却用一种芥川无法理解的怜悯目光看他,缓缓摇头:“原来如此,原来你真的只是个连喜欢都不懂的孩子啊。算了,我原谅你的冒犯了。”   芥川:“……”   芥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木讷的脑袋尚且没有从魔女兜头泼下的污水里反应过来。   但他的侦探社的前辈们却纷纷在这一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以及与魔女十二分相似的怜悯。   “原来如此。”国木田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芥川,你竟然连这种事都——太丢脸了!”   “芥川,你……”谷崎看着芥川,欲言又止,最后主动移开目光,像是为了保全芥川的颜面一样,向森深雪善意解释,“森小姐,芥川他的过去比较复杂,但也比较单纯,之前那些失礼的话实在抱歉,你能这样大度地不计较,真是太感谢了。”   芥川:???   什么?   前辈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怎么突然就感谢起了这个魔女了?!   难道你们刚刚没有看到这个魔女是怎样定住他的吗?!   最后,是宫泽一语点醒铁头娃。   “哦!我明白了!”宫泽开心说道:“芥川是喜欢森小姐对吧?所以才会在森小姐靠近的时候那么紧张!”   织田似懂非懂地说:“是这样吗?”   国木田:“是这样啦!”   谷崎:“很明显了吧!”   魔女轻轻抚摸自己甜美的面容,忧郁道:“唉,我也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芥川:“……”   芥川:!!!   等等?!   这不对吧!!   大家!快点清醒过来啊!   事情根本不是这个魔女说的那样啊!!   芥川瞪着那个轻松脱身并反手扣他一盆污水的魔女,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你这个魔女——   你怎能如此污蔑在下!! 第132章 要向魔女许愿吗?   数分钟后, 在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商讨并征求过无辜少女森深雪的意见后,他们决定先将森深雪安排在一个隐秘的居所,再静观后变。   虽然口头上, 大家都是说这个举措是为了防止森深雪被那个心狠手辣的首领找到,但其中有多少防备异能特务科的意思,也就只有侦探社的大家各自心里明白了。   说到底,森深雪还是身份过于特殊了, 而异能特务科这些年来则一直想要找到办法钳制势力过分膨胀的港口黑手党。如今森深雪的出现,简直给了异能特务科搅乱这一团浑水的最好借口, 可作为秉持正义的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却不忍心坐视森深雪就此沦为异能特务科向港口黑手党发难的工具。   所以将森深雪隐秘保护起来,令她从横滨各势力的眼皮子底下蒸发, 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森深雪面对这样的武装侦探社,难得乖巧了两分, 文静地接受了侦探社众人“千万不要去港口黑手党自投罗网”的建议, 也接受了侦探社给她安排的新住所。   不过在后续侦探社探讨着要安排哪位社员保护她时,森深雪目光骤然灵动,像是课堂上的好学生那样, 高高举手,脸蛋微红:   “我能提一个建议吗?”   侦探社众人看了过来。   “当然。”面对好学生一样的森深雪, 当过一段时间教师的国木田下意识放缓了语气,“森小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森深雪腼腆一笑,向缩在角落里怀疑人生的芥川一指。   “我可以让这位先生来保护我吗?”   “……欸?!”   整个侦探社的众人都是大跌眼镜。   被点名的芥川更是再度炸毛:“你竟然——你这个魔女!你还想对在下做什么?!!”   森深雪无辜摊手:“看, 芥川先生一直对我都有很大的误解。虽然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缘故是因为他自己不擅处理自己的情绪, 但我觉得我可能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认为, 我有必要与芥川先生冰释我们二人间的误会, 而接下来的保护和相处时间, 或许能够缓和我们二人的关系……大家觉得呢?”   芥川:???   什么叫做你负有一定责任?   明明这全都是你的责任吧!   芥川难得有些惊慌地看向侦探社的众人,但侦探社的大家却再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这或许是个好办法。”   “如果森小姐你不介意的话。”   “芥川这孩子,或许的确是保护森小姐你的最好人选,从各方面来说。”   “不过芥川还是新社员……”   “那就当作是对芥川的最后一个考验吧。”   “倒也不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敲定了人选——   芥川,就决定是你了!   芥川:“……”   这个世界如此黑暗,黯淡无光,看不到半点希望。   芥川面无表情,身形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无声萎顿下去。   但在森深雪含笑目光投来的瞬间,他又立即支棱了起来。   ——可恶的魔女!无论你怎样做,在下都绝不会认输的!   芥川倔强想着。   ——总有一天,在下会在众人面前揭穿你这个魔女的真面目!!   ·   武装侦探社给森深雪安排的住所,是在横滨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社区里。   这里相对安静,并且非常有年代感,是与横滨租界附近的西洋风全然不同的建筑风格,让森深雪有点晃神,甚至忍不住开始回忆过去。   事实上,在结束作为漩涡水户的一生后,森深雪就开始感到困惑,怀疑自己到底是“漩涡水户”还是“森深雪”。   在作为森深雪时,她的一生仅有十八年,哪怕加上在各个任务世界里度过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二十多年而已,可她却切切实实地作为漩涡水户度过了八十五年。   这样的她,以内核来说到底算是“森深雪”,还是“漩涡水户”?   她已经不是很能分辨了。   而这——或许就是她对“回家”这件事感到犹豫的缘故。   她的“家”中,其实并没有任何等待她的人;而会等待她的人,则早已经被她亲手送走,埋在了黄土之下。她已经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了,比世上大部分人的一生还要长,可谓是活够本了。哪怕她立即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所以现在的她到底在追逐着什么?   为什么她依然活跃在这个人间?   森深雪站在这片破有年代感的木质建筑中,有些出神。   前方,察觉到森深雪落下的芥川停步回身,用警惕又狐疑的目光看她,谨慎地没有开口搭话。   可他的目光还是惊动了森深雪,将她从那些遥远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森深雪恍然回神,目光灵动起来,接着不怀好意地落在芥川身上。   “芥川先生,为什么这样关注我?”森深雪甜甜一笑,“你对我的痴迷,只是小孩子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而已。想要摆脱这样的痴恋,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先关注自身哦!”   芥川:“……”   芥川震惊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下对你到底是痴迷还是警惕,别人就算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芥川面色有些扭曲,胸膛起伏,像是有什么话要从喉中冲出。   但碍于过去在森深雪手下两战两败的阴影,芥川最终还是咬牙,决定当自己是个哑巴。   沉默是金。   沉默是金!   芥川这样告诉自己。   但面前的魔女显然不这样想。   于是她又开口了。   森深雪:“芥川先生,你今年多大?听说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可你看起来实在有些过于瘦弱,我之前还以为你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呢……你有考虑过增肌吗?”   芥川:“……”   一把刀扎在了“瘦弱得像是孩子”的青年芥川心上。   森深雪:“啊,还有,听说芥川先生你的全名为芥川龙之介,那么想来芥川先生在写作这件事上的造诣非常高深吧?”   芥川:“……”   又一把刀扎在了“怎么都搞不定文案工作”的暴躁青年芥川心上。   森深雪:“哦,对了,说起来——”   被扎得心中滴血的芥川不得不出言打断了这个魔女的发言。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芥川停步看她,目光就像是受过伤害的流浪野生动物注视人类那样,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无论是之前对在下的陷害也好,还是这次特意点出要与在下的相处也好,你必然有着自己的目的吧?!既然如此,你不妨直接出说来,在下接着就是!”   森深雪也随之停下,侧头看他:“哦?你说目的呀?”她轻轻口中念着这句话,流转的目光像是在思考,“如果我说我没有目的呢?”   “不可能!”芥川绝不相信。   就像是流浪的野狗从不认为从人类手中抛出的食物是偶发的善心,反而坚信那一定是通向死亡的毒饵,哪怕倔强地饿死,也要向着最后的食物狂吠。   森深雪若有所思,指尖点了点下巴:“真可怜呢。”   “什么?!”芥川皱眉。   森深雪没有回答,转而开启了一个新话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芥川你为什么会选择加入武装侦探社?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更喜欢独来独往吧?或者是与一些跟自己相似的人聚集……但你最后却找上了侦探社,甚至听话地接下了保护我的任务。为什么?你可不是这样乖巧的家伙!”   芥川抿唇,用沉默拒绝回答。   但森深雪却很快笑了起来:“难道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所以不得不求助侦探社吗?”   这一瞬间,芥川心中震动。   哪怕芥川第一时间保持了脸上的镇定表情,但那一瞬间的惊色也还是被森深雪看出了端倪。   森深雪脸上笑容越发深了:“看来是我猜对了……那么芥川,你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呢?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或许会帮助你哦!”   芥川面对森深雪脸上的笑,不但没有相信,反而越发惊恐炸毛,噔噔又后退了两步。   森深雪笑容一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不对啊,我刚刚明明很正经的……也没有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怎么这小朋友反应这么大?   小声嘀咕一句后,森深雪将这件事丢下,脸上正经了两分。   “好吧,好吧。其实我只是很无聊,除了一些有趣的事以外,平时也没什么事可做……”森深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所以——我可以帮助你完成一个心愿哦!”   森深雪说着,像是突然开心起来,侧头向他一笑,原本湛蓝的眼瞳里隐约泛出了盈盈的紫,和幻惑飞舞的线条。   “怎么样?要向我许愿吗?”   “你应该也明白的吧?我可是很强的啊!”   这一刻,这个魔女的双眼像是化作了漩涡,要将他拖入地狱。   芥川勉力在这样的漩涡中保持冷静,但他的心脏却又忍不住在这样的蛊惑下怦怦直跳。   “为什么……要帮助我?”芥川艰难发问。   “为什么?”森深雪粲然一笑,“你不是说了吗——”   “我可是魔女啊!”   唯有肆意妄为,才叫魔女啊! 第133章 生与死的转机   面对这样的魔女与诱惑, 芥川嘴唇颤抖,无数复杂的情绪从他面上浮出。   森深雪知道芥川如今的心中正在进行怎样复杂的斗争,也知道一个可以令倔强如芥川这样的家伙向侦探社低头的问题,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所以森深雪理所当然地认为, 芥川会如同向侦探社求助那样, 向她许愿, 说着“请帮我这一次吧”, 之类的话。   但出乎意料的是,芥川心中斗争良久后,咬牙向她摇头。   “不,在下绝不会向你许愿!”   森深雪惊讶挑眉:“哦?”   “在下所做的事、在下想要得到的答案,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哪怕在下本就是个愚拙之人, 却也绝不会连最后这一步都无法忍耐,放弃近在咫尺的答案, 转而向你这样的魔女求助!”芥川说着, 原本动摇的声音也变得越发坚定起来,“而更重要的是,在下相信侦探社的前辈们, 相信他们会有真正的答案!”   “而他们的回答,才会是在下真正想要的答案!在下坚信这一点!”   森深雪愕然看他,而后噗哧笑出声来。   “真意外呀……”   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狗, 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找到了归宿了吗?   这一刻, 森深雪并没有被拒绝的恼怒, 反而意外有些开心了起来。   “很不错嘛!看来人年纪大了,果然就会喜欢看些阖家团圆的烂俗故事……算了, 不逗你了。”   森深雪笑着摆摆手, 放过了这个小朋友。   “这次就放过你吧, 不过我的承诺一直生效哦——你有一个向我许愿的机会,有且仅有这一个。”   芥川暗暗松了口气,向森深雪摇头,信心满满。   “不会有这一天的!”   ·   之后的日子里,森深雪过得十分随性,开始在芥川的“保护”下接连不断地出门找乐子,刷卡刷到飞起。   虽然侦探社的成员有劝过她这段时间低调一点,但森深雪的理由无懈可击。   “——可是,只要不叫别人知道我是‘森深雪’不就好了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森小姐,当初你来到横滨时,可是有不少见过你的。”   “这种事,只要稍稍化妆就能骗过去的吧!”   “……欸?!”   于是森深雪欣欣然起身,给侦探社众人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   在进入洗手间前,森深雪是一个十八岁出头,短发甜美,皮肤清透,脸上还带一种青涩感的少女。   可在从洗手间出来后,森深雪就成了二十五岁左右,长发盘起,妆容正派,行动干练的职场丽人。   侦探社众人:“……”   面对侦探社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森深雪羞涩一笑。   “只是化妆术的基本应用而已。”   侦探社众人:“……”   这已经不是化妆术了!   这是邪术啊!!   但总之,在森深雪证明到这个地步后,侦探社众人也没有了阻拦她的理由,开始放任她在街上闲逛,仅有的两个要求也只是“带上芥川”和“不要去港口黑手党的地盘”。   对此森深雪当然一口应下。   于是,森深雪的快乐时光开始了。   如今的横滨,是一个年代不祥的世界。   在这里,许多地方都保留着旧时代的印记,但科技却又趋于近现代,因此森深雪可以在这里刷酒厂的卡,一边玩着手机打街机,一边穿着夸张的西洋蓬蓬裙而不受到任何人的侧目。   “哈,有趣。”   “有点迪士尼在逃公主的意思了哦!”   森深雪今天准备去的地方,是一间哥特主题的咖啡馆——真神奇,这样奇怪混乱的地方竟还有主题咖啡馆这种东西——于是为了应景,她也给自己换上了红黑相间的哥特装扮,甚至还给自己戴上了一对小尖牙。   最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嘻嘻一笑,十分满意。   “果然还是我最可爱!”   森深雪开心去了主题咖啡馆,在一众吸血鬼亲王和吸血鬼女仆的包围下悠然自得地喝咖啡。   又鉴于“乡下人芥川”完全无法适应这种乌漆抹黑、还人人操着一口不日不洋的怪话的环境,森深雪大手一挥,让芥川去门外蹲着了。   “如此……在下便在门外等你。”   芥川松了口气,快步离开。   而直到芥川彻底走出这个主题咖啡屋后,森深雪才笑着说道:“碍眼的小朋友已经走啦,接下来——我后座的那位先生,你不准备来跟我说点成年人的话题吗?”   一声轻笑响起,一个身形瘦弱高挑的青年并未有半分犹豫,直接从森深雪的后座转到了她的对面坐下。   “我一直在想森小姐你是什么样的人,”青年笑着,黑色的头发下是包裹了小半脸的绷带,以及过分苍白的皮肤,“而如今我终于看到了。”   森深雪看着这个人,神色微妙起来,记忆回到遥远过去,想到了当年自己在第一个新手任务时遇到的少年,以及那张迄今为止都是大半问号的卡牌。   -   [卡牌:???(不可使用)]   [能力:人间失格]   [可加载度:???]   [可加载时间:???]   -   “原来如此……”   原来,是他啊。   原来这家伙,就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啊!   想到当年那个作风狗狗的少年,森深雪有些明白了眼前这家伙的本质,也明白在这种人面前演戏是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反馈和趣味的。   于是森深雪不再装傻,放下咖啡杯,微笑道:“看来这位先生是有备而来呢,既然如此,不做个自我介绍吗?单方面的了解可是很不礼貌的事哦!”   “也对,是我失礼了。”   这一刻,在咖啡屋内悠扬的音乐声中,这个名为太宰治的青年显得异常礼貌,微笑的模样也无害极了。   “我名为太宰治,如今正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算是暂任首领一职吧。”   太宰治说得轻描淡写,像是一位普通社畜的自我介绍,其话音在咖啡屋里悠扬的音乐声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森深雪露出笑来,煞有其事地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竟是首领呢,失敬了。”森深雪话语一顿,“不过为什么说是‘暂任’?难道太宰先生在等待我这位正统继承人的回归,准备将首领的位置转让给我吗?”   太宰治脸上的微笑不变:“如果是伟大的前任首领森先生的女儿的话,当然可以。”   “咦?你想要说我不是前任首领的女儿?”森深雪品出了太宰治的深意,越发感到有意思了,“你认为我是冒认的吗?为什么?只因为我没有被那份‘信件’煽动,去你们总部找你?”   太宰治缓缓摇头,唇边的笑意越发有意思了起来:“不,因为你是继工藤新一之后的第二位‘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名侦探森深雪小姐,也是来自某个无名黑暗组织的代号成员,西娜尔小姐。”   这一刻,像是世界的壁垒被轰然打碎。   森深雪第一次在这个青年面前露出了惊讶神色。   “哇哦,这真是……”森深雪想了想,笑了起来,“真是有意思呀!”   事实上,在森深雪到达横滨的这段时间,她是查过外界的信息的。   这个奇怪的横滨与名侦探柯南的世界,看似相连,但其实又有着无形的壁障。森深雪作为特殊的那人,自然可以在两个世界里无障碍地来回,可对于横滨的人或者对于外界的人来说,他们最多只能收到对面百分之十左右的有效讯息。   比如说森深雪就曾经打开过工藤新一的新闻页面,并将这家伙的辉煌过去指给芥川看过,但只要森深雪关闭页面,三分钟后,芥川就只会记得外界有位名侦探——而至于那个侦探叫什么名字、破解了哪些案件,芥川则全都不记得了。   于是,在这样有着世界壁垒的保障下,森深雪自然放下心来浪,从没担心过会有人道破她的身份……但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就在刚刚。   森深雪身形稍稍前倾,向对面的青年感兴趣道:“真厉害呀!你是怎么发现的?”   如果说酒厂BOSS对森深雪和对横滨的了解,是因为森深雪抽中的身份牌、是系统为了帮助玩家融入世界而向这些人灌输的记忆,那么横滨的人对外界的那些了解,可不是这样简单的事了!   所以这个青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太宰治有问必答,显得格外好说话:“算是因为我的异能的缘故吧。”   “异能?哇,听起来就厉害呢!”   “还好,也算不上厉害。”太宰治这样谦虚说着,如果有熟悉太宰治的人在这里,那么他恐怕会被这一刻的太宰治吓掉下巴,“一直以来,我认为我的异能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够令我保持清醒。”   顿了顿,太宰治的笑容终于露出锋芒:“但在我过了一年六百四十二天后,我才发现保持清醒原来并不是好处,而是坏处。”   在这一刻,森深雪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天空,看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漩涡是否已经从主世界蔓延到了这个附属世界。   可最后,她忍住了。   “哦?是吗?”森深雪这样说着废话,“太宰先生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   太宰治笑着,身形微微前倾,与森深雪靠得越发近了,在外人看来就如同小情侣般亲昵。   但从他口中说出话语却又有着死亡一般的冰冷吐息。   “所以,森小姐——来自异世界的客人,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好呀。”   “你这一次的出现,到底是想要为这个世界带来生机,还是带来死亡?” 第134章 通向异世界的入口   在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世界中、在无数因选择与条件变化而被书写下来的“世界”中, 如今的横滨,也不过是无数的“可能世界”之一而已。   这是太宰治年轻时从主世界的自己那里成功继承记忆后就知道的事。   得知这样的事,其实并不会令人惊惧,毕竟平行世界理论早有人提出, 如今他得到的记忆也不过是再次确定了这样的一点而已……所以像他这样的人, 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接下港口黑手党这个令人头疼的麻烦?   他又是为什么要主动将维护“横滨”维护“世界”这样的任务抓在手中、一直走到现在的?   大概, 是为了守护这唯一一个织田作还活着、还写着他的的世界吧。   为了这样的世界,他可以一直等待,等待着被他选中的两人历经磨难后共同沉入死之深渊,又在理解了对方是怎样的人后,再携手合作, 重回人间。   而到了那时,就是他卸下这一切之重担, 回归永恒的时刻了。   没错——在“一年六百四十二天”来临前, 太宰治一直是这样想的。   ·   音乐声悠扬的咖啡屋中, 森深雪与太宰治对视着,唇边都带着相似的微笑。   在瞬间窒息般的沉默后, 森深雪主动开口。   “在这之前,其实我也想问你一件事。”她面带微笑,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明明在这之前,你都已经相信了我的身份了, 不是吗?”   身份拓展包对身世的编造是非常完美的。   竹下千鹤也好, 遗物遗书也好,都确有其人、确有其事。面前这位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 也正是确认了这一点, 否则他也不会托人给她传来那样的一句话, 诱她去往黑手党总部、自投罗网。   可对方的笃信只持续了不到一周。   一周后的现在, 他就干脆推翻了自己手上的证据与认知,从一层层的真相中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为什么?   “难道说这也是你那异能力的作用?”森深雪好奇发问。   太宰治微笑:“又或许只是因为我格外聪明?”   “也对。”森深雪赞同点头,“人是很难推翻自己的既定认知的,特别是当那认知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艰难得到的时候……但不巧的是,世界上就是有这样喜欢对既定答案、对他人和自己反复质疑审视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是对世界和他人并没有多少信心的悲观主义者。”   太宰治的眼神有些冷了。   森深雪一笑,微微向后靠去,又搅拌起了咖啡:“所以问题来了——这样的你怎么会向我问起世界?你想要我为这个世界带来生机,还是带来死亡?”   这一次的沉默降临得更快,也持续得更久。   然后,太宰治缓缓道:“森小姐,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   “关于你的故事?”   “不,是关于一对年轻兄妹的故事。”   于是,接下来,在太宰治过分优秀的口才中,森深雪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多年前,贫民窟里,有一对兄妹相依为命。他们艰难地活着,哪怕在活着的过程中受尽磨难,甚至如同流浪的野狗一样被光明世界的人们厌恶驱逐,他们也挣扎着想要活下来。   但就算如此,意外还是发生了。   五年前,这对兄妹为了活下去而加入的多人小团体,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一群不法分子的不法交易地点和交易时间。这对这群抱团取暖的少男少女们来说,是非常不幸的事,因为他们很快被对方发现,接着又被那群暴.徒枪杀,最后只剩这对兄妹逃脱。   兄长在这场袭击中受了重伤,但在侥幸逃脱后,他并没有理会妹妹的劝说,而是带着无尽的憎恶和愤怒之情追上了这群暴.徒,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将这些仇人全部杀死。   可沉湎于暴怒的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妹妹。   所以,当这位濒死的兄长完成复仇,拖着沉重脚步回到藏身处后,他骇然发现,原本应该留在藏身地的妹妹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惶然无措,甚至生出了对自己的憎恶:他怎么能够只想到死去的同伴,而没有考虑过还活着的妹妹?在贫民窟这样的地方,妹妹走失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   他甚至不敢想象。   于是,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妹妹。   听完这个故事后,森深雪若有所思。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森深雪问。   “因为这是森小姐你的这位小跟班,芥川的故事。”太宰治说,“如我这样无关之人、无趣之人的故事,对森小姐你来说当然也是无足轻重的,但如果是这位芥川的故事,森小姐你在听后或许会对其生出怜悯……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不是吗?”   “你想利用他来打动我?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没问题吗?”   “应该没问题吧,反正我也并不是什么擅长谎言之人。”太宰治无辜笑了笑,纯良道,“所以在面对这样聪明的森小姐你时,我唯一能够选择的,大概也只有以情动人了。”   森深雪:“……”   不擅谎言,以情动人。   不知道为什么,森深雪总觉得有点反胃。   她喝了一口咖啡,压了一下自己的吐槽之心。   “好吧,你说对了。”森深雪说,“那个小朋友的事,我的确有点关心……”   其实在这个故事开始没多久后,森深雪就已经明白,那能够让芥川这个铁头娃向侦探社低头求助的,大概也就只有他那位走失的妹妹的下落了。   而她也的确不忍心让芥川止步在得到答案的黎明前夕。   “不过你也有一件事搞错了。”森深雪摇头道,“无论是世界的生机也好还是死亡也好,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影响它,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异界来客这种身份,或许对一些人来说挺厉害的,但我必须申明,不是哪一个异界来客都有毁天灭地扭转乾坤的能力,而解决‘一年六百四十二天’这种问题,抱歉,我也的确做不到。”   森深雪是在得到轮回眼后,才从世界的混乱规则中骤然醒悟过来的。在这件事上她甚至都比不上这位太宰治清醒。   而在清醒过来后,森深雪就立马打包从那个有着令人发毛的漩涡、时间逻辑也奇奇怪怪的世界里跑掉了。   所以,如果说这位找上门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希望她能够拨乱反正、将同样时间混乱的横滨导入正轨的话,那森深雪就只能说爱莫能助了。   太宰治露出像是松了口气般的神色,然后清爽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事实上,只要得到森小姐你愿意帮助我们、帮助这个世界的答案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它更得寸进尺的想法,我们当然不会有。”   森深雪:“……”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帮助这家伙了?   还说不会“得寸进尺”,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不是挺大的吗?   森深雪多看了他两眼:“既然你不是为了解决‘一年六百四十二天’这种问题来的,那你也一定有着别的目的吧?”   “森小姐果然很聪明。”太宰治毫无被揭穿的心虚,笑吟吟道,“其实这次我会来求助森小姐,的确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这样的麻烦将我手下的一位得力干将都陷了进去,没有了音讯,所以最后我思来想去,觉得如今的横滨唯一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或许也只有森小姐你了。”   森深雪就知道这种家伙会主动找上自己准没好事:“但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太宰治毫不犹豫:“当然是因为有趣。”   “哦?”   太宰治笑眯眯道:“森小姐,其实我们港口黑手党到现在,还有一个干部的职位是空缺的。”   “……”   “如果能够什么事都不干就领两份薪水,一边理直气壮地刷老板的卡,一边糊弄老板的生活,想想应该也挺有趣的吧?”   “……”   太宰治轻飘飘道:“而且我不但可以给森小姐你发工资,还能帮森小姐你打掩护哦!”   森深雪“啧”了一声。   “行吧。”她将咖啡一口灌下,“我们先去看看那‘麻烦’是什么吧。我先说好,术业有专攻,我不一定有解决那个麻烦的能力,只是答应帮你去看一眼而已。”   太宰治笑道:“这就足够了!”   他轻快从卡座上跳了起来,歪头看森深雪的动作疑似恶意卖萌。   “那么现在,让我们先甩掉门外那个碍眼的小朋友吧!”   ·   乔装打扮的森深雪,只多戴了一副墨镜,就大摇大摆地从芥川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之后,两人很快来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乘坐电梯一直到达顶楼。   “其实只要够足够高的地方,应该都能看到那个东西。”   电梯里,太宰治向森深雪解释着。   “但不巧的是,最高也最方便到达地方,好像也只有这栋黑楼了,所以我也只能请森小姐你来到这里看看。”   森深雪古怪瞥他一眼: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是“最方便到达的地方”?   这个逼装的森深雪愿意给他一百分。   “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森深雪反问。   而这一刻,电梯也到达了终点。   叮——   门打开了,太宰治与森深雪走出电梯,在黑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前站定。   而后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就是这里。”太宰治说,“这就是我想让森深雪你看到的——另一个世界。”   森深雪一顿,顺着太宰治的目光望去。   在她的视线尽头,那片本该是海面的地方,骤然裂开了一道仿佛通向深渊的巨大的裂痕,如同大海被无形的伟力一把撕开,露出了那个属于地狱的世界!   可更令人悚然的是,那“地狱”之内却竟然并非充斥着火焰与恶魔,而是浮现出一个与横滨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世界。   ——像是海市蜃楼,又像是恶魔的倒影。   “哇哦。”   森深雪发出了惊叹,转头就去敲系统。   [系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什么?]   [……你没有看到吗?]   [严格来说,我们作为系统是没有视觉的,一切都是依靠数据的检索与反馈。而现在你身处的位置数据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常反馈,所以你说的“看到”是指什么?]   [……哇!]   简短的对话,却昭示出了不一样的讯息。   直到这时,森深雪对那道裂痕真正生出了兴趣。   她饶有兴味地看向身边的太宰治,道:“这是什么?你有去过吗?”   太宰治微笑:“当然没有,我可是首领啊!”   森深雪眉头微挑:“看来是去过,但没有成功进去。”   太宰治:“……”   森深雪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你的异能力的确有方便的地方,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对了,你那位跑进去就没能出来的干部是谁来着?”   太宰治再度恢复了微笑:“他叫中原中也,是个傻乎乎的矮个子,如果森小姐你看到的话,或许会很喜欢他的。”   森深雪一呆,有些震惊:“矮个子?难道他一直没长高吗?”   这一刻,太宰治一顿,侧头看她,眼中泛出了奇异的色泽,唇边的笑意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但他很快收回目光,笑吟吟道:“对啊,看来似乎是这样的。”   森深雪并不在意太宰治的打量,吐了口气,回归正题。   “那么这个裂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十天前。”   森深雪愣了愣,心中有些惊讶。   因为十天前正是她进入横滨的时间。   巧合吗?   森深雪继续问道:“那中原中也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三天前。”   “才三天……”森深雪侧目,“你就这么关心他呀?”   太宰治像是卖惨地叹息:“没办法,像我这样手下可用人才不多的首领,只能更多地关注我手下仅有的人才了。中也他啊,虽然一根筋,脑袋笨,年轻时候还不知道被谁蛊惑了,竟然一心想要当什么诗人,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种才能……但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是希望他能够平安回来的。”   太宰治假惺惺地说着,就差没有挤下几滴鳄鱼眼泪。   森深雪看了他两眼,古怪道:“你这不是很放心他嘛,感情还不错?”明明年轻的时候就差打出狗脑子了。   太宰治抽了口气,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看她,好像她说了什么惊人之语一样,满心不服地还想说点什么。   但在他开口前,森深雪突然出声:   “等等,那是——”   森深雪蓦然摘下墨镜,不可置信地向裂痕之后的“恶魔倒影”望去。   而像是察觉到了森深雪的视线,在那里——在那片不可思议的影子和世界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也在此刻拉下眼罩,骤然望向天空,望向遥远的森深雪。   此时此刻,两双如出一辙的湛蓝眼瞳,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猝不及防对上了视线。   森深雪不可思议地捏紧了手上的墨镜,过去的记忆汹涌而来。   “悟……” 第135章 降落   2018年, 夏季。   在神奈川的某个陌生的市区,森深雪成功降临在商业街的中心。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森深雪应该像是那颗突然被丢进海面的石子一样,从天而降, 突如其来。但事实上, 当森深雪降临的时候, 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一刻的异常,就好像森深雪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   森深雪有些惊讶,但却又感到这一切都不过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于是她扶了扶自己的墨镜, 继续前进。   她一路向前,而她每踏出一步, 她就离这个世界更近一些。   十步过后, 她那具像是由投影成型的身形彻底凝成。   十三步时, 来自商业街的清晰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十六步时,不知从哪一间甜品店溜出的蛋糕香气, 开始轻挠着她的鼻尖。   十九步时,微风轻抚皮肤的触感传来, 紧接着是冰凉的液体低落。下雨了。   三十步过后,森深雪已经找到了躲雨的地方, 但她的视线却迟迟保持朦胧状态, 就像是没有戴眼镜的高度近视,不管往哪边看都只有模糊的色块和形状, 很是“目中无人”。   “奇怪……难道是眼睛不兼容吗?”森深雪摘下墨镜, 揉了揉眼, “可是我明明都没开轮回眼呢……”   鉴于横滨海底这边的异世界也就是她如今所位于的世界, 是一个有着老熟人并且环境也似乎有点危险的地方,所以森深雪在跳下前,带的是自己最熟悉的外挂——六眼和无下限术式。   但奇怪的是,当森深雪成功落地后,她身上的无下限术式消失了,六眼自带的高清视角也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血管内涌动的不太受控的咒力,以及一双高糊眼睛。   森深雪:怎么回事?我的挂呢?!   屋檐外,毫无预兆的暴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这个城市。   而在后台,森深雪也如同狂风暴雨一样敲着系统。   [小系统!大事不妙了哇!快出来看看,我的挂呢!!]   从森深雪跳下异世界后就一直卡机到现在的系统,这一刻终于重启了。   [天呐!]系统倒吸一口凉气,[你竟然……这里竟然……这可是异世界啊!!你竟然就这么穿越了?!不行我要向主系统打报告……嘶!我竟然联系不上主系统了?糟了糟了糟了!!]   [喂喂喂,这种小事一会儿再着急啦!我问你,我外挂呢?!]   但系统已经消失在了后台,再没有了回应。   森深雪:“……”   搞什么啊,不就是个穿越嘛,急得和什么似的,又不是没穿过。   森深雪心里嘀咕着,找便利店店员借了洗手间,便对着镜子观察起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由于森深雪穿越世界时,是开着六眼的外挂、带着主世界的身体穿越的,所以现在的她依然顶着一双湛蓝的眼睛,以及一具并没怎么经过锻炼的身体。   但令森深雪奇怪的是,虽然六眼似乎还在,可它自带的高清视野不见了,无下限术式也不见了,咒术苍与赫的使用更是只在脑中剩下了理论——森深雪可以非常清晰地意识到,如果是现在的她的话,是没办法用处这些咒术的。   “也对……我想起来了……”   森深雪若有所思。   所谓的咒术,其实是对生得术式的应用,而每个人的生得术式都是不一样的。   因此,在如今外挂失灵的现在,森深雪不但失去了瞳术六眼,也失去了外挂自带的生得术式,并且理所当然地用不出术式的衍生咒术苍与赫。   如今她的蓝眼睛,根本就不是外挂,而只是一个外观而已。   “原身穿越还有这坏处?没有了无下限,只能使用自己的术式吗?”   森深雪啧了一声,倒也没太在意这件事。   毕竟只能发挥一半威力的无下限,远比不上她自己的轮回眼。   想到这里,森深雪眨了眨眼。   于是下一刻,镜子里森深雪的蓝色眼瞳就变成了一双泛着盈盈紫色、有着一圈一圈诡异线条的眼睛。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可是话说回来……我的术式是什么?”   她有这玩意儿吗?   应该是有的。   那她的生得术式是什么?她要怎样正确发掘和使用自己的生得术式?对于之后的生得领域又要怎么开发?   森深雪想了想还没入学就能把咒灵揍得跟狗一样的夏油杰,又想了想一出场就嚣张得二五八万的五条悟。   “唔……”   算了,这两个家伙不具备任何参考性。   所以术式这种东西就别想太多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与其操心术式这种东西,还不如先想想自己的轮回眼要怎么伪装呢!   “难道我就只能装瞎了?”森深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过分合时宜的盲人墨镜,哭笑不得,“这就是天意吗?”   森深雪戴上墨镜,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苦恼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在外闭上眼睛装瞎。   可就在这时,洗手间的深处,那因森深雪身上过分庞大又没有半点控制的咒力而流泻出的堆积物,正逐渐成型。   森深雪在洗手间停留得越久,那形态扭曲的“堆积物”便也越发膨胀,危险的气势也越发高涨。   四级,三级……   ‘还要更多……力量……’   二级,一级……   ‘力量……力量……给我……’   最后是——   特级?   特级?!   不,它的进化怎么会停下了?!   ‘力量……’   这一刻,那角落里的“堆积物”终于发觉,洗手间内那个庞大的咒力源头还在,但对方身上肆无忌惮向外倾泄、喂食着它的咒力却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给我……’   ‘力量……我的……给我……’   扭曲的堆积物从洗手间的深处冲出,疯狂地想要寻找那个喂食过它的咒力源头。   然后,它对上了一双有着古怪线条的紫色双眼。   “果然,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咒灵这玩意儿还是会让我感到恶心啊。”   ——这是这只咒灵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半个小时后。   神奈川川崎市某条街道的某个便利店内,一队警察以消防检查的借口将其封锁,但随后进入场地检查的,却是一个身穿便装的男人,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   “哇,这是……这是什么?”虎杖看着面前的痕迹,有些一惊一乍的。   一级咒术师灰原看着面前的建筑,点了点头:“看到了吗?也对,这样的咒力残秽,的确有点惊人。”   此时此刻,出现在两位咒术师面前的残秽,与其说是“残秽”,不如说是被人泼下的浓烈油彩!   那过分醒目的痕迹,让两个咒术师甚至难以想象到底有什么东西曾在这里停留过。   难道是哥斯拉吗??   “还好里头的东西应该已经离开了,不然我可真不敢带着虎杖你过来,否则输太惨的话,可是一点前辈的颜面都没有了啊!”灰原哈哈笑着,一边嘱咐虎杖注意环境,一边说着很不得了的话。   虎杖好奇道:“一级咒术师也会输吗?”   “会的哦。”   “这里的东西真的这么厉害吗?”   “非常厉害。”   “那……为什么会带上我?”虎杖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很弱,万一拖后腿的话……”   灰原雄拍了拍虎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是我主动要求带你过来看看的。”   “咦?”   “因为你以后要面对的,是一些更可怕的东西,并且是只能你独自面对的东西……”就像是这一次的死而复生,“所以在五条前辈委托我们带你出来先长长见识的时候,我就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啦!”灰原说着,又爽朗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你也不要太紧张,我一直觉得,只要自己现在足够努力就好了,以后会怎么样,就交给以后的自己吧!”   虎杖:“……”莫名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两人循着店内浓墨重彩的痕迹,一路来到洗手间。   而当灰原雄推开门,看到这间干净整洁得不像话的洗手间,以及洗手间上只有咒术师才能看到的大片大片恐怖残秽时,他的身形僵住了。   “一级咒灵,不,是准特级咒灵……”   他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以及另一个……不知名的……东西?”   这样恐怖的气息。   既不像咒灵,也不像咒术师……甚至不像人类!   而对方未知的攻击手段,也令人感到由衷恐怖——   从咒灵留下的残秽可以看出,它在那个“未知者”的面前不堪一击,几乎在遭遇的瞬间就四分五裂。   可这样能够将一级咒灵瞬间撕裂程度的攻击,竟然没有对现世造成任何影响!   没有刮痕,没有灰尘,没有脚印,没有血渍,甚至便利店店员表示自己从没听到过任何异常声响!   如果不是后来窗观察到了这边有片刻不同寻常的咒力增长,甚至这边的咒力残秽消失后都不会有人发觉曾有一只一级咒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里!   为什么?那个攻击者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咒灵都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那如果当时遭遇对方的是人类呢?   不,冷静点,冷静点……往好处想想。   那个“东西”出现在了人流密集的商业街,但周围没有命案发生,甚至在消灭咒灵时都没有惊动和伤害普通人……从这一点上来说,对方对人类的态度或许是中立的、甚至倾向于善意的,而对咒灵方来说,则应该是恶意的……不,不对,不应该这样草率地下结论。   所以——   “要赶快告诉五条前辈。”   灰原雄脸色难看。   “这一次的事,好像真的麻烦了……”   ·   当突如其来的暴雨停下后,森深雪就离了商业街。   她拿着一根手杖,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时不时还会遇到上前想来搀扶她的好心路人,但全都被森深雪婉拒了。   她沉浸在轮回眼自带的高灵觉和全视角中,发现自己哪怕闭上眼,也能清楚“看”到世界的呼吸在大地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迹,“看”到人们身上咒力流动的轨迹,“看”到那些不同寻常的温度,等等。   森深雪认为,如果要说轮回眼是全知全视之眼的话,它应该还没达到这样的程度,因为它更侧重给人带来“力量”而非“视野”。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普通的眼睛,它能“看”到的东西的确要多得多。   就好像现在——   “都跟了我这么久了,还没打算现身吗?”   森深雪在偏僻的小巷内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着。   “那边的那个小家伙,你是想要自己出来,还是由我‘请’你出来?” 第136章 同类与异类   事实上, 早在森深雪从便利店内的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她就察觉到了这家伙的气息——   是诅咒。   但又不仅仅是诅咒。   在森深雪“看”去时,她可以清楚看到对方身上浓郁的诅咒的气息, 但同时也能看到对方身上浓郁的人类气息。而更奇妙的是, 对方不像普通诅咒那样只有低级智慧, 反而是在察觉到不敌她后就第一时间隐匿起来——并非逃跑, 而是偷偷跟在她的身后, 似乎是想要做什么。   于是森深雪在狐疑与好奇之下, 也就没有主动对这家伙出手, 而是等待着,等待着……但现在,她已经等到有些厌烦了。   “太无趣了。”森深雪倍感无趣地抚摸自己的手杖, “我劝你最好自己主动出现。”   果然, 那家伙就如同它表现得一样识时务。   当森深雪隐含威胁的话语一落音, 那个诅咒就从角落里显出了身形。   “别紧张, 我没有恶意的。”那诅咒有着类似人类少年的外型,一头淡蓝色的长发,除了身上各处都有着补丁一样的痕迹之外,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而这一刻,在面对森深雪的冰冷注视时, 这诅咒举着双手,一副没有恶意的天真样子,笑嘻嘻地向森深雪靠近:“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所以忍不住跟上来看看……”   森深雪看了他两眼,心中暗暗有些惊讶。   竟然有这么高的智慧吗?   特级诅咒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咒灵?   在跟夏油杰一块儿给咒术界打工的时候, 森深雪也没少见过/吃过特级诅咒, 遇到的有智慧的诅咒当然也不少。可说实话, 那些诅咒的智慧等级在森深雪看来,充其量只能算是“有点小聪明的小傻逼”,如果不是力量强大,那简直就是电信诈骗的首选受害者,更别说跟她眼前这个诅咒相比了。   甚至这个诅咒还是少见的人形!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森深雪不动声色,道:“好奇?有什么可好奇的?难道你还没有见过咒术师吗?”   森深雪试图打探这家伙出现的时间和他的来头。   而这个少年模样的诅咒却似乎对此一无所觉,并对她十分诚实:“我当然有见过咒术师,可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啊!你的灵魂,跟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或者说——你真的是人类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森深雪一步步走近,脸上浮出不同寻常的着迷痴态,伸出手来似乎像是要触碰森深雪。   但森深雪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他就像是被无形之物刺中,蓦地将手缩了回去。   “比起我来,我倒是更好奇你。”森深雪淡淡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诅咒笑了起来:“你可以叫我真人。”他似乎毫无心机,对他眼中“并非人类”的森深雪和盘托出,“我啊,可是从人类心中诞生的咒灵哦!所以我总是很关心人类,也对人类很感兴趣。”   森深雪静静听着,虽然心里吐槽着“难道有什么咒灵不是从人类心中诞生的吗”,但却也没有打断这个诅咒的自白。   真人就像是得到了肯定一样,越发开心地说了下去:“在你出现在商业街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你有着人类的外型,人类的身体,人类的灵魂,但却又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你知道的吧,人类无法控制的咒力,是会产生咒灵的。但你在商业街走了一路,身上的咒力没有生出任何咒灵,直到进入那个便利店后,你的咒力涌入那只本就存在的弱小咒灵,将它催生长大……”   他开心笑出声来:“多么奇妙啊!多么神奇啊!你的心中没有诅咒,但你的咒力却可以如此迅速地催生咒灵……你是人类之中的异类,是不容于咒术师或者诅咒师的异类!所以——你也是诅咒,对不对?你就是寄居在人类躯壳中的诅咒,你就是怨恨的自我化身,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同类,对不对?!”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却又像孩子一样带着纯然的开心。   他还想再次触碰她,但他只是伸手,便又再一次被森深雪周身无形的斥力震开。   森深雪打量了他两眼,觉得这个叫真人的诅咒真是满腔的小孩子心性,跟她以往见过的诅咒截然不同。   “你走吧,我不是你的同类。”森深雪说。   由于真人的人类外型,以及他面对她时似乎全然纯粹的笑容、渴望认同的期盼,令森深雪哪怕明知这家伙是诅咒,但心中的杀意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淡了一些。   ——还是个刚诞生没多久的孩子啊。   森深雪对于能够交谈和沟通的智慧生物并没什么主观恶意,所以在对方不触及她的底线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算了,看在你也没做什么的份上,我不会动你,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森深雪说着,转身离开。   在她身后,真人急了,快步上前,像是想要抓住她,可那无形的斥力却将他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喂!我们真的不能成为同伴吗?!”身后,真人的声音像是充满了不甘,“明明我们都是诞生于人心的诅咒,明明我们是同类——我们是世上仅有的两个同类啊!!”   “我们天生就应该是同伴啊!!”   “喂!回来!!”   “别走,别走——”   森深雪轻提着手杖,没有回头。   ……   回到阳光下的世界后,森深雪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去哪儿。   按理来说,她有两个明确目标,一是找到那位与她非常有缘分的“老熟人”中原中也,将他带回他的横滨;一是找到自己过去的友人,跟他们叙叙旧,同时完成年少无知时定下的约定。   森深雪非常怀疑,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离开前与悟定下的那个约定,才导致主世界横滨海面的不正常裂痕。   “不过……约定而已……哪怕构成了束缚,也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算了,不想了。   总之,有着这两个明确目标的森深雪,无论准备先完成哪一个,都会有明确目的地才对,但其实这会儿的她却没有一定想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而是懒洋洋地站在雨后初晴的街头,就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试探着响起。   “这位小姐,我看到你好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你饿了吗?”   森深雪呆了呆,微微侧头,“看”到了飘过来的淡淡烟味,和一张清爽笑脸。   “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吃顿饭怎么样?”   ——好像被误会了呢。   这是森深雪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是个好人。   森深雪想着,本来准备说自己身上有卡,可她往口袋里一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上表情一僵。   等等!   异世界的卡……能刷吗??   森深雪默默放下了手。   “如此,感激不尽,那我便厚颜拜访了。”森深雪说,“我叫森深雪,你叫我阿雪就好。”   “我叫吉野凪。”她爽朗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森深雪时,吉野凪却从来没将她当成过孩子,“你也叫我凪就行!”   ·   另一边,逗留在横滨的五条悟接到了灰原雄的电话。   “……原来如此,出现了很厉害的家伙吗?灰原也没办法吗?我知道了……”   “对了,灰原,你知道杰他现在也在神奈川的吧?”   “……哇,好过分,不想麻烦夏油学长但是可以随便麻烦五条学长吗?我好伤心,我好心痛!我感到我整个人——欸?欸?这就挂了?啧,现在的后辈一个个都不好玩了……”   五条悟挂了电话,在横滨的海边静静伫立,微微仰头,望向天边,像是看着遥远的过去。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告别那一场海市蜃楼,向着川崎市进发。 第137章 调查结果   横滨与川崎市的距离很近, 只是短短半个小时,五条悟就来到了那家出事的便利店前。   此时,咒力留下的残秽未褪, 依然是那难得一见的浓墨重彩张牙舞爪的模样, 就像是有哥斯拉在这里喷吐过凶恶的火焰似的。因此, 面对这难得的一幕, 五条悟也难得地摘下了眼罩。   他来到洗手间的深处, 低头看了看。   “果然, 这里曾有一只咒灵出现过。”   虎杖:“……”   “不要在心里腹诽老师哦, 悠仁,我说的咒灵,是最低级的咒灵, 那种连四级都不到的弱小家伙。”   “欸?”虎杖一呆, “是,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这里只有灰原前辈说过的那只一级咒灵……”   “这样说也没有错。”   “……什么?”虎杖越发糊涂了。   “你过来看看。”这一刻, 五条悟就像是发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一样,笑眯眯地向虎杖招了招手,“用心看这个角落里的咒力残秽,你能看到什么?”   虎杖微微眯眼,艰难打量, 而很快的,他恍然醒悟:“是……膨胀?它在变大……而且在变强?!”   “答对了!”五条老师笑眯眯地揭晓答案,“从理论上来说,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只低级咒灵,但在短短数分钟内, 它就从四级咒灵都算不上的小家伙, 进化成为了准特级咒灵。”   虎杖目瞪口呆, 想到那个前不久才干掉自己一次的特级咒灵,简直头皮发麻:“还能这样?!这种危险的东西……竟然能够人为催生出来吗?!”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不然悠仁你以为那些诅咒师们平时都在做什么?”   “所以说,当初在这里停留的人就是诅咒师了吗?他是在催生咒灵?”虎杖下意识对这样的事感到反感,可他理智地压下了这样的不舒服,开始思索起了问题,“但是,如果是诅咒师的话,他为什么又要消灭自己好不容易催生出来的咒灵?”   “这个问题呀——”五条悟看着天花板上斑斓驳杂的痕迹,微微一笑,“把那家伙抓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哇!”   虎杖同学又一次被五条老师的王霸之气震住了。   不过,五条老师这次依然没帅过三秒,很快的,虎杖就见到五条老师竖起了食指,笑眯眯道:“虎杖同学,提问——”   “是!”虎杖下意识紧张起来。   “如果当时出现在这里的真的是诅咒师,我们要怎么寻找他的踪迹?怎么确定他的真面目?”   “这个……这个……”虎杖汗如雨下,努力在自己咒术知识稀薄的脑袋里寻找答案,“是跟着残秽走吗?”   “错误!”五条老师笑眯眯地一指头戳倒了傻乎乎的学生,然后揭晓答案,“是看监控啊!悠仁,你平时难道就只顾着看junp去了吗?”   虎杖:“……”   对不起,他只是没想到咒术师这么脱离现实的职业竟然也能这样与时俱进。   虎杖同学灰溜溜地跟着五条老师来到便利店内,而这时,灰原雄已经在电脑里调出监控,正在查看。   “灰原,有找到线索了吗?”五条悟问。   “应该快了。”灰原雄聚精会神地看着三倍速的监控录像,一边解释,“事情大约是在两小时前发生的,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左右,所以我在查看十点到十二点这个区间的监控,应该很快就能得出结果了……啊!就是这个!!”   灰原雄停下监控,将一个黑红相间的身形勾勒出来。   只见那人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身穿浅色长裙,带着墨镜,像是刚吹完海风回来一样,带着难言的朝气蓬勃和少女气息,跟众人想象中的阴气森森不怀好意的诅咒师相去甚远。   她似乎是为了躲雨进来的,进入便利店后随便逛了一圈,两手空空来到前台,跟店员说了什么,然后走向洗手间的方向。数分钟后,她又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再次感谢过店员后,就安静离开了。   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又一次摘下了眼罩,微微眯眼打量屏幕里高糊的身形,莫名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   “换一个通道。”五条悟说,“我要看她的正脸。”   “好的。”   灰原雄又操作了起来,将便利店内的数个监控头录下的影像全都调出。   但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每一个拍下这位少女的摄像头都只有侧颜,没有正脸。再加上少女还戴着墨镜,想要还原她容貌的事就变得更为困难了。   “这……”灰原雄有些被难住了,“难道我们只能根据店员的口述寻找这个诅咒师了吗?”   “她不一定是诅咒师……”   “五条前辈?”   灰原雄惊讶看向五条悟,不明白五条悟为什么会这样说——明明这个人的危险性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哪怕最后她消灭了这只咒灵,可会喂养咒灵的人,也只有诅咒师吧?!   但更出乎灰原雄意料的是,这一刻五条悟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这是灰原雄第一次在这位可靠又不靠谱的前辈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五条悟沉默片刻,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在一张手稿上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少女灵动的正脸与侧颜。紧接着,他撕下这张纸,递给了灰原雄。   “你去问问店员,是不是这个人。”五条悟说。   灰原雄愕然看了看下颚有些紧绷的五条悟,又看了看他手上的稿纸,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   “我……我明白了……”   灰原雄半句话不敢多问,拿过手稿就冲出便利店。   片刻后,他又冲了回来,忐忑不安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前辈……那个店员看过了……”灰原雄小心地说着,“因为当时突然下起了暴雨,再加上这个人容貌非常出色,所以她非常确定,当时来便利店里借用洗手间的人的确有她。”   这一瞬间,灰原雄呼吸一滞,后背发毛,感到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蓦然睁开眼,注视人间。   但很快的,随着五条悟将眼罩拉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消失了。   “我明白了。”五条悟说,“接下来这件事你不用过问了。”   “那——”   “交给我。这件事……就由我来接手,全权处理。”   “……”灰原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感到,这个人的存在对这位五条前辈的意义,或许并不简单。   但没等他生出担忧来,五条悟却又轻松笑了起来:“好啦,不要想太多,可能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总之——无论如何,我会找到答案。”   “那么悠仁就交给你了!”五条悟摆摆手,出门离开,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灰原雄看着五条悟消失的背影,哑然无言,但很快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手稿上的少女速写拍了一张照,发给了他的人生明灯夏油前辈。   【前辈,你知道这是谁吗?】   这一次,那边回复的速度飞快。   【?!】   信息一条接一条。   【发生了什么?详细说一下。】   而与此同时。   另一头,五条悟已经来到了两小时前森深雪与真人相遇的小巷。   他停下脚步,感受到了小巷中的森然气息与冲突,却也看到了真人离开的残秽——   她竟然放走了一只特级咒灵?!   不是不敌,而是放走?!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这一刻,五条悟那原本强做轻松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喂,你——”   五条悟的声音停下了,捂住脸,脑中一片混乱。   ——你消失的这些年里,到底在做什么?!   一定……   一定不要让他失望啊! 第138章 逐步逼近   吉野凪是一位难得的好人。   在如今人情冷漠的社会中, 哪怕是对于自己的邻居,恐怕都不会有人过多关心,可她却主动邀请一位“无家可归的盲人少女”回家, 这绝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   再加上吉野凪性格飒爽, 毫不扭捏,待人真诚, 是森深雪向来偏爱的类型, 所以森深雪对她的初始好感相当高。   而森深雪心里的好感度高了, 她再转头去刷他人的好感度就容易多了。   因此两人才不过交谈了一路,还没到吉野家呢,吉野凪就恨不得将森深雪这位偶遇的少女引为毕生知己了。   ——不夸张地说, 她简直想要当场跟森深雪拜个把子。   森深雪:大可不必。   从“偶遇路人”到“毕生知己”的三连跳后, 两人的相处也越发自然起来。   因此当进了吉野家后, 哪怕森深雪毫不客气地自己找顺眼的地方坐了, 吉野凪竟也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还在跟森深雪谈论着自己的儿子, 吉野顺平。   “最近的阿武他呀,其实让我非常担心。”吉野凪叨叨说着, “他向来心思细腻,但又非常好强。可能是因为到了青春期的缘故吧,他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这个妈妈说。前些天, 他还跟我说他不想去学校了,也没告诉我什么理由……”   森深雪敏锐察觉要素, 原本淡定的表情有些变了:“这可不行吧?”   吉野凪一脸赞同:“对啊,这可不行啊!学校上不上无所谓, 可我希望阿武能够将他遇到的事告诉我, 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一个人钻牛角尖……这种年纪的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走极端,如果他肯好好跟我说就好了。”   森深雪:“……”   不,咱们谈论的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森深雪摇了摇头,很快将自己带入了长辈的角色,语重深长地跟吉野凪说道:“阿凪,你可不要太惯着孩子了。就像你说的,学校是小鱼缸,社会才是那片大海,但学习与知识,却是鱼跃龙门的登天之阶,所以学校可以不去,但学习却绝对不能停。”   “……啊?!”吉野凪呆了呆,哈哈傻笑,“我对阿武倒也没这样大的期盼啦。”   “期盼是一回事,眼界又是另一回事。只有见过了天空之广阔的人,才能明白自己的渺小,才会看清自己的位置,才能明确自己的前路。”森深雪说,“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固然也是一生,可唯有见识过暴风雨的人,才能说平平安安就是福,而什么都没见识过、什么都没努力过就甘于平凡的人,只不过是沦于平庸而已……阿凪,你也是见识过人生无常的人,你固然认为学校不重要,可你真的觉得知识也不重要吗?”   看到吉野凪脸上显而易见的动摇神色,森深雪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   “纵使普通人永远都不会有鱼跃龙门的一天,但至少他努力过,也真切看到过天空的颜色,触摸过最高处的那片天空……还是说阿凪你想要他永远都不去抬头看一看深海之外的天空吗?”   这一刻,吉野凪被彻底说动了。   于是,当天晚上,在吉野顺平回到家后,他就愕然发现自己家中多了一个陌生人。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母亲就开心万分地向他介绍起来:   “阿武,你回来了!快来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妈妈我的好朋友,森深雪,是一位高材生哦!以后她就是你的住家老师啦!快,快来叫老师!”   吉野顺平:“……”   “你好,顺平。”森深雪向吉野顺平矜持点头,“阿凪她知道你不喜欢去学校,她不勉强你,所以从今天起,你就跟我开始学习吧,你可以叫我阿雪老师。来,看到桌上的这些试卷没有,这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摸底综合考卷,不多,也就三百多道题。现在晚上7点32分,接下来你有半小时时间吃晚饭,三小时时间答题,而晚上十一点前,我希望能够看到你的答卷。”   “好了,看来你也听明白了。那么从现在起,计时开始。”   吉野顺平裂了。   ·   且不说这一周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吉野顺平被怎样险恶的题海淹没,后又含泪念了多少遍的“阿弥陀佛,恶灵退散”。   另一头,准备将川崎市整个翻一遍的五条悟,则是很快接到了夏油杰的电话。   五条悟挑眉接起:“哟,大忙人,你的会议开完了?采访和走访呢?也都办完了?所以你现在是没事了、无聊了,所以才想到我这个在高专苦苦等待你的好朋友了吗?”   夏油杰:“……”   夏油杰怀疑这小子就是在故意恶心他,好叫他赶紧挂电话。   而他必然不会中计!   “听说你遇到她了?”夏油杰开门见山,“怎么没有告诉我?”   五条悟啧了一声,不满抱怨:“灰原这小子也太不可靠了吧!我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把我卖了?切,我就知道你的迷弟不是什么好人!”   “不要扯开话题。”夏油杰沉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你在想什么?你在担忧什么?”   五条悟沉默不语。   夏油杰吸了口气,戳破真相:“你在怀疑她。”   这是一句陈述句。   而五条悟并未否认。   “我也不想怀疑她。”五条悟说,“但她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不等夏油杰开口,五条悟又道,“杰,你知道吗,在离开便利店后,她又遇见了一只特级咒灵。”   电话的另一头,夏油杰眉头皱起:“什么?”   又一只特级咒灵?   川崎市的高级咒灵是不是太多了点?   五条悟说:“而她将那只咒灵放走了。”   夏油杰怔住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一定是有理由的。”夏油杰说,“她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而且哪怕她做出了这样的事,也不代表她站在咒灵或诅咒师的阵营。”   “但她也可能并非站在咒术师的阵营。”五条悟清醒指出。   但夏油杰的回答令五条悟意想不到。   “那又如何?”   “……什么?”   夏油杰冷静道:“她没有站在在咒术师的阵营——但那又怎么样?悟,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并非咒术界的一员,我也并非咒术师的阵营。”   五条悟哑口无言。   夏油杰道:“我也好,她也好,我们的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人类——我们接受人类的一切善,也承认人类的一切恶。我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社会能够达到更理想的高度。只要能确定这一点,其它的细枝末节又有什么问题?”   这一刻,五条悟莫名怒从心起:“对,没错,你们才是一派的,你们才是相互理解的知己,就我一个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什么都不懂的外人,对吧?!”   夏油杰:“……”   夏油杰无奈:“十年前的笑话而已,你怎么又拿来说了。”   “对,你也说是十年前的话了——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杰,你怎么知道她这十年里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她现在还跟十年前抱着一样的想法?你怎么知道十年后的她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十年前的自己的敌人?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早就被她忘记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在十年前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跟我告别?为什么在这十年间也从来不联系我们?甚至十年后的现在她还要做出这样让人误会的事?!杰,你真的确定她还是她吗?”   夏油杰面对这样的长篇大论,沉默片刻,冷不丁道:“你是在害怕吗?”   “……”   “你害怕她会成为你的敌人?”   五条悟难得幼稚地哼了一声:“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我可是最强啊!大不了就动手打一架,难道我还能打不过她?!”   “都说了,不要预设立场。”夏油杰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时隔多年后再次感受到了带孩子的糟心感,“你们两个麻烦家伙,本来性格就过分相似了,如果叫她知道你这么怀疑过她,她说不定就要顺水推舟,抓住机会跟你打一架找回场子……到时候事情就很难收场了!”   “打就打,我难道怕她吗?!”五条悟满腔怨气。   “不准打架!!你见过今年的财务报告和损失报告吗?!那些可怕的数字都是因为你这家伙不懂克制乱丢大招!”一个熊孩子已经够麻烦了,两个一块儿上这是要他的命!   “有什么关系。”五条悟依然满不在乎,“反正那些老家伙会赔偿的啦,让他们大出血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这可是在帮你搂钱啊!你难道不觉得我动作越大你进账越快吗?”   “胡说八道!”夏油杰越发头痛,“胡乱损毁公共设施是在妨碍正常的社会秩序——燃气爆炸的理由都快要用烂了!你也给我克制一点!”   “切,说完了没?说真的,进入政界后你越来越像老妈了,就不能更像个男子汉一点吗?”   “五条悟!!”   “行了行了,小声点,我听得到。”   “我周末就有时间去川崎市了,所以这两天里你们两个如果提前遇上,绝对不准打架,听到没有?!”   “你好烦啊,挂了。”   不给夏油杰更多发挥空间,五条悟干脆挂断电话,熟练拉黑,准备过两天再放出来。   不过经过这一通电话后,五条悟的心情的确好了许多。   “总之……杰说的对,不要预设立场。她不一定是敌人,不,她一定不是敌人……只是某些误会而已……”   五条悟揉了揉脸,嘀嘀咕咕。   “所以要克制,不能打架……”   再生气都不能打架。   虽然那家伙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留给他,虽然她一走十年一次都没有想过联系他,虽然她回来后也没想过要联系他……   但他都不能生气!   “可恶!果然还是很生气!”   五条悟满腹怨气,满心险恶。   “一定要找个机会打一架!”   ·   另一边,吉野宅内。   偷偷溜回家的吉野顺平刚踏入客厅,就听到了某位鬼畜老师的可怕声音。   “顺平,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吉野顺平身形一僵,战战兢兢,甚至都有些不敢抬头。   “电,电,电影院……”   吉野顺平想要理直气壮地说出答案,毕竟这个下午的假期是他用这一周的试卷含泪争取的。   但事实上,他的声音非常微弱,就像是面对大魔王的小可怜。   客厅里,森深雪坐在沙发上,手掌摩挲着手杖头部,难得睁开眼打量这个小子,神色若有所悟。   “电影院?顺平,我看不仅如此吧?”她轻声道,“你是不是还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吉野顺平睁大眼,脱口而出:“老师怎么知道?” 第139章 大魔王的教育理念   在深陷苦难题海的这短短一周时间里, 吉野顺平早已经深深意识到了森深雪的博学广闻,意识到了这位看起来只比他大几岁的少女的确有着他难以比拟的知识深度和威严气势。   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了这位老师的本性——鬼畜!   教学方式鬼畜, 动不动就列书单的行动方式更是让人潸然泪下。   吉野顺平还记得, 自己在开始学习的第二天,曾天真地问过这位大魔王, 问她是不是从魔界来的异种, 又或者是未来人经过人工基因筛选的新人类, 毕竟她的眼睛一看就不合常理。   但对此,“大魔王”只是温柔一笑,然后反手给他列了一条关于“人工基因筛选”、“时空穿越”、“量子力学”等要素的书单。   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瞳孔地震!   接着又过了两天, 吉野顺平没忍住, 跟这位表象特别有欺骗性的大魔王谈论了自己热爱的事物电影后, 大魔王若有所思。   “顺平以后想要拍电影吗?”   “欸?我?我……可以吗?!”   大魔王温柔一笑:“当然可以。我是顺平的老师呀, 顺平的愿望, 就是我的愿望。”   大魔王说着如此令人感动的话。   然后她反手又给吉野顺平写了一条关于“视听语言”“影片分析”“电影创作”“电影剪辑”等要素的必读书单。   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含泪哽咽:这真的是他一辈子内能读完的书吗??   总之, 关于森深雪大魔王的形象是如何在短短一周内于吉野顺平心中成功建立的事,其过程实在一言难尽, 这里就暂且按下不提了。   反正,此时此刻,在面对森深雪时, 吉野顺平就像是被老师当堂捉住的小学生,在无助与惊惶中, 还带着小孩子式的震惊:明明讲台那么远,老师怎么会发现我正在课桌下玩手机?!!   这不合理啊!   对此, 森深雪只是呵呵一笑:“果然是小孩子的想法。”   “什么——”   森深雪并没有过多解释, “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怎么隐瞒自己跟不明社会人士来往的事实?以为自己是在维护伟大的友情?”她遥遥向他一指, “但你知道你竭力想要掩护的好朋友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吗?”   “……什么?”   “咒力,或者说诅咒。”   “……”   “当然,对于你这样的小朋友,这样的词语可能比较陌生……那我就用你比较能够理解的话语告诉你他对你做了什么吧。”这一刻,森深雪陈述的声音近乎冷酷,“他在你体内留下了一个炸弹,而这个炸弹的引线掌控在他的手中。”   “……”   “这一次你明白了吗,顺平。”   是的,这一次他终于听明白了。   吉野顺平遍体生寒,后背几乎瞬间就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然而比恐惧更先浮上他心头的,却是难以置信的被背叛感。   “但是……这不可能……”吉野顺平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明明他是唯一理解我的人……明明他是唯一承认我的人……”他的声音逐渐激动,“他甚至还说过他肯定我以及我所做的一切这样的话——”   “那又如何?”   一切如火山沸腾的情绪在森深雪如此冷酷的应答下戛然而止。   “这很重要吗?”   在吉野顺平茫然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森深雪站了起来。   “顺平,你是个善良到近乎懦弱的孩子。你心中有厌憎致死的人,但你却没有杀害他的勇气;你心中有渴望他人肯定的那一面,但却又摇摆不定、无法为得到这样的肯定付出一切;你还有自己热切钟爱的事物,但同时却又充满迷茫、不知是否该坚定走下去——简而言之,你,吉野顺平,不过是世上所有普通人中再普通不过的那个人而已。”   “你偏激、轻信、冲动、回避现实。明明放任自己在虚幻的电影世界中徜徉遨游,整日与虚假为伴,但却又在回到现实的时候抱怨为什么没有人理解你认同人赞赏你,最后还为了一句虚假的认同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人手中……顺平呀顺平,你想一想,动动脑筋,思考一下——你的人生,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森深雪步步紧逼。   吉野顺平步步后退。   他呼吸凝滞,瞳孔紧缩,面色发青,握紧的拳头发白,牙关却开始颤栗起来,像是看到了世界在自己眼前崩塌。   最后,他跌坐在地,由下而上地看着站立于他面前的森深雪,近乎颤抖地迎上那双散发着荧惑紫芒的诡异双眼。   然后,他听到了森深雪的话。   “你知道你错在了哪儿吗?”   “我……没有……”他握紧拳头,过往被霸凌的那一幕幕从脑中闪过,眼球充血,哪怕颤抖着也想要在森深雪面前挺直背脊,“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如果被欺凌被否定被□□的他,最终被判决是有错的,是活该承受这样的结果的,那么这个世界到底还要将他否定到什么程度啊!!   越是缺少爱的孩子越是渴望爱,越是缺少认同的孩子越是渴求认同。   而一个遭受了严重校园霸凌的孩子,最想听到的无疑就是这样的话:错的不是你,你没有错,我认同你。   吉野顺平的那位“新朋友”,就是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这是吉野顺平如此期待着的话,也是他如此期待着的人……结果这一切却又被统统否决、被告知这些全都是虚假的……为什么?   世界为什么要这样一次次否决他?   不要这样否决他啊!!   但森深雪依然否定了他:“你有错。你错在渴求他人认同的同时又不屑寻求他人的认同。”   “那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啊!!”吉野顺平近乎呐喊。   但几乎在他话语落音的瞬间,森深雪的手杖底端就抵在了他的眉心。   “蠢货!”   森深雪近乎呵斥:“你既然不屑寻求他人的认同,又无法脱离人群,那就应该站在顶端,成为领袖,成为引领时代的人,让他人只能匍匐着寻求你的认同,加入你的道路!为什么要渴望他人的光芒?为什么要寻求他人的认同?你作为我森深雪的弟子,你才应该是那个高悬天上熠熠生辉、为他人指引前路的太阳!”   这一刻,吉野顺平呆住了。   “……什么?!”   他混乱黑暗几乎崩溃的世界,在此时此刻被指出了一条不可思议的、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以致于他的表情彻底僵住,大脑也难以思考。   森深雪轻瞥他一眼,冷笑一声,收回手杖。   “如果世界是糟糕的,那就打碎这个糟糕的世界,如果环境是险恶的,那就甩开这个恶毒的环境!世界之广阔,超乎你的想象,自怨自艾、自爱自怜是世界上最无意义的事。人类的绝大部分困扰,无非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但人生来是为行动的,就像火总向上腾,石头总是下落。对人来说,一无行动,也就等于他并不存在。”   森深雪顿了顿,声音慢慢平静冷却。   “在正常的流程下、正常的情况下,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成为我的弟子。”她慢条斯理地说着,“但既然你都已经是了,前事再提也无意义,接下来就让我正式教导你第一课好了。”   吉野顺平无法思考,无法说话,无法应答。   他只能呆呆仰望着这双诡异的紫色双眼,屏住呼吸,如同仰望一个从未想过的世界。   “你的第一课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永远不要放过伤害你的人。”   森深雪用手杖点了点他的胸膛。   “如此,就从那个蛊惑你的‘好朋友’开始。” 第140章 终结之刻   森深雪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无论是什么目标, 定好后她就立即会去做——给弟子报仇这件事也同样如此。   因此,在她说完自己对弟子的第一节 课的要求后,她一把就将吉野顺平提溜起来, 将这小子带出门外。   而在这种赶鸭子上架式的教育模式下, 吉野顺平被矮了他一截的老师推搡着向前,直到走到电影院近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无措挣扎着, 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 但就在这时, 他目光一凝,身形微僵,终于看到了电影院前的警戒线。   死亡, 警戒线, 警察。   调查, 公诉案, 律师。   死亡案卷, 新闻报道, 法律审判。   等等等等。   这一刻,那因过分离奇的死亡原因而毫无实感的大脑, 被刺目的黄色警戒线蓦然击中,朦胧如同电影一样的虚假世界轰然塌缩,那介于想象的世界和冰冷的现实世界终于在吉野顺平心中融为一体——   此时此刻, 吉野顺平终于醒悟过来,终于明白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而他又遇见过什么“人”。   是的,这一切不是玩笑, 不是电影, 不是, 不是幻想,不是虚假……他真的在这里遇见过一个可怕的诅咒,见识到了它的杀人瞬间,并且胆大包天地跟随那个诅咒去往了它的老巢,又见识到了无数被它玩弄于掌上的人类。   甚至他还将一个人类变作的傀儡当作玩偶在掌心把玩?!   怎么会这样?!   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他明明不该……他怎么会因为那一瞬间的被肯定而觉得那个诅咒是个“好人”?!!   他在那一刻到底被什么蒙蔽了理智?!   而他最后……竟然还活着出来了?!!   吉野顺平的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可更令他震惊的是,森深雪只是向那电影院遥遥看了一眼,就扭头离开,毫不犹豫地向着城中河的方向走去。   ——而那里,正是那个自称“真人”的咒灵的巢穴!!   “等,等等!”   当明白过来自己这一天都经历了些什么后,吉野顺平对真人的畏惧也就越发真实而深刻了。   他反手抓住森深雪,震惊又恐惧道:“不行!不能去,老师!那家伙……那家伙是诅咒,是诞生于人类之中的诅咒,有着非常可怕的能力,我们没办法……”   “每一个咒灵都是诞生于人类的。”森深雪打断。   吉野顺平激动道:“可是它不同!它是从人对人的憎恶恐惧中诞生的诅咒,可以轻易改造人体,玩弄灵魂,这样的家伙,我们怎么可能敌得过?!”   但吉野顺平没想到的是,森深雪的手杖竟然反手抽在了他的背上。   “哇啊!”吉野顺平跳了起来,近乎委屈看她,“老师,你怎么打我?!”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二课。”森深雪平淡道,“永远不要问‘能不能’,要问‘怎么做’。”   “……什,什么……”   “那么现在再来一遍。”   “……欸?!”   “把你刚才的话,用正确的语法再说一遍。”   吉野顺平张口结舌。   但眼看森深雪的手杖又要抽来,他连忙大喊道:“我在说,我在说——”他咬牙,深深呼吸,心脏难以自遏地砰砰狂跳起来,以致于连声音都开始颤抖发涩,“老师,这样危险的家伙,我们怎么……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才能……打败他?”   如此毫无谦逊的狂妄之言。   如此傲慢自大的放肆之意。   但却终于得到了来自这位鬼畜老师的肯定。   “很好,终于像点样子了。”   还没等吉野顺平心中生出淡淡喜悦,森深雪又说道:“虽然在这次的教学案例中,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但你也要动动脑,从这个案例中好好想想该以什么态度对付你真正的敌人。”   “……欸?”   “没听懂吗?”森深雪淡淡道,“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是我的教学示范,而你真正的敌人,还在你的学校。”   森深雪侧头看他:“怎么,还是说,学校里的那些人,你想放了他们?”   吉野顺平僵立原地,脸色青青白白。   而等到他终于回神时,森深雪已然走远了。   他胸膛起伏,数度深深呼吸。   无数混乱的念头、凶狠的憎恶、对生命本能的敬畏以及对前方危险混乱世界的恐惧,都在胸口堆积,让他忍不住停步,踌躇不前。   但最后,他还是一咬牙,硬着头皮跟上了森深雪。   而几乎就在踏出那一步的瞬间,吉野顺平就已经明白了:从此以后,平静的日常世界将离他远去。   他将脱离平凡、脱离平庸。   ·   在踏入下水道入口的瞬间,森深雪就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因为这里显而易见的恶劣环境与恶劣空气,而是因为前方漆黑而深刻的“恶”。   为什么普通的下水道里会有这么多人类的气息?   甚至他们还“活着”?   想到吉野顺平提及的那只“诞生自人类恶意的诅咒”,森深雪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但就算如此,森深雪面上也并未露出端倪,毫无惧意地走了进去,近乎肃穆的脚步声在这丑恶之地庄重回响。   一步,十步,百步……   数百米后,在横七竖八地堆积了无数材料的小片空地与高台上,一个熟悉的少年低头看着黑暗中逐渐显现身形的森深雪,惊讶又惊喜地笑了起来。   “是你?!”真人开心说着,“你来找我了吗?!”   森深雪沉默,微微眯眼,紫色的眼睛缓缓扫过这片空地。   只见此刻,这一小片空地上处处充斥着人类的气息,森深雪保守估计应该有数十在这里出现过。但事实上,哪怕以森深雪这双视野极优秀的轮回眼,也难以第一时间找到这些“人类”的存在。   于是最后,森深雪的目光落回真人身上。   “我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森深雪淡淡说着。   急促的脚步声跑来,那是终于跟上来的吉野顺平。   但这一刻,真人没有看他,森深雪也没有。   森深雪道:“你对这些人做过什么?”   真人看着森深雪,表情近乎困惑:“你……在生气?为什么?”   森深雪道:“作为人类,我难道没有生气的理由吗?”   真人不可置信道:“可是你又不是人类。我们两个才是同类啊!”这一刻,这个名为真人的诅咒就像是被同伴背叛的孩子,脸上浮出了近乎狂怒的神色,“你竟然要为了这些人跟我生气?!!”   “——就为了这些人类?!!”   “为了这样愚蠢的人类?!”   真人的手指向了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脸上闪过受伤和狼狈的神色。   但至少这一刻的他已经清醒过来,不会再奢求一个诅咒的肯定与友谊。   森深雪看也没看身后的弟子,双手轻轻按在手杖的顶部,平淡看着真人,冷不丁说起了自己的事。   “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很讨厌人类的家伙。”森深雪淡淡说着,“因为人类的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令我厌烦的模样——愚蠢、自大、狂妄、傲慢、自作聪明、反应迟钝、虚情假意、诡计多端。真的很令人讨厌,包括我自己。可就算是这样的人类,也会诞生出不可思议的灵魂,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而正是这样的人,给予了她支持,给予了她生命。   “所以,为了守护这些过去存在过的、现在存在着的、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灵魂,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重来多少次、无论我本人有多么厌烦人类的丑恶,但在异种和人类的冲突面前,我永远站在人类那一方,而当异种和人类争夺生存资源时,我永远帮助人类的阵营——简而言之,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可我同时也是绝对的人类至上主义者。”   “上一次,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你了,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可你不但出现了,并且还对人类犯下了恶行……那么真人,现在,你明白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在这样的一瞬间,真人近乎感到毛骨悚然。   他感到那双冷冷注视着他的紫色双眼,其内里诡谲的线条似乎在这一刻飞舞了起来,即将化作铺天盖地的罗网,将他彻底笼罩。   而为了不败在这样的恐怖之下,他几乎下意识挣扎起来。   ——无为转变!   无数的小型人傀儡被他丢出,骤然膨胀,意图将森深雪禁锢起来,又或者仅仅只要挡住那双诡异眼瞳的注视就好。   可无形的斥力再度出现,将那些人傀儡统统碾成粉末!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高处俯视我?!”   森深雪语意森然。   “给我滚下来!”   森深雪手杖顿在地面。   于是下一刻,恐怖的引力出现,化作无形之手,将真人凭空拖拽到森深雪面前,狠狠扔在她脚下。   真人惊愕打了个滚,但很快又一跃而起,神色恶毒,还想要偷袭森深雪。   可森深雪只冷冷俯视他,动也不动。   “跪下,杂碎!”   令真人无论如何都弄不明白的无形斥力再度出现,按住他的脖颈,不顾他的挣扎惨叫,将他一寸寸按下,如同他蹂.躏那些人傀儡一样,肆意蹂.躏着他,命令他屈辱跪下,哪怕将他的双腿扯断。   而后,冰冷的手杖底端抵在他的头顶,冷酷的声音为他的命运做出了宣告。   “这就是你的终结之时。”   ·   吉野顺平浑浑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浑浑噩噩地在自己家门前坐下,脑中浑浑噩噩地闪回着刚刚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那样的景象,那样的战斗,那样的伟力……都是真实的吗?!   哪怕是特效最为震撼的电影,也无法比拟当时景象的万一。   因为电影是假的,而刚刚那一切是真的。   那是真的……   是真实发生的啊!!   而那样的人……竟然是他的老师?!   直到此时此刻,那不可思议的战斗与不可思议的伟力,依然化作最强效的兴.奋剂,刺激着他的大脑,紧揪住他的心脏,让他脸上浮出不正常的红晕,狂跳的心脏也难以平息。   他无法正常呼吸,无法正常思考,甚至无法正常回忆。   他的大脑中,只有那双象征着无穷伟力的紫色眼瞳,以及眼瞳中的黑色线条在静静旋转、飞散。   他的世界,像是在那一刻被打开了新的视角、新的广度、新的天地,因此当他那令人厌烦的老师擦着汗找上门时,他也诡异发现,自己此刻心中竟然没有了以往的半点怨憎,反而像是看着注视着吠日的愚犬那样,充满了平静和淡然。   “外村老师啊……哦,你说我翘课?无所谓吧,知识又不是只能在学校获取。”而且老师你的教学水平也不怎么样。   “……西村?嗯,我知道,他们都死了……”而且死在他面前。   “上香?”吉野顺平哈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那样,无奈又平静地摇头,“外村老师,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老师就太想当然了,对于那些渣滓,我怎么可能去给他们上香?”   外村老师被这样的狂妄之言镇住了。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发怒,一个粉头发的高中生就冲了过来。   “呜哇!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   而与此同时,另一头,森深雪在河郊附近的空地停下了脚步。   “好了,出来吧。”   森深雪轻撩短发。   “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跟踪技术,真是十年如一日地烂呢。”   森深雪转身回头。   而在她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无声出现,轻轻拉下他的眼罩,露出那张与十年前几乎没有二致的年轻面容。 第141章 打一架   森深雪与五条悟遥遥对望。   与十年前别无二致的年轻面容, 与十年前别无二致的身姿形态——   此时此刻,一如彼时彼刻。   ……只除了二人面上并不相同的神情。   五条悟苍蓝的双眼将森深雪身上混乱的咒力与残秽收入眼中,淡淡道:“好久不见。”   森深雪笑道:“是啊, 好久不见。”   二人说着一样的话, 但森深雪却明白他们所指的时间并不相同。   五条悟又说:“我其实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   森深雪还是笑着:“我倒是觉得什么情况下遇到你都不奇怪哦。”   森深雪熟稔而亲近的调笑,却莫名激起了五条悟心中的怒气——   凭什么?   她凭什么可以在若无其事地消失十年后又若无其事地回来,若无其事地背上满身嫌疑后,又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跟他说这样的话?!   凭什么?!!   五条悟脸色有些变了, 冷声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   “一周前, 你来到了川崎市,喂养了一只一级咒灵后又祓除了它, 紧接着你在商业街外数百米的小巷里与一个诅咒会面,之后又各自分开——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可说?”   森深雪微微歪头, 微笑道:“说什么?悟, 你不是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吗?”   五条悟目光越发冷厉:“那对于今天的事你就没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辩解什么?”   “今天下午,电影院内有三人因诅咒死亡。经调查,那个诅咒就是你一周前见过的东西,并且如今你身上还有那只诅咒的咒力残秽, 可以看出你曾在过去的半小时内与它碰面——对于这件事, 你依然没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森深雪看着五条悟,突然大笑出声来:“悟, 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一切都像是你看到的那样啊, 你想要听我说什么呢?”   “所以, 真的是你在主导这一切?!”   这一瞬间, 空气凝固。   五条悟注视着森深雪的表情近乎恐怖, 身上的咒力近乎沸腾。   但森深雪依然微笑:“如果我说是呢?”   五条悟呼吸一滞。   他闭了闭眼:“那我会杀了你。”   五条悟一字一顿, 骤然睁开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狰狞杀意。   “——我会亲手杀了你。”   森深雪看着这样的五条悟, 哪怕明知时光的伟力,却依然不可遏制地对时间的流逝生出感慨和惆怅来:这个曾经傲娇又臭屁的小鬼,是真的长大了啊,本来还以为这小子会被她气得哭鼻子呢。   “啧,真是的……”   老人家可看不得这样时光流逝的事啊。   这一刻,森深雪松开手杖,捏碎墨镜,露出了那双来自异世界的眼睛。   “杀了我吗?”   森深雪露出恶劣笑意,向五条悟勾了勾手指。   “那就来试试吧!”   两双象征着各自世界天花板级别战力的眼瞳对上视线。   下一刻,恐怖的气流骤然爆发对撞。   ——轰!   ·   另一边,设计引开了那个状况外的外村老师后,为了避免被这位老师一个回马枪逮住,两个各不相同的问题少年来到了河道边的草地上,开怀畅谈。   由于虎杖是个亲和力极强又情商极高的孩子,而顺平也正值看完老师大发神威、心情膨胀之际,因此两人很快谈到了关键话题。   “……你这个漩涡状的扣子,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吧?你应该是为了调查电影院的事故来的吧?”吉野顺平说。   虎杖却莫名紧张起来,仿佛自己才是被调查怀疑的对象:“欸?你认识这个纽扣?你知道高专的事?还有电影院……”   “嗯,对,当时我看到了……那个诅咒对那三人动手的事……而且后来我还跟上去了……”清醒过来的吉野顺平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被真人视为敌人的咒术高专,虽然可能不是他的朋友,但应该也算不上敌人,所以吉野顺平觉得回答一下应该也不要紧。   ——反正老师超厉害!!   吉野顺平心中莫名自豪。   虎杖十分震惊:“你跟上去了?!好厉害!等等,对了,你没事吧?!”   吉野顺平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说:“还好吧。我本来以为没事的,可我老师说,那诅咒也在我身体里留下了点东西……好像当时的我跟那三人就差最后一步吧。”   看到虎杖越发震惊担忧的神色,吉野顺平连忙笑着解释:“不过现在没事了。老师她已经解决掉了那个诅咒,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有问题了。”   虎杖这一次的担忧全都转化成了惊讶与好奇:“是你老师解决的吗?听起来好厉害呢!”   “是很厉害!”说到这个,那吉野顺平可就不困了,“老师她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呢!她知识广博,这些天一直是她担任我的家庭教师,然后今天她还一眼看穿了那个名叫‘真人’的诅咒在我身上留下的东西,只带我出来转了一圈后就将对方干掉了——听说那个‘真人’是非常可怕的特级诅咒,但是老师她干掉对方只花了不到三分钟!怎么样,我老师很厉害吧!”   虎杖哇了一声:“果然听起来很厉害呢!简直就像是五条老师一样厉害!”   吉野顺平也来了兴趣:“五条老师?你也有这样的老师吗?”   “当然啦!五条老师他也超厉害的,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不靠谱很恶趣味,但事实上非常可靠,我一直都有种‘只要五条老师在,那一切都没有问题了’的感觉——这就非常厉害了,对吧!”   “哇,听起来的确是呢……不过这样的描述,总感觉跟我的老师有点像了……”   两个投缘的年轻人,就“厉害但恶趣味的老师”这个话题,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各自都有相当深刻的感触。   而就在吉野顺平忍不住要向虎杖含泪控诉那两张他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单的时候,骤然间,巨大的爆炸声在郊区响起,那轰然席卷而来的强大气流,几乎都要将河岸这边的两个年轻人直接掀飞。   “……什么?!”   这一刻,两个少年狼狈稳住身形,愕然望向爆炸的方向,都忍不住深深震惊了。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越来越高涨的气势。   越来越凶恶的攻击。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回到了十年前。   五条悟其实一眼就看穿了森深雪此刻的弱点,那就是近身战。   森深雪的手臂上没有肌肉和锻炼的痕迹,身体形态骨骼硬度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少女,因此哪怕她有着庞大的咒力可以加强身体强度,但在面对近身战时却依然会不可避免地落入劣势。   因此在攻击开始的那一刹那,五条悟就冲上前去,一记友情破颜拳毫不留情地击向森深雪的面门。   但森深雪不闪不避,唯有那双诡异的眼瞳散发着盈盈紫芒,无数线条像是向世界飞旋开去。   [神罗天征!]   轰!   又是一击巨响,巨大的斥力降临,森深雪脚下大地瞬间形成深坑,而那本已靠近她身前的五条悟也在这样的力量下被震得远远退开。   可五条悟毫不慌乱,还在半空中时就向森深雪比出了熟悉的咒术起手式。   [咒术·赫!]   而与此同时,森深雪也向天空举起手,脸上浮出笑容。   [地爆天星!]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在森深雪的手指上方,高浓度的查克拉浓缩成黑色球体,大范围地吸收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个封印术,但森深雪并未指定封印对象,而只是在它凝聚成型的瞬间,就轰然砸向身前飞驰电掣而来的红芒。   轰隆隆!!   这是弹射之力与封印之力的对撞,是咒力与查克拉的冲击!   只是一瞬间,无数碎石如弹片般飞散溅射,将周围的土地与一切都砸得坑坑洼洼。   而距离爆炸最近的森深雪,也因躲闪不及,脸上被一片尖利碎石划过,拉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鲜血滚落,滑入唇角。   五条悟轻巧落地,遥遥看她。   “你打不过我的。”他如此说着,“投降吧。”   森深雪用指腹轻轻拭去脸颊上的鲜血,唇边笑意越浓。   “投降?我们难道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到了这时,森深雪不准备再用轮回眼了。   因为就在刚刚那兔起鹘落的瞬间,她的查克拉就直接见了底。   不过没关系,查克拉没了,她还有咒力——   只见这一刻,森深雪摆出了与五条悟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起手式,含笑说道:“悟,你知道吗,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什么?”   森深雪大笑起来:“我才是最强!给我从最强的位置滚下来吧,臭小鬼!”   刹那间,澎湃的咒力运转起来。   森深雪竖起三指,片刻前才因蹂.躏真人而领悟的咒式与咒术,此刻就已经能够毫无滞涩地运转起来了。   [术式:万海归墟!]   [咒术·击海!]   骤然间,水色的光芒大炽!   一道与咒术赫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带着斥力的咒术,向五条悟飞射而去。   五条悟毫不犹豫,选择了硬碰硬。   “咒术·赫!”   红与蓝在此刻碰撞,发出了如同雷霆击地的恐怖之音。   而后红芒大炽,压下蓝光,向森深雪冲来。   但森深雪却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   [咒术·漩涡!]   险恶的红芒在森深雪身前的三米处便突兀化作轻风,消失不见。   可下一刻,森深雪向五条悟伸出手,脸色笑容越发恶劣。   [咒术·震海!]   熟悉的红芒出现!   那消失在森深雪身前的力量,转了个弯后,竟然被森深雪所用,直直冲向了自己的原主人!   于是在这一刻,五条悟终于明白了森深雪的真正术式——   模仿他人的术式、甚至于吸收他人的咒力与咒术、为己所用!   五条悟的脸色瞬间沉下。   ——麻烦了!   虽然如此想着,五条悟脸上却越发露出张狂肆意来。   “你才是最强?很敢说吗,你这家伙!”   “以为你的术式很了不起吗——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虚式·茈!]   这一瞬,恐怖降临! 第142章 好久不见   虚式·茈!   无尽的假想之力从咒力黑洞球内倾泄而出, 像是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可哪怕是面对这样的恐怖一幕,森深雪依然不闪不避,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接下了这一击!   [咒术·归墟!]   又一个黑洞出现了!   它以森深雪的心脏为核心, 化作贪婪的巨嘴, 吞噬那无穷尽的假想之力。   汹涌澎湃的力量涌入森深雪的血管,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的皮肤与血肉难以承受地开始绽裂,大量的鲜血几乎将她染成血人!   五条悟脸色一变:“你疯了吗?!”   如果说咒术漩涡是将来袭的力量反弹回去, 那么咒术归墟就是将外力强行化作己用。   可人类的身体终究是有上限的。   面对能够开山断海的虚式, 森深雪强行想要将这力量收为己用的野心,无疑是自找死路!   但森深雪只是大笑着。   “疯了?才没有, 只是无论如何都想要揍你啊,臭小鬼!”   森深雪满身鲜血, 在唇边竖起二指。   “帮大忙了哦, 悟……生得领域,我已经明白了。”   什么?!   五条悟脸色微沉,毫不怠慢,几乎与森深雪同时展开领域。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领域展开·无我无神!”   如同宇宙星海般的虚无之境展开, 将五条悟笼罩其中。   按照五条悟的想法, 这样的领域本该扩散开去,将对面那个混账家伙也笼罩其中才对, 但事实上, 当这领域展开到森深雪百米前时, 便再也无法寸进——   并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也不是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所阻挡。   它只是……突然消失了。   此时此刻, 一切的诅咒, 一切的残秽, 都在森深雪周身百米内化作虚无,甚至于森深雪自身汹涌澎湃的咒力,都不见了踪迹,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咒力这种东西。   五条悟愕然睁大了眼。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干净澄澈的世界。   自出生起就能见到咒力与诅咒的他,从未设想过一个没有咒力的世界会是怎样……但如今他看到了。   “这是……什么?”   他脱口而出,不知不觉地向那澄澈明晰的世界走去。   可在走入森深雪那世界的前一刻,他却又警觉止步。   森深雪浑身浴血,像是个小疯子,但她的笑却充满了肆意与自豪。   “这是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森深雪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可是无神论者的胜利啊!”   无神论者?   是的,他的确听到了她的领域之名——无我无神。   “无我无神”吗?   五条悟站在她的领域与世界之外,瞪着森深雪,脸上的神色像是被她气得牙痒痒,又像是对她充满了无奈。   “这一回玩够了没?!”他臭着脸,眉头紧皱,不高兴地说着,“再打下去我可要动真格了!”   五条悟瞪着森深雪的满身鲜血,感到哪哪儿都不自在,心中生出莫名恼火,却又不知道向谁而去。   森深雪嗤笑一声:“臭小鬼,就这么想给自己挽尊吗?你敢说你刚刚没有动真格?”说着,森深雪向他勾了勾手,“说了要揍你就要揍你!来啊!你进来啊!”   五条悟眯眼看她:“臭丫头,你可别太嚣张了,你知道我进去的后果是什么吗?”   森深雪的领域的确奇特,是个将一切术式、咒力、诅咒归零的地方。   可哪怕没了咒力,他五条悟也是一个一米九以上、一拳一个小朋友的高大成年男人。而这个才刚到他胸口高的臭丫头,是哪来那么大口气想跟他在无咒力的情况下单挑的?!   失心疯了吧?!   森深雪这才想起这一茬,身形一僵。   可她偏要勉强。   “不行,我坚持!”森深雪向五条悟抬了抬下巴,一脸嚣张,“你有本事过来啊!”   五条悟简直气得牙疼。   他磨了磨牙,冷笑一声:“好啊,你以为我不敢吗?!”   五条悟大步走进森深雪的领域,哪怕在进入的瞬间,那天生便跟随着他、如同他身体一部分的咒力的骤然消失,令他脚下一软,险些一个踉跄,但他还是立即稳住身形,瞬间就适应了这个古怪的“无神论者的世界”,大步向森深雪走去,一副要给她好看的样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看起来就嚣张无比的臭丫头,在面对来势汹汹的他时,竟然不闪不避,甚至还主动迎上前来。   五条悟心中警惕,深觉这臭丫头有诈,但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杵在原地,没有闪。   于是最后,森深雪挂在了他脖子上,哈哈笑着把他的背拍得砰砰响。   “小鬼,好久不见啊!”   五条悟:“……噗咳,臭丫头你轻点啊!”一边说着,五条悟一边想要把这家伙从自己怀里提溜出去,脸上还有些莫名发红,“满身的血,脏死了,快走快走,别蹭我身上。”   “呸!你多干净呢!”森深雪怒从心起,抓起他的外套就开始擦脸,“我就要蹭!”   “别扯别扯,我衣服都快被你扯烂了……都说了别扯了……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把衣服脱下来你再擦,行了吧?!!”   ……   于是,最后,当靠谱大人灰原雄领着两个小朋友来到郊外时,看到的就是一片如同被狗啃过的大地,以及坐在唯一一处草地上、肩挨着肩、简直像是郊游小朋友的两人。   虎杖一惊:“五条老师——”   “嘘!”   五条悟竖起食指。   于是虎杖这才发现五条老师的肩上还靠着一个呼呼大睡的黑发少女。   只不过……   这个女孩子身上的外套,明明是老师的吧?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虎杖头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号。   一旁,吉野顺平面对这一幕,也是看呆了眼。   “……老师?!”   虎杖犹在状况外,挠头笑着,小声道:“对啊,这位就是五条老师,他很厉害的哦!”   吉野顺平:“……”   大家根本不是一个意思好吧!!   而就在这时,五条悟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五条悟迅速掏出,直接将手机静音,之后才有工夫去看来电人。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五条悟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后,他整个人都蓦然沉默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五条悟一个激灵,主动摇醒了肩上的森深雪,把手机塞到了她手里。   “……唔?怎么了?”   森深雪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五条悟抓住森深雪的手和手机,将那闪烁不停的手机屏幕举到森深雪眼前。   “老妈来电话了。”   “……啊?”   五条悟沉痛拍了拍森深雪的肩膀。   “看在我借你外套的份上,这次就由你来跟他说吧。”   森深雪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定睛一看来电显示:杰。   森深雪:“……”   草(一种植物)。 第143章 欢迎回来   数分钟后, 川崎市内的某处行动室内,曾经的咒术高专最强二/三人组终于齐聚一堂。   然而在这三人中,有人气势威严、目光险恶, 就有人左顾右盼, 故作镇定,试图置身事外。   啪嗒——   一本临时打印出来的战损统计报告,被老妈子,不, 被成熟的大人夏油杰丢在森深雪与五条悟二人面前, 然后夏油杰双手撑桌,极具威严的目光在自己的两位老朋友身上扫视。   “据临时统计, 此次目睹你们两人战斗的普通人,逾近百人, 从远处观望到战斗现场的, 更是不计其数……不过关于怎么处理意外撞见战斗后续的普通人这件事,到底是窗的工作,我也不好越俎代庖,所以我们接下来说一下重点问题——”   一旁的辅助监督伊地知小声道:“不, 其实窗也不是很管这个……”   夏油杰扫了他一眼, 伊地知当即一个激灵,立即双手合十摆出谢罪姿态:“我错了, 请无视我的话吧!”   夏油杰险恶的目光落回面前的两人身上:“你们知道你们这次的胡乱战斗对川崎市郊外的公共设备和道路交通造成了多大的损害和阻碍吗?!”   五条悟委屈卖萌:“可是人家明明有记得避开了主交通道——”   “你闭嘴!”大家长严厉呵斥此人意图萌混过关的恶行, 而后目光落在森深雪身上, “你先说!”   五条悟暗自憋气。   森深雪双手乖乖摆在膝盖上, 微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轻颤, 声音也又细又软, 像是乖巧的小猫咪。   “其实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她说着,掏出不知从哪儿来的手帕,柔弱拭泪,“我不该因为悟对我的怀疑而感到生气,不该因为一时意气答应了他的战斗请求,更不该被怒气冲昏了头、直接在重要城镇之外进行战斗,破坏公共设备……明明大家是无辜的,我怎么能因为自己一时气愤,而破坏大家和平安乐的生活呢?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跟悟一样了吗?!”   五条悟:“……”   五条悟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何等不要脸的颠倒黑白之言啊!   这个臭丫头,到底是有怎样的心理素质才能将这番厚脸皮的话说出口的?!   “原来如此,悟,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眼看夏油·暴躁老妈·杰的险恶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五条悟一个激灵,连忙也捏出了一条帕子,嘤嘤嘤了起来。   “其实人家也意识到错了啦——”   “意识到了就好。”   夏油杰冷酷打断了五条悟的发挥,把桌上的战损报告丢到他的怀里:“既然意识到了错误,那跟那群老家伙沟通讨要赔偿的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了吧。”   五条悟:“……”   他还没说完呢!   凭什么那个臭丫头嘤嘤嘤就可以他嘤嘤嘤就不行?!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啊!   明明大家都一样可爱!!   夏油杰:可爱个头!一米九的男人卖什么萌?滚!   不去理会那位震惊失色的地主家傻儿子,夏油杰和森深雪愉快地就这些年的见闻交谈起来,一边说一边离开了行动室。   另一头,辅助监督伊地知也偷偷溜出了门外。   他左右看看,很快在走廊的另一头看到了那位夏油杰前辈的助理——同样出自咒术界、最后又同样丢开咒术界跳槽的七海建人。   而这时,这位七海建人正在跟他的好友灰原雄叙旧,看对方的面色,似乎还颇为愉快。   伊地知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也还是走上前打断:“打扰了,二位。”   “伊地知先生。”七海建人向他礼貌点头,“里面谈完了吗?”   “谈完了,现在五条先生在给高层打电话,谈论给川崎市的‘公共建设资助资金’的事。”一谈到这件事,伊地知就忍不住潸然泪下,暗暗感激夏油前辈的菩萨心肠。   毕竟能治住那些高层的,也只有不按常理出牌又强到睥睨众人的五条先生了。刚刚如果不是夏油前辈主动提出,以五条先生的不靠谱程度,他肯定想不到要找咒术界高层去谈这个,而窗的推诿能力也非常强,所以最后这颗皮球是很容易踢到他伊地知身上的——到了那时,他简直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对了,请问二位有看到虎杖和那个叫吉野顺平的孩子吗?”伊地知问。   虎杖悠仁身份特殊,此刻更是被外界认为是死亡状态,自然是不能轻易丢失行踪的。   而吉野顺平也有相似理由:他是电影院那起案件的目睹人,身份不明,虽然自称跟那诅咒无关,但具体内情还要继续调查。   更何况那个稀里糊涂跟五条先生在郊外大打出手的“森深雪”是他的老师,并且疑似跟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都关系匪浅……哇啊,这件事简直不能更糊涂了!   还是要找到他问问清楚才好!   灰原雄听了,笑着向楼下一指:“那两个孩子现在就在楼下,他们好像很聊得来。”像是看穿了伊地知此刻的担忧和忐忑,他笑道,“没关系,伊地知先生,你不用太担心,不会发生什么事的,那两个都是好孩子啊!”   “承您吉言。”伊地知无奈推了推眼镜。   而后,伊地知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向两人走近两步,小声八卦起来:“对了,刚刚的那位森小姐,两位有见过吗?她好像跟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都很熟悉的样子,可我们当年高专里有这样一号人物吗?”   像是被伊地知的鬼祟情绪感染,灰原雄很快也在七海建人无语的目光下变得鬼祟起来,跟伊地知头挨头小声讨论。   “没有!绝对没有!当年绝对没有这号人物!”灰原雄说得非常肯定。   以他多年夏油前辈的迷弟的身份,他清楚记得,当年不管是东京的咒高也好还是京都的咒高也好,都绝对没有这么个人!   “可是那位森小姐看起来跟两位前辈一副老朋友的样子……如果不是在咒高认识的,难道是这十年中认识的吗?”伊地知窃窃低语,“而且森小姐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一副十八九岁的样子……当然,五条先生看起来也很年轻,不过毕竟长得高大……”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灰原雄也是小小声,“当年在咒高的时候,两位前辈其实就提过一个叫‘阿雪’的人,都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可是我们谁都没见过,当时还以为是撞见什么校园怪谈之类的东西!不过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位森小姐了……”说到这里,灰原雄似乎还有点遗憾。   伊地知说:“森小姐这么强大,肯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我们明明都没听过她的名号,难道说——”   两人对视一眼。   “难道说森小姐其实是两位前辈的前辈?!”   “难道说森深雪甚至比两位前辈还要大得多?!”   “难道说森小姐其实是拥有不可思议身份的人?”灰原雄再度振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从天而降的辉夜姬那样的人吗?!”   “又或者说是外星人——听说辉夜姬的传说其实就是外星人的传说,所以——”   眼看两人越说越不靠谱,七海建人简直无语大发了,赶紧开口打断:“不要在背后讨论前辈们的事!”顿了顿,他稍稍压低了声音,“至少别在这里,容易被他们听到。”   伊地知&灰原雄:“……”   对哦!   他们怎么忘了?!   都怪八卦太迷人!   而另一边,来到花园庭院处的森深雪和夏油杰二人,也逐渐谈论到了正题。   “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你……倒是有些新奇。”夏油杰含笑打量着面前的森深雪。   明明大家是友人,甚至某人在十年前还曾担任他鬼畜教师一职,让他迄今为止都对“书单”这种东西闻之色变。   但在十年后的现在,当夏油杰看着面容不改的森深雪时,他却诡异地有种看女儿的心情,心中生出莫名父爱。   森深雪这会儿早擦掉了装模作样的眼泪,向夏油杰嘻嘻一笑:“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你,杰,说好了目标是首相,但你现在似乎还只是大臣而已呢……哦,对了,你知道吗,人到中年易发福,特别是政界的人,啤酒肚和秃顶简直像是标配,所以杰,脱离咒术界后你有记得好好锻炼吗?”   夏油杰:“……”   森深雪:“对了,还有那书单——”   “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吧,我还没到那样的年纪。”   什么狗屁父爱,果然都是错觉。   夏油杰无奈按住这个字字扎心的家伙,说道:“这一回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不能是来看你们吗?”   “是吗?我很荣幸——但可惜我不太相信。”夏油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听说你已经在神奈川呆了将近一周了,可你都没想过要找我们。这样看来,你果然是有事在身才会回来的吧?”   “噫!听起来真是满腔怨气呢!”森深雪哈哈笑着,也挂在这家伙的脖子上,友好拍了拍他的背,“好啦好啦,我只是以为我很快就会离开,所以不忍心打扰你们的生活而已……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抓包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口气,到底没舍得跟这位阔别十年的老朋友生气。   “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夏油杰把这人提起来,放下,仗着身高揉乱了她的头发,“不过既然是朋友,下次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放心,没有下次!”森深雪拍胸,信誓旦旦。   夏油杰无奈笑着,摇头,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你这次是回来干什么的?”   “找一个异界来客。”森深雪说,“那是一个能力很麻烦的家伙,希望没有在这里引发什么混乱。”   ……   在森深雪和夏油杰的交谈、打趣和叙旧中,时间很快过去了。   楼上的五条悟很快打完了电话,找到这边,从窗户跳下,轻快向两人走来。   “在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笑嘻嘻地招手。   森深雪说道:“刚刚在谈论我的眼睛。”说到这里,森深雪有些骄傲也有些担忧,“别看我的眼睛有点丑,但其实这可是很了不得的瞳术哦!”   “何止有点丑,明明很丑——咳!”   又挨了一手肘后,五条悟终于开始说人话。   “这样的眼睛消耗挺大吧?”五条悟关切说着,“真的好惨呢,打架的时候我看到你才用这眼睛放了两个大招就没后续了,平时也一定用得很艰难吧!更何况还这么丑。”   森深雪:“……”   这小子果然开口就要气死人。   森深雪皮笑肉不笑:“总比某个长了张娃娃脸还要逞强当老师的家伙好呢。也不知道特意用眼罩把自己的脸挡住是不是因为日常担忧自己长相太奶镇不住场子,而像这种事,我就从来不担心——毕竟真正气场强大的人,是不会因为脸蛋太俊俏就失去威慑力的。”   “噫!你确定别人怕你不是因为你——”   “给我适可而止!你们两个!”   夏油杰黑着脸,把这两个小混蛋熟练提开。   两个小混蛋还要辩解:“明明是他/她——”   “统统闭嘴!”   “……哼!”X2   夏油杰抱着手,看了看左哼哼的森深雪,又看了看右哼哼的五条悟,突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们啊——”   真是十年都没有变过啊。   夏油杰抬手,揉了揉森深雪的头发。   “欢迎回来。”   五条悟不甘示弱,也想去摸,但却被毫不留情拍开爪子。   他小声切了一声,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从衣服里拿出墨镜,按在森深雪的脸上,挡住了那双会令旁人侧目的眼睛。   森深雪扶着这个有些发沉的墨镜,惊咦:“这不是你的那个——”   五条悟终于趁森深雪走神的机会探出了爪子,笑嘻嘻地揉乱了森深雪的头发。   “欢迎回来!” 第144章 最后的告别   这一天, 三位十年未聚的老友,难得在一块儿畅谈,一如回到了十年前那样。   不过经过了一天的折腾后,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于是夏油杰便提议,先去吃一顿晚饭。   “好啊。”森深雪第一个响应,“顺便把顺平那小子叫上,给你们介绍一下, 以后可能还要拜托你们多加照顾了——别看那小家伙天真得很, 跟以前的杰一样,简直傻得可爱, 可是他学习起来可是很快的哦!天资很不错呢!”   夏油杰颇为无奈:“别说这样的话啊……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五条悟则是眉头一皱,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为什么要拜托我们?你不能自己教吗?”   这一回, 夏油杰和森深雪都看向了他,奇怪道:“当然是因为她/我很快就会走了啊!”   五条悟哑口无言,这一刻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前头的两个人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讨论起了一会儿要去哪里吃饭。   五条悟慢慢回神, 心里莫名又有些气恼。   他准备追上, 好好责问这两个又甩下他偷偷交流重要情报的家伙——她很快就要走?为什么?怎么这样重要的事他完全都不知道?!   可是在他愤愤开口前, 他听到前方夏油杰和森深雪的声音传来。   “……真稀奇, 你不是一直吃不惯生的吗?还说这边的口味太淡了, 但现在你竟然主动提出要去日料店?”   “普通日料店当然不合我口味啦!不过高级日料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没有以前那么挑剔了啦, 除了不吃生的。”   “……像你这样的顽固家伙竟然也会改变?我开始真的对你这十年间的事感到好奇了。”   “也没什么啦, 只是抽空结了个婚而已。”   “——什么?!”夏油杰这会是真的吓到了。   森深雪笑出声来:“是的哦,别看我这样, 其实我已经结婚很多年了。”   夏油杰哑口无言, 片刻后, 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   森深雪依然笑着:“这恐怕很难啦……”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但庭院中的五条悟却不知道为什么,僵在了原地,半晌没法跟上。   庭院外。   当再也看不到五条悟的身影后,夏油杰冷不丁对身旁的森深雪道:“你说得这么直白,真的没问题吗?”   森深雪很明白夏油杰指的是什么,叹息道:“什么啊……我觉得已经很委婉了,至少我不是当面拒绝不是吗?”   夏油杰忍了忍,没忍住:“你说的结婚的事,真的是真的吗?”   可能是太过震惊的缘故,他的遣词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森深雪不满道:“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只不过他已经死了而已。”不等夏油杰开口,森深雪又接上一句,“不过这件事就不用告诉悟了。”   夏油杰微微叹气:“你拒绝的意思可真是坚定呢。我还以为你好歹也喜欢过他的。”   这回哑然的人变成了森深雪。   她挠了挠脸,道:“有这样明显吗?”   夏油杰说:“你觉得呢?”   两个性格恶劣的友人/儿女/小混蛋,自高专毕业挑明身份后,就天天在自己面前吵架和打情骂俏,他如果没发觉这两人不对头的关系,只能表示他是个死人。   森深雪沉默片刻,像是也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濛濛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落下。   在昏暗的雨中,森深雪轻轻道:“是啊,我喜欢过他……在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她跟五条悟有着相似的性格,相似的爱好,相似的任性,所以那时的她,跟他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最默契的搭档,是世界上最喜欢跟对方争吵也最了解对方的人……虽然他们那时候天天掐架,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是夏油杰和硝子都万分头疼的小混蛋二人组,但只要他们一停手,他们两人就能立即勾肩搭背去玩游戏。   他们之间,没有说不开的心结、记到隔夜的仇怨,而是各自最青春放肆、无法无天的那一部分。   “但很可惜,错过就是错过。”   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而待到再相逢后,他们已经相隔了漫长的一生:她已经不再少年,而他依然肆意飞扬。   所以——   “就这样默契地结束吧。”森深雪淡淡说道,“悟一直是个聪明人,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你是这样想的吗?”夏油杰眉头微皱,倒是不太放心那位“地主家的傻儿子”,心中忍不住忧虑,“悟他啊……这辈子都没遇到过什么挫折,我怕他……唉。”说着,他叹了口气,实在对这摊麻烦事儿感到头疼。   森深雪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悟叫你‘老妈’呢,你这也太操心了吧!”   “喂!”   森深雪勉强止住笑,开解道:“好啦,杰,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家伙了啦——你知道他今天跟我开打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什么?”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以为我是他的敌人,所以他也非常肯定地说,如果我真的成了诅咒师,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我。这句话他是认真的。后来,直到悟看到我用出咒术归墟,明白我是把那个诅咒吃掉了所以才会在身上留下咒力残秽,知道了我只在骗他打架玩后,才终于打消杀意,跟我和解——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   森深雪忍不住再度笑了起来,声音里有些毫不掩饰的欣慰和赞赏:“悟真的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清醒的人啊。”   他喜欢着她,并且迄今为止,仍然在喜欢着她。   但这不妨碍他怀疑她,也不妨碍他出于立场和原则问题对她生出杀意。   森深雪相信,如果她真的成为了诅咒师,那么五条悟绝对会践行承诺,亲手杀了她。   “所以,不用担心。”森深雪道,“像悟这样的人,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轻易倒下的。”   因为他始终聪明,始终清醒。   所以他也一定会如同以往的任何时候那样,做出最聪明、最清醒的决定。   ·   在这之后,五条悟的表现果然一如往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森深雪也在将寻找中原中也的事托付给夏油杰后,开始了解起了如今的咒术界现状。   说到咒术界,这十年来,咒术界的变化其实还是挺大的,而其中居功至伟的人——出乎意料,竟然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九十九由基。   数年前,这位九十九由基曾与夏油杰在咒高内发生过一次交谈,而在那次交谈中,九十九由基深深了解到了计划书的重要性,因此在从咒高离开后,她痛定思痛,沉下心来闭关五年,也不知道查了多久的资料看了多少的书,最后竟还真的叫她拿出了一份《关于如何控制和减弱咒灵诞生的计划书A/B/C》。   她以详实的调查资料、清晰的调查思路,得出了明确的调查结果——干掉咒术界那些不做人的高层,如果可以,最好把政府的高层也搞一搞。   至于这里的“搞一搞”具体是指“怎么搞”,森深雪就不太清楚了,因为当年看过九十九由基的计划书的,只有夏油杰和五条悟二人,而从这之后,夏油杰和九十九由基也不知商量了什么,开始各自搞事,至于作为御三家之一五条家家主的五条悟,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各种敲边鼓和搞事。   所以在森深雪降临的十年后的现在,普通人世界中,因恐惧和怨念诞生的咒灵已经显著减少,而咒术界里,曾经把年轻一辈的咒术师们指挥得像狗一样的高层,更是被换掉了十之八九。   如今咒术界内地位最高、负责给大家掌舵的咒术师,除了一路“杀”上来的九十九由基、御三家除加茂家以外的两位家主之外,就是曾经的咒高校长夜蛾正道了。   而风头最盛的年轻咒术师,则是如今的咒高二年生,乙骨忧太。   顺,这位乙骨还是如今咒高校长五条悟的学生。   “……果然世界的变化很大。”   森深雪的手,微微颤抖:万万没想到,曾经的顽劣学生五条悟,如今不但当了老师,还当了校长!   这真是森深雪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发展——那家伙真的能当校长吗??   不,在这之前,悟那家伙连老师都当得很够呛吧?!   但是,不管森深雪如何不敢置信,事实都摆在了眼前。   所以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如今的返回,恐怕真的是因为那个约定。   [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这样的咒术界,那么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呼唤我的名字,我都一定会回来……]   十年前,森深雪与五条悟做下了这样的约定。   而十年后的现在,五条悟终于达成约定,因此她也如约返回,如约重逢。   但是,回来又如何,重逢又怎样?   属于异世界的她,到底还是会离开。   所以——   她要如何跟悟开这个口呢?   森深雪踌躇了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   三个月后,当森深雪依然在教育学生的间隙跟大家联络感情、粉饰太平时,五条悟拿到了假期,悠悠然找到了森深雪。   “哟,臭丫头,来玩个游戏吧。”   他嘻嘻笑着,晃了晃手上的游戏卡。   “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游戏水平退步了没有。”   森深雪目光微凝,看到了五条悟手上的游戏卡。   而那张游戏卡,有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阿修罗之怒》。   这是十年前的五条悟被无聊的森深雪闹醒后,爬起来玩给她看的游戏。   那时候的五条悟,还是个性格桀骜不驯的大少爷,满心骄傲,开口就能气死人。但与此同时,他也会不动声色地体贴自己不能自由行动的“影子朋友”,分明自己困的要命,却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玩游戏给她看。   虽然,最后这个游戏玩到一半就被夏油杰打断了,可是那一天玩游戏时,五条悟那张笑容肆意飞扬的脸,森深雪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想到这里,森深雪目光慢慢移到了五条悟的脸上,看到了对方毫无异色的面容。   她的神色有瞬间空白,像是难以对此做出更多反应,但她却又很快回神,像往常般笑了起来。   “好啊。”   森深雪接过这张游戏卡,目光扫过游戏卡外头那历经数年已有些陈旧发皱的封面,心中的情绪说不出是怀念还是惆怅。   “让我们一起打完这个游戏吧。”   而这,或许也就是他们的结局。 第145章 再见,过去   十年多前, 当森深雪还只是个投影,而五条悟还只是个桀骜不驯的高中生的时候,他们曾肩挨肩地缩在高专的宿舍里, 打开游戏机, 由嚣张的“最强高中生”拿着手柄,以碾压姿态一路过关斩将,将小怪和BOSS都踩在脚下。   十年多后的现在,森深雪与五条悟再次并肩坐在了游戏机前, 再次玩起了这个游戏。   而这一次, 则将由森深雪来掌握手柄。   森深雪将游戏机接上屏幕,插入游戏卡带, 而当游戏载入成功后,森深雪却惊讶发现, 在这么多年后,这个游戏的主人竟然还未将它通关,而是令它一直停留在第六章的末尾——   这正是十年前他们停下的地方。   森深雪动作微顿, 而后选择了继续游戏。   从游戏的第七章开始, 游戏进入了第二部 分。   再度死亡坠入地狱的游戏主角阿修罗, 再一次在无法平息的怒火与执念下重回人间, 不过脱离地狱的难度不高, 依然是简单的QTE, 非常适合森深雪这种八十多年没有摸过游戏手柄的老年人。   所以森深雪慢吞吞地操作着游戏手柄, 一边找回自己当年的游戏手感, 一边跟五条悟漫无边际地聊天。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阿修罗这样的人,大概会感到很头疼吧?”   “阿雪是这么看待这家伙的吗?”   “是啊, 认准自己的道路, 永远不会动摇, 永远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至死方休……对于我这种脑力派的人来说,这种人可很难搞呢,毕竟根本无法沟通。”也无法被忽悠。   如果这样的家伙是敌人的话,其实是很糟糕的。   五条悟笑了起来:“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可阿雪应该很欣赏他吧。”   “哦?悟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挺欣赏他的。”   五条悟与森深雪,有着相似的本质。   所以他们会欣赏同一类人。   “对。”森深雪笑着,干脆承认,“我的确欣赏他——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哪怕与世界为敌都在所不惜。这样的人与这样的信念,的确很难得啊。”   顿了顿,森深雪说:“但我永远不会变成他。”   游戏的主角阿修罗,为了守护自己女儿的幸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哪怕所有人都告诉他“只要牺牲你的女儿就能得到完美的世界和完美的结局”,但他也能坚定认为“这种需要我女儿牺牲才能完美的狗屁世界,不如毁灭算了”。   但森深雪不同。   她是一个圆滑的成年人,哪怕有想要守护的人,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选择与世为敌。   更何况如今的她并没有太过想要守护的东西,应该也不会走到不得不与世为敌的那一步。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依然保持着少年锐气的五条悟,的确是她自愧不如的对象。   “那悟你呢?你找到想要守护的东西了吧?”   片刻沉默后,五条悟轻声道:“是啊。”   “是什么呢?”   “是想要守护所有人的幸福哦!”   “哈哈哈,是这样吗?”   五条悟侧头看她,拉长的语调像是在抱怨:“阿雪觉得我很可笑吗?”   “不是哦。”森深雪也侧头看他,含笑道,“我觉得悟你很可敬呢。”   森深雪相信,说着这句话的五条悟,的确是发自真心的。   并且从这段时间里,森深雪也看出五条悟他真的是在努力当一个好老师、好校长。   他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为了一个美好的梦想和未来而努力着。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森深雪喜欢的。   但五条悟却更不满地抱怨了起来:“什么啊,竟然连‘可敬’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你不打算说点别的吗?比如说觉得我超厉害超可爱之类的?!”   森深雪含笑收回目光。   “不会说的。”   “为什么?”   森深雪笑而不语。   因为这“可爱”种话,她已经对一个人说过了,所以就不该再对另一个人说。   但哪怕森深雪此刻什么都不说,五条悟也能猜出两分。   于是他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室内一片古怪的安静。   此刻,除了轰隆隆游戏音效和游戏手柄的声音外,这间客厅里竟再也没有了别的人声。   之后,随着剧情推进,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不断闪烁,倒映在两人明明灭灭的眼中。   分明游戏主角阿修罗的怒气似乎能够点燃天地,而那越发激烈悲壮的剧情,也十分能够挑起人们心中的澎湃情绪。可无论是森深雪也好还是五条悟也好,对这样的一切都只是冷静地看着——   此刻的他们,既不像十年前那样会为了一次精彩的操作大声喝采,也不再会为了紧张的剧情而屏住呼吸,更不会再为了一次完美的游戏评价而喜笑颜开。   时间到底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哪怕他们做着跟十年前相同的事,他们的心境也到底不再相同,而至于他们之间某些曾经存在过的东西,也似乎正在随着游戏的完成而走向尽头。   慢慢的,随着森深雪逐渐找回自己曾经的游戏手感,游戏章节的推进也变得越发迅速起来。   一小时,两小时……五小时!   整整五个小时后,森深雪终于操纵主角,击倒BOSS,成功拯救了女儿。   而随着最终BOSS的倒下,片尾ED的响起,身旁的五条悟冷不丁道:“结束了呢。”   森深雪动作一顿,将游戏手柄放下:“嗯,是啊……结束了呢。”   “那么你也该走了。”   “……咦?”   森深雪惊讶看他。   五条悟微微侧头,那双仿佛属于天空的眼睛静静落在森深雪脸上,带着了然的沉静。   他微微一笑,说:“阿雪,杰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找的那个人恐怕并没有留在这个世界,不然以对方的能耐,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件事你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可你迟迟不走,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吧?”   “……”   “没关系的,我可不是小孩子啊,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因为朋友的离开哭鼻子吗?太小看我了吧!”他肆意笑着,再一次揉乱了森深雪的头发,“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你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很清醒……阿雪,你可不能在这里停下啊!”   森深雪放下游戏手柄,怔怔坐了一会儿,而后她摇头,笑了起来,向五条悟张开手,抱住这个自己曾经的好友、曾经喜欢过的人,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再见,悟。”   “再见,阿雪。”   虽然二人都知道,他们恐怕不会再见了。   ……   后来的五条悟,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可他还没进门,就知道了某个人的存在。   啪嗒——   灯开了。   五条悟拿着游戏卡,晃悠悠地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难得在“不务正业”玩手机的夏油杰。   “哇,大忙人又想起我了啊!”五条悟一边揶揄着,一边拿着游戏卡站在自己的游戏柜前,似乎是准备放回去。   说起来,这十年间,五条悟虽然一直工作繁忙,但他也一直没忘了扩充自己的游戏库,因此这会儿,立在客厅里的游戏柜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其实是五条悟的第三个游戏柜了。   夏油杰停下了手机游戏,一边打量五条悟的脸色,一边没话找话:“你不是很久没玩游戏了吗?”   五条悟作为老师、校长、仅有的几位特级咒术师之一,平时自然是非常忙碌的。别说玩游戏了,连睡觉时间都不多。   夏油杰道:“但你怎么还在买着新游戏——说起来,这柜子的游戏你其实都没玩过吧!”   五条悟切了一声:“你这个单身狗懂什么!这可是我打算在阿雪回来后跟她一起玩的游戏!”   夏油杰:“……”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自己竟然也有把天聊死的一天?!   但夏油杰打量了一下五条悟的脸色,又觉得他这会儿的心情似乎还算稳定,于是试探道:“这么看来,还是阿雪比较了解你。”   五条悟感兴趣地回头:“是吗?怎么说?”   “她可是对你评价非常高啊。”夏油杰说,“她说你这家伙是一个非常聪明坚定有原则的人,如果是你的话,大概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做出最正确最理智的选择。”   夏油杰指了指五条悟手上的游戏卡带:“看来你们真的已经说完了。”   五条悟顺着夏油杰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游戏卡,叹了口气,笑了笑。   “不是哦,你们都想错了。什么理智不理智的,我难道平时的表现很像一个好人吗?”   夏油杰一惊:“是吗?那你今天——”   五条悟平静说:“其实我今天拿着这个游戏去找她的目的,本来是想要挽留她。”他抓了抓头,以平静的口吻说着可怕的话,“我当时想的是,如果她还喜欢我……或者说只要表现得哪怕还有一点放不下我,那么哪怕是撬墙角,我也要把她抢过来,再不行还能打一下杰你这个感情牌。说真的,杰,我觉得如果你装一下可怜装一下能力不足的话,她留下十年八年不成问题——到时候就是我趁虚而入的时候了!哈!”   夏油杰:“……喂喂!”   夏油杰差点没被这小子噎死。   虽然说阿雪的老公其实已经死了,所以悟他“撬墙角”的行为其实从客观上来说是没问题的……但主观上很有问题吧!   悟他自己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而且悟甚至还想着拉他下水?让他“打感情牌”?!   说真的——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不过夏油杰也很快反应过来:“那你们最后怎么——”   五条悟看着手上的游戏卡,笑了笑:“没办法啊,阿雪她好像真的遇到了很重要的人。”   那是一个比他更重要的人,让她一直铭记、让她只是提起那人眼中就会生出温柔笑意。   所以最后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事都没有再做,选择了与森深雪平静告别。   他尊重了森深雪的选择,仅此而已。   五条悟看着手上陈旧的游戏卡封面,如同看着自己陈旧的回忆。   最后,他拂去陈旧封面的细小灰尘,缓缓放进游戏柜,关柜门,落锁。   他将曾经的游戏与曾经的心情,锁在遥远的过去。   ……   三天后。   森深雪跟熟悉的大家一一告别,又给自己的弟子吉野顺平留下几乎令他落泪的书单后,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露出欣慰的微笑。   这是一个欣欣向荣的世界,而大家都会有很好的未来。   哪怕偶尔还会遭遇困难挫折、偶尔会感到愤懑泄气,但没关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问题总是会迎刃而解的。   所以她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最后再看了这个世界一眼,森深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走向异世界的横滨。   再见,悟。   再见,她年少的青春。 第146章 未曾设想的   当离开那个属于咒术的世界后, 森深雪感到自己像是穿过一层厚重的雨幕,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冲刷她身上残留的痕迹,又像是有什么水一样的冰冷东西融入体内, 最后又涌入眼睛。   每一次的眨眼,森深雪都会看到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晰,而每一步的前进,咒力都会化作激流, 涌入她的眼睛, 最后又在经过程度不同的损耗后, 被转化为查克拉,反哺她这具只有普通人强度的身体。   ——她正在越来越强大。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大!   “这怎么突然……”   森深雪有些惊讶地摘下墨镜, 将手轻轻按在自己的眼睛上,像是有些茫然不解,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抬起手,“看”着自己体内源源不断流逝的咒力, 若有所悟。   有那么一瞬间, 森深雪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世界, 想要确定那条道路是否还存在。可最后,她只是将那世界留给她的唯一馈赠——她手上那一副曾经属于某个人的墨镜,珍重收好, 大步离开。   在她身前, 虚幻的横滨正逐渐凝实。   而当这座城市在她眼前彻底成型的那一刻, 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也终于上线。   [天啦,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系统大惊小怪着。   [让我看看这段时间的后台数据……咦?等等?这个定位不是曾经的任务世界吗?竟然还可以在异世界来回往返?这不合逻辑……哦, 原来是因为束缚啊, 那就是了,这种力量有时候的确无解……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它持续嘀咕。   [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后续,万一再来一次失联就不好了……唔,还好还好,看来是彻底没有联系了——咒力衰退,术式剥离,另一个世界的痕迹已经在你身上全部消失,这也代表以后我们不会再跟那个异世界有任何联系……]   将数据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后,系统松了口气,做出如下结论:   [看来这次突如其来的异世界之游,是因为你之前做下的约定的缘故,现在你的约定已经履行,所以异世界跟你的联系也彻底断绝。]   [不过,因为你曾经收到了来自异世界的馈赠——也就是咒力、术式,以及属于你自己的领域,所以如今的你虽因主世界力量不兼容的缘故,而使得异世界的一切力量都从你身上剥离,可是那些剥离下来的东西目前已经自动转化为经验包,投入你的体内……如果没看错的话,真正属于你那双轮回眼的能力应该快要开启了,也算是塞翁失马吧。]   听到这里,森深雪有些惊讶:[什么?难道说像神罗天征和地爆天星这种支配引力和斥力的能力,竟然还不算轮回眼的真正能力吗?!]   系统颇感无语:[引力斥力,这只是轮回眼的基础运用而已,可不是绝杀大招啊!都说了这是被称作“掌控生死之眼”的至高瞳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森深雪:[……]   听是有在听,只是她从没想过轮回眼的真正能力竟然会这么离谱啊!   [那我这双眼睛的力量会是什么?]森深雪有些好奇。   系统:[这是你的眼睛,当然也只能靠你自己探索了。]   说话间,森深雪已经独自在横滨的海边站了一会儿了。   而众所周知,如今的横滨是在一只知名不具的黑手下瑟瑟发抖的小可怜,于是很快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森深雪的面前。   一个黑西装走出,在森深雪面前恭敬低头,竟不敢向森深雪的那双诡异眼瞳多看半眼。   “森大人,首领有请。”说着,黑西装又向她递上了一支手机,“这是您离开前留下的。”   森深雪先是为这奇怪的称呼呆了呆,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是酒厂和港.黑之间的“双面间谍”了,而她如今在港.黑的地位举足轻重,正是五大干部之一,甚至还有着“前首领遗孤”的身份,所以黑西装对她的恭敬和惧怕,是完全有道理的!   森深雪:“……”   哦,有意思,她的兴趣又上来了!   而如果能把这个消息传到酒厂,让他们知道“酒厂西娜尔=港.黑干部”这条等式的话,那事情就更好玩了!   不过在这之前——   森深雪敲了敲额头,心中稍有苦恼。   话说回来,这个有意思的身份,其实是太宰治拿“找回中原中也”这件事跟她换的,与此同时作为交换的,还有后续一系列敲边鼓、打掩护,以及帮助她戏弄酒厂从酒厂薅羊毛等行为。   可如今,她“双面间谍”的身份已经由太宰治诚意落实了,但需要她出手找到的中原中也却迟迟没有下落,也不知道这场交易最后到底能不能成……说真的,中原中也那家伙到底掉哪儿去了?明明那边的世界是咒术的世界,可偏偏怎么都找不到他?!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见见那位“首领大人”再说吧!   森深雪心念电转,拿过自己的手机,坐上车。   “走吧。”   她如此吩咐,于是车辆应声启动,向着横滨那处最压抑的总部大楼驶去。   在回黑手党总部的路上,森深雪熟练开机,准备查看一下自己到底消失了多长时间,以及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来自酒厂的特殊联系。   可出乎意料的是,森深雪一打开手机,叮叮咚咚的信息就塞满了邮箱。   “……欸?!这……”   森深雪茫然懵逼着,点开邮箱,这才发现这些差点挤爆邮箱的邮件,竟来自每一个认识她的人——   除了武装侦探社社员因她的骤然失联而发来的焦急与关心外,给她发来消息最多的,其实还是来自米花町的那些人。   [阿雪,我今天去事务所看了看,你好像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方、心情如何……如果要说我理解阿雪你的心情,那未免太过自大了,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担忧并无半点虚假。总之,无论如何,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请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这是善解人意的小兰。   [放心吧,那个敢带着炸弹上列车危害公共安全的家伙,我会让我家追究到底的,我才不会让那混蛋好过,因为我可是铃木园子啊!对了,这段时间我的号码都不会换,所以你有遇上什么问题,来找我,没错的!]这是有些鲁莽的园子。   [最近我有遇到一些作案手法很厉害的案子,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说……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离开太久再回来会翻车而已……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不善表达的工藤。   [听说森小姐你最近有旅游计划?有兴趣来关西这边吗?我会好好招待你的!]这是热情开朗的服部。   [森小姐,樱花已经开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回来?雪子她已经开始想念你了。]这是侦探社附近那位老是走失猫咪的贵妇人。   [森小姐,你事务所楼下的记者们已经被大家赶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当然,我不是要对森小姐你的行程指手画脚,如果你想要继续你的旅游计划当然也是没问题的……呜哇,我没有颐指气使的意思,我真是不善言辞,抱歉抱歉……那个,我只是想告诉森小姐你,如果你什么时候有空有心情的话,不妨回来看看,大家都很想念你呢!]这是事务所楼下那个时常跟她谈天的便利店店员。   [……]   一条又一条的信息。   一句又一句的关切。   这是森深雪从未设想过的境况,因此当她看着这些信息时,竟忍不住有些发怔,半晌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会这样关心她呢?   武装侦探社的人也好,米花町的人也好,明明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相处了短短数月甚至是短短数天而已,面对她这样的陌生人,为什么大家会这样担心她的心情、担忧她的处境?   森深雪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因为他们是好人。   所以这些人毫无保留地相信着她,关心着她,并真情实感地担忧着她。   “这就是好人啊……”   这一刻,森深雪心中有莫名的心情涌动,可能是预料之外的惊诧,也可能是骤然触及心底的感动,又可能是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的叹息。   最后,她将手机收起,凝望着窗外的景色,手掌轻轻托着下巴,神色微微有些茫然,目光也失去了焦距。   而直到车辆在压抑的黑色大楼前停下,车门徐徐在她面前打开,森深雪的目光这才重新聚焦,微微一笑,走出轿车,又变回了那个从不犹豫从无惧怕的棘手的小混蛋。   她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   “走吧~”   森深雪的声音轻快,满不在乎。   “去见我们的首领大人吧~” 第147章 守护之物   黑楼的顶层, 那间几乎永远见不到光的房间内,太宰治坐在那里,身后守护着他的安全的, 则是一位跟森深雪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少年,中岛敦。   当看到森深雪的强势登场后,中岛敦满脸愕然,很有种目瞪口呆的意思。   毕竟在他的心里, 森深雪前不久还是一个只会在武装侦探社下咖啡馆内向侦探社社员嘤嘤哭泣的小可怜, 但现在……现在怎么就……   他真的没看错人对吧?!   中岛敦几乎忍不住想要揉眼睛了。   不过还好, 在这位年轻的队长丢人前,太宰治主动开口, 给他保全了两分颜面。   “出去吧,敦。”太宰治头也不回,“我有些话要跟这位森小姐谈谈。”   中岛敦一惊,下意识想要反对。   毕竟现在站在二人面前的森深雪,一扫曾见过的小可怜模样, 不但气场两米八, 甚至连她那原本孱弱无力、未经锻炼的手臂, 也似乎不知何时暗藏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此时此刻,森深雪哪怕只是在门口笑吟吟地站着,什么都没做, 但却都已经令中岛敦隐约有点后背发凉, 感到了一种压迫性的危险。所以这样危险的人物, 又怎么能够让她跟首领独处?!   可是,不等中岛敦的反对出口, 太宰治一眼扫来, 再次开口:“出去。”   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中岛敦僵住了, 迅速低头,近乎虔诚地服从了这个命令。   “是,首领大人。”   他退了出去,并在太宰治的吩咐下关上了门。   厚重的大门隔断了室外担忧的目光,也隔断了室内的声音。   因此,也只有森深雪一个人看到,在大门关上的瞬间,她面前这位气场两米八、一脸黑深残的首领大人,就从迫不及待地象征着首领之位的椅子上跳下,半点没跟森深雪见外,张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哇,好困……当首领果然超累啊……真不想干呢……”   这一刻,太宰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跳脱又轻佻,但却又带着迷人的魅力和笑意,正向森深雪自在地打着招呼:“哟,森小姐,好久不见!这次你一个人回来,是因为没找到中也那家伙吗?”   森深雪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太宰治两眼,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竟然装作这么一副开朗模样,搞得他好像是活在阳光下的人一样。   他想干嘛?!   算了,跟她没关系。   森深雪没有半点探究心思,只当自己眼瞎耳聋,一板一眼地说道:“这段时间我已经在那个异世界探查过了,确定那里没有中原中也留下的痕迹,我推测他应当并未落入异世界,或者并未落入我所去往的那个异世界。”   “这样啊……”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森深雪没有多做拖沓,直接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既然我没能帮你把人找回,之前我们说的那个交易也就算了吧,刚好你应该还没有对外公布我的身份,而我恰好又准备离开横滨了,因此关于我的那些事,就请你忘了吧。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不会再有见面的时候。”   这一回,太宰治看她的目光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森小姐这就准备离开了?”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分寸却拿捏得很好,不但没有探究他人隐秘的厌烦感,反而给人一种关切的错觉,“我以为你至少会多玩一段时间呢,还是说森小姐对你的父母也不敢兴趣吗?”   森深雪:“……”   父母?   你认真的?!   森深雪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太宰治一呆,而后在看到森深雪脸上的嫌弃表情后,竟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忍不住说道:“森小姐,你可真有意思……这一回我是真的期待他就在这里了……”   森深雪没听明白这小子在说什么,而恰好,森深雪此刻手机又发出一声轻响,于是她干脆拿出手机,直接打开一看,发现是小兰发来的一张菜谱和日常分享。   可能是真的很担心“痛失男友”的森深雪吧,这段时间以来,小兰几乎隔三岔五就会给她发几条消息,也不说别的,只是谈论一些温馨的日常,偶尔还会小心翼翼地发出疑似聚会的邀请,但没有得到回复后,她也绝不追问,只当作一切无事发生,但等再过一段时间后,她依然会再次试探着邀请她,似乎一直都在等待她重拾心情,回归生活。   看到这样的邮件,森深雪目光忍不住柔和两分,直到慢慢将这封邮件看完后,这才关掉手机,抬头看太宰治。   而这时,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已经慢慢平复,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吧,森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对了,森小姐是准备离开横滨是吗?需要我派人送你吗?”   森深雪心中对太宰治的算盘越发感到狐疑:这家伙怎么这么轻松就放过这件事了?失踪的干部也不找了吗?!   太宰治像是看到了森深雪的疑惑,微笑道:“关于中原干部,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他天天念叨着写诗写文什么的,工作也不是很出力,如今能少发一个人的工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森深雪:“……”   森深雪就当自己相信了。   太宰治继续道:“对了,说起来——在森小姐离开前,有想要去见见你的老朋友们吗?”   森深雪眉头微挑:“老朋友?”   太宰治露出含蓄笑容:“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似乎都以为是我拐骗了森小姐,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可没有少给我找麻烦呢,如果森小姐不介意的话,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也算是帮我最后一次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森深雪有些惊讶:“他们还来找了你的麻烦?”   而且,还是为了她?   太宰治颌首:“当然,他们可是心有大义之人。这样的他们怎么会放任我这种人将一个无辜的少女拖入深渊呢?”   森深雪眉头微皱,一针见血:“可你如何真想要解决他们,应该也不算很难吧?为什么一定要我露脸?你在忌惮侦探社什么人?还是你想要我看到什么?”   太宰治微微侧头,向森深雪露出无害的微笑,突然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森小姐,你知道吗——就在你离开的那一天,负责保护你的那个小子可是超生气地闯入了我的地盘,一副要杀上黑楼的样子,真可怕呢!”   森深雪怔了怔。   负责保护她的小子?   是芥川吗?   原来在她离开横滨的那一天,芥川竟然强闯了港.黑总部?!   “为什么?”森深雪难以置信,但她不得不相信,“难道……是为了……我吗?”   太宰治点头肯定:“当然。他似乎对我将你从他的守护下骗走的事非常生气,一直狂吠着要我交出人呢。如果不是那天侦探社社员及时赶来,将他制止,那么恐怕等他踏入黑楼之时,就是他的身死之刻。”   森深雪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因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如果撒谎的话,只会一戳即破。   可她依然想不明白。   “但是,为什么?理由呢?”森深雪不解,“他明明知道我的实力,明明应该还在惧怕着我……但他为什么还会为我做这种鲁莽的事?”   太宰治含笑看她:“既然对这件事感到疑惑,那森小姐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个孩子?”   森深雪目光落回太宰治身上:“我当然会去,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请说。”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太宰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刻,太宰治定定看她一眼,而后露出纯粹笑容。   “我的目的、我的愿望,不过只有一个——”他顿了顿,“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永远延续下去,仅此而已。”   “而至于你,森小姐,你大可不必这样提防我,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的终点也会走向同一个地方。我们不是敌人,反而很有可能成为同伴,所以我目前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努力跟你打好关系、争取你的支持哦!”   森深雪审视着这家伙,直觉感到他的话半真半假。   只不过太宰治的确没有恶意就是了。   森深雪微微颌首,也不说自己对那番“世界和平”的话信了还是没信。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在这里告别吧。”森深雪向太宰治点了点头,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再见,太宰先生,期待我们日后合作的时候。”   “再见,森小姐。”太宰治露出同样的笑容,“期待我们日后的再会。”   但话虽如此,两人都知道,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因为太宰治要守护的东西,是他脚下的横滨。   而牵绊着森深雪脚步的,却在遥远的未来。 第148章 一定会再见   关于横滨的乐子, 在森深雪看来并没有外界那些牵挂着她的人重要,因此在与太宰治告别后,她就准备离开。   不过离开前,她还是去见了武装侦探社的那些“老朋友”们——倒不是因为欺骗了他们的愧疚, 而是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 为什么芥川会在她离开后那样愤怒, 甚至不惜闯入港.黑总部。   明明在芥川眼里, 她只不过是个戏弄人间的魔女, 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困惑,森深雪一路来到了熟悉的武装侦探社前。   她再一次加载了卡牌,将自己过于醒目的轮回眼掩饰过去,而后回到侦探社, 同众人演了一场“自强少女艰难逃离港.黑魔爪后,对横滨彻底死心准备离开”的戏码。   在这场戏里, 森深雪不怀好意地抹黑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心机狗,将他描述成了一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用甜言蜜语将她拐骗走后又震惊痛苦地发现她竟然是自己仇人的女儿的当代罗密欧,而她在这段时间里之所以消失, 则是因为这位罗密欧一直将她囚禁在小别墅里,跟她上演着“霸总的落跑娇妻”“黑少的天价前妻”等集狗血之大成的故事!   不过, 既然是狗血故事,当然会迎来一个故事高潮。而森深雪为这位当代罗密欧安排的故事高潮就是——他老婆不相信他的真心, 宁可泪眼汪汪地求助他的敌人,也要离开他的身边!   啊, 罗密欧, 你为什么偏偏是罗密欧!   啊, 朱丽叶, 你可知罗密欧对你的折磨是真, 但爱你的心也是真!   于是,就在森深雪这般如泣如诉下,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不知不觉中都放下了各自的工作,聚在一块儿,一边听森深雪那段“前任首领遗孤朱丽叶与现任首领罗密欧的动人爱情故事”,一边痛骂“不懂爱的霸道黑少太宰治”。   森深雪看着群情激愤的侦探社社员,心中欣慰极了:想必等到这次的事件过去,太宰治那个心机狗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也会变得更有人情味一些吧?   因为港.黑首领太宰治,他并不是什么大恶人,他只是不懂爱啊!   太宰治:我真是谢谢你了!   森深雪:不用谢,这是作为合作者的我送盟友你的最后礼物!   狗血故事说完后,武装侦探社社员一致认同了森深雪“逃离罗密欧”的想法,并决定要护送她离开横滨。   而说到“护送”,森深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娇滴滴地拿手帕擦了擦泪,而后问起了自己最在意的事:“说起来,芥川先生呢?当初我被骗离开咖啡馆,想来给芥川先生添了很大麻烦吧?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我想要好好同他致歉。”   对于这件事,作为隐形副社长的国木田当然是第一时间开导了她。   “森小姐,请不必担心。”国木田说,“这件事绝非你的错,致歉自然也是不必。”   森深雪忧虑道:“可是我后来听说,芥川先生似乎差点为了我强闯港.黑总部,是这样的吗?”   国木田为难地停顿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确实如此。”   “既然这样,那仅仅是凭着这一份心意,我也该好好向芥川先生致歉和道谢才是。”说着,森深雪如柔弱的小白花一样坚强地笑了起来,道,“离开横滨的事不急于一时半刻,但向芥川先生道谢的事,却是我一定要做的,否则我往后余生恐怕都不得安宁——请不必再劝我了,国木田先生,只要你能告知我如今芥川先生的所在,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国木田拗不过坚强小白花,只能将芥川如今的所在告知她,再由恰好手上没有工作的织田开车送她去郊外见芥川,顺便在见完芥川后直接送去机场。   到了车上后,森深雪好奇问织田,道:“为何芥川先生此刻会在郊外?”   织田言简意赅:“他在种田。”   “……欸?!”森深雪这回真的有点懵了。   织田思考了一下,做了一个详细的解释:“芥川因为这段时间太浮躁了,所以主动跟宫泽去乡下种田去了。”   森深雪:“……”   所以为什么是种田?   你这样的解释跟没解释根本什么区别吧?!   不过这到底不是重点,森深雪便也没有过多追问,跟着织田一路来到乡下。   当车辆停下,森深雪远远看到那个侦探社社员的宫泽贤治和白衣少年芥川此刻正在弯腰插秧时,她的心情忍不住有瞬间的微妙。   宫泽少年就算了,因为他确实看起来很淳朴很乡土的样子,种田也好放牛也好,都挺符合他的人设。   但芥川你……原来你的爱好竟然是种田吗??   森深雪稍稍按了按自己微跳的眉毛。   而后,当风将那两个少年的谈话声送过来后,森深雪的心情就越发微妙了。   “……都这么多天了,芥川你的心情还是不好吗?”   “在下并非心情不好,只是心有不甘。”   “咦?是吗?果然芥川你喜欢森小姐啊!”   “……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芥川的声音沉痛,但又很快振作起来,“在下的不甘心,只是因为想到了在下的妹妹。”   “啊……”   “当年在下的妹妹,当年也是这样消失的……”芥川喃喃着,“在下好像总是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总是会失去需要在下保护的人……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这样的在下,又算是什么呢……”   宫泽听得似懂非懂,但他很快还是出言安慰:“没关系的芥川,乱步先生不是说森小姐没有危险吗?你不用担心……”   “……在下并非担心这个。”   “但你那天明明就很生气啊!”   “……”芥川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活力少年解释自己那一刻文艺、复杂、纠结的内心,但又不甘被宫泽误认为“暗恋森小姐”,于是他干巴巴道,“在下只是想起了妹妹。”   宫泽露出开朗笑容:“那这个就更不用担心啦!乱步先生说了,只要芥川你能集齐印章,他就会告诉芥川你妹妹的下落。我想,以芥川你的速度,最多两个月就能完成,也就是说两个月之后,芥川你就能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了——请务必打起精神来啊!你的妹妹还在等着你呢!”   “……承您吉言。”芥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振作了起来,“在下一定会找到妹妹的!唯有这件事——在下一定要做到!”   ……   车上,织田已经收好了东西,停好了车。   但在他开门下车后,森深雪却迟迟没有从副驾座离开。   “怎么了,森小姐?”织田疑惑发问。   森深雪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田地远处的芥川和宫泽,轻声道:“织田先生,芥川是为了寻找妹妹而来到侦探社的,对吗?”   织田诚实点头:“的确如此。”   森深雪顿了顿,回头看他:“那芥川来到侦探社多久了?”   织田仔细回想,只感到这段时间似乎很长很长,又似乎很短很短:“半个多月吧?”   森深雪声音又轻了一些:“那我呢……我又来到横滨多久了?”   这一刻,织田的记忆似乎越发混乱了。   他想要说“一个月”,又或者是“三个月”,甚至是“半年”。   可这样的答案显然是不正常也不合逻辑的——明明芥川比森深雪来到侦探社的时间更早,而芥川停留在侦探社的时间也只不过短短半个月而已,既然如此,森深雪又怎么可能在横滨待了一个月甚至是半年?!   一定有哪里出错了。   可是,是哪里呢?   时间是不会出错的……所以……   一定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   织田苦恼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向森深雪致以歉意的目光:“实在抱歉,我的记忆不是很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如果森小姐想知道确切答案,或许我们可以问国木田,他一定会知道的。”   森深雪摇头,露出近乎叹息的笑容,道:“算了,不必了。”顿了顿,她又道,“织田先生,我们离开吧,去机场。”   织田越发惊讶:“森小姐不去看芥川了吗?”   明明人都已经来到了近前,为何又在此刻转身离开?   森深雪微笑道:“因为我已经明白了答案,所以自然没有相见的必要了……就这样吧,织田先生,请送我去机场吧。”   织田心中困惑,但他并非追根究底之人,因此在面对森深雪这样的迷惑行为时,他也只是点点头,便又回到了车上,打着方向盘,驶向机场。   森深雪静静坐在副驾座上,看着后视镜里的芥川宫泽二人越来越小,直至再也不见。   冷不丁的,森深雪问道:“织田先生,你觉得芥川会找到他的妹妹吗?他们会有相见的时候吗?”   织田毫不犹豫:“一定可以的。”   森深雪微微侧头看他,露出微笑。   “是啊,一定可以的。” 第149章 时光倒流   再度回到米花町的事务所后, 森深雪打开灯,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有些发怔。   米花町的事务所,严格来说, 也只不过是森深雪漫长人生中的短短一站而已。   对于森深雪而言, 她在异世界停留的时间远远超过在这间事务所停留的时间, 可无论是有着忍者的异世界也好, 还是有着咒术师的异世界也好, 都不及这间小小的事务所给她以“家”的归属感。   每一次当她走在回事务所的路上时,她都会下意识感到迫切,就好像事务所里有什么人在等她,可每当她打开门, 看着空无一人的事务所时,她心中除了意料之中的笃定之外, 又有些怅然若失。   为什么?   森深雪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却始终没有想明白。   不过她也没有思考太久,毕竟她今日刚从异世界回来, 如今奔波了一天,是时候睡觉了。   于是森深雪暂时抛下那些杂乱的心绪, 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当森深雪闭上眼时, 她还在心中暗自念叨着窗外天空那清晰可见漩涡,对那恐怖漫画一样的场景满腹槽点, 觉得今晚的自己还不知道要辗转多久才能睡着。但事实上, 森深雪躺下后没多久, 便很快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 森深雪是被急促的门铃声惊醒的。   她揉着眼睛, 摸来枕边的手机一看,发现竟然已经是下午三点,再加上门外的门铃声依然坚持不懈地响着,于是森深雪只能一边说道“稍等,马上就来”,一边用超人的速度给自己刷牙洗脸换好衣服。   两分钟后,森深雪唰地闪现到门前,打开了事务所的门。   而在门外等待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地中海职员。   “哦!原来森侦探您真的回来了!刚刚我路过您事务所的时候看到您门外的灯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地中海职员一边擦汗一边跟森深雪说着,竟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那个……请问森侦探您现在还接案子吗?我叫内藤定平,是电玩公司职员,如今想要请您帮我们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啊,当然,委托费我们也一定会付足的!”   森深雪哑然。   万万没想到,回米花町的第一天就有委托人上门了。   她才刚洗了脸,还没吃早饭呢!   不愧是爆炸天天见的米花町!   “进来说吧。”   反正回归米花町就代表着回归“名侦探森深雪”的生活,而既然是名侦探,接案子当然也是必然的,于是森深雪欣然点头,开门就将这位秃得很厉害的电玩公司职员引进了事务所内。   而至于酒厂和酒厂那位对她有着殷殷期盼的BOSS?   ——抱歉,森深雪已经完全忘记了。   对于酒厂和酒厂BOSS这样的家伙,森深雪向来是高兴的时候就找点借口敷衍他们,不高兴的时候想都懒得想起他们。   随心所欲,莫过于此。   “那么内藤先生,您的委托是什么?”   森深雪端来了茶,坐在沙发上,向对面莫名局促的内藤含笑问着。   对面的内藤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分明他也是个见惯风风雨雨的老职工了,哪怕是财阀政要之类的人物也不是没见过,然而在面对这位年轻的森侦探时,他却莫名生出一种面对天敌般的敬畏感,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邪恶克星森侦探!   在又一次掏出手帕擦过汗后,内藤勉强镇定,开始叙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内藤想要拜托森深雪找的人,名为板仓卓,是一位系统工程师。前段时间,内藤所在的电玩公司委托板仓卓设计一款西洋棋的程序,当时的板仓卓大包大揽,就差没拍着胸脯跟内藤公司打包票了,可在临近游戏的缴交期限时,他又双叒叕失踪了——没错!这已经不是板仓卓的第一次失踪了!   但这一次,内藤所在的公司却打定主意,一定要提前找到他!   “为什么一定要提前找到他?”森深雪说,“哪怕他跳票,谅他也不敢拖太久吧?”   “森侦探,这也是我们找上您的缘故啊!”内藤沉痛说,“这个板仓,他其实不仅拖欠着我们公司的游戏设计,他其实还瞒着我们接了另外两款游戏设计,并且缴交期限都差不多!”内藤激动起来,“森侦探,我们公司的这款游戏非常重要,是绝不能再多等的啊!请您一定要在毛利侦探找到板仓之前找到他,拜托了!!”   森深雪:“……”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板仓卓欠了三家公司的游戏设计,另外两个公司找了毛利小五郎,而你们公司则找了她来跟毛利小五郎打擂台抢时间吗?   森深雪啼笑皆非,但又觉得这件事还算有意思,于是她点头,接下委托。   “如此,就将你所知道的板仓卓的所有情报都告诉我吧。”   ·   数分钟后,森深雪准确找到了板仓卓的位置,带着内藤直奔新米花饭店2004号的板仓卓的房间。   当到达房间后,房门理所当然是关闭的,但就在内藤四下张望,想要找服务员打开这间房门时,他只听到咔哒一声——门开了。   内藤:???   森深雪淡定推门:“好了,快进来吧。”   内藤:“……好,好的。”   这他还能怎么说呢?   不愧是正义克星,不,错了,不愧是邪恶克星森深雪!   内藤唯唯诺诺地跟在森深雪身后进了房间,就像是女王脚上的挂件A。   而之后,二人一进门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板仓卓——   没有其它的公司社员!也没有毛利小五郎!   他们真的抢先找到了板仓卓!!   内藤大大松了口气,笑着就想要上去把板仓卓摇醒。   可森深雪按住了他。   “建议你最好不要靠近哦。”森深雪说。   内藤一呆:“怎么了?”   森深雪说:“那人已经死了——我建议你现在就报警。”   ……   就在内藤慌慌张张出去报警的时候,森深雪已经开始检查起了现场。   很惭愧,森深雪的名侦探名头大多都是作弊得来的,所以如今的她除了保护现场和报警外,也只能意思意思地徘徊两圈,看能不能撞大运找到线索。   而很快的,森深雪也的确发现了点什么。   “日记?”   森深雪微微弯腰,看着板仓卓尸体旁背包里那张写着“日记”的磁盘,戴上手套,将它拿在手上。   “这个东西……会有这家伙被杀的线索吗?”   森深雪四下看了看,但唯一能够插入磁盘的手提电脑,却在板仓卓的身旁,属于被保护的案发现场的范围,于是森深雪反手敲系统。   [小系统,能帮我读取一下这个磁盘吗?]   系统:[……你当我是啥?]   [人工智能啊!]森深雪故作惊讶,[不会吧不会吧,你一个能够跨世界的人工智能,难道连读盘的能力都没有吗?!难道你真的是人工智障?!]   系统当下炸毛:[你才是人工智障!像读盘这种半点难度都没有的小事我怎么可能做不到!你等着,我一定要你把话收回去!!]   几乎是一瞬间,森深雪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只有她才能看到的虚拟屏幕,上头则是大片大片的日记内容。   系统气鼓鼓的声音响起:[快跟我道歉!明明同为打工人,你竟然DISS我、说我是人工智障?!太不尊重我了,快跟我道歉!!]   [好啦好啦,我跟你道歉,你才不是人工智障,你超聪明超可爱呢!]   森深雪笑嘻嘻地哄过系统后,就开始专注于磁盘里的内容。   而系统则在被森深雪“诚意”夸奖的心花怒放后,又开始隐隐感到哪里不对。   ——奇怪,是哪里不对呢?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边,森深雪飞速浏览板仓卓的日记,提取其中的关键词。   而正是这么一看,森深雪才惊愕发现,这个看起来除了喜欢跳票之外哪里都普普通通的系统工程师,竟然还跟酒厂有联系,被酒厂委托制作了某样软件!   森深雪:这可真是山水何处不相逢。   万万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委托,不但牵扯出了杀人案,还牵扯出了酒厂?   森深雪继续向下翻,发现这篇日记里记载着的,无非是一个出色的系统工程师在被酒厂注意到后,是怎样被酒厂软硬兼施、逼迫着为酒厂打工的日记。   虽然这里头关于那软件开发的口气很狂,说着什么“为了全人类”,但森深雪才不会相信这种中二画风,只确定了板仓卓的这次的谋杀案与酒厂和日记似乎都不相干——想来也是,以酒厂那动不动开枪、抢银行、放炸弹的行事作风,他们要杀板仓卓的话,肯定会把这里搞得跟杀猪场一样,哪里会像现在这么安静。   确定了日记里没有线索后,森深雪就准备关闭这个虚拟屏幕,放下磁盘。   但就在这时,森深雪看到了最后一段日记——   【……他们到底想拿那个软件做什么?那个接电话的女人跟我说过的那句话,我一直忘不了……】*   【……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我们是上帝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森深雪目光凝固,呼吸几乎在此停滞。 第150章 再见,旧世界   于是, 当毛利一家带着两位公司职员冲进新米花酒店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长长的酒店走廊上拉出了警戒线, 似乎有人遇害了。而数个警员此刻已经成功到位,各司其职,在某间客房门口出出进进,似乎在查找着什么线索。   毛利小五郎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再看了看楼层,最后看了看门牌。   “那被围住的不就是板仓卓的房间吗?!!!”   一行人大惊失色, 火急火燎地冲到2005号房前, 定睛一看,喝,全是老熟人啊!   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就算了, 那边的那位——不是消失了许久的名侦探森深雪吗?   不过, 目前还是案件要紧。   于是两位侦探只多看了森深雪两眼,就同目暮警官交流了解起了情况来。   而比起两位侦探和目前发生的案件,毛利兰显然更关心森深雪,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绕过现场,来到森深雪旁,打量着她此刻的神色, 关切道:“阿雪, 你还好吗?”   这时, 客房落地窗前,森深雪正挟着未点燃的烟, 望着窗外, 有些出神, 在到听到小兰的关怀后, 她侧过头来,怔怔回神,像是终于看到了小兰。   “小兰?还有……你们……怎么都来了?”顿了顿,森深雪恍惚的神色终于褪去,像是从某个悠久的回忆与梦境中惊醒过来,“哦,对了,是的,你们也接了这个委托,当然会找来……我竟然忘记了。”   毛利兰看着森深雪此刻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觉得很是不妙。   而果然,下一刻,毛利兰就听到森深雪问道:“小兰,你觉得……人死有可能复生吗?”   毛利兰:“……”   毛利兰拉住森深雪的手,语重心长:“阿雪,这里好像有点闷,我们先出去透透气吧!”   说着,毛利兰不容置疑地拽住森深雪往客房外走。   眼尖的柯南看到这一幕,张口想要阻止,毕竟他还准备私底下跟森深雪这位“虽然很魔鬼但也很厉害的前辈”好好交流一下关于黑衣人的问题呢。   结果柯南还没开口,毛利兰那充满杀气的目光就扫过了他。   柯南:“……”   柯南默默缩回了手。   没,没,没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找到黑衣人的线索TAT   柯南如此安慰自己。   另一头,在稍稍远离了气氛凝重的案发现场后,毛利兰关切看着森深雪,想要试探出自己可怜友人此刻小脑瓜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但在她开口前,森深雪就已经笑了起来:“不用那么担心我啊,小兰,你以为我是想要复活阿纲吗?不是的,人死不能复生,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人死不能复生,这样的事,森深雪明白得比毛利兰想象得还要早得多。   ……   事实上,当森深雪还是漩涡水户时,扉间就曾经研发出一个很有趣的术,名为秽土转生。   秽土转生这个术可以让死者重回人间,在另一个载体上复生。可事实上,这个术却并没有发扬光大,反而在她与众人的商议下,选择将其埋葬。   “生命也好,死亡也好,都是人生的一段旅途。”那时候,隐隐有文学家和哲学家派头的斑如此说着,“而只有尊重死亡、对死亡怀有敬畏之心,生命才会具有相应的价值与意义……如果有一天,连生与死的界限都被打破了,那么名为‘人’的意义,恐怕也会混淆不堪吧。”   “不要又说奇怪的话,斑。”柱间笑着,“不过我也觉得这个术最好还是销毁的好……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我死了,我可能不会想要再用这个术来打扰我吧。”   “没错,尊重死亡,就是尊重生命。更何况,我跟柱间是同样的想法……我可不想百八十年后又被不肖子孙唤醒,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奋斗这种事,一辈子就够了!”森深雪拍板,做下决定,“将这个术销毁吧!”   ……   回过神后,森深雪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起了小兰,于是最后,在森深雪的再三保证下,小兰才终于相信森深雪是真的从“痛失男友”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放下心来。   而这时,客房内的板仓卓被害案已经告破,谋害他的正是委托毛利小五郎来寻人的公司职员之一。   不得不说,米花町的罪犯就是这么艺高人胆大,骚操作一个接一个。   森深雪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件事,甚至都没怎么去听那罪犯“感人至深”的例行自白。   她只是看着小兰,笑道:“小兰,你有后悔的事吗?后悔到想要时光倒流,后悔到每次想起的时候,都会觉得‘如果让我重来一遍,我一定会做得更好’……这样的事,这样的心情,小兰有过吗?”   “有啊,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呢。”小兰微微垂下眼,笑着,“每一次考试之前,每一次比赛之后,还有……当时在多罗碧加乐园的时候……”   酒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毛利兰看着那雪花,轻声道:“每一次想到那天的时候,我总觉得,如果当时我能跟上去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许新一他这时还会在我身边,我们也不用分隔两地……”   森深雪淡淡道:“那小兰有想过时光倒流吗?你想重来一遍吗?”   毛利兰顿了顿,笑了起来:“不想哦!”   森深雪惊讶看她:“是吗?为什么?”   毛利兰笑道:“因为新一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坚定说着,“所以我相信着、期待着,并等待着他回来的未来。”   窗外落雪的声音簌簌,细小,却又不容忽视。   森深雪再次看向了窗外。   “原来如此。”   虽然对过去怀有懊悔,但却更是对未来怀有期盼吗?   “原来如此啊……”   这一刻,森深雪想到了许多许多的人,有小兰,有柯南,有芥川,有太宰治,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了面容只剩一双双满含期盼的眼睛在她脑中闪过。   “未来啊……”   森深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   她侧过头,看向小兰,微笑的目光充满肯定。   “我相信小兰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是的,你等待着的那个未来……一定会到来!”   ·   于是,在这一天的晚上,森深雪悄然来到了某个房间,像是幽灵一般,越过层层防护,轻轻坐在了某个人的床头,冰冷的枪械轻抵在他的太阳穴,缓慢打开保险。   咔——   细微的声音,在某人耳畔却如同惊雷。   床上的人瞬间惊醒,心脏怦怦狂跳,脸上却保持沉稳。   “是谁派你来的?”他沉声喝问,不失一派酒厂BOSS的沉稳风范。   然而下一刻,当风吹起窗帘,皎白的月色洒落在森深雪的面上时,他却蓦然色变。   “等等?!你——西娜尔,竟然是你?!!”   这位BOSS面色瞬息万变,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会被自己豢养的恶犬反咬一口!   ——甚至他一开始根本都没看上这条恶犬,而只是看中了这条恶犬的出身而已!   BOSS心念电转,强笑道:“西娜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港.黑的那些人欺骗了你,对不对?他们看中了你的心软,用你的身世打动你,哄骗你为他们卖命,让你以为那个藏污纳垢的黑楼才是你的归处,但他们却不知道你其实早就——”   “嘘——请安静地走完这最后一程吧,也算是保留你最后的体面。”   森深雪的食指竖在唇边,打断了这个BOSS的垂死挣扎。   但如果这位BOSS是个肯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人,他就不会搞这么多事了。   只听这个BOSS色厉内荏,厉声呵斥:“西娜尔!你想要以下犯上吗?!你忘了你是如何像狗一样满世界流浪,最后被我捡回来的吗?!是我给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给了你现在的地位——你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你怎么敢背叛我?!”   BOSS的声音很高,像是想要惊醒黑暗中疑似沉睡了的猎犬。   但事实上,这个屋宅回应他的只有空洞洞的风。   BOSS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森深雪微微笑着,道:“明人不说暗话,BOSS,你真的觉得是你赐予我的一切吗?或者说——你真的有将我视作组织的一员吗?”   不等对方辩驳,森深雪便悠悠说了起来:“组织的成员代号,都是非常有辨识性的。比如说男性的代号,朗姆、琴酒、伏特加、科恩,这是蒸馏酒,是烈酒;而女性的代号,基尔、贝尔摩德、雪莉,这是葡萄酒,是开胃酒。可是‘西娜尔’?这又算什么?不是谷物酒,不是葡萄酒,而是由草药制成的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酒的东西……BOSS,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作组织的一员吧?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随便拿了个代号来打发我吧?”   这一刻,BOSS那老迈的喘息声如同风箱,肺部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可他依然强撑着,想要从面前这位幽灵与杀神手下夺回性命。   “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吁吁喘着气,艰难道,“如果……如果你不满意‘西娜尔’这个代号,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是疼爱你的啊,小雪,你忘了吗?我们也有过愉快的相处时光……我们——”   森深雪低头看他,遗憾摇头:“真难看啊……你身居高位,还活了这么多年,为何在面对死亡时却是如此丑陋不堪?”   “算了,就这样结束吧。”   在BOSS瞠目欲裂的目光下,森深雪扣动扳机。   “再见,旧世界。”   这一刻,森深雪的眼瞳褪去虚假的湛蓝,化作盈盈紫色,其上还有漩涡一样的线条。   “新世界的秩序,将由我来建立。”   砰—— 第151章 从结局开始   黑暗, 大雪,冰冷的车站寄物柜前。   琴酒面色严厉地呵斥着伏特加, 而与他们这些危险的黑衣人只有咫尺之遥的柯南,此刻正藏在暗处,屏住呼吸,面色惨白,心脏狂跳。   今天晚上,柯南好不容易因板仓卓一案,再度找到了黑衣组织的线索, 并以黑衣组织需要板仓卓开发的软件为诱饵, 钓到了给他灌下毒药的两个重量级人物——琴酒和伏特加!   柯南设下陷阱,试图套取这两个家伙的线索和资料,可他万万没想到, 那个名为琴酒的黑衣人, 其敏锐和警觉远超他的想象!   这一刻,琴酒训斥伏特加的声音,与柯南自己心脏的震颤声一同响起,用力撕扯着他的耳膜。   “……蠢货,你知道这个软件盒为什么用胶带固定在寄物柜里吗?这是为了套取你的指纹,因为戴着手套是撕不下胶带的!”*   “……你知道对方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吗?因为只要打乱你的心神, 让你在这里留下烟头, 他就可以从你的唾液查出你的血型……最后揪出你的老巢!”*   “呵。”   说着, 琴酒冷笑一声,找到了软件盒上的发信器。   “真是个老狐狸啊!看来板仓卓真是雇了一个聪明的侦探……不过这样的聪明也是有限度的。”   伏特加听得一愣一愣的:“怎, 怎么说……”   “这个软件盒, 是温的。”琴酒冷酷的声音如同象征死亡的枪声, “也就是说, 那家伙就藏身在这附近!”   这一刻,寄物柜的背后,柯南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响起。   而那两个恐怖的黑衣人包抄寄物柜的脚步,则刚好踩在他的每一声心跳上。   噗通——   噗通噗通——   怎么办?!   柯南目光扫过四周,后背冷汗狂冒,脑中疯狂转动。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危险时刻,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第一时间,柯南以为这是自己的手机铃音,心中不由得大叫吾命休矣!   可很快的,柯南反应过来,这绝非是自己的手机,而是琴酒的手机!   ——发生了什么?!   寄物柜前,琴酒眉头一皱,本不想理会这通不合时宜的来电。   可奈何这个来电的铃声其意义非同寻常,因为它代表着一个他绝无法抵抗的重量级人物,那就是他们组织的BOSS!   于是琴酒只能放下手上的一切事务,一边用眼神示意伏特加守住车站寄物柜,不要让任何人离开,一边接通这个来自BOSS的电话。   “BOSS。”琴酒沉声说着。   然而此刻,电话那头却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响起BOSS的声音,而是响起了并不陌生的少女笑音。   “琴酒,看在我们曾经相处愉快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建议——”   这一瞬间,琴酒蓦然色变。   “你——西娜尔?!”   为什么西娜尔会拿着BOSS的手机?   只这一点,就足以令琴酒生出无数恐怖猜测。   “你做了什么?!”琴酒厉喝,“别忘了你的身份!”   可电话那头的人并未理会琴酒此刻的震惊,甚至并未理会琴酒含着威胁的质问,只悠悠然笑着,轻声开口:“——逃吧,你有三天时间,你身边的伏特加则是一天。”   “追逐恶的人,便就此夹着尾巴,在黑暗中挣扎活下去吧。”她含笑说着,声音比游走在黑暗中的杀手琴酒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咔哒,电话挂断了。   雪地中,唯有脸色青青白白的琴酒,以一种几乎要捏碎手机的力量站在原地。   伏特加像是从琴酒的声音中感到了不妙,期期艾艾地靠近:“大哥,刚刚是BOSS还是西娜尔的电话?我们现在是要——?”   琴酒深吸一口气,目光冷酷,当机立断:“走!”   伏特加:“啊?”伏特加看向身后疑似藏着未知者的寄物柜,张口结舌:“可是这里还有……”   如今情况紧急,哪里还顾得上侦探之流的人物?!   琴酒摇头,不做任何解释,头也不回地离开。   伏特加看了看琴酒,又看了看寄物柜,最后还是选择跟大哥跑路。   寄物柜的黑暗中,柯南怦怦狂跳的心脏终于平复,像是要将他淹没的恐惧也终于退去。   到了此刻,柯南理智已经回笼,于是当他再回想电话中隐约的话音和琴酒近乎震怒的应答时,他感到这个恐怖的组织或许在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或许这会是个好机会!   柯南一鼓作气,追了出去,想要寻找黑衣人的踪迹。   可琴酒也好伏特加也好,他们不知受到了何种力量的震慑,脚步快极了,竟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车站。   柯南四下张望,一边心有余悸,一边心有不甘。   难道这条线索……又一次断掉了吗?!!   可恶!   如果电话的声音再大一些就好了……   西娜尔,组织,BOSS……这一天晚上,这个组织到底发生了什么?!   柯南明白,今晚黑衣组织发生的事,必然相当重要。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重要”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一天晚上,一个跨越多国、其成员代号以酒为名的组织,因其神秘首脑的突然失联而陷入了一片混乱。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深藏在组织里只有首领才知道的资料隐秘,以及组织成员的真正身份,竟都在这一刻被拆成数份,每天一份,发往各国!   此份资料在收到之处,便在各国高层引起了极大震动,因为里头不仅包含了数年来各国各个未解大案的真相、许多国际通缉犯的真实面容和真实身份,甚至还包括了组织在各国设下的据点产业,以及与组织勾连不清的高层!   众人本不敢相信自己国家的高层竟然已经被腐蚀到了这等程度,可随着后续内容越来越详实,他们的质疑之心也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沉重,以及严密的清算行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耳目灵敏的组织成员早早退场,隐姓埋名,去了远方,而一些本就是间谍的家伙,则终于能从组织脱身,转身加入追捕的阵营,围剿那些尚且混沌不知天变的成员们。   足足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各国的地下势力都是暗潮涌动,风声鹤唳。   几乎每过几天,众人都能在新闻上看到某某处制药厂或某某处保全公司有消防隐患、突发大火的新闻;每过一段时间,大家都能看到某些耳熟能详的议员、高官、政要突然落马的新闻传来。   而在这样的汹涌暗流中,柯南却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甚至还另一位组织叛逃科研人员——化名灰原哀的宫野志保相互坦白了身份。   虽然在坦白身份的时候,灰原哀百般告诫,让柯南远离森式事务所,因为她怀疑那个天天穿着黑风衣蹦跶的事务所主人,极有可能就是组织成员,但柯南对此只报以呵呵一笑。   别问,问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柯南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初次见到森深雪后,将对方误认为黑衣组织却又被森深雪尬到想连夜搬离地球的那一天。   “不要神经太过敏感了。”柯南以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宽慰灰原哀,“不是每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都是组织成员。”   灰原哀:“……”   你懂个P的组织!   无论是森深雪也好,还是她曾经那位名为沢田的助理也好,都绝对是手上有人命的家伙!   让你远离那个人,是为了你小命着想的建议,好吧!   但柯南绝不相信:就森深雪那个有事支棱一下,没事就天天躺着打游戏的家伙,会是组织成员?你搞笑呢吧?!   于是,就这样,两个同病相怜、被迫变小的小朋友,在交底之后,互相认为对方就是来搞笑的、是脑子缺了根弦的人物,并暗自懊恼老天爷怎么就给了这么一个人物来给自己当同伴。   不过还好,两个被迫变成小朋友的人并未懊恼多久。   因为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人物登场了。   这一天,是普通的一天,柯南正普通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内普通地看报纸。   而后,门铃声响起,他乖觉地跳下沙发去开门,门外,一个黑皮金发、看起来像是外国人的英俊小哥低头看他,目光好奇,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人物。   柯南莫名有点怕怕。   “那个……大哥哥,你是来找毛利叔叔的吗?”他干笑发问。   安室透屈膝下蹲,平视柯南,微微一笑,声音控制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大小:“不,我是来寻找APTX-4869的受害者工藤新一的。”   这一瞬间,柯南脸色骤白。   但下一刻,安室透便一笑,拿出了一张证件,在柯南面前晃了晃。   “以公安的身份。”   柯南的心脏噗通落地,一种不可思议的设想开始从心底生出。   “你……你是公安?”柯南的问题如同连珠炮,“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APTX-4869?等等,难道说——”   “嗯,是啊,就像小侦探你想的那样。”安室透微微笑着,没有了组织里所见的神秘或是阴郁,而是带着立于阳光下的人才有的灿烂笑容,“那个像乌鸦一样的组织,已经彻底消失了。”   ·   傍晚,森深雪看着天空那个分明在逐渐平复,却又偏偏顽强地不肯消失的漩涡,心中很不高兴。   [搞什么啊,明明最大的反派都消失了,柯南那家伙也被加入了证人保护计划,而那害得他变小的药物也在研发中,想来很快就能搞定了……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怎么时间还是乱的?这不合理呀!]   系统无奈:[你也太心急了吧?好歹等到人真正恢复再看啊!]   森深雪盯着天上的漩涡,摇头:[不,不对,不仅如此……我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个漩涡后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小系统,还记得那段话吗?]   [什么?]   [‘我们是上帝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这个……]系统干笑,[他们应该只是在指那能够返老还童的APTX-4869吧?]   [不对,不对。]森深雪摇头,[这不对……这句话一定还有另一个解释!]   这句话不可能只是指名为APTX-4869的毒药。   它一定指向了更重要的地方、更深层次的逻辑!   这一刻,森深雪望着天空的漩涡,向它遥遥一指。   [小系统,你说——如果我上去看看,会怎么样?]   [……什么?!不,等等!那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是世界的底层逻辑,是一个世界最核心最危险最重要的地方!]系统被此刻森深雪的异想天开给震惊了,[只要有一个不小心,哪怕是你这样的家伙,都会被撕成碎片的!]   [那又怎么样?]森深雪毫不犹豫,[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   [所以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啊!]系统有些抓狂,[说到底你为什么一直要逗留在这里啊!明明你都已经成功拿到了回程票,为什么却迟迟不选择复活,反而一次次把自己陷入越来越危险的境地?]   实话实说,系统是真的不想自己每个宿主都是GAME OVER的结局了。   但可惜,森深雪就是这样一意孤行。   [我必须要去。]森深雪沉声道,[既然我看到了,我就一定要去!]   如果森深雪没有看到漩涡后的东西,那就算了,但既然她看到了漩涡的底层,她就再没有迟疑的道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系统质问。   森深雪深吸一口气:[我看到了……在那个世界等我的人。]   在漩涡的背后、那个不可思议的景象与世界里,森深雪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人。   那是年轻的沢田纲吉。   也是她一直等待至今的开始与结局。 第152章 许下愿望   沢田纲吉, 今年十三岁,就读于并盛中学,今年刚升国一。   在很小的时候, 沢田纲吉希望自己会长成一个出色而优秀的人, 身边还要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当然, 还要有很多很多喜欢自己的人,总而言之, 他就像每一个孩子那样,曾暗地里期盼过自己会是一个被万众瞩目的、站在世界中心的人。   但很快的,这点梦想在一次又一次的“左脚踩右脚”“平地摔”“运动废柴”“学习成绩也不行”的打击下破灭了。那时候,拿回一张零分卷且回家路上还被吉娃娃吓哭的年幼纲吉,一边在妈妈怀里放声大哭, 一边像是预料到了自己今后的未来,心中委屈极了。   他想, 可能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但是,如果他没办法成为优秀的人的话,有很多朋友也可以呀!他不是一定想要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只是想要有很多很多朋友而已。   可这样的愿望也很快随之破灭了。   如果说, 年幼的孩子还只是凭着本能交友嬉戏,不在乎太多的东西,那么随着这些孩子年龄渐长后, 他们看重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而出色的外表也好, 讨人喜欢的性格也好, 出色的社团活动也好, 让人敬仰的学习成绩也好, 这些都是能够吸引朋友的要素——可偏偏这些沢田纲吉一个都没有。   于是,随着年龄越长,沢田纲吉落单的次数也越多,最后,当“废柴纲”这个外号安在他头上时,他身边仅有的几个关系平平的“朋友”也跟他断绝了来往。   他彻底成为了一个人。   平凡、懦弱、孤独、样样都不行,这就是沢田纲吉,废柴的代名词。   因此,升入国中部后的第一个暑假,当所有的邻居与同学们都笑着向庙会神社走去、开开心心地参加夏日祭时,沢田纲吉却独自缩在卧室里,用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   楼下,妈妈沢田奈奈呼唤他的声音传来。   “阿纲,换好了衣服没有?我们该出门啦!”   沢田纲吉不耐烦的声音从被窝闷闷传出:“都说了我不去了!!”   “真的吗?一年一次的夏日祭,阿纲真的不去了吗?我还以为阿纲可以在这次祭典上交到朋友呢……”   “真的真的!我不去了!妈妈你自己去吧!!”   “……那好吧。”   似乎伴随着一声叹息,楼下再没有了奈奈妈妈呼唤的声音,好像妈妈也离开了家,一个人去往了那热热闹闹的夏日祭。   又过了一会儿后,沢田纲吉的被子动了动,一个沮丧的脑袋从中钻出,呆呆抵在枕头上,姿势可笑。   直到窗外的欢声笑语传入房间,他才回过神来,坐在床上,目光越过窗户,看向远方的灿烂灯火,怔怔发呆,放空的脑袋里不知是在回顾自己败犬的前半生,还是羡慕着那些可以光明正大与自己朋友参加祭典的人。   或许都有吧。   他沮丧地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一身败犬气质越发醒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间,远处的天空绽出粲然光辉,并伴随着人们的阵阵惊呼。   沢田纲吉侧头看去,只以为是烟火大会开始了,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道绚烂的光并非是来自烟花的光,而是来自一颗流星!   ——流星?!   这一刻,沢田纲吉精神一震,手忙脚乱地推开窗,趴在窗前,近乎虔诚地看着那道光。   听说,如果在看到流星的时候向流星许愿的话,那么自己的愿望就很有机会实现。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连忙摆出许愿的姿势,紧闭着眼,忐忑地准备向这颗划过自己世界的流星许愿。   可似乎是因为他的心情太过急切的缘故,这一会儿,沢田纲吉脑袋里的念头太多太杂太乱,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想要,想要像小时候的愿望那样,成为全能的人、成为被所有人环绕的闪闪发光的世界中心;可一会儿,他又糊里糊涂地觉得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如果这些都不是他的愿望,那他的愿望是什么?   ——快点想,快点想!流星就要过去了啊!!这可是大部分人一生只会见到一次的流星啊!!   “你的愿望是什么?”   仿佛幻听一般,沢田纲吉听到有人这样问。   沢田纲吉一惊。   “我希望——”他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能够没有遗憾地过往一生。”   “哇,真是了不起的愿望呢。”那个声音带上了笑意和揶揄,“但就算是神,也会有做不到的事、留不住的人,可你却将这种神都做不到的事寄希望于一颗普普通通的流星?”   沢田纲吉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感到羞愧,可他很快反应过,蓦然睁开眼,恼羞成怒:“又是谁在戏弄我!!”   他的脸红成了一片,一边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一边色厉内荏地向窗下张望,试图找到那个跟他搭话戏弄他的家伙。   可窗下空无一人。   “咦……”   沢田纲吉呆了呆,小脑瓜一时转不过来。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笨蛋,看这里呀!”   沢田纲吉呆呆抬头,于是他看到了——   无垠的星空下,一个有着甜美面容,气质却如同小恶魔一样的少女,以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坐在虚空,抱胸翘腿,带着笑意,居高临下地看他。   无论是她此刻漂浮于虚空的姿态,还是她周身散发着的盈盈微光,又或是她与常人全然不同的紫色眼瞳,都在诉说着她非人的事实。   但奇异的是,沢田纲吉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怕她。   是啊,多么奇妙。   就连吉娃娃都能追赶他三条街的“废柴纲”,竟然毫不惧怕这个非人的……恶魔?   她是恶魔吗?   还是某种只存在幻想的生物。   不由自主地,沢田纲吉问出了声:“你……是谁?”   她双古怪的紫色眼瞳凝望着他,将沢田纲吉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头,避开了那双诡异双眼的注视。   但她的笑容却似乎更深了:“我是魔女哦。”   “……魔女?”   “是啊,是可以实现愿望的魔女。”   这一瞬间,猜测成真!   沢田纲吉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魔女的声音越发蛊惑起来:“你是唯一一个看到我的人,所以我可以满足你的三个愿望,无论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哦”   “……”   “所以,要向我许愿吗?”   沢田纲吉的心脏怦怦狂跳起来。   像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和未来终于到来,并向他招手。   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这个魔女:“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魔女点头:“都可以哦。”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儿时最大的愿望:   “我想要成为一个非常受欢迎的人!就像是站在世界的中心,万众瞩目,被大家都拥簇在中心——所有人都会喜欢我,所有人都会想要做我的朋友,所有的考试对我都不再是难事,所有的问题对我都不再是问题!京子会喜欢我,就连,就连云雀学长都不会因为迟到这种事揍我!”   沢田纲吉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觉得异想天开起来。   于是他的声音也越发忐忑:“……这样的愿望,你也可以实现吗?”   魔女看着他,笑容越发深了。   “可以哦。”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就让我来为你实现吧!”   这一刻,沢田纲吉恍恍惚惚地看到,魔女那双诡异的紫色眼瞳里有无数的线条转动,而后轻轻飞旋出去,铺天盖地,如同一只巨大的魔兽,将整个世界都吞入腹中,并将其彻底扭曲。   沢田纲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沢田纲吉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着照进房间的微亮晨光,身上却感到有点冷,觉得可能是昨晚自己又踢被子了。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抬手,迷迷糊糊地想要把被子扯回来。   但就在这一刻——   “沢田少爷,早上好。”   数道如黄鹂一样清脆悦儿的少女声音在沢田纲吉附近齐齐响起,差点没把沢田纲吉吓得滚下床。   “呜哇!!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你们是谁?!!!”   沢田纲吉惊恐抓住被子,按在胸口,活像是被恶男闯入房间的无辜少女。   但他面前跪坐着的三位女仆装少女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半分。   “沢田少爷,天亮了,您该起床了,夫人已经在餐厅等您许久了。”女仆A捧上了衣服。   沢田纲吉:?   这是什么浮夸台词?!   “沢田少爷,今天是新学期开学,您想要司机开最新款的劳斯莱斯送您,还是保时捷?”女仆B捧上了一盘车钥匙。   沢田纲吉:?!   这是什么浮夸做派?!   “沢田少爷,昨天晚上您平地摔晕倒后,您的女友京子和您的朋友们都给您发来了关心的消息,您是现在回复还是吃完早饭再回复?”女仆C捧上了一只手机。   沢田纲吉:??!!   这是什么浮夸——不对!   为什么这个世界都这么浮夸了,他竟然还会平地摔啊?!!   沢田纲吉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震惊地点开通讯录。   而果然,原本空荡荡的通讯录里此刻塞满了号码,而原本空荡荡的邮箱里此刻也塞满了慰问邮件。甚至于每一个他知道的社交软件里,都有数不清的消息等待他的打开!   此时此刻,沢田纲吉看着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心脏怦怦狂跳。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到了热情又礼貌的女仆小姐姐,看到了自己金碧辉煌的宽大卧室,看到了窗外巨大浮夸的庄园花坛,看到了远处几乎晃花眼的私人车库以及停机坪上的私人飞机……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他许下的愿望那样。   他站在世界的中心,有常人无法想想的家庭背景,有无数友人拥簇环绕着他,还有无数人倾慕爱恋着他。   哪怕是他一个小小的摔倒,都会有无数人发来关切与问候——等等这个就算了。   沢田纲吉深深呼吸,但脸上依然不由得浮出激动的红晕。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迫不及待地说道:“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吗?”   “是的,沢田少爷!”三位女仆小姐姐异口同声。   沢田纲吉催促:“那动作快点吧,我不想迟到!”   生平第一次,沢田纲吉对上学这件事生出如此渴盼的心情。   他看着窗外,心中生出无限向往:此时此刻,在学校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153章 第二个愿望   之后, 在跟摇身成为贵妇人的奈奈妈妈吃过一顿非常浮夸风的早饭后,沢田纲吉有些尴尬又有些兴奋地跟着女仆小姐姐D离开餐厅,去往花园。   而这时, 十多个司机已经将十多辆风格各异的豪车开进了庄园内, 停泊在他面前。   女仆小姐姐D微笑道:“沢田少爷, 请问您今天想坐哪辆车?”   在微笑的女仆小姐姐D身后, 无数司机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临幸, 呸,等待他的选择。   又一次的,沢田纲吉生出了熟悉的尴尬和不自在感。   不过事到临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便指了一辆。   “就, 就那一辆吧。”沢田纲吉尬笑着。   “好的,沢田少爷, 请您上车,小心脚下,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脚下忍不住走得更快了,上车的时候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差点又摔了个跟头。   “啊!沢田少爷!”女仆小姐姐D惊呼, “您的千金之躯可千万要小心啊!!”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差不多连滚带爬地上了车。   “快走快走!”沢田纲吉这样对司机说。   在这个由愿望构筑的崭新世界里,沢田纲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只看到司机开着豪车, 一溜烟地跑过无数山与路后, 终于在熟悉的并盛中学前停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豪车放缓车速, 渐渐靠近并盛中学时, 沢田纲吉听着车窗外传来的对豪车的纷纷议论,心中虽然有着属于少年的隐秘兴奋和虚荣,但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心虚。   就好像他预感到有什么大难即将降临。   可是,是什么大难呢?   沢田纲吉一时间没想起来。   之后,随着豪车离并盛中学越来越近,周围同学们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沢田同学”“沢田少爷”这两个词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而当豪车终于停在校门前时,沢田纲吉打开车门,刚一踏下车,周围的人们便纷纷围了上来,整齐的声音如同山呼海啸:“沢田少爷,早上好!!”   沢田纲吉:???!!!   这一瞬间,沢田纲吉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但此时此刻的他心中生出的绝不是兴奋,而是羞愤欲死的尴尬。   “喂!够了吧!!”沢田纲吉抱住了头,“从早上开始就是的——我说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浮夸啊?!这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世界吧?这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世界啊!!!”   这一刻,世界定格,象征着魔女的飞旋的线条再度出现,而后那位魔女的声音也从那飞旋的线条中响起。   “这就过头了吗?只是这种程度而已,竟然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吗?”魔女的声音竟然像是有些遗憾。   沢田纲吉羞愤难当:“当然啊!我只是希望自己受欢迎而已,但我可没有许下过这种尴尬的愿望!一到学校所有人都迎接我问候我什么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浮夸的设定啊!这根本不现实吧!!”   魔女从飞旋的线条中浮现,神情却无辜极了:“可是,这不就是你希望的万众瞩目、成为世界中心的生活吗?”   沢田纲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此刻,魔女依然漂浮于虚空的嚣张坐姿,不过比起之前,她的膝盖上多了个剧本一样的东西。   她笑着,悠悠说道:“而且,对于‘世界中心’这个设定来说,你现在遇到的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哦!”   魔女说着,翻起了膝盖上的剧本。   “接下来,在你进入学校后,校长会来询问你新学期的课程安排,并让你代表校长上台发言;而在第一节 课开始前,国务大臣会发邮件请示你这一年的外交、内政、国防、财政、就业等问题;如果你成功解决了,那么第二节课后,将会有电视台的车接你去广播塔代表首相发言,安抚最近因地震频发而惊惶的霓虹民众;而如果你没能解决,也没关系,学校很快会有一个集体告白活动,预计全校百分之九十的学生——不分男女——都会站在天台上向你表白,你则会被成功推举为并盛中学最受欢迎的人;到了第三节课——”   “呜哇啊啊啊啊——我不要听了——”沢田纲吉惊恐捂住耳朵,“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这不是我想要的剧本!!你都给我的人生安排了些什么啊!!!”   魔女耸肩,举起手上的剧本晃了晃。   沢田纲吉定睛一看——   《论如何心情舒畅地如厕:一位杰克苏的一生》   PS:此乃厕所读物,切勿沉迷。   沢田纲吉:“……”   好气哦。   甚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但不准哭,要坚强!   沢田纲吉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坚强道:“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愿望!”   此刻,少年因许愿而激动的脑袋已经清明了大半。他抿了抿唇,认真道:“我想要的……不是那些……虽然它们很好,而且……”而且还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让他这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整个早晨都处于对富豪生活的惊呼和兴奋中。   “但它们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并且还是他绝对承担不起的重量。   对于这一点,沢田纲吉向来很有自知之明。   听到这样的回答,魔女侧头看他,神色像是微笑。   她并未多做纠缠,而是丢下剧本,曼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修改你的第一个愿望——不是成为世界的中心,而只是获得很多很多的朋友吗?”   沢田纲吉连连点头:“是的!”   “这就是你的第二个愿望?”   沢田纲吉一惊,面色数变。   但最后,他还是咬牙点头:“是的!”   魔女笑容越深。   “好呀。”   这一刻,她眼中的线条再度飞旋。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沢田纲吉呆呆看着那线条,头晕脑胀,昏昏欲睡。   而后,他又一次地睡了过去。   接着又一次地醒来。   沢田纲吉迷迷糊糊睁眼,看着照进房间的微亮晨光,身上却感到有点冷,觉得可能是昨晚自己又踢被子了。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抬手,迷迷糊糊地想要把被子扯回来。   但就在这一刻——   “等等难道我又回来了?!!!”   沢田纲吉吓得一个鲤鱼打挺,惊恐张望,唯恐自己又回到了那一百多平米的卧室里,床边还坐着三个微笑着等他醒来的女仆装小姐姐。   不过,还好还好,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卧室,以及熟悉的……零分试卷。   他默默起床,熟悉地把试卷藏好。   而几乎就在他藏好试卷的那一瞬间,奈奈妈妈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阿纲,起床啦,快要迟到了哦!”   “欸?啊!来了来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宅邸,还有熟悉的手忙脚乱的清晨。   沢田纲吉连滚带爬地跑过熟悉的楼梯,站在熟悉的客厅里,看着厨房里奈奈妈妈熟悉的忙碌身影,突然心中微动,生出了说不出的滋味。   但这一刻的他还来不及明白这是什么。   奈奈妈妈探头看他:“阿纲,快点吃早饭哦,你真的要迟到了!”   沢田纲吉一惊,扭头一看时间,脸色瞬间惊恐:“什么?!我已经迟到了啊!妈妈我走了!!”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从桌上抓了一块面包就跑。   奈奈妈妈在他身后喊道:“路上小心呀,阿纲!”   咬着面包的沢田纲吉:“唔唔唔唔!”   他一路向着学校狂奔,明明是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同学,可沢田纲吉却发现大家的行为模式都不再是他熟悉的那种了……其中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路上的大家竟然在主动跟他打招呼!   “哦,沢田同学。”   “沢田同学,早上好啊!”   “沢田,别跑太快了,小心摔倒啊!”   “沢田同学……”   “沢田同学你好……”   路上,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竟都在这一刻向他熟稔地打招呼。   沢田纲吉看着这样的一幕,原本狂奔的脚步不由得逐渐慢下,而随着他的逗留,周围的同学都笑着围在了他的身边,说说笑笑地簇拥着他,拉着他一块儿向学校走去。   沢田纲吉左看看,右看看,神色像是迷茫,又像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这就是朋友吗……   这就是魔女的威力吗?   他竟然……竟然真的有了这么多的朋友吗?!   这一刻,沢田纲吉的心脏再度怦怦狂跳起来,脸上再度浮出了红晕。   而唯有这一次,他心中的欣喜是如此真切雀跃。   ——这些同学,都是他的朋友啊!   是朋友呢!   ……   沢田纲吉晕晕乎乎地被大家簇拥着,晕晕乎乎地以龟爬的速度来到学校,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又觉得只要跟大家在一起,其它的事或许也不是那么重要。   然而,当沢田纲吉终于来到学校门前,远远看到校门口那群熟悉的不良青年,不,熟悉的风纪委员时,他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明白自己忘了什么。   “糟糟糟糟糟糕了!”他惊恐抱头,“我们迟到了啊!风纪委员会还有云雀学长……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家依然笑嘻嘻的,毫无危机感。   “没关系的啦!”有人这样说,“这只是小事而已。”   沢田纲吉:“这怎么会是小事!云雀学长他最讨厌有人不遵守校规了,更别说群聚……”   有人打断了他,笑道:“都说了没关系了,沢田同学,云雀学长他可是你的好朋友啊!他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生你的气?”   沢田纲吉:“……欸?!”   迷迷糊糊中,沢田纲吉被大家推到了校门前。   而刚好此刻,不良青年,不,不良云雀,不,云雀学长正黑着脸站在校门前,在一群飞机头风纪委员的拥簇下提着拐子,一身的杀气腾腾。   “哦?你们这些草食动物,不但迟到还敢群聚?胆子很大吗?!”云雀学长眯了眯眼,越发凶神恶煞了。   “呜哇!!”   在云雀学长眼风扫过的那一瞬间,沢田纲吉汗毛直立,整个人都要炸毛了,感到自己命不久矣,甚至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的模样。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凶恶的云雀学长竟然动作一顿,就连杀气都瞬间消失了。   “原来是沢田同学啊。”云雀学长淡淡说,“算了,放过你们了。快点进去,下不为例。”   “啊?欸?这……”   沢田纲吉呆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可他的朋友们却没有发呆,而是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进了学校。   “看吧,就说了没事的。”   他们笑嘻嘻着。   “大家都是朋友啊。”   “没错没错,大家都是沢田同学的朋友啊!这种小事,当然不用在意啦!”   他们笑着走进学校,笑着走向教室,一派和乐融融,是沢田纲吉最希望最喜欢的一幕。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沢田纲吉却止不住地回头去看校门口的云雀学长,心中茫然忐忑,甚至连被朋友着拥簇的喜悦都不知不觉中淡去了。   ——这样的世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样的一切,真的是他真正的愿望吗?   这一刻,沢田纲吉怅然若失。 第154章 第三个愿望   当沢田纲吉恍恍惚惚坐在教室里时, 他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那个魔女明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但自己却依然并不满足?   自己想要的世界,到底是哪一种模样?!   他想不明白。   之后,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了。   沢田纲吉也在朋友和同学们的拥簇下渡过了一天。   可是沢田纲吉感到自己并不开心, 因为哪怕所有人都围在自己的身边, 那属于“废柴纲”时所感到过的格格不入的排斥感却再度涌来。   “最近新出的《勇者OOO》真是好难啊!”   “是啊是啊,我在第三十六关就卡住了,怎么都过不了!”   “我比你好一点,是在四十二关卡住的。”   “对了, 沢田, 你玩过这个游戏吗?你打到第几关了?”   “呃……”话头冷不丁抛到沢田纲吉这边, 他一惊,尬笑道,“其, 其实我没怎么玩这个游戏啦……”   此乃谎言。   《勇者OOO》作为最近在学生中最为风靡的游戏,他当然是玩过的, 只不过他卡在了区区第十二关,这让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告诉任何人。   就……就当作他没玩过这个游戏吧!   大家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那沢田同学平时喜欢做什么?有喜欢的运动吗?”   沢田纲吉越发局促:“这……这个……”   “棒球呢?棒球喜欢吗?”   沢田纲吉:“还,还好?”   “今天的社团活动刚好有一场棒球比赛, 我们去看看吧?!听说我们也有机会上场呢!”   沢田纲吉顿时大惊失色:“不不不,这个,这个就算了……我,我, 我今天放学要早点回家……”   “这样啊……”声音无不失望。   “那我们一块儿回家吧!”有人这样提议, “刚好今天没有社团活动, 不如我们一块儿去沢田同学的家里把上次的试卷复盘一下怎么样?”   沢田纲吉想到家中的零分试卷, 越发面无人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这,不,不好吧……”   “哦,那好吧……”   这是越发失望的声音。   于是,最后,沢田纲吉近乎是从学校里狼狈逃离的。   他闷着头,不顾身后“朋友们”的呼唤,快步离开学校,冲进家中,关上卧室,再次躲进最后的安全地——自己的被窝。   他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团,像是一只憋气的毛毛虫。   而就在他几乎要将自己憋死的前一刻,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一刻的他,仿佛回到流星划过的那天晚上,一身的败犬特质尤为醒目,眼中的迷茫也让人难以视而不见。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房间的窗户外,熟悉的线条与漩涡再度出现,而后魔女探身而出,笑吟吟地坐在他的窗边。   “怎么了,为什么摆出这种沮丧的脸?”魔女笑道,“这一回,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愿构筑的世界哦!”她掰着手指,细细数来,“所有的人都会真心视你为朋友,所有的人都会看重你、迁就你,所有人都会将你的意愿摆在第一位,所有人都会在你开口后静心聆听你的意见,所有人都不会再无视你的存在……这不就是你的愿望吗?”   “是啊……这不就是我的愿望吗?”沢田纲吉呆了呆,苦笑一声。   但为什么,他的心中还是如此不甘?   他想不明白,只能再次倒回床上,将被子拉过了头。   第二天,沢田纲吉再一次在朋友的拥簇下来到学校,再一次度过了被老师、被同学关注的一天。   可是这一次,他心中的喜悦已经减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明明他回答不出老师提的问题,大家也不在意,反而都在宽慰鼓励他;   明明他体育课的成绩一塌糊涂,不停给同组的同学拖后腿,但大家从没因此对他恶语相向;   明明他连值日都做不好,老是给大家帮倒忙,但最后同组值日的同学也没有怪他,只是让他到一旁休息……   所以这一刻他心中翻涌的情绪是什么?   是失望和不甘吗?   可他在失望什么,又在不甘什么?!   沢田纲吉说不上来。   第三天……不,没有第三天了。   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沢田纲吉就意兴阑珊地许下了第三个愿望。   “这样的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缩在被子里,闷闷道:“让一切恢复正常吧……这就是我的第三个愿望。”   这一刻,魔女再度从漩涡中现身。   她化作巴掌大小的猫咪玩偶,蹲坐在沢田纲吉的书桌上,虽然模样可可爱爱,以致于连沢田纲吉这种对小动物不感冒的家伙都被萌倒了瞬间,但当对上她那双诡异而带着莫大伟力的紫色眼瞳时,沢田纲吉就瞬间清醒过来,明白这位魔女绝非是什么可爱的小猫咪。   魔女摇着尾巴,悠悠然道:“如果这就是你的第三个愿望的话,你这样一折腾后可是什么都没有达成哦!你真的觉得这就够了吗?”   “不够又能怎么样……”沢田纲吉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有点害怕这位魔女,小声嘀咕,“反正……反正我就是这样的废柴……什么都不擅长,没有跟大家相同的爱好,跟谁都搭不上话……哪怕是那些聚集在我身边的‘朋友’,其实也根本不能算是朋友。他们不是真心喜欢我的人,更不是真心想要成为我朋友的人……”他越说越是悲观沮丧,“这种虚假的朋友游戏,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   “所以说到底,你是觉得自己不配吧?”魔女好奇歪头,“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继续许愿呢?”   “许愿什么?”   “许愿让你成为真正聪明强大的人,许愿让你成为真正配衬得上这些人的友谊的人。”   “但那就不是我了啊!”沢田纲吉的回答理所当然,“虚假的受欢迎游戏,和虚假的朋友游戏,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都没意思透了……”   十三岁的少年神色沮丧极了。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一刻,书桌上侧头看他的猫咪玩偶,第一次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朋友呢。”魔女玩偶落在了沢田纲吉的被子上,猫咪坐的姿势礼貌又可爱,“明明将事情看得这样清楚,这不是很聪明嘛!但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振作起来,努力令自己变成真正受欢迎的人,而是就这样轻易认命了呢?”   “你什么都不懂。”沢田纲吉将自己的小被子又裹得紧了一些,只露出一个脑袋,“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生来就甘于失败、甘于嘲笑、甘于被所有人指为废柴?   可是世界上就是有一种努力,叫做徒劳无功。   努力学习,却看不到分毫进步;努力锻炼,却得不到半点反馈。   人生对沢田纲吉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负反馈的漩涡,无论向何方挣扎,等待他的只有越发深陷的泥潭。   因此,事到如今,沢田纲吉已经近乎自暴自弃地接受如此平庸且失败的自己了……因为不接受的话,等待他的也不过是另一个无穷无尽的负反馈而已。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要学会放过自己。   如今才不过十三岁的沢田纲吉,就已经苦中作乐地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所以……反正我就是没办法变得受欢迎……反正我就是跟大家搭不上话……那……那就算了吧……”   他小小声说着,神色越发委屈,像是好欺负的兔子。   “老是让大家迁就我……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还不如让大家像以往那样责怪他的废柴呢。   至少这会让他对自己的废柴更理直气壮,因为——骂都骂过了,你还想怎样?!   魔女的笑容越发兴味了。   她歪头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家伙一样,揶揄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呢。”   “是啊是啊。”沢田纲吉自暴自弃,“我就是这种丑恶的人类,让魔女小姐你失望了啊!”   “这倒不是哦。”魔女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有点了不起了呢。”   “……咦?”   被子里的小少年脑袋动了动,看向魔女时带着点迷茫又带着点警惕,越发像是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逃跑的兔子了。   魔女玩偶笑道:“我的意思是,人类活在这世上,遇到的绝大部分困扰,无非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他们因为不愿接受此刻的自己,却同时又不愿行动不愿付出努力,于是只能在无穷无尽的不甘心中无能狂怒,这就是普通人……可是你却不同。”   魔女玩偶像是察觉到了少年心中隐约的警惕,又跳回了书桌上。   她慢悠悠说道:“你,沢田纲吉,你不是天才,也不是普通人,严格来说,你的人生甚至称得上一句败犬。但出乎意料的是,你全然接受了自己的失败,虽然还有沮丧,但却成功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在人生中最狂妄的年纪里接受了自己只是最普通的普通人的事实……不瞒你说,这可是非常难得的天赋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哦!”   “……”少年闷闷说,“你真的不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吗?”   “怎么会呢。”魔女平静道,“我接受人类的全部,自然也接受你的全部。无论你是好是坏,是天才还是败犬,它都只是你作为沢田纲吉人生中的一个侧面而已。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在我看来都有其意义所在,我又怎么会因为这种普通的小事骂你?”   魔女的回答,并非是“不在意”,而是“全然接受”。   这令十三岁的少年心中生出了微妙感受。   “是……是这样吗?”他迟疑说着,“就算我一辈子都是普通的废柴……你也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不觉得我努力读书吗?你不觉得我需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吗?那个……我是说……妈妈她也一直说,希望我能过有意义的人生,可是我……魔女小姐你呢?你难道觉得我不需要做点什么吗?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不好吗?”   魔女静静看他,轻声回答:“你的一切选择,都有意义。所有被你选择的人生,都是有意义的人生。”   这一瞬间,少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再一次将被子拉过头顶。   他缩在被子里,像是受到惊吓后缩回壳的小蜗牛,又像是憋着最后一口“男子气概”欲盖弥彰的笨蛋。   魔女看着这样的少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做出恶劣行径,比如说把这个笨蛋从他的蜗牛壳里揪出来。   她只是走回了窗边,离开了房间。   “你的第二个愿望,我收回了。”她说着,“不过你的第三个愿望,我会为你继续保留。当你需要许愿的时候,那就呼唤我吧。”   她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虚空的漩涡之中。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楼下看看。楼下可能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丢下这两句话后,魔女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躲在被子里的沢田纲吉听到了外界的笑闹声、喧哗声。   如此熟悉,恍如隔世。   他掀开被子,愕然趴在窗边,发现刚刚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他在床上的一个梦,而梦醒后,窗外的天色还是黑的,夏日祭还在继续,甚至连花火大会都还没开始!   沢田纲吉呆呆看着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梦里的一切却又太过真切真实……   还是说,这就是魔女的力量?!   茫然无措间,沢田纲吉想到了魔女的话。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楼下看看。楼下可能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沢田纲吉迟疑了一下,依言打开卧室,来到走廊。   他试探着在微暗的屋子里前进,可还没等他下楼,他就看到了安静坐在客厅里的人。   那是他的妈妈,沢田奈奈。   是他以为早已经离开家中去往夏日祭的人。   沢田纲吉愕然不已:“妈……妈妈?”   客厅里,沢田奈奈被惊动了,侧头看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是阿纲啊。心情有好点了吗?要准备出发了吗?”   沢田纲吉这一刻像是无地自容。   他低下了头,喃喃道:“妈妈……你……你怎么没去祭典呢?”   沢田奈奈无奈摇头:“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哪有把自己哭鼻子的孩子丢在家里,自己出门玩的妈妈呀!”   沢田纲吉脸上红了,眼睛也有点红了。   “我才没有哭!!”他喊着,愤愤哼了一声,又跑回了卧室。   但当他再出现时,却已经换上了衣服,鼓着脸,闷闷来到沢田奈奈的身边。   “那就……走吧……”   他不自在地说着。   沢田奈奈忍笑,推着自己的儿子,开心离开了家。   “好的好的,就让我们好好享受祭典吧!”   ……   这天晚上,沢田奈奈与沢田纲吉的身形慢慢远去,逐渐融入了夏日祭的热闹人群中。   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森深雪正静静坐在最高处,静静看着天空。   [喂,宿主……你是不是在故意让自己的形象非人化?]系统迟疑地问着,[为什么你会选择用这种面貌出现在他面前,我以为你是来了结和他的缘分的?]   可经过刚才那样一折腾,才十三岁的沢田纲吉不害怕她就很难得了,又怎么可能像命运中的未来那样喜欢她?   就好像人类难以爱上AI一样,对于十三岁的沢田纲吉来说,强大、未知、神秘且有着浓郁非人感的森深雪,就像是机械的电脑AI一样,对于这样的一个家伙,普通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其付诸爱意的吧?!   森深雪淡淡道:[我选择的未来,才是我想要的未来。]   系统有些焦急:[可他如果真的被你吓跑了的话,就代表这个时间环扣不上了啊!扣不上的话……你是有可能死的啊!]   时间是个永恒的命题。   谁都不知道时间上发生悖论后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特别是像森深雪与沢田纲吉这种逆向的时间线,更是已经超出了普通的观测范围。   森深雪笑了笑,放松地躺在屋顶上,曼声道:[那又怎么样?我的人生已经足够长了,哪怕是立即死亡,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与阿纲圆满达成这一段缘分才来的。]   系统不解:[那你是为了什么才一定要来?]   森深雪顿了顿:[为了改变命运。]   她是为了改写“沢田纲吉喜欢森深雪”的命运而来,也为了改变沢田纲吉死亡的命运而来。   她不需要沢田纲吉喜欢她。   她只希望他能活着。   仅此而已。   可是,森深雪没想到的是,也就是在这一天的晚上,在花火大会进行到高潮时,她听到了沢田纲吉的呼唤。   “第三个愿望……还作数吗?”   少年的声音像是有些颤抖。   森深雪从漩涡中出现,瞬间来到了他身旁,侧头看他。   “你的愿望是什么?”   灿烂的烟花下,少年的目光明明灭灭,像是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不要再抱有希望,但却仍然想要挣扎。   “我希望……”他声音微颤,“我希望……在我努力的时候,我可以得到回报……我希望我的人生不再是‘徒劳无功’……我希望……我能够成为让妈妈骄傲的人……成为让别人心甘情愿跟我交朋友的人……成为能够保护大家让大家依靠的人……”   他看向森深雪的眼眶有些发红,像是被风吹伤了眼。   而他的声音也充满了不确定的渴盼。   “我……可以吗?”   森深雪看着这张年少的面容,蓦然怔立,尘封多年的记忆翻开,那个无论遇到什么都会笑着跟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似乎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清晰可见。   森深雪呆呆看他,不知为何,竟忍不住伸出手来,打破了人与非人的界限,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发。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当然可以。”   她微微笑着。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55章 游戏人生   充满不可思议的一天、让常人无法想象的一天, 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无论是那位随着流星而来的魔女小姐也好,还是灿烂的烟花也好,都与沢田纲吉的思绪一块儿沉入了黑甜梦乡。   第二天, 依然是暑假期间。   按理来说, 这样的日子里,沢田纲吉哪怕睡到日上三竿,也都是国中孩子的普遍作风, 半点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事实上,在这一天的早上七点, 沢田纲吉竟被闹钟准时惊醒。   “迟到啦——迟到啦——迟到啦——”   鸭子闹钟的声音嘎嘎叫着, 把迷迷糊糊的沢田纲吉惊得一个鲤鱼打挺,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一边连滚带爬地按闹钟。   但是——   “欸?!”   沢田纲吉突然惊醒。   “不对……我的闹钟……不是这个声音……”   而且今天是假期啊!   假期哪来的迟到?!   那他听到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就在沢田纲吉茫然懵逼间, 他的眼前弹出一块非常高科技的虚拟屏幕,而昨晚见过的那位如流星一样的魔女小姐,则化作了系统小精灵一样的存在, 穿着一身帅气黑大衣, 站在虚拟屏幕边上,傲慢地手持教鞭。   “沢田同学, 早上好~现在是早上七点零四分, 室内温度24,室外温度28, 室内湿度56,室外湿度42,总而言之, 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天气哦!”   “什、什么?!”沢田纲吉目瞪口呆, 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啊!”森深雪毫不客气,“这可是你最后的愿望——想要成为有用的人,想要成为值得依靠的人。昨天说的话,你今天就忘了吗?!”   “虽,虽然这样说——”   “好啦,不要废话!”森深雪敲了敲虚拟面板最上头的时间进度,“你能在五分钟内起床,这很好,而你现在还有二十六分钟的自由支配时间,请在这段时间里完成洗漱,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哦!”   “……欸?!”   沢田纲吉越来越迷茫了。   他终于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突然跳出的虚拟屏幕,看到了这像是游戏一样的人物界面与任务界面,也看到了界面最顶上的那一行字——   超神人类养成系统。   沢田纲吉:“……”   魔女小姐,您是不是对他的期望太高了点??   “不要发呆!”森深雪手持教鞭,啪一下敲在沢田纲吉的头上,“快去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说着,森深雪又敲了敲任务界面。   沢田纲吉哇地痛叫一声,惊恐发现那小小的教鞭打在头上竟然真的也是会痛的!   ——明明是这么不真实的东西,怎么敲起头来会这么痛?!   而且任务……为什么洗脸刷牙也算是日常任务啊?!   这也太日常了吧?!!   “快!点!去!”   眼看严厉的魔女小姐又要来敲他,沢田纲吉慌张跳起,冲进了洗手间。   洗脸,刷牙,换衣服……这些竟然还有进度条!!   真的太游戏化了吧?!   沢田纲吉一边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有些新奇好玩。   而后,等到沢田纲吉终于把自己收拾出人样后,游戏界面和傲慢的魔女小姐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恭喜你完成日常任务,经验值 100!”   这一次,Q版的魔女小姐竟然换了一条小裙子,坐在游戏面板的最上头,懒洋洋地捧着小花篮,一边晃腿一边敷衍地撒花,那虚拟的小花花打在沢田纲吉脸上竟然还挺像回事的。   “不过离你升到1级还有900经验,加油哦!”   沢田纲吉木然抹了把脸:魔女小姐,不想撒花你可以不用撒的……把撒花撒得跟砸脸一样,魔女小姐的作风果然不走寻常路!   不过现在还是另一件事更重要。   “魔女小姐,你说的这个升级,是什么意思?”沢田纲吉问着,心中却已经隐约有了预感。   森深雪唇角翘了翘,打开沢田纲吉的人物面板。   只见此刻,沢田纲吉那被游戏化了的人物面板实在非常凄凉,技能栏里全都是空,人物属性也低得可怕,无论是体质也好力量也好敏捷也好,都在1~3点间徘徊,而更气人的是,这些属性的每一项数值后,都会打个大括号,用加粗的字写上“平均数值5”。   【综合评价: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个连平均数值都达不到的废柴而已。】   沢田纲吉:好过分QAQ   森深雪慢悠悠解释道:“所谓的人物升级呢,跟你的机遇息息相关。每一次触发机遇后,都能够令你在全人物属性上有不同程度的进步,不过触发机遇需要‘机遇点数’,机遇点数只可以靠升级获得,而升级经验又要靠每一个日常任务获取。”   沢田纲吉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全方位的进步……真的吗?”   他真的可以进步吗?   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日常,只要升级并触发“机遇”,自己就能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厉害……这样的事,是真的吗?!   世上真的有这样简单的事吗?!   虚拟屏幕上,巴掌大小的魔女小姐又抓了一把小花花,懒洋洋地砸在他的脸上。   “是不是真的,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也对!   沢田纲吉精神瞬间振奋起来,主动打开了任务栏,挑选起了任务。   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些任务的确非常日常:既有“做一顿早餐”、“帮妈妈分担家务”、“整理自己的房间”这样偏向生活化的任务,也有“读书半小时”、“完成国语/数学/英语作业”、“收集错题集”等偏向学习的任务,甚至连“挑战邻居家的吉娃娃”、“与十个陌生人交换名字”、“让三个人对自己印象深刻”这样的社交性任务也有!   这一刻,沢田纲吉莫名感到自己的生活像是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游戏,而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对这场名为“人生”的游戏产生肉眼可见的影响——或是提高技能熟练度,或是影响人物好感度,或是升级获得机遇点数、获得进步。   这本该是令人无措慌张的真相,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对此感到惊惶。   因为他知道,这正是魔女小姐对他承诺的第三个愿望:   她承诺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得到回报、承诺他的人生不再徒劳无功。   沢田纲吉深呼一口气,小声抽了一下鼻子,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第一次如此积极主动地开启自己新的一天、新的人生,哪怕在进行的途中,他如同往常那样老是因不协调的四肢摔倒,各项事务也做得笨手笨脚,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如此强烈的渴盼,对人物升级所产生的“机遇点数”寄托了如此巨大的希冀!   当沢田纲吉在家中团团转了一个上午,帮愕然的奈奈妈妈打扫了屋子洗了碗,甚至把堆积的衣服都洗完晾晒好后,沢田纲吉终于听到了动听的升级音。   “恭喜你升级了,沢田同学。”   Q版的魔女小姐捧着一个几乎与她等高的金灿灿的“1”,出现在他的游戏面板上,将这个数字举过头顶。   “恭喜你获得第一个机遇点数!沢田同学,你是现在激活这一次的机遇呢,还是攒起来等到日后一口气激活?”   沢田纲吉迫不及待:“当然是现在就激活!”   魔女小姐将数字“1”塞进自己的口袋,而后踩在沢田纲吉人物面板上,向他叉腰笑。   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觉得这位魔女小姐有些不怀好意。   “好的哦,沢田同学,现在你已经激活了自己的第一个机遇点,请顺着系统指示的方向,找到那位能让你全方位进步的贵人~”魔女小姐晃着手中的教鞭,笑眯眯说着,“请快点去吧!”   这一刻,沢田纲吉脚下出现了巨大的箭头,指向了西边的某个方向。   沢田纲吉急急出门,顺着箭头一路前进,最后停在并盛神社外不远处的一棵树前。   箭头滚了两滚,落在树前,变成文字。   【踢!】   沢田纲吉有些茫然,但还是按照文字的指示,一脚踢在树上。   于是下一刻,沢田纲吉眼前一黑,感到什么沉重冰冷的东西从树上掉下,重重砸在他的头上。   “哇啊!”   沢田纲吉茫然抱头向上看去,刚好对上一双冷酷的凤眼。   “呵,草食动物,竟敢打扰我睡觉?”熟悉的凤眼,熟悉的校服,熟悉的狞笑,“做好被咬杀的准备了吗?!”   沢田纲吉:“……”   =口=   沢田纲吉原地风化。   而这一刻,系统任务也非常“合时宜”的蹦跶出来。   【机遇任务1:请在不良少年云雀学长手下成功逃跑!!】   Q版魔女小姐再次跳出。   “加油呀!沢田同学!”   魔女小姐甚至穿上了拉拉队的衣服,像是给明星打CALL一样,手里竟然挥舞着小小的荧光棒。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沢田纲吉:“…………”   Q皿Q   什么“一定可以的”?!   这根本就是想要他死啊!! 第156章 封印等级9   电光石火间, 千钧一发之际,沢田纲吉以自己从未有过的速度,手脚并用, 连滚带爬, 掉头就跑。   而几乎就在他跑路的那一瞬间,一个拐子与他擦身而过,重重敲在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轰!!   沢田纲吉:QAQ   明明只是个拐子, 为什么能够打出这种恐怖音效啊?!   呜哇啊啊啊!云雀学长也太可怕了吧!!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沢田纲吉一路狂奔。   而还好的是,这位魔女小姐并没有打算一口气坑死他。   “左, 右, 右……”Q版魔女坐在他的肩上,悠然指挥, “低头, 左,前翻滚……啊呀,都叫你前翻滚了啦!”   说话间, 沢田纲吉已经躲闪不及, 被云雀一拐子抽在背上。   那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是整个后背都烧起来了一样,叫沢田纲吉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前翻滚是怎么个动作啊!”沢田纲吉气愤大叫,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可能一边跑一边做得出来啊!”   魔女小姐无辜道:“可是做不出来就会被揍哦!”   沢田纲吉:Q皿Q   所以这都是谁的错啊!!!   身后,云雀阴魂不散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就说你这样的草食动物怎么这么会躲, 原来是有外援啊……”   沢田纲吉:“……”   云雀笑了一声,像是不怀好意:“那就来试试是我先将你咬杀,还是你的外援先帮你逃脱吧!”   魔女小姐头也不回, 坐在沢田纲吉的肩上, 捧着不知哪儿来的西瓜, 优哉游哉的语气分外惹人生气:“当然是我更厉害啦!这还用想!”   沢田纲吉:“…………”   说一个猜想,你们不要生气——   你们两个是不是从没有想过他是无辜的?!   救命!   救命!!   救命啊!!!   沢田纲吉一路玩命狂奔。   但很显然,作为一个四肢不勤的废柴,他的玩命也是有极限的。   因此,还不到一分钟,沢田纲吉就感到胸口火辣辣地痛,手和脚也几乎快要抽搐起来了。   而就在沢田纲吉含泪想着吾命休矣的时候,魔女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每三次机遇任务可以请求一次外援帮助,沢田同学,你要不要——”   “要要要帮帮帮!”沢田纲吉甚至都没有听完,“快帮忙啦!!!”   “好的哦。”   魔女笑了起来。   于是下一刻,沢田纲吉感到自己的身体深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出,而后他“看到”自己狂奔的身形一顿,骤然回身,竟然直接正面迎上了恐怖的大魔王云雀学长,然后直接伸手抓住了云雀学长的拐子!   沢田纲吉:?!   第一视角直面云雀学长的拐子,是如此令人感到恐怖。   而更恐怖的是,这一刻沢田纲吉听到从未有过的轻佻声音从自己口中传出:“嗨,这位小少年,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外套,是偷偷缝在衬衣肩上的吗?”   沢田纲吉:=口=   魔女小姐,不要用他的身体挑衅云雀学长啊!   不良少年云雀,在这一刻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探究看他,目光像是看到了此刻沢田纲吉体内的两个灵魂:“气息改变了吗?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沢田纲吉:!!   云雀学长……他怎么可能……他也太敏锐了吧?!!   沢田纲吉心脏怦怦狂跳起来,开始庆幸这时控制身体的人不是自己,否则他根本无法保证这一刻的自己是否会露出不妙的神色。   下意识的,沢田纲吉不愿叫任何人发现魔女小姐的存在。   不过还好,云雀并没有纠缠这一点,只是眼中战意越发张狂:“事情有趣起来了——来吧,好好跟我打一场,我就放过你!”   “好大的口气呢。”沢田纲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如果接下来你哭着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对你手下留情。”   沢田纲吉:“……”   为什么他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狂野啊?!   明明他自己只不过是个废柴而已嘤嘤嘤!!   外界,二人一言不合,就这样打了起来。   徒留沢田纲吉缩蜷在自己的身体里,像是看到了自己日后被云雀学长追杀的悲惨人生,抱头痛哭。   但很快的,魔女的声音惊醒了他。   “好好看,好好感受。”魔女的声音前所未有地严肃,“看着我,看着你自己!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的力量,而非我的。”   “——什么?!”   沢田纲吉愕然向外界投去视线。   只见此刻,在云雀学长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被魔女操纵的身体竟应对得游刃有余,哪怕赤手空拳,也能跟可怕的云雀学长打得有来有往。   沢田纲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向那第一视角的世界又走近了些,于是他看得更清楚了:   当云雀学长的浮萍拐袭来时,“自己”的每一次闪躲和翻滚,都几乎调动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没有浪费身上的每一分力气——这也是他一个体质2的废柴能够撑到现在的最大理由。   可是与此同时,“自己”也并非只会闪躲。当云雀学长改换攻势,袭击的角度一次比一次刁钻时,“自己”则会果断放弃闪避,选择以攻代守。如果对方不愿受伤,选择后退,那么“自己”就能用最小的力气换来最大的闪避空间,而如果对方不介意以伤换伤,那么“自己”也能用最小的伤势换取最大的胜机。   这是一场战斗,更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是对人体操控妙到毫巅的艺术。   哪怕是无比厌恶战斗的沢田纲吉,都不由得看着这样的一幕,看着自己身体所表现出的这一切,目瞪口呆,愕然失神。   ——这真的是他的身体吗?   ——这真的是他能做到的一切吗?   魔女每一次出拳的角度、对力量的使用,都流过他的神经,铭刻在他的肌肉记忆里;而魔女的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对战局的应对,都印入他的脑海,记入他的本能。   这一刻,他们像是两个人,又像是一个人;像是来自过去,又像是来自未来。   沢田纲吉呆呆看着这一切,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稳扎稳打跟云雀有来有往的魔女,突然一个出其不意,将云雀一脚踹飞。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魔女笑着,对爬起来还想打架的云雀潇洒挥手,“下次有机会再玩吧~”   魔女转身跳上别人家的围墙,像是轻飘飘的落叶那样,踩着屋顶一路爬高爬低,三两下就将身后的云雀甩掉了。   而当魔女回到沢田纲吉的卧室后,魔女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沢田同学,做好准备了吗?”   “……啊?”   沢田纲吉茫然,心中却隐约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下一刻,魔女的气息骤然从体内消失,再度出现时又变成了Q版的可爱玩偶,坐在书桌上晃腿看他,笑容甜美又恶劣。   “当然是问你——做好痛到打滚的准备没有呀!”   “啊……呜哇啊啊啊——好痛!好痛!怎么全身都在痛啊!!”   果然,就像魔女小姐说的那样。   几乎就在她离开身体的一瞬间,沢田纲吉就痛到几乎满地打滚。   Q版魔女怜悯看他,道:“这就是平时不锻炼的家伙突然过度运动后的结果呀!肌肉拉伤,没办法啦!而且今天的程度还算是好的,等到明天,才是你最痛的时候哦!”   沢田纲吉:“怎么这样QAQ……”   魔女小姐从桌上跳下,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头:“不过往好处想想,你的第一次机遇任务完美完成了哦!要看看你现在的人物面板吗?”   沢田纲吉一呆,泪眼汪汪的眼中生出期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   “……要看!”   魔女小姐笑眯眯地打开沢田纲吉此刻的人物数据。   于是沢田纲吉看到,自己此刻的人物面板竟然已经大变了样!   【人物:沢田纲吉(1级)】   【体质:5】   【力量:4】   【敏捷:5】   【智慧:3】   【能量:0/100(封印等级9)】   【经验值:0/1100】   【综合评价:一个很普通的笨蛋。】   沢田纲吉:“……”   这综合评价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伤心。   魔女小姐像是看穿了沢田纲吉此刻的无语,嘻嘻笑着,再次轻拍他的头,道:“智慧这种东西,是只能靠读书提升的呢!打一架就能提升智力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哦!不过好消息是,在体质和协调力上,你总算有了点样子,以后应该不会再是容易左脚踩右脚的废柴了……沢田同学,听到这个消息,你高兴吗?”   “高,高兴……的吧?”   只挨了云雀学长的一顿打,就从一个四肢不勤的笨蛋变成四肢发达的笨蛋,这可真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了呜呜呜……   “但是能量是什么?”沢田纲吉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东西,“为什么还有封印等级?这又是什么?”   魔女的手指轻点他的眉心。   “这个啊——是秘密!”   “……哦。”   少年瘪了瘪嘴,又躺了下去。   片刻后,他弱弱说着,声音卑微:“下一次的机遇任务……应该……不会再是云雀学长了吧?”   魔女像是终于生出了怜悯,将这个可怜孩子轻轻放过:“安心吧。从下一次机遇任务开始,你可以在三个随机任务中自由选择了呢!”   少年来了精神:“随机任务?大概是什么样的随机任务?”   魔女:“挑战并盛町最强的人并成功存活;十分钟内狂游一千米;一小时内完成一张80分以上的试卷……大概是这样的吧。”   沢田纲吉:“……”   直接拿刀鲨了他吧! 第157章 风吹林动   就像魔女说的那样, 接下来的一整周时间,沢田纲吉都因运动过度和肌肉拉伤而趴在床上哀哀叫唤,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鸭子。   但更凶残的是, 哪怕他都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了,这位魔女竟然也没打算放过他,反而振振有词地催促着他开展着另一项运动——大脑的运动。   “快问快答。第一题, 3X-3=6,此等式中的X的数值是?限时3秒。”   “……啊?”   “答案错误。”   一个纸团毫不留情地砸在笨蛋废柴的头上。   笨蛋废柴眼神幽怨。   “第二题, 声音的传播需要什么,什么不能传声?限时3秒。”   “……欸?”   “答案错误。”   第二个纸团砸在笨蛋废柴的头上。   笨蛋废柴敢怒不敢言。   “第三题……”   “……”   第三个纸团、第四个纸团、第五个纸团……   连续六个纸团砸在头上后,站在书桌上的Q版魔女小姐,提着教鞭, 一脸唏嘘:“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沢田纲吉忍了又忍, 没能忍住:“魔女小姐, 我可是伤员啊!!”   压着连床都下不了的伤员学习, 魔女小姐,你果然是魔鬼吧?!   “伤员又怎么样?”魔女小姐投来冷酷一瞥,“难道你伤到脑子了?”   沢田纲吉:“……”   好过分QAQ   废柴少年又熟练地打起了退堂鼓:“反正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啦……”   魔女小姐微微摇头:“没有天生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只有还未被发掘出的天赋。”魔女小姐像是在客观描述, 又像是在安慰着他,“哪怕是天才, 也是从零开始的, 你只不过此刻还位于那个‘零’而已。至于你今后有没有可能是某个领域的天才,这件事谁都说不准。”   沢田纲吉默默听着, 其实心里早已经对自己是某个领域方面的天才这件事不抱希望了。   但他还是被魔女小姐此刻话语中的熟练吸引。   他好奇发问:“魔女小姐, 难道你为很多人实现过愿望?”   魔女小姐向他一瞥:“我只是有好几个学生而已。”   沢田纲吉:“那我……”   “你是废柴。”   “……”沢田纲吉默默卷着自己的小被子。   魔女小姐淡淡道:“但废柴也有废柴的好处, 因为对世界造成破坏最大的, 往往就是那些聪明人……聪明人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跌宕起伏的人生被万人传颂,但真正构成整个人间的,却是那些从没有留下名字的无名之人。”   沢田纲吉听得似懂非懂。   魔女道:“所以天才也好,废柴也罢,身居高位的人也好,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也罢,在我眼里都没有区别。只要你还在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还在过自己想过的人生,那么这一切对于你自己都是有意义的。而唯有被自己定义的‘意义’,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   沢田纲吉依然听得懵懂,但恍惚间,他倒是听明白了另一件事:这位魔女小姐,难道是在安慰他吗?   这似乎是这位看似冷酷的魔女小姐第二次出言安慰他了?   沢田纲吉缩在床上,探头去看书桌上站着的那位魔女小姐。   这一刻,夏日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探下,洒落在书桌上,却没有留下她的影子。她像是只存在他脑海的幻影,傲慢站在晨光之中,分明容貌是大众认知的美好甜蜜,但她的目光却是冷漠而幽静的。再配合着那双迥异人类的眼瞳、不到巴掌大的身高,一种无机质的非人感扑面而来。   她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与人类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   但是,即便如此,沢田纲吉却还是遥遥望见了那一缕似乎并不存在的温度。   因为……因为会这样拐弯抹角地安慰他这种废柴的魔女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吧?   沢田纲吉模糊地想着。   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就从沢田纲吉的脑中消失了,因为下一刻,这位冷酷的魔女小姐就拿起了他的数学课本。   “鉴于你是个还在‘零阶段’的废柴,所以我给你制定了一系列严格的补习计划和日程表,具体安排你可以自行在任务栏中查看,那么现在,我们先从最简单的数学开始。”   “啊?欸?!等等——”数学这种科目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算是“最简单”吧?!   “开始上课,不要分心!”   “……呜哇……”   于是,就这样,可怜兮兮的沢田少年在惨遭云雀学长的暴打、卧床养病后,又惨遭魔女的荼毒,在养病时间还要接受上课的魔音灌耳。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哪怕他苦苦挨过上课时间后,在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休息时间内,魔女还会循环播放英文朗诵,并美名其曰“培养语感”。   沢田少年:“……”   师父,别念了!   甚至就连奈奈妈妈都在听到英文朗诵的声音后惊讶上来看了一圈,对沢田少年在假期中“自觉学习”的举动感到既惊讶又欣慰。   “太好了,看来阿纲真的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了,妈妈真是太感动了。”   沢田纲吉:“……”   他是被迫的啊!   妈妈你就没想过他一个连床都下不了的伤员是怎么自如切换英文磁带的吗?   妈妈你的神经是不是也太大条了一点啊?!!   沢田纲吉心里苦,但他不说。   又后来,当第三次进入“语感培养”环节后,沢田纲吉没能撑住,在念经一般的声音中睡过去了,而这一次,他恍惚间看到那位严厉的魔女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摇了摇头。   “算了,睡吧。”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他听到了一个柔和的笑音,“看在你受伤的份上。”   那一缕遥遥望见的温度,似乎终于落在了他的指尖。   沢田纲吉睡了过去。   夏日的午觉,总是很长。   当沢田纲吉一觉醒来后,天色都已经昏黄了,而耳畔的英文念诵声还在继续。   沢田纲吉下意识露出绝望的苦瓜脸,可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他很快发现那朗诵着英文诗歌的声音,似乎并不来自书桌上的播放器,而是来自一个熟悉的人……   是魔女?!   他愕然挣扎到窗边,探头去看。   却见窗外,那位魔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与叽叽喳喳的鸟儿一同坐在树上,似是相互依偎,膝盖上则放着一本书。   那是他的英文读本。   “……I do not know how estic my spirit might be,leasure I might have in living here if the remembrance of you did not weigh so upon me……”*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不像电影台词那样情绪饱满,也不像诗歌朗诵那样充满深情。   她只是单纯地念诵着这首诗,如同风只是单纯地路过树林,而从未想过要摇动林间的枝叶。   “……I almost wish we were butterflies and lived but three summer days.Three such days with you I could fill with more delight than 50 on years could ever tain……”*   她坐在枝繁叶茂的树上,容貌与目光被枝叶掩藏,但那双轻轻按在他课本上的手,却好像在黄昏的余晖中微微发着光。   而后,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魔女的声音停下了,头转向了他的方向,枝叶间隐约可见的下巴轻抬,轻轻吹了口气。   呼——   风拂林动。   在簌簌的声响中,叶片飞散。   此刻,昏黄的暖光终于能够穿过茂密的枝叶,照亮那张容色冷淡的脸和她妖魔一般的双眼。但在这样的时刻和这样的辉光下,那双本该令人恐惧的眼睛,却也似乎被落日的余晖融化。   不知为何,沢田纲吉在这一刻竟只能呆呆看她,说不出话来。   然而这位魔女严肃冷淡的声音很快响起:“你知道你今天旷了几节课吗?”   “……呜哇!”   废柴少年痛苦地倒回床上。   一切似乎重归原点,什么都没有被改变。   夜晚,沢田纲吉在睡前忍不住将自己的英文读本偷偷翻开,试图找到魔女念诵的那一节诗歌,但最后,废柴少年败给了自己的废柴,一无所获地合上了课本。   他沮丧看着窗外的大树,一如大树看着他。   这时,风停叶静。   但树下的落叶却证明风的确来过。 第158章 即将到来   一周后, 并盛市民游泳馆内。   沢田纲吉站在游泳池前,身形僵硬,面色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真, 真,真的要来游泳吗?”他战战兢兢,欲哭无泪,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   Q版魔女小姐坐在泳池边缘,翻着自己的小本子。   “昨天你已经升到3级了, 可你已经攒下了两个机遇点数没有使用。按照常理,这两个机遇点数给你带来的挑战是,一,挑战并盛町最强的人……”   “我游, 我游, 我游还不行吗!”   沢田少年含泪呜咽, 第一次感到人物升级竟是如此令人痛苦的事。   明明他都已经在床上躺尸一周了, 为什么还会连升两级啊?!   这人物升级也太快了吧?   给他一点休息的时间吧!   沢田少年满脸痛苦,但在云雀学长那强大的威慑力下,他还是战战兢兢地下水了。   然后差点没被淹死。   “呜呜呜……噗咳!!”   在一番与其说是游泳不如说是旱鸭子垂死挣扎的表演后,废柴少年可怜兮兮地从水底挣扎出来, 狼狈咳嗽,然后熟练地打起了退堂鼓。   “那个, 魔女小姐, 不如我——”   Q版魔女淡定地翻着自己的小本子:“一,挑战并盛……”   “我练!我这就练!!!”   少年哭着跑去练习了, 只留下魔女坐在泳池边, 啧啧有声。   “云雀少年, 原来你的名头这么好用啊……以后也继续借我用用吧。”   魔女露出魔鬼的微笑, 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暗自记下这件事。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游泳学习上一无所获的废柴少年泪眼汪汪地又扑棱回来了。   “魔女小姐,我……”   “一,挑战——”   “别念了别念了!我没说我不游啦!!”少年一番炸毛,然后又变得支支吾吾,“可是,可是我真的不会游泳啊……”   魔女歪头看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要我教你游泳?”   “听说游泳可以依靠肌肉记忆。”沢田纲吉非常乐观,还带着小朋友式的狡猾,“所以,只要魔女小姐像上次那样带我练习两遍,我就一定会有很大进步的!”   魔女好像有些惊讶:“你想让我使用你的身体吗?”   “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沢田纲吉挠了挠脸,“不过意思的确是这个意思啦……”   魔女摇头:“可是你已经没有外援的机会了哦。别忘了,你的外援机会已经在上一次面对云雀学长的时候用掉了。”   “不是外援啦,只是示范,示范而已。”沢田纲吉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恳求着,“拜托拜托,魔女小姐,我真的很不擅长游泳啊,如果你不教我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学会游泳了……”   少年凄凄惨惨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像是想到了自己即将面对云雀学长的暴打的未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魔女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想要说一句“你这也太没志气了吧”,但却又生出微妙的不忍。   ——现在的他,还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甚至他才十三岁。   他的起点比她的任何一个学生和宿主都要低,心性也与她过去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相同。他不是天才,不是疯子,不是偏激的理想主义者,也不是心怀大义的人。   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平凡得像是她身边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的合集。   也正因如此,直到现在森深雪都没有想明白,这样的一个少年到底是怎样才会闯入那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成为十年后那个可靠又可怕的家族首领的,但至少现在……   森深雪看着这个小朋友,心中发出一声无奈叹息,回答的话语却平静冷淡:“如果只是示范的话。”   沢田纲吉大喜,连连点头。   于是眨眼间,魔女消失了,而沢田纲吉也再度回到了那个微妙的视角,像是在玩射击游戏一样,以第一人称视角跟随着森深雪的视线移动。   “好好看,然后记住它。”   这是属于沢田纲吉的声音,却是属于魔女小姐的冷淡语调。   它们融合在一块儿,像是夏日下的肥皂泡,一边漾出虚幻的美丽,一边脆弱得触之即碎。   之后,不等沢田纲吉从这微妙的幻象中惊醒,魔女就直接跃入了水中,操纵着他的身体,像是鱼儿一样在水下飞速前行。   碧色的水池,飞溅的水沫,还有水下的光斑,摇曳出了不同寻常的夏日色泽。   而与此同时,少年隐约察觉到有什么记忆和心情从心底浮出——   那是黑暗的海面,染血的西装,射出刺眼探照灯的海港,以及苦涩的海水与心情。   [阿雪……]   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将我也忘了吗……]   呼——   随着一声长长的吐气,魔女游到了泳池尽头,探出头来。   于是水色散去,虚幻的泡泡也骤然碎裂。   “记住了吗?”魔女发问。   少年猝不及防从那场梦一样的幻境中惊醒,结结巴巴:“啊……欸?!”   察觉到了沢田纲吉方才的走神,魔女挑眉,声音变得危险起来:“你刚刚在想什么?”   这一刻,沢田纲吉脑中的小动物直觉疯狂报警。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他在大魔王的威慑下结结巴巴,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我只是……只是没想到我也会有游这么快的一天……我只是……只是被吓到了!真的!!”   魔女声音越发冷淡危险:“也就是说刚刚你什么都没记住吗?”   沢田少年:QAQ   吾命休矣!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沢田纲吉在自己脑袋里委屈缩成小小一团的时候,魔女却哼了一声,重拿轻放。   “这一次就算了,我再示范一次——但如果这一次你还没记住,你接下来就去跟你那位云雀学长好好谈谈吧!”   恶魔般的低语响起,将少年又吓出了满身冷汗。   可与此同时,被恐吓的少年却又在这样的威胁下模模糊糊触及到了另一些东西。   ——那是属于这位魔女小姐的温度。   ·   一整天的时间,沢田少年都在游泳池里扑腾过去了。   到了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初步明白了如何游泳,但想要达成任务中“十分钟内狂游一千米”的目标依然遥不可及,以致于沢田纲吉几乎忍不住想要接下第一个任务算了——   反正云雀学长最多揍他一顿,总不可能直接打死他。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啊!!”   沢田少年立马回神,惊恐发现自己竟然冒出了这样的恐怖念头,于是马上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这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自己脑瓜里拍走。   ——快消失快消失!他是绝不可能去向云雀学长找揍的!   魔女看着他的奇怪动作,投来古怪一瞥:“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沢田纲吉:“……”   不要说得你好像很大一样啊!魔女小姐,明明你看起来才不过比他大几岁而已!   不,不对,等等……既然她是魔女,那么说不定她的年龄……真的比他大得多……   就像是幻想里写的那样,这种不可思议的生物年龄都是很长的,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事实上已经活了数百上千年,所以一切的人类对他们都像是过家家的小孩子一样,所以这位魔女小姐也才会那样理所当然地将他当作小孩子……   这一刻,擅于脑补的沢田纲吉脑袋里浮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其中包括了他玩过的各种游戏,还包括了他看过的各种。   因此,当魔女发觉这少年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好笑问道“你在想什么”的时候,少年脱口而出:   “我在想魔女小姐你啊!”   魔女眨了眨眼:“嗯?在想我?”   少年倒抽一口气,脸色大窘,瞬间涨红了脸,慌张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魔女淡然点头:“我知道。”   “……欸?”   魔女理所当然道:“你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对于小孩子说的话,正常人都是不可能想歪的吧。”   “……啊,是、是吗……”少年的神色有些讪讪。   明明不想要魔女小姐误会的人是他,可当魔女小姐明确表示“我不可能对着一个小孩子抱有什么想法”后,他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松了口气,反而胸口却像是堵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这一刻在他胸口浮出的心情?   少年分辨不出来。   回到家后,沢田纲吉几乎累趴在床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越累,思维却越是活跃,于是他很快想到了白天的插曲,想到了自己不经意间看到的记忆碎片。   ——那是魔女小姐的记忆吗?   她落水过吗?   她被追捕过吗?   她的名字,是叫做“雪”吗?   沢田纲吉不敢问,怕被打死。   不过他在这一刻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魔女小姐,并不仅仅是“魔女小姐”,她一定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但这都快一周了,他竟然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只一直叫她魔女小姐……这就像对着一个人口口声声叫“人类”一样,魔女小姐现在一定觉得他非常失礼吧?   少年懊恼得辗转反侧,简直恨不得揪头发。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书桌上的Q版小魔女。   “魔女小姐?”   “嗯?”   “这个……我一直都忘了问了……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这种事没有意义。”   这是绝对出乎少年意料的回答。   沢田纲吉呆住了:“……什么?”   魔女的声音平淡,说道:“交换名字,是建立人际关系的开始。但是,就像人不会想要与只有短暂一夏的蝴蝶交换名字一样,只存在你生命中短暂瞬间的我的名字,之于你而言也是毫无必要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知道。”   “是……是这样吗……”这一刻,沢田纲吉近乎茫然。   魔女淡淡道:“当然是这样。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是随着流星而来的魔女,所以当下一次流星来的时候,我也会随之而去。”   这一刻,沢田纲吉心中一空。   他坐在床上,呆呆看着这位魔女小姐,努力想要说点什么,但他张了张嘴,却失去了声音。   ……   之后的大半个月暑假,沢田纲吉都在游泳馆中渡过了,为了完成“十分钟内狂游一千米”的魔鬼任务而努力练习,甚至还因为太过努力而把自己人都晒黑了。   而更幸运的是,在新学期开学前,沢田纲吉咬牙开启机遇任务后,那三选一的机遇任务并非丧心病狂的“十分钟内狂游一千米”,而是“两分钟内自由泳一百米”。   沢田纲吉瞬间涌出了感动的泪水:难度竟然一下子降低了这么多!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于是,沢田纲吉信心满满,一鼓作气地完成了任务,不但将那奇奇怪怪的能量封印从“封印等级9”降到了“封印等级8”,令人物面板上的各项属性都大有长进,甚至第二天起床后,他还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好像长高了两厘米!   两厘米啊!   一个暑假!!   大收获耶!!!   少年人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起床,迎接起了新学期。   Q版魔女坐在窗户上,侧头看他开心的背影,忍俊不禁地摇头。   而在楼下,奈奈妈妈来到门前,日常整理那些投递到邮箱的报纸和邮件。   然后她很快发现了一张宣传单。   “咦?”   奈奈妈妈拿出宣传单,轻声念着上头的宣传语。   “我会将您的孩子培养成新时代的领袖,不限年级,不限科目——Rebron?”   奈奈妈妈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好有趣的宣传单呢,看起来是个很能干的家庭教师呢……这样自信的老师,一定会对阿纲有帮助的吧。” 第159章 针锋相对   新学期, 新气象。   经过一个暑假的锻炼后,从废柴脱胎换骨为……较结实的普通男中学生后,沢田少年就一直在心中跃跃欲试, 试图找到一个让大家刮目相看的机会。   但结果是他想多了。   哪怕他已经不再废柴、不再拖后腿,但在人才济济的并盛中学里,他也只是平平、只是从被人嘲笑的废柴变成泯然众人的普通人, 除非他能直接跨越到天才级别,否则现在的他最多只能在体育课上让同学惊叹两声“废柴纲,今天表现不错嘛”之类的话。   沢田纲吉:“……”   就这?!   大家就不能来更多点赞叹和惊讶吗……好吧是他想多了。   生活不易, 废柴叹气。   刚支棱起来没两天的沢田少年受此打击,又迅速泄气,瘪了下去,变回那丧里丧气的样子。   Q版魔女看着这样的他, 又是新奇又是困惑:“这就感到气馁了?看来哪怕是废柴也有想出风头的心嘛……既然如此, 为什么当初要收回第一个愿望?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沢田纲吉:“……”   想出风头和被人围着叫“沢田少爷”是两回事!   魔女小姐, 你那造作的方式是个人都扛不住啊!!   沢田纲吉心里苦,但他不说。   可他不说,魔女要说。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在第一个愿望里有提过让京子喜欢你吧?”魔女若有所思, 向窗外一指, “是她吗?”   沢田纲吉:!!!   少年人一惊, 从教学楼的二楼走廊探头向下看,刚好看到两个女孩子结伴走过, 一个是黑川花, 另一个自然就是他曾经的暗恋对象, 笹川京子。   像是察觉到了二楼的目光, 笹川京子抬头望来。   沢田纲吉慌了, 连忙缩头,躲在墙后,吓得小心肝怦怦直跳。   魔女飘到他的面前,探究看他:“嗯,没错了——会躲避女生的目光,还会因此心跳加快,看来这个笹川京子就是你喜欢的人没错了。”   沢田纲吉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会躲还不是因为魔女小姐你的错啊!”   魔女惊讶,无辜摸了摸自己的可爱小脸蛋:“怎么会是我的错?”   沢田纲吉炸毛,愤愤指责:“还不是因为你前些天安排的第一个愿望!”   那种全校人鞠躬叫他“沢田少爷”的画面他简直一辈子都忘不了,哪怕明知是梦,却也尴尬到他恨不得连夜逃离地球。   “现在我只要一看到笹川同学就会想到那一天的事……”沢田纲吉抱头,尬到脸上红晕怎么都褪不下,“这样一来你叫我以后怎么面对她啊!!”   魔女颇为无语地看他:“你这家伙,尴尬阈值也太高了吧。不过是个梦而已,而且还是只有你记得的梦,有什么好尴尬的?如果你连这种事都感到尴尬,以后可怎么办?而且跟喜欢的人相处,尴尬的时候多着呢,比如说想在心上人面前耍帅最后却摔得灰头土脸,比如说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强大最后却被吉娃娃追了两条街,比如说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知识渊博结果连连出错大翻车——”   “呜哇啊啊啊你不要说了!!”脸皮薄的少年羞愤欲死,一路狂奔跑掉。   在他身后,魔女看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   “连这点小事都会尴尬羞愤到跑掉,看来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系统:[……]   实话实说,能不被尬到跑掉的也只有你这种天生厚脸皮大心脏的家伙。   系统试探发问:[你现在这样,难道是想要通过撮合他们的方式改变命运?]   森深雪淡淡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没有帮我喜欢过的男人牵红线的爱好。]   哪怕她记忆中的那个人现在还只是个小朋友,哪怕她就是为了斩断自己与他的缘分而来的,但她也不可能做出撮合他和别人的事。   [那你现在这是?]系统困惑了。   森深雪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出神:[我只是在好奇。]她顿了顿,[如果阿纲最初喜欢的……的确是笹川京子这样的人……那他为什么最后又会喜欢上我?]   明明她跟笹川京子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明明她跟他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   既然如此,他喜欢她什么?   以森深雪一段暧昧经验和一段爱恋的经验来看,两个相互喜欢的人要么身上会有共同的特质,比如说她和悟,要么是有着共同的理想与道路,比如说她和柱间……可她与阿纲两人,从性格爱好个人特质,再到人生理想,几乎全都南辕北辙,这样的他们为何会相互喜欢?   森深雪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最后,系统一语道出重点:[你想不明白他喜欢你什么,那你有没有想明白你喜欢他什么?]   森深雪一愣,瞬间哑然。   是啊,与沢田纲吉性格南辕北辙的她,如此怀疑自己打动沢田纲吉的特质,但她却从没思考过当年的自己是如何被对方打动的。   所以……当年的她又喜欢他什么呢?   森深雪已经想不起来了。   ·   另一头,结束了一天课程的沢田纲吉,回家时几乎是绕着笹川京子走的,突出的就是一个怂和尬。   森深雪的幻影坐在他的肩上,颇为无语。   “你啊,如果以后也这样脸皮薄,可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沢田纲吉心如死灰:“随便吧,我已经没有了那种世俗的想法……我已经看破红尘了。”   森深雪:“……咦?”   沢田纲吉幽怨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森深雪小小地“哇”了一声:“这可不是我的本意……谁知道你脸皮这么薄……”   “呵呵。”   躲开那些会令沢田纲吉尬到脸皮发烧的熟人后,沢田纲吉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可令他惊讶的是,当他回到家后,在家中等待着他的竟然不仅仅是奈奈妈妈,还有一个……小婴儿?!   沢田纲吉一脸懵逼:“妈妈,这是……”   奈奈妈妈开心笑道:“阿纲,这就是妈妈为你请的家庭教师哦!听说只要包吃住就能将你培养为新一代的领袖人物呢,怎么样,听起来很棒吧?!”   小婴儿:“Ciao~”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看了看奈奈妈妈,又看了看小婴儿;看了看小婴儿,又看了看奈奈妈妈。   天呐!妈妈,为什么你会相信这种一看就是诈骗的事啊?!   而且还是小婴儿诈骗!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沢田纲吉看着一脸开心地去厨房准备晚饭的奈奈妈妈,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一个头两个大。   而就在他抽搐着脸将目光转向小婴儿,准备将这个混在自己家骗吃骗喝的小婴儿赶出门时,他感到坐在他肩上的魔女小姐的幻影慢慢坐直了身子。   “……咦?”   沢田纲吉自认隐蔽地看了肩上的幻影一眼。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对面小婴儿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他的肩膀,露出了微妙笑意。   “你好,阿纲。”小婴儿像是在看着沢田纲吉,又像是在看着沢田纲吉肩上的幻影,“有人委托我把你训练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家族首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师Reborn,对于你的教育方法,将由我全权决定——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异议吗?”   沢田纲吉目瞪口呆:“家族首领?!”   天啦,这是怎样的一个称呼啊!   就跟他前些天万人鞠躬叫他“沢田少爷”一样尬到他恨不得找地缝钻下去。   他一巴掌拍在脸上,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一旁的魔女小姐。   “我……我没有做梦吧?”沢田纲吉甚至忍不住有些惶恐了,“我应该没有再许愿了吧?!”   所以那个国务大臣都会打电话来询问他日后霓虹的发展方向的事应该不会出现的了吧?!!   餐桌上,小婴儿露出礼貌而可爱的微笑,手上却毫不含糊地亮出了枪。   “是不是做梦,要来一枪试试吗?”小婴儿可可爱爱地说着。   沢田纲吉却十分迷糊,暂时没有感到什么危机感。   “欸?这个假枪……怎么看起来像是真的啊……”   “果然还是要试试。”Reborn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骤然间,枪声响起。   在沢田纲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颗子弹就已经如同凝固一般,停在了沢田纲吉的眉心前十厘米处,再无寸进。   沢田纲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三秒后才回过神来,惊恐后退两步,跌倒在地。   “啊?欸?!怎么会——?!!”   沢田纲吉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魔女。   Reborn则在这一刻露出了然微笑。   “原来如此,看来你果然是存在着的,而非是这个蠢小子的幻想。”Reborn微微垂下枪口,看似在表露自己无恶意的事实,但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却从他身上勃发。   沢田纲吉震惊:“你就为了验证这种事向我开枪吗?!!”   “蠢货。”Reborn无语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身边这位来历不明的魔女小姐比枪支这种东西更为可怕吗?”   “……欸?!”   丢下茫然懵逼的沢田纲吉,Reborn转向森深雪的方向,分明眼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却准确地找到了她的位置:“你好,魔女小姐,初次见面,我是Reborn。如你所见,这蠢小子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学生了,日后他的安全也好教育也好,都归我管——”   Reborn话音一顿,一种锐利的危险感无声蔓延。   “所以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你的来历,以及你出现在这家伙身边的目的?”   空气中有片刻沉默。   而后随着一声轻笑,一个身影自虚无中浮现,倒映在Reborn眼中。   “真是一位出乎意料聪明也出乎意料可爱的老师啊。”森深雪微微笑着,“你的敌意并没有你表现的那样强烈,看来这段时间你的确搜集了挺多的资料,并且也对我有了一定了解。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抛开那些试探,开门见山地说吧——”   森深雪抱胸微笑:“关于阿纲的教育权,我是不会轻易转让的,特别是在你的教育方式如此简单粗暴的情况下!”   沢田纲吉:“欸?!”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Reborn抬了抬帽子,“慈母多败儿,你对这小子太过宽容了,一个暑假的时间,你竟然只让他游一百米就算过关,你这是在浪费他的天赋。”   沢田纲吉:“咦?!等等?!这种事你怎么都——”   森深雪皮笑肉不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教育当然是以培养孩子的信心为主!像你这种以打击孩子自信为主的老师我是不会认同的!”   Reborn:“是吗,但至少我可没打算让蠢纲在最开始就去挑战那位云雀少年。”   森深雪呵了一声:“那是我的教育方式!我有兜底的办法!”   Reborn:“是啊,鬼畜老师的兜底方式。”   沢田纲吉抓狂:“所以你们没一个人打算理我吗?!我才是当事人吧?!”   两位鬼畜老师异口同声:“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沢田纲吉:“……”   可恶!   太过分了!!   QAQ!   森深雪不耐烦扯皮,向门外一指:“废话不多说,先来打一架再说?”   Reborn微微一笑。   “正合我意。” 第160章 最后悔的事   面对森深雪的挑衅和约架, 有着世界第一杀手之称的Reborn当仁不让地应下了。   二人甩手走向门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沢田少年呆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慌张冲出门外,想要拉架,结果他一出门就听到某个小婴儿用凉飕飕的声音说道:“……关于我们比试的第一场就让那个蠢材小子来当裁判吧。”   沢田纲吉:“……欸?”   Reborn:“他顶苹果, 我们同时开枪,谁先射中苹果谁先输。”   ?!   沢田纲吉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哪门子的“裁判”啊?!   射中苹果算输,那射中什么算赢?他吗?!   魔女不满道:“都说了不要吓到小孩子了, 而且这种方法只能展示自己的射击能力和对敌人的干扰能力吧?你以为我会跟你这个靠枪吃饭的家伙比这个吗?!”   沢田纲吉:感谢魔女小姐姐为我说话嘤嘤嘤……   魔女淡淡道:“既然我们争夺的是对沢田同学的教育权,那么不如来说说各自的计划好了。我觉得我可以让沢田同学在一个学期内成功打败云雀少年,你呢?”   沢田纲吉:??!!   不不不,大可不必!   魔女小姐, 你对他的期盼已经不是“过高”了, 你这是在让他找死啊!!   云雀学长那是多么可怕的人物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Reborn天真道:“我可以让蠢纲一个月内做到肉身抗炸弹。”   沢田纲吉:你更离谱了!你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魔女冷笑:“这不过是对死气之炎的一种应用而已, 根本不值得称道吧!而且强行激活沢田同学体内的死气之炎是很危险的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学生的吗?!”   “哦?看来你的确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东西。”Reborn用枪轻顶帽檐,“死气之炎虽然不算是多大的秘密,但却也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事, 这位不明来历的魔女小姐, 你的身份果然很可疑啊。”   “不要岔开话题!”魔女气势汹汹, “保证学生的安全问题是做老师的基本原则吧!”   Reborn不以为然:“男子汉想要成长,经历危险是必然的事, 我作为老师, 当然会合理管控弟子所遇的风险——反倒是你, 你的教育方式未免太过溺爱这小子了, 实在是拖我后腿。”   沢田纲吉:“……”   你们两个鬼畜还真好意思说啊!   明明你们两个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吧?!   “不!等等——”沢田纲吉坚强发言, “在这之前,我没打算成为谁的弟子,更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搞笑的家族首领啊!”   他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想要从废柴变成一个普通人而已,至于什么“家族首领”,什么“肉身抗炸弹”,什么“死气之炎”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可从来没想过!   魔女一呆,看向沢田纲吉,神色有些惊讶,还有些若有所思。   Reborn一瞥,一眼就看出这位来历不明的魔女小姐这一刻心中怕是有所动摇,可能要决定支持这废柴过他的普通人生活了。   他心中十分无语:这就是他觉得这位魔女小姐太过溺爱那个废柴的缘故!   据他搜集的资料显示,这位十代目首领候选沢田纲吉,应该就是在这个暑假遇到这位魔女小姐的,从此之后他就开始接受这位来历不明的魔女小姐的教育,体内的死气之炎也在逐步增长。   但令Reborn非常看不上的是,明明暑假的开始,她给这个废柴小子定下的标准是十分钟内狂游一千米——此消息从不经意间泄漏信息的沢田纲吉口中得知——可最后,这废柴小子只游了一百米就从游泳馆里开心跑掉了,一副完成目标的样子……搞什么啊?!   说了让他狂游一千米,你就卡死标准,用枪抵着他的脑袋也要让他狂游一千米好吗?!   果然是妇人之仁!   而眼下这会儿就更搞笑了。   沢田纲吉这小子才不过说了一句“不想当首领”,这位魔女小姐竟然就露出了动摇神色……果然溺爱孩子的家长就是老师教育学生路上的最大阻碍!   Reborn淡淡道:“说什么不想当家族首领,沢田纲吉,你以为你有得选吗?”   魔女同样冷淡道:“话不能这样说。我觉得,像沢田同学这样的孩子,无论他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应该以他的意愿为主才是,毕竟这是他的人生。”   “如果真的有这样顺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Reborn微微摇头。   事实上,如果只有废柴少年的抗议,他当然懒得多说,只要拿枪抵着这小子的脑袋就可以让他好好学习,走上首领之路。   可如今有这个溺爱废柴的魔女小姐横亘在二人中间,Reborn也只能抽点工夫来解释。   “我是受彭格列家族的首领彭格列九代目所托,既是为把这小子培养成家族新一代首领、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才出现在这里的。”Reborn平静说道,“沢田纲吉的身份非同寻常,他的曾曾曾祖父是退位的彭格列一世,而至于他自己,则是彭格列如今唯一一个有资格成为十代目的首领候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魔女瞬间皱起眉头:“因为其他的首领候选都死了?”   “没错。”Reborn说,“在沢田纲吉之前,彭格列还有三位首领候选,但他们都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你觉得那个在暗地里狙击十代目候选人的敌人会放过沢田纲吉这小子吗?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回归他普通人的生活吗?”   沢田纲吉呆住了,如同听着天方夜谭,既有一种遥远而不切实际的虚幻感,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危险感。   “什么……怎么……怎么会这样……”他结结巴巴,“这种事……我,我从没听说过啊!”   Reborn冷酷道:“但事实就是如此。原本我并不打算在这时就将这样残酷的真相告知现在的你,可既然你一心想要退场,我也必须告知你退场的结果——事到如今,你要么真正强大起来,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保护你和你所重视的一切;要么你就像其他的几个首领候选那样,死在敌人的狙击之下。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沢田纲吉脑中一片混乱。   而魔女则是在此刻微微叹气:“原来如此。”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了。   但她依然看向沢田纲吉,道:“所以,沢田同学,你的决定呢?”   沢田纲吉张了张嘴,脑袋里却乱得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做下决定。   因为刚刚从Reborn口中听到的一切事件对于他来说,都实在太过遥远了。   分明在这之前,他遇到过的最大的不可思议之事,也不过是这位魔女小姐以及魔女小姐带给他的三个愿望,可随着Reborn的到来,命运也仿佛被人开启,彭格列、首领候选、死亡杀机,种种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事,也随之接踵而至。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Reborn微微摇头:“这位魔女小姐,你实在太高看这个蠢才的脑袋了。将决定权交到这时的他的手里,是毫无意义的事。”   但下一刻,Reborn就话锋一转。   “不过当死亡真正近在眼前的时候,他或许会有所明悟——”   “什么?!”   Reborn面无表情,在电光石火间举起枪,对沢田纲吉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但这一次的枪声,却比上一次更快。   快到近乎不可思议!   “喂!”   魔女瞬间色变,下意识想用斥力将那子弹湮灭。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子弹上似乎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竟没有受到轮回眼的半点影响,瞬间越过了这短短的距离,也越过了她伸出的手,击中了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倒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这一刻,魔女发出了近乎恐怖的声音,那双非同寻常的紫色眼瞳也变得越发诡谲,好像连天与地都在这一瞬间扭曲起来。   但Reborn依然无动于衷,反而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看来你是真的很看中那小子啊。”他淡淡说,“既然如此,你不如听听他临死的愿望?”   “?”   下一刻,巨大而狂躁的火焰从魔女身后升起。   魔女愕然转身,却见原本倒下的沢田纲吉爆衣复活,而他额上本来有着火炎封印的位置,也有暴躁的火炎顽强挣出。   “这是死气模式。”Reborn淡淡解释,“被死气弹击中的人,如果没有后悔的事便会死亡,但如果有,则会复活后拼死去完成……魔女小姐,在真正面临死亡前,普通人是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的,特别是像这小子这样的废柴。所以,此时此刻,你不如亲耳听听这小子真正后悔的事是什么?”   真正后悔的事?!   在魔女愕然的目光下,死气模式的沢田纲吉冲到了她面前,大声道:“魔女小姐!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魔女:“……什么?”   Reborn:“……”   熊熊燃烧的死气火焰下,沢田纲吉喊道:“我知道魔女小姐可能对我还不够信任,我也知道魔女小姐总会有离开的一天,但就算如此,你对我来说也绝不是脆弱的蝴蝶,而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流星!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知道你的名字,无论如何我都想要与你结缘,哪怕你最后依然会离开,但只要你还存在我身边的一天,你就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奇迹啊!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啊!!”   魔女愕然站在原地,但那双一直存在于她诡异眼瞳中的冷光,却似乎在这一刻融化在了沢田纲吉那耀眼的火焰下。   她失去了表情,也失去了声音。   她迟迟没有回应,像是在等待少年的退缩。   可在对面,沢田纲吉执着看她,一寸都不愿让步。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再次说着。   魔女慢慢垂下了眼,像是想要避开那耀眼的火焰。   “我……”   她轻轻咬唇,似是想要阻止自己,可她的声音却悄然溜出唇瓣。   “我的名字是……”   然而,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沢田纲吉额上的暴躁火焰逐渐熄灭,理智也逐渐回笼。   “……欸?!”   他眨了眨眼。   “我在干吗?!”   他低头,看到了爆衣的自己。   “呜哇啊啊啊!为什么我只穿着一条短裤啊!!”   少年羞愤欲死,连滚带爬地冲进屋子,冲进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魔女站在原地,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带着遥远的轻叹。   围墙上,小婴儿模样的Reborn侧头看着魔女,脸上露出疑似揶揄的笑意。   “所以呢?尊重蠢纲意愿的魔女小姐,你怎么没有将你的名字告诉他?那可是他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啊!”   魔女回神,斜睨他一眼,轻哼一声,化作青烟消散。 第161章 不再许愿   可能是因为那个最后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也可能是因为被Reborn彻底说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魔女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将主场彻底交给了Reborn。   于是一直吐槽魔女小姐太过鬼畜的沢田少年, 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真·鬼畜教师。   直到跟Reborn打过交道后, 沢田少年才发现自己在魔女小姐手底下混日子的时间是多么难能可贵,因为别看魔女小姐外表上摆出一副冷酷鬼畜的样子, 但事实上, 在过去暑假的期间里, 她既没有太过为难他,也没有让他过分挑战上限,甚至还搞出了一个游戏系统和人物面板来哄他学习和锻炼,在寓教于乐上可谓是做到了极限。   ——但这位真·鬼畜教师·Reborn, 那可是一言不合上子弹啊!   天呐,为什么这年头的小婴儿都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了?!   而且爆衣什么的真的超丢脸啊!   所以在他第一次中死气弹的那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魔女小姐到底去哪儿了?   如果不是游戏面板随时都能呼出,并且平时的沢田纲吉读书也好运动也好都会正常显示进度条和等级计算的话,恐怕沢田纲吉还真以为魔女小姐已经丢下他彻底跑路了呢!   不过就算如此, 沢田纲吉心中还是有着隐隐的焦虑。   ——但他到底在焦虑什么呢?   沢田纲吉暂时想不明白。   对于这样的沢田纲吉,Reborn若有所思,口中则平淡地说着风凉话:“看来你很在意那位魔女小姐吗, 怎么了?失去她的保护后,你再次对这个世界感到害怕了吗?”   沢田纲吉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更多还是恼更多:“Reborn!你胡说什么啊!!”   Reborn道:“不对吗?我记得那个哄小孩的游戏系统似乎一直在你身上呢。”   沢田少年越发炸毛:“什么哄孩子的游戏系统,那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啦!”   Reborn轻瞥一眼,毫无预兆地戳破了真相:“游戏?蠢纲, 真实的世界可从来不是什么游戏, 而那将险恶无望的负反馈世界化作轻松诙谐的正反馈游戏呈现在你眼前的, 才是真正哄孩子的把戏。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蠢纲,对于那位魔女小姐来说,你就是她一直哄着玩的小孩子而已啊!”   这一刻,沢田纲吉蓦然呆住了。   他心中一空,而后再度涌出了熟悉的、面对魔女小姐时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在沢田纲吉第一次体会时,他尚且迷茫,可到了现在,他现在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那叫做不甘心、不服气。   “我……”他顿了顿,脸色不是很高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Reborn呵了一声:“你还差得远呢。”   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差得远”。   沢田纲吉想要反驳,但却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事实上,如果是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看着自己高于平均值的面板心中暗自得意一会儿、畅想一下自己成为优秀人才的未来,但之后,在连续遭受Reborn的武力打击,狱寺隼人的智力打击,山本武同学的体育方面的打击,以及这一个月来陆续登场的各种人物的各种打击后,他已经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了。   ——对,我真的是个废柴。甚至就连蓝波那个5岁的小鬼我都看不住,我真的就是个废柴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沢田少年再一次飞速躺平,心中充满了废柴式的平静祥和。   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语境下,他不知为何,在那股不甘心不服气的情绪的怂恿下憋出了一句话:“……但我已经有在进步了!”   是的,沢田纲吉觉得,哪怕自己在各路神仙的对比下依然是个废柴,但他也的确是有在进步的。   现在的他,无论是身体素质也好,学习成绩也好,甚至是体育成绩、人际关系都好,一切的一切,比起假期前的他,都可谓是脱胎换骨。   这就是进步啊!   他也没那么差劲吧?!   但鬼畜教师的点评依然毫不留情:“但这些进步都是那游戏系统的辅助吧?是那个幼稚的游戏系统给了你逃避现实的缓冲空间,让你关注不到自己失败的同时,加强了你的成功体验,这才一步步引导你走向了对普通人来说算得上成功的道路。但事实上,你依然在那位魔女小姐创造的玩具的保护下,依然是那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废柴。既然如此,你的‘进步’又有什么好称道的?”   Reborn的话语堪称尖刻:“你可以在关掉任务系统的情况下安安心心地读完哪怕一本书吗?”   沢田纲吉哑口无言。   Reborn笑了一声:“看,果然还是小孩子而已。”   沢田纲吉恼羞成怒,拍案而已:“喂!老是打击我,Reborn你也够了吧!我就不能——呜哇好痛痛痛痛——”   只见鬼畜教师当机立断,一脚把这忤逆弟子踩倒在地,反剪他的手,神色天真,语气可怕:“要注意跟老师说话的语气啊。”   废柴少年迅速服软:“我错了QAQ……”   Reborn这才放过他,坐回到自己舒服的小沙发上,端着咖啡,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一点提示:“事实上,如果你真的想要再见到那位魔女小姐的话,事情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说到这事,那沢田纲吉可就不困了:“是吗?真的吗?怎么做?!”   Reborn解释道:“只有你能看到的游戏面板,必然是一种类似幻术的能力,而想要维持这样的幻术,幻术师本人一般不会离施术者太远,所以只要你还能看到游戏面板的一天,那位魔女小姐就必然还在某个角落关注着你。”   沢田纲吉有些发怔,而在他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头:“魔女小姐她……一直有在关注我吗?”   “……把你的蠢样收一收。”Reborn颇为无语,而后客观分析起来,“那位魔女小姐应该是个能力十分高超的幻术师,但幻术师的幻术离不开距离限制,再加上她并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她的真身如今应该就在并盛町内,并且离你不会太远。蠢纲,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有什么绝不会去的地方,而在这些地方里,你必然能够找到那位魔女小姐的踪迹。”   有了Reborn的这一段话,沢田纲吉就像是终于有了动力。   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活跃在并盛町的各处,哪怕路上老是因为Reborn的“锻(暗)炼(算)”而遭到各种意外、各种打岔,但沢田纲吉也坚强地没有放弃。   “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蠢纲。”Reborn说,“我还以为不到三天你就会一边说着‘没办法了我就是这样的废柴’一边选择放弃呢。”   沢田纲吉:“……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总之,在经过数天的寻找后,沢田纲吉最后竟出乎意料地在调皮鬼蓝波口中得到了不同寻常的消息。   “……哈!没问题!库存充足!今天的蓝波大人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好看!”   当时,穿着奶牛装的蓝波正嘀嘀咕咕着整理他的四次元爆炸头,一边坐在沢田纲吉的房间里桀桀怪笑着,一脸的反派模样,直把某个遵纪守法的少年看得心惊肉跳。   “等等?!蓝波你要去干吗?!”   沢田纲吉一个箭步冲上,把这小鬼一把提起,倒倒倒。   只听一顿吱哇乱叫,蓝波的爆炸头里叮铃哐啷地跌出了一大堆违禁品和危险品,其中包括且不限于枪支、炸药、火箭炮、手.雷……   沢田纲吉:“……我说了不能在街上随便丢炸弹也不能随便给人添麻烦的吧!”   蓝波像一只被倒提的小乌龟一样,在半空中气愤地手脚乱蹬:“不要你管!今天蓝波大人一定要给那个不把蓝波大人放在眼里的家伙好看!”   “你这到底是在干嘛啊,谁又惹到你了……”   路过的妈妈为沢田纲吉解答了疑惑:“蓝波最近好像在图书馆那边交到了朋友呢,听说是个非常漂亮眼睛奇特的姑娘。”妈妈天然地笑着,一副全然状况外的样子,“今天的蓝波应该也是去找她玩吧?”   非常漂亮的、眼睛奇特的姑娘?!   这一瞬间,沢田纲吉呼吸几乎凝滞。   是了……对啊!   他怎么忘了?!   图书馆也是他平时绝不会去的地方之一,而且图书馆离家里也不算很远,刚好符合Reborn说的所有条件啊!   但他怎么就没想过要去图书馆找找看?!   “呜哇啊啊!我真是有够笨的!”   沢田纲吉懊恼抓头,把蓝波往地上一放,人就已经冲出了门外。   奈奈妈妈惊讶道:“阿纲,你要去哪儿?马上要吃晚饭了哦!”   沢田纲吉头也不回:“我马上回来!!”但还没跑完这条街,沢田纲吉又冲了回来,“那个……妈妈……”   他挠了挠脸,眼神有些闪烁,说不上是心虚还是不好意思。   “妈妈,今天……能多做一个人的饭吗……”   奈奈妈妈呆了呆,看着自己儿子的神色近乎惊愕。   可她很快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呀!”   ……   当天下午,在图书馆闭馆前,沢田纲吉终于见到了那位消失了足足有一个月时间的魔女小姐。   这时,图书馆的人很少,落日的余晖能够肆无忌惮地穿过窗户,映照在书架前的魔女身上,照亮了她挺拔锐利的身姿,和她那张好看却又过分冷漠的侧脸。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几乎每一个人都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做出这样结论。   ——无论遇到什么,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这是这位魔女向外界释放的信号,而外界的人显然也接收到了这样的警告,以一种近乎敬畏的姿态远离了她。   因此,她便一直站在了那里——独自阅览书籍,独自处理事务,独自度过漫长的生命,以一种傲慢又孤独的姿态。   对于常人而言,这位令人畏惧的人物,是来自异域的不可思议的可怕生命,但沢田纲吉却知道,冷漠并非是这位魔女小姐的全部面貌。   魔女小姐她……其实是有温度的……   下一刻。   像是察觉到了沢田纲吉的注视,魔女在这一刻侧过脸来,无声地注视他。   她的面容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她的眼瞳是不祥不安的紫色,但她的话语却有着微不可察的关切。   “沢田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她淡淡说着,“你的老师和同伴怎么不在你身边?”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位魔女小姐真的在看着他、关心着他。   她知道他身上发生过的事,也知道他遇见过的人。   她并非冷漠无情的,她真的是有温度的!   在察觉到这样的一件事后,沢田纲吉几乎难以遏制地雀跃起来,并且胆子也慢慢膨胀,原本打好的腹稿瞬间消失大半,只剩下最后一句话在胸口雀跃跳动——   “魔女小姐……”   他抿唇,想要板着脸露出大人模样、让自己变得可靠一点,但在对上魔女的视线后,他还是忍不住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那个……我是想说……”   他目光游移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对上魔女的视线。   “我是想说——如果我收回第三个愿望,不再向你许愿的话……”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第162章 回到人间   在这样的一刻, 听到这样话语的森深雪近乎茫然。   “……什么?”   她不由得合上了书,转过身来,直视着眼前的少年人。   “为什么这样说?”   森深雪相信,面前的沢田纲吉应当不是无的放矢、想一出是一出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因为就像Reborn说的那样, 现在的沢田纲吉还是一个难以做到自律的小家伙而已, 甚至连独立读完一整本书的耐心都还未建立起来,所以这个名为“超神人类养成系统”实为“学习辅助系统”的东西, 对他来说应该还是挺有用的。   既然如此, 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主动放弃?   毕竟, 当人们在因为一个许愿而持续受益的时候,怎么可能突然想到放弃呢?   “是发生了什么吗?”   森深雪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变故以及她眼前这个少年微妙的心态变化,于是她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如同公事公办。   但这一次,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却并没有以往那样配合。   “欸?这, 这个啊……”沢田纲吉吞吞吐吐, 目光再次开始游移, “我只是觉得……觉得魔女小姐你太孤单了而已……而我也不是一定非许愿不可……所以……所以我就……”   此乃谎言!   森深雪眯眼看着这个试图蒙混过关的小鬼头, 突然一笑:“沢田同学,你知道吗?”   “欸?”   “每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 都有不同寻常的能力。而我这双眼睛的能力,名为‘洞悉真实’……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沢田纲吉莫名紧张:“什, 什么意思?”   “意思是, 如果你想要说点什么来骗我的话, 我会考虑要不要假装被你骗到。”   沢田纲吉:“……”   森深雪面对这个已经有些惊恐炸毛的小朋友, 露出恶劣一笑:“所以你觉得我刚刚有被你骗到吗?”   沢田纲吉:“…………”   这一刻, 在没有了Q版的可爱模样作为掩饰后, 森深雪的目光近乎凌厉, 哪怕是那张模样甜美的面容也有着极强的攻击性,是废柴少年最不擅长应对的人物、近乎天敌一样的存在。   于是他几乎在瞬间就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转身,低头一路狂奔出了图书馆。   森深雪看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笑着摇头。   但很快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又慢慢淡了下去,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叹息。   眼看闭馆的时间将近,森深雪不再多做逗留,将书还回原处,准备离开图书馆了。   然而就是这一个转身,森深雪讶然发现,刚刚还狂奔出图书馆的沢田纲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   “那个……抱歉……魔女小姐,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我只是……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这一刻,这个可怜孩子就像是被某位知名不具的鬼畜老师用枪抵着脑袋赶回来的,那哭丧着脸的模样实在可怜。   但他此刻的话语却是发自真心。   森深雪看着这样的沢田纲吉,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难道阿纲真的遇到什么问题了?   她不由得端正了姿态,微微皱眉,声音却是平静温和的:“没关系,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然而森深雪不知道的是,越是这样从容不迫的她,就越是让有着微妙自尊心的少年说不出口。   沢田纲吉深呼吸了两次,但话语还是堵在喉咙:是啊,他要怎么才能告诉她“我想要成为你的朋友”?他要怎样才能坦然说出“我不想被你当成小孩子”的事?   这也太幼稚了吧?   让人多不好意思啊!   根本开不了口吧!   更何况比起成熟稳重魔女小姐来说,咋咋呼呼的他好像真的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想到这里,少年越发沮丧,连门外蹲守的鬼畜教师Reborn都没办法再威胁到他了。   沢田纲吉用力抓头,最后懊恼憋出了一句话:“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他再一次退缩了,反正这种事他也早就轻车熟路。   他硬着头皮,掉头又跑出了图书馆,并下定决心无论之后的Reborn怎么恶整他,都要闭嘴躺平,半句话都不多说,免得留给Reborn嘲笑他的机会。   但在沢田纲吉身后,森深雪却看着他跑掉的背影,眉头紧皱。   森深雪思考了一小会儿,到底没放下心,跟了上去。   于是,当少年跑出图书馆,战战兢兢地观察四周Reborn可能隐藏的地方和可能指向他的枪口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沢田同学,请等一等。”   “咦?”   沢田纲吉惊讶回头,却见那位魔女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静静看他。   “我的名字,叫森深雪。”   “……什么?!”   沢田纲吉呆住了。   但森深雪并未犹豫。   “我名为森深雪。森,是森林的森,但‘深雪’这个词,并不能念做みゆき(Miyuki),而只是ゆき(Yuki)。所以,你可以叫我森小姐,也可以叫我阿雪,随便什么都可以,我不介意这种事。”   森深雪不疾不徐地说着。   但就是这样普通的自我介绍,却叫沢田纲吉却张口结舌,失去了声音。   此时此刻,这个敏锐的少年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这位魔女小姐,不,感受到这位森小姐这番话的用意——她明白了他的忐忑不安,也明白了他的沮丧难过,所以她用她的方式来安慰他,哪怕在这一刻之前她从没想过要告诉他名字。   为什么?   她为什么这样迁就他?   沢田纲吉不可置信地看着森深雪,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惑:明明他就是这么逊,连一句“想要跟你做朋友”的话都只能藏在许愿的背后,吞吞吐吐,无法鼓起勇气坦白地说出来;明明他这样废柴,无论跟谁比都好,只能算是个不起眼的笨蛋,甚至最开始还会左脚踩右脚地从楼梯上滚下去……但是……   原来Reborn说的是真的。   魔女小姐她真的非常迁就他。   并且只是他。   一种狂乱无措的情绪在胸膛生长,随着心脏的跳动涌动起来,蔓延全身。   这是全然陌生的情绪,像是高兴,又像是比高兴更深层次的东西。   可在他面前,说完自己名字的森深雪眼看就要再度从他眼中消失,于是沢田纲吉来不及细想,大声叫住了她。   “等等!魔女小……不,森小姐!”   沢田纲吉上前两步,紧张地迎上她的视线。   他的心脏怦怦狂跳,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我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是因为最近家里来了好多怪人……虽然……也算是朋友吧,但果然还是怪人啊……”   等等?糟糕!他在说什么啊?   他想说的是这个吗?   不,不行,不要思考。   要说下去,不能停下,不能退缩。   “……他们的性格,真是让我难以招架,所以每当面对他们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魔女小姐你还在这里帮我就好了……因为你看起来非常可靠的样子,所以我觉得如果是魔女小姐你的话,一定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的吧?呜哇……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向你求助,魔女小姐,你一定觉得我很逊吧……”   沢田纲吉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好像在倾诉,又好像只是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近乎抱怨的废话。   可森深雪静静看着他,静静听着,不但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像是带上了点笑意,如同看到了他过去焦头烂额的那一个月。   于是沢田纲吉的胆子越发大了,思路也越发清晰起来。   “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开始交到朋友了,魔女小姐,不,森小姐。我的这些朋友们,有的很危险,有的很奇怪,还有几个只是在纯粹给我添麻烦而已,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是我很重视的朋友……面对他们的时候,我很高兴,但有时候也会很不安,所以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到你,因为——你才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啊!”   这一刻,他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森深雪,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   “森小姐,对于你来说,我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或者就是一个纯粹无用的笨蛋而已,但对于我来说,你却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啊!”   她是随着流星来到他世界的奇迹。   她像是朋友,见证了他的愿望和幻想、废柴和无力;她也像是老师,指导着他如何主动克服困难、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是他如此重要的人!   “所以我已经不想再向你许愿了,森小姐,我不想在你眼中一直都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子,我想要成为你眼中足够可靠的大人。”   “所以……所以,我可以吗?”   他紧张看她,脸色慢慢涨红,像是终于回过神自己说了什么,害羞得几乎要落荒而逃。   然而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这时候再掉头跑路的话更是逊到没边,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哪怕此刻,他正在心里痛骂自己“你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太让人害羞了我根本不是直球系啊”,或者是悲伤思考着“太糟了,时间可以倒流吗”等乱七八糟的事,但在莫名情绪的支撑下,他定在了原地,逼迫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番话说完。   “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成为你朋友的机会吗?”   这是这个少年前所未有的勇气和自白。   但森深雪却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至此,看他的目光像是无奈,也像是困惑:“你想要当我的朋友?为什么?”   明明她一直以来的形象要么是严厉,要么是恶劣,时而像教导主任,时而像不良大姐头,这样的她,绝对能够吓得一般的小朋友看到她就跑、见到她就哭。   可眼前这个笨蛋不但没有躲着她走,反而傻乎乎地撞上来说要跟她当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   这小子哪里不对劲?   森深雪想到头疼都没想明白。   沢田纲吉脸色更红了:“……这种事哪有什么为什么啊!”   森深雪叹了口气。   行吧。   她换了个话题:“所以,你想要成为我的朋友?”   沢田纲吉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森深雪道:“哪怕你为此不再许愿?”   沢田纲吉抓了抓头:“我……虽然的确很想得到森小姐你的帮助,而且你也真的帮了我很多……可是……可是Reborn说的是对的……”他艰难说道,“我应该学会自己面对这一切……学习也好,人际交往也好,我不能总是仰仗森小姐你的帮助啊!一方对另一方的单向帮助是没办法长久的,这不是当朋友的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   “但是我想成为你的朋友。所以我必须要先脱离你的帮助,证明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而在这之后,我才有成为森小姐你的朋友的资格——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理由!”   森深雪又叹了口气:“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只是想要当朋友而已,不要说得这样悲壮和正式,搞得好像我从没有过朋友需要你从深渊中拯救我一样。”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等等?!   这位魔女小姐……这是在吐槽吗?   她的形象……是不是跟他想的……稍稍……有那么点出入?   森深雪微微侧头,凝望他的目光不再有着公事公办的距离与坚冰,而是与夕阳的余晖融为一团暖光。   “沢田纲吉,你确定要当我的朋友吗?”   森深雪语调微扬,声音戏谑,虽然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沢田纲吉却看出了一股与Reborn如出一辙的不怀好意。   “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沢田纲吉:“……”   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但已经稍稍有点害怕了。   这一刻,沢田纲吉脑中森深雪的形象,在“严厉却又暗含体贴的大姐姐”与“陷害他找云雀学长单挑还变装啦啦队员‘加油’的小恶魔”之间来回切换。   他咽了咽口水,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不知道。”沢田纲吉说,“我只知道我想要成为森小姐的朋友。”   “不后悔吗?”森深雪逼近一步。   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小小声道:“不会后悔的。”   森深雪打量了他两眼,突然哼笑一声:“最好不要后悔,因为你后悔也没用了!”   沢田纲吉呆了呆,某位鬼畜教师留给他的阴影再度袭来。   ——这位魔女小姐,她是不是……唔……她的本性好像真的……有点……恶劣?   就在少年心中纠结不已,暗暗感到不妙的时候,另一头,森深雪已经踏上了回程的路。   “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说着,“还傻愣着干什么?”   “……欸?!”   森深雪走出了数米远后,回头看他,傲慢一笑,锋芒毕露。   “笨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邀请我去你家的吗?”   “……啊?欸?这个……”   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这位魔女小姐脸上露出如此生动的笑意。   不是不近人情的傲慢,不是远离人间的冷漠,而是像一个普通的人类、甚至是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对他露出戏弄又揶揄的笑意。   “我答应你了。”她笑着,轻抚耳畔的碎发,“所以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   沢田纲吉看着这样的魔女小姐,莫名红了脸,不自觉地移开目光,抓了抓头。   “来,来了……”   他乖乖跟上,一脸强做镇定的样子。   但走着走着,却总忍不住侧头去看森深雪的脸。   森深雪抓住他的视线:“怎么了?一直在看我?”   沢田纲吉顿了顿:“只是觉得……”   “什么?”   “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少年又一次熟练地打起了退堂鼓,将那句会令他不好意思的话咽了回去。   他移开目光,于是森深雪便也不再追问,同样移开目光。   可当森深雪也沉默后,沢田纲吉却又一次看向了她,脸上露出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开心笑意。   “真好啊……”   这一刻,沢田纲吉模模糊糊地想着。   “总感觉……现在的森小姐,比以前的她更平易近人了一些呢……”   ——就像是从天上回到人间。 第163章 日常   对于邀请魔女小姐来家里的事, 沢田纲吉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是魔女小姐嘛!   不近人情不通世事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自称森深雪的魔女小姐竟然非常熟练地融入了普通人类, 当她坐在餐桌上等待开饭时, 简直就好像她本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一样。   沢田纲吉:“……”   糟糕, 这个画面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像是察觉到了在客厅门口风化的沢田纲吉,森深雪转过头来,跟她身旁的Reborn异口同声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不要给奈奈姐/伯母添麻烦啊!”   沢田纲吉:“…………”   你们两个啊,说真的是不是适应得太快了?!   还有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Reborn叫妈妈“伯母”还算正常, 为什么魔女小姐你竟然叫的是“奈奈姐”啊?!   太狡猾了!竟然偷偷把自己拔高了一个辈分?!   “你在胡说什么啊,阿纲!”森深雪瞥了他一眼。   沢田纲吉炸毛:什么?我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森深雪毫不客气道:“美人可是世界的瑰宝,对于奈奈姐这样的大美人,你可要放尊敬一点!”说完, 她转头向碧洋琪一笑,怜爱地轻挽她耳边碎发, “当然,碧洋琪也是一样呢。”   奈奈妈妈掩唇,开心笑着, 碧洋琪有些发怔, 看着森深雪的脸色莫名发红。   此刻, 三位大美女之间的气氛融洽极了,就差没冒粉红泡泡。   Reborn看着这一幕,脸色微微有些沉重:“啊,真没想到……是个劲敌啊!”   沢田纲吉:“………………”   是花言巧语上的劲敌吗?!   但说真的你们两个无论谁去撩妹画风都很不对劲吧?   所以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了是吗?!   沢田纲吉木着脸, 坐上餐桌, 吃完了槽多无口的一顿晚饭后, 隐约预感到了自己今后越发鸡飞狗跳的日常。   而果然, 就如同他想的那样,在正式将这位魔女小姐领入家门后,他的人生彻底拐入了另一个方向。   ·   但是,事实上,为这段奇妙人生感到不可思议的不仅仅是少年纲吉。   对于扮演着魔女小姐的森深雪来说,这段时间也是全然不可思议的。   分明森深雪还记得,自己降临此地的目的,就是让这段本就代表着“错误”的缘分彻底结束,让本不该有交集的人生轨迹彻底分离。哪怕作为扰乱时间的代价,她的结局很有可能是死亡,但那又如何?   她都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已经走完了正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澜壮阔的一生,就算她立即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抱着这样想法而来的她,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被少年纲吉打动了。   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也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森深雪觉得自己的理智似乎只是小小走了个神,她的身体就已经站在了沢田家门前,推开门,走进了那平凡普通的烟火人家。   如此顺理成章。   她来到这个家中,如同她本来就在这里;而对于她的到来,这个家中的人也并未报以任何惊诧,如同她本来就是此间的一员。   如此自然而然。   在这样的时刻,森深雪托腮,看着这个气氛融洽而温馨的家,恍惚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并未容许自己深想。   ——算了,就这样吧。   她如此劝说自己。   ——就这样走过最后一段路吧,就当是养老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森深雪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第一次放下对未来和对时间的忧虑,放下过去数十年人生带来的沉闷与消沉,只令自己如一个普通人那样放松身心,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一段奇妙又难得的日常生活中,随心所欲地生活、交友,甚至还跟碧洋琪与沢田奈奈相约上街,欣然去做各种以前没做过也没关注过的事。   比如说染发,比如说美甲,比如说参加庙会,比如说温泉旅行,甚至只是单纯地在下雪天与一票少年人一块儿打雪仗,这都是她没有体验过的事。   为此,Reborn甚至都有些可怜她了。   “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来自‘魔界’这种地方了。”Reborn摇头的模样老气横秋,且写满了无语,“连打雪仗这种事都要问‘该怎么做’,森小姐,你是没有童年,还是没见过雪?”   森深雪:“……”   切,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南方人!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能在看到雪的时候保持稳重心态就已经超过了大半普通人了好吧!   “总之,打雪仗这种事跟战斗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森深雪捏着雪团,冷酷一笑,“只要把除自己以外的人全都放倒就可以了对吧?!”   沢田纲吉在一旁听得汗如雨下:“不,不要说的这么恐怖啊!森小姐,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啦!”   另一边,同样参加了雪仗的一个名为迪诺的金发小伙——听说这家伙也是个什么什么家族的首领,并且也是Reborn的弟子,这段时间来到日本划水的——在听到森深雪这样不客气的发言后,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哦?战斗吗?”迪诺拿出了鞭子,“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加百罗涅家族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沢田纲吉倒吸一口气:“不会吧,你们真的不会就这样在打雪仗这种事上认真起来了吧?!”   然而没人理会他的抓狂。   森深雪瞥了迪诺一眼,哼笑道:“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在那里装什么帅呢?明明没有家族成员在身边的你就是个废柴吧!”   帅不过三秒的迪诺瞬间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炸毛道:“什,什么啊!太失礼了!森小姐你明明比我还小吧!”   沢田纲吉:“……”   不要脸红啊喂!搞得这里的气氛都奇怪了起来……大家明明只是在打雪仗而已吧!   森深雪向这两个一脉相承的废柴勾了勾手,傲慢一笑:“来吧,你们两个一块儿上吧,我保证把你们送入甜蜜梦乡。”   沢田纲吉:确定是甜蜜梦乡而不是死亡坟墓吗?   “等,等等!”沢田纲吉蓦然回神,这才发现被森深雪点中的还有自己,顿时惊恐起来,“怎么还有我?我是无辜的啊!”   “笨蛋,这里只有你不是无辜的。”Reborn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锤子,哐地砸在这个废柴的头上,“快点去!作为彭格列的十代目,在面对敌人的挑衅时,你必须要给予最铁血和坚决的回应!”   “所以——彭格列家族&加百罗涅家族VS魔女,雪中战役第一场,正式开始!”   Reborn自顾自说着,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裁判服,甚至头顶还拉出了相应的横幅,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有预谋。   面对弟子的瞪视,Reborn面不改色:“比赛规则只有一个:无论挨到多少雪球都没关系,但晕过去的人就算淘汰,直到场上只剩最后一个人。”   沢田纲吉:“…………”   简直离了大谱!   救命!   废柴转身想要跑路,但狱寺、山本、笹川几位朋友兼家族成员却在这时冲上来,开心地揽住了他,把废柴少年推向了“战场”。   “哈哈,这个游戏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啊!”   “十代目,我们终于又能并肩作战了!”   “这次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甚至迪诺都带着他的家族成员向沢田纲吉靠拢,郑重拍肩。   “彭格列十代首领,这次可是关于我们两个家族的荣誉之争啊,请你务必全力以赴,带领我们赢得胜利!”   沢田纲吉:“……”   救命!放过我吧!   你们根本不知道魔女小姐她有多可怕QAQ!   她一个人就能把我们全部包围!   沢田纲吉从一堆人中探头,看到另一头笑容危险跃跃欲试的森深雪,感到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   而果然,就像沢田纲吉想的那样。   只区区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化身战斗机器的森深雪就用铁块一样的雪球将这群少年和青年统统放倒——别说动用幻术了,她甚至连拳头都没动用!   最后,她孤傲地站在雪地中央,一撩发丝。   “呵,一群无知小鬼头。玩游戏,我才是最专业的!”   众人:X口X   吐魂。   一旁,Reborn拿着一个小本本,本还打算记录各成员的表现。   但最后,他把本子一撕,丢了:呵,一群在魔女手中一回合都撑不下来的废柴,简直丢了他世界第一杀手的颜面。   那头,虐完菜的魔女小姐心情舒畅地回家了。   而这边,可能是某种天赋作祟,备受蹂.躏的废柴少年捂着头,是满地“横尸”中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   “呜……好痛……森小姐下手好重QAQ……”   少年泪眼汪汪的样子让鬼畜教师很看不过眼。   “是你们太没用了。”顿了顿,Reborn若有所思,“而且哄美丽的女性开心,也是作为家族首领必备的技能之一啊。”   沢田纲吉:“……”   这是什么鬼技能啊!   你根本就是随口胡扯的吧!   然而,当沢田纲吉坐起身,看到远处森深雪那脚步轻快的愉快背影时,却又忍不住从心间涌起一股微妙情绪。   “森小姐她……好像真的很开心?”他挠了挠脸,“为什么啊……这么喜欢打雪仗吗?”   “蠢才,我简直没脸承认你这种笨蛋是我的弟子。”Reborn披着滑翔翼飞走了,平淡丢下一句话,“但有时候笨蛋总是幸运的——这也大概是你最出众的天赋了吧。”   “啊……啊?喂!Reborn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二天早上。   当森深雪怀着未散尽的愉快来约碧洋琪上街玩耍时,少年纲吉在墙后躲躲闪闪。   “出来吧。”森深雪甚至都不用目光飘过,就知道了某个家伙的到来,“这是你家吧,阿纲,怎么像是做贼一样?”   沢田纲吉:“……”   “怎么了?”森深雪笑着问。   沢田纲吉从墙后闪了出来,很有些不好意思,苦着脸说:“Reborn说,昨天的雪仗游戏,输了是需要受到惩罚的……”   虽然他是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个游戏的人,但最后这个惩罚还是落在了从头到尾都无辜至极的他的头上。   惨!太惨了!   少年并没有直说,但森深雪只需要看他那张可怜的脸,就已经明白了大半。   森深雪露出了像是愉快又像是戏谑的笑意,坏心眼问:“所以呢?”   沢田纲吉露出又惨又坚强的笑容:“所以Reborn说,今天一整天,输家都要听从赢家的吩咐……”   森深雪呆了呆,噗嗤笑出声来。   她凑到少年面前,含笑看他:“所以说,今天你就是我的跑腿小弟了?”   森深雪的面容太近了。   沢田纲吉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开,莫名有点紧张:“是……是这个意思……”   森深雪嘻嘻一笑,不顾少年的挣扎,恶劣揉着他的头发。   “那好的呀,小朋友,今天我刚好有事要让你做哦!”   沢田纲吉挣扎到一半,下意识一个激灵,后背发毛,目光惊恐:“什,什么事?!”   森深雪并不回答,只向他俏皮眨眼,然后就丢下他掉头跑向刚出门的碧洋琪,凑在耳畔嘀咕地说着什么。   沢田纲吉有瞬间晕眩,但很快又在小动物的警觉下悚然回神,汗如雨下。   等等,为什么森小姐在跟碧洋琪商量?   她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这一刻,沢田纲吉目光游移,几乎忍不住想要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Reborn求助了。   ——糟糕了啊Reborn!   现在喊救命还来得及吗?! 第164章 变装学习   等待的时间如此难熬。   分明森深雪和碧洋琪只是商量了区区三分钟而已, 但对沢田纲吉来说,他却好像已经在原地杵了三小时。   所谓的度日如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三分钟后, 碧洋琪若有所思, 点点头回到屋内,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而森深雪则愉快回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又笑眯眯回头,向少年纲吉招了招手, 示意他赶快跟上。   沢田纲吉:“……”   这到底是干嘛啊?!   这位魔女小姐又想要怎么折腾他啊?!   少年心中忐忑极了,但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真的没有能帮助他的人后,便也只能战战兢兢地跟上。   于是,前方, 森深雪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心情愉快地大步走着;后头,沢田纲吉像是受气包一样一步三回头,拖拖拉拉地跟。   而很快的,沢田纲吉发现这条路并不是通向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通往商业街,甚至森深雪逛的店铺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女装店和化妆品店。   沢田纲吉心中暗松一口气之余, 又生出了几分狐疑:难道这位魔女小姐真的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没准备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   难道魔女小姐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 只打算让他当个跑腿小弟?   看来这次Reborn的无理要求可以安稳渡过了……果然魔女小姐是个好人啊!   沢田纲吉如此心怀感激地想着。   但事实证明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因为当他艰难提着大包小包跟在森深雪身后时, 突然, 前头的魔女小姐身形一晃, 拽着他闪身躲进了电影院的某个角落里。   “啊……欸?!”   “嘘!”   森深雪食指贴近唇边, 小小声地说着:“别出声。”   沢田纲吉:???   少年一脸茫然懵逼,不在状态,不知道这位魔女小姐卖什么关子。   可很快的,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咦?阿纲应该是往这边来的吧,怎么突然不见了?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这是山本的声音。   沢田纲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十代目果然很了不起,就连这样的躲藏小游戏都这么得心应手!”这是无脑吹的狱寺隼人。   沢田纲吉心中已经开始感到了不妙。   “很好,这样看来游戏已经正式开始了。”这是来自Reborn的可恶声音,“去吧,大家分头行动,一起将阿纲找出来吧。胜利的人将获得一顿高级日料招待,当然,是阿纲答应付钱。”   沢田纲吉:“……”   他没答应过!!   直到外头乱哄哄的声音消失了,沢田纲吉依然保持着原地风化的姿态,恨不得就此变成化石,以逃脱鬼畜老师的摧残。   但身边的森深雪很显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所以,少年啊,你明白你今天的任务了吗?”她将手郑重按在少年肩上,笑得眉眼弯弯,无视了少年震惊谴责的目光,小小声道,“你可要好好跟大家玩捉迷藏哦,否则就只能破财消灾啦!”   沢田纲吉:QAQ   “不过不用担心,我跟你是一派的。”   “真的吗?”沢田纲吉精神一震,满含期盼,“森小姐你会用幻术帮我吗?”   “不会哦。”森深雪无情拒绝,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我会教你一个新技能。”   “……什么技能?”到了这时,沢田纲吉已经预感到了不妙,但为了自己的钱包,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森深雪嘻嘻笑着,俏皮眨眼,故作可爱:“这个技能啊,叫做——变·装!”   沢田纲吉木然顺着森深雪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大包小包的女装和化妆品上。   沢田纲吉:“……”   少年吓得转身就跑,但魔女小姐果然不愧是魔女小姐,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好像只是轻轻在他肩上一点,在他手上一拽,原本连滚带爬狂奔逃跑的沢田纲吉竟就这样一头撞进了她怀里。   沢田纲吉:??!!   不等少年脸色爆红,魔女小姐就已经自然地将他提开,像是提起一只猫仔一样,把他往旁边一放,指尖在他额上一戳,一根手指就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沢田纲吉:“……”   =口=   =皿=   太过分了!!   这是真的把他当猫咪戏弄了吗?!   不等少年扑腾起来抗议,魔女小姐就已经蹲下了身,手上变魔术般的出现了眉笔眼影化妆盒,含笑的眼睛也像是有魔力一般。   “笨蛋,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森深雪理直气壮地说,“变装可是一门很有用的技能啊!”说着,森深雪抓住了沢田纲吉的手,将二人的手放在一块儿对比。   “看,我们两人的手,你看出区别了吗?”   沢田纲吉身形僵硬,脸上几乎要冒烟,瞪着森深雪的手,声音有些磕巴:“没……没有……”   森深雪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仔细看呀!”   沢田纲吉努力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脑袋放空……不,是努力让自己脑袋运转起来。   “森小姐你的手……比较白?”沢田纲吉试探着说。   在经过一整个暑假的游泳练习后,沢田纲吉晒黑了许多,虽然这一个月又稍稍养回来了,但那健康的蜜色皮肤也依然与森深雪过分苍白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森深雪微微点头:“这是最基本的。”   她微凉的手指按在沢田纲吉的手上,将他僵硬的手掌轻轻打开。   “一个人的手,往往是最能暴露身份的地方。手指的肤色,能够看出对方的人种和他日常所处的环境;手掌的茧子和皱纹,则能够暴露对方的职业和他的日常活动,甚至是跟人握手的力度都能出卖你。比如说——”   森深雪做起了示范,指着沢田纲吉手背的皮肤,“你最近常常参加户外运动。”她捏了捏他的指骨,“你的骨头还未发育完全,是个少年人。”她将沢田纲吉的手掌翻转,指着他中指、食指、拇指上的茧子,“你用笔,是个学生。掌心无茧,没有参加过棒球、剑道、弓道之类的社团活动。”她又用指腹轻抚过他手背的指关节,“但你指节的皮肤比其它地方稍稍粗糙,表明你最近曾用拳头跟人抗衡,但并不频繁、更没有进行过专业的拳击训练。”   沢田纲吉看着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琢磨的森深雪,一边脸色爆红,一边又觉得自己被刷新了世界观。   ——认真的吗?   这些真的是可以推理出来的细节,而不是在得知答案后倒推出来的吗?!   森深雪看出了少年的疑惑,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他。   “你看看我的手,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少年人好奇心上头,连害羞都顾不上了,像是森深雪刚刚做的那样,捧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打量起来。   沢田纲吉发现,这位魔女小姐的手,第一眼看时感觉非常苍白、并不是很健康,就跟其它女生一样,有一种许久没有晒过太阳的感觉。但当少年观察时,他却能隐约感受到这样皮肤下那强有力的生机感,甚至是力量感!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哪一天被这样的拳头砸一下,那绝不是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效果,而是山崩地裂一样的惨痛后果!   沢田纲吉干笑,冷汗直冒地得出了第一个结论:“……森小姐的手……很有力量感……”   森深雪微笑鼓励:“还有呢?”   沢田纲吉受到鼓励后,精神一震,胆子也更大了起来,学着森深雪那样,用拇指指腹去触摸手的指关节处,甚至是观察她的每一根手指,但令沢田纲吉愕然的是,他掌中的手指十分完美,指腹下的触感更是如玉石般细腻,没有任何粗糙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老茧的存在!   “怎么会……”   沢田纲吉惊讶极了,翻来覆去地看,可是森深雪手上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没有茧子也没有伤疤,唯有樱花色的美甲昭示着她这两天去过的地方。   森深雪笑着收回手:“看,这就是第二小节的内容。时间和人生经历,必定会在一个人的手上留下痕迹。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个人手上什么痕迹都没有,那就代表他一定是有问题的——要么他对手做了过度修饰,要么他……根本就不能再算是人类了。”   沢田纲吉看着森深雪的脸,心中一动。   可还没等他想更多,森深雪就已经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另一只手上摇着眉笔,笑容甜美,且不怀好意。   “那么,阿纲,要继续跟我学接下来的内容吗?保证让你大开眼界哦!”   沢田纲吉对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特工技能十分意动。   但当他错眼看到森深雪脚边的一大堆衣服和化妆品后,心情又有着十二万分的沉重。   “可以……只学习不实践吗?”沢田纲吉小小声,不是很抱希望地问着。   而果然,森深雪挑起眉,非常坚定地摇头:“只学习不实践,是毫无用处的!阿纲,男孩子太害羞了可是不行的啊!”   “……唉。”   沢田纲吉肩膀塌下,悲痛捂脸,发出了近乎呜咽的可怜声音。   森深雪好笑地用眉笔戳了戳他:“学不学?”   沢田纲吉声音闷闷:“……学。” 第165章 观察实践   半小时后, 大变样的森深雪带着全身都不自在的沢田纲吉从电影院的洗手间走出。   只见此刻,森深雪换下了原本风格利落的衣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温柔甜美的浅色针织打底裙, 一件稍厚的毛呢外套,黑色的假发挑出几缕编成小辫, 落在肩上,海蓝的发夹与湛蓝的美瞳一深一浅, 一个温柔大姐姐的模样就这样跃入眼中。   而在森深雪的身边,沢田纲吉则戴着黑色短发齐刘海的假发, 鼻梁上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身上则是西装长裤白色衬衫,加一件卡其色长外套——但就是这样中性的打扮, 配合上他那张软绵绵又丧气的脸时, 是个人都会认为他是个女孩子。   森深雪侧头,看着少年如丧考妣的脸,忍笑戳戳他的脸蛋:“别这么丧气嘛!我可没有有意把你往女孩子的方向打扮哦!”   沢田纲吉木然看了她一眼, 侧头暗自心酸。   没错, 森深雪并没有刻意把他往女孩子的模样打扮, 甚至还有意给他挑了中性风的服装,就像是她平日里穿的那三件套。   但森深雪越是没有刻意将他打扮成女孩子,最后呈现的结果也越是让少年心酸:明明这西装衬衫风衣三件套穿在森深雪身上是那么的气势凌人, 走起路来简直像是斯内普老师的翻版,晚上见到时简直能吓哭一大片小朋友;但偏偏穿在他身上却令他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显得格外弱气,可怜可爱……   呜, 可恶!   怎么会是“可怜可爱”?怎么能这样, 他也想变得像是森小姐那样超帅的啊QAQ   而且, 明明他跟森小姐只差了五岁,不,是四岁,他已经十四岁了!   所以,明明只是四岁的年纪差而已,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沢田少年侧头,看着玻璃橱窗上自己的倒影,心酸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森深雪忍笑,拍拍沢田少年的肩膀:“别这么沮丧嘛,你还小呢!等你长大后会变得很帅的哦!”她才不会告诉这个小朋友,之所以他穿着中性风的衣服都会显得那么女性化的可爱,完全是用粉底和高光柔和了轮廓后的效果。   毕竟——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哪里是这个小朋友能够参透的?!   但沢田少年却全然不明就里,丧里丧气的,并不相信森深雪的话:“真的吗?其实森小姐你只是安慰我的吧……”   森深雪含笑看他的脸:“没有啊,这可不是安慰!”她指尖动了动,手腕稍抬,最后却又背在身后,“阿纲以后可是会变成非常英俊、非常强大、非常可靠的男子汉呢!到了那个时候,哪怕阿纲你一身狼狈,穿着一身从贫民窟捡来的破烂衣服,都会像是太阳一样闪闪发光哦!”   沢田纲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为什么我会从贫民窟捡衣服……我未来竟然会混得那么惨吗……”   “哈哈哈,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啦!”森深雪噗嗤笑出声来,“老是专注吐槽的孩子是没办法成为主角的哦!”   “……我也没想过要成为主角啊!”   “好啦好啦,不要吐槽了,快点来吧,接下来就是第二节 课啦!”   森深雪笑着把他推走。   于是数分钟后,咖啡馆内,二人坐在二楼卡座,隔着玻璃窗,观察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此刻,正是初春,街上的雪将融未融,大家都穿得比较厚,按理来说应该看不出太多信息才对。   可这一切对于森深雪来说却似乎全然不是问题。   “想要学会变装易容,首先要学会观察。阿纲你看,三点钟方向,十字路口下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性,你能看出什么?”   “这……她,她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出头……”沢田纲吉努力辨认,“神色焦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找什么人……”   眼看少年实在憋不出话了,森深雪笑道:“虽然阿纲全都说对了,但太粗浅啦!不过看在你是初学的份上,勉强算你过关。”   说着,森深雪一边用银勺搅拌着咖啡,一边淡淡揭晓答案:   “这位女性在二十岁出头,身上的衣饰料子很好,经济水平应该很不错。可她出门时竟然没有化妆,发型太过居家,就连脚上的鞋子也穿错了——那双小白鞋看起来很相似,但并不是一套哦!由此可见,这个女孩子原本呆在家中并没有出门计划,但突然间发生了什么事——看她紧攥着手机,时而四下张望时而低头查看的样子,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于是她在情急之下离开家,来到这里。”   沢田纲吉:“……”   “你再看这个女孩子的表情。她神色焦急,但她四下张望的神色并非是忧心,而是更接近愤怒,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收到了什么人发给她的照片,出来捉奸的。”   “……真的吗?”沢田纲吉尬笑,“不是我一定要质疑森小姐你,可是——可是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太详细了?”   这是观察能得出的结果吗?   这别是拿了剧本吧?!   森深雪拎起小勺子,向那边点了点:“瞧。”   沢田纲吉转头去看,刚好见到那位女孩子愤而离开,而在她对面马路,一个年轻男人慌张推开女伴,追了上去,口中似乎还嚷嚷着“等等”“这是个误会”之类的话。   沢田纲吉:“……”   太灵了吧?!!!   森深雪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又掉转了目光。   “太过细致的观察对初学者来说可能有些难处,那么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吧。阿纲,七点钟方向,我身后右侧的卡座有三个年轻人,你能猜出他们的来历吗?”   “这……唔……”   “要好好想想哦!”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过去了。   两人难得没被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这样在咖啡馆里安静地坐了一天,谈论着那些关于他人也关于自己的事。   虽然在这一天里,各种各样的麻烦人物仍然在坚持不懈地寻找他们,但“两个同行的女孩子”实在迷惑性太高,哪怕是最狂热的狱寺隼人,上来转了几圈都没能发现沢田纲吉的踪迹。   沢田纲吉:“……”   这种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心酸的感觉……   总而言之,这一天到底还是安稳渡过了。   沢田纲吉最后虽然没能从森深雪处学会那疑似“基本演绎法”的神乎其神的技能,对于伪装这种事也是半通不通,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大有收获,认为这一天实在过得非常有趣,就连女装都——不,冷静点,这才不是女装——反正,这一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非常有趣。   因此,在卸下伪装、走在回程路上时,沢田纲吉兴奋道:“森小姐,我们下次还可以一起出门吗?”   森深雪惊讶看他一眼,而后浮出笑意:“这么喜欢穿女装吗?”   “……你在说什么啊森小姐。”沢田纲吉木着脸,死不承认,“我没穿过女装!从来没有!”   大概厚脸皮就是这样一点点炼成的。   森深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此刻,或许是跟森深雪相处日久的缘故,沢田少年已经学会了露出“事不关己”、“这跟我没关系”、“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的表情,于是森深雪的笑声更大了。   “很好哦,阿纲,这样的厚脸皮要保持下去,这是有优势的!”   沢田纲吉:“……”   所以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靠厚脸皮取胜的吗?   森小姐,请不要随意向未成年灌输这种令人绝望的思想啊!   沢田纲吉吸了口气,忍住了没有吐槽。   于是森深雪在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后,爽快应下:“没问题!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两人再一块儿出门吧!”   沢田纲吉眼睛一亮,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166章 超神人类养成系统V2.0   于是,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沢田纲吉便惦记上了森深雪那神乎其神的“基本演绎法”,隔三岔五地就跟森深雪约出门, 一边进行变装学习,一边进行观察实验。   虽然森深雪好笑地解释过, 这绝不是什么基本演绎法,只是最基础的“人类观察学”而已, 但少年听在耳里,越发觉得不明觉厉了。   “是那种时常被大反派挂在嘴边的‘我最喜欢人类了’‘我只是在观察人类’这种的‘人类观察学’吗?”   “……阿纲, 我说过老是吐槽的孩子是没办法成为主角的吧。”   “森小姐你想太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主角啊!”   不过,哪怕沢田纲吉抱着这样高涨的兴趣和热枕, 但在“人类观察学”上, 他依然只是入门的水平,不但变装化妆一塌糊涂,就连在观察上也只是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的矮子——哪怕他早已经在森深雪的指导下背了无数条条框框, 但实践起来就是怎么都套不上。   对此沢田纲吉倍感失落。   “我果然什么天赋都没有……”   他的电影特工梦就此破碎了, 呜。   森深雪好笑安慰他:“没关系的, 别这么沮丧嘛!像这种大反派专有的人类观察学,可是需要阅历打底的呢,阿纲你现在才十四岁, 想接过我反派重担还太早了。”   沢田纲吉:“……”   不愧是魔女小姐,连安慰都这样别出心裁。   又是一天学习结束, 森深雪看着学到眼冒金星的沢田纲吉,大发慈悲地提前放他回家休息。   而就在少年揉着有些发晕发胀的头回到家时, 正坐在客厅看杂志的奈奈妈妈闻声抬头, 惊讶看他:“阿纲今天约会结束得这么早吗?”   沢田纲吉:“……”   “什么?”沢田纲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约会?!”   “当然是约会,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盘踞家中的恶客碧洋琪,此刻如幽灵般飘过,轻飘飘甩下惊天巨雷,“老是甩开我们去二人世界,你们不是在约会是在干什么?”   沢田纲吉如遭雷亟,原地石化。   可当他迎上奈奈妈妈“难道阿纲你连约会都搞砸了?算了我也能理解,这样吧我还是当作不知道吧”的目光时,他瞬间回神,脸色爆红,奋力解释。   “不是!不是这样的啊!你们都误会了!!”少年又是羞愤又是悲愤,“我才不是那种连约会都会搞砸的——不对!等等啊,这根本不是约会,我和森小姐只是在学习!是学习啦!!”   “情侣之间的‘学习’就不要告诉大家细节了,我可不想听。”碧洋琪轻甩长发,自如地从冰箱拿了零食后,飘上了楼,声音幽幽从楼上传下,“呵,男人,你的名字是借口。”   沢田纲吉:“……”   够了啊!   不要给他假定什么奇怪的情节和人设了!   他真的是个正经人啊!   沢田纲吉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最可爱的奈奈妈妈。   但奈奈妈妈只是掩唇,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阿纲,要好好加油哦!妈妈还是相信你的。”   沢田纲吉:“……”   不,你根本就没相信!   少年满腔悲愤。   他顶着一张不知道是羞红还是气红的脸奔上二楼卧室,想要在房间里好好冷静一下,但他一拉开门,就看到霸占他房间的鬼畜教师Reborn,以及许久未见到的魔女小姐Q版形象。   此刻,他们二人一个坐在他卧室的书桌上,翘着腿,神情嚣张,一个则坐在自带的专属小沙发上,端着咖啡,相谈甚欢。而在听到沢田纲吉的推门声后,两位鬼畜大魔头齐齐看向了他,唇边浮出了十二分相似的不明微笑。   沢田纲吉:“……”   少年果断关门,原路返回。   但还没等他逃出生天,一只手就从他身后伸来,轻提着他的衣领,轻轻巧巧地将他拖回卧室。   “呜哇!不要!救命!”少年像是预感到了自己不妙的未来,含泪挣扎,“别拉我!放开我!救命啊啊啊!”   森深雪含笑将这只小动物拖回房间,砰地关上门,守在门前,站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别叫了,安静点哦,阿纲。”魔女小姐微笑着。   “反正你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鬼畜教师同样微笑着。   沢田纲吉:QAQ   “你,你们,你们两个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小动物壮着胆子发问。   森深雪露出无辜笑意,道:“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太伤人心了,我们可是没有恶意的哦,只是纯粹想要帮助阿纲而已。”   少年才不会轻易上当:“帮我什么?”   鬼畜教师悠悠说道:“阿纲最近是在学习观察法对吧。”   少年一惊,震撼看向森深雪。   森深雪无奈摇头,叹道:“真笨啊,阿纲,难道你以为你那基础的变装可以骗过Reborn吗?”   沢田纲吉:但Reborn自己的变装就很烂啊!   鬼畜教师微微一笑,开始切入正题:“事实上,阿纲的观察力是足够的,毕竟连我的变装都能识破的人,不可能会有观察力不够的问题。”   沢田纲吉:你的变装不能被识破才是天大的怪事吧!   鬼畜教师若无其事:“所以阿纲的学业之所以迟迟得不到进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阅历太少。这可不好呢,作为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阿纲你可不能当温室里的小草啊。”   沢田纲吉:连“温室里的花朵”都不是吗?过分了啊!   “所以我跟Reborn商量后决定了,要在日常生活中让阿纲多多获得锻炼机会,好增加阅历~而又有什么增加阅历的机会比亲自上手来得印象深刻呢?”魔女小姐手中冒出了不知哪儿来的小精灵魔法棒,轻轻甩手,那魔法棒就BIU一下砸在了沢田纲吉的头上,“所以,从现在开始,阿纲的特训开始了哦!”   沢田纲吉被砸得眼冒金星,而冒着冒着,那小星星就化作了久违的任务面板。   [超神人类养成系统V2.0]   [第一阶段任务:成为令奈奈妈妈都赞不绝口的美食制作家!]   [本阶段任务教师:沢田奈奈,森深雪,碧洋琪。]   沢田纲吉:?!   学习“人类观察学”跟成为美食制作家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他要学这个?!   还有那个教师栏——妈妈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魔女小姐和碧洋琪啊!   你们真的不怕毒死人吗?!   森深雪捏着小手帕,感动地轻拭眼角:“说起来,我一直都很吃不惯日本的食物呢,不过要让我自己做饭的话,我也是不想动手的……没想到现在却突然有了一个让我奴役别人,不,教导别人的机会,我只是想想就已经开始有些感动了呢。”   沢田纲吉:魔女小姐你是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什么险恶心思??   碧洋琪也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卧室里,自信地撩着自己的长发:“放心吧,虽然这个家伙一看就没有我的出众天赋,但我一定会好好把这个家伙训练成合格的美食制作家的!”   沢田纲吉:一般人当然不会有你这样下毒的天赋啊!   沢田纲吉垂死挣扎:“其实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森深雪霸道打断,骄傲地扬起下巴,“就这样决定了!阿纲,快快向着美食制作家的方向进发吧!不要气馁,我和Reborn都会为你加油打气的!”   说到这里,森深雪和Reborn同时起立鼓掌,严肃的脸色就像是公司年终表彰大会上一本正经的大领导。   沢田纲吉:“……”   你们这两个家伙——戏弄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少年拍案而起,奋起反抗。   三分钟后。   少年含泪来到楼下,拿起菜刀。   不就是学做饭嘛。   学!   他学就是了! 第167章 另类温柔   于是, 超神人类养成系统V.2,第一阶段,正式开始!   此阶段有三位老师, 分别是沢田奈奈,森深雪,以及碧洋琪。   而由于大家都担心奈奈妈妈会不好意思下手荼毒,不, 下手锻炼自己的儿子, 于是森深雪一马当先,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沢田纲吉的第一位老师。   “别看我这样, 其实我对速食和快餐也是很有研究的。”森深雪无视了沢田纲吉满脸的吐槽欲望,高深莫测地说道,“少年啊,你可不要小看速食和快餐文化!对于宅居人士和社畜来说, 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制成一顿美味的食物,可是一门如佛法般的高深学问, 无论是调料还是火候, 无论是下锅的时间还是起锅的时间,都是非常讲究的!”   森深雪板起脸的时候还是非常能够唬人的。   沢田纲吉与碧洋琪不由得让开身,对森深雪摆出“请”的姿势。   森深雪欣然上前。   “让我来为大家演示一下吧——比如说这一碗承载了数代人回忆的最基础也最感人的清汤面。”   森深雪熟练起锅, 热锅下油, 煎蛋, 而当那蛋被热油煎出漂亮的金色焦皮与形状后, 她加入三勺热水,小半勺盐, 小半勺糖, 一勺醋, 一勺——咦?等等?!   这一刻,森深雪对着桌上基本陌生的调料,有瞬间懵逼,脑袋里一片空白——   厨房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种酱油?   浓口酱油薄口酱油白酱油有什么区别来着?   还有耗油呢?耗油在哪儿?   但森深雪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只是区区一瞬间,她便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加入了白酱油。   而至于耗油,森深雪在味淋和味噌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应该就是这个……吧?   她镇定地煮好酱汁,镇定地下面捞面。   最后,当一碗看起来还不错的清汤面呈现人前后,森深雪在所有人动手前抢过筷子,自己夹了一筷子面放入嘴中——   森深雪:“……”   咕咚——   森深雪毫不犹豫地将那味道奇奇怪怪的面条倒进垃圾桶,而后向大家竖起大拇指,露出爽朗笑容:“味道不错,我再来一碗。”   众人:“……”   大家毫不客气地把这位厨房杀手架出门外。   Reborn竖起牌子。   “魔女小姐出局。”   “下一位。”   森深雪悲愤抗议:“其实我的厨艺很不错的,我才不是什么厨房杀手!我只是没有适应这里的调料啦!再来一次!让我再来一次嘛!”   大家礼貌而亲切地拒绝了。   “森小姐,请您确保您站在厨房外。”   森深雪:“……”   哼!生气!   第二位上场的老师,自然是碧洋琪。   碧洋琪的绰号是毒蝎子,有着“经手的料理都会变成有毒料理”的不可思议的天赋。但是平心而论,如果能够免疫毒素的话,她的料理其实还是很美味的——以上结论来自某位知名不具的魔女小姐。   因此,由毒蝎子碧洋琪作为美食制作家的启蒙老师似乎也无可厚非。   “披萨,是意大利的传统美食。”碧洋琪声音优美,“它看起来只是一种扁平的面包、三到四种简单的配料,但想要制作真正美味的披萨,却是一门艺术。所以在我看来,披萨非常适合作为入门级料理来学习。”   说着,大美人碧洋琪将目光投向沢田纲吉:“十代首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披萨?”   沢田纲吉想了想:“菠萝的?或者香蕉巧克力豆口味的?”   森深雪托着下巴:“我吃过烤乳猪口味的披萨哦!”   沢田纲吉惊讶看去:“这是什么口味的披萨?”   森深雪笑眯眯地比划:“就是在披萨上放一只烤乳猪啦。”   碧洋琪:“……”   碧洋琪面无表情地拿起了菜刀。   “呜哇!碧洋琪你怎么了?冷静一点啊!!”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这两个侮辱披萨的异端!!!”   Reborn遗憾摇头,举牌。   “碧洋琪出局,下一位。”   事实上,哪还有什么“下一位”?   只剩下沢田奈奈这最后一位罢了。   于是这一天下午,沢田家的母子二人渡过了一场(奈奈妈妈单方面的)愉快教学,也让沢田纲吉明白了这些看似平常的家务劳动中包含了多少辛苦。   教学结束后,沢田纲吉看着奈奈妈妈,欲言又止,少年人的薄脸皮让他连“一直一来辛苦妈妈你了”这样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在回到卧室后,他还是忍不住向两位同流合污的鬼畜老师倾诉道:“这些年来,妈妈是真的很辛苦。”他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伤感,“我都不知道在老爸失踪的这两年里妈妈一个人是怎么将我抚养长大的……”   只这一句话,就让两位鬼畜老师齐齐看来。   “阿纲……”森深雪惊讶看他,欲言又止。   Reborn淡淡道:“为什么是失踪?”   沢田少年一愣:“是妈妈说的啊。”   森深雪微妙摸了摸下巴:“虽然不知道奈奈说了什么,但我觉得她说的一定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沢田纲吉心中咯噔一下。   Reborn又端起了咖啡:“伯母说了什么?”   沢田纲吉讷讷道:“妈妈说……爸爸化作天上的星星消失了……”   Reborn:“……嗯。”   Reborn喝了口咖啡,脸上的神色颇为微妙。   森深雪则忍笑道:“阿纲,奈奈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比如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学费餐费和其它日常费用是哪里来的?”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裂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森深雪道:“放心啦,奈奈和你的父亲应该一直有联络的。”   “但是——”沢田纲吉有羞又恼,还有些抓狂,“但是他已经消失两年了啊!如果没出事的话,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啊?!妈妈一个人很辛苦的吧?!”   森深雪耸肩:“这有什么,全职主妇少一个要伺候的人不是好事吗?就像是上班拿钱但却不干活的职工,只是想想都觉得爽呆——唔咳咳。”   面对沢田少年震惊谴责的目光,森深雪心虚咳嗽两声,闭了嘴。   Reborn侧目:“不要用你的想法揣测别人。奈奈和他丈夫的感情是很好的。”   森深雪小小声:“问题就是——夫妻感情越好,小朋友就越会对抛下妻儿两年的父亲生气哦。”   Reborn:“……”   Reborn缓缓将目光移到黑脸的沢田纲吉身上。   啊,大意了。   家光,关于你儿子和你老婆的事,他可帮不了你了。   于是,当天晚上,Reborn早早换了睡衣睡帽,带上耳塞,躺在吊床上吹着鼻涕泡,用睡觉来逃避某位黑脸学生的目光。   沢田纲吉缩在自己的被子里,想着关于老爸的事,心中愤愤不平,莫名来气。   要说到沢田纲吉有多思念老爹,那倒也没有。   对于沢田纲吉来说,他这位失踪两年的老爸从小就没有留给他什么好印象:邋遢,无所事事,未知职业,东奔西走,浮萍一样的人生。   且不说符合每个小孩子都期盼过的“英雄老爸”的形象了,对沢田纲吉来说,沢田家光这个男人甚至都从来不是一个靠谱的老爸形象,他平时几乎从没想起过他,也从没盼望过他回来。   可是,但沢田纲吉知道这个男人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还是丢下他和妈妈两年不肯回来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憋着一股莫名之火。   ——好生气啊!   虽然不知道在为什么生气,但就是好生气啊!!   少年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最后,他气愤地把被子掀了,准备起床冷静一下。   然而就在他从床上坐起的下一刻,他目光落在书桌上,愣住了。   “森……森小姐?”   只见此刻,Q版的森深雪正坐在他的书桌上,一边晃着腿,一边咔咔地吃着薯片,那可爱生动的形象,极大地模糊了她“夜闯闺房”的事实。   沢田纲吉:“……我就说刚刚怎么一直听到咔咔的声音。”他叹了口气,无奈扶额,“森小姐,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Q版的小可爱一边啃着有她脸蛋那么大的薯片,一边冷静道:“没什么,你睡你的。”   这样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沢田纲吉:“……到底什么事啊?!”   Q版的魔女小姐哼了一声:“都说了没什么了。”   “森小姐!!”   “好啦好啦,真是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喜欢追根究底。”魔女小姐愤愤不平道,“我只是越想越不服气而已……白天的事,我只是没有发挥好,再让我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沢田纲吉几乎撅倒:“就为了这个你大半夜跑到我的卧室在我床头吃薯片?!”   魔女小姐柳眉倒竖:“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就为了这个’?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形象问题,是很重要的事啦!”   沢田纲吉:“……再见!”   他倒头躺下,木着脸把被子盖过头顶。   此刻的沢田纲吉,脑袋里别说什么失踪两年的老爸了,他连今晚上吃的什么饭都想不起来了,耳边只有魔音贯耳的咔咔声。   咔咔咔……   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   “不要吃了!!”   沢田纲吉一个鲤鱼打挺,炸毛了。   “森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Q版的魔女小姐目光炯炯,手指了指门外。   “去厨房,再来一遍!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沢田纲吉定定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森小姐,我很感激你来安慰我的心思,但我真的不需要——”   ——啪嗒!   薯片砸在了他的脸上。   Q版魔女叉着腰,气鼓鼓瞪他:“去!做!饭!”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坚强道:“其实我真的——”   ——啪嗒!   又是一片薯片飞来。   魔女小姐颐指气使:“去做饭!!”   “……”   “去做——”   “呜哇啊啊啊啊!!”少年抓狂挠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怕了你了!!”   少年满心沉痛,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卧室,走向厨房。   而那位不请自来的魔女小姐则笑眯眯地坐在少年肩头,扯着他的头发,理直气壮地指挥着他在厨房里团团转。   卧室门开着,来自一楼厨房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亮了Reborn的脸。   他的呼噜声一顿,小小声地“啧”了一声。   “家光,你麻烦大了。”   “……算了,你儿子的麻烦更大。” 第168章 无形的羁绊   或许这位魔女小姐本来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又或许有些东西早就在大家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改变了。   从这一天以后,沢田纲吉就发现自己开始能够在卧室里刷新Q版的魔女小姐了。   有时候是大白天,她冷不丁就出现在窗户外, 抱着手撇着嘴,挂着“尔等愚蠢人类幼崽”的表情检查他的作业。   她的幻影在阳光下留不下影子,也没有任何气息和先兆,但沢田纲吉总是能靠着自己超直感的外挂提前察觉到什么, 迅速抬头, 及时捕捉到这个偷渡的魔女小姐,也抓住了她脸上没来得及收回——或者是根本不屑收回的嫌弃表情。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起身默默关窗, 把那个叫人生气的家伙关在外头。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那幻影只是轻轻一跃,就穿过了窗户,在他的书桌上溜达,一脸“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分外惹人生气。   而有时候,当那位魔女小姐白天不知吃到了什么鬼东西、受到莫名刺激后, 到了晚上她就会变成可爱小猫咪,悲伤地往沢田纲吉床头一坐,忧郁地开始报菜名。   魔女:“清蒸鸡, 黄焖鸡,大盘鸡,香酥鸡, 肯德基……”   沢田纲吉:“……”   魔女:“熘鲜蘑、熘鱼脯、熘鱼肚、熘鱼片、醋熘肉片……”   沢田纲吉:“……”   魔女:“坛子肉、红焖肉、黄焖肉、酱豆腐肉、晒炉肉、炖肉……”   沢田纲吉:“呜哇啊啊啊啊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今天又想吃什么啊?!”   魔女可可爱爱地歪头一笑, 坐在少年肩上,伴随着他沉痛的脚步声下了楼,像是一只摔你水杯勾破沙发挠花窗帘撞倒衣柜后依然纯洁无辜理直气壮的小猫咪。   小猫咪有什么错?   小猫咪是永恒正义的!   所以, 每到这时, 同处一室的鬼畜教师都会吹着鼻涕泡, 用装睡无视掉自己弟子那张丧里丧气的可悲脸蛋。   蠢纲,你自己惹来的麻烦,你自己搞定吧。   这种麻烦,可千万别指望别人。   之后,时间流逝,季节轮转。   不知不觉间,沢田纲吉习惯了身边那位神出鬼没又性格恶劣的魔女小姐,习惯了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刷新这只Q版小恶魔,并在她与鬼畜老师的联合压迫下被指挥得团团转。   而也是在不知不觉间,他经历了各种各样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件——   从来自复仇者监狱的逃犯六道骸,到来自彭格列暗杀部队“瓦里安”的挑战,再到那稀里糊涂又乱七八糟的彭格列家族继承仪式……各种各样的事件接踵而至,将原本还颇为茫然无措的废柴少年历练得一天比一天强大坚定,也推着他一天比一天远离的普通人的世界。   最后,十六岁的少年看着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同伴,虽然心中不断冒出诸如“我果然还是觉得这不太行”、“为什么我要成为黑X党啊我明明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呜,真的不能退出吗”之类的吐槽,但他到底还是撑着没有跑路,硬着头皮在彭格列继承仪式上接下从一世时就传承下来的“原罪”。   从这一天起,这个十六岁的年轻人,正式成为了彭格列十世。   巨大的彭格列城堡内。   森深雪如幻影一般站在角落,凝望着人群中央那个面容青涩却又已经初步露出她熟悉模样的人,摇摇头,怀着复杂的心情笑了笑,手上把玩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心中感慨万千。   “这到底算是命运……还是缘分呢……”   谁也说不明白。   森深雪将手上的烟反手丢进垃圾桶,决心在宴会开场前跑路,反正如她这样的局外人,谁也不会注意到她才对。   可事实上,就像沢田纲吉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个普通的废柴学生一样,对于森深雪来说,“局外人”这个说法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   只见当森深雪在宴会场中悄然后退时,还没等她退到边缘,碧洋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   “阿雪。”这位外国大美人此刻的神色十分担忧,“你看到隼人那孩子了吗?”   碧洋琪口中的“隼人”,是狱寺隼人,沢田纲吉的家族成员、岚之守护者,同样也是这位大美人的弟弟。   但森深雪跟他并不太熟,毕竟她跟碧洋琪比较熟悉,而狱寺隼人又有恐姐症,对碧洋琪有着极可怕的心理阴影,因此无论是碧洋琪也好还是她森深雪也好,都是狱寺隼人远远见到就绕八百米跑路的角色。   森深雪呆了呆,指向人群:“应该在那里吧?”   碧洋琪忧虑道:“是啊,我也觉得应该是在那边,可我刚刚去看了一眼,竟然没看到那孩子……真是太不应该了,这样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能缺席呢?”   森深雪:“……那不如你去医务室看看?”   碧洋琪惊讶:“隼人受伤了?什么时候?谁干的?”   森深雪:“……”   倒不是“谁干的”,而很可能是那小子猝不及防跟你打了个照面,然后被自己的心理阴影干趴下了。   但森深雪不好意思将真相说出来打击这位爱弟心切的姐姐,只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碧洋琪转身去医务室了。   森深雪松了口气,准备继续跑路,可没走两步,一只手轻轻拽住了她的袖子。   她脚步一顿,侧头看去,迎上了一个穿着帅气黑西装但却神色天真的少女。   库洛姆·髑髅,沢田纲吉的雾之守护者,或者说0.5个雾之守护者。而另外的0.5个雾之守护者六道骸,则因为他又被关进了复仇者监狱,今日暂不出场继承仪式。   森深雪看着这个小姑娘,心情微妙:“……你干什么?”   库洛姆仰着脸,小声道:“骸大人说,今天见到的都是万恶的黑手党,所以让我一定要好好跟着BOSS,或者跟着你也可以……但BOSS那边人太多了……”说着,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森深雪:“……”更微妙了,这带孩子的感觉。   森深雪明明记得,六道骸最初登场时是以邪魅狷狂的小脸蛋取胜的,那一句“我从地狱归来了”的宣言,撑起了整个片场的时髦度和中二度。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此人化敌为“友”、被收编彭格列后,竟偷偷变成了口嫌体正直的傲娇,不但具备了谐星特性,甚至还成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保父!   这保父是把她当什么?托儿所吗?!   森深雪看着库洛姆天真无邪的脸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行吧。”   算了算了,反正是阿纲的守护者之一,而且也的确是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孩子,顺手照顾一下也是正常。   森深雪是这样想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有些守护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捞到了一个还会捞到第二个。   ——比如说不知道怎么从她面前闪现过的小奶牛蓝波。   蓝波,彭格列十世的雷之守护者,一个七岁的小鬼。   ……简直离了大谱!   森深雪看着这开心得到处撒欢的小鬼,直接捞起,塞进了库洛姆怀里。   库洛姆非常乖巧,逆来顺受地接过小朋友,还拍了拍他的脑袋。   “今天情况复杂,最好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哦。”库洛姆温柔说,“骸大人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呢。”   蓝波懵了:“……”   等等?这位漂亮大姐姐这是在恐吓他吗???   好可怕QAQ   森深雪揣着两个守护者,觉得这事儿不行。   于是她决定回到宴会场,把这两人带回给他们的BOSS沢田纲吉。   但她又走两步后,敏锐回头,很快在某个角落发现了面色发青的狱寺隼人。   森深雪:“……”   狱寺隼人看到森深雪,先是露出惊恐面容,但他很快发现森深雪的身边并没有碧洋琪的身形,顿时又大大松了口气。   “是你啊……”狱寺战战兢兢又强做镇定地说着,“老姐她……她应该不在附近吧?”   森深雪:“……她去医务室了。”   狱寺隼人大大松了口气,那一脸“我大概马上就要死了,呜,十代目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的表情瞬间消失,精神百倍地站起来了。   “哦,说起来,我刚刚看到老姐后跑太快了……十代目现在在哪儿?”左看右看。   森深雪深吸一口气,又长叹一口气。   算了,没事,没关系……不就是一带三吗!   把这小子也揣上后,森深雪继续向前走,在撞见了爽朗大条总是不在状况的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后,这才从最靠谱的雨之守护者山本武的口中得知了沢田纲吉这会儿正跟Reborn一块儿被九世叫去书房的真相。   山本武啊哈哈笑了两声后,突然想到关键:“这不是刚刚发生的事吗?你们怎么全都不知道的样子?”   众人:“……”   你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森深雪轻咳一声:“我觉得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出来了,这样吧,你们现在去——”   “快出来了吗?那好,我们赶快去找十代目吧!”这是超积极分子狱寺。   “嗯?好啊,阿纲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山本武向某条走廊一指。   “但是蓝波大人想吃糖……”这是摸着肚子的小鬼头。   “糖?我好像有……奇怪我为什么会有糖……”这是迷惑的笹川。   森深雪:“……行了你们去找吧,我就先——”   库洛姆拽着森深雪,跟上了大家,一边走还一边嘱咐起来了:“森小姐,要好好跟上大家啊,如果一个人落下了,BOSS会担心你的。”   森深雪:“……”   你们好歹也听人把话说完啊!!   于是,在森深雪好气又好笑的瞪视中,一群性格各异的家伙毫不客气地拽着她,将她拉进了彭格列城堡的深处,找到了庭院中正在跟Reborn说着什么的沢田纲吉。   而当那个少年惊讶看向大家,不好意思地说“大家怎么都来了”的时候,森深雪看着这样的一幕,听着四周乱糟糟的热闹声音,揉了揉头发,近乎叹息地笑了一声。   “唉……你们啊……”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近乎叹息的声音,从森深雪口中逸出,消散在了风中。   但还是有人听到了。   Reborn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边,看了她一眼。   “这就是彭格列哦。”   森深雪没有回答。   而在她的视线尽头,那个被守护者们拥簇着离开的首领很快察觉到了两人的落单,疑惑回头,呼唤他们。   “Reborn?森小姐?”   “嗯,来了。”Reborn淡定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森深雪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又抬头看看那个年轻人和他周围人们的笑脸,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来了啦。” 第169章 未来可期   有一些变化, 切实地发生了。   它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当事人本身都未曾察觉到的时候潜移默化、悄然改变。有的人并未察觉到这样的改变,只是被时间和事件推着向前,焦头烂额地处理接踵而至地一切;而有的人虽然察觉到了, 但却又选择了放任。   对此, 消失许久的系统发出了困惑声音:[你不是说你不相信命运吗?]   [是啊。]   森深雪笑了一声, 没再回答。   ……   之后, 又是一年盛夏。   当沢田纲吉拿到自己的第一个外派任务,第一次独自去处理某个小镇中莫名交火的两个小家族的问题时,森深雪不知道为什么, 竟久违地变作Q版模样,坐在了他的肩上,熟练地揪着他的头发,表示自己也要一块儿去。   呜哇, 得救了!   沢田纲吉没多想, 先是松了口气, 但又很快提起心来,小小声道:“这样真的可以吗?九代爷爷说让我一个人做这件事来着……”   小魔女冷酷道:“当然是你一个人, 难道你以为我是过去帮你的吗?”   沢田纲吉:“……”好无情!   少年人抓了抓头, 苦恼叹气, 但习惯了逆来顺受的他也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   “那好吧……我知道了。”   离开彭格列大本营后, 二人刚踏入最近的城镇, 森深雪就恍惚了一下。   时间似乎没有在这个城镇里留下任何痕迹, 无论是那个小小的许愿池,还是附近打闹的孩子, 又或者是熟悉的手工糖店,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森深雪感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似乎是十四岁,也似乎是十六岁、十八岁、二十四岁……她见证了他的一切,而他也如此。   哪怕此刻的他并不知道。   沢田纲吉敏锐地察觉到了森深雪的走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工糖店。   “森小姐喜欢这个吗?”沢田纲吉好奇问。   森深雪回过神来,稍稍沉吟:“说喜不喜欢之前——阿纲,你吃过吗?”   “还没来及。”沢田纲吉挠挠脸,“这些天一直都很忙来着……”   森深雪纯良一笑:“那你不如先尝尝,再告诉我好不好吃?”   沢田纲吉果然是个好骗的孩子。   森深雪才不过这样一说,他就爽快应下,买了一小包手工糖。   拿到手后,他左看右看,还有些惊奇:“好像比日本的手工糖要香很多……”   森深雪甜甜笑着,淳淳善诱:“这么看来,这家手工糖的香气算是过关了……那味道呢?”   少年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肩上小恶魔的诱导,毫无防备地尝了一口。   沢田纲吉:“……咳咳咳咳!!!”   救命!   看着沢田纲吉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森深雪忍了忍,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阿纲,你好笨呀!”   沢田纲吉:QAQ   可恶!竟然是故意的吗?!   魔女小姐也太坏了吧!   少年人敢怒不敢言,把手工糖分给附近的孩子们后,就蔫哒哒地上路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此去一行,竟如同唐僧取经一样,灾难不断,而区区手工糖只不过是他九九八十一难的第一关而已,因为他很快遇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他的钱包,丢了。   但他的人,却已经坐上了火车。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原地风化。   森深雪啧啧摇头:“都说了钱包不要放在那么醒目的位置啦。外国很乱的,就连你这种长得软绵绵的小家伙都是不法分子的一员,所以你就不能以己为鉴,稍稍提高点警惕心吗?”   “……”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啊QAQ   最后,沢田纲吉两手空空,兜里和脸上同样空白地下了车。   森深雪稍稍可怜了他一下,怜悯道:“算了,我其实有带钱出门呢,这样吧,我支援你一顿饭钱吧,就意大利饺子吧。”   沢田纲吉感动得热泪盈眶。   下一刻,就听森深雪说道:“虽然它长得很像安全套,不过听说味道还是可以的……而且反正也不是我吃。”   沢田纲吉:“……”   =皿=   做个人吧!魔女小姐!   而就在这位小可怜站在街上,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喧哗,原来竟然一起抢包案!   沢田纲吉呆了呆,立即抱着对小偷小摸的痛恨,飞身上前,一把按住了这个劫匪,并由此收获了一位大美人的感谢,不但被强行塞了一笔感谢金,甚至还被邀请参加今晚小镇的篝火晚会。   大美人盛情难却,沢田纲吉却是满头大汗:“……啊,这个……我,我还有事……”   “只是一顿晚饭而已,不会耽误的……不可以吗,这位先生?”大美人显然对面前见义勇为的少年人很有好感,抓住他就不肯放手了。   森深雪忍俊不禁,拍了拍这家伙毛茸茸的头发。   “去吧。”她轻快说着,“阿纲就是这样讨人喜欢的孩子,大家也是真的喜欢你呢……答应她吧。”   沢田纲吉挠头,神色复杂地应下了,但接下来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之后,当天色渐黑,小镇渐渐热闹起来时,沢田纲吉却游离在这热闹之外,站在海风中。   冷不丁的,他说:“森小姐。”   “嗯?”   “我对你来说到底是——”   这一刻,少年话语一顿。   他气息微乱,像是突然回过神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于是他生硬转折,说道:“——我对你来说,难道还是个小孩子吗?”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沢田纲吉想要知道的事,但他最想问的问题却不是这个。   他最想要问的,是另一件事……是一件几乎称得上冒昧,以致于让他迟迟不敢开口的事。   森深雪笑着,还想要逗逗他,但当她迎上少年那双诚挚的眼时,她那些或轻佻或狡猾或推脱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阿纲你啊……”她顿了顿,从少年的肩上跳下,身形拉长,只是眨眼间,那幻影就凝成了真实。   “阿纲,在这之前,我问你一件事吧。”   “嗯?好啊。”   “你为什么还在叫我森小姐呢?”   “……欸?!”   沢田纲吉的脸色骤然红了。   他结结巴巴,目光游移,像是猝不及防下被揭穿了什么重要心事。   “那森小姐觉得……觉得我该叫你什么呢……”他吞吞吐吐,声音弱气。   森深雪含笑看他,声音轻快:“不要问我呀,这可是取决于你哦!”   “咦?”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阿纲,而对于你来说,我到底是‘森小姐’还是‘阿雪’,这不是一直都是取决于你的事吗?”   沢田纲吉:“……”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   大家根本不是说的一件事啊!   对于外国友人、魔女小姐森深雪来说,无论是“沢田”也好“阿纲”也好,它们都只是随口叫出的一种代号而已,没有任何象征意义。   可是对他来说……这一切却都有着全然不同的涵义啊!   沢田纲吉涨红了脸,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要抗议,但却又怎么都没办法将自己心里的那些话说出口来。   于是最后,他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委委屈屈道:“森小姐……根本什么都不懂……”   森深雪凝望着他,神色温柔。   “真笨呢,阿纲。”森深雪笑着,“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懂,而不是你不懂呢?”   少年人茫然抬头看她。   可森深雪却先一步移开了目光,望向黑暗的海面。   “你知道吗,阿纲,我总是曾经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靠利益缔结稳固,也可以因利益分崩离析。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还有牢不可破的真情,而仅仅是因为‘真情’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我相信它的存在,但我却不相信我有这样的幸运遇见它。”   她静静叙说着,声音与海风一同飞扬。   “我的信任很少,我的喜欢也很少,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决定将这所有的一切都灌注在我自己身上——我只相信我自己,这样我就不会因为被人背叛而受伤;我最爱的人就是我自己,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喜欢之人的离开而痛彻心扉。无论是吃饭也好还是对他人付出的信任和爱意也好,最多只能到百分之七十,而那最后的百分之三十,绝对不能交给任何人,唯有这样我才能在每一次跌倒后爬起来、才能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沢田纲吉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   但他看着森深雪的目光全神贯注,又像是会发光。   森深雪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个一意孤行的人,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哪怕是所谓的命运,也绝无法左右我,如果是无法让我认同的事,哪怕头破血流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将它改变。命运可以杀死我,但无法改变我,如果想要改变我,那就只能杀了我——最开始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一刻,沢田纲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睁大眼,心情蓦然下沉,那原本令他慌乱无措的少年心思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预料之中却又不肯正视的难言苦涩。   他定定看着森深雪,脸上有片刻失去了表情。   “为什么……森小姐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种事?”   沢田纲吉声音发涩。   “森小姐……你……要走了吗?”   森深雪稍稍沉默,而后轻声道:“是啊。”   “但是,但是怎么会这样突然?!”少年有些激动和伤心,“而且明明流星还没有来——”   “那是我骗你的啦!”森深雪打断他的话,笑了起来,“而且事实上,这不算突然了。我本来只打算待一年就离开,又或许只是短短几个月,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你,因为流星来不来,都是我说了算的,但我没想到——”   但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一留就是三年。   少年神色有些受伤,狼狈地闪避了一下。   但他深吸一口气后,依然想要争取:“既然流星来或者走,都是森小姐你说了算的,那森小姐你为什么要选择现在离开呢?是……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森深雪温柔看他,微微一笑:“不是哦,阿纲做得很好……但正因如此,我才要离开了。”   “我不明白。”   森深雪笑道:“因为我决定相信你了,所以我也决定要离开了。”   “……什么?”少年越发困惑了。   而森深雪只是微笑:“我从来不相信别人,从来不会将主动权交给别人……但这一次,我决定相信阿纲,决定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你,所以我才一定要离开。”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就是这样的三年,竟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我不相信命运,从来没有。”森深雪开口,轻声说着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话,“但我突然发现,我或许是相信缘分的……”   她相信缘分,相信真情。   并第一次相信那美好的一切,的确曾经在她的身上降临。   因此,她选择了这样的缘分,也选择了这样的未来,并同时将选择未来的权力交还给对方。   “你的一切选择都有意义,阿纲,你是世界上最不需要怀疑自己的人。”   森深雪在海风中向他微笑,那些由年长的沢田纲吉告诉过她的话,她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明白。   “我将未来交给你了,阿纲。我们虽然会分别,但我们还会再见;我们虽然会吵架,但我们还会和好……我会一直相信你,我相信你的每一个选择。”   她说着,走向海边,走向自己的结局,但当她回头看向沢田纲吉时,她的笑容毫无阴霾。   森深雪大笑起来:“所以阿纲,我会答应你——等到你再见到我的那一天,你选择让我成为你的什么人,我就会是你的什么人。要记住哦,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等等——等等啊!森小姐,不,阿雪!阿雪,你回来,我不明白啊!”   沢田纲吉焦急追来,在海中跋涉,但他却发现自己竟怎么都跟不上森深雪。   森深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明白,因为我也曾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明白……但你总会明白这所有的一切的。”   “感谢你来过我的世界,阿纲,哪怕有一天时光真的能够倒流,我也会选择认识你,因为哪怕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但这些记忆却会一直存在……谢谢你,阿纲,真的很感谢你,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   “等等!”沢田纲吉心中越发不安,狼狈想要追上,“森小姐,阿雪,你先回来!先等一等啊!!”   黑暗深处,森深雪向沢田纲吉挥了挥手。   “好了,不要再过来了,阿纲。”   她笑着转身,背影融化在海面的潋滟波光中。   “不要害怕,未来在等你啊。”   他的未来还刚刚开始。   而她也终于能够再无遗憾地走向尽头。 第170章 爱与被爱   黑暗的夜晚。   黑暗的森氏事务所。   寂静的楼道中, 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最后在熟悉的事务所前顿了顿。   “我回来了。”   她推门直入, 但门内并没有等待她的人。   她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事务所, 突然笑了一声。   ……   无星无月的夜晚。   森深雪坐在熟悉的事务所内, 熟悉的座位前, 身旁只有暖黄台灯投下的影子陪伴着她。   从前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孤独, 因为她无心无情, 无坚不摧。   现在的她同样也不觉得自己孤独,因为她知道那些陪伴过她的人, 的确都是存在着的。   她终于开始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了——   比如说那养在阳台上的几盆小小仙人球, 就是由喜欢操心的小兰带来的。   小兰也知道森深雪在某些方面其实是个相当粗心的人,于是她带回这几盆小仙人掌后,也没指望森深雪记得天天浇水,而是心灵手巧地做了一个控水滴头,让森深雪只要时不时想起来去给控水滴头加水就好。控水滴头配合仙人球, 小兰对这几盆小盆栽的未来十分乐观。   又比如说书桌上未完成的数独游戏, 那是柯南为了安抚跳脱的少年侦探团而留下的。   虽然数独游戏最后的结果是大孩子沉迷数独,小孩子一哄而散,并且直到小兰带着大家离开后, 某个大孩子还对这个未完成的数独游戏恋恋不舍, 一步三回头, 但森深雪就要坏心眼地把它压住,没给柯南开口带走的机会。   还有厨房内日渐丰富的调料、菜刀和餐具, 都是那位十八岁的沢田纲吉留下的。   在他负责做饭的期间里, 他对菜刀这种东西的热情日益高涨,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扩充了一套刀具库, 其中不但包括西餐厅主厨常用的主厨刀、片刀、牛排刀、去皮刀、三文鱼刀,还有斩骨刀、文武刀、拍片刀、烧腊刀……对此,森深雪还曾嘲笑这小子是“差生文具多”。   甚至还有被随手反扣在茶几上的关于拆弹的教材与书籍,以及书房里的各种危险小玩意儿,那都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位鬼老师留下的。   以及墙上步美送来的小小挂饰,桌上那盘由经常丢猫的贵妇人送来的昂贵点心……这些东西其实一直在她的身旁,但过去的她目光太高、注视的地方太过遥远,以致于看不到这些细微又真切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地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   而现在,她终于学会停下脚步,注视身边的一切。   于是她终于明白了——   她其实是喜欢人间的。   她喜欢人间的每一点温度。   ·   回到事务所的第二天,森深雪就打电话把自己原本定的墓地给退了。   系统看得一惊一乍的。   [墓地?!你竟然还定了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定的?!]   森深雪漫不经心道:[上一次长期任务结束的时候吧……我觉得人活太久实在没意思,所以定了块墓地,准备什么时候没事了就进去躺躺。]   系统:[……]   你以为你是吸血鬼吗?   有事没事进棺材里躺躺?   到了这一会儿,哪怕是系统这样的“人工智障”,也已经有所预感,开始明白了什么——   这位名为森深雪的宿主,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复活。   她最初的挣扎,只是单纯不甘心自己的生命与自己的死亡都冰冷而无意义,于是当她在作为漩涡水户渡过理想的一生后,她对生也就再没有了留恋。   仔细想来,的确也是。   在从火影世界回来后,这位宿主的情绪其实一直都不高,只是它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就像它没有注意到森深雪是什么时候订下的墓地。   [那你现在怎么改主意了?]系统忍不住发问。   森深雪微笑起来:[因为那里太冷了……]   她顿了顿:[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暖和一些的地方。]   ……   之后,时间飞快流逝。   当天空上那时间的漩涡,在森深雪的监控下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时,黑衣组织的溃败也彻底成为了定局。   于是许久未见的工藤新一再度出场,以一个惊艳的亮相震惊世人。   而也是在这一天,米花町的某处入住了一位姓宫野的天才少女,听说她有一份有点神秘但却又前途无量的工作,跟住在2丁目的某位博士关系很好。   又后来,森深雪和小兰与园子在某次外出喝咖啡时,意外见到一位黑皮金发的大帅哥路过。   园子看着这位大帅哥,脸上发红,心脏怦怦直跳,感到自己好像遇到了爱情。   “不过……奇怪,那位帅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森深雪笑道:“所有的帅哥对园子来说都是久别重逢吧?”   “哈!你这家伙——可太了解我啦!”园子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揶揄看向小兰,“对了,你家那位,还没有向你表白吗?”   “……什,什么啊!园子你不要总问这种问题啦!”   三人都笑了起来,叽叽喳喳的。   另一头,路过的安室透心中一动,回头看了一眼窗后的三人,皱了皱眉,心中莫名奇怪。   “……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们?”   但很快的,繁忙的日程冲淡了这一丝古怪念头。   “日本本土对组织的清缴工作已经大致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还有……”   他心中思量,走向自己的世界。   后来,又过了一个月。   森深雪看着天空上最后一分迟迟没有平静下去的涟漪,满脑袋问号。   但她到底没有过梳理世界底层逻辑的经验,于是只能按兵不动,暂且等待一段时间,看世界有没有自动修复的能力。   ——直到她路过某个出版社外的咖啡馆,撞见了某位被拒的秃头写手中原中也。   “奇怪……到底要怎么改?”   当时,这位曾经的羊之王、恐怖的港口黑手党干部,此刻摇身一变成为一脸社畜样的写手,对着被编辑打回的稿子眉头紧皱,念念叨叨。   “太过血腥暴力?会给读者造成心理阴影?搞什么啊,就这种程度也叫血腥??”   一边说着,社畜一边愁眉苦脸地开始改文。   窗外,森深雪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系统对此唏嘘不已:[造孽啊!这都是你这个女人的罪孽啊!]   森深雪有些讷讷:[我怎么知道我说什么他都信啊……]顿了顿,她话语微妙,[不过远离港.黑应该也是一件好事,可以不用加班,毕竟连那个叫太宰治的首领都是一副很久都没睡好的样子,更别说当他的部下了……]   ——只有打工人才能理解打工人啊!   系统幽幽道:[所以这位异世界来客的存在,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时间逻辑迟迟无法理顺的源头吧。]   森深雪当下改口:[不过米花町还是太安宁了,跟这位大文豪格格不入,我觉得还是横滨的编辑部比较适合他。]   系统:[……呵,女人。]   森深雪当下走进咖啡馆,装作读书爱好者,以这位大文豪手上的稿子为切入点,先是肯定了他的文学水平,然后与他同仇敌忾,diss了一下米花町某位不动让他修稿的编辑,最后她像是遗憾一般地说道:   “不能在出版书上完整拜读中原先生的大作,实在是令人遗憾……啊,对了,我听说横滨那边的编辑部过稿会比较宽松,基本不会以‘血腥暴力’这样的可笑理由退稿,但听说他们好像不收不熟悉的作者的稿件……太遗憾了,实在是太遗憾了……”   丢下这句话和若有所思的中原中也后,森深雪也没管太多,溜达着离开了。   而后,果不其然。   大约在十天后,天空的漩涡便彻底平息了。   森深雪曾抽出一天工夫去横滨转了一圈,而这一次,那令她视线感到重影般的异世界感、以及那标志性的五栋黑色大楼,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而一直陪伴森深雪至今的系统,也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   [主系统开始召回我了……看来我们的这段旅程终于结束了。真是让我松了口气啊,至少你还活着。]   [切。]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复活吗?]   [没有那个必要,那个世界没有等待我的人。]   [也对。]其实它也早有预感,[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好好生活呗,还能怎么办?]   [会有遗憾吗?]   [我会让自己不再有遗憾。]   [……我明白了,那么,再见。]   [哈,再见。]   ……   然而,森深雪不知道的是,与她道别后的系统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虚空中盘旋了一圈,留下了一封发向六年后的信。   [就像正义应该得到伸张一样,善意也应该得到回报。]   [所以你对这个世界的善意,也应当得到回报。]   [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应该只能算‘人工智障’……但我还是觉得这个礼物你会喜欢。]   系统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布置,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就当是给‘救世主们’的惊喜吧!]   ……   扭曲而停滞不前的时间与世界,终于因为一份不求回报的善意,开始向前行进。   它会一直向前,并越走越快,直到到达所有人都想要到达的终点。   ·   彭格列基地内,沢田纲吉正在日常头疼。   此时,离击败白兰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当时,随着白兰的消失,那些因白兰滥用玛雷指环力量所引起的一切痕迹,甚至包括死亡本身,都被全部抹平,因此无论是那些死去的人们也好,还是那些被破坏的建筑也好,全都恢复如常。   世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但热闹也代表着混乱。   于是沢田纲吉再度过上了一边给家族产业洗白一边帮自己的守护者们控制情绪的生活。   “希望大家不要开心过头了……总之……至少……在这个月内不要打起来吧?”   “呜哇啊啊!BOSS!不好了!瓦利安的人又跟狱寺大人在后山打起来了!”   “……”饶了他吧!   彭格列十代目在书房内悲痛扶额,感到自己的前途实在是一片黯淡。   而就在这时,非常难得的,库洛姆竟主动踏入了他的书房,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沢田纲吉有些惊讶,但很快温和笑了起来,道:“真难得啊,骸竟然会放你来这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库洛姆向这位好脾气的首领温柔一笑,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不是的,BOSS,我收到了一封六年前的信……但是它是寄给你的……”   六年前的信?   沢田纲吉愕然的目光落在库洛姆手中那份未署名的信件上。   这一刻,他稍稍恍惚,心跳开始加快,一种近乎醺醺然的预感浮上心头,让他几乎有瞬间对这封信的答案感到惧怕。   但也只是这一瞬,他回过神来,稳稳地接过这封信,慢慢拆开。   温暖的午后,微醺的假日。   灿烂的阳光落下,照亮了这封信,也照亮了这个年轻人含笑期待的眼睛。   ·   一切早已结束。   一切即将开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