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异能力是数学》作者:数学的奥妙   文案:   黑历史黑历史!   作者纯理科人,文笔不得劲,此为处女作,宝贝们看个乐乎就好啦   排雷:女主多多少少有亿点心理问题,是个人性矛盾体,善良又虚伪自私又无私,接受不了的宝贝们点叉叉哦~   灵异副本:31-44章   大家好,我是一枝读秀。   自从我莫名其妙地跨了次元,拥有了奇怪的异能力后,我的生活成了这样:   “异能力,柯西收敛准则!”   “异能力,麦克劳林级数!”   “异能力,拉格朗日定理!”   就这样,我无敌了,毕竟人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   新坑:【综】妖女   内容标签: 综漫 家教 黑篮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一枝读秀,黑泥精哒宰 ┃ 配角:漆黑的小矮人,友善的俄罗斯毛子,小篮球,水产家族 ┃ 其它:哒宰,中也,陀总,小队长,棉花糖等   一句话简介:异能力[三分钟的美丽数学]   立意:在综漫世界传播数学的奥秘 第1章 It's my 秀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站在东京羽田机场的出站口,一枝读秀不禁发出了哲学三连问。   你们没有听错,这个女人的名字就是一枝读秀,姓一枝名读秀,与来自中国的成语“一枝独秀”仅仅差一个字,寓意读书优秀。   以及,她的小名是秀儿。当然,不要误会了,一枝读秀从头到脚都是个中国人,至于姓氏,当年父姓一母姓枝,由于双方都不愿意女儿跟对方姓,经妥协后才有了这个复姓。   “秀儿,你的数学成绩可真优秀啊!”   “秀儿,你长的可真是清秀可人啊!”   “秀儿,你吃饭的时候可真秀气啊!   过去的18年里,她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的,成长的过程中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秀。   在几个月前成功拿到了梦想学校少伦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安排好一切准备事项后,她将赴加拿大进行深入地学习,感受美丽数学的奥妙。   就在阳光灿若锦绣的昨天,她手持奔赴少伦少皮尔逊国际机场的机票,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踏上了旅程,这正是一个精神小伙儿梦想的起航啊!   然而,事实证明秀儿就是要不一般的秀。   “旅客们请注意,由成都飞往东京的xxxxx次航班已抵达。”   飞机上睡了一觉起来,都绕地球一圈了???   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去的加拿大吗? 委委屈屈排在海关检查的队伍里,一枝惊慌不已,对着从口袋里抽出的机票无语凝噎,原本的目的地已经悄然变为了日本东京,还莫名奇妙地多了一张前往横滨的船票。   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手机里的联系人号码都是空号,所有社交软件都不存在自己以前的账号,慌慌张张间竟然发现互联网第一热搜是“敦贺连新片!女主角竟然是她?”   不对!不对啊!你品品,平常的热搜不应该都是“同一条裙子,xx穿出来性感撩人,xx却……”这样的吗?   一枝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周围的广告牌上是代言某洗发水的六神通,前面萌妹手里的杂志上是被6个彩虹头包围的小篮球,大厅里的LED屏幕在播放有关横滨龙头战争损失惨重的新闻。   ……大人,时代变了。   实锤了实锤了,坐飞机坐穿次元壁,不愧是个18年的陈年老秀儿。   无法与亲人朋友联系,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一枝·精神小伙·读秀只好委委屈屈地欢送自己下线。   通过安检的时候,一枝·萎靡小伙·读秀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极度害怕出大问题,全程战战兢兢,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顺利地通过了。   站在出站口望着陌生的风景,她一时之间很是迷茫,但终究是个学数学的理性思考(秃头)者,思索一会儿后,她决定先用掉这张以她名义购买的不明船票去探个究竟。   “小姑娘,你一个人去横滨啊?那里战争刚刚结束,还很不安全呐。”一同乘船的好心大叔颇为担忧地看着手提行李箱的一枝。   “是的,我有亲戚在横滨,我很担心他们。”一枝用自己蹩脚的日语胡说一通,并附带一个礼貌的笑容。   因为战争的原因,几乎没有乘客会挑这个时间去横滨,一艘客船上的人寥寥无几。   即将抵达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绯红的晚霞轻轻盖在海面上,在横滨大桥五光十色霓虹灯的映射下,蔚蓝的海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向大叔道别后,一枝漫步在几乎无人的街道上,直至天色完全黑暗下来。考虑到人生大事睡觉问题,她走进了一家酒店。然而当出示护照银联卡表示想要住宿时,却被前台小姐用奇怪的眼神审视,其中还带着些许鄙夷,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您的身份和银联卡都不存在,小姐,制造假的证件可是违法的!”   “可是,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我的证件在海关检查时是有效的啊!”一枝有些着急。   “喏,你看,网络身份信息系统上并没有你的名字,这张卡的卡号也不存在。”前台小姐指指点点。   “咣——”恍如当头一棒,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枝今天又一次懵了。   我?一枝读秀?就是空气?迷了,当局者迷了!   惊慌失措间拖着笨重的行李跑了一家又一家的酒店,却都指向一个结果,一枝读秀这个人不存在,证件也都是假的,可是,这又该如何解释当时能顺利通过机场的安检呢?这一点都不首尾呼应啊!   没有身份、没有可用的资金,无法住旅馆、无法吃饭,就在一天之内,一枝读秀跨越了次元壁,丢掉了去理想大学的机会,没有饭吃,没有地方睡觉,只能于初秋已有凉意的夜晚在大街上像游魂一样游荡,瑟瑟发抖。以前所幻想的二次元之旅,竟恐怖如斯!   坐在灰扑扑的行李箱上,黑发少女缩在某个小巷的尽头,忍饥挨饿中努力思考生命的哲理。   “砰砰砰……咚……”巨大的枪声和爆破声从小巷的另一边传来,其剧烈程度使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也随之颤抖。   黑帮火拼!?不会吧,太狠了,刚来第一天就是这种大场面,我还真是个天秀。一枝苦中作乐地想,同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不断往更深的黑暗里缩,希望能幸运地不被波及。   辱骂声、惨叫声以及轰隆声几乎持续了一整晚,直到天边将要翻起鱼肚白时,声音才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只余几个人的谈话声,挑挑拣拣似乎在清点尸体。   “呼——”一枝悄悄长舒一口气,在这种又困又饿又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她几乎要疯掉。还好,紧张的局面似乎已经过了,是时候打个盹儿了。   事实又一次证明,天秀总是不一样的。   “咕——”是肚子的哀鸣,在静谧的小巷中显的格外清晰   !我就知道我真的很秀!一枝瞬间绝望了。   “什么人,出来!”几个黑西装黑头发黑墨镜总之就是从头黑到尾的老大哥持枪迅速跑进巷子,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瞄准了少女的额头。   “离我远点!我身上携带新型冠状病毒,再过来我打喷嚏了!”   “什么东西?她肯定在拖延时间!老实交代你的身份!”黑衣人们明显不吃这套。   “我没有身份,我不是个人!”一枝快要被自己委屈到原地反复去世了。   或许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出现的时间可疑、地点可疑、身份也可疑,口音还奇怪,黑衣人们不再废话,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缓缓扣动扳机。   我还不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千钧一发或者说是将死之际,她的潜意识里开始播放过去18年人生的走马灯,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无数张亲切又可爱的数学家的脸,啊,挚爱的美妙数学,秀儿告辞了!   “柯西,我来陪你了,我们一起收敛吧!”最后的呐喊,一枝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是什么东西啊?数学题?”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懵逼又崩溃的声音。   少女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一片巨大的金色空间,自己和对面被金色绳索绑着的黑衣人都悬浮在空中,他们的正中央有几行巨大的黑色文字以及笔和纸,旁边还有一个古铜色的时钟,此时正滴滴答答有节奏地转动着。   嗯?仔细一看好像是刚刚脑子里闪过的一道证明函数收敛的数学分析题。一枝眨了眨眼,简单!柯西收敛准则安排!   与这片空间的融合感、亲近感以及把刚刚脱口而出的“柯西”、“收敛”两词与这道需要使用柯西收敛准则的数学题相联系,该不会就是一种异能力?同时不妨大胆猜测一番,那个时钟是在限制答题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面的几个黑衣人被璨金的绳子绑住,挣脱不得。嘛,文盲黑手党,怎么会解数学题呢?怎么能理解数学的奥妙呢?   “铛——”三分钟整的时候,时钟发出了死线已到的浑厚声音。一阵奇异的金色亮光闪过后,众人均回到了现实。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是没用,我怎么不好好学习,我为什么不努力学习数学,我对不起森首领,我有罪!”黑衣人A。   “我忏悔,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单知道杀人放火,我怎么就不认真学数学呢?我对不起太宰大人!”黑衣人B。   先前嚣张的几个墨镜大叔现在无一不跪坐在地上,深刻反省自己不好好学数学的过错。他们嚎啕大哭着,并因情绪过于激动双双昏死。   见危机已经解除,一枝猛地跌坐在地上,巨大的后怕感和疲惫感涌上心头,伴随着强烈的困意和饥饿感,几乎要使她立刻昏睡过去。   “哦呀,小姐看起来挺开心呢。”   是有些故意甜腻的少年音,明明是俏皮活泼的语气,却无端让人如置冰窖,瑟瑟发抖。   一枝喘了喘气,艰难地抬起头。   逆着晨光走来的是一个清瘦的少年,看不清五官,可是露在白色绷带外的那只眼睛,像是一个空洞的深渊,要把一切吞噬。   “可是我现在很困扰呢,因为小姐我可是损失了两个部下哦。”   耳边少年带着浓浓恶意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拼着最后一点意识,在晕倒前一枝用尽全身力气,势必要传达出自己获得数学系异能的喜悦 ,   “我管你呢。It’s my 秀 time!”   太宰治:??? 第2章 更秀的名字也不是没有   “哈——”微弱的喘息声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浑浊粘稠的空气里回响。   嘴唇干到裂开,原本枫叶焦糖色的口红斑驳不已,黏在一块块死皮上。脸颊上的粉底已经变得暗沉且浮粉严重,脱掉的睫毛膏把整个眼眶染黑。   即使面前巨大镜子上因有很多遗留的发黑血迹而模模糊糊,一枝也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目前的狼狈不堪。   双手双脚都被铐住了,背抵着漆黑而又冰凉的墙壁,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也都不见了,同时左手的静脉似乎在输送某种液体。   [应该是营养液吧?不然我两天没吃饭喝水,现在肯定没力气又晕了。]   一枝暗暗地想,胃里巨大的空虚感几乎要把她逼疯。   这里是港口Mafia的地下监狱,敌对组织的情报人员、卧底以及破坏港口Mafia利益的人都被拘禁在这里。尖利刺耳的惨叫声、恐惧至极的求饶声以及气若游丝的抽痛声交织混杂着。地上、墙上、手铐上都沾染了红到发黑的血液,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所谓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我一个又红又砖的好青年到底是为什么沦落至此啊!]   “刷——”是监狱铁门拉开的声音,伴随着不紧不慢甚至带着轻巧意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熟悉的小皮鞋,熟悉的反重力黑西装大衣,熟悉的绷带,是小黑泥精太宰治。   “小姐睡得好吗?”   一枝沉默不语,并翻了一个白眼作为回应。   面前的少年用右手食指抵住下巴轻笑了一下,   “看来睡的挺好呢。对啦,小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异能力是什么吗?我猜是用数学制造空间进行精神控制!呐,我猜对了吗?”酥酥麻麻的少年音轻快无比,却又自然地与这个阴暗潮湿的监狱融合了。   [一上来就问能力而不是身份,已经翻过我的行李确认过了吗?]   “我觉得你觉得的对。”一枝的嗓音向被沙子撵过似的,粗哑难听。   “我觉得你觉得得我觉得的对。”对面的清瘦少年依旧笑眯眯。   “靠,禁止套娃!”   “噗哈哈哈哈!”监狱里回荡着太宰堪称清澈明朗的笑声,与一旁男人惊恐的惨叫声交织成了一首奇异的交响曲。   “小姐可真是有趣呢。那么,要来我们这里吗?答应的话,你不存在于世的身份就能解决了呢。”“或者——”他猛的拖长声音,嘴角的笑容勾起奇异的弧度,绷带外的眼里翻滚着浓稠的黑泥,漫不经心地斜瞟了一眼旁边血肉模糊的男人,   “在这个黑暗的地牢——”   “没时间让你继续bb了,我觉得行,我就来,我答应!!”少年冰冷而满怀恶意的话语被一枝迅速打断。   站着的太宰治似乎噎了一下,还没开始就结束???   就这样,一枝读秀成功脱离港口Mafia地牢,并莫名其妙委委屈屈成为了港口Mafia的一员。   —————————————————————   港口Mafia大厦顶层,首领办公室。   “太宰君,那个女孩儿的事怎么样了?”   “阿拉,森先生,爱丽丝又在吃另一份小蛋糕了哦。”太宰指了指森林太郎的背后。   “什么!?爱丽丝酱,这已经是今天第六份小蛋糕了!不吃了好不好我可爱的爱丽丝酱,蛀牙要长出来了哦。”港口Mafia首领对着精致的金发女孩急得团团转,一副真没办法的颓废中年大叔样。   “有趣的人。”一片混乱之中,太宰喃喃道。   —————————————————————   一床,一插座,一桌子,一洗漱间,漂亮!   吃饱喝足的一枝读秀坐在新分配给自己宿舍的床上,清点着送还给自己的行李箱。   嗯?你们可能觉得非常奇怪,她就这样草率加入港口Mafia了?   事实上,这也是一枝在这种恶劣情况下唯一的选择了。首先,她是个黑户、无亲无故,想要正常地活着必须要解决身份的问题,而港口Mafia具备这个能力。其次,在监狱里太宰首先就问了异能力的情况,说明他以及他背后的港口Mafia很重视这个集空间和精神系于一体能力,至少很有发展潜力,以至于一枝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后,他给自己的下马威和恐吓已经足够明显了,不能为港口Mafia所用的利器下场会跟监狱里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一样,死无全尸。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饥饿感、疲惫感和恐惧感逼得人快要崩溃且精神极度脆弱时,一切的操作都变得容易了起来。   太宰治!恐怖如斯!   一枝·重新恢复成精神小伙儿·读秀觉得自己可优秀了,能做出如此精辟的总结。   “太宰这种来到现实的黑泥精碰不得啊!三十六计躲为上计,躲,给我使劲儿躲!”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   “一枝小姐,我来拜访邻居你咯!”晴朗的少年音在门口响起。   “靠@#¥#%¥%!”   推开门,这一头毛茸茸的黑茶色自来卷,果不其然就是太宰治那个小妖精。   “不,你别说,我知道我秀。”一枝快速制止了想要开口说话的太宰。“我单知道自己躲,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安排。”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门口的小妖精,不,太宰治饶有兴趣地抱着手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一枝,   “对了,一枝小姐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呢,明明我没有告诉过你呢。”   “轰——”对面的绷带少年轻巧地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太艹了,刚刚我吼的那句话他听到了!?]   “那那那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也没告诉过你啊。”理不直气也壮.jpg   面前的少女,不,或者说是行走的表情包的脸上又快速闪过了一系列表情,最终定格在了超·理直气壮。   太宰轻笑一声,“小姐背包里的证件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呢。唔,证件上的年龄是18岁,好像比我大呢。是不是啊,姐——姐——”故意拖长的语气甜到几乎发腻。   “!!姐,姐姐!?”[这这这这这这谁抵得住啊!!]   被漂亮的少年叫姐姐了!   被太宰治甜甜地叫姐姐了!   被漂亮的少年太宰治甜甜地叫姐姐了!   快,急速救心丸!   “咳咳咳咳咳咳,我也是在监狱里听到其他内部人员叫你才知晓名字的。”总之先找个借口糊弄了一下,虽说当时被关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人提到他。   已经高老(shao)女(nv)人半个头的少年垂下头盯着面前人绯红的耳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新邻居太宰治长达十分钟的废话尬聊,并成功把这只精怪送走后,一枝开始了物品的摆放和新房间的整理。   [嗯?少了]   正被一枝拿在手上的是一本文件夹,里面放满了她爱弹的钢琴谱,但是现在有一首曲子的琴谱消失不见了。   是《人间失格》。   一共四页谱子和两页一枝以前手写有关同名著作的读后感都从文件夹里消失了。至于是谁拿走的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太宰治这个小混蛋!抢我爱谱!”   —————————————————————   又是新的一天,初秋早晨的阳光温暖柔和,轻洒在整个横滨城,为其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辉。港口Mafia三座高大楼层的迎光面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蓝绿色的金属光泽。   按昨天太宰所说的,一枝现在就先去财务部工作,学数学的嘛,不用白不用。虽然异能很有潜力,但是提升也需要过程,本人又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战五渣弱鸡,所以目前只配当个文职人员。   !靠,行吧。   委委屈屈起了个大早,精精致致化了个全妆。进入职场的第一天,要神采奕奕!要妆容得体!要大方微笑!直到进入财务办公室前,一枝都抱有这样美好的想法。   “是新人,快看啊,是新人来了!”面前激动到双颊冒出醉人高原红的是一个漂亮姐姐。   对!没错!是一个金发碧眼,波涛汹涌的漂亮大姐姐!   话音刚落,四周迅速冲出了三个男人甲乙丙。啊,太丑了,不配拥有名字。   “终于有新人了,太好了!”   “有多的人干活了,感动天感动地!”   甲乙丙三人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不时朝一枝投去闪亮闪亮的眼神。   扫视一圈,却发现金发大姐姐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无数堆放在一起的可乐空瓶、装炸鸡的包装纸、堆得比人高的各种收据报表以及挂在正中央、极其显目的大红色横幅:   ‘港口Mafia一家亲,财务靠大家’   ???这真的不是什么传销组织吗???   也许是发现了一枝读秀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金发小姐姐善解人意地开口解释,   “你就是读秀小妹妹吧?欢迎来到港口Mafia财务部!唔,如你所见,因为前任财务总监是个反对森首领上任的有害份子,所以以前的财务人员都被人道消灭了。我是新任总监霞姬芭鸾烁,因为首领才上任一年,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各部门人手都不太充足,我们财务部更是如此。所以有新人来了,大家都有点过于激动了,原谅他们吧。”   一枝读秀:???听错了???   “请问你可以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吗?‘’   “嗯?”金发小姐姐似乎有点疑惑,但还是温柔回答,   “霞姬芭鸾烁。”   [出大问题了啊!姐姐你知道你名字的中文谐音是什么吗?]   原来,一枝读秀这个名字还真的不算秀。   横滨,可真是人杰地灵啊;   港口Mafia,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第3章 因为太宰,水深火热   “美人鱼真的是为了王子而变成泡泡死亡消失的吗?不,应该是对王子、对人类、对人鱼乃至对整个世间最深沉的绝望,导致她决心自杀寻求死亡的意义。”   “鬼扯!那你知道灰姑娘的水晶鞋为什么尺码精确到全国上下只有她才能穿?那肯定是因为制作鞋的仙女数学功底非常扎实!数学才是真理!”   午饭时间的港口Mafia食堂人声鼎沸,其中正在进行无营养毁童年对吵的是两个黑发的少年少女。   没错,是面对面坐着吃饭的绷带自来卷太宰治和黑长直一枝读秀。   “又是蟹肉!?你已经连续吃几周了啊,蟹肉精。”   面前少年的盘里满满装着食堂只在周三提供的蟹柳竹笋。通过一枝过去几周的观察,太宰没有一天断过对蟹肉的摄取,即使食堂当天不供应有关蟹的菜色,他也会拿蟹肉罐头充数。话说这真的不会腻吗?   “唔,再加点味精应该会更鲜美吧。”闻言,太宰也不停下吃的动作,“一枝不也是每天都离不开土豆吗?土豆怪。”   搞半天你们两个就是半斤八两啊!旁边暗中观察的黑衣人ABCD悄悄呐喊。   来到港口Mafia已经有一个月了,一枝也慢慢习惯了朝五晚九的社畜忙碌生活。具体表现在从刚开始的化全妆,到过几天的只化底妆,再到现在五秒涂个唇彩万事大吉。   好真实啊。   倒是在一枝开始素颜工作的那天,财务部鸾烁小姐姐夸奖素颜的一枝清纯可爱,看起来就是个甜甜的高中生。当然,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阿秀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大学毕业了呢。啊,抱歉,不是说你妆容显老,只是有种成熟的社会感。”   这不就是说她化妆显老吗!!!   别人的妆容都是锦上添花,但世界上就有一种人,化妆硬是让自己老了五六岁。一枝读秀,不愧是你。   清早起床自学数学分析、高等代数等著作,争取脑袋里面多记点数学题以备不时之用;上午去财务部协助工作,午饭每天定时巧遇小妖精太宰并进行垃圾话菜鸟互啄,下午持续工作,晚上跟着文职人员一起进行必要的体能训练。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某天清晨一枝在宿舍走廊上踩到了不吃早饭而低血糖晕倒的太宰,本着对其进行人文主义关怀的原则,一枝开始了每天帮太宰带早点的生活。嘛,反正也要给鸾烁小姐姐带,就顺带关爱一下他吧。   今天是周三,按照计划一枝会进行有关的异能训练。因为发动异能后有精神攻击的效果,所以工具人太宰会帮忙解除沙包·实验小白鼠·黑衣人的负面状态。   太宰治,真好使。   经过不断的练习,一枝发现自己的异能发动条件堪称苛刻,不仅要在头脑中迅速组织好题目,还要随之念出相关定理,发动情景大概是这样的:   “异能力:拉格朗日定理!”   天秀!   同时,能将多少人拉入异空间、能力能在多大的范围里起作用以及解题失败后对方悲痛忏悔的程度都跟一枝本人的精力有关。人数越多,范围越广,控制对方悲伤程度越深,一枝就会越疲惫甚至可能昏死过去。   最重要的是,每次使用完异能后,都会有一小搓黑发从一枝的头皮滑落到地上。   嗯,是挺秃然的。   不愧是数学,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   同时,除非对方有急事,每周一三五一枝都会拉上太宰进行异能训练。当然,小黑泥精永远都是在摸鱼中完成工作,几乎不存在什么要紧事,与隔壁中也持续工作极少摸鱼喝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他们两个任务完成效率却都高得吓人,无论是作为双黑还是单人,都令敌方闻风丧胆。   顺带一提,随着“太宰敌人最大的不幸,就是他的敌人是太宰”这句话的兴起,他就像是坐火箭一样,职位不停上升,明眼人都看得出森首领对这个少年的重视,也对他愈发的恭敬。   一枝·港口Mafia底层社畜·读秀:手动再见.jpg   --------------------------------   “阿秀,你的省份证件大全套来啦!”蹦蹦跳跳跑进财务办公室的是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子。他是隔壁后勤部的小A,主要负责定时来财务部交接工作 。   健康保险证×1,银行卡×1……一枝接过小A手中的文件袋,激动到手抖,颤抖着清点里面的“假证”。   “唔啊!我终于有身份了!”   真是可喜可贺,一枝读秀终于在今天又能够正式做一个人了。   “谢谢你特地送过来!!”一枝握住小A的双手表达诚挚的感谢。   “诶诶诶?没事没事,我很开心能帮到你。”面前被握住手的可爱少年一下子红了耳根,颇为不好意思,眼睛四处转动,就是不敢看向一枝。   “那个,你在现在的宿舍住得习惯吗?当时是太宰先生来后勤部推荐部长给你分配的,说是地段棒采光好风景佳,您跟太宰先生的关系可真好呀。”后半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   啊!?搞半天成为邻居是小黑泥精一手安排好的!万恶之源原来在这里!   一枝读秀刚刚的好心情立刻消失殆尽,跨着脸变为一滩液体摊在办公桌上。   太宰治,恐怖如斯!   “阿拉,阿秀莫非跟邻居太宰先生发生了矛盾?”鸾烁用柔软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一枝的头发,轻声问道。   耳边小姐姐柔和动听的嗓音成功勾起了她过去一个多月无数悲惨的回忆。   比如说,某晚21:00左右。   当一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刚刚洗完澡拿起书本准备徜徉在数学的海洋时,隔壁的小黑泥精准时敲门,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天眼并且故意卡准节点。门口的太宰只着白色衬衣、西裤和拖鞋(?),手里握着的手机上俨然是某大型吃鸡游戏的大厅界面。   “一枝小姐,双人组队吧?”明明是疑问句,然而被他说出口就变成了陈诉语气,似乎笃定了一枝会玩。   [!!这小聪明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以前玩过,明明跨次元前都已经卸载了。]   “谢邀,我……”拒绝的话在看到面前俊秀少年似乎夹带了一丝希冀的笑容后再也说不出口。一枝读秀心软了,对这个拥有堪称天才头脑的黑手党少年心软了,虽然他对人心掌控透彻无比,鬼点子奇多,平常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跟同龄人打游戏吧。   “行吧,等我下载,就来一局。”   事实证明,就来一局是不可能的,对太宰治心软更是不对的。   “你跑什么啊!配合啊配合啊,高处这么好的位置你不当伏地魔收人头,还看我被围攻见死不救!?”   “QAQ我打不过人家当然要跑咯!”   “靠!”太宰治队友·一枝原地花式崩溃。   太宰真的是个人才,每一局开始就花式闪躲,别人开枪他就躲或者跑,同时还不忘坑一把队友,直到坑死一枝为止。然而神奇的是,就这样,他每一局都能苟到前五前三。   太宰治,独一无二!   折腾到夜晚十一点多,才终于把这尊大神送回隔壁,原本用来学习数学的时间也浪费掉了。在这之后的每一天里,可怜的一枝读秀只好熬夜肝题,与罗尔、斯托克等一系列数学家在黑夜中进行深入的交谈。   再比如说,隔壁小黑泥精洗澡的时候喜欢哼歌,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曲子,   “自杀~啊啊~~完美的自杀啊~~”   而港口Mafia宿舍墙壁的隔音效果着实令人堪忧,总之,自从认识了太宰治,一枝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不过,令一枝最为深刻的场景是在前几天恰巧去港口Mafia监狱的时候。   当时财务部关于拷问小队近期购买器具的票据不见了,而队长红叶大人又出差在外,一枝只好联系副队长石田。大忙人石田电话通知她晚六点在监狱外见,届时他会递交重制的票据。   傍晚时分,仍然对这个小黑屋十分抗拒的一枝不情不愿地来到了监狱。她早到了一会儿,石田还没出来,监狱外只有看守的下属。   透过小小的、装着铁栅栏的窗户往里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年阴影下的侧脸露了出来,明明是攻击性不高甚至称得上是温润的五官轮廓,却在这幽暗的环境里显得令人毛骨悚然,是太宰治。他的面皮上不具有任何表情,裸露在外的那只眼睛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   不,那或许已经不再是个人了。那个被拷问的男人脸部扭曲,表情狰狞,死亡的气息在他仍活着的肉体上弥漫,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吐露情报。副队长石田站在侧边,看起来这是一个令拷问队束手无策的囚犯,所以他们只好求助于太宰。   突然,那只黑洞洞的眼睛敏锐捕捉到了一枝的视线,并随即撤去了眸中的黑泥。快速地、甚至没有任何征兆地,少年的面皮扯出了一个惯常的笑容,朝一枝点了点头。   [那真的是笑吗?只是用面部肌肉精确塑造出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形象吧,甚至连表情都称不上是。]   清瘦的少年似乎朝石田说了什么,后者往窗户外扫了一眼就快速跑了出来。交接很快结束,握紧了手里的票据,一枝在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回过身往窗里看了一眼。   一部分视线被铁栅栏阻隔,太宰的身影在昏黄闪烁的灯光下虚虚实实让人看不真切,却无端生出一种独立于世的孤寂感。   [回头该提醒一下后勤部的人换换监狱里的灯泡了,明明灭灭质量极差!] 走在路上的一枝总结,   [不过这么久了,他为什么不问我关于身份来历的事呢?]   --------------------------------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一枝长呼一口气,决定把那个小垃圾太宰抛至脑后,工作工作!   “嗯,到时候了!阿秀,今天我要让你接触到财务部的核心工作!”说话间,鸾烁掏出了两个账本,一脸严肃。   闻及此,一枝迅速坐正,表情严肃,重重点了点头。   “噗——”鸾烁别一枝小学生式逗笑了,   “如你所见,我们港口Mafia在明面上也是个正经的大公司,所以月季末年末都会有外部会计或者税务公司的人来对账,左边这本就是我们明面上公开的,而右边这本是我们港口Mafia内部真实的数据。你懂吧?”   “我懂,我懂!”   这就是传说中的做假账,太刺激了吧! 第4章 任务   晚秋时节。   自从初到港口Mafia已经过了数个月,一枝终于彻底熟悉了她在财务部的工作,先如今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总监助手了。   然而,   “发……发际线又高了,右脑门也块秃了。出大问题了啊!”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用异能力进行过一次任务,但她每天熬夜数学题倒是积累了不少。   我没变强,还秃了。[手动再见. Jpg]   一枝放下手里的小镜子,趴在桌上哀悼逝去的秀发。   “阿秀,别这样。你看隔壁情报部的安吾君,嗯,就是那个黑眼圈圆眼镜,港口Mafia第一肝帝,他发际线上升的速度简直无人能比!你还差的远呢。”   一旁的黑手党甲安慰着消极的一枝。后者听罢,有些将信将疑,还有比数学更具杀伤力的?好奇的她决定去一探究竞。   以下是一枝读秀接下来一周的行动,并命名为安吾の观察计划:   周一,午饭时间甩开蟹肉精太宰,并巧坐安吾前辈对面。   周二,前往情报部交接工作(摸鱼),并趁机观察工作中的安吾前辈。   ……   周六,在离安吾前辈宿舍不远处的走廊上向远处跳望看风景,并仔细分析清晨的前辈。   在本周第六次又“巧遇”一枝后,这个黑发的男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本周我已经在各种时间各种地点看到过你了。”   面前的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语气无奈中夹杂着一丝生气。   但是此时此刻的一枝已经被巨大的喜悦砸昏了头脑,脚步虚浮。经过长达一周的细致真人考察和精确无误的计算后,她发成功发现:   安吾前辈发际线上移的速度真的比她快!   安吾前辈中年完全秃项的概率比她大很多!   总之,她一枝读秀永远不用担心自己是全港口Mafia最秃的人!   谢谢你,安吾前辈!   “我是财务部的一枝读秀,这些天打扰到您了,真的非常抱歉!不过,安吾前辈,您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心怀对面前之人最诚挚的感谢和尊敬,一枝读秀鞠了一躬。   坂口安吾:???   ———————————————   “咦?一枝今天不坐在安吾对面了吗?”   吃午饭时,太宰看到重新跟自己坐回一桌的一枝,微微偏过毛茸茸的脑袋,鸢色的眼眸藏着一丝探究,似乎隐隐有暗色涌动。   “嗯!不过安吾前辈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好人啊!”   太宰治:???   “那么,上一周跟踪所谓的好人安吾是为了……”对面的少年在愣了一下后迅速反应过来询问。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些小阴谋!是因为发际线哦!”   一枝瞟了一眼刚刚差点聚集起黑泥的太宰,并把整个事件详细告诉于他。   “真不愧是一枝小姐啊……”少年似乎不知道该用面皮堆积成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卡在那里有点机械奇怪,只是发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感慨。   “那可不是,我是最秀的!”   从此以后,情报部办公室里经常会出现一枝的身影,美名其曰是慰问辛苦的工作人员并增进感情,实际上是来观赏安吾前辈的发际线以寻求莫大的心理安慰。   坂口安吾:。。。。。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活泼开朗的后勤部小A来财务部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每次都帮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经常带上横滨赫赫有名的手工甜甜圈犒劳一枝。   “唔,小A你也太贴心了吧!男闺蜜最佳人选啊!”   看着正帮助自己装订文件的可爱少年,一枝一边舔着甜甜圈一边感慨。   闻言,少年停下手上的动作,苦笑不已,   “我可并不想当你的男闺蜜啊,一枝。”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   终于,在春节快要来临之前,一枝成功接到了一个辅助任务。有一个武装敌对组织劫走了本该运送给港口Mafia的一批军火,并且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领队人已经确定了一伙敌方人员的位置,只需要一枝读秀发动异能让他们昏死过去,然后再带回去拷问出军火的地址。   在领队的指示下,一枝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跟随着前方潜入人员小心翼翼地接近目标人物。待藏身于某个集装箱后面时,一枝目测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离敌方的距离,不出意外的话,这在目前她能发动异能的范围内。   “咚咚——咚咚——”是心跳的声音,一枝咽下了一口唾沫,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似乎在闲聊的敌对人员,并高度集中精神等待耳机里传来领队的指令。   “动!”命令一下,一枝猛的闪身跳过集装箱,脑海里迅速闪过早晨铭记在心的数学题,   “异能力!格林公式!”   伴随着这声大喊,对面五人和她一起在原地消失了。与此同时,武力部队迅速上前控制现场,确定周围是否有其他敌对人员,一旦发现就地射杀。   不出一枝所料,金色异能空间里的五个人对浮在空中的数学题摸不着头脑,嚎叫着踢开面前的纸和笔,对绑在身上的金色绳索进行殊死抵抗。   呵,果然解不来这道要用格林公式的中档计算题。   三分钟很快流逝,厚重的钟声宣判他们的无能,这又是几个拜倒在数学魅力之下的可怜人。   “呼——”看着眼前被数学毒昏过去的五个人,一枝长舒一口气。但是随之涌来的巨大疲惫感使她有些站立不稳,只好双手撑在集装箱上低低地喘气。   “莫西莫西——一枝好像很累的样子。”耳机里突然传来小黑泥精清冽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领队惊慌失措的喊声。   “你又抢别人的耳麦,太宰!”   “文化人的抢怎么能叫抢呢,我这明明是光明正大地拿!”港口Mafia大厦指挥室里,黑茶色头发的少年盯着监控屏上疲惫不已的少女,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任务完成了哦,一枝回来吧。”不等对方反驳,太宰迅速补充道。   原来我一枝读秀就只是港口Mafia底层的小工具人而已,嗨(四声)。   拒绝了与其他黑衣人一同乘港口Mafia包车回去的邀请,一枝拖着沉重的身体绕道去了另一处的商场。   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一枝所在的商场地处横滨中心,它一共有六楼,算是一个大型百货市场。   “叮——”伴随电梯提示音的响起,一枝来到了三楼,这层主要是售卖精品和玩具的。新年即将来临,所以她打算趁机给平时照顾自己的前辈们挑选礼物。   “唔,TF80送鸾烁小姐姐,生姜生发剂送安吾前辈,减压棒给小A,至于小黑泥精……”   稳·准·狠·快·一枝读秀很快选好了礼物,就只剩下太宰的仍然毫无头绪,因为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适合那个小妖精的,只是很想搞搞他!   就在一枝于琳琅满目的芭比娃娃售卖区犹豫不决时,她余光突然看见了不妙的一幕。   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和小女孩。男人身穿马甲西裤,有一头草黄色的头发,背后还有一个搭下来的辫子。方框眼镜、凶恶(严肃)的表情,而他面前的小女孩小小的拳头捏紧,大眼睛水汪汪,愤怒地仰望着男人,眼看她晶莹的泪水就要滴落下来,   犯罪现场啊!   “异能力,聚点定理!”   顾不上精神的疲惫,一枝迅速组织好一道题,对这个变态男发动了异能力。   “什么!?”被猛的拉入异空间,变态男有一瞬间的吃惊,但还是快速冷静下来分析局势。   然而出乎一枝意料的是,一分钟后,只有手没被绑住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竟然拿起纸笔快速写了起来。   这居然是个硬茬吗!!!   三分钟很快过去,草黄色头发的男人平安回到了现实。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旁边横滨第一中学的数学老师,而这个女孩儿,”他指了指旁边一脸懵的小女孩,   “她是我一个逃学且离家出走的学生。”   此时的一枝还处于恍惚状态,第一次碰到以数学战胜自己的狠人,她还很迷茫。   “数学老师,恐怖如斯。”一枝向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这略微眼熟的长相和眼镜,这不是太宰未来的搭档小可怜国木田独步吗?   一枝瞬间陷入了无限的尴尬和懊恼之中,把国木田认成了变态、异能还输给了人家,没了,她老脸没了!   “喂!你怎么了!喂!”国木田眼睁睁看见面前的少女就像精神猛然被抽走一样突然昏倒在地,慌忙之下迅他速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当一枝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上午了,她人正躺在港口Mafia的医务室里,左手手背上插着一根针正在输送液体。   “哦呀,你醒了。”黑西装少年拉开了纯白色的门,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我记得昨天是在商场?”   “是一个好心的先生把你送到医院,然后用你的手机联系了电话簿顶置的号码。”太宰从另一边搬了一根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枝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笑容渐渐消失的少女。   “然后我的手机通了,至于后来,我就把你转移到了这儿。”说完顿了顿,成功发现黑发少女的脸已经完全跨了下来,鸢色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恶劣的笑容,   “不过,我是该开心你把我的号码顶置,还是该伤心你给我的备注是‘A小黑泥怪讨厌鬼蟹肉精某黑头牌’?姐——姐——,你觉得呢?”   各种意义上都抵不住啦! 第5章 刷火锅   今天是新春佳节,整个横滨一片安宁祥和。   财务部的办公室被大家收拾的整整洁洁,并在大门口悬挂了一根绳子以驱逐鬼怪。   “呜哇!一枝小姐太客气了!谢谢你!”   小A接下一枝买给他的新年礼物减压棒,面红耳赤颇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一枝小姐是怎么注意到我压力大的?我自认为平常挺开朗爱笑。”   闻言,他面前束起高马尾的少女只是得意一笑,   “因为我可是一枝读秀啊!”   之后,鸾烁小姐姐、隔壁情报部安吾前辈也陆续收到了一枝的礼物。不同于前者高兴到抱着她猛亲一顿,安吾前辈接到生发剂时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颇有些想正月初一疯狂揍人。   至于小黑泥精太宰,一枝决定在送他芭比娃娃的基础上再请其刷一顿火锅。不仅仅是感谢他过去几个月在异能训练上给予自己的帮助,也是庆贺其前几天被选为干部候选人。虽然太宰本人应该对这件事没什么特殊想法,甚至很可能也全在他的预料内,一枝还是认为16岁的黑手党干部候选人真的非常了不起,特别是对比当年还养在温室里的她自己。   当然,感谢是一码事,平常小妖精经常坑自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大不了感谢完了再给他多回挖几个坑。   逛遍了除顶层之外的港口Mafia大厦,一枝始终没找到太宰的身影,发出的消息也没有回应。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一枝分析,太宰在森首领的办公室。   思及此,她只好回到宿舍,坐在床上刷起了twitter。这段时间,一枝悄悄注册了一个小号,在不暴露真实身份的前提下有空就发布一些自己的疑问和心情,陆陆续续也收获了一些有意义的回答。不过,最令一枝开心的是她结识了两个心灵之友。   心灵之友1号,网名‘西伯利亚的帽子’。这位好心的网友似乎是一个俄罗斯人,他温柔友善、学识渊博、见解独到,总能用一些深刻优美的文字让一枝对问题进行更全面的深思。最令她仰慕的是这位朋友完美融合了哲学与数学,从而把后者的魅力表述得淋漓尽致。   心灵之友2号,网名‘红色的梅花K’。这位网友似乎是个酷哥,还有点中二病,但是他的话语总是一针见血、一瞬间指出问题的根源。在后续的聊天中,一枝发现他似乎极其擅长谋略,精通各种棋类,与篮球还颇有些渊源。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数学思维相当好,熟悉之后一枝经常向其请教。   就在三天前,一枝发布了一条动态,内容大概是:当一个人突然去到了某个地方,那里的生活步调、三观教育甚至文化习俗都跟这个人过去一直接受的大不一样,而他短时间也回不去。这个人该怎样才能让内心不那么煎熬?   现在动态下面已经有了三条评论,其中两条分别是心灵网友编辑的,剩下那条是一个网名为‘还我日常生活啊喂’的陌生人发表的,画风跟上面两个人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以前跟博主有一样的困扰!他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突然就被打破,然后接下来就发生了一系列碎三观的事。刚开始他真的很崩溃迷茫,中途可以说是被逼着不断前进,过程也痛苦不堪。但是,但是,渐渐地适应、慢慢地熟悉之后,却发现他像是超越了自我一样,比以前更坚定了!”   语气那么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中生友系列?   决定了,你就是我一枝读秀的第三个心灵网友了!   “电话来了~电话来了~”   正准备开始看其他评论时,一枝手机屏幕上突然开始闪动着一个正在上吊的小型太宰治,嘴里还不停地吐着猥猥琐琐的机械音。   这小混蛋又入侵别人手机擅自更改来电铃声!   “喂。没钱,爱过,救我妈。”   手机的另一头似乎迷茫了一瞬,但又立刻发声,   “啊呀,一枝小姐下午好!”   乍一听,这家伙今天居然一反常态的精神气十足,   “我在‘乐乐甜品店’。森先生看不惯我摸鱼,就把我打发去给爱丽丝买小蛋糕了,太过分了!”   “所以?你又没带钱?”一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打得什么主意。   对面的太宰哽了一下,声音变得酥软甜腻,   “小姐居然这么看我!明明我只是纠结不知道该买哪一种,你来做我的参考好吗?”   奇了怪了,她竟然从小黑泥精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希冀,耳朵出问题了?   虽然很不想就这么如了太宰的愿去给他付钱,但一枝转念一想,可以趁机把火锅刷了啊!反正中华街就在甜品店的附近,正好一次性解决。不过怎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顺利买了两个黑森林小蛋糕后,一枝和太宰步行到了中华街。许是正月没有任务的缘故,后者没有穿上他的黑西装四件套,而是换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织,更显得他身形清瘦。   还别说,怪好看的。   “哟!阿秀来了啊!还是老规矩?”这个嗓门超大的中年大叔是这家‘香香嘴老火锅’的老板,他家的火锅底料四川进口,是一枝读秀最爱的家乡味儿。   用手扇着驱赶从煮锅冒出来的蒸汽,太宰盯着汤面上漂浮着的腥红辣椒,   “一枝很爱吃辣吗?”   透过雾蒙蒙的水蒸气,对面少年的身影隐隐绰绰,有些看不真切。   “对!无辣不欢!”   “哈。”太宰似乎轻笑了一下,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你一定跟一个人很合的来。”   [他肯定在说织田作。]看着少年堪称温和的眉眼,一枝笃定。   气氛有些奇怪,平常总是跟自己废话连篇的坑货小作精今天竟然没有搞事,安安静静地刷火锅,弄得一枝毛毛的。   这难道就是火锅的魅力!   在眼睁睁看见太宰准备将第三份蟹棒倒进锅内时,一枝终于忍不住了,   “蟹棒不是真的蟹啊!它是用鱼糜做的!你好歹吃点其他的吧?”   “但是它好吃啊!你不也觉得土豆粉美味吗?”看着在吃第二份土豆粉的一枝,少年的声音轻快悦耳,但在嘈杂的店内有些听不真切。   “聪明人不用肺部说话。”   “正常人不用屁股说话。”   “废话!”   “屁话!”   争吵内容毫无营养,极其浪费时间和生命。   不过一枝暗地里松了口气,刚刚的气氛太令人窒息了,估计是太宰又间接性发病。   “虽然你烦的要死还作天作地,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天谢谢了。”   说话间,一枝从小包里拿出了一根毛衣链,链子上镶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绿色‘宝石’,虽然不是真正的钻石,但也算是做工精良、别具一格,适合搭配风衣和马甲。   “喏,上回那个芭比娃娃不算,这次才是真的礼物。”一枝递给对面的太宰。   少年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住中间玲珑剔透的‘宝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   “切~还是给芭比娃娃换装更好玩。”   一枝读秀:???   太宰治没想到你还有一颗粉红粉红的少女心?   不过,当她道谢送礼的同时,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一枝敏锐的捕捉到了,当时太宰眨了眨眼、表情有点不自然。   呵,极不坦率的男人。   在一枝终于满足地吃完最后一片毛肚时,对面的太宰已经被辣得喝了三瓶酸梅汁了。兴许是辣椒导致,眼前面容还稍显稚嫩的少年两颊红润,看起来软乎乎的、温柔无害。但是这个16岁的少年却已经是令人闻风丧、横滨最大地下黑暗组织的干部候选人了,这可真是充满了荒唐感。   但是他不是别人,是太宰治。一枝转念一想,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呐,一枝小姐。”   被清甜的声音唤回了思绪,一枝抬头,   “嗯?”   太宰没有看她,而是偏过头看向一片张灯结彩的窗外,眼睛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有时间的话,可以把《人间失格》弹给我听吗?”   一枝猛地一颤,她想问,她立即就想问少年把琴谱和读后感还给自己。但是,看着明明置身于嘈杂的空间、身上笼罩着温暖的灯光却仿佛周围空无一人、四周静谧无声的少年,   “好。”她终究只是这么回答。   因为,他的眼神在说,可不可以拉我一把?   ————————————————   在新年当天应下了太宰那个时间没定、地点没定的约定后,一枝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太宰那个小妖精果然把自己的琴谱和读书笔记占为己有了!   幽幽怨怨的一枝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心里不断吐槽自己又被太宰套路了。   “我真是好惨一女的!”   听到了一枝的自怨自艾,一旁看透一切的鸾烁小姐姐转过头,   “中原大人马上出差回来了,太宰大人的重心说不定会偏移哦!”   这句话落在一枝耳里就自动翻译成了:中也要回来了→双黑钻石打磨现场→太宰坑中也→小黑泥精没时间套路自己了。   一枝兴奋了,一枝激动了,一枝得意忘形了!   “中原大人虽然特别矮,但他真的是个好人啊!”   “哈!?你说谁特别矮?”   一个黑色西装头戴小礼帽的矮·小男人站在门口,亮眼的橙红色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性感的纯黑色choker称得脖颈优美修长。他正手持一沓文件看着一枝,表情核善无比。   中原中也is watching you。 第6章 泡汤的横滨两日游   低沉高雅的琴音在耳边回荡,旋律舒缓而独具魅力。悠扬的大提琴声让音符随阳光轻轻跳跃,醇厚迷人的音色华丽又迷人。   一枝懒洋洋地躺坐在宿舍的白凳上,午后的阳光轻盈温暖,从窗户边悄悄洒进来,激得灰尘在空气中肆无忌惮。   手机里正播放着来自俄罗斯的心灵网友录好的大提琴曲。   是巴赫的G大调Prelude。   [可真是极有品味啊!] 这是一枝最爱的大提琴独奏曲,旋律一出,总是能让她放下尘世纷扰,只是静静品味阳光和惬意。   在与俄罗斯网友的聊天中,一枝发现他不仅对各国文学都有很深的见解,还非常精通音律,尤其擅长大提琴。了解到一枝是音乐世家出身且从小学习钢琴后,他们更是在音乐上有了很多共同话题,从巴赫到莫扎特再到贝多芬,从大型声乐作品到器乐协奏曲,仿若知音。   如果有好感度测评器的话,一枝对这位文质彬彬、高雅有礼的网友好感每天都在呈指数爆炸型疯长。   将自己以前钢琴独奏表演的音频发给对方后,他与一枝约定未来某一天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合奏,感受钢琴与大提琴优美乐声的二次方。   虽然她本人觉得这个异国的约定要实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方似乎有种奇异的自信笃定。   文化差异?   放下手机,一枝将白凳放回原位,稍加收拾准备动身去办公室。   但是她这几天虚得很,自从那天说中也小矮子被出差回来的本人抓个正着,她就慌得不得了。虽然当时一枝道歉后他也只是啧了一声就没有继续为难了,但是她还是好尴尬啊,而且因为中也圆满完成了出差任务,今天首领还特别把他提拔成了干部候选人。   早晚会成为绝对不能得罪的超·武力型高层领导啊!   正在无尽的崩溃与后悔中,前方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了熟悉的争吵声。   “哦哈哈哈哈,出差了这么久中也还是没长高嘛。怪不得人家财务部的小姐会骂你小矮子!”   “去死吧混蛋太宰!我还在生长期,而且我一点都不矮!”   “死蛞蝓!”   “死青鳗!”   这熟悉的、轻佻的、欠揍的声音是小黑泥精没错了,另外一个怒气冲冲、说话间夹杂无数弹舌的少年音估计是来自中原中也。   转角遇到爱了解一下!?   于是一枝迅速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嘴角勾起45度标准微笑,朝走过来的橘发青年微鞠一躬,   “中原大人,下午好。”   语气之温柔和煦,微笑之标准迷人,态度之恭敬有礼。   然后她略微侧过身子,望向另一个人,笑容光速一垮,冷漠道,   “哦,太宰啊。”   语气之冷淡嫌弃,表情之机械难言,态度之敷衍无礼。   对面两人被一枝的操作搞得同时一愣,下一秒头戴礼帽的少年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啊,那个,下午好。”   他似乎没能想起面前少女的名字,僵在那有些尴尬。   “唔啊!为什么一枝小姐差别待遇!”被刺激到的太宰很是不满,手指着旁边的中也,   “明明这只蛞蝓连你名字都不记得!”   “你别乱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小矮子编·不·出·来·了·吧?哦呀呀!”   看着对面两个又开始吵起来的幼稚鬼,一枝突然发现挤在走廊上挡路的他们三个身高极其微妙。   此刻,一枝、太宰、中也三人呈三角形三缺一式站立,正在吐舌头表情欠揍的太宰高一枝半个头,踩着低跟鞋的一枝又高正气得炸毛的中也快半个头。   嗯,真是魔鬼站位。   “喂,垃圾太宰!人家是要去工作了吧?你挡着别人了!”正义的中也小天使拉了一把太宰,给一枝腾出了走路的空间。   “中原大人你是什么品种的天使!爱您,敬您,谢谢您!”被小黑泥精坑久了的一枝感动得不行。   “这不算什么事吧。”一身漆黑的小少年看着对面少女眼眶中隐隐闪动的晶莹液体,耳根有些发红,掩饰性地压低了帽子。   “话说你干嘛盯着我的脖子说话。”   “中原大人的choker 很性感,赞!”说完,一枝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斜对面娇小少年的橘发猛的一炸,可惜的是脸被帽檐遮住了表情看不见。   给二人点了个头手动再见后,一枝准备光速开溜。   “一枝。”刚刚一直沉默的太宰突然发声,   一枝转头,他仗着身高优势两只手捂住了恼羞成怒、咬牙切齿正准备说些什么的中也的嘴,逆着走廊里不算明亮的暖黄色灯光,双眸暗色涌动,   “要记得弹琴的约定哦。”   望着莫名又突兀将身上色调调暗的太宰,一枝立在走廊的尽头笑了笑,   “说什么都不会忘的。放心吧,小作精。”   ----------------------------------------------   由于这些天一枝工作态度认真,完成效率高,还用异能辅助了几次外出任务,财务总监和上级领导决定给她两天的假期。   得到这个消息的一枝最初几乎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港口Mafia底层社畜还能获得小假期?左右打探一番才知道功劳归于一直帮助照顾自己的鸾烁小姐姐,是她帮一枝申请的。   霞姬芭鸾烁,你就是我一枝读秀一生的挚友!   怀着激动的心情,一枝读秀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隔壁情报部炫耀一波。   “哈哈哈,同样都是社畜,为什么安吾前辈没有假·期呢?”   坂口安吾:???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   晚上躺在床上,她登录网页购买了快艇体验票、横滨电视塔观光票、横滨太空世界游乐场通玩票,还预定了豆腐屋午饭时段的一个小包间。   横滨两日游,start!   第一天,一枝起了个大早,套上了用工资新买的背带裤,化上精致的妆,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港口。   正是旅游的旺季,港口边人山人海,无数旅客排着队准备乘坐游轮或是快艇。五月中旬的横滨已有了丝丝热意,海边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炽热起来,卡在人群中央的一枝感受到了阵阵燥热,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长队,更添烦躁。   突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议论声渐渐沸腾。   “啊!快看啊,那是什么?”   “跟海草裹在一起!好像是个人!”   “他是溺水了吗?他杀还是自杀亦或是事故?”   这个强烈的即视感,一枝怀着不好的预感透过人群向一旁看去。   几个大汗淋漓的保安似乎从海里捞出了一大坨东西,密集的网眼里是一个全身湿透、裹着各种海草的黑西装少年,黑茶色的湿发软软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表情不爽嘴里正在抱怨着什么,鞋边还有几只正在蹦跶的青花鱼。   果不其然,又是你太宰治。   刚巧跟全身狼狈不已的太宰对上眼,还没等对方有所反应,一枝火速收回目光并不停往人群深处缩,然而,   “一枝小姐!对,就是那边穿深蓝色背带裤、跨白色小包、扎丸子头的一枝小姐!你不要我了吗?”   伴随着太宰凄厉的大喊,“刷刷刷——”围观群众集体转向一枝,给她空出了一个道,并开始对着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肯定脑补了一场完整的大戏。   哦豁!横滨二日游第一天还没开始就结束!   怀着暴跳如雷的心情,一枝勉强保持理智上前与保安们交谈了几句,然后火速拎起太宰就跑,赶紧逃离这个丢脸之地。   垃圾话又说了一堆,左哄右骗的总算把他折腾到了港口Mafia宿舍里,不提黑衣人ABCD吃瓜的表情,也不提路过红叶大姐时她奇怪的眼神。   “赶紧的!不想感冒就快点滚进去洗澡然后换一套衣服!”一枝终于在对方不断打闹折腾的情况下成功捏走了真·缠他身子的海草,眼看着太宰已经开始打喷嚏,一枝赶紧指向了浴室。   眼前湿哒哒的少年嘟嚷着极不情愿地蠕动到了浴室门口,见此,身后的一枝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感觉直接跳过恋爱结婚怀孕环节开始带儿子了?   “你又怎么了啊!?”   看着太宰伫在浴室门口一动不动,一枝一口气没松完,简直要崩溃。   “现在呢?现在还想和他相遇吗?”少年的声音闷闷的,他背对着一枝,湿透的白衬衫紧贴皮肤,更衬得他瘦弱无比。   这句话没头没尾,着实让一枝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她想起来了。   她写的,被太宰藏起来的《人间失格》读后感第二页中最后一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他相遇,能和太宰治相遇。’   没猜错的话,刚刚太宰口中的‘他’也就是他自己。   一枝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段时间因为中也回来的缘故,她以为作为双黑的他们会有不少任务,会很忙,而且双黑那种无法言语的默契让她不敢插足其中,所以悄悄减少了与太宰的来往。   然而这个敏感的少年还是立刻发现了。   [以为自己对他这个小坑货感到厌烦了?]   [还是以为自己后悔与他相遇了?]   一枝心想,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少年,其实只是一个敏感的胆小鬼罢了。   “不会不想,不会后悔,不会说谎。”   一枝轻笑,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看见前面的少年不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快速关上了浴室的门。   -------------------------------------------------   横滨两日游第二天。   整个城市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一枝看了看手里的游乐园门票,再看了看窗外,   哦豁!横滨两日游第二天也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7章 乘虚而入   “超好吃!”   入口的鱿鱼脚鲜嫩可口、Q弹有嚼劲,这等美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一枝津津有味地吃着小A送来的烤鱿鱼,据他所说,卖鱿鱼的摊主不仅是现从海里捞的新鲜货,还是现杀现烤,调味酱也是他自己制作的,全程良心。   嗯!真是舌尖上的横滨啊!   心情大好的一枝从纸袋里拿出了两串分给小A,   “虽说买给我了,你自己还没吃吧?”   长相清甜可爱的少年也没有多做推辞,接过来和她一起品尝鲜美之味。盯着撑在办公桌上笑出两个小梨涡的女孩儿,小A悄悄红了脸,   “一枝小姐,”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直直看着少女的眼睛。   “嗯?”眼见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少年,一枝有些疑惑。   “其实我仰慕安吾前辈已经很久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他介——”   小A的话语被另一道酥甜酥甜的声音给打断了。   “下午好呀,一枝!”黑茶色头发的干部候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进了财务部的办公室里,几个月来少年似乎又蹿高了一点,他径直略过比他矮了许多的小A走到了一枝跟前。   “垃圾太宰,那是最后一根了!”清瘦的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一枝手中还没来得及吃的鱿鱼串,然后不等后者反应,光速含在了嘴里,   “切~明明就是冰冻了很久的老鱿鱼。”刚吃了一口,太宰就吐了出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把这串美味丢进了垃圾桶。   一顿操作流畅而毫无停顿。   “小黑泥精!”眼看着最后一份人间美味就这样毁在了太宰的手上,一枝现在只想全方位无死角打宰!   而且那是别人送给她的一份心意!   但是黑西装的少年没有搭理正在气头上的一枝,只是干脆利落地转身,把左手搭在了一旁看懵了的小A肩上,露出的那只鸢色眼睛翻滚着浓浓的暗色,太宰死死盯着对方,整个人猝不及防凑近了他的耳边,   “就这么想知道情报部安吾的消息?不如来问我吧,我和他可是很熟呢。”   太宰顿了顿,把放在小A肩上的手收了回来,转头看了一眼一枝,   “你说对吧?雪代君。”刻意放低的声音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太宰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抢了吃的丢掉然后不到两分钟就走了?   看着太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枝只好向低着头的小A招招手,   “别管他啦,话说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啦。”小少年的声音虽然轻松无比,但他仍低垂着脑袋。   在一枝没看见的阴影里,小A,不,应该说是雪代,他金棕色的双眸里溢满了浓烈的仇恨和愤怒,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皮肤里。   --------------------------------------------   坐在吵吵嚷嚷的港口Mafia食堂里,一枝望着盘里的鳗鱼饭,有些没胃口。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准时出现在这里的小黑泥精竟然没影,但听黑衣人B说他似乎有个紧急任务。   这家伙竟然不摸鱼了?怪了,太奇怪了!   平常一直和自己说垃圾话的对象不在,一枝还颇有些不习惯。百无聊赖之下,她拿出手机刷起了推特。   瞧瞧她发现了什么!   万年躺在列表不声不响的心灵之友二号“红色的梅花K”竟然更新了一条动态!   是一张只配了四个字 ‘新曲练成。’的图片。   点开了大图后,是一个正在拉小提琴的少年,图片中只有他上半身脖颈以下的部分,但隐隐有蔷薇色的碎发不小心入镜了。   一枝最先看到的是那把小提琴,在暖黄复古的灯光下,凹进去的琴腰、琴弦和弯把都十分清晰,琴钮亮得像萤火,琴弓就像一根银条。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那双抚摸小提琴的手,皮肤白皙而骨节分明、十指纤长,以及十分讲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优雅白衬衫和黑马甲。   安吾睡了!!!她太可以了!!!   同时,一枝还眼尖地发现了照片边缘处透露出了一架黑色三角钢琴的一角,看这架势,照片的主人应该拥有一个装备齐全的音乐房。   没想到啊,心灵之友一号擅长大提琴,心灵之友二号会拉小提琴,这都是热爱音乐的同好啊!一枝激动地给梅花K点了一个赞,又快速跳到了心灵之友三号的聊天界面,她怀着兴奋的心情,   [你会拉中提琴吗?]   对方似乎正在使用手机,几乎是秒回,   [我不会啊,怎么了?]   一枝皱了皱眉,再进一步,   [你数学怎么样?]   [……其实我从小到大数学都没怎么及过格。]   “啧。”一枝也秒回,   [哦。那你不行,再见。]   [???]   另一边,刚刚结束训练疲惫不已的棕发少年看着不再有回信的手机疑惑不已,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至于一枝,一枝表示对方不懂音乐、最重要的是数学不好,那就从心灵之友的特别关心列表中出去吧嘞!   “咳咳,吃饭的时候就不要玩手机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带着清澈的少年感又夹着丝丝磁性。   头戴黑色礼帽的橘发少年端着一盘饭菜坐在了一枝对面,动筷的同时不忘提醒对面冷落了鳗鱼的网瘾少女。   盯——   “喂!你在看什么啊!”被对面少女直勾勾的眼神盯了一会,浑身不自在的中原中也拉低了帽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盯——   “喂!你别看了!”对面黑发少女直白的目光简直看得他炸毛,娇小的少年加大了音量。   “中原大人长得真好看,衣品也超棒!”说完还朝少年竖起了大拇指。   黑发披肩的少女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溢满了真诚和夸奖。不自觉看向对方的中也现在才发现,一枝的黑发光滑柔顺如上好的绸缎,白皙的皮肤更衬得她五官精致美好,少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脸颊边的两个小梨涡吸人眼球。   猛然发现自己看对方有点久了,少年赶忙移开了眼神,掩饰性地拉了拉帽檐,只是耳尖的绯红怎么遮都遮不住。   “哦,谢,谢谢。”别别扭扭的。   “中原大人再拉帽子的话,要抵达下巴了哦!”一枝看着对面少年红红的耳尖,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   “砰——”这下橘发的少年彻底炸了,连脖颈上的皮肤都冒出了粉红色。   “啰,啰嗦!赶紧吃饭!”   “噗——”一枝还是忍不住了,顶着对方要杀人的目光低低地笑了起来。   另一边,港口Mafia食堂的角落。   黑衣人A:啊,太宰大人的宝位被中也大人占了。   黑衣人B:你懂啥,中也大人这叫乘虚而入。   黑衣人C:不愧是一枝读秀小姐啊,中也大人也快了啊。   黑衣人A:还有那个后勤部的小A。   黑衣人B:明天中午太宰大人来吃饭肯定又会上演一出好戏。   黑衣人C:啧啧啧,兄弟们明天来早点提前占据吃瓜前排好位置。   -------------------------------------------   已经是五月底了,即使是夜晚的横滨,海风也夹杂着丝丝热意。   月末工资到账的一枝准备去犒劳犒劳自己。她来到了市中心的大商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牛排。   吃饱喝足的她漫步在霓虹灯五光十色的横滨,不论方向、不论目的地,只是随意地散散心。   走着走着,一枝突然闪身拐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巷。她好像从里面听到了争吵声,最重要的是,其中夹杂着一个小男孩软软糯糯的反驳声。   躲在垃圾桶后隐去身影,面前的场景让她眼神一凛。   几个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正在捆绑一个瘦小的男孩,小巷的尽头有一辆车,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   看着被堵住嘴的小男孩双眸里凝聚的大颗泪珠和颤抖的瘦小身躯,一枝猛地一下跳了出来,   “异能力,拉普拉斯定理!”   她赌了一把,赌这些气质猥琐、出口成脏的中年男人做不来高等代数题,就算年轻时学过现在也忘了。   果然,她赌对了,这些人口贩子只是在金色的异能空间进行物理挣扎,完全没有解题的想法。   看着地上陷入忏悔状态、鬼哭狼嚎的男人们,一枝快速越过他们给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松了绑,然后毫不犹豫地,报警。   你这黑手党报警可真够熟练啊!   毕竟有个见不得光的职业,一枝报警后就抱起还在懵逼状态中的小男孩快速离开了现场。   “谢谢大姐姐救了我。”小男孩接过一枝递来的纸擦了擦满脸的眼泪,   “我是优,姐姐你呢?”   一枝温柔地摸了摸怀里还在颤抖的小男孩的头,   “我是一枝读秀。你的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   小男孩优在报出地址后,一路上又跟一枝说了一大堆他自己的事,什么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啊,什么他的监护人织田作之助喜欢吃超辣咖喱啊,什么阿秀姐姐就像他一直幻想的仙女啊等等。   可是他对刚刚的绑架事件只字未提。   真是个独立坚强的好男孩啊!   很快的,一枝就赶到了他的家。那是个小小的公寓,从外表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   “咚咚咚——”门很快就开了,优像个小炮弹一样猛地扑到了开门人的身上。   “呜哇!作之助!”刚刚还很坚强、一直强颜欢笑的小男孩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砂色风衣的高大青年,他暗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剃的小胡须。   青年抱着优,身后还挤着四个好奇的小萝卜头,他冷调灯光下泛着幽蓝色光芒的双眸平和地看着一枝,   “要进来坐坐吗?” 第8章 最后的赢家   事实上,大晚上进一个男人的家里是一件极其不明智的事。   然而,这个暗红色头发的青年还有五个孩子,四个小萝卜头藏在他身后,好奇地探出了小脑袋看向一枝。   “阿秀姐姐进来坐一会嘛!你救了我,我却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窝在青年怀里的优用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一枝,小男孩软软的声音回荡在一枝耳边。   听见门口的少女救了家里的成员,另外四个小萝卜头也在一旁开始劝一枝进来坐坐,五双闪闪亮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齐齐满怀希望地盯着她。   最终,在那个唯一的小女孩开口甜甜地叫了一声“漂亮姐姐”后,一枝完全败下阵来。   萝莉,香得不得了!   “原来是这样。”跪坐在茶几对面的青年,或者说是织田作之助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提起的气又松了下来。   “一枝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织田向对面的少女诚恳地鞠了一躬,   “如果等我出发去找优,可能已经……真的很感谢你。”红发的青年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系列类似于后怕懊悔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平常不是一个表情丰富的人,今天的事应该对他触动挺大。   “没事的,优现在已经没事了不是吗?”一枝将语气放得非常柔和,   “而且织田先生也是担忧家里的孩子会受到袭击,才没能及时去寻找优的吧?”少女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织田先生做得很好了,你不必感到懊悔。现在更重要的是给孩子们另找一个安全些的庇护所吧?”   “!”红发的青年猛地抬头,下巴上的碎胡须在室内冷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明显。他似乎若有所思,只是盯着对面少女握着老旧茶杯的手,半晌没有言语。   “对啊!作之助不用自责,你一直是最好的!”   “就像这个姐姐说的,我们现在都很好,找个新住处不就完了!”   “作之助你收养大家,我们都很开心快乐,你不要有那么重的负担啦!”   “而且等我进了港口Mafia,说不定过几年就当黑手党干部,反过来保护你哦!”   一旁偷听的孩子们也附和着一枝,叽叽喳喳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略显颓废的青年。   织田似乎愣了一下,沉默间最终伸出手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笑容,不像太宰那样故作浮夸,也不像社畜们虚情假意,只是最真实、最自然、发自内心而已。   坐在孩子堆里的青年幽蓝色的双眸盛满温柔,即使身上洒满了一层冷色的白光,整个人也平和的不可思议。   又有谁能想到,他是一个做过杀手的黑手党呢?   虽然他这个杀手不杀人。   一枝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太宰为什么对这个青年如此看重了。   与织田交换了联系方式,并承诺遇到难事一定找他后,一枝向一大五小挥手告别。在她转身离开之前,高大的青年发出了一声感慨:   “原来如此,她就是太宰说的那个‘只会做数学题的老阿姨’了吧。”   一枝读秀:???   太宰治出来挨打!!!   -----------------------------------------------   6.16日,离小黑泥精憨批太宰的生日还有三天。   “咚咚咚——”一枝敲响了隔壁宿舍的大门。   对方似乎在做什么事,隔了一小会儿才听见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门一下子推开来,不知不觉中又长高了一点的少年立在门口,绑着绷带的右手握着牙刷在自己的齿间刷动着,冒出了许多乳白色的泡沫。   面前的清瘦少年套着解了两颗纽扣、皱巴巴的白衬衫,苍白的皮肤上精致的锁骨在衣领间若隐若现,由于主人的漫不经心,牙膏泡沫不小心落到了耸动的喉结表面,还有丝丝水迹滑过凸起的锁骨、缓缓流入衣领深处。   一大清早的,这是什么品类的男色极致诱惑!   一枝不动声色地、面无表情地迅速移开视线,改为盯着太宰手里的黑色牙刷,并适时开口,   “把衬衫穿成睡衣,牛between A and C!”表情之认真,语气之诚恳。   太宰治:???   男色诱惑第一回 合,game over。   “你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愿望吗?”趁着对面开口准备坑人之前,一枝迅速抛出了话题。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似乎没想到她一大早是问这种问题,一瞬间愣住了,牙刷含在口腔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清瘦的少年盯了一枝一会儿,他好像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脸上的肌肉僵住、眼睛里不夹杂多余的情绪。   一枝被太宰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感觉自己像是深深陷入了一片沼泽地中,四周全是令人窒息的泥泞。正要说话改善一下气氛,少年开口了,   “嗯,我有愿望哦!但是现在不想说,到一定的时候找一枝兑现可以吗?”声音跟往常一样清甜悦耳,太宰转过身拿起漱口杯冲洗掉了嘴里的泡沫,复又回过头扬起夸张的笑容,   “但是——愿望是愿望,生日礼物也不能少哦!”   他没有问一枝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生日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过生日,只是顺势提出了要求。   虽然感觉那个随时找自己兑现的愿望是个超级大坑,一枝看了看太宰浮夸到不真实的笑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行吧,你得寸进尺就得寸进尺吧。”   自己搞的宰,能怎么办?暂且宠着吧。   “对了,你什么时候找到钢琴了,我就弹给你听吧。”一枝突然想起了那个约定。   听到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少年鸢色的双眸一瞬间亮了一下,连带着脸上的肌肉都放放松了下来,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呵,男人,你可真是反复无常啊!   -------------------------------------------------   第二天中午,港口Mafia食堂。   今天小黑泥精又不知道去哪里摸鱼了,还是没来食堂吃午饭。一枝端着自己的番茄盖饭向四周望了一圈。   “这里!一枝小姐!”右后方浅金色头发的可爱少年站起来朝一枝招了招手,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是小A。   他和后勤部的同事们坐在一起,中间似乎还有一个空位。思考了两秒,一枝回以一个微笑并走了过去。   少女在小A旁边轻轻落座,一缕柔顺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扬起,悄悄擦过他的耳廓,传来阵阵薰衣草洗发水的清香。   金棕色眼眸的少年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趁少女不注意的时候鼻尖动动多嗅了几下,而后悄悄拉高了衣领遮住开始泛红的脖颈。   进行了几句日常的寒暄,小A看着专心吃着饭菜的一枝,握了握拳,鼓起勇气道,   “一枝小姐,后天有一个宴会,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吗?”   “宴会?”   “是港口Mafia作为明面上的大公司必须要参加的商业宴会。然后我会作为后勤部的代表人出席,所以——”少年一顿,用他那双圆圆的鹿眼满怀期望地看着一枝。   是了,后勤部的部长前段时间得了重病,现在部里的事务几乎全部压在了面前这个少年——原来的后勤部二把手身上。不出意外的话,小A很快就会成为新一任的部长。   [又是一个能干得不得了的小少年啊!]   颇有些感慨的一枝想到后天也没什么要紧事,而且平常小A对自己的帮助挺多,正准备答应时,   “哟,一枝!”   这个独特而又迷人的嗓音,一枝抬头,果不其然是中原中也。   “中原先生中午好啊!”一枝朝帽子少年笑笑。   “你后天有时间吗?有的话可以当我的女伴吗?”说完,橘发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手理了理帽子,但眼睛固执地盯着黑发的少女。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场面一时变得异常尴尬,一枝左看看 小A,右瞅瞅中也,感觉自己要原地反复螺旋去世。   什么垃圾修罗场展开啊!   中也看到一枝犹犹豫豫、面色为难的样子,以及她旁边笑容骤然消失、垮下脸的小A,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来龙去脉,然后眉头紧锁,蔚蓝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对面的少女,一眨不眨。   被两双眼睛牢牢盯住,一枝,一枝快要顶不住了!   “其实……”   旁边吃瓜的黑手党A:哦哈!修罗场!   黑手党B:小A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邀请的!我站小A!   黑手党C:我永远支持美貌的中原大人!   就在气氛已经僵持不下去的时候,突然,   “电话来了~电话来了~”诡异的电话铃声在令人窒息的环境中响起,是太宰来电了。   一枝快感动哭了!太宰治!真及时!   她保持着面上的平静,朝两边歉意地笑了笑,激动到颤抖的手点击接通了电话。   “喂?”   “喂,一枝小姐我的生日愿望想好了哦!”对方的声音欢快俏皮,仔细听还夹杂着浓烈的愉悦。   “是什么?”   “是一枝小姐在后天的宴会上做我的女伴哦!”   “!”   想到随时兑换的生日愿望,一枝僵硬地回了声好,又僵硬地挂了手机,然后无比僵硬地向另外两人看去。   “谢谢你们的邀请,但是我已经答应太宰了。”   黑衣人A、B、C等: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太宰大人啊。   在少女的尬笑声和中原中也“垃圾太宰”的咒骂声中,小A转身离开了食堂,在别人看不到的阴影中里,他金棕色的双眸冷得吓人,脖子上隐隐有青筋暴出,压着喉咙底发出来的、溢满了无边仇恨的声音是:   “太·宰·治。” 第9章 宴会(上)   6.18,距离宴会和太宰的生日还有一天。   由于太宰邀请的时间太晚,短时间内一枝只能去租一件礼服。小黑泥精和中也去做任务了,她只好拉上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的鸾烁去做做参考。   “‘Shining’,是这了吗?”望着面前装潢豪华、占地面积极大的店铺,一枝颇有些感叹,   “水晶吊灯、玻璃制圆桌还有银光闪烁的花瓶,真不愧是shining啊,真闪。”   这家店总共有三层楼,据一枝的粗略观测,一楼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女士礼服,二楼是不同文化风俗的婚纱,三楼似乎全是男士的礼服和西装。已经是常客的鸾烁告诉她,经常出席宴会且时间充裕的话,可以联系这里的设计师定做一套,当然,价格方面也不菲。   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晚礼服当然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然而一枝回想了一下银行卡余额,   算了,港口Mafia底层社畜不配拥有。   “等我以后升职加薪了再进行后续操作吧!现在先选选明天要穿的?”   鸾烁带着一枝在一楼的服装区逛了起来,挂脖鱼尾摆裙、抹胸小香风、精致小拖尾……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礼服裙令人眼花缭乱,黑发的少女跟在金发女人身后左看看右瞅瞅,似乎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因为每一件都好好看!!!   鸾烁很快就发现身旁的少女有选择恐惧症,让一枝自己选就是明摆地浪费时间。不再犹豫,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导员,   “这件束腰露背红色开叉长裙,那件黑金色包臀鱼尾,还有我现在碰的前短后长抹胸小短裙,都拿给这位小姐试试吧。”   导员保持着柔和的微笑,麻利地取下了三件礼服,   “小姐,试衣间这边请。”   第一次,白色抹胸小短裙,带有蕾丝和蝴蝶结元素,露出了少女一大截白皙紧实的大腿。   “不行,太可爱了,宴会上容易被其他女人气势压制,pass。”鸾烁比了个叉。   第二次,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包臀鱼尾裙,璀璨的金色呈丝状镶嵌在胸部、腰部、腿部,衬得少女前凸后翘,S形曲线成熟性感。   “唔,这回气势是有了,也很显身材,但是有点故意突出成熟,和太宰大人一起会有姐弟的违和感。”   一枝读秀:我好难啊???   最后一件,酒红色为基调的吊带长裙,镂空露背设计使得少女优美的天鹅颈和蝴蝶骨无比吸引眼球,收腰设计显露出一枝纤细的腰身,从大腿下部开叉的裙摆使白皙匀称的长腿若隐若现。   看着面前大大方方走出来的一枝,鸾烁眼前一亮,   “就它了,又纯又欲,阿秀肯定是宴会最靓的仔!”   “那当然,我一枝读秀多么秀啊!”全身镜里映射出神采飞扬的黑发少女,一枝有些飘飘然,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镜子挡住脸拍了一张。   选了一个暖色调的滤镜,并且稍微拉了拉腿的长度,一枝在推特上发布了这张照片,并配字“即将要穿的晚礼服”。   漂亮裙子大家一起欣赏啊!   换回了常服,前台小姐将用装饰盒精心包装好的礼服递给了一枝,   “小姐,押金是50000日元,租金是31417日元,租赁期限是三天。”   听到如此高昂的租金,一枝下意识肉疼了一下,不过小黑泥精说可以找他报销,不亏!   提着礼服,一枝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离开了“shining”,   “鸾烁姐,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 一枝对面前的金发女人深深鞠了一躬。   “没事的,我也很开心能帮到阿秀。”看着抑制不住激动的黑发少女,霞姬芭鸾烁会心一笑,   “明明是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却比我更像一道光呢。”   -----------------------------------------------   港口Mafia宿舍里,一枝正使用笔记本电脑搜索着诸如“西式宴会的礼仪”、“西餐的用餐礼仪”等词条,她还没参加过这种大型日本上流社会商宴,毫无相关经验,为了不当众出丑、丢大家的脸,她准备临时补补课。   但是搜索结果都太过于笼统,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依然一无所获。   “呼——”一枝长吁一口气,无奈地合上了电脑,   “我好难啊。”   当作是中场休息,她拿出手机打开了推特,出乎意料的,上午发布的动态竟然有了十几条评论。   还我日常生活啊喂:裙子很漂亮,是要出席什么活动吗?   西伯利亚的帽子:非常适合小姐。   红色的梅花K:原来如此。   嗯?他怎么又原来如此了?大佬都喜欢用‘原来如此’概括所有事件吗?   后面的评论都来自陌生人,基本是夸她美丽漂亮、身材好的,虽然脸都没露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长相貌美的。不过,   对不起!我一枝读秀虚荣心空前暴涨了!   但是,在一连串的夸奖中有一条评论无比显眼,居然是一条吐槽她网名的!   冰之国王:竟然有人网名是“柯西与我都收敛”?真是太不华丽了。   一枝读秀:???   什么人,竟敢说伟大的数学家柯西不华丽!!!   一枝挑了挑眉,手指点击请求添加‘冰之国王’为好友,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跟对方进行一场事关数学、事关尊严的辩论赛了。   突然,一枝回忆起上回聊天时心灵之友1号说他自己在应付一个宴会,那是不是代表他很懂这方面的知识?   她快速点开了‘西伯利亚的帽子’的聊天界面,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远在俄罗斯的朋友像是无视了时差一样,几乎是秒回,   [是的,我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稍等,我整合一下注意事项,然后发给你。]   两条消息一前一后发过来,他没问一枝要干什么,只是像知晓一切一样迅速答应帮助她。   一枝等待了大约十分钟,对方终于发过来了一则极长的信息,里面囊括了问候礼节、食用甜点饮品的礼节以及正餐礼节等等,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超实用的教程。   !!!这是什么神仙网友啊!!!   没等感动的一枝回消息,对方又发来了一个短短的视频。   是一个正在品味红茶的男人,似乎是为了做示范,他的动作极慢、极仔细。视频没有任何声音,他也没有露脸,只录入了上半身和一个圆形的红木小桌。   男人动作优雅、行云流水地倒茶、举杯、喝茶。他很瘦,骨节分明、苍白纤长的手指扣在镶着暗红色花纹的瓷白茶杯上,乌色的茶水流进口腔时,男人精致的尖下巴和薄薄的下半唇露了出来,茶杯口抵在柔软的、略显苍白的嘴唇上,轻轻压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随着吞咽的动作,突出的喉结上上下下缓慢地滚动,隐约有几根乌黑的发丝跌落在下巴旁。   先不说这套高雅的喝茶动作能不能在一天之内学完,心灵之友1号真的太优雅、太迷人了啊!   [谢谢帽子先生,您帮大忙了!]   [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吗?]   人家二话不说就抽出时间帮助自己,还发视频做示范,自己要是不有所回报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对面没有秒回,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期间,一枝又忍不住打开视频欣赏了一遍,现在学不学都是次要的了。   [叫我费佳吧,不要叫帽子先生了。]   !!!这是真名吗???竟然在网上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名,心灵之友1号真的很信任自己啊!虽说这个请求比起他刚刚帮的忙不算什么,所以一枝决定之后给他寄一份跨国的特殊礼物。   [好的,费佳。]   这个晚上,一枝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又看了几遍那个小视频,她发现对方可能身体不太好,清瘦的程度跟小黑泥精有得一比,而且似乎是一个极其畏寒的人,就算是在有暖气的室内,也披着白色的羊绒大衣。   经过几个小时的特训,基本的礼仪大抵上是掌握了,短时间应付一下别人肯定没问题,但是想做到像费佳那样高雅到赏心悦目,那就还是欠缺火候。   话说回来,那天被残忍拒绝的中也和小A也找到了自己的女伴,中也后来邀请了鸾烁小姐姐,而小A则是答应了一个后勤部小姑娘的请求。说实话,听到消息后一枝的小愧疚少了一点点,因为如果不是太宰必须兑换的生日愿望,她绝对不会选择那个坑人的小黑泥精。   不过,小黑泥精还没告诉自己生日礼物要什么啊。   ------------------------------------------------   6.19当天。   上午,一枝和其他人一样,照常完成了财务部的日常工作。   下午,准备动身去东京参加宴会的男男女女们开始了准备工作。与宴会、礼服匹配的妆容、发型、饰品和高跟鞋,一项一项地完成,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喂?”四点整,一枝接到了太宰的电话。   “小姐过十分钟到港口Mafia二号楼的大门口哦,我在那里等你。”   “好。你开车?”保险起见,一枝谨慎地开口询问。全港口Mafia都知道太宰治开的是QQ飞车,原地去世的那种。   “是的哦~”听筒里的声音愉快极了。   “!!!再见,谢邀。这舞会我不配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对面的少年不客气地大笑起来,语气欠揍至极,   “骗你的啦。话说,我给你的那双高跟鞋你会穿吗?小姐会不会原地摔跤?”   “死鬼,我当然不会穿高跟鞋。所以过来接我。”脚踩八厘米细高跟的黑发少女在寝室里如履平地,嘴里确在跑火车。   “哦呀呀,但是拉丁舞跳的这么好的一枝怎么会穿不了高跟鞋呢?”   !!!这黑泥精怎么又知道自己会跳拉丁舞了!!!   仔细想想感觉自己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明明从来没表现过也没提过。跟太宰聊天真的太惊吓了。   一枝挂断电话,眼皮跳个不停。   总感觉,这次的宴会是一个超大的坑啊。 第10章 宴会(中)   “小姐今天非常美丽,酒红色的礼裙衬得你比火焰更明丽。”   踩着金属细高跟的女孩妆容精致、神采飞扬,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盘了起来,发丝间缠绕着一根花枝型金色一字夹发饰。随着少女的迈步,质感极佳的酒红色裙摆抚摸着皮肤飘动,白皙紧致的大腿在不经意间吸引了黑茶发色少年全部的注意力。   “太宰也很——”本来想商业互吹一下对面的少年,但是一枝发现对方还是一成不变西装五件套,手掌、脖子、眼睛上的绷带都没有拆掉。而且似乎是才完成任务的缘故,他眼眶下有一层淡淡的黑青色,唇色也非常苍白。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重视这场宴会啊!   对比精心准备的自己和超级敷衍的对方,一枝真的夸不出来了。   在太宰的搀扶下,一枝坐进了面前线条流畅、纯黑奢华的轿车中,司机似乎是小黑泥精的下属,深知上级本性,异常沉默。   “你这狗干嘛坐后排?副驾难道不舒服吗?”在一枝坐进去后,少年也二话不说紧跟着她坐上了后排。   “坐前排我会晕车哦,到时候就没办法陪一枝小姐跳舞了。”   [我寻思着不是坐后排才更容易晕车吗?]   一枝腹诽,但是看着身旁少年鸢色眼眸里隐藏的倦色和苍白的薄唇,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由着他去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现在很想干。   “太宰,”一枝顿了顿,并打开了自己贝壳状的精致小包,   “你气色太差了,这样去宴会不太合适。”   身旁的少年愣了愣,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碰了碰眼睑,   “无所谓,他们不会关注这些。”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勾起了一个略带嘲讽和冰冷的笑容。   “转过来。”少女没有理会又倒了点黑泥的某人,径直打开了刚刚从包里翻出的偏奶茶色口红,右手食指指尖轻轻沾了点膏体。   “!”下意识转过头的少年怔住了,露出来的那只眼睛愣愣地看着猛然靠近的红裙少女。   一枝用手指尖沾到的口红小心翼翼地在太宰柔软的唇瓣上来回涂抹,由于膏体是滋润型的,即使少年的嘴唇有一些干,低调的颜色也可以很好地晕染开。   敏感的嘴唇被女孩温暖柔嫩的手指轻轻摩挲,对方淡雅的香水味和发丝间萦绕的清香尽数在呼吸间被少年吸入,几近贴面的距离使他可以清楚看见面前少女面颊上细软的绒毛和精致的锁骨。   气氛很安静,平常坑话极多的太宰此时有些呆呆的,裸露在外的那只鸢色眼睛随着少女的动作缓缓移动。   “好了!”一枝拉开距离,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不明显,不知情者根本不会看出少年涂了口红。但是这个低调又日常的颜色的确让他的气色提升了好几个度,感觉像是,亡灵拥有了一丝丝温暖的人气。   太宰的神色骤然变得十分古怪,屈起食指触碰嘴唇边缘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轿车进入了隧道里,忽明忽暗的暖黄色灯光遮挡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我活了十七年,今天才第一次涂口红。”   这话一落,一枝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太宰难道还很期待涂口红?难道他是个隐藏的女装爱好者?   古怪的气氛在车上不大的空间里弥漫,观察到后面两人的行径,驾驶座的司机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个想八卦又不敢的古怪笑容。   古怪の小车车???   在这种持续迷惑的气氛里,少年似乎是过于疲惫,竟然歪着头打盹,睡没睡着不知道,也许是闭目养神呢?   “叮——”是消息提示音,来源于太宰放在座位旁边的手机。   一枝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亮起的屏幕上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嗯??是她看错了吗?这个标题??   “充金钻会员马上看后入学生妹喷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太宰治,他也到了看付费频道的年龄了啊。   “嗯?”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炽热的视线,黑茶色头发的少年睁开了眼,望着她颇有些迷惑。   一枝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看了看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最终还是忍不住,   “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姿势……你还没成年,注意别过了啊。”   太宰治:???   --------------------------------------------   东京时间,六点半左右。   抵达了宴会厅的外花园门口,先下来的太宰绅士地站在车门前让一枝搭住自己的手肘,扶着她下车顺着红毯往花园里的正厅走。   这场宴会几乎邀请了日本国内来自各个领域很有影响的大人物,门口挤满了成堆的媒体记者。前面走过了一对气质卓然的男女,男方似乎是日本三大财阀之一——迹部家的儿子兼继承人,无数照相机对准了他,咔嚓声不绝于耳。   当然,轮到一枝和太宰的时候,就没有人照相了。女方不认识,平常不混黑也不认识太宰,就算有知道的,也不敢给这个少年修罗照相。   “红裙与黑西装,红与黑的碰撞,真是有别样的美感啊。”记者群中,有人望着相携而去的少年少女感叹。   Cool, cooler, coolest!   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手边是水晶制作的美丽花瓶,眼前是价格不菲的各式酒品,鼻尖传来了精致糕点的醇香,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的穷鬼一枝花式震惊,虽然面上还是笑容可掬,内心已经完全被金钱征服了。   钱之呼吸,壹之型,闪瞎穷鬼。   太宰带着一枝走向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小角落准备摸鱼,这个地方是整个宴会厅最偏僻之处,饭桌旁只坐了一个低着头的黑发青年。   “请问这里有其他人来坐吗?”出于礼貌,一枝向陌生的男人询问。   “没有。”对方依然低着头,声音十分粗哑,但落在一枝耳里竟然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太宰垂眸看了看男人,又很快移开视线,面上不带任何表情。   “一枝小姐先在这里坐会吧,我去感受一下日本第一宴会厅的厕所。”太宰朝刚刚坐下的少女扬眉。   [不用说,这小黑泥精肯定又要去搞点事情。]   “行吧,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向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离开之前又装作不经意间瞥了那个黑发男人一眼。   宴会还没开始就没了男伴的一枝百无聊赖,略过那个一看就不想进行交流的同桌男人,向四周到处张望。   唔!是森首领和红叶大姐头!   大厅中央,装饰华美、金光璀璨的吊灯之下,围着红围巾的港口Mafia首领和艳光四射的红发女子正在与三位中年男人进行愉快的商业交谈。   有啤酒肚、身材偏胖但笑容和蔼的是铃木财团现任掌权人,气场强大、身姿挺拔但表情略微严肃的是赤司家男主人,还有五官十分立体、打扮略为张扬的迹部家掌权人。   掌握日本社会命脉的三大家集齐了啊!   钱之呼吸,贰之型,羡煞穷鬼。   不过仔细想想,森先生也是玩转横滨的狠人,不虚!   一枝稍微偏头,一团耀眼的橙色突兀地闯入视线。纯黑的礼帽、禁欲的黑手套、性感的choker,虽然表情有点奇怪,但那一定是中也!   她又往更侧边探了探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金发披肩、性感撩人的鸾烁小姐姐。   金发的美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望眼欲穿的视线,转过头轻轻向她招招手,并指了指旁边空缺的位置。   找到伙伴的一枝保持着面上的优雅从容起身,迈步走向了鸾烁所在的饭桌。   “中原君,鸾烁姐,晚上好。”不同于自然微笑的金发女人,面对一枝的到来,橙发少年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秉着不在外暴露中也身份的原则,一枝把‘大人’二字改为了‘君’。   抬头向饭桌上的其他人微笑点头致意后,一枝缓缓落座。同时,她也明显感觉到了两束强烈的视线。   等一下!!   再一次抬头看向这一桌的成员,一枝惊了。   向两边散开的中分刘海、质感极佳的紫灰色发丝以及辨识度超高的泪痣,这不是刚刚走她前面的迹部家大少爷吗?   红蔷薇色的短发、一金一红的异色双眸像上等的宝石,存在感极强、震慑整个饭桌的气场,这不是赤司家的独子吗?   旁边还有表情不可一世、仿若在说现场各位都是垃圾的五十岚财团小少爷,还有这几位的女伴,估计也都是顶尖的世家小姐。   这些都是经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报上、终将掌握未来日本经济命脉的新鲜花朵啊!   钱之呼吸,叁之型,穷鬼投降。   [我这朵明日黄花怎么在这里?中也怎么回事?怎么坐到这种席位上来了?]   此时此刻,一枝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这种大场面下谁不紧张啊?不过看着中也古怪的面色,一枝合理猜测他是被太宰坑了。   “柯西与我都收敛?”低沉的男声来自于两束视线之一——迹部景吾。   !!!网名怎么就暴露了!!!刺激!!!   一枝猛地一僵,一滴冷汗悄悄在鬓角滴落,公开处刑也太狠了吧。   “谢谢?”总之先敷衍一波!   紫灰色发色的少年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旁的红发少年抢先了。   “一枝小姐今天很漂亮。”独一无二的声音,清冽动听,就算是目前尴尬的局面,一枝也忍不住晃了晃神。不过,   你又是怎么知道真名的?太刺激了吧。   极度慌张的一枝猛然回想起刚刚站立时瞥到的红发少年背部下面凸起的一块,她决定,   “谢谢您。您的臀也很翘,非常棒。”   翘屁嫩男·赤司征十郎:???   “嗤——”不明显的笑声来自于迹部,看神情,对方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这么多男人,只夸一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本着礼貌真诚的态度,一枝转过头直直地看向迹部,   “虽然您臀部不是很翘,但是您腿是真的长。”   长腿欧巴·迹部景吾:???   说完,黑发的少女自觉不能忘记平常对自己多有照顾的小天使中也,她缓缓转过头,迎着对方略带惊恐的视线,坚定开口,   “中原君,浓缩就是精华,您的娇小令人倾慕。”   娇娇小小·中原中也:??? 第11章 宴会(下)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酒桌。   紫灰色头发的少年一副有被冒犯到的表情,微微张开的嘴唇和挑起的眉头显得一点都不华丽。   异色双眸的红发少年仿若被盗了号,眼神里带了三分无奈、三分恼怒、两分惊讶以及两分趣味,跟个扇形图一样。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的翘臀,一瞬间感觉灵魂出窍了。   至于中也,这次晚宴特地穿了增高鞋垫的中也气得仿佛视觉上长高了一截,踹翻了牛顿老爷爷的棺材板,要不是鸾烁拦着,他已经磨刀霍霍向一枝了。   刚刚不可一世、表情独孤求败的五十岚财团少爷此时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哦?你说为什么不夸他?自恋丑公猪不配拥有诚心的夸奖。   “不愧是一枝小姐。”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快速调整好表情的赤司,他看向紧张到手抖的黑发少女,来了一波带着欣赏意味的嘲讽。   一枝向对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并再一次礼貌回应,   “相信我,您一定是整个晚会中臀部最为挺翘的男人。”   没想到还有二次伤害,红发少年短暂地噎了一下,不过这回已经有经验了,他的面上快速挂上了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呵——”一旁恢复过来、开始看戏的迹部隐晦地瞧了几眼隐藏在红发少年西装后摆下的翘臀,又撇了眼自己的,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的眼神可真是不华丽。”   [你怎么还比较上了?]   坐在迹部身旁的冷艳古典美人用手指勾了勾墨绿色的鬓发,眼波流转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今天来了个面生的小姐,大家都相互介绍一下吧?”   这句话是对着一枝说的,墨绿色卷发的美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如红酒般醇厚的女中音钻进耳朵深处,好不酥麻。   先不说开火车式的one by one 介绍有多尴尬,这个名为七海的小姐姐真是太撩了啊,热情大胆又开放,彩虹屁一串又一串的。   一枝红着脸,感觉空气中逐渐开始弥漫橘子的香味。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开始聊起了有关社会、公司的一些大事,一枝也时不时在适当的时候插嘴。不过,虽然看似张扬的迹部是最活跃、强势的,但是她感觉整个聊天的节奏都是赤司在掌控,而中也,对这方面不太擅长的中也完全全程被套路。   所以说现在这种情况本来应该是太宰来应付吧!这小黑泥精又把中也坑过来了。   话说回来,宴会开始许久了,太宰也没回来。一枝又向四周小幅度地望了望,一直都没有看见小A的身影,他今天似乎没有出席。   情报部的代表人安吾前辈由于工作的原因未出席,同为港口Mafia社畜的作之助没有像一枝那样受到邀请,所以也不会参加这种级别的晚宴。   灿金色的灯光下,身穿高档礼服的人们带着虚假的面具说说笑笑,觥筹交错,身处在这片豪华而又宽敞的空间中,却感到无端的空虚和滑稽。   空气中都是虚荣、利益、金钱的味道,嘈杂得令人胆寒。   一枝本能地讨厌这种让她感到虚幻的场景,她盯着面前精致的酒杯,定定出神。   “小姐,我能邀请你与我共舞吗?”粗哑怪异的男声突兀地在耳边炸开来,之前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黑发男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她面前。   一枝一愣,猛然抬头,却发现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了舞池中央,饭桌上也只剩下她自己了。   音乐时而轻柔抒情,时而欢快俏皮。舞池里,一对对身着华服的男女随着节奏共舞,女人们流动的、闪着光芒的各色裙摆几欲迷人眼。   太宰还没有回来,自己一个人坐在这未免太过于突兀奇怪。稍加思索,一枝起身缓缓将右手放进了面前男人粗糙的掌心里。   面对面的距离,这个陌生人的全貌清楚地显现出来。   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鹰鼻、完美的唇形以及美人下巴,平心而论,这是一张美丽到极致的脸。然而,就是这份完美,却让他显得奇怪极了。   就像是做了无数次整容手术、动了无数次刀一样,这张脸是一份完全由人工雕琢出来的作品。   两人快步旋转在拥挤的舞池里,一枝的纤腰被男人紧紧握住,力气像是要把她折断,紧握着她的手微微浸出汗液,然而对方的神情却淡漠至极。   一枝没有叫痛、也没有推开男人,此时她快要被这种强烈的违和感和诡异的熟悉感给压垮。无论是清瘦的身形,还是鼻子、眼睛、肤色都相差巨大,可是这人手心的温度、阴郁的气质又几乎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胡思乱想中,又是一曲终了,活泼的快步舞让一枝微微低下头喘气。   突然,她的手腕被捉住,紧接着一阵湿热的气息吞吐在瘦削的右肩上。   “我用珍贵的尘土为你做的那只金蔷薇,还没有送出去哦?”   仿佛是情人间的耳语,但是冰冷低哑的声音却像黏湿的毒蛇,缓慢而又霸道地攀上少女的耳朵。   “!”   话音刚落,黑发的少女空着的左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冰冷的汗水卡在被男人握住的右手中间,她几乎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他怎么在这里?   自己跨次元是否与他有关?   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提那朵金蔷薇?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不安齐齐砸向一枝,她动了动僵硬的嘴皮,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语。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   橘发的少年猛地拉开黑发男人紧握住一枝的手,同时将她揽到了自己身后。   很明显,刚巧在附近的中也看见了这一幕:不怀好意的男人和腿软颤抖的女孩。   “嗤——”黑发男人没有分给橘发少年一个眼神,而是直直地盯着垂下头的一枝,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马上就会再见了,阿秀。”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没有任何征兆,黑发的男人就这样突兀地原地消失,不留一丝痕迹,而周围的人仿佛都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毫无反应。   不过,   “中原大人,你这么矮是挡不住我的。”   穿上高跟鞋169cm的一枝颇有些怜爱地低头看着面前加上增高鞋垫163cm的中也。   “!靠”   身前一直警戒着的少年陡然一个踉跄,猛地拉开自己与少女的距离,以期能显得相对高一点。   “你!”没看错的话,娇小少年帽子里隐藏的橘发已经完全炸了起来,对方恼羞成怒了。   “啧……算了。你没事吧?刚才那人?”   似乎有点不擅长关心人,中也有些害羞地拉低了帽檐,但还是忍不住看着面前又像以往一样微笑的黑发少女。   一枝歪了歪头,语气非常轻松,   “没事哦。只是我欠了他十块钱,他来讨债了”   “哈?!!”   --------------------------------------------------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   “小混蛋你蹲的是什么世纪大坑,那么晚才回来。莫非是便秘?”   坐在回程的车里,一枝询问身旁再次挤进后排的太宰。这家伙宴会结束前一个小时才返回宴会,傻子才信他是去感受日本第一厅的厕所了,而且剩下的时间也是在光明正大的摸鱼。   “嘛,厕所里面有愚蠢到令人发指的小狗哦。”对方语气轻快,还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一枝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会口吐狐言的撒谎精。   “嗯?小姐手背上怎么有个唇印?”一颗毛茸茸的头突然凑过来,太宰抬起她的手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   一枝低头,发现右手手背上果然有一个浅浅的唇印,不是很明显,不仔细看的话不会发现。   应该是那个男人邀请她跳舞时施吻手礼所落下的印记。   话说这年头男人都流行涂点口红了?   思及此,一枝面色有些难看,一时之间编不出什么理由来。   奇怪的是,看她没有回答,太宰也没有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纯白色手帕。   就着这张手帕,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左手轻轻捧起一枝的右手,前者右手捏着叠好的手帕缓慢而又耐心地摩擦着少女手背上的唇印。   车厢内很安静,只剩下布料摩挲皮肤的沙沙声。   面前的少年低垂着脑袋,有几缕俏皮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一枝的手腕处来回摩擦,痒痒的感觉被扩大到极致。   脸颊泛红,一枝有些不自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那里有几道明显的红痕,是之前黑发男人用力握出来的。   [太宰为什么不奇怪这些显眼的红痕呢?反而还关注那个模糊的唇印。]   少年略显奇怪的、仿佛知晓一切的反应让一枝这段时间针对他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思虑片刻,她还是开口,   “为什么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且每次时机都卡的那么准确?”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听器了?”   一连串的问题顷刻间抛向少年,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甚至还用手帕的另一面温柔地擦着少女纤细柔软的手指。   “我很在意小姐嘛,所以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了解你的事啊。”他抬起鸢色的眼眸从下往上地看着一枝,   “时机准确真的是因为巧合和缘分哦。”语气前所未有的真诚,   “我不会给小姐安监听器的。相信你也翻找过了吧?根本没有哦。”   对方表情诚恳,语气认真,且随着少年手上的动作,一枝感受到他的指头隔着薄薄的布料一寸寸抚过自己的手指关节,带着无限的热意和痒意。   脑袋晕晕乎乎,鬼使神差地,一枝点头相信了对方。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少年对她头顶那颗金色的发夹投去了隐晦的一瞥。   金色花枝型的一字夹,这是新年时太宰的回礼,可日常可晚会,一枝很喜欢以至于几乎每天都带着它。   不一会儿,少年动作优雅地收回手帕,满意地看了看少女被擦得泛红、再无唇印的手背,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突然开口,   “其实你说错了哦,我更喜欢意大利吊灯式。”   一枝读秀:???   骚还是你骚。   叹了口气,少女抬头看向对方,   “生日快乐,太宰。” 第12章 届不到的告白(上)   [对8起,费佳,我给您丢脸丢大发了!]   距离宴会结束已经过了好几天,一枝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更别提好心的俄罗斯网友亲自下水教授的礼仪有没有到位,没把财阀大少爷气死就算谢天谢地了。   信息发送后,这次对方没有秒回,估计是在忙。通过这么多个月的网聊,一枝观察到费佳似乎是一个小慈善组织的会长,据他所说,他手下有几个不太成器的干将,很多事情都是由他来指示、引导或者干脆亲自操作,可以说是个劳碌命了。   噢,伙计们快瞧瞧!看在上帝的份上,太宰为什么不能像费佳一样勤劳一点呢?   哦,我是说,他可以把坐下来喝咖啡的时间拿来工作,而不是见鬼地全交给属下和朋友。嘿,这狡猾的老伙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忙忙碌碌、任劳任怨的费佳根本就不是悠悠忽忽、怠惰因循的太宰能比得上的。   而且,虽然费佳的慈善组织目前还很小型、名不见经传,但是他的理想志向和胸襟那是真真正正的广阔啊!   ‘我很努力,想要建立一个神圣的、美好的、干净的新世界。’   这是他的原话,费佳不仅有如此崇高的理想,并且他也在为此努力壮大羽翼、每天都奋斗拼搏在最前线。   哦,我的上帝啊!瞧瞧,多么一个优秀的三好青年啊!我发誓,是的,如果见到他,我一定邀请他到家里来品尝榴莲派。   不过,虽然大多数时候这个青年都是优雅、有礼且谦卑温柔的,但是有时候也会有些毒舌或是时不时透露出些许傲气甚至是邪气。   但是,这些反义词却在他的身上无比自然地融为一体,一枝竟诡异地无法感觉到一丝违和,甚至发自内心地认为,正是这些矛盾体,才真正显现出了他独特的魅力。   “叮——”新消息提示音。   [为了应和,我是否该回答‘错9压’呢?]   看吧,那个拉得一手好大提琴的高雅男人也可以如此风趣幽默。   将手机页面拉到了主屏幕,一枝看了看日期和时间。   6.23日17:05。   就在昨天早上,小A急匆匆地跑进财务部的办公室,小少年光洁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他双手撑在一枝的办公桌上,透亮的金棕色双眸满怀希冀,   “一枝小姐,明天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去豆腐屋吃饭吗?”   语气颇有些急促,还夹杂着些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诶?为什么这么突然?”   “因为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说完,他又低下头小声地嘟囔,   “这是在这里最后的机会了。”声音极小,只有他本人能听见。   “嗯?你说什么?”一枝很明显没有听清。   “什么也不是,只是希望一枝能答应的祈祷词哦!”   “当然没问题哦!几点?”   话音刚落,眼前棕发少年头顶的呆毛猛然一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一只陡然得知可以和主人亲近的大型金毛犬一样,眼里的亮光比星辰还要闪耀。   “18:30,就这么说定了哦!”   少年向办公室里的另外几人打了个招呼,朝一枝比了个夸张的再见手势,转身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财务部黑衣人B看了看小A充满欢快意味的背影,又扭头瞅了瞅仗着娇小身材藏在大门外后面表情凝重的中原中也,   “啊,连中原大人也……现在的年轻人都挺风风火火啊。”   他这样感慨道,内心油然而生一种看透一切的自豪感。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黑发少女的头上,那只金色的发夹快速闪过了一道白光。   同一时刻,港口Mafia高层单人办公室里,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半躺在装有轮子的办公椅上,用脚尖点着地面让身体随着椅子前后滑动,那神情,懒散至极。   隐隐约约间,可以看见少年白色绷带和柔软鬓发间隙中露出的黑色小耳机,它正尽职尽责地直播财务部办公室里的谈话,极佳的功能和质量使得那里一切的耳语、风声、甚至是近处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传达。   “哦?蛞蝓中也也在?”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太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太宰治·一个耳睹了目睹了一切的男人的男人。   时间回到现在,差不多是时候收拾收拾去赴约了。   一枝想着好朋友一起吃一顿饭,不必打扮得太过隆重,那会显得有点过。洗了把脸、涂了个西柚色口红、再换了身米黄色长裙就出门了。   18:15,‘丝竹豆腐屋’门口。   这家店可以算是横滨最为古色古香的了,建筑也是吸收了有机理论,与所处的环境——一大片竹林融为一体。   小A预订的是‘斜阳’字号的房间,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枝放轻步伐走进了豆腐屋的深处。   每个小雅间之间都用米白色、质感很好的布帘隔开,基本可以遮住人的身影,但是却隔不开声音。所以大多来这里吃饭的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整个饭馆最清晰的竟然是园子里“叮叮当当”的水声和短竹敲击石头清脆的声响。   轻轻撩开珠帘,本着礼貌的原则提前到来的一枝竟然发现小A已经跪坐在软垫上了,而且,他还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十分郑重的和服。   四目相对。   一枝低头看了看自己休闲风的长裙,又瞅了瞅对方精致的和服,尴尬是今晚的豆腐屋。   所以为什么搞得这么正式???   “一枝小姐请坐,菜已经上好了。”似乎是看出了一枝的尴尬,综发少年体贴地开口邀请她入座。   和服的领子微微有些敞开,少年修长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显露了出来。由于平常一直着正装,脖子那一块都被完全的遮住了,直到今天,一枝才发现对方挂着的那条项链。   似乎是纯手工制作的,黑色花瓣形布料打底,其上缝着由翠绿色布料裁剪出的四叶草,链的部分应该是染成黑色的麻。   不是多名贵的饰品,却看得出来制作人非常用心。   捕捉到黑发少女的视线在项链上停留了许久,小A温柔一笑,   “这是姐姐亲手做给我的。”   “姐姐?好像没有听你谈过呢。”   少年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哀伤,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他原本清透的金棕色双眸也蒙上了一层白雾,   “家姐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她一瞬间就心软了。   “没有关系。”小A向一枝展露出了一个竭力活泼的微笑,神情恢复了往常的柔和。   虽然对方表现得完全不在意,但一枝还是很愧疚不安。晚饭才刚刚开始,气氛就被她搞得这么窒息。   “咕噜咕噜——”面前的小锅正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一时之间,专心品尝美食的两人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讲话。   隐隐约约间,一枝感觉自己前后两个雅间都来了客人,背后似乎还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   “阿秀。”棕发的少年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   “怎么了?”一枝歪头,怎么突然间称呼名字了?   小A清了清嗓子,表情虽然很严肃很坚定,但是没看错的话,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正以一种极大的力气紧握着,甚至隐隐有青筋暴出。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顿了顿,   “你美丽、大方又善良、幽默,在深不见底的港口Mafia里,你就是一束金色的光芒。”   “我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坏事干尽、恶心至极。”对方语气逐渐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但是,但是就算是这样一个充满仇恨、肮脏的我,也喜欢阳光啊。”   说完,少年猛地向前倾,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看着自己的面孔清晰地倒影在少女纯黑的瞳孔中,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阿秀,我喜——”   “喜不喜欢这种味道的汤豆腐啊,织田作?”   小A的声音骤然被一道接近于干吼的男声盖住,紧接着就是小孩子放大的吵闹声,棕发的少年看着面前表情迷茫的少女,只好暂时闭嘴。   这道声音来自于一枝的背后。品,细品这轻佻、浮夸、俏皮的语气,不是太宰那小黑泥精是谁?他干嘛突然这么超大声bb,不懂吃饭的时候要安静吗?   不过,太宰似乎在和作之助一起吃饭,随行的还有后者家里的那五个小拖油瓶。   今天可真是巧了啊!   小A吃着豆芽安静了一会,待听到前方雅间的声音渐渐小了,才理了理衣领,重新看向对坐的黑发少女。   “抱歉,阿秀。其实我刚刚是想说,”鼓起勇气,   “无论如何,我真的很喜——”   “喜之郎果冻?你这家伙竟然买了中国的特产!”   这一次,他后续的话又被另一道超大音量的男声给盖住了。声音来源于一枝正前方的雅间,透过米白色的布帘,她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团亮眼的橘色。   是中也吗?他今天也在这里?看起来似乎正在和下属小酌清酒。   这可真是巧大发了!   探头往侧前观察证实是不是中也的一枝没有发现,两次连续被盖住关键话语的棕发少年垂下头,阴影挡住的金棕色眼睛里聚满了无限的仇恨与不甘,没有一丝光亮,仿若陷入了无尽的黑夜里。   “小A,你刚刚想说什么?”一枝提醒对方。   “阿秀,可不可以叫我名字呢。”少年依旧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但语气里却夹杂着几近哀求的意味。   [完了完了,平常都叫他外号,真名是什么来着?雪代什么?雪代马冬梅?]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突然,两人雅间前后的布帘同时被拉开,   “啊呀,这不是一枝小姐吗?”   “一枝?你也在这?”   太宰和中也的声音齐齐响起,二者见状同时一愣,然后互翻了一个白眼,并且极其默契地忽略了一旁的小A。   “好巧啊,今天织田作和家里的小不点都在哦!我们三人都互相认识,不如来拼桌吧?”太宰首先发动攻击。   “大家都是港口Mafia的,分桌不太好,不如一起。”中也不甘示弱。   这种大场面一枝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她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看向身后的太宰,   “你Dark不必。”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噎了一下,突然转头俯视对面橘发的少年,一副‘都是因为你’的嫌弃表情,   “我无fuck说。”   中也橘红色的头发猛然一炸,瞪了太宰一眼,不情愿地瞥了瞥旁边依旧低着头的小A,最后直视一枝,   “他深藏blue。”   此情此景,下属C不禁替可怜的小A接了一句:   “去你mua的。”   “滚!”×3 第13章 届不到的告白(下)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雅间中央是一张两边能各坐两人的小方桌。南侧方向, 一枝跪坐在中间,太宰和中也分别坐在她的两边,紧紧挨着不给她起身去对面的机会, 本来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此时显得异常拥挤。   而靠北边的一侧则只有小A一个人。至于织田作,他正带着5个孩子在旁边的雅间吃汤豆腐,顺便看戏。   “不是,大夏天地挤着你们不觉得热吗?”   一枝奇怪极了, 这桌子的布局摆明了就是两两分啊, 明明是四个人的游戏,为什么要排挤小A   “不会哦, 很舒服, 要是空气里不传来同性的臭气那就更完美啦。”   坐在她左边的太宰正毫不客气地享用自己刚刚煮进小锅里的素菜, 动作不慌不忙, 嘴角还挂着不明的笑容。   “混蛋太宰, 你说谁身上有臭气啊 ! ”   “谁回答谁有哦。”   “你这垃圾青鲭 ! ”   对面小A的微笑也快挂不住了, 抽搐的嘴角好像在守护最后一丝尊严。不愧是太宰啊,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不过, 三个人确实是太拥挤了。所以,按照定律,这种情况下总会有两个人夹菜的手打架。   “为什么一枝是左利手啊, 总是妨碍我夹菜诶~”   “你还有脸说, 对面这么大的空间你不过去坐, 非要在这玩夹心饼干。”   右手使用筷子的太宰好巧不巧坐在一枝左侧, 狭小的空间里, 两人的手腕和手臂总是不可避免地相碰。   而且, 她感觉到了, 明明自己已经刻意避开, 可对方还是会一脸自然地’不小心’偏移一大段距离撞过来。   这家伙摆明了是故意的吧!   秉承着”既然你不让我好过, 那么我也不让你好过, 好朋友就是要有难同当”的基本原则, 一枝·五五开·读秀也’一不小心’手滑用筷子戳掉了对方新夹的豆腐块。   “森首领的小洋裙·豆腐掉地之术。”   “中也的臭袜子·永远夹不回菜之术。”   “可恶, 看我的!红叶大姐的拷问·休想再夹豆腐之术。”   “呵, 雕虫小技, 织田作的腋毛·藕片落地之术。”   多么激烈的战况啊 !   在两人逐渐加大的动作下, 可怜兮兮的小方桌颤颤巍巍, 惨遭波及的橘发少年碗里的汤也洒了出来。   “你们两个笨蛋, 适可而止啊!” 忍无可忍。   “切~傻瓜中也是嫉妒了吧, 嫉妒我高超的技术可惜啊,你是永远达不到的。”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转身越过一枝看向中也, 语气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谁跟你比这个啊!”果不其然,头戴小礼帽的少年又炸毛了。   [小A怎么这么安静 他明明是一个很活跃的人啊]   在双黑吵起来的空当中, 一枝悄悄抬头观察对面安静喝汤的棕发少年。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非常平和, 但他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豆腐汤的美味中, 对饭桌另一边的情况漠不关心。   反常, 太反常了!小A原来是一个很会炒气氛的活泼小伙儿啊!   不会是因为座位的布局, 自己一个人坐一边而感到孤独或是被孤立而伤心了   一枝决定帮帮自己的好朋友, 饭桌冷暴力万万不可取!   “小A,”她开口引起对方的注意, 同时颇有些紧张,   安慰敏感少年可是个精细活啊!   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   “其实你那边空间大, 空气好, 还没人跟你抢菜, 妙啊!”   说完, 还向对方投去了一个超级夸张的羡慕眼神。   小A: 。。。。。。   小A: 谢谢。   棕发少年的微笑一下子变得异常苦涩,乍一看还夹杂点无话可说。   “噗——“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吵架的太宰轻笑了一声,他抬头直直看向小A的脖颈处,   “雪代君的项链可真好看啊,是非常有创意的手工四叶草呢。“   话音刚落,棕发的少年猛地一颤,迅速转头盯着对方鸢色的眼睛,嘴角的微笑完全消失,那个一直温和有礼的小少年在这一刻面无表情。   “这样独特的手工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呢,“太宰顿了顿,稍稍前倾,右手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叶,左手却向前伸指尖触碰对方夹菜的手指。   “她的名字似乎也是四叶草呢。“   伴随着这句轻飘飘的话,整个雅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再迟钝的人也感受得到这凝重的气氛。   棕发的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太宰,仿佛要把对方烧出一个洞。他的双眸里不知何时泛起了鲜红的血丝,里面翻涌的浓重仇恨和愤怒几乎要埋掉他。   [太宰与他有什么不好的过往吗?]   [项链是他姐姐送的,难道名字就是四叶草?]   [他姐姐的死亡与太宰有关?]   在这样窒息的情况下,联系之前小A给自己讲的关于项链和姐姐的事,一枝不禁做出了一系列猜测。   身旁的中也全身紧绷,藏在桌下的右手正在捏左手背的软肉,似乎在警惕着什么。是在警惕小A可能会暴起吗?   可是小A不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吗?他值得港口Mafia战斗力天花板心生警惕吗?   还是说?   看着此刻面无表情、冷漠至极但眼中溢满仇恨的小A以及身旁漫不经心、鸢色单眸中满是恶意和黑泥的太宰,一枝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   “太宰大人,梦该醒了。”没有暴走、没有发脾气、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冷静地,棕发少年轻轻拂开太宰的手指,缓缓起身,语气凉薄至极。   下一秒,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坐在正中的黑发少女,没有任何征兆地,脸上又扬起了平常柔软而又温暖的笑容,双眸中的浓烈情绪也一瞬间没了踪影,   “阿秀,我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就想请你吃汤豆腐放松心情。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搞砸了呢。”   小A身子前倾,脖颈间的手制项链微微滑动,四叶草的绿色格外亮眼。   [绿色!我想起来了!小A的名字!]   “绿君,没关系的,今天我很开心。”一枝迅速叫出了之前忘掉的、对方的名字。   唯一站着的少年笑了笑,   “那么三位继续品尝美食吧,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小A,不,应该说是雪代绿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和服的褶皱,在黑发少女的目光下缓缓走向布帘,就在动手拉开米色的帘子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阿秀,你不该待在这里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指向不明,为什么是否定词‘不该‘,’这里‘又是指什么?   但是,就是这句简单的话,让一枝心神巨荡,犹如一颗炸弹,让她头昏脑涨。   在小A走之后剩下的时间里,一枝完全是心不在焉,任凭中也和太宰吵得火热,不过,她隐约间听见了太宰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感叹,   “真是一个典型的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愚蠢之人啊。”   再也坐不住了,一枝在中也别扭关心的言语中和太宰意味不明、饶有兴趣的眼神下,向二人及织田作和孩子们告别,提前离席了。   走在横滨犹带湿热海风的街道上,黑发的少女心乱如麻。   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思考了。   那个自己认为迫于生计才混黑、单纯可爱的阳光少年竟然是个一秒变脸的影帝,还是个充满了浓烈仇恨的影帝,是个观察力超强、敏感到可以看出自己心情不好的影帝。   是的,由于宴会上遇到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疑似三次元前男友的病娇黑发男人,她难免心生猜疑、恐惧和不安。 但是她一直自诩掩饰真实情感的能力可以打98分,事实上也是,除了太宰这种人精,这些天身边之人都没有察觉到。   而小A却观察出来了。   还有他对太宰浓烈的仇恨,那条四叶草项链,以及他已经逝去的姐姐。   一枝这才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经常帮助自己的小少年,她所认识到的只是对方愿意表现给她的。   而且当时中也的警惕也值得注意,他好像在揪自己手背上的肉,这样的举动,就像刻意在检测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难道小A有异能力,而且还是可怕的幻术类?   一枝甩了甩脑袋,复又想起小A走之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你不该在这里。”   他一定看穿了,看穿自己与这里的文化习俗格格不入,看穿自己每每盯着手机图库里截下的录取通知书时的不甘,看穿自己无法接受洗黑钱、做假账的工作,看穿自己参加任务时对金钱利益交织、人命如草芥一样的场面的厌恶,看穿自己每天都羡慕地望着从横滨上空穿过·飞向远方的飞机。   是啊,在这里,即使有努力融入,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文化不同,三观不同,理想不同,她本不该在这里。二次元很喜欢,可是真正置身于此,却又残酷至极。   “一枝觉得自己在梦里吗?”   这是走之前太宰留下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她确实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真实而又荒诞的梦中。   不过,在深入思考这些之前,她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一枝打开twitter,点开网友“红色的梅花K”的私聊界面,   [看,多么美味的汤豆腐啊,可惜你吃不到。]   并附上一张图片,这是之前吃饭时特意照下来的,光从二维的图片上来看,那也是色香味俱全。   “呼——“   干完骚事果然心情轻松很多了呢!   赤司:??? 第14章 我的坚持   “异能力,贝叶斯公式!”   几个表情凶恶的飞机头男人才刚冲出来,就瞬间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下一秒,港口Mafia的黑衣人们动作稳、准、狠、快地绕过他们持枪冲进敌方的地下赌场。   “砰砰砰——”凌乱的枪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不堪入耳的谩骂声、痛苦至极的惨叫声以及极度恐慌的求饶声相互交织着,混杂着冰冷无情的枪声,在这个黑夜里快速发酵。   三分钟很快过去,面前躺着几个拜倒在概率论魅力之下的男人,一枝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不管进行了多少次,她还是无法习惯这种置身于黑暗的任务。诈骗、杀人、恐吓……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难以接受。   无论是欺骗对方让出自己的利益、抓捕处刑叛逃的港口Mafia人员还是威胁敌方做出港口Mafia满意的行动,她的参与都只是让对方晕死过去,生命的那条线,一枝始终无法踏过。   “即使是□□幼女的惯犯、嗜好是吃人肉的人,一枝也不忍心用数学给他们最后一击吗?“   赌场里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了,走到了正对着前方发愣的黑发少女面前。   少年受了伤,眉骨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那里正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顺着眼眶流进鸢色的眼眸中,又缓缓滴落在下巴上。   不用说,这伤肯定是他在套路敌方boss时,嘴太欠自己作的。   没有急着回答,一枝往前方大门里的赌场望了过去。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们正在清点尸体和敌方物资,十分钟前金碧辉煌、华美非常的大厅如今却残破不堪,最明亮的颜色竟然是金色地砖上、白布桌上、瓷白墙上喷洒的血迹。   所谓,美丽的建成日日夜夜,毁灭的速度一念之间。   视线转到了面前瘦弱的少年身上,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没有看错的话,一枝甚至观察到太宰在勾起笑容的同时,他脸颊上侧的肌肉却没有一点拉扯。   暗黑色的天空,隐隐散发出血色的月亮,全身缠着绷带的少年就像一个即将腐化的傀儡。   情不自禁地,一枝右手抚上了他受伤的眉骨。   太宰一愣。   少女柔软纤细的食指指节轻柔地摩擦他的眼皮,暗红的血液脱离了他的皮肤,像是眷恋般地,涂满了一枝的指节背面。   “我没下杀手,不是因为这些人的罪行可以原谅,也不是因为我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而愤怒。“   一枝凑近太宰,紧紧盯着对方有些涣散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而是因为,一旦我理所当然发泄了自己的愤怒,杀了他们,那么,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样下去我的愤怒相反不会减少,也就,永远无法回头了。“   面前的少年眼神稍稍聚焦,垂下眼睛看着认真的少女。   “即使你们会觉得很可笑。但是,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我在做什么,无论我有多么的愤怒,我都有自己必须要坚持的东西和人。”   一枝的手指顺着太宰脸部的轮廓缓缓下滑,语气温柔而坚定,   “无论生还是死,都一样。“   柔和的月光倾洒在两人身上,少年的表情是少见的错愕,他鸢色的瞳孔微微颤动。   “就算是这个氧化腐朽的世界,你和织田作,都有自己的理由啊。”   良久,太宰闭上眼睛轻声呢喃,同时抬起左手缓缓触碰刚刚脸颊上被一枝划过的皮肤,   “那么,我呢?我的理由又是什么?意义又是什么呢?”他重新睁开单眸,里面夹杂的迷茫如浓稠的雾霭一样,却又奇异地亮起了点点星光。   没有回答,一枝抓起对方的手就朝不远处的港口Mafia专车走去。   模糊的夜色中,走在前面的少女柔顺的黑发随风扬起,发梢轻柔地擦过后方少年的鼻尖,   “那种东西,当然是要靠自己不停地寻找!而且,寻找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啊!”   太宰看见前方的少女猛然回头,即使夜色浓重五官模糊,他也能想象到对方那一双明亮的、毫无豫色的双眸,   “不过,我会陪你见证这个过程的。”   他听见少女在他耳边这么说到。   --------------------------------------   上午,港口Mafia财务部办公室。   “阿秀啊,你最近一个月辅助任务怎么这么多?”   这一个月来,由于一枝常常去执行任务,财务部缺少了一员工作狂得力干将,再加之最近洗的黑钱和明地里、暗地里的交易很多,剩下的几人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是温和的金发美人鸾烁,也免不了抱怨一两句。   “可能是因为我的能力很方便,不用白不用?“   “小A都来找你好几次了,可不巧的是,你每次都不在!“   “真的?他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人家可体贴了,知道你任务忙,就不发邮件打扰了。“   “!“   一瞬间,巨大的愧疚涌上心头,一枝决定一会就去主动找他。   “不过,你现在找不到他了哦。就在前几天,他据说是被外派出差了。不过真奇怪啊,一个后勤部的人员出什么差?“   “唔,“一枝想了想,   “学习新的宿舍管理技巧?成为新一任港口Mafia第一楼爸,简称生活叔叔?“   财务部黑衣人A、B:。。。。。。   鸾烁轻笑一声,   “阿秀先给他发个信息吧,之后可以等他回来再约。现在,先过来把这张表打出来。”   “来了!”   工作的间隙,一枝回忆起来,自从上次的豆腐屋聚会后,自己的辅助任务就变得异常的多,而且负责人基本都是太宰。   这一看就是那个小黑泥精故意给她找事做。   不过,她的能力还没开发到“公式出口,敌方全倒”的程度,而且说实话,自己武力值底、经验也不是很足,更重要的是,就靠太宰“我先自己玩玩,顺便再耍耍你们,最后顺其自然完成任务”的套路和高超手段,自己起的作用无非就是缩短了一点任务时间。   难道,小黑泥精就连这点时间都要挤出来拿去摸鱼玩游戏吗?   狠呐!   整个上下午的时间都在忙碌而高效的工作中过去了,难得没有小黑泥精来打扰,一枝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她钟爱的那家甜品店。   五个甜甜圈、一个黑森林、一个红慕斯以及一杯芒果沙冰,她提着散发香味的美味前往织田作孩子们的家。   值得一提的是,织田作采纳了那天一枝的提议,他们搬去了离港口Mafia更远的地方。据说几个孩子住在一家饭馆的二楼,那个饭馆的老板跟织田作很熟,做得一手美味的辣咖喱。   [嗯?你问我怎么也叫起“织田作”了?]   [有太宰这个织田作吹,被洗脑是迟早的。]   “抄家,抄家!作业没写完的都抓起来!”   站在二楼走廊上,一枝提高了声音。   “啊!是阿秀姐姐!”   “哼哼哼哼,我作业做完了哦!抓不到我!”   “谁关心作业啊!”   顷刻间,孩子们欢快的声音响起,小男孩优最先打开门冲出来,急匆匆跑到一枝面前,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   “哦,有吃的!甜甜圈!”   剩下的孩子也纷纷围过来,并且开始迫不及待地翻着她手上散发着香味的纸口袋。   “慢点慢点,要掉啦!“   “你们几个先让一枝小姐坐下吧。“解救她的是织田作,红发的青年今晚也恰好在这里,此时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呼——“   经过一番折腾,一枝终于能好好坐下来跟织田作喝杯茶了。孩子们挺懂事的,专门把那两个最精美的蛋糕拿给了他俩,不过她和织田作都拒绝了,本来就是买给孩子们改善生活的嘛。   “最近怎么样?“   “嗯,还是跟以前一样,平常的工作和生活。“   “是吗?我这边可是一波三折啊。“   一枝告诉了对方自己这一个月做了超多任务,顺带吐槽了一下随便压榨劳动力的干部大人。   “只会坑人的小弟弟?你是说太宰吗?“对方的关注点显然有些奇怪。   “是啊,又作又黑泥,他就是个臭弟弟!反正他不是也叫我“只会做数学题的老阿姨”吗?我已经够客气了。“   超·理直气壮·一枝读秀。   “这样啊。“暗红色头发的青年依旧很淡定,表情一点也没变。   “而且那么瘦,看起来就很肾虚,据我估计,最多5cm,不能再多了。“   一旁啃甜甜圈的优抬起头,好奇发问,   “什么5cm啊?“   一枝转头看向小男孩,平静地抿了一口茶,   “没什么,就是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   织田·表情依旧平静·根本不知道他懂不懂这个黄腔·作之助:   “原来如此。“   ---------------------------------------------   告别了织田作和孩子们,一枝一个人走在返程的路上。   掏出手机,早上给小A发过去的信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看来他这次莫名其妙的出差还挺忙?   不过twitter上倒是有两个人给她发了信息。   一个是上回被她发的汤豆腐刺激到的、以至于拉黑她直至今天才放出来的心灵之友2号。   另一个是被她嫌弃已久的、数学成绩从小到大没及过格的心灵之友3号。   红色的梅花K:一周后洛山高中享誉全国的学园樱花祭,要来吗?   还我日常啊喂:那个,一周后我们学校修学旅行会到横滨来,你有时间吗?我记得你在横滨,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见个面吗?   此时此刻,一枝的脑海里弹出了两个选项:   A.洛山学园祭   B.横滨导□□   Which one 第15章 变天(上)   事到如今,把洛山高校、篮球、宴会上知晓自己真名的红发贵公子连系起来,一枝再猜不到她的心灵之友二号“红色的梅花K”是赤司征十郎那就太憨了。   像这种大佬知道自己真名也应该挺正常吧?   就像电视剧里的霸总:“三分钟之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嘛,开玩笑的。   毕竟赤司可是日本三大财阀中最古老的一个家族了,不仅操控整个日本的商业命脉,而且听说在政治领域涉足得也挺深,可以说是三大家之首。   同时,赤司主家的现任主人赤司征臣,也就是翘皮嫩男赤司征十郎的父亲,也与不少势力强大的□□有交易,其中当然也包括横滨的地头蛇港口Mafia了。这些都是一枝在财务部洗黑钱的时候了解到的。   不过,赤司征臣也的确是一个黑白通吃、雷厉风行、一手支撑赤司家的能人,听说分家的人都很不中用,基本上所有重大决议都是由他来操纵。   而他的独子,赤司征十郎,显然也继承了他的行事作风,在精英中也能排第一,可以说是第二代新星中最闪耀的那一颗了。   而且,心灵之友2号似乎已经开始跟随他爸一起去公司总部着手办理事务,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的学生,却已经有令人胆寒的果敢气势了。   赤司君如今正在京都老牌强校、一个叫‘洛山’的、偏差值高得吓人的高中上学,没记错的话虽然他只是高一,但已经是篮球部部长、学生会会长了。   翘皮嫩男,恐怖如斯!   考虑到京都是最具有日式文化特色的地方,而且网搜洛山夏日学园祭的有名程度,一枝最终决定答应赤司的邀请,毕竟横滨的大海已经看够了嘛,就当出去旅游一番。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还不是很了解心灵之友3号,而且他数学不好,一枝预感他们之间见面后不会有话题聊的。   答复的消息已经发出,两边都还没及时回应。   趁此时机,一枝点开了一个国际快递单的查询界面。没错,为了感谢费佳上次在礼仪方面给予她的帮助,一枝向对方寄了一份特别的跨国礼物以示感谢。   唔!已经签收了吗?   迅速打开聊天界面,她发出了一条消息,   柯西与我都收敛:收到了吗?   远在西伯利亚的某人这次依旧无视时差,秒回,   西伯利亚的帽子:收到了。但是这个是中国的什么特产吗?   此时此刻,身披纯白色羊绒大衣的黑发青年手里正拿着几片有着橙黄色包装的不明物体,上面写着中文,还配有脚的卡通图片。   等等,脚的图片?   黑发青年有些疑惑,又看了看面前装满同类物品的大箱子,有些不明所以。   柯西与我都收敛:是超有效的暖脚贴和暖宝宝!你不是说你常年手脚冰凉吗?而且西伯利亚又那么冷,你可以把外壳撕下来隔着衣服贴在身上哦,超级暖和的!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暖宝宝和暖脚贴?这种东西?   清瘦的青年盯着手里橙黄色包装的中国特产,表情一瞬间有些古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嗯?   随意的一眼,他突然发现箱子的侧面还塞着一张精致的卡片。修长的手指轻轻夹起那张跨国的小纸条,看了看上面寥寥几行的文字,他突然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愉悦了起来。   “To 费佳:   关于上回谈论的老鼠问题。虽然有些时候会给人类带来麻烦,但是不可否认老鼠也很聪明哦,它们的机敏总会帮助它们达成目的。即使生活在臭气哄哄、不见天日的地下,它们不也活得很好嘛,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把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从这个角度来说,也很值得钦佩呢。“   西伯利亚的帽子:谢谢,很有用哦。   没有什么比别人喜欢自己送的礼物更快乐的事情了!一枝满意地关掉手机,准备收拾收拾去上班。   同一时刻,容貌美丽的青年坐在电脑前,两只脚底各贴着一只暖脚贴,胃部和背部也贴着暖宝宝,他正悠然地敲着键盘,直至屏幕上出现了一只怪笑的紫色老鼠。   西伯利亚,也没冷得那么让人不奈了啊。   --------------------------------------------   “听说连黑蜥蜴都折了好几个成员呢,真是太可怕了。”   “就是啊,后勤部几乎全军覆灭,所有人都晕死过去了。”   “对,我听医疗部的女朋友说,港口Mafia医院基本塞满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人就是醒不过来,就像在做什么噩梦,表情痛苦得不得了!”   一路上,这样的议论声有很多,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一枝猜测港口Mafia是遇到棘手的敌人了,看起来还是个了不得的异能者。   不过她悄悄舒了一口气,并在心里庆幸小A出差了,不然他这种小柔弱肯定会像其他后勤部人员一样扑街。   但是她依然非常担心,因为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对方一个字也没回。   虽然前几天后勤部部长告诉她小A有点私事暂且不方便联系自己,但是现在部长也晕过去了,总感觉要变天了啊。   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考清空,一枝缓步来到了办公室。   映入眼帘的不仅仅有平常的几个同事,发际线比她高的安吾前辈竟然也在!   只见几人表情严肃,面对面站着,气氛十分沉重。   “大家是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坂口安吾最先转过头,他的表情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没有日常的寒暄,只是迅速开口,   “一枝小姐平常跟雪代挺熟的吧?”   他说小A???怎么了吗??难道他出事了???   心跳猛地加速,一枝缓了缓神,定定答道:   “嗯,是的。请问他怎么了吗?”   “那么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对方直接避过了她的问题。   “什么什么样子?”   中分黑发的男人右手食指推了推眼镜,直直盯着面色有些迷茫的少女。   “就是说从你们认识开始,他的长相一直都是那样的吗?”   “啊?对呀,为什么这样问?“   “果然如此吗。”西装的男人喃喃低语,镜片表面快速闪过了一道白光。   看了眼面前神色遮掩不住疑惑和担心的少女,安吾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醉梦,这是他的异能。他篡改了情报部的资料、自己的容貌和那件事相关人员的记忆。“   说完,就疾步离开了财务部。   看着对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一枝陷入了沉思中。   其实,那天从豆腐屋离开后,她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小A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如此强力的异能者,还更改了自己的容貌。   而且,看安吾前辈刚才严肃的态度,小A估计就是团灭后勤部,放倒黑蜥蜴精英的那个始作俑者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一枝蓦地回忆起他挂在脖子上的那串四叶草项链,那是他过世姐姐精心手制的。   这样针对港口Mafia,难道他姐姐的死是港口Mafia促成的?   那么现在呢?他的行动是要报仇吗?   一枝焦急地拿出手机给对方打了数个电话,但无一不是在占线中,又连续发了几天信息,却也是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除了无能焦躁,她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   突然,港口Mafia一级警报铃响了起来。   接下来,整个港口Mafia都陷入了紧急状态中,颇有些兵荒马乱的意味。   一会儿有人说首领由于不明原因晕倒了,一会有人大喊广津先生不要攻击自己人,一会又是红叶大姐严肃而又果断的命令声。   一枝从没见过如此混乱的港口Mafia。   躲在门背后,眼睛瞟到了正处于发狂状态的广津老爷爷,他双眼无神,就像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对手下做着毫无意义的攻击,下属们躲躲藏藏,不敢还手,却又被不断伤害。   一枝深吸了一口气,   “异能力,伯努利概率模型!“   巨大的金色异能空间里,双眼无神的老人依旧想要发动异能攻击,只是椅子上金色链条限制了他的行动。   如果再这么放任他攻击下去,不仅下属会受重伤,他自己也会因为能量耗尽累死的。   小心掌控着自己异能的强度,在三分钟后的现实世界,广津老爷子终于昏倒了过去。   “呼——“一枝松了一口气,这是把伤害降到最低的唯一方法了。   “太宰和中也呢?“是红叶大姐的声音。   “红叶大人,他们的外派任务明天结束。“   “可恶,通知他们立刻回来,特别是太宰!“她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骚乱渐渐平息下来,但危机似乎并没有解除。   因为,他们还没有抓到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似有所感,恍恍惚惚间,一枝余光看见窗户外面闪过了一缕棕色的发丝,转瞬即逝。   “红叶,太宰出发前可是跟我说了‘不用担心,鱼已上钩’哦。”   有些轻快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居然是首领?他没有晕吗?   闻言,女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无奈,   “妾身可看不懂你们的这盘大棋啊。”   所以说,他们其实是在演吗?   一枝下意识地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广津老爷子,抽了抽嘴角,   这不会也是演的吧!!!???   我对不起你啊,广津爷爷!   不过,小A一定不知道吧?他肯定以为自己大闹港口Mafia成功了,但是这实际上都是高层在配合他演戏啊。   而且想必太宰也已经算好一切堵住他的所有路了吧?   太宰和森先生里应外合,可能小A的同伙也要一网打尽吧?   [这个时候,我又该做些什么?]   突然,手机传来了一道消息提示音。   一枝急忙点开,竟然是小A的回信!   她左右看了看,确保周围无人后,小心翼翼展开了那条信息。   “明晚20:00红砖仓库老位置见。”   “梦,该醒了。” 第16章 变天(中)   “安吾前辈,小A他……”   不等少女把剩下的话说完,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就打断了她。   “没错,他就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男人的语气十分笃定,他推了推镜框,语气颇有些严肃,   “一枝,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好,但是你要明白他现在可是港口Mafia的头号叛徒。”   闻言,少女只是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放心吧安吾前辈,我有分寸的。我只是想问问,两年前小A的姐姐是不是港口Mafia成员?”   “你——你猜到了吗?”男人顿了顿,   “是,她当时是港口Mafia医疗部的部长。”   一枝的表情不变,只是继续开口,   “那么,她是如何死去的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复杂了,坂口安吾紧紧盯着面前神情和语气都很平淡的少女,半晌,他像是妥协了一般,   “算了。也不是什么机密了。”   “她是被大火烧死的。顺带一提,当时雪代绿也在那场大火中受伤了。但是,即使是资料全在,大家却像忘了他是那个人的亲弟弟一样。”   “好的,谢谢安吾前辈。”一枝对面前的男人诚恳地鞠了一躬。   “这是全新版加强生姜生发剂,请您笑纳。”   坂口安吾:。。。   啊呀,安吾前辈又露出了那种吃了太宰的表情呢。   就在一枝快要踏出情报部的门口时,背后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一枝,你是个明白人,对吧?”   少女停住了脚步,语气仍然波澜不惊,   “当然。”   夜晚,月明星稀,犹带热气的海风吹得窗户响起咔擦咔擦的声音。   一枝静静地趴在床上,平常被小黑泥精搞出无数动静的隔壁今晚却安静异常。   太宰和中也出任务去了。   虽然今天她一直保持着平常的样子,笑容没问题、语气没问题,但是心里却觉得疲惫无比、犹觉深深的无力。   从安吾前辈提供的消息、小A表现出的异常以及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一枝不难猜到小A是想为姐姐报仇而计划覆灭港口Mafia。   结合安吾前辈之前的问话“他的模样一直都是这样吗”以及情报“他也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了”,很容易就推测出小A的脸被火烧伤了,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让别人看起来很正常。   还有,那句话,“大家都像忘记了他的身份一样”,明明两年前的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记得那场大火和死去的女人,却偏偏忘记了她的亲弟弟;明明所有的资料都在情报部,却没有人去查去核实。   这样看来,小A多半有精神诱导的异能力吧。   就像“别天神”一样。   一枝翻了个身,目光涣散地盯着米白色的天花板。   劝小A放弃复仇,逃得远远的,逃到港口Mafia找不到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放下仇恨,未能体会到那种彻骨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恨意,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虚伪至极地劝说?   即使对港口Mafia没有什么归属感,她也不可能去劝一个执着的复仇者放下担子,那真是太虚伪了不是吗?   那么,她该告诉港口Mafia明天自己要跟对方见面的消息吗?应该作为组织的一份子,尽心尽力帮助港口Mafia绞杀叛徒吗?   那也太不切实际极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是自己的友人,是会一起分享美食的友人,是有忙必帮的友人。小A在自己的记忆中,一直都是那个金棕色双眸水灵灵的、会经常羞涩脸红的、善良又有礼的男孩。   怎么会愿意他被抓住,中三枪,毁掉面部,凄惨又孤独地死去?   那么还有一个选择,保护他、帮他一起复仇、对抗港口Mafia?   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先说实力上的吧,心计玩不过太宰,武力在中也手下撑不过三秒,对于全局的考虑也绝对比不上森先生,更何况港口Mafia还有那么多精英。   最重要的是,港口黑手党作为横滨的地头蛇,跟太多的组织有利益牵扯了,涉及政界、商界……作为洗黑钱的一员,一枝非常清除港口Mafia的根在横滨扎得有多深,而且这些根须还蔓延到整个日本,甚至连国外都有所涉足。   所以,即使小A也有自己真正隶属的组织,跟港口Mafia对抗胜利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再者,自己几斤几两,一枝非常清楚。   而且,热血上头、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帮对方,那样鲁莽的、不顾后果的帮真的又能算是帮吗?说不定还只会把局势搅得更乱、更不利罢了。   最后,就后果而言,如果帮了且奇迹地成功,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又该过怎样的生活?前途一片迷茫,这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事。如果失败了,那么自己也就在未满二十岁的时候痛苦死去,甚至没来得及再看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一眼。   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难下定论,但一定是不理智的。   虽然对小A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是却是最理智的决议了。   这个世界不是童话,它美丽光鲜的外衣下包裹着沉重的腐物和深深的无奈。   我们活着,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做得十全十美。总会有一些无奈,我们瞻前顾后、最后只好束手无策,只能留下深深的遗憾,背负着增加的重担继续前行。   这就是成年人的残酷世界,得到的时候总会失去,二选一的难题无处不在,煎熬痛苦却只好理性放弃。   [我救不了他,我杀不了他,我只是一个苦痛的旁观者。]   眼睛酸涩无比,却流不出任何晶莹的咸味液体。   不合时宜地,一枝想起了黑茶色头发的清瘦少年。   那个时候,他鸢色的眼里藏着浓重的绝望,却又在最深处亮着只有一丝丝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他在说:请帮帮我。   少女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真正的自己是如何的吗?这样无能为力的、可笑的自己,真的能帮助他、陪他一起找到意义吗?   她把脸埋进了枕头深处。   ----------------------------------------   一夜没睡,一枝的眼眶下冒出了浓重的黑眼圈,大片的青黑色把她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粉霜、遮瑕、粉饼、散粉,一层又一层,她好不容易遮住了自己万分憔悴的面色,化了一个比平常稍浓的妆,振作精神去财务部上班了。   大家像是全部记起小A了,走廊边、窗户旁、食堂里,所有人都在谈论他和他昨天发动的袭击。   “听说是他的能力,所以大家之前都忘了。”   “天呐,太恐怖了,这种精神系的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这么一说,只有反异能者太宰先生没被影响了?那他为什么还容雪代在眼皮子底下跳两年?不揭穿他?”   “不知道啊,不过太宰先生的心思我们一向猜不透,应该是放长线钓大鱼?”   “对对对,听说那个叛徒属于一个什么武装危险组织,里面全都是亡命之徒,还蛮有名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个小男孩竟然能调动中坚力量。”   “叫‘null‘,听说是寓意’空‘、’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管他呢,反正作为一个叛徒也离死不远了,马上就去见他那个姐姐了吧。”   夹杂着恶意的话语充斥在各处,一枝抿了抿嘴,眉梢微微皱起。   低头行走间,少女一时不查撞到了一堵坚硬的肉墙。   “对不——”不待她说完一句完整的道歉,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拉扯住,并顺势带进了旁边的小房间里。   “中原大人!?”一枝看着面前正在关门的橙发少年,惊讶极了。   “你不是在外面和太宰一起做任务吗?”   少年习惯性地点了点自己的帽子,蔚蓝色的眼眸牢牢锁定面前的少女。   “我一直都没有走,从头到尾都待在港口Mafia。”   中也的语气比平常更加低沉,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一枝垂下眼眸,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荡起伏。   这很明显,小A中了双黑的计。   见少女没有回答,橙发的少年继续开口,   “当年他姐姐是因为太宰而死的。”这个他,不言而喻。   闻言,一枝猛地抬头,她知道小A姐姐的死与太宰脱不了干系,但没想到居然是为他而死。   仿佛看穿了少女的所思所想,中也慢悠悠地继续说:“   “那个女人,拥有罕见的治愈异能,能把所有的外伤转化为小感冒。“   “两年前太宰刚进港口Mafia,就用计把她骗到港口Mafia来了,从此她简直对那青鲭鱼死心塌地。“少年语气突然变得非常不屑,话里话外夹杂着对太宰的不满和鄙夷。   “之后,她被查出肺癌晚期,身体完全承受不起异能的消耗。“   “病入膏肓、再也不能使用异能为港口Mafia效力。你知道,港口Mafia不养闲人,更别提需要照顾的病人。“说完,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冷漠了,少年可疑地咳了一声。   “总之,太宰也不太管她了。然后,爱而不得,理智丧失,她挣扎着做了不少蠢事妨碍到太宰的任务。“   ”最后,没过多久,太宰借由敌人的手,让她葬身在了‘敌人’放出的大火中。这事真实情况大部分港口Mafia成员都清楚。“   ”当时,雪代绿冲进去救她,被救出来脸部已经全部烧毁了。“   ”不过也从此觉醒了异能力,让大家看到的都是他正常的脸,还忘记了他的真实身份。“   “太宰那混蛋竟然顶着那张毁容的脸面不改色地布了两年的局,之前除了他和森先生我们都被蒙在鼓里,该死!“   眼前的少年明显有些暴躁,语速陡然变快。   一枝仍然垂着眼,刘海挡住上半张脸,叫人看不清神情。   末了,少年推推帽檐,最后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少女,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一枝。”   说完,不等少女答复,他压下门把手迅速离开了。   怎么做?她依旧什么也做不了。被留在小屋里的一枝苦笑一声。   但是,即使知道小A是个人人诛之的叛徒,她也要去赴约。   因为,她很明白,这个明亮又沉重的少年快要真正地离开了。 第17章 变天(下)   18:00   离与小A的见面只剩两个小时。   一枝一整天都处于高度焦躁的状态,茶饭不思,手心冒着冰冷的虚汗。   今天始终没看到太宰的身影,中也在找她说出那番话之后不见了。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应该是去对付小A所在的组织——’null’了。   仿佛察觉到了她话语中隐隐透出的焦虑,心灵之友1号今天聊天时格外温柔。他隐晦地询问了一枝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或许他可以帮衬一二。   由于内心的烦闷和对即将到来之事的恐慌,她采取了无中生友+套娃的策略。   [我有一个朋友,她朋友的姐姐由于深爱渣男而退学了,所以他转到了渣男所在的班级,想要报复报复渣男,但同时他的心还是属于原班级的。但是他的行为被其他同学和班主任看透了,现在他可能也要被迫退学,同时原班级的风评可能也要被害。]   她是这么告诉费佳的。   渣男=小黑泥精,新班级=港口Mafia,原班级=‘null’,其他同学=港口Mafia成员,班主任=森首领,退学=领便当,没问题。   过了没一会,对方就回复她了。   [所以说你的朋友现在很担心她的朋友,对此事感到焦虑?然后你因为你朋友糟糕的心情而难受?]   一枝木,不愧是俄罗斯人,对俄罗斯套娃理得很清楚嘛。   [既然他是怀有目的进入新班级、且对新班级造成了损失,那么新班级的成员对他进行制裁也是很正常的吧?]   [退学的处理确实很在理,但你的朋友对她的朋友而抱不平也很正常。]   [所以说这一切的源头还是你所说的那个渣男吧?]   [如果他没有玩弄那位女孩的感情,或者他本身不恶劣的话,这后面一切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了吧?]   一枝的心情很复杂,虽然知道这一切的源头看起来都是太宰,但是她本能地想要忽略这一点。   想到那个鸢色眼眸、瘦得人心慌的少年,她叹了口气,果然人都是自欺欺人且藏有私心的。   对方又安慰了她两句,还承诺之后视频给她直播拉大提琴。   真是贴心善良的俄罗斯网友啊!   不过对方中途也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小姐身边一直都有这样的悲剧发生吗?]   虽然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一枝还是认真回应了对方:   [是啊,无论是在哪里。]   无论是在有异能的二次元世界,还是在普普通通的三次元世界,悲剧喜剧都在交叉上演。   与此同时,西伯利亚的小屋里,   黑发的病弱青年眼神涣散地望向头顶的天花板,紫罗兰色的双眸不夹杂任何情绪,他喃喃道:   “无论是在哪里吗。‘   -----------------------------------------------   19:30   套上了一件牛仔外套,一枝理了理头发,   平静地踏出港口Mafia2号楼大门,平静地叫了一辆计程车,平静地听着舒缓的音乐。   过了下班高峰、不是旅游季、不是周末,傍晚的横滨道路很通畅。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出租车缓缓驶向红砖仓库。   19:48   看了看手表,还剩十二分钟。不知道为什么,一枝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平静只局限于表面。   “先生,就停在那个红绿灯前面吧。“   付钱下车,现在她只需要等一个红绿灯、过一个人行横道再拐一个弯就到达约定地点了。   很安静,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初秋的晚风已经带了丝丝凉意,一枝紧了紧身上的牛仔外套。   19:57   一枝站在了那面老旧的、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砖墙下,定定地看着头顶暗黄色的灯光。   小A还没有来,且这里安静得异常,她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20:00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也很缓慢,就像把脚轻搭在鞋上摩擦着地走路。少女深吸一口气,回头露出了一个惯常的微笑,   “小A,你终于来——嗯!?“   她的笑容猛地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缓步走近的少年穿着常年不变的黑西装五件套,对方黑茶色的卷发在黯淡的灯光下毛茸茸的,暴露在外的那只鸢色眼眸像一个无尽的黑洞,冰冷得令人胆寒。   “怎么?一枝很惊讶吗?“   太宰勾起了一抹不合时宜的灿烂微笑,他的音调仍然活泼俏皮,却在这安静空旷的氛围里显得诡异至极。   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脸上震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收回,   “不是小A——“   话还没说完,自己面前的空间突然被横向硬生生地撕开来!   “嘭——“两个人影突兀地从空间的裂口里掉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们似乎受了伤,隐隐有铁锈味在空气里弥漫。其中一个人左手撑在墙上,费了极大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正要对自己的同伴说话,   “!“   “阿秀,你怎么在这里!?“   棕发的少年应该是受了重伤,他满脸的血污和尘土,腹部前缓缓有血渗出来,染红了他最爱的白色衬衫。   “不是小A你约我20:00在这里见面吗?“少女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始发紧,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面前少年金棕色的眸子猛地一缩,他似有所感,快速转过了头。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站在阴影下似笑非笑的太宰。   “太宰!”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小A口中发出,他的神情陡然变得阴狠无比,一根青筋在额头上暴起。   “呀!这不是雪代君吗?好巧呀!”   与对方的如临大敌不同,太宰颇有闲情逸致地朝小A招了招手,那模样看起来开心至极。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少年染血的白色背影,一枝感到了一阵剧烈的耳鸣,思绪都有些混沌了。   很显然,那条约定见面的短信是太宰黑了小A的手机发给自己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个少年的对峙还在继续。   小A左手捂着仍在流血的腹部,对旁边惊恐的同伴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型。他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冰冷的眼神直直射向太宰。   “你以为我不会料到你推测出了我的撤离位置吗?“   少年顿了顿,语气嘲讽至极,   “只可惜,你们的武力部队,无论是黑蜥蜴,还是你们的王牌重力使都没法快速到达这里呢。“   “噗——“太宰听后也没有反驳,只是像知道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愉悦极了。   “雪代君非常自信嘛。“   “但是纠正一点,我们的王牌蛞蝓从来都没有出过差哦。“   非常清楚地,一枝看见棕发的少年身影猛地一抖,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继续扔出重磅炸弹,   “至于你们的那个王牌异能者,“流火”是吧?确实是很强大的异能呢,按照你所想的,他现在怕是已经用温度高得可怕的火焰把港口Mafia的武器库B给吞噬了吧?“   在对方警惕的眼神中,太宰一步步靠近,他双手插在包里依旧一副闲适的样子,与狼狈的小A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惜呢,他现在被重力压断了脊椎骨。“   太宰忽略了一旁拿枪指着他、还在颤抖着的小A同伙,凑近了棕发少年,犹如恶魔在耳语。   小A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发丝遮挡住了半边脸。   “所以,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对吗?就连我们发布给港口Mafia让你和中原中也出差的那个任务也是你一早算计好的、促成的对吗?“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小A的声音有些发抖,愤怒到发抖。   太宰瞥了一眼站在前面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一枝,露出了一个满怀恶意的微笑,   “比你想象的要早哦。“   “大概,从见到你和你姐姐的第一眼开始吧。“   棕发的少年猛然抬头,一枝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你利用了姐姐,利用了我的复仇,最终到底是为什么!?“   仿佛没有发现面前少年的歇斯底里,太宰嘴角微妙的微笑不变,眼里的黑泥满满当当,   “因为’null’很看重你的异能哦,为了完全得到一个忠实的强大走狗,满足对方报仇的小小愿望也不是不可以嘛,而且组织里全是亡命之徒,根本不怕港口Mafia的报复。“   “但是前代首领期间,’null’从港口Mafia挖了点好处,森先生可不会忘记呢,他不撕一大块肉下来心里会不舒服哦。“   “而我作为一个可怜的下属,只能帮帮他啦。“   小A目呲欲裂,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身旁的同伴赶紧扶住了他。   “所以,从一开始,接近我姐姐,让她疯狂、在我面前死去,促使我复仇,都是为了从我这里下手抓住’null‘的情报和弱点,以此获得巨大的利益?”   太宰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以示回答正确。   “所以我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被你耍得团团转。”   “这又算什么!”   “小A——“一枝忍不住出声,她发现眼前的白衬衫少年已经快要崩溃了。   棕发少年大吼的声音猛然一顿,他快速用孱弱的身躯挡住了身后的一枝,用布满了红色血丝的双眼狠狠盯向太宰,   “这又跟阿秀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冒充我约她来!”   太宰没有看他,视线扫过他背后看不清表情的少女。   “嘛,因为一枝每天都在看天上的飞机呢。我以为她想跟你一起走哦。”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冰冷的话竟然还夹杂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不过,到点了。”   “砰——”猝不及防地,一个黑色的人影快速把小A踢到了一旁的青石板台阶上。   几乎没有任何缓冲时间,太宰触碰了想要用空间系异能逃走的另一人,一队黑衣人部队也快速抵达扣押住他。   接下来的几十秒,一枝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没有记错的话,他是黑蜥蜴的一员精英,他用右手粗暴地抓起重伤少年的棕发,左手快准狠地卸掉了小A的下巴,让其狠狠地磕在坚硬的石板上。   她清晰地看见,棕发少年的上颌被整个翻起,大片的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她清晰地看见,棕发少年痛苦到扭曲的面部,他的喉咙发出了濒死的呜咽。   她清晰地看见,被三枪击中心脏的时候,少年金棕色的眼眸流下了晶莹的液体,可他的双眸依然清澈,里面没有仇恨和痛苦,就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带着笑意,平和地望着她。   她清晰地看见,在他即将逝去的那一刻异能消失,少年两年前被大火毁容的面貌显露出来,狰狞而又绝望。   她清晰地看见,在少年彻底倒下、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藏在衣领里的四叶草项链弹了出来,青绿色的手工制品没有被沾上任何泥土或是血液。   那个喜欢穿干净白衬衫、总是含着羞涩笑意的爱笑男孩最终还是死去了。   死在了寂寞的黑夜和肮脏的尘土里。   而她,却无法救赎他。   “喂,你干什么!”   眼看着少女靠近叛徒的尸体想要摘下对方的项链,黑衣人想要制止。   “让她去。”出乎意料地,太宰开口了。   握紧手里的四叶草项链,一枝几乎花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住心里翻滚的痛楚和愧疚,她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太宰。   少年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木偶娃娃,毫无生气。   “我以为你会用异能制止我杀掉他。”   一枝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向太宰。她停在距离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右手轻轻抚着对方柔嫩的脸颊,语气温柔,   “太宰,不用再试探我了。”   少年瞳孔猛地一缩,   “无论如何,我说过我从不后悔与你相遇。”   “我也说过,你寻找意义的过程我会一直陪着你。”太宰的神情怔愣,眼眸不自觉张大,   “所以,在那之前我不会随随便便地离开。”   暗黄色的灯光下,少女一字一句,神情坚定至极。   这个聪明至极的男孩可是个彻彻底底的胆小鬼啊。他多疑又谨慎,不惜用如此偏激的方式来试探,虽然手段可能会劝退大多数人,他也在努力跨出这一步啊。   既想要用这样令人胆寒的方式把人赶走、把人从他身边彻彻底底地赶走,又忍不住怀了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   [我能力有限。]   [我甚至无法救赎自己。]   [可是我依旧想要救赎我面前这个满眼都写着‘求救’的男孩。] 第18章 番外(小A)   我的名字是雪代绿。   因为母亲最喜欢绿意盎然的春天,所以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绿,寓意清新明亮、生机盎然。   我还有一个大我三岁的姐姐,她的名字是四叶草,没错,也跟绿色有关。而其中包含的幸运之意则是父母对姐姐最美好的祝福。   可惜,我的姐姐非常不幸。   我的后半生也死气沉沉。   我的人生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13岁之前,色彩明艳;13岁之后,我的世界逐渐被浓重的灰色晕染。   前半部分,我是一个幸福的男孩。   女强人超能挣钱的妈妈、家务全能的憨憨老爸以及虽然喜欢怼我但对我世界第一好的傲娇姐姐。   在学校,我算不上是一个受欢迎的男生。成绩不错但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体育项目,有些内向害羞的性格和只能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容貌也注定了我不是人群中闪闪发光的那个。幸运的是,我还是有一两个爱好相同的死党每天走在放学的路上,偶尔喝喝最爱的百香果奶昔。   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叫“小A”吧?   我还记得,以前的一节英语课上,我回忆着游戏剧情而走神了。眼尖的英语老师一眼就发现了我在神游天外,然后——   “雪代君,请问这道题如何解答?”   “呲——”我慌慌忙忙站起来,腿弯后侧顶开凳子,摩擦着地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天知道我连她刚刚在讲什么都毫无头绪!低头慌乱之间,我善良的同桌开口了:   “选A,选A!”   出于对学霸同桌的信任,我信心十足地看向老师:   “老师,我选A!”   “噗——哈哈哈哈哈哈!”结果,整个班级发出了一阵爆笑,其中就属我的同桌笑得最放肆。   老师抽了抽嘴角,目光不善,   “雪代同学,我问的是道填空题。”   又因为我的身高在同龄男生中实在不够看,甚至称得上是娇小,所以从此就有了“小A”这个外号。   当然,很久以后我在港口Mafia的重力使身上重新找到了身高上的自信,这都是后话了。   与我不同的是,我的姐姐四叶草,是大受追捧的校园女神。   她明艳张扬、热情爱笑,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金棕色的眼眸仿佛在发光。同时,姐姐还是校啦啦队的队长,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喜欢她的率真。   那时的我,校园生活平淡而温暖。   那时的她,校园生活充实而快乐。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我会普普通通地度过一辈子了吧。按部就班地读完大学,找到一份薪水不高不低、不会使人厌烦的工作,娶一位可爱的女孩为妻,生育一两个顽皮的孩子,平淡而又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我和姐姐就不会觉醒异能而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了吧。   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姐姐就不会痛苦地死在火焰之中了吧。   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我就不会变成一个可悲而又耻辱的复仇者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我的父母不幸卷入了黑手党之间的火拼,并且殒命。   凭借着那串紫水晶手链,我和姐姐认出了母亲的断臂。至于父亲的尸体,可能已经被炸得灰飞烟灭了吧。   那个时候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残暴无比,在他的领导下,无辜丧命之人何其之多,整个横滨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之中,令人胆寒至极。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对扎根在这个城市的港口Mafia,怀上了深深的恨意。   那个时候,我和姐姐抱在一起,大滴的眼泪染湿布满灰尘的白衬衫。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亦或者是上天的最后一点垂怜。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失去了平常的生活,极度悲痛之下,我和姐姐觉醒了异能。   还是很稀有很厉害的异能。   姐姐拥有转换外伤为小感冒的治愈之力,我拥有所有人忌惮的精神系能力。   浑浑噩噩之际,又机缘巧合之下,我遇到了一个肯对我伸出橄榄枝的黑发男人。   他说他来自组织‘null’,一个“因为已经失去了所有,所以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全是亡命之徒的组织。   他说,我的异能很强大,我的眼神他也很喜欢。他可以安排我加入组织,为其卖命,并拿到高额钱财以养活自己和姐姐。   “被恨意浇灌的绝望双眼,这正是我们最喜爱的啊。“   这是那个男人的原话,非常奇怪,却也像个诅咒、诅咒我将会失去一切变成绝望和仇恨的奴隶。   我安抚好姐姐,开始为这个男人、或者说是为’null’卖命。   运用异能“醉梦“,为他人营造一个又一个虚假的梦境,无论这个梦是血腥的、令人恐惧的、亦或是美好的。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我越来越熟悉自己的能力,走私、诈骗、偷盗、催债……这些肮脏的黑事我做得越来越顺手,同时钱拿得也越来越多,半年后我甚至购置了一套公寓房,让姐姐在里面安家。   但是,因为拼命和繁忙,我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陪姐姐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我感觉,我正在陷入自己编织的梦境之中。   要说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事,那就是这段时间没有多陪陪姐姐,没能及时注意到她的情绪,没能好好跟她聊聊。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阿绿,我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她这样说到,眼神坚定。   “啪——“我手上的汤勺狠狠落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我的喉咙开始发紧。   “太宰先生,只有太宰先生才能赋予我人生的意义,无论生还是死。”   我注意到,她在说这句话时语气激动,眼里的疲惫和麻木一扫而光,亮起了点点星光,神采飞扬的样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反对的话语就这样咽了回去。有多久了?有多久没看到姐姐这么开心、这么容光焕发了?   我又听了很多关于她和那个太宰的事情,摩天轮下的相遇、让人落泪的安慰、富有哲理的话语以及令人窒息的温柔。   一切的一切,那个太宰先生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感动极了。也是太宰先生,让她重新振作起来,拥有了继续生活的动力。   虽然有些怀疑来自港口Mafia的太宰先生是否真的有那么好,并且合理猜测他有可能是为了姐姐的异能而来。   但,算了,加入港口Mafia就加入吧。只要姐姐开心,重新变成那个张扬明艳的女孩就好。   所以,我的姐姐就这样加入了港口Mafia。并且,由于她实用的异能和出色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当上了医疗部的部长。   说实话,她比我升职快多了呢。   那段时间,姐姐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美丽。   偶尔那个身上缠着绷带、有一头黑棕色头发的少年送她回家,就是那个太宰,我看见对方鸢色眼眸里透出的温柔和他绅士的作风,也看见他身旁姐姐眼里藏也藏不住的深深恋慕,气氛美好和谐,我也就放心了。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错了。   当繁忙的我发现姐姐的情绪不对劲时,已经难以挽回了。   “阿绿,太宰先生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了?”   “阿绿,太宰先生为什么不愿意多跟我说句话了?”   “阿绿,太宰先生为什么不理我了?”   姐姐的眼睛红肿,布满红血丝,还闪烁着泪光,语气惶恐而颤抖。   似乎是太宰先生的态度冷淡了下来,姐姐还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在咖啡店里谈笑风生。   憧憬永远是最遥远的距离。   不听劝,仿佛人生的路标倒塌了一样,姐姐情绪崩溃,随着太宰态度的变化,她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   我觉得,她就像是被那个太宰治洗脑了一样。   再之后,就收到了姐姐癌症晚期的消息。   我几乎快要疯了,看着原本靓丽的她逐渐消瘦、面色蜡黄,痛苦不解的情绪压垮了她的理智,姐姐抑郁而疯癫的精神状态让她根本没法好好地配合治疗,更别说乐观接受病入膏肓这件事。   “我还没成为太宰先生的意义,我不能死!”   “可是,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啊?”   病床上的姐姐小声抽泣着,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一个不能为组织卖命、即将死去的成员只能是累赘,港口Mafia已经丢弃她了。   我找遍了医生!我使用了各种方法!   可是我该怎么救陷入魔怔、陷入梦境的姐姐啊!   那一天,我刚完成’null’的紧急任务,慌慌忙忙随着我装在姐姐身上的定位器赶到了她身边。   可是,只有火,只有鲜红、炽烈的火焰和那个眼睛空洞冷漠、没有一丝光亮的太宰治。   我隐隐约约看到了火里姐姐的身影,她趴在地上,面目全非,可还是努力朝太宰伸出手。   不顾一切地,我冲了进去。   可是,可是,姐姐的皮肤已经烧焦,即将化成灰烬离开世间。   我现在真正属于’null’了。我已经失去一切,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恍惚之间,我被后来的港口Mafia人员拉了出去,全身的皮肤都很痛,脸皮像是要掉了一样,可是却没有心脏的抽痛来得让人绝望。   在触碰那个港口Mafia成员的瞬间,强烈的恨意席卷心头。“醉梦”发动,从现在开始,我要为他们编织一场梦,我要在这最后一场梦境中复仇。   我是一个充满耻辱的复仇者了。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改变了港口Mafia所有人的印象,在他们眼里的我是毁容前的样子,在他们眼里我有了与姐姐无关的新来历,暗示下也不会有人去翻看相关的记录和资料。   我扮演着自己13岁前的样子。喜欢穿白衬衫、容易害羞、性格内向、办事认真,慢慢地,我在港口Mafia后勤部混熟了。   同时,答应成为我复仇后盾的’null’,也通过我提供的港口Mafia情报作为回报和收益。   这样的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复仇者的日常无聊至极。   直到,我生命中的最后一道亮光出现。   那个突然来到港口Mafia的女孩,就像是灰色空间里突兀出现的亮色,在我的眼前闪烁开来。   她是一枝读秀,据说是个误来日本的中国黑户。   她很漂亮,是不张扬的漂亮。   她亲和力很强,言语谈笑间总能让人如沐春风。   她总会在紧张的时候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挺令人心悸的,但也很可爱。   她很聪明,总能解决一些在我看来很难的数学题。   她很喜欢夸奖别人,真诚的赞美词总能让大家心情愉悦。   她很细心,能在一些小小的地方让我感受到关怀和温暖。   她很善良,有原则的善良让我的内心柔软不已。   但是,她不适合港口Mafia,不适合这个腥风血雨的地方。   所以,我幻想着,等我复仇成功,就带她离开这里,送她去读她一直想读的大学。   然而,又是那个太宰治,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太宰治交往越来越频繁。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滔天的恨意和愤怒几乎快要吞噬我、压垮我。   可转念一想,我这个毁容的、内心被仇恨和绝望浸满的怪物又能比太宰治好多少呢?   即便这样嘲讽自己,自卑在心里疯狂滋生,我还是忍不住去接触她。   我们,都是向光生长的。   事实证明,被光吸引的不止我一个。   很多人,我看得出来,太宰看向她复杂的眼神和出乎意料的举动,都跟他当初对待我姐姐时完全不一样。   还有重力使,似乎也有着特别的态度。   嫉妒几乎快要蒙蔽我的双眼,匍匐在黑暗里歇斯底里。   随着太宰的名气越来越响,我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可悲的定论:   我的复仇一定会失败。   虽然局已经布好了,我还是怀疑自己其实已经身在另一个局里了。   这份不自信,让我彻底放弃了想要带阿秀走、想要拉她到自己这边来的想法。   现在看来,这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了。   死前的瞬间,我想通了。   从拥有异能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和姐姐就是棋盘上的棋子了。   接下来我们不过是按着别人设好的局在走而已。   我早已深陷泥潭,选择不了自己的命了。   也许上回那个俄罗斯人说得是对的吧,这个世界就不该拥有异能。   异能即是错误。   弥留之际,我看到阿秀瞥向太宰的眼神,我也一瞬间明了了。   她选择了帮助、或者是拯救太宰。   好不甘心啊,两次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异能世界。   不过他一定不知道,我悄悄放了一张小纸条在四叶草项链的内里,希望阿秀能快点看见。   关于那个拥有空间系异能、掌控’null’的黑发男人。   再也不见,阿秀。   梦,该醒了。 第19章 前往洛山,旅途中的巧   “别在外面磨磨蹭蹭地,赶紧进去!”   “嘛~好像有点麻烦呢。”   “话说你这个姿势……腰不累吗?”   “完全不会哦!小姐要相信我啊。”   阳光明媚的清晨,港口Mafia宿舍603传来了女孩的催促和男孩懒洋洋的回答声,在一片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503宿舍里竖着耳朵听楼上动静的黑衣人A:瞳孔地震。   602宿舍里贴在墙上时刻关注隔壁动静的黑衣人B:逐渐兴奋。   正对面宿舍楼里打开窗户细细聆听的一群黑衣人:车速过快!   一大早的,真刺激啊。   事实上,   “算了,要不我自己来吧?”一枝看着眼前钉个钉子都磨磨蹭蹭、懒懒散散的少年,忍不住开口了。   今早上自己本来想要在床头钉个钉子以方便挂上手机袋,结果拿着羊角锤还没来得及砸一下,隔壁的小黑泥精就敲门了。   他说:“小姐那么早砸墙做什么,好吵哦。”对方揉着眼睛,语气之幽怨。   不是,我寻思着还没开始砸呢,你怎么就被吵到了?   而且,马上要上班了,正常人早就已经起床了,根本不存在扰不扰民的问题。   “找事、搞事请去隔壁楼410谢谢。”少女手持锤子,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进行日常驱赶臭宰活动。   顺带一提,隔壁楼410住着一个娇小的重力使。   听了这句明显不想待见自己的话,黑茶色头发的少年仍然面不改色,只眼睛转了转,余光扫过她手中的羊角锤和桌上的钉子,   “那我来帮一枝吧!”   拒绝,有点经验的太宰治病毒受害人都会想拒绝。即使有免费的工具人供自己偷懒,但一旦对方是太宰,一枝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搞自己、把简单事情复杂化。   “不用……”然而,看着少年亮晶晶的鸢色眼眸一眨又一眨,她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完整。   “算了,你进来吧。先说好,不准搞事情!我一会还要去办公室办事呢!”   对不起,向美色势力投降!   时间回到现在,结果是前前后后磨蹭了20分钟,整个钉子还是没钉牢固。   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嗯,如果用这颗钉子刺穿我的头颅会怎么样呢?”   “你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钉子户。”一枝无情脸。   “不行呢,会好痛的,而且面色狰狞,pass。”   “一枝可以用这把羊角锤敲我后脑勺,一击毙命吗?”黑茶色头发的少年抚摸着手里的锤子,希冀地看向她。   一枝面无表情:”你在想锤子。”   总之,他就是不好好钉钉子。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以后绝对不要让太宰参与自己的生活正事!   卡在上班前十分钟,一枝终于成功把手机袋挂在了钉好的钉子上。   急急忙忙提上包准备出发时,她强硬地把太宰赶出了寝室,要是不慎让这小黑泥精留在自己房间里,那他岂不得是要上天?   “今天早饭时间都被你磨过了,幸好我还囤了点干粮。”少女掏出了两个豆沙面包,并把其中一个塞给了太宰。   “你今天肯定又要去哪里摸鱼吧?那我先走了。”   闻言,捧着面包站在门口的少年微微颔首,轻声道:   “下午见。”   下午?下午她要去洛山快乐逛学园祭,才不处理你这个小作精呢!   思及此,转身离去的黑发少女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只是她没有看见,背后少年嘴角那一抹微妙的笑容。   12:00整   今天下午是一枝专门空出来的时间。一周前她和心灵之友2号约好了15:00在洛山北门口见面,小少爷会免费当一次私人导游。   神仙小少爷!有钱有颜有风度!   前往京都的新干线上很安静,只偶尔传来了轻声的讨论。列车上的空调温度开得比较低,连带着心情也逐渐冰冷起来。   握紧手心的四叶草项链,这几天在港口Mafia淤积于心里的悲伤一时之间全部溢出。   小A毕竟是一个叛徒,她身为港口Mafia的一员不能表现出对前者死亡的伤感或是遗憾,更不能为他购置一个墓地来好好安葬。   他的尸体已经被专门的人员处理掉了,一枝只能趁这次来京都找一座山的角落悄悄为其立一个牌位。   因为他说过他最喜欢古韵京都。   手背上突然添了几道水渍,顺着手指滑下落在了项链上,浸湿了一块布做的四叶草。   “小姐,你没事吧?”   温润好听的男性声音传进耳里,同时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捏着纸巾、纤细修长的手。   这只手的肤色是均匀而有质感的淡巧克力色。   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枝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淡金色的发丝、紫灰色的透亮双眸以及超有辨识度的小麦色肌肤!   这不是那个领五份工资的降谷零/安室透/波本吗?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波本纳闷极了,眼前的小姑娘在扫了他一眼后就满脸震惊,也不管眼眶里挂着的泪水,瞬间原地呆住。   男人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太帅了还是沾到什么东西了?   “抱歉抱歉,谢谢你!”一枝迅速反应过来,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纸巾将眼泪擦干净。   “不好意思,你的巧克力肤色太漂亮了,我简直食欲大增。”   安室透:???   气氛逐渐尴尬。意识到自己又嘴瓢了,少女紧张得不行,虽然面色还是一派平静,但耳尖已变得绯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肤色跟波本酒是一样的古铜色呢。”   波本:!!!   [啊啊啊啊啊?我有事吗?我在说什么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夸你敬业爱国。”紧张到口不择言。   面对这种传说中的卧底大佬、一人干五份工作的狠人,谁能不紧张啊!? [我刚刚是不是提到了波本和爱国!完了呀!]   淡金色头发的男人不发一言,只是盯着面上平静实则慌张到脖子耳朵泛红的少女。   完了呀!这该死的嘴!该死的紧张!祸从口出!   半晌,男人轻笑了一声,   “小姐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追问,而是自然而然地开启了一些新话题。他聊天的技术很高超,说话也幽默风趣、让人如沐春风。   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的一枝也顺其自然地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与对方互相愉快套话以示友好,途中还加了line。   虽然不用套话她都已经对波本的老底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情报部的安吾前辈也教了她不少问话和反套路的技巧,短时间内的应付也是没有问题的。当然,除了太宰。   “嘟——”时间在愉快的聊天中快速消逝,京都站到了。   “安室君,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日暮小姐,这是我的荣幸。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黑发少女朝名为安室透的棕肤男人挥了挥手,步伐轻快地走下了列车。   列车将继续开往东京。金发男人透过窗户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轻声呢喃:   “日暮戈薇吗?多半是个假名吧。真是个矛盾的女孩。”   互报假名,以示友好。   跟随导航乘坐地铁很快就到达了洛山附近。   不愧是京都最负盛名、历史悠久同时偏差值最高的老牌强校,校园的绿化建设非常好、楼栋也修得很精致,整个学校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书香气。   从地铁站出口到洛山北门的这段路上,不断有逛完学园祭的人出来,也有很多跟她一样的人涌入准备参加下午场。   14:50   远远地,一抹蔷薇红色印入眼帘。   少年鲜艳的发色、独特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使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望到。   “赤司君下午好。”   离他还有一小段距离时,红发少年主动走上前,一金一红异色双眸看向少女。   “一枝小姐下午好,旅途辛苦了。”清冽的声音轻易就可以撩人心弦。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男孩比她小、长着一张娃娃脸、身高也不高,并且还生活在环境相对单纯的校园里,通身却有着很多黑手党都不曾具备的强大气场,还附带贵公子的独特气质。   假以时日,赤司一定会是一个叱咤商场的风云霸道总裁。   “诺,这是我从横滨带来的伴手礼,感谢这次赤司君的邀请和陪伴。”   黑发少女朝对方递过去了一个精美的手提纸袋,里面是包装精致的礼盒。   赤司也不故作扭捏地推脱,他从善如流、大大方方地接过了这个礼物,同时露出了一个弧度温柔的微笑,   “谢谢。一枝有什么特别想逛的地方吗?美食街、游戏区、社团活动挑战区,还是?”   闻言,少女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美食街!”   可能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和迫不及待,红发的少年愣了愣,复又低头轻笑一声。   “好的。那之后我建议可以去社团挑战区,晚上还有表演观看。”   “嗯,没问题的。”   高一的赤司已经是学生会会长了。不出意料的话,这次学园祭也是他在统领全局,所以肯定对这些活动和流程非常熟悉,他的建议是完全能被采纳的。   美食街不愧为美食街,校园的这一角全是售卖小吃和奶茶的小摊。章鱼小丸子、金平糖、三色丸子、烤鱿鱼……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简直就是天堂!   当然,如果右前方的摊前没有那只蠕动的黑茶色小黑泥精就好了。顺带一提,他旁边还有万分眼熟的五小只和正在买奶茶的红发青年。   一枝木。   又是你,太宰治!阴魂不散!   所以说还真的是“下午见”啊。 第20章 洛山学园祭(上)   “织~田~作!你的这杯看起来很好喝诶!”   黏腻腻的黑泥精蠕动着凑近红发青年,低下头细细观察后者手里泛着樱粉色的奶茶。   “这是樱花草莓牛奶。”青年侧过头看了看被太宰嫌弃而放在一旁的青绿色饮料,   “你怎么不喝自己的。”语气依旧一成不变。   闻言,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夸张地努了努嘴,皱着脸颇有些委屈:   “这个什么“马来麦草汁”真是太难喝啦!我可不想因为恶心的饮料而前往三途川,这太难受了。”末了,还眨了眨露在绷带外的那只鸢色眼眸,充满期待地盯着对方,   “织田作我想再来一杯其他的!”   前方是正扭来扭去、看起来16岁·实际只有5岁的太宰小皮孩,身旁还环绕着五个叽叽喳喳、跑东跑西、一点都不安分的真·小朋友。   年方二十二的织田作之助感觉达到了人生瓶颈期,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竟要矜矜业业带一大五小6个熊孩子。   脑袋都大了。   红发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实诚地重新掏出钱包走进奶茶店。   此时,目送织田作进去的太宰若有所感,视线像是不经意间移到了一枝和赤司所在的位置。然后,他缓缓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手拼命左右摇晃,开口正要大喊:   “好巧啊,一”   一枝反应无比迅速:“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少女响亮的歌声完全盖住了太宰的喊声。   接着,不等对方再一次开口,黑发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赤司的袖子,绝情拐进旁边的道路,不带走一丝尘土。   太宰:笑容渐渐消失。   “一枝是跟太宰君有矛盾了吗?”   匆忙向前行走之时,赤司看向少女揪住自己袖子的纤细小手,开口询问。   经提醒突然反应过来,一枝赶紧停下脚步、放下了对方已经被捏皱的校服袖子。   “抱歉赤司君!刚刚一时情急失礼了。”她的语气有些紧张,毕竟之前的动作可一点都不礼貌,至少以她和赤司的关系来说不适合。   闻言,红发少年致死慢条斯理、动作轻柔地理了理袖口的布料,异色双眸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女孩,   “没有关系,一枝不必在意。”声音非常温润柔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没等她松一口气,对方紧接着说道:   “不过,次次都做一些令人不满之事的人,”他顿了顿,   “我想,也没有必要深交吧。”   语气依旧温柔,甚至连语调和节奏也把控得刚好合适。只是这句话的内容跟上一句相差实在有些大,甚至夹带着一种微微的凉意,却莫名地令倾听者不自觉地想要认同和服从。   一枝一时有些怔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赤司那只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变得更纯粹了,闪耀着锐利而刺目的光芒。   “也许吧。”最终,黑发少女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说不生气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还没开始用羊角锤敲墙他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说“下午见”也是为现在所谓的“巧遇”作铺垫。   虽说上次宴会散场时小黑泥精给自己保证了没有安装任何跟踪仪或是窃听器,但这怎么可能呢?恐怕还安装了不止一个吧。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喜欢自己的生活细节被别人完全掌控、没有一点隐私。说实话,这种偷听、跟踪的行为让她挺难以接受的。   所以刚刚看见太宰的时候才会反应那么大。因为在那一瞬间,愤怒和莫名的委屈咆哮着席卷了胸腔。   不过奇怪的是,以他的聪明才智和狡猾程度,完完全全可以在不暴露的情况下窃听自己,那又是为什么要故意透露出这么多破绽呢?   太宰治,真是一个矛盾至极的人。   “一枝有什么想去参观的社团吗?”耳边传来赤司独特的嗓音。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社团展览区了。这里位于校园北门附近,与南门的美食街相距甚远。   一枝这次也毫不犹豫:“音乐社和舞蹈社!”   “我就猜到你会想去音乐社呢,毕竟你很喜欢弹钢琴不是吗”红发少年似乎心情不错,眉眼平和而温柔,一点也没有宴会上那种强势的气场。   “不过,没想到你还喜欢舞蹈。一枝是学过什么舞吗?”   不得不说,赤司真的太擅长与人交谈了。可以说,他已经掌握了语言艺术的精髓。不仅仅是语气、语调、节奏让人感觉很舒适,还总是可以自然引出聊天对象感兴趣、他自己想了解更多的话题。   只要他想,这场双方都愉快的聊天可以一直进行下去。   谈到自己喜爱的领域,一枝的话明显变多了。以前的社团、学过的舞蹈、参加过的表演、喜欢的舞蹈家……说个不停。   在前往音乐社和舞蹈社的路上,黑发少女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她双颊红红的、眼眸里似有浩瀚星辰。一旁俊秀的红发少年眉眼弯弯,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他正在仔细倾听,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话,逗得少女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路过的学生会副部长:这是谁!?这个红发男人是谁!?这还是那个肆意压榨部下、一瞪我就想跪的赤司部长吗?出大问题了啊!   假装路过的实渕玲央:哦呀~小征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   围观吃瓜的ABCD:不得了,赤司会长竟然还有这种温柔的时候!   一直跟踪的新闻部部长:不管了,虽说这种新闻不能出现,论坛还是可以发发嘛。   当然,以上这些小动作全都在红发少年转头的那一瞥中全部消失干净了。   天帝之眼,瞪谁谁跪!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洛山颇负盛名的音乐社。   作为学校仅次于篮球社的第二强部门,音乐社也非常财大气粗。豪华排练室、钢琴房、办公室,甚至还有一个小的歌剧院。   现场的社员们正在进行快闪表演,不同的乐器手以及歌手们都在这里。围观群众也很多,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拥挤的程度。   “赤司会长,你这么早就来了!”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美少女一眼就看到了红发少年,激动中带着一丝矜持地小跑过来。听她的语气似乎早就知道赤司要来参观一样,现在只是过来迎接。   [所以说他之前就料到我要来音乐社并且提前安排好了,甚至还算到了我要先去美食街。不过因为出了太宰这个意外,所以来音乐社的时间比安排的早了点,所以小姐姐才会这样说。]   [我身边都是些什么聪明人啊!只是网上聊天和寥寥几次见面就把我看得这么透彻!不过,还好有中也。]   一瞬间想清楚了这些弯弯绕绕,一枝在心里开始疯狂腹诽。   此时还在卑微出差打架的漆黑小矮人:啊切!   赤司轻轻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月咏君。”   在他开口后,眼前名为月咏的美少女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那么跟我来吧。”   一枝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这个小姐姐明显仰慕赤司,而且似乎对自己挺不满,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那几道刻意避过赤司斜扫过来的视线带着打量和一两丝欣赏和佩服。   等等,欣赏和佩服?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枝完全摸不着头脑。   “管理音乐社辛苦了,我听说最近有些麻烦事你处理得都很好。”这是赤司的官方寒暄。   “没有没有,跟赤司君相比还差得远呢。”这是尾巴快翘到天上却还是故作谦虚的月咏。   怎么办,这个小姐姐竟然还有点可爱!   正在和顶头上司进行官方交流的月咏突然感觉后背一寒。一转头,竟发现黑发少女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不过月咏小姐姐作为社长,对音乐社的确了如指掌。一路上给两人、主要是一枝介绍了不少这个部门的概况,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观看快闪表演的绝佳位置。   “一枝,月咏是男生哦。”在黑发少女正看得出神时,赤司猝不及防地开口。   谁料,少女平静极了:哦。”   似乎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平淡,赤司的神色一时有些微妙。一定要描述的话,就是脸上写满了:就这,就这   不过一枝显然误解了他的表情,还以为是赤司有点被女装大佬比下去的不甘心。于是她非常认真地安慰道:“   “没事,就算他穿女装好看,但是他臀部真的没你翘!不用自卑。”   翘皮嫩男·赤司:又来,又来?   红发少年的表情更微妙了,他似乎是用尽了毕生修养才保持住表情没有崩坏。   半晌,   “算了,一枝有些时候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呢。”他像是想通了什么,重新恢复了温和的表情,恍惚之下那只金色的眼睛多了一丝鲜艳的红。   这眼睛颜色还能变来变去?果然,男人都是多变的。   这回轮到一枝面色古怪了。   “等会一起参加那个比赛吧??”眼见着气氛逐渐焦灼,少年迅速转移话题。   “第一名的奖品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会入场券哦。”赤司轻飘飘地来了句。   一枝问也不问什么比赛,今天第三次毫不犹豫:“去!”   闻此,红发少年满意地笑了笑,   “两个小时后临时表演一个节目,可以是独自上台,也可以是多人合奏。之后由评委评选、观众投票,选出前三。”   “那么,一枝愿意跟我合奏吗?“赤司微笑着向她发出了邀请。   黑发少女点点头,神秘一笑:   “就那首吧?你懂的,上回我们扒过谱,你小提琴我钢琴。“   红发少年回以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第一名,他们势在必得。   一旁缩在角落里的女装大佬月咏:把自己爸的珍贵VIP入场券拿来作奖品,就为了套路无辜小妹妹一起合奏表演,顺便还把下一次约会看演奏会也给定了。   赤司,你好黑的心、好深的套路啊!   与此同时,校园南门的美食街。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低垂着头坐在花坛边看不清表情,柔软蓬松的头发遮住了他藏在单只耳朵里的无线耳机。   “太宰,接下来去哪?“织田作走到他身边询问意见。   闻言,少年抬起头扬起了一个浮夸又虚假的笑容,   “去北面吧,听说有现场比赛哦!“ 第21章 洛山学园祭(下)   “这边这边!”   三号钢琴房窗外的小树林里,金黄色头发的少年鬼鬼祟祟地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靠近正弯腰躲在树背后、往侧前方伸头使劲张望的黄濑。   身材高大的绿发少年忍不住扶了扶眼镜,一脸不忍直视,   “黄濑,你在干什么?”   闻言,对方像一只大型金毛犬一样兴奋地抖了抖,灿金色的双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食指指向侧前面的房间,那里正传来阵阵悠扬美妙的琴声。   “《天空之城》?”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蓝发少年出声了。   “呜哇!小黑子你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的!”黄濑被突然飘起的呢喃吓得一跳,鸡皮疙瘩布满了整只胳膊。   黑子面色不变:“我一直都在的。”语气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   “是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版本的《天空之城》。”一旁的绿间肯定道。   黄濑哭丧着脸:“你们的关注点错了啦!快仔细看看那,”   他再次指向那间房,里面有一个背对着窗户、正在轻柔抚摸着小提琴的少年,黄濑强调道:   “那是小赤司诶!”   黑子/绿间:“赤司君/赤司!?”   两人定睛一看,蔷薇红色的头发、不怎么理想的身高以及无法言说的贵公子气质,不是赤司是谁?   绿间再次推了推眼镜,长而细密的睫毛差点直接怼在镜片上。   “咳咳,他似乎在忙。没猜错的话,他之后应该会去参与音乐社的比赛。”   话音刚落,自己又有些困惑了,   “但是赤司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参加这种社团活动的人。”   金发少年不假思索:“是因为那个女孩在吧!”   闻言,另外两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黄濑扬眉一笑,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那个女孩子不是洛山的,因为她没穿校服。小赤司那么忙一个人竟然会陪一个外校的女孩子参加这种毫无含金量的社团小比赛,也就只有亲人和恋人两种关系了吧。”他顿了顿,   “但是!据我的火眼金睛观察,”金发少年抬高了声音,   “那个女生是黑发,而且长得一点也不像赤司。所以就只能是那个啦!啧啧啧,没想到小赤司竟然是这种人,速度够快呀。”   说完,黄濑朝另外两人不停地挤眉弄眼。在他夸张的表情下,眼睛天生自带的眼线看起来几乎要戳进鬓发里了。   黑子还是面色平静:“黄濑君好八卦啊。”   同时,绿间也朝他投去了不赞同中带着一丝嫌弃的眼神。   于是,金发少年鼓起了嘴幽怨地看着黑子,盯——   黑子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仍旧面无波澜:“放心吧,刚刚黄濑君说的话我已经全部录音了。一会儿就去和赤司君对线。”   黄濑:哇地一声哭出来!   同时,排练厅的琴房里。   “我刚刚好像瞥到小树丛里闪过了带着黄色蓝色和绿色的五彩光芒?”一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偏头询问正在调音的赤司。   少年往侧后方扫了一眼,语气非常平静:“没什么,以前的熟人罢了。”   他关上了面前谱架上的琴谱,瞬间带过了这个话题,   “背谱演奏我已经没有问题了,你呢?”   “我也可以的,这首曲子我很熟悉。”   听到了少女肯定的回答,少年满意地笑了笑,一金一红的双色眼眸溢满了异样的温柔。   [是错觉吗?总觉得赤司君非常熟悉自己,好像很早就认识了一样。]   就好像,对方正在编织一个色彩绚丽、明亮浓烈却又让人依恋的温柔陷阱,引诱她慢慢深陷其中。   他说:“我们会赢的。”   小树林里,   “刚刚小赤司那一眼是在警告我们吧!太可怕了。”   接受到赤司不善的眼神,几人识趣地匆匆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这下没法给赤司君一个惊喜了呢。”自然忽略了黄发少年的后怕发言,黑子遗憾道。   三人正要拐进通往洛山篮球部的小道,一位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出现了。   他逆光站在一旁的阴影下,一只眼睛被纯白色的绷带包裹住。在看见了黑子他们的身影后,对方扬起手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你们好呀!请问你们要去参加篮球部的活动吗?”   ----------   悠扬美妙的乐声飘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连贯而优美的音符在少女纤细的指尖跳跃,宛转动人的旋律随着少年优雅的动作轻轻拨动心弦。   熟悉而美妙的《天空之城》合奏乐吸引了众多观众,艺术楼搭建的小舞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愧是赤司会长啊,成绩、体育、音乐万能,而且还有钱。“群众A感叹道。   “跟他合奏的那个女生琴技也不错,而且还漂亮。“群众B附和。   “不过我从没见过赤司公开场合对哪个女生这么温柔过,你看他那眼神。”群众C有些惊讶。   “多半是大少爷隐藏的女朋友吧。”群众D酸酸地总结。   “不是哦。”   突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个陌生人猝不及防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大家转过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清瘦少年,而且他着装还很奇怪。   不等其他人开口,刚刚插话的鸢眸少年继续语气低沉地自言自语:   “好难听,这首曲子。”   他无视旁边学生不赞同或是愤怒的眼神,双眸直直盯着台上正沉浸于音乐、优雅触碰琴键的黑发少女,视线扫过她空无一物的黑发,眼底的暗色越发浓重,其中还夹杂着几丝不知所措的空洞迷茫。   “《人间失格》一定才是最好听的。”   他低声呢喃,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周边却仿佛空无一物。   小规模的临时比赛很快结束了。   没有任何悬念,一枝和赤司这一组赢得了一等奖奖品——理查德·克莱德曼音乐会的VIP入场券。虽说有几个节目实力也不错,但终归还是败给了技术过关且颜值气质加成的一枝组。   人嘛,都喜欢追寻赏心悦目的东西。   “我们赢了,赤司君!”一枝激动地拽着手里价值甚高、千金难求的黄金VIP票,朝红发少年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   赤司回给了她一个柔和的微笑,一金一红的异眸里盛满了温柔以及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   他说:“嗯,我们赢了。”   结束后,本来晚上计划要陪一枝观看晚会的赤司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通话后他抱歉地表示自己无法作陪了,因为临时有事要处理。虽然他的面色没有改变,但是一枝明显感觉到了对方陡然阴沉的情绪。   “有以前认识的人在篮球部踢馆,我得出面。“在她开口询问后,赤司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奇迹的世代,相互踢馆以示友好?   与赤司约定好下次一起去看音乐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后,对方就满含歉意地向她作别了。   叹了口气,正准备迈步走出后台的琴房去看晚会,一枝动作一顿、突然停在了原地。   是太宰。   他正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少女,夕阳暗红色的光辉洒在他柔软的发丝上,为其增添了一丝作为人的暖意。   还在气头上,一枝一点都不想理他,重新迈步就要略过对方。   但是她没能成功挪动步子,因为太宰拽住了她的袖子。   “一枝,我错了。“语气软乎乎的。   没有任何前奏,就这么突兀地道歉了。   少女简直要被气笑了。他错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就认错!   狠狠甩了几下也没能成功甩掉那只看似纤细的手腕,一枝干脆停下动作默不作声。   冷处理?她最擅长了。不把太宰治晾晾,他还能上天了。   少年见她不开口,把语气放得更软了,示弱意味浓重,   “你一下午都没有回我短信。“委委屈屈。   “还把我送你的发夹取下来了。“言语中竟然还带着控诉意味。   听到这句,一枝忍不住反驳:“就是你送我的那个定制发夹?安装着窃听器和跟踪仪算什么好发夹!“   提起这件事,还得从表演之前的那条短信说起。   中午在新干线认识的那个黑皮帅哥下午给她发了条信息。   【日暮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之前我们聊天时,你头上金色的发夹有一瞬间闪过了电子设备独有的蓝光。】   瞬间明白了真相、气炸了的一枝当场就摘下发夹,怒而塞进了包包深处。   没把它捏碎销毁丢掉、尘归尘土归土就是对太宰最后的仁慈了。   小黑泥精这次学乖了没再开口,转而从裤包掏出了一支眼熟至极的金色发夹摊在右手心。   一枝:!!!什么时候这个作精又把她埋在包里深处的发夹给摸出来了!趁她上台时?   “我已经把那些东西取出来了,现在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发夹了。”   太宰垂下头,语气闷闷的。   “我知道错了,这种行为也不会再有了。”平时轻浮的小不正经今天语气竟然这么诚恳。   他鸢色的眸子照进了少女黑色的杏眼中,脆弱得就像一击就碎的玻璃。   “你一个下午不理我,我如果自杀成功,还没追寻到意义怎么办?”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凑近一枝,垂下的鬓发柔顺乖巧。他右手拽着她的袖子小幅度地左右摇摆,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求你了,理理我好不好。“ 第22章 狗男人们   “理我嘛,一枝~!”   一枝:糟,糟了!虽然还在气头上,但面对撒娇宰真的要顶不住了。   天知道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少女深呼一口气:“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下次还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太宰治什么德行。”   她转过身抬头瞪着对方,“我再怎么迁就你,也是有限度的。我是人,不是神。”   说完,一枝下猛劲甩开了对方的手,一个大迈步就要走开。   发现少女这次是真的气狠了,太宰明智地停下了自己撒泼打滚的行为。比川剧变脸的速度更快,他脸上夸张的表情瞬间消失,嘴角紧抿,眼底归为一片虚无。   这下,连橙红色的夕阳也无法再给他镀上一层温暖和光芒了。   陡然安静下来的少年孤孤单单地立在门背后的阴影里,他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没有拉住她、也没有再说求原谅的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她背后的角落里仿若一只不会动的人偶。   忍了半天没忍住,已经往外走了几步的一枝还是回头看了太宰一眼。   心里明明也知道这小黑泥精大概率又在演戏让她心软,可她还是不想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太宰会因为她的不原谅而重新熄灭眼里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小火苗。   叹了口气,少女开口:“先说好,我可没真正原谅你。”   一枝重新走到少年面前,拿走了对方捏在手心里的金色发夹,   “我现在还在气头上,这发夹戴与不戴取决于今后你的态度。”   说完,少女颇为恨铁不成钢地伸出食指和中指狠狠戳了戳太宰隐藏在刘海下的额头。   秘技·宇智波爱的戳额头。   “唔!”太宰吃痛,夸张地喊了一声,双手捂住额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一枝。   “那就是原谅我啦!”阴郁的表情一扫而空,他鸢色的眼眸亮亮地,身后似乎还有一个大尾巴摇来摇去。   变脸这么快?所以这狗男人果然又在演她?   狗男人再接再厉:“一枝你看,这里正好有钢琴,要不那个约定现在就——”   一枝冷漠无比:“你在想peach。”   小作精撇了撇嘴、似有些不满,看着少女越来越来难看的面色,他转了转眼睛,   “你今天超好看的!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像白雪公主一样!”   一枝彻底崩溃:“闭嘴吧,狗男人。”   经太宰这一番骚操作,一枝也彻底失去了看晚会的心情。再和赤司打完招呼后,她坐上了太宰的车,而织田作和孩子们坐新干线回去。   不要误会,有专属司机的。有哪个狼人敢让太宰飙车?三途川反复横跳?   不管一旁叽叽喳喳的宰reader,一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检查那只发夹的事了。   虽说小作精保证了已经取下所有的窃听器和追踪仪,但是俗话说的好:太宰的嘴、骗人的鬼,那家伙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她这是合理怀疑。   不过,找谁呢?要想瞒着太宰,就必须得找除港口Mafia以外的人。当然,能真正瞒过他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哎,毫无头绪。   人脉狭窄的一枝陷入了新一轮的困惑中。   “一枝小姐,前面就是“乐乐甜品店”了。”工具人司机停下了车,开口提醒她。   “哦哦,好的。”   道谢后,一枝动作迅速果断地下了车,力求甩掉又想黏上来的宰reader。猛地一下关上车门绝情离去后,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声:   “我也要和一枝一起去!”   司机心力憔悴:“太宰大人,B4文件明天必须要交上去了。”   摸鱼太宰:“嘛~你们完成了不就好了?”   司机崩溃边缘:“我们这些下属怎么能看机密文件啊太宰大人!”   眼看着他已经有了下车的动作,司机心一横,油门一脚踩到底绝尘而去。   一枝:“干得好司机!为你点赞!”   且不论这位工具人司机今后会被他那位小心眼上司穿多少小鞋,反正在他的操作下一枝现在愉快极了。不过,买甜品只是个幌子,摆脱小黑泥精才是真的。   精装甜品店里没有什么顾客,她选好后很快就结账了。一个Castella蛋糕现在吃、一个黑森林明早吃,完美!   反正自己是吃不胖体质,嘿嘿。   这里离港口Mafia不算太远,一枝打算走路回去。提着小蛋糕塞着耳机听最爱的交响曲、漫步在横滨美丽的夜晚里,她暂时忘记了太宰给自己带来的膈应。   然而,当拐过又一个小巷时,黑发少女一瞬间愣在原地。   小巷的尽头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的清瘦男人。是之前宴会上那个怪异的黑发男人。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她的病娇前男友。   “五?”一枝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度被病娇狗男人支配的恐慌席卷心头。   闻言,男人取下了黑色的帽子,快步走到少女面前。   “阿秀,我说过我们会很快见面的。”他的声音像被石头撵着一样,沙哑得难听。   一枝抬头看向面前这个五官精致到违和的男人,心里生出了几丝疑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疑惑的是他为何也跨次元了,还跟自己一样拥有了异能?这真的只是巧合吗?并且还去整容了,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像是披着一张精雕细琢但虚假至极的面皮。   恐惧的是他大晚上来找自己干什么?以为出国了跨次元了好不容易能摆脱他,结果还是找过来了吗?   毕竟,这个名字叫作“五”的男人可是一个能从垃圾桶捞出她用过的卫生巾来闻的变态啊。   以前还是交往关系的时候,他就会24小时盯着她看。洗漱时、化妆时,每一次她都能从镜子的边缘看到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牢牢盯着自己。   以及,他房间里印着她头像的地毯、贴满墙壁的她的照片和三大摞写满“一枝读秀”四个字的笔记本。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思及此,一枝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脑海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数学公式、随时准备发动异能力。不过,五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她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   似是被她退后的动作所刺激,黑发男人的表情颇有些受伤,他精致到不真实的眉眼暗含冷意,   “为什么不要那朵金蔷薇呢?”他又一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脑海里闪过了那枝精致却莫名不讨喜的金蔷薇,一枝谨慎措辞:“太丑了,不想要。”   “不想要?”五重复。   “你居然不想要我送的东西?”他的声调陡然扬起,几根青筋从额头和脖颈处暴出,表情陡然狰狞。   男人迅速伸出手想要触碰几步开外的少女,空间被撕裂的黑色边缘显露了出来。   然而一枝早有准备,几乎在他动作的一瞬间,少女大喊:   “泊松近似!λ=5!”   两个空间系异能者发动能力的那一刻,特异点出现了。   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后,一枝发现自己像平常一样身在熟悉的金色空间中。但是,五不在。   取而代之地,她对面被金色锁链束缚在凳子上、被逼解数学题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有着蓬松的黑茶色头发、透明质感的鸢色双眸。他高而瘦,穿着价值昂贵的高定西装,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红围巾。   对方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他朝少女露出了一个疲惫而又真实喜悦的笑容,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   “终于见到你了,一枝。” 第23章   “太,太宰?”一枝愣住了。   这熟悉的黑茶色自来卷、这精致的五官比例、还有这双鸢色的眼眸, 不是太宰是谁?   但又不是太宰, 至少不是港黑的那只小黑泥精。   硬要说的话,他是成熟版的大黑泥精。   被金色锁链束缚住的男人向她点了点头, 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一枝忍不住对对方细细打量了一番。大黑泥精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比之现在更高也更瘦了。他的五官已经完全张开来, 脸颊瘦削,比16岁的时候多了几分凌厉感。   这位太宰, 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上位者的稳重。他更危险、也更加的深不可测。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的一枝:“你是十年后的太宰吗?”   闻言, 男人笑得弯起了眉, 心情似乎很愉快,   “不是哦。”他干脆否认。   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面前的数学题,他整个人的姿态都很轻松。看着对面的黑发少女,男人眼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一枝果然跟我想得一样美丽可爱呢。”语气很真诚, 没有一点点令人不适的轻浮之感。   一枝:会心一击!   这位跟港黑的宰宰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啊!   被一位特别的异性认真夸奖了, 饶是骚如一枝也忍不住红了脸。   “咳咳,”她掩饰性地摸了摸头, 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先把场子找回来。   “就算你夸我是仙女,也得先把这道数学题给解了。还有两分钟。”   说完, 少女还自以为好心地进行温馨提醒:“亲亲, 这边建议您用泊松近似公式呢,简单又快捷。”   大号宰:???   男人瞥了一眼面前符号无数的概率统计题,面上露出了一个苦笑不得的复杂表情。他自下而上地抬起眼, 目光盈盈、可怜兮兮地看着少女。这个角度颇为心机,仰视的动作把他显得毫无攻击性,同时也清楚展示出了眼下的青黑。   “可是一枝,我从来没学过这些呀。你能帮帮我吗?”话语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故意放缓而低沉的语气像是情人凑近耳边在轻声呢喃。   一枝:会心第二击!   看着对方摇摇欲坠的瘦弱身体和混杂着青色的黑眼圈,她对这个宰也还是没能狠下心。   “答案是e。”   回答正确的这一瞬间,古老的铜钟停止运作,巨大的金色空间陡然崩塌。两人顺利回到了现实世界。   不是,这是哪门子的顺利返回?   满地残肢、血流成河、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一枝此时正站在一片淤泥之上,周围只有几只漆黑的乌鸦在残阳下不知厌烦地怪叫着,它们降落在残余的肢体上,无情地啄食已经僵硬的肉块。   这也是特异点的锅吗?又一个异世界?   “是战场。”一旁的大号太宰肯定道。对方在这种令人窒息的血腥环境里依然很平静,他脖子上红色的围巾随着呼啸的妖风微微扬起。   等等,红色的围巾?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一枝:“原来你还是没忍住干掉森先生篡位了?”   对方答非所问:“没有干掉森先生哦。”   少女木:“哦。也就是说还是上位了。”   她正想再问问关于对方来历的问题,嘴刚张了一半,   “小孩?”突然瞥到侧前方躲在尸体旁边的小身影,一枝惊讶极了。   闻言,太宰转过头朝那处看去。当视线触及到对方手里紧紧握着的破刀时,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秉承着危险无时不在、需时时警惕的原则,一枝脑海里迅速构建了一道数学分析题以准备在必要时发动异能。   就算是小孩,能在混乱的战场上活下来、手里还拿着刀的,也绝对不简单。   不过,她总觉得那个小身影怪眼熟的。   在确定对方没有攻击的意图后,少女谨慎而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挪,想仔细看看这个出现在战后荒地上、给她熟悉感的奇怪小孩。   感受到她的靠近,对方警惕地扬起了手中的断刀。同时在看到她旁边的男人后,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在夕阳的帮助下,只迈出了两步,一枝就顺利地看清了对方。   是个小男孩。他有着银色的天然卷、暗红色的死鱼眼和小狼一样的野兽气息。   等等?这个配置有点眼熟啊?这不是那个干啥啥不行、喝奶第一名的中年废材大叔坂田银时吗?   一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非常哲学,看向小男孩的目光瞬间从好奇和警惕变成了可惜和怜爱。   坂田银时:???奇怪的阿姨增加了。   旁边目睹了少女整个变脸过程的太宰了然地笑了笑,   “这也是一枝以前认识的人吧。你单方面认识,就像认识那个“我”一样。”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炸得她整个人汗毛竖起、心神巨荡。   这个大黑泥精已经扒出她的来历了!   虽然很想逮住他问问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何时知道的、以及他的真正来历。但是现在这里还有个小“食尸鬼”需要处理,况且此处恶劣的环境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一枝正想说话,就在此时,一阵强烈的杀意朝三人袭来。她迅速转头,一个断了双手身上还留着绿血的狗头兽人正在朝这边挥剑,它显然还没有死透!   考虑到他们这边法师、智者、小孩的悲惨配置,情急之下一枝不假思索地大喊:   “罗尔中值定理!”刚刚准备的题派上用场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三人一兽离开现实进入了熟悉的金色空间。   这回,一枝对面的位置上是被金色锁链束缚住的太宰、银时以及嘶吼着的狗头兽人。   首领宰无语凝噎:为什么?为什么又有我?   发觉自己被扯入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被锁起来了,小男孩管也不管面前呈放的美妙数学题,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然而,这条闪着金光的锁链会随着人的动作越绑越紧。最重要的是,由于空间经济资源有限,这里就只有一根锁链。也就是说他们三个是被绑在一起的,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紧我也紧。   无法呼吸的太宰:怎么了!又怎么了!   不过,在坂田银时的神奇操作下,本就深受重伤的天人被这么一勒,直接两眼一番彻底死去了。   一枝:点蜡。   然而任何蔑视数学的做法都是可恨的、都是不可容忍的!她深吸一口气:   “数学的魅力,你知道吗!?”此句气沉丹田,中气十足、气势汹汹。   似是被她的气魄所震慑,银发小男孩停止了挣扎,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一枝再接再厉:“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学可是这三者里排名第一位的,你可想而知它有多么重要!”   她语气越发激昂:“少年!你还在为现在的人生低谷而烦恼吗?少年,你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所迷茫吗?少年,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百万富翁吗?”   一枝诚挚地看向男孩,伸出手发出了最真诚的邀请,   “来吧,跟我一起学数学,统领这个world!”   随着她话语的推进,银发男孩的眼皮渐渐耷拉下去、直到成为了完全的死鱼眼。伴随着一旁太宰愉悦的嘲笑,一枝清楚看到坂田银时的表情由不明所以的呆滞变成了满含不屑的嘲讽。   他暗红色的瞳孔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有病。而且死鱼眼使嘲讽效果加倍。   你品品,你细品!这谁能忍!   黑发少女气冲冲地拨快了时钟,直接把三分钟给瞬间调没。当然,这么干的代价是她自己得承受异能反噬的副作用。   现实世界。   “呜哇,欧巴桑,我一定要跟你好好学数学!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去学学数学呢!”从见面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无比警惕的小男孩此时嚎啕大哭起来,抓着一枝的下衣角进行深深的忏悔。   当然如果不叫她阿姨就更好了。一枝恨恨地想着,右手上下左右360°无死角□□坂田银时的蓬松自来卷。   至于太宰,她其实就是想借此机会报复一下。反正都叫太宰治,搞哪个都一样。   不过,他面色不变看起来似乎没被异能影响。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少女猛然转头看向他,“你的异能不是人间失格吗?你怎么也进我的空间里了?”   闻言,男人遗憾地怂了怂肩,举起了自己两只纤细的手,   “也许是特异点和异空间的原因?我的异能消失了。”   “异能消失?”一枝重复道,“那为什么我的还在呢?”   太宰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呢。兴许是我比较菜□□。”   一枝:我怎么就不信呢?   介于小菜鸡坂田银时直接哭晕了,而且天色渐暗,她和太宰决定先去有人住的地方糊弄一晚。   小天然卷由太宰背着。说实话,这画面属实违和感极强。背人的男人身体瘦弱无比、满脸倦容,仿佛风一吹就能倒;被背的男孩衣衫褴褛、其上带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简直是一幅世界名画。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时,他们才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乡镇。   自己的漂亮耳饰在这个时代很罕见,所以她很容易地以此跟一个老板娘交换了住宿和吃饭的机会。虽然他们衣着奇怪、口音奇怪、来历不明,但再怎么样也比那些天人正常多了。再者,有钱能使鬼推磨,昂贵的首饰也是钱。有了这些,其他都不重要了。   不过,这个时代、这个小镇的饭菜实属简陋,而且调料不足就很难吃。对于一个重口味追求者来说,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然而米饭的香味却把某个小天然卷唤醒了。对方暗红色的双眸在睁开后,除了最初有一丝迷茫,他几乎是立刻恢复到了之前那种警惕的状态。   坂田银时紧紧抱着自己捡来的断剑,喉咙里发出了小兽的低吼。他整个人呈弓状戒备着,但奇怪的是,他的杀意大部分是冲着从头到尾没交流过一句话的太宰去的。细细感知的话,可以发现男孩对一枝的敌意消减了很多。   可能这就是野兽的直觉和数学的魅力吧。   太宰对男孩释放的杀意视若无睹,只是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米饭和咸菜,轻描淡写道:“分量不是很多哦。你不坐下来吃吗?”   闻言,虽然眼睛控制不住时不时地瞟向那诱人的白米饭,坂田银时还是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兀自绷紧了肌肉。   “咕噜咕噜——”然而,肚子出卖了他。 那一瞬间,男孩连耳朵都红了。   “噗——”一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们没有恶意,况且你身上也没什么吸引我图谋的。”   对于被命运捉弄的人,少女总是忍不住更温柔一点,   “不要误会,我就是看你骨骼清奇、是学数学的潜力股,才请你吃饭的。”   坂田银时:你好温柔哦。   回想起了刚刚被数学的支配的恐惧,男孩的死鱼眼里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梦想,连带着其中的警惕也消散了不少。   他犹豫了片刻,再三确认两人不会有不利于自己的危险动作后,这才坐下来。他就着自己沾满脏污的手抓着白米饭和咸菜使劲往嘴里塞,速度之快、只余残影。男孩大口大口吞咽着,仿佛这是他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一样,眉眼都带着满足的幸福感。   但是一枝注意到了,在他右手抓饭的同时,左手却仍然紧紧抓着那把刀。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放松警惕,只有一把破刀才是最忠实的朋友。   现在的坂田银时还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不信任任何人、三观也未形成的小野兽。   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可怜样子,再对比自己从出生以来的衣食无忧,一枝一瞬间觉得命运可真是一个自私的裁决者。   “喂,欧巴桑!你叫什么?”思绪被突然开口说话的男孩拉回。听到了他的称呼,一枝皮笑肉不笑:   “不是欧巴桑是姐姐。我是一枝读秀,你呢?”   小天然卷咋咋嘴,一脸嫌弃地抱怨:“这什么烂名字。”   然后颇为不习惯地别过头,超小声地来了一句:“银时,坂田银时。”   少女把左手弯成喇叭状放在耳前,她故意拉长声音:“你——说——什——么?”   “坂田银时!”似乎是恼羞成怒了,男孩的声音陡然变大。   一枝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对方控诉的眼神下使劲搓了搓他那颗蓬松的头。   “赶紧吃,吃完了要么做数学题要么洗澡睡觉。你选哪一个?我建议前者哦。”   少女眯起眼睛,带着微妙的笑意缓缓凑近男孩。果不其然,在感受到她身上隐隐散发的危险气息后,小天然卷一脸惊恐:   “我马上就去洗澡睡觉!”说完,踉踉跄跄地跑向了后房。隐隐约约还有“明明就是老阿姨嘛,真是小气”的抱怨声传出来。   背景板太宰治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一枝可真是有趣呢。”   顺带一提,这么一两个小时的相处,一枝对这位大号宰的好感升高了不少。与港黑那只小作精相比,他更加成熟稳重、至少不会随时随地地搞事情来烦人。   瞧瞧,真是自己比自己,气死人!   不过,此时两人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对方喝着旅馆提供的苦茶,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犹豫的少女。   他推了推摆放在面前的小茶杯,开口道:“尝尝这个吧,是很独特的苦茶。”   少女点点头,在男人的视线下抿了几小口后露出了呕吐边缘的表情,“不行,太苦了。”她赶紧把这杯茶摆在了桌上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太宰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一枝想问什么吗?”   “既然不是未来,那么就是平行世界?”她最终还是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黑茶色头发的男人点点头:“真不愧是一枝。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呢。”   他又说:“你没有戴那支金色发夹,是那边的“我”惹你生气了吗?”   说完,他扫了一眼少女没有佩戴任何发饰的乌黑秀发。   一枝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说完,太宰顿了顿,   “真是一个过分的混蛋啊。”这句批评简直毫不留情。   自己骂自己可还行?   看着面前动作优雅、把木凳坐出了王座之感的男人,一枝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让这个首领宰来检查检查发夹里面的窃听器、追踪仪有没有清理干净不就正合适吗!感觉自己是个天才的一枝果断掏出包里的发夹放在了桌上,她掷地有声:   “拜托你了!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不明物体!”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半晌他了然地笑了笑,   “不管是哪一个我,有些时候是真的预测不了一枝的操作呢。”   说话间,他拿起了发夹,手上一顿操作猛如虎。一枝好奇地看着男人快速而熟练的动作,那手法之叫一个专业。   不一会儿,他就把重新装好的发夹递还给了少女。   “怎么样?”   太宰摇了摇头:“没有了。”   闻言,一枝还有些奇怪:“这小黑泥精这回这么老实?”   向首领宰道谢后,她看了看对方憔悴无比、仿佛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的苍白面色,忍不住催促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把!你快去睡一会!”   察觉到了少女眼中的关心,太宰乖巧地点了点头,听话地走向了硬板床。   他轻声说:“晚安。”   “晚安。”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可能是过度使用异能的原因,一枝的精神极度虚弱,几乎是沾上床板就睡着了。但是她却感觉头有一些不正常的昏沉。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像被注射了麻药一样、意识开始逐渐迷糊。   半夜在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正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带着弄弄的眷恋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错觉吗?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一枝是被刺眼的阳光和坚硬冰冷的触感所唤醒的。   “出现了出现了!一枝小姐在这里!”   昏昏沉沉间,她的周围似乎变得很嘈杂。还有几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应该是是来自平常小黑泥精手下比较活跃的工具人。   [大脑还是非常沉重,这次异能发动后的副作用怎么这么异常?]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枝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老旧的旅馆里了。取而代之,她正躺在昨日碰见前男友的那个小巷中。地上很脏,此时她的衣服上面满是灰尘。   特异点消失了?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回来的吗?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感觉?   弱柳扶风的大黑泥精呢?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吗?   还有那个浑身带刺的银发小卷毛,自己就这么突兀消失了他应该会很慌乱吧?   脑海里闪过无数杂乱无章的想法,一枝双手撑地支起了上半身。   “还站得起来吗?”   伴随着这句话,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少女的面前。   她艰难抬眼,一团浓烈的橘色在眼前炸开来。   是中也,他正半蹲着伸出右手,蔚蓝色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担忧。   “谢谢。”一枝把手搭在了他温热的掌心中,借力站了起来。   “你昨晚失踪了。我们找了你一个晚上。”对方搀扶着她走到了大路边的专车前,语气严肃地告知,   “这个巷子没有监控。你去哪里了?还这么虚弱?”虽然语气带着审问的味道,可一枝还是品出了少年的关心。   但是这种逛了一圈异世界的怪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还是先瞒着吧。思及此,她表情故作迷茫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也不知道,在那个男人发动异能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   闻言,中也疑惑:“那个男人?”   所谓谎话就是要真假参半,一枝坦白:“一个拥有撕裂空间能力的黑发男人。”   听了她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橘发少年嘴唇紧抿、表情有些凝重。   “太宰呢?”她忍不住问,奇怪的粘人精今天竟然没出现。   她话音刚落,中也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他不屑地皱了皱眉,“今天是青鲭鱼向首领汇报的日子。”   啧了一声后,坐在副驾驶的少年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一点小不满:   “我来接你不行吗?”   “噗——”一枝没走流程直接笑了出来,别扭的少年太可爱了吧!   中也恼羞成怒:“喂!有什么好笑的啊!”   一枝朝他摆了摆手,非常认真地回答:“没有哦。”   见她乖巧地停止了嘲笑,少年也为刚刚过激的反应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别过脸,放轻了声音:“算了,想笑就笑吧。”   “不是,”一枝顿了顿,朝对方招了招手。待他凑近后,她说:   “纠正一下,不是好笑,是非常好笑。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喂!!   橘发少年瞬间炸毛,然而看到少女几欲干裂的嘴唇和发黄的面色,他最终还是瞥屈地问道:   “除了头昏乏力,你是不是还口干想呕吐?”   一枝点点头:“对。我想应该是异能的副作用吧。”   “可是从记录来看你的副作用应该不会有眼神涣散和恶心想吐的症状,而且最近的检查不也只是会脱发吗?”对方直接反问。   少女一时之间答不上来。事实上她也觉得这气势汹汹的症状来得蹊跷,而且半夜毫无反应地睡死过去也很不正常。   见她默认,中也肯定道:“你被灌了麻醉药。”   这一瞬间,一枝脑海里闪过了昨晚首领宰推给她的那碗苦茶,以及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少女深吸一口气:“太宰治!狗男人!”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港黑。   把她扶上了医疗部的病床,少年细心地拉开了窗帘让阳光倾洒进来。   “一会医生会来给你做个仔细检查,不用担心。”   橘发少年俯视躺在床上的一枝,表情十分认真,   “这件事情我们会去调查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被对方的温柔和关心所感染,少女露出了一个虚弱而温和的笑,   “谢谢你,中也。我能这么叫你吗?”   闻言,橘发少年拉了拉帽檐,低下头企图遮住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意,他语气轻快:   “不就是个称呼吗,随你。”   虽然还想多待一会儿,但由于还有任务在身,中也陪她说了会话后就遗憾退场了。   之后,医疗部的医生和护士们动作麻利地对她进行了检查。说实话,她觉得以她自己不算大的职位和并不严重的情况根本不值得医疗部出动多个精英进行全身检查,这多半是因为干部大人中也打了招呼或是看在干部之二太宰的面子上吧。   任由医生们对自己动作,此时此刻的少女心里有一丝恐慌和自嘲:   【我还是不够努力,不够优秀。】   或许以她的能力可以成为学校最优秀的学神或是成为财会事务所里的金牌会计师,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在黑手党的地盘上有什么大作为。小A说得对,自己不适合这里。   心底那道“离开港黑”的声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响亮了。但是她还是死命把这种想法压了回去,因为港黑的叛徒到现在还没有活着的,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们最终得出了与中也相同的结论——一枝摄入了特制麻醉药。   不过,一个平常与她关系不错的小姐姐悄悄向她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奇怪了,这种粉状麻醉只有港黑才有,我前年还参与了研发呢。”   小姐姐怜爱地摸了摸黑发少女的头,语气忿忿不平:“不会是港黑的叛徒想害你吧。”   “不过,别担心。这件事我们会彻查的。”最终,她这样安慰道。   一枝:不,不是港黑的叛徒。是港黑的未来Boss大黑泥精。   看来不论是哪个太宰心都黑得狠!早知道当初就应该逼他把数学题给做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不过,在腹诽双宰的时候,一枝始终都想不通对方究竟是为什么要给她下药。而且总感觉这次短暂的异世之旅也全在他的策划之中。因为,违和感实在是太重了。   恰到好处的出现时间很值得深思,而且被下药后,自己对半夜返回这里的具体情况也不得而知。难道说送返她的方式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定论,一枝在床上翻了翻,干脆决定放弃思考。   连现在的的小黑泥精都套路不过,还妄想反推加强版首领宰?痴人说梦话!   叹了口气,黑发少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关上窗帘决定再睡个回笼觉恢复一下。咸鱼就应该有咸鱼的亚子。   ——————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了。   黑发少女睁开眼,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一颗拱来拱去的黑茶色大头。   一枝:开屏雷击。   小黑泥精正坐在病床旁边全神贯注、激情四射地打游戏。见她醒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兀自沉浸在游戏机里。   “可恶!看我秘技·垃圾中也的袜子漂移术!”   “哼,天真!必杀技·老阿姨一枝臭烘烘的数学题!”   “决胜了!终极技·太宰治精湛的自杀术!”   一枝:这位同学请你要点脸。   扫了一眼游戏机的页面,他似乎是在玩一款赛车游戏。太宰整个人跟着屏幕中的车子东倒西歪,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枝定睛一看,排名5/5你激动个什么?   对方毛茸茸的头动来动去,柔软的发丝时不时地扫过少女放在被子外的手臂。   有点痒。这么想着,一枝不动声色地拉上被子盖住了整只手。   “嗯嗯?一枝终于醒了!”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太宰把游戏机往旁边一甩,凑到了黑发少女脸前。   一枝极度敷衍:“嗯嗯啊啊啊对对就这样我醒了OK了OK了。”接连被两个宰伤害,她现在不是很想跟叫太宰治的生物说话。   话音刚落,黑发少女一个利落的翻身,被子一盖,谁也不爱。   “mo~”背后的小作精发出了不满的叫声,拖长的声线充满了哀怨。   太宰盯着少女的后脑勺,埋怨道:“一枝失踪了,我可是担心了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都没能睡觉哦!”他强调。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少年出其不意地俯下身连人带被地把她整个翻过来,让她的脸对着自己。   忽略了一枝不可置信、一脸懵逼的表情,太宰把脸凑近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眼下并不明显的黑眼圈,抬高声音:   “你看,这就是因为担心你而积累出的黑眼圈哦!”   抬眼看向少年鸢色的眼眸和他极淡的黑眼圈,一枝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更加成熟的男人。   那个男人眼底青黑之浓重、面色之苍白,就像是好几年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一样。   发觉少女突然呆住了,她愣愣的眼神像是直接穿透了他。太宰眼里暗了暗,嘴角的弧度变平,   “一枝在透过我看其他什么人吗。”   感受到少年突然变得冰冷的语气,一枝瞬间回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你的眼屎好多。”   可是这回太宰没有跟她插科打诨。对方闻言后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回答意味不明:   “是吗。”   还没等一枝松口气,黑心宰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心肌梗塞、原地圆寂。   “我还以为一枝想起什么失踪细节了呢。真遗憾。”   这句话可谓是百转千回,老阴阳人了。   一枝木:行吧,算了算了都习惯了。   太宰套路多,惊吓天天有。   变脸速度快,就喜欢使坏。   沉默了许久,最终她受不了地坐了起来。酝酿了一番,她说:“有些事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反正瞒也瞒不住。”   “只是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时间合适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少女又从包里掏出了那只金色发夹,她朝面无表情的太宰招了招手,   "赶紧的,现在不给我戴上我就永远不戴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少年的鸢眸一亮,眼底的冷漠瞬间消散。他开开心心地接过发夹,温柔地用手指一点点地把少女乌黑的发丝理顺,然后挑出两缕靠鬓角的发丝捞到后面,最后用金色发夹固定住。   出乎意料地,Tony宰的技术还不错。所以他这是在多少个小姐姐头上试验过了?思及此,一枝看向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瞬间读懂少女表情的Tony宰反应迅速,求生欲极强:“我只给你一个女孩子梳过头哦。”   一枝表情更加惊恐:“也就是说这么熟练的技术是在男孩子头上练的?”   太宰:???   一枝恍然大悟:“看来中也的小辫子也是你扎的吧!”   “啧啧,没想到啊。那是不是现在入粉,以后我就是粉头了?”   闻言立刻明白她言下之意的太宰露出了被蛞蝓糊脸的呕吐表情,   “呕——那必不可能!”   “不过,你什么时候和那个臭蛞蝓关系那么好了?明明之前还叫“中原大人”的,现在就变成“中也”了。”黑茶色头发的少年撇了撇嘴,十分不满。   “嘛,因为中也可比你可爱多了!”一枝歪歪头,故意刺激他。   “什么!那个垃圾中也!”   此时此刻,扒在病房门后听墙角的护士A:“不得了了啊,港黑爱情片现场!”   蹲在A脚旁边的B:"那个正在吃醋的男人真的是人见人怕、把车吓(开)爆胎的太宰大人吗!"   去过上次宴会、路过他们的医生C:天真。赤司征十郎不配拥有姓名?   ————————   只在病房里休息了一天,一枝就重新回到工作中了。据小黑泥精所说,有很多股势力都在探查那个会空间撕裂的男人,也就是她的变态前男友。   不过,五那个人再是谨慎不过了,他是绝对不可能被轻易寻找到踪迹的。   而且,他现在还有可能在异世界   提到异世,一枝脑海里闪过了那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天然卷。就这样突然走掉、连一声道别都没有,他会不会很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对那个男孩道一声抱歉。   “一枝小姐,有辅助任务了哦!”思绪被前来通知的工具人小弟打断。闻言,一枝关上了电脑,朝对方点点头,   “好的,来了。”   这次的辅助任务地点在横滨臭名昭著的贫民窟附近。   一个与港黑有几年来往的小组织把窝点建立在了这儿。混乱、肮脏、丑陋,这里是他们干脏事的绝佳地盘。不过,自从换了新首领后,这个组织为了攫取巨额利润竟然敢出卖有关港黑的情报。即使这些情报不重要,但港黑也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卑劣的背叛者。   太宰早就把坑埋好了,今天他们其他人就是去守株待兔的。由于该组织新首领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所以上级要求一枝去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金色空间束缚住他、超难数学摧毁他的精神,三分钟的时限也足够其他队员准备好一切。   在一个拥有隐身系异能队友的帮助下,一枝成功躲在了离新首领不远的位置。她眼睛紧紧盯着正悠哉悠哉啃着奥利奥的中年秃顶男,只待指示下达。   一秒,两秒,三秒!耳麦里传来了队长的声音:“动!”   黑发少女猛地探出头,大喊:“二维傅里叶变换积分定理!”   这可是她珍藏的难题之一,正常人绝对不可能三分钟之内解完!   “这是什么东西!”秃顶男人被金色锁链束缚在凳子上,他怪叫着企图挣脱束缚,却引得身旁的少年倒吸一口冷气。   等等?身旁的少年?   一枝看着坐在敌人旁边、也被锁链牢牢绑住的没眉毛少年,陷入了沉思中。   黑色的头发,但是鬓角处垂下的发丝渐白,少年瘦弱无比、浑身都是伤口。他此刻正故作凶狠地瞪着自己,就像一只奶凶奶凶的垂耳兔。   看来这是一个一不小心误入异能空间、进来被数学暴打的小可怜。   一枝有些心虚,她咳了咳:“别问,问就是做数学题。”   似乎是察觉到了锁链的特性,误入藕花深处的少年停止了挣扎,他恶狠狠地对旁边的猥琐男大喊:“再动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谁知,那个新任首领瞬间暴怒:“你有什么资格以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不过是一个即将成为我禁脔的野狗!”   “你说什么!”这句话很明显戳中了少年的爆点,他极淡的眉头锁在一起,牙齿紧紧咬合,眼神凶狠无比。   □□,绝对不可以被原谅。   少女冷漠地看向那个老男人,语气冰冷:“哦。那就进港黑拷问室吧,我会向太宰治推荐你的。”   说完,无视那个男人听闻太宰名字之后满脸的惊恐,她看向身上还在滴血的垂耳兔少年,开口说道:   “毕竟你跟这个组织有关系,一旦被港黑发现,你今晚绝对回不了家。介于我十分同情你没有眉毛,所以出了这个空间你就赶紧跑,我会尽我所能打掩护的。”   听到她的话,少年抿了抿嘴唇,有些警惕又有些不解:“为什么。”   一枝微笑:“因为我以前也没有眉毛,要不是因为去纹眉了,我现在就跟你一样惨。”   三分钟已到,已经熟练掌控异能强度的一枝直接让这个老猥琐昏死过去。不会动不会哭的,便于携带。   在她与队友进行后续处理时,隐身于黑暗中的黑发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的面貌。几秒后,趁着现场的混乱,他动作麻利地翻身离开了此处。   下次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第24章   “喂,你这个混小子还不滚?”   脸色发黄的旅馆老板娘骂骂咧咧, 怒视着面前这个抱着断刀、正毫无惧意凝视着她的小男孩。   银发男孩抿了抿嘴, 依旧非常执着:“昨天的那一男一女呢?”   闻言,中年女人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当其视线触及到他破旧的衣服时, 冷哼了一声不屑道:   “人家只是把你当小乞丐施舍一顿饭而已,你还想着别人继续帮你?“   “那两位贵人应该是天亮前就离开了。别做白日梦了, 你也赶紧走!站这儿简直影响我生意!“   说完,老板娘推着男孩的肩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被驱赶出来后, 坂田银时沉默地坐在街道一边的地上。他眼眸里的暗红色完全沉淀了下来, 里面带着深深的失落和愤恨。   “就这么走了?“   哪里会有比那个欧巴桑更可恨的人了?随随便便闯进别人的世界里就算了, 竟然还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 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有。   恶心老阿姨,人丑屁话多。   天然卷男孩盯着手里的五角星型耳饰,愤恨地啧了一声。这是他刚刚趁老板娘不注意时偷偷摸出来的,也是那个女人除名字之外唯一留在这里的东西。   他捏紧了手里的耳环, 任其坚硬的棱角戳进皮肤、带来尖锐的疼痛。男孩暗红的双眸里翻滚着浓烈的情绪, 他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高山,暗暗下定决心。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个名字难听的老女人,然后亲口告诉她:   “数学题、恶心心!“   坂田银时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升起的太阳又落下。正当他打算起身重新回到战场寻求生存时, 一道温润的男声在他头顶响起,   “你,为什么一直抱着一把断刀?“   不知何时来到男孩面前的是一个俊美的男人, 如血的残阳染红了对方浅米色的长发。他眉眼弯弯,松绿色如同宝石般毫无杂质的双眼满含温柔。此时此刻,他瞳孔的倒影中只有自己一人。   似是被对方独特的气质所迷惑,银发男孩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只有刀了。“   男人笑了笑,“是吗,可是你又是为何挥刀呢?“   “不知道。”坂田银时迷茫地摇了摇头。刀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挥动它全出于本能,但是却不知又有什么理由去挥动。   微风拂起男人的发丝和衣角,带来一阵清新的松香味。闻言,他向男孩伸出布满老茧的右掌,邀请道:   “跟我来吗?我教你。”   也许是夕阳太过温暖、也许是清风太过温柔,坂田银时鬼使神差地向其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说:“好。”   ————————   港黑宿舍。   痛,真是太痛了。   俗话说的好,姨妈一来,灵车免票。每一个女孩痛经的时候都会去三途川来个一日游,能不能活着回来全靠毅力。   疼痛难忍的一枝在床上凄惨滚动,隐痛、绞痛各种痛从小腹传遍全身,简直让人理智全失。   “太宰,你到哪了!”她颤抖着拨通了小黑泥精的电话,对方十分钟前已经被派遣去买痛经药了。   “马上,马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啦!”事出紧急,连平常搞事不断的太宰都麻利了许多。   可能是前段时间冰淇淋吃多了,这次的亲戚来访格外气势汹汹。在度秒如年中又熬了十分钟,黑发少女早已冷汗涔涔、气喘吁吁。小黑泥精再不回来,她就要找专业黑人小哥接单了!   黑哥一笑,生死难料;车头一翘,大事不妙;棺材一抬,人间白来。   突然,手机铃响了。定睛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太宰的工具人司机,一枝怀着不妙的预感接听,   “喂喂一枝小姐吗?太宰大人他——”   听到“太宰”二字,她一阵头晕目眩:“他又怎么了?”   司机语气崩溃:“他自己开车去的药店!回来的时候撞了一个军警!车也毁了,手机也飞出去砸烂了。”   “他现在正在处理这件事,所以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得,现在立马就挑选自己的棺材、对接专业人士。   虽然姨妈期间烦躁程度呈指数爆炸型增长,一枝还是忍住了暴躁开口询问:“太宰没受伤吧?”   听筒那边的司机语气万分遗憾:“只有擦伤。”   狗男人,去死吧!   捂着肚子在床上无能狂怒,一个翻身她突然瞟到了一张宣传单的右下角。宣传单还是正常的宣传单、是关于新开的火锅店优惠,但它的右下角却附上了一则与之毫无干系的小广告。   一枝忍者剧痛凑近一看,   “只要五元、只要五元!多快好省安全安心送货上门夜斗神期待您的来电!”其下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得,就他了!虽然是个野鸡神,但痛经药还是会买的吧。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电话,她满怀期待地抬头。   “砰——”伴随着一阵白烟,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土味男人瞬间出现在面前。   “感谢您的致电,多快好省安全安心送货上门夜斗神为您服务!”对方露出了专业笑容、唇间的八颗白牙闪闪发光。   一枝虚弱抬手:“快,要么棺材,要么痛经药。”   黑发男人瞥了一眼少女发乌发紫的嘴唇和异常苍白的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已接单。请您稍等!”说完,“唰”地一声离开了原地。   一分钟后,同样的出场方式,男人的手里多了两盒药。   “!”一枝眼眶里不禁溢出了激动的泪水,她发自内心地赞美道:“夜斗神万岁!”   闻言,名为夜斗的神明露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八百年没见过一个正常的信徒。不过,臭屁的同时,他也不忘撕开包装取出药片、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行动不便的少女。   “现在你吃的是特效药。另外一个是药性比较弱的、适合不痛的时候条理。”见她已经把药片吞下,男人贴心的地补充道。   一枝泪流满面:好体贴!好懂啊!这是她没能从搞事精烦人太宰和混凝土钢筋直男中也那里体会到的温暖啊!   夜斗嘴角得意地翘高:“怎么样?我夜斗神厉害吧!“   黑发少女很给面子:”社会我夜斗,人暖广告多!“   运动服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死:“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内涵我乱打小广告?   一枝响起了曾经在横滨中心广场女厕里看到过的广告,回给了他一个微妙的笑容:   “你猜?”   夜斗正色:“你猜我猜不猜?”   热爱数学的女人绝不服输:“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夜斗:“告辞!”   “噗——”迫害纯情男孩的滋味实在太爽快,一枝忍不住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加之刚刚咽下去的特效药见效之快,现在小腹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连带着,心情也少了一丝暴躁多了一丝轻松。   她从包里掏出了五元硬币递给了面前眼睛瞬间发亮的男人。在他不自毁形象、不搞怪表情的时候颜值还是在线的,特别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简直是加分项中的王者。与中也温暖的蓝眸不同,夜斗的眼睛蓝色更浅,而且带了更多的冷色调,所以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很冷漠。   “叮——”对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来是有新的单子了。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   “那我走了!”男人把硬币塞回口袋里,转身朝她摆了摆手。   趁他还没消失,一枝赶紧开口:“下次还叫你哦!别把老顾客忘了!”   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对方就原地消失了。而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也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下一秒出现在东京某写字楼的夜斗神色不明地低喃了一句:   “可你会把我忘了。“   ——————   傍晚。   【小姐是不是身体不适?】   【一枝,你生病了吗?】   【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运动让你累成这样?】   前三条评论分别来自心灵网友1、2、3号,至于最后一条,则来自水仙花大傻子迹部少爷。   之前她在twitter上发布了一条动态:一张冷汗浸湿鬓角的特写照和“人生艰难“的配字。没过一会儿,她就收到了网友们的问候。哦,赤司已经成功面基了,他现在已经升级到了心灵知己级别。   至于3号“还我日常生活啊喂“,虽然很嫌弃他数学成绩差到令人发指,但是对方蛮善良温柔的,一枝也乐得和他交朋友。加之对上次拒绝他的横滨游邀请、转而答应赤司的操作有些愧疚,所以这段时间他们聊得很频繁。什么初恋女神、鬼畜家教、舔狗小弟……对方无话不谈,而且吐槽功力出神入化,简直跟隔壁秃头的安吾前辈有得一比。   与之相反地,这段时间跟时代好青年费佳的联系变少了。对方似乎在忙于建设组织、各地捐款等大事,他还提到自己正致力于公益事业。所以,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干正事的一枝自觉减少了他们的交流次数。   不过,据说是作为上次的回礼,今早自己还收到了费佳邮寄过来的包裹。只是由于姨妈痛来的气势汹汹,她直到现在才有精力去拆开。   包裹很大、也非常重。不会是俄罗斯那边的土特产吧?这么想着,一枝打开了最后一层盒子。   瞳孔地震!   只见一排排亮闪闪的大瓶生发剂正乖巧有序地躺着。没有看错!是有着“为你的美丽负责——西伯利亚冰雪生发剂“超大标签的生发剂!   一枝木:“我怀疑他在报复我上次送的暖宝宝,并且有充足的证据。“   但是必须要承认,少女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门,异能使用次数的增加根本赶不上发际线后移的速度。   【真的只能靠生发剂吊着一口老命了吗?要不明天去剪个刘海遮一遮吧!】她绝望地想着。   在把网友的信息一一回复完后,她突然收到了港黑官方的通知消息:   “干部候选人太宰治于今日正式当选五大干部之一。“   怪不得太宰治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原来是升职加薪了啊。想到今早上发生的事,一枝忍不住阴阳怪气。   但当看到下一条来自鸾烁小姐姐的私信时,她的心情就更复杂。短信内容是这样的:   “今天看到太宰大人从贫民窟捡了个男孩回来培养。据说不仅性格凶悍、异能还特别具有攻击性,一枝你以后要小心这种野性大的危险人物。“   原来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垃圾太宰!   行吧,不把太宰治多晾晾她一枝读秀不要面子的吗?只准太宰耍赖、闹脾气,就不准她有点小情绪了?   生气,生大气,生super 气!   就在少女气得准备砸手机时,一道消息提示声成功阻止她的动作。不耐烦地点开一看,竟然是个陌生人的好友验证:   香甜棉花糖:小姐姐康康我!恋爱选我我超甜! 第25章   网骗选手?给爷爬!   一枝看了看对方充满渣男气息的头像,万分嫌弃地啧了一声。   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后, 却没想到隔了几分钟对方又发来了申请。   香甜棉花糖:小姐姐我不是骗子!我也很喜欢数学!   嗯, 这个嘛,喜欢数学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犹豫了一秒钟,一枝还是点了同意。   柯西与我都收敛:【请问你是?】   香甜棉花糖:【我是入江正一, 很高兴认识小姐姐!】   直接就报真名?这人要出大问题啊。   柯西与我都收敛:【你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方仿佛早就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一样,几乎是秒回:【其实我是看朋友推荐找到你的!就是那个可以根据兴趣找人的功能, 我输了数学、钢琴、音乐等限定词就匹配到你啦!】   还没等她好奇地点开资料卡片仔细查看自己的信息, 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到来:   【我们真的好有缘分呀O(∩_∩)O】   一枝木:上一个说话这么轻浮、发消息自带颜文字的还是小黑泥精。看来太宰这种奇葩还是有志同道合的兄弟啊!   柯西与我都收敛:【猿粪味是挺浓的, 有内味儿了。】   香甜棉花糖:【哈哈哈哈哈哈!小姐姐真有趣!】   【我看了你的主页哦, 有好多关于数学的动态啊!而且看你和其他人的互动,似乎文学方面也有所涉猎?】   这条消息发来的瞬间,一枝的手机突然开始“叮——“个不停。拉开消息框、点进主页里一看,这家伙竟然把自己所有的动态都挨个儿点了个赞!   而且仔细一看, 他竟然特别把心灵网友三号——“还我日常生活啊喂“的评论挑出来全踩了一遍。不是?你俩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这么狠?   柯西与我都收敛:【知识使我快乐。话说你干嘛去踩别人“还我日常安慰“的评论啊?他惹你了?】   香甜棉花糖:【因为他看起来数学就很不好的样子。当其他人都在你的数学论坛友好交流时, 只有他在发问号。不爱数学的人不配当小姐姐的朋友!】   柯西与我都收敛:【嘛,别这么说, 人家还是有优点的。比如这样这样,比如那样那样。】   一枝绞尽脑汁思索了一会儿三号心灵网友的长处, 好像、真的没有欸。   柯西与我都收敛:【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一次, 对方过了两分钟才回复: 【先不提不相干的人啦!小姐姐这么博学多才,平常应该读了不少书吧?】   少女啪啪打字:【确实读过不少。】   香甜棉花糖:【那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书呢?】   提到特别的书,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的竟然不是她最喜欢的名著《红楼梦》, 而是三次元高中图书馆角落里一本奇怪的书。   那是她高三时候的事了。当时高考在即,即使是周末,一枝也前往图书馆、找了一个隐秘的位置坐下来学习。   不同的是,那天下午她经过角落的书架时,肩膀不小心擦过一本向外凸出的书、把它撞掉在了地上。本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当一枝捡起已经翻开的书时,竟然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页页均为空白。   当时她惊讶极了,按理说看这种厚度、质感和精致的包装,它根本不可能是某个同学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笔记本。可是图书馆为什么要收录一本无书名、无作者、无出版商的全空白纸质书呢?   这么想着,她抱着这本奇怪的书去询问了图书管理员。对方告诉她本馆系统里完全没有关于这本应该是书的记录,大概率是谁定做的精致复古笔记本吧。   得到答案后的一枝拍照上传到了学校的失物招领墙,以期它的主人能来认领。可是一天、一个月过去了,连高考都已经结束,却仍然没有人来联系她。最后连墙墙都劝她自己留着吧,反正也没有人要。   于是,她就把这本奇怪的书抱回家了。在把它夹进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和马克思的《资本论》中间后,一枝就再也没有碰过。直到自己坐飞机跨次元,现在那本书也应该正好好地躺在家里。   这么想着,一枝诚实回复:【确实有碰到过一本奇奇怪怪的书呢。】   香甜棉花糖:【现在它还在你身边吗?】   柯西与我都收敛:【没有。怎么了吗?】   对方语气俏皮:【没什么哦(*^_^*),只是有点好奇是怎样的奇怪哈哈哈!】   自觉这事非常平常、着实没什么有趣的爆点,她随意回复:【普通的奇怪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似是察觉到了少女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名为入江正一的男人很会察言观色地迅速转换了话题:   【我看小姐姐今天发的动态好像心情不好,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一收到这条消息,一枝的脑海里就跳出了太宰那张让人头疼欲裂的狗脸。再加上新网友挺会说话,她就这样跟对方吐槽了一晚上太宰。   当然,是匿名吐槽的。毕竟人家刚升上干部呢,她怂。   但是该拉黑的电话、line账号还是要拉黑的,她这回真的气得原地圆寂。   不过,熬夜聊天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而且面色发黄、皮肤粗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究竟是山海经上哪一页的妖怪?   无奈之下,一枝只好化了个稍浓的妆,不过也正好把前几天新学的混血感妆容实操起来。一小时后,望着镜子里面如同洋娃娃一样精致美丽的大眼少女,她满意地搔首弄姿了一会儿。她一枝读秀今天就是最靓的崽!   “哇,一枝今天好漂亮啊!”   “一枝小姐怎么打扮得这么美,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小姐姐我可以!”   果不其然,港黑的朋友、同事看见她都像小嘴抹了蜜一样、一个劲儿地夸。 美丽从来都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自己被小黑泥精影响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已经好多了。   她职场一枝花不需要男人!数学才是生生世世爱!   然而,这种高兴只持续了一分钟。港黑一号大楼的拐角果然是风水最差的地方。当一枝拐进一个走廊时,对面突兀地出现了两个身影。   高的那个是狗屁不通太宰治、此时他正满脸的冷漠和不耐烦;矮的那个鬓发渐变、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甘心和不服输。   等等,这熟悉的没眉毛和垂耳兔造型不是前几天误入藕花深处的小可怜少年吗?   原来他就是恶臭黑泥精新捡回来的、异能超强、脾气超大的贫民窟孤儿?   猿粪,妙不可及。   双方都已经碰面了,避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呀!一枝今天好漂亮呀!”太宰最先看到她,语气上扬地打了个招呼。   一枝皮笑肉不笑:“哦。”   视线触及少女的样貌,垂耳兔少年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是你?”   一枝表情骤然和煦:“没错是我,好巧啊。”   瘦弱的少年捂嘴咳了咳,似是非常震惊:“在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一枝为什么这么冷漠~”一旁被少女忽略的太宰不满地拖长了语气,撅起嘴委委屈屈。   全然无视一旁被自己超强变脸术雷在原地怀疑人生的芥川,黑茶色头发的少年直直盯着少女。   闻言,一枝嘴角瞬间压平、满脸冷漠:“哦。”   说完,她转头看向没眉毛少年,眉眼弯弯、语气温柔:“你的名字是?”   “在下芥川龙之介。你呢?”   “一枝读秀。”   不过,在凑近少年说话的时候,她发现对方的西服大衣竟然是小黑泥精之前经常穿的那件!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太宰直接把常穿的衣服送给了他!   一枝:酸了酸了,辣鸡太宰捡孩子送外衣亲自培养,却任她痛经至死。   芥川:酸了酸了,太宰先生竟然对这个女人和颜悦色、小心翼翼,却甩他冷脸。   太宰:酸了酸了,一枝竟然对这只野狗温温柔柔、笑容满面,却全程忽略了他。   一时之间,三个人的酸弥漫了整个走廊,连地毯都快被这浓烈的酸味和尴尬的气氛腐蚀掉了。   玩尬的,她一枝读秀就没输过。   最后,打破这迷之气氛的竟然是人人都爱的中原中也。   “哟,早上好啊一枝!你们挤在这里干什么呢?”先给一枝一个人打了个招呼,一脚踏进命运走廊的中也看着面前干瞪眼的三个人,忍不住疑惑道。   闻言,少女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中也早上好!”   说话间,橘发少年已经一个箭步来到了一枝旁边。这样一来,他们四个人就团成了一个团,本来就不算宽敞的走廊一时之间显得非常拥挤。   “蛞蝓你好臭,离我远点!”太宰捂住鼻子,满脸嫌弃地唾骂中也。   还没等中也回骂,一枝迅速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十分商业化的微笑:“中也身上有荆棘香,非常迷人哦。”说完,还鼓励地看了一眼突然羞涩的帽子架。   橘发少年蔚蓝色的双眸不自在地看向一旁,同时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帽檐。在瞥了一眼太宰虚假的笑容和其旁边面色凝重的新人后,他顺势邀请:“我的新车到了。你上回不是说想去兜风吗?下午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闻言,少女眼睛一亮,激动得扬高声调:“好的,有空,没问题!”   突然,一道严肃的男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中。   “你们,堵在这里干什么?”只见安吾前辈站在走廊的尽头,他看着面前呈篝火晚会位置站立的四人,正满脸的一言难尽。   见有人打破僵局,一枝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同时不忘开口道:   “中也下午见!大家886!”   直接扔下了摸不着头脑的中也和安吾、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太宰以及整个人就不在线上的芥川。   几秒后,瞪了一眼太宰的中也和安吾反应过来相继离开,只剩下太宰和芥川还在原地。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像看死人一样冰冷的眼神射向后者,在对方有些不安的表情中,他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起伏:“你真是令我失望。” 第26章   “阿秀,一起去泡温泉吗?昨天空手道大赛主办方送了我五张票。”   “什么时候呀?”   “这周末晚18:00可以吗?”   “没问题的。还有谁要去吗?”   “园子还有其他几个不错的姐妹。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OK!”   这通电话来自仙女本仙毛利兰小姐姐 。就在一周前, 一枝偶然在横滨的一家饭店认识了来横滨一日游的她和园子, 以及某死神小学生。   毫不意外,她们认识的契机是寿司店杀人案。   当时一枝正和鸾烁坐在店里谈笑风生, 结果下一秒旁边的中年女人就在同伴的尖叫中口吐白沫直接倒地。   还没等她上前确认一下情况,一道小身影飞奔而来。   那是一个配置极其令人头疼的小学鸡。他身穿深蓝色小西服、脖子处打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还戴着方形的黑色眼镜。   这不科学的刘海翘、这大大的头, 不是滚筒洗衣机是谁?   怪不得,今天一上来就遇到一起杀人案。不愧是你 。   面前的男孩满脸严肃地检查倒下的女人和她周围的细节。半晌,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救了。”   不巧的是, 这个中年女人和她丈夫是港黑的客户, 而一枝刚好认识他们。   理所当然地, 坐在死者旁边且有过交流的她和鸾烁就成了警察、侦探的盘问对象。   “你和冈本小姐认识吗?”一位一看业务就不熟练的小警察严肃询问一枝。   “认识,但不熟。”这确实是真话,他们只有过两次碰面,而且是出于交易目的。   小警察皱了皱眉:“你对于冈本夫妇有什么看法吗?”   黑发少女想了想, 有些不确定:“模范吵架夫妻?”   对方点了点头就去盘问其他嫌疑人了。   在废柴大叔毛利小五郎的搅和下, 案件的探查进行得异常艰难。百无聊赖之中,一枝跟旁边两个小姐姐聊起了天。   “欸?你是毛利侦探的女儿呀?你真的美丽又有气质!”   “欸?园子是铃木家的小姐吗?你的性格真的好好, 漂亮又可爱!”   总之,一波彩虹屁向对方砸过去。不一会儿, 她们就建立起了牢固的友谊。   与正常小姐姐聊聊学校、聊聊美妆、聊聊男人什么的, 一枝真是太久没有体验了。兴高采烈的三人忽略了暗戳戳查案推理的小学生和其他人,在案发现场显得极为突兀。   因为其中两个已经见怪不怪、另一个还是最讨厌贪婪之人的黑手党。   毕竟,冈本夫妇可是吸了不少人的血啊!他们不值得同情。   终于, 在某小学生的麻醉药、变声器的帮助下,沉睡的小五郎重新出现,案件马上被解开。   果不其然,就是她丈夫下的毒药。   可以说一枝一点都不意外,以那男人的德行,想把凶悍的老婆干掉自己独揽生意是非常可能的。虽然现在被抓了,但只要他不泄露有关港黑的情报,就应该能再苟活一段时间。   此时,看着面前正在小兰面前卖萌撒娇的不要脸工藤新一,一枝顿时恶向胆边生。她朝小男孩笑了笑,说道:   “弟弟,你的蝴蝶结真好看。”   对方尴尬地摸了摸头,还没来得及装装样子,一枝马不停蹄:   “你长得好像那个工藤新一啊,简直就像他的缩小版一样。”她语气故意往上飘,以此显得莫名危险。   抛出重磅炸弹后,一枝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瞬间警惕着冒出冷汗、手脚不知道放哪的男孩。   她这说话方式还是跟太宰学的,瘆人得紧。不过效果看来不错,这小侦探明显被吓住了,他眼里浓浓的警惕和打量不似作伪。   一枝呼了口气,说:“嘛,开玩笑的。你跟那位侦探气质完全不一样。”   柯南: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之后,相处愉快的三个少女相互交换了line号,约定以后一起玩。   而现在,空手道冠军小兰获得了温泉vip票就来邀请她了。与小姐姐的约会,不去白不去!   不过,这些都是周末的事了。现在一枝要去赴中也的机车之约。   那可是中也的爱车啊!虽说颜色是玫红骚得不行,但是车身的流畅度以及性能都非常完美。   而且在他异能的加持下,这车可以横着开、竖着开,往海上开、往墙上开。四个字,上天入地!   为了避免被风糊一脸头发,一枝给自己扎了一个顽固的丸子头。再配上运动套装、运动鞋、裸妆,完美!   等少女赶到见面地点时,橘发的少年正靠在车旁边低头玩手机。   一枝摇手:“中也,我来啦!”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立即抬头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这不是挺快的嘛。”   一枝正色:“我一枝独秀美丽非常,不需要花时间打扮。”   闻言,少年嗤笑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起身跨坐在机车上,转头挑眉道:“等会儿别尖叫。”   一枝紧随其后坐上后座,她表情跃跃欲试:“给我整点刺激的!”   听到少女的话,中也二话不说启动发动机。他微微前倾压低身子,此时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同时还不忘提醒少女:“抓紧了!”   下意识地,在车子飞奔出去的那一刻,一枝紧紧抱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肢,几乎整个上半身都与他的后背紧贴、不留一丝缝隙。在她靠上去的时候,中也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被橘发遮住的耳朵冒出了丝丝红意。   “中也,你行不行啊?”   “你还觉得不够?”   “嗯嗯,中也再快一点!”   “这可是你说的啊!”   话音刚落,少年就突然加快了速度同时拐了一个急弯,差点没把一枝给甩出去。   感受到少女拥抱自己的力度突然加大了许多,中也柔声安慰:   “放心吧,有我在,重力绝对不可能伤害你。”   一枝的脸颊贴在对方不算宽厚却让人无比安心的背上,感受着他说话时发生的微微震动。少年飞扬的橘红色发丝调皮地滑过了她的耳廓,却无端令人心情愉悦。   一枝垂下头声音闷闷的:“那万一你没有异能了呢?”   对方回答得毫不犹豫:“这车就算是废了,我也会跳车接住你的。”   !   糟,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被直球打中瞬间不好意思的一枝小声嘟囔了一句:“比某个小黑泥精好太多了。”   风声太大,前座的少年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说中也太可爱了!我可以!”   “啰,啰嗦!”   摩托车在郊区极速行驶,眼前的景色快速变换、令人目不暇接。明明是平常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景色,今天却让人眼前一亮。   灿若锦绣的阳光倾洒在两人肩上,肆意的神采、毫无阴霾的笑容,又有谁能想得到他们是黑手党呢?   再顽固的丸子头还是经不住狂风的摧残,在又一个急转弯时,少女的黑色发丝尽数散开来,还有几缕流连在前座少年的脸上。   “中也,停下来吧!头发糊脸了!”   “好。”   说话间,中也慢慢降低速度,最后将车子停在了河道旁。迅速翻身跃下后,他伸出手正想扶一枝跳下车,却猛地一愣。   此时此刻,少女黑色的长发凌乱,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美感。几缕俏皮的发丝还黏在了她娇艳欲滴的嘴唇上。似乎是激动过头,她的脸颊泛着粉红色,显得皮肤更加白皙剔透。或许是风太大,一枝黑宝石般的双眸泛着盈盈水光,此时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中原中也:呼吸一滞!   他掩饰性地偏过头,食指弯曲抵住下巴:“咳咳。怎么样?今天开心吗?”   一枝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往下一摁翻身跳下了车。   不得不说,这高度刚好合适啊!   她用力点点头:“360度托马斯回旋炮蛇皮开心!”   中也木:“......这是什么品种的开心?”   一枝邪魅一笑:“中原中也品种的,只此一家!”   中也俊脸一红:“说,说什么呢?”   说罢,他懊悔地摇了摇头。怎么搞得他自己那么被动呢?这可不行。   少年正色:“你对其他人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一枝一脸认真地秒回:“从头到尾只有中也一个人哦!”她黑色的双眸此刻正直直看着少年,瞳孔深处印出了他橘色的发丝和蔚蓝色的眼眸。   中原中也心跳骤停:完了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咳咳。我看你最近似乎心情不好,是太宰那个混蛋又惹你了?”他选择转移话题。   “各方面的因素吧。不过兜完风心情完全变好了呢!”不想提太宰,一枝含糊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察觉到她对太宰的抗拒,中也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如果这次北边的镇压顺利完成了,那么不出意外我也会被提拔为干部。”   他的蓝眸锁定少女,语气柔和却坚定:“那么揍一顿那只臭青鲭就不是问题了。”   末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还有上次害得你失踪的那个男人,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明明身形那么矮小,这些话被他说出来却让人心安不已。   不是因为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重力使、也不是因为他是港黑最有前途的武力天花板。   只是因为,他是中原中也。   吸了吸鼻子,今天完全被小天使慰藉到了的一枝诚挚开口:   “谢谢。但是我还是要说——”   “中也你腰真的好细啊!” 第27章   “旅客们请注意,前方到站——赤城站。”   随着广播提示音响起, 一枝背上背包走到了车门前准备下车。   应小兰的邀约, 她和其他几个姐妹会去群马县有名的草津温泉享受生活。据说这里的温泉疗效极高、自古便作为治病健体而远近闻名。同时,餐厅住宿等产业链也一应俱全, 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康养圣地。   前脚刚刚踏出新干线,后脚园子的电话就来了。   “阿秀你好慢呀!我们都在外面等你好久了!”大小姐故作不满地催促。   “已经下车了, 来了来了。”   旁边的小兰无情戳穿园子:“她骗你的,其实我们也才刚到一分钟。”   三步并两步走, 一枝很快就抵达了出站口外面的小广场。这个季节来群马县旅游的人很多, 整个广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不过, 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小姐妹们。四个各有风情的美女姐姐太显眼了吧!   “小兰, 园子!”一枝激动地朝她们跑去,颇有重量的背包被甩得左右摇摆。   小兰接过她的大背包放在了园子的行李箱上,然后朝一枝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介绍一下,这是鮎泽美咲, 星华高中学生会会长。这位是佐仓千代, 也是高中生哦。”   哦呼!好耳熟的名字。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一枝微笑着看了看左边稍高一点的帅气黑发女生, 又微笑着看了看右边稍矮,不对, 是超矮的橘发萝莉, 语气上扬:“两位超漂亮的小姐姐好!我是一枝读秀,很开心认识你们。”   闻言,作为回应, 高个子的黑发女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而小萝莉则回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也很开心认识你。/你好呀!”   又是一波高明的彩虹屁向美咲和千代投来,在一枝的热情和小兰园子的助力下,四人很快打成一片。新成立的姐妹团手挽手、说说笑笑,成为了群马县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看着小兰毫无阴霾的纯净笑容,一枝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柯南那张死神脸,她忍不住担心地再次确认道:   “小兰,你爸和那个叫柯南的小男孩真的不会来吧?不会在目的地突然出现吧?”   对方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不过还是善解人意地回答:   “不会哦。有一位叫阿笠博士的老爷爷带着柯南跟同学们去野营了。至于爸爸,他在赌马。”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小兰明显有些忿忿不平、咬牙切齿。   “呼——”闻言,一枝长舒一口气。虽说之前就询问过了她死神小学生会不会来,但还是忍不住再三确认。   毕竟,要是滚筒洗衣机来了,那这就不是什么康养温泉了、直接升级为刺激战场!   “阿秀呢?阿秀有什么在意的男性吗?”一旁凑上来的八卦园子唤回了她的思绪。   对,她们刚刚在聊男人。在吐槽完了推理狂魔工藤新一、钢铁直男京极真、宇宙变态人碓冰拓海以及少女漫190cm作家野崎梅太郎后,也终于轮到了她自己。   第一个冲出脑海的当然是太宰治那张狗脸,不过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提他。至于中也,黑手党成员也不好拿来聊天。而赤司君,大财阀少爷需要排面不能拿来吐槽。   一枝略为思考,最终决定出卖心灵网友1号——“西伯利亚的帽子”。   她说:“我有一个俄罗斯网友,他非常的友善。”   “哦哦?俄罗斯人?”×4   看着另外四个女孩子好奇的表情,一枝邪魅一笑:   “我送了他一箱暖宝宝,他回了我两箱生发剂。”   末了,她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我们关系真好呢。”   “。。。”×4   之后,在姐妹团其他成员的盘问中,一行人乘坐大巴来到了山庄。   找到房间、把行李放置好后,她们选择了一家烤肉店。天气渐冷,吃烤或炸的东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枝没有上学吗?”扎着一个大大蝴蝶结的可爱橘发女生好奇地看着正烤着秋刀鱼的黑发少女。   一枝心里苦:“其实我辍学了。”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美咲眉头一皱、表情瞬间严肃:   “是有什么难处吗?”   听到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辍学”两字,其他三人也担忧地看了过来。   一枝喝了一口清茶,语气无机质:   “飞机坐错了,亲人不见了,男人出柜了,offer过期了。”   “!!!”×4   小兰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现在?”   一枝无比坦然:“人在大公司,五险一金有排面。上司体贴又大方,下属勤快又能干。”   顿了顿,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棒读道:   “啊!真是一家前途无限好的大公司啊!”   园子抽了抽嘴角:“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那一枝现在的生活也过得还是挺好的吧?”千代坚强地把话题延续了下去。   一枝点点头,桀桀一笑:   “初级富婆,百万起步。包养一两个男高中生不成问题,就怕他们走心不走肾。”   小兰/园子/千代/美咲:。。。???   美咲用眼神朝小兰示意:你这个朋友这么骚的吗?   小兰苦笑回应:刚认识,不熟,谁又能想到呢?   当然,除了一枝时不时冒出来的骚话,她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啊,高中生女子坐谈会太棒了吧!]这么想着,一枝走进了饭店的厕所里准备解决人生三大事之一。   园子她们先去VIP温泉浴场了,等自己从厕所里出来再去找她们。所谓的VIP温泉体验,其实就是一个私人的小包间温泉。一间房里的温泉池大概可以容纳六至七个人,不与陌生人共享、更加安全卫生。   小包间是402还是204来着?一枝仔细回忆了一下小兰的话,大概应该可能也许是402吧。进温泉不会带电子产品,她现在就是想再确认一下都不可能。   从房间套上了纯白色的棉质浴衣,一枝踩着人字拖走向了402,她决定先碰碰运气   对不起,木屐真的不会穿!人字拖才是真爱!   400、401、402,找到了!   看着面前写着“402”的精致木门,一枝正打算敲三下。   “砰砰砰——”一阵身体猛烈撞击木桶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令人心惊不已。   [莫非小兰她们出什么事了?!某小学生来了吗!?]   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心提到嗓子眼的一枝毫不犹豫一脚踹上门、同时用上半身狠狠撞了上去。   门刚打开,一阵浓重的白色水雾扑面而来。满心担忧的一枝看向温泉池,大喊道:   “兰,园子,你们没事吧?”   然而,回应她的确是一道惊疑不定的熟悉男声,   “一枝??你怎么在这里!”   她惊悚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仅在下半身裹了一块浴巾的中也正大惊失色地瞪着自己。   !!!   一枝眼睛一转,发现旁边是围同款浴巾的小黑泥精,而他们俩人手下正按着不断在木桶里扑腾的芥川,看起来似乎是在逼迫他洗澡。   所以说那个身体碰撞木板钝钝的声音就是你们发出来的吗?   虽然知道时机不对、场合不对,一枝还是忍无可忍地吐槽:   “芥川,不爱干净的男孩子不会有女朋友的。”   橘发还在滴水的中也表情一言难尽:“你走错了?”   一枝故作淡定地点点头:“402和204傻傻分不清。”   说完,她故作平静地忽略了一旁惊恐无比的黑手党A、B、C和眼巴巴看着她的太宰,轻咳了一声:   “b,bother了。各位继续洗,再见。”   然而她的人字拖质量着实不行、至少说防水功能必须差评,还没等一枝成功迈步转身,就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直接向前倒去。下意识地,她伸出了右手想要抓住什么来保持平衡。   虽然平衡没保持住、但也没摔出问题来,因为中也在最后一刻夺去了她的重力。但是这下意识去扯的东西是不是摘下得过于丝滑了?   一枝趴在地上看着手里的兜裆布陷入了沉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惊天动地的笑声瞬间在整个房间回荡,太宰向凉飕飕的中也发出了无情嘲笑。   脸红透、超级难为情和尴尬的中也:   “啊!垃圾太宰!”那怒吼声,简直响彻云霄。   许是被太宰给气急了,失去理智的少年直接抬脚把对方踹飞撞到木门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咚——”,刚被一枝踹开的门现在又被撞关上了。   一枝:不敢动不敢动。   黑发少女埋头趴在地上,颤抖着、摸索着抬臂把那块烫手的白色浴巾递给中也围好后,就像只鸵鸟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了。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收拾这种尬局,刚刚被迫和太宰来了个爱的亲密接触、恰好被关上的门再次被使劲撞开了。   冲进来的是一群身材普遍偏高的少年,房间的空间因此一下子变得极其狭小。为首的红发少年表情严肃:   “我刚才听到了巨大的响声,你们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一枝:瞳孔地震!怎么是赤司!为什么!   少女恨不得马上钻进地里,她企图用黑色的长发完全盖住自己的脸。   然而再一次事与愿违,红发少年一眼就看见了凄惨趴在地上的她。   赤司扫了一眼室内的男人,表情古怪:“一枝?”   一枝蠕动了一下,痛苦嚎叫:“别问,问就不是我。”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洛山正选们似是受了极大刺激、此刻正呆愣在原地。赤司正打算开口进一步询问,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四个少女正急匆匆地跑过来,她们看到门开着的402,表情一亮。   有着不科学刘海翘的少女对同伴埋怨:“我就说一枝肯定走错了,这么久都没来。”   四人迈步到门口探头一瞧,待看清房内形势后,   小兰木:“这莫非就是——”   园子木:“一枝你所说的——”   美咲木:“包养的男高中生——”   千代木:“们?”   一枝:黑人小哥,请接单吧,我人没了。 第28章   “一枝,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的啊?”园子紧挨着黑发少女, 朝后者挤眉弄眼。   一枝欲哭无泪:“我都说了那是意外啦!!”   园子再接再厉:“还搞多人运动?考虑出本《时间管理》怎么样?”   一枝崩溃:“我真的连双人运动都没搞过啊!!”   一旁强忍住笑的小兰拍了拍园子的肩, 她劝道:   “好了好了,别说啦。”   看着躲在被子里一脸生无可恋的黑发少女, 其他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咳咳,”美咲清了清嗓子, 她颇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   “听说楼下火锅店不错,我们要不要去吃夜宵?”   千代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笑得满脸勉强:“好呀好呀, 听说是来自中国的老板呢。”   小兰瞅了一眼仍在自闭中的一枝, 她故作大声:   “而且是一家几十年的老字号了, 以辣闻名。”   带发箍的活泼女孩紧随其后:   “阿秀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们去就好。”   美咲赞同地点点头,她瞥了一眼似乎有被拉开倾向的被子,一字一句道:   “之后一枝闻闻我们身上的火锅味就好了吧!”   眼看着那团人被合一的物体大幅度地抖动了一下, 千代一锤定音:   “我们可以给一枝带点火锅底料回来哦。”   一枝:我忍, 我忍,我忍无可忍!   “去去去, 我去!”   行吧,她永远都拒绝不了火锅的诱惑。   不过, 去吃夜宵狂欢之前, 女孩们还是要先梳妆打扮一番的。   睫毛夹抵在眼眶上,黑发少女的手抖个不停。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刚刚走错房间的尴尬场景啊!   视角回到之前的402。   在小兰她们的灵魂四连问之后,一枝彻底放弃治疗。她也不费劲力气去勾那只飞出去的人字拖了, 就这么光着右脚埋头趴在地上。   假装自己是个死人.jpg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402。   且不论路人甲乙丙丁脸上的惊恐,不论赤司和太宰以及中也长达一分钟的死亡对视,也不论姐妹团的吃瓜小眼神。   最终打破僵局的竟然是垂耳兔少年芥川。   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挣扎着从木桶里爬了出来,他动作迅速地扯过一旁的黑色外套穿上,完全忽视了头发上大颗落下的水滴。   待完全套上外衣后,芥川重重呼出一口气:   “太宰先生,在下已经按你说的洗完了。”   黑手党B窒息:芥川君你说话不看场合的吗???   闻言,太宰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从地上爬起,眼神略过芥川直视红发少年,语气玩味:   “赤司君,这看起来似乎是个误会呢。”   说罢,黑茶色头发的少年转而看向另外四个女孩,温和而有礼地说道:   “小姐们是一枝的朋友吧?一枝一不小心摔倒了呢。”他用手指了指整个人趴在地上毫无生息的黑发少女,   “可以帮忙把她扶起来吗?我们衣衫不整不太方便。”   说到这里,他对面的红发少年闭了闭眼。半晌,赤司礼貌地朝其他人点了点头:   “看起来是我们弄错了,抱歉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招呼着洛山正选们准备转身离开。不过,当身影就快要消失在木门的那一刻,赤司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全场听见的声音飘了过来。   "一枝,下个月初的音乐会不要忘了哦。"   话音刚落,黑发少女瞬间感觉背后一凉,几道意味不明的炽烈目光几乎要把她整个射穿、钉进地里。   一枝苦中作乐:土遁·钻地躲避之术!   不过姐妹们还是很给力的。千代小跑着捡回了她的那只人字拖,美咲和小兰一个用力把她拉了起来,而园子则用自己坚实的身躯挡住了男人们的眼神。   钢铁姐妹情!   低着头、勾着腰的一枝目不斜视地走着,黑眸里只倒映出了木门。正当她即将成功逃离现场,太宰似笑非笑地开口了:   “一枝可要注意了。下次别再把204和402弄混了。”   闻言,一枝瞬间提速:小黑泥精你就不能像中也那样安静点、给她留点面子吗?!   这么回想着,她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打扮。光鲜亮丽的一行人迈步来到了草津火锅店。   “毛肚、牡蛎、宽粉、土豆片、黄喉、魔芋、鲍鱼!”   当拿着菜谱的小兰询问大家的偏好时,一枝迅速报出一串菜名、中间无一丝停顿。那熟悉程度、简直令人忘尘莫及。   菜很快就呈上来了。等待了几分钟后,黑发少女正要伸筷夹起一块魔芋,一道耳熟的男声突然传来,   “一枝读秀?你也在这里。”   “噗通——”可怜而又丝滑的魔芋块直接掉回了锅里。   少女怀着不好的预感转身一看,只见她们的后桌坐了一群颜值超高的运动系男生。刚刚说话的少年表情高傲、下眼角有一颗明显的泪痣。   一枝木:为什么你们合宿偏偏选到了这里。   黑发少女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语气毫无起伏:   “哦,是迹部君啊。晚上好。”   极力忽略迹部大少爷同伴那八卦的小眼神,一枝仍然感到了一阵眩晕。   她知道,今晚还没完。   谁料,听到了她的寒暄,水仙花大少爷竟然不满地皱了皱眉,他控诉道:   “上次你为什么把我拉黑?”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愤怒瞬间冲昏了一枝的头脑。   她提高声音:“你竟然执意认为博尔扎诺定理比魏尔斯特拉斯定理更美妙?”   “开什么玩笑!从名字来看,魏尔斯特拉斯就赢了!”   迹部表情扭曲:“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就”!孺子不可教也!”一枝大声反驳。   在场众人:。。。   “哦呀,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激动。一枝的脸都红了~”   轻飘飘的男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一枝呼吸一窒,她如临大敌地看着港黑众人走进火锅店、挑了她们旁边的桌子依次落座。   一瞬间想起之前的尴尬,一枝再一次崩溃:让我死!让我死!   她扶额:“牛ability。”   一旁的园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后面那桌也是你包养的男高中生们?”   她的眼睛里冒出了无数颗小心心,希冀地看着一枝说:“这么多,不如分我几个?我也算一个富婆,完全OK的。”   还没等一枝回答,园子突然表情肃穆:   “迹部你都能包养?那你这不是初级富婆了啊!至少顶级起步。”   突然被包养的迹部和冰帝网球部正选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藏蓝色头发、有着上挑狐狸眼的某忍足姓少年善意开口解释:   “这位小姐,我们没有被包养哦。”说完,还朝园子绽放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铃木园子娇羞捂脸:帅哥你好棒!   一枝、一枝她决定沉迷于千层毛肚不多逼逼。逃避虽可耻但也真的有用。   直到一阵少年的欢闹声逐渐逼近耳旁。她戳着碗里的土豆片,心情复杂地抬了一下头,果不其然,以红发异眸少年为首的洛山篮球部正在靠近。   OK,fine.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枝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放弃治疗,她干脆伸手朝赤司扬了扬并且附上了一个灿烂到令人发寒的笑容,   “赤司君,你们要不坐这边来吧?”黑发少女用手指了指她们前面的那桌。   红发少年依旧沉稳、表情不变。他朝少女点了点头,还真就带领队伍在一枝指的那张圆桌旁入座了。   一枝露出了一个怪笑,表情瘆人:很好,这样刚好凑一桌麻将。来啊,互相伤害啊?我一枝读秀在实力这一块还真没输过!   秉着要尬一起尬、有难同当有福我享的基本原则,她成功让现场的气氛死亡凝固。   兰/园子/美咲/千代:阿秀好可怕。   一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火锅上。当捞出最后一片毛肚时,她如临大敌地瞪着白色的空盘。   此时,时时关注黑发少女的太宰动作迅速地抢过芥川正要倒进锅里的毛肚碟。不等后者有所反应,他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了一枝面前,把这份满满的毛肚递给她,   “一枝还想吃吧?我这里有多余的哦。”语气之温柔,态度之诚恳。   黑手党A/B/C:多余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铁骨铮铮”一枝看着面前一整份的毛肚,竟就真可耻地心动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真香!   正在犹豫之时,赤司也动了。只见红发少年朝叶小太郎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他说:   “我记得小太郎很讨厌粉丝吧?”   欲哭无泪·不敢反驳·叶小太郎委委屈屈:“对,对。我最讨厌的就是粉丝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赤司光明正大地拿走这盘美味的粉丝去后桌泡妹。   “你们似乎没有粉丝了呢,正好我们桌都不喜欢吃,所以这盘就送给各位了。”赤司风度翩翩地将盘子放在了一枝面前,整个人十分绅士。   一枝左右为难:毛肚、粉丝都好爱,这可怎么办!   但是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三号嘉宾中也不甘落后地捧来了一碗刚刚新点的草莓冰淇淋,粉粉嫩嫩颜值极高、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苦瓜脸一枝:甜点也好爱!这是什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人生最痛苦的选择和岔路口?   正当黑发少女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僵局时,后桌冰帝正选们集体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迹部。   忍足意味深长:“迹部你不加入吗?再不操作就直接除名了哦。”   迹部:??? 第29章   事实证明,男人都是狗的, 而小姐妹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收到一枝求救的小眼神, 小兰对赤司绽放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她有礼道:   “谢谢这位先生, 盘子就先放在这里吧。”   闻言,赤司顺着她的话将盘子放在了桌上。红发少年镇定自若地朝众人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进退有度的风范简直令人惊叹。   在场女孩子对他好感+10   紧随其后,真的猛士出手了。美咲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接过太宰手里的盘子, 同时偏头看向一枝, 语气宠溺,   “快把冰淇淋吃了吧, 小心等会化了。这盘毛肚就由我来帮你煮进去。”   说完,她动作迅速地把毛肚一刺溜地全倒进了煮沸的锅里。   太宰:笑容凝固.jpg   一枝激动得原地爆哭:太A了啊美咲姐姐!   黑发黑眸的少女幸福地接过了中也手里的一大碗草莓冰淇淋,她表情由阴转晴,愉快极了。   “中也也, 爱您敬您谢谢您!”   橘发少年摸了摸胳膊上新起的鸡皮疙瘩, 表情一言难尽:“中也也?这什么叫法?”   “对你独一无二的爱称哦!”一枝笑着看着他。   中也:逐渐脸红 .jpg   说完,少女还不忘把视线投给另一头的赤司, 她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谢谢你们的粉条!”   至于小黑泥精?哦, 一点也不想理他。但是看在他贡献毛肚的份上, 一枝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地瘪瘪嘴,   “太宰先生,谢谢。”   “太宰先生?”嘴里反复咀嚼着少女故作生疏的称呼,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挑了挑眉。他脸上明明挂着弧度灿烂的笑容,可是却因为眼眸里的暗沉和冰冷而让人瑟瑟发抖。   太宰与坐在旁边的中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者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蔚蓝色的双眸藏满了笑意,整个人都显得有点不正常的激动。   港黑众: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半火山一半冰山吗?咱能不能过点阳间的生活?   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刷着火锅,他们这四桌所组成的角落跟整个火锅店热闹的画风完全相反,气氛之凝滞、氛围之尴尬。   一枝:我什么都不想,我只会恰火锅。   然而爱热闹的园子可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帅哥可供操作。   少女眼睛转了转,大声提议道:   “大家应该相互都有认识的人吧?要不趁此机会搞个联谊一起玩玩?”   在一枝一瞬间惊恐无比的眼神示意下,园子无情地说:   “玩国王游戏怎么样?我正好带了牌!”   一枝皮笑肉不笑:铃木园子你土土土。   黑发少女朝众人露出了一个尬笑,赶忙阻止道:   “大家都不熟也不好一起玩吧?要不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吃火锅?”   谁料,神永远都不偏向她。   太宰最先开口回应园子,他语气激动、一副期待至极的样子,   “好呀好呀,一定会很有趣。不过,人太多了也不好吧?”他话音一转,瞥了一眼身后的下属,语气轻飘飘,   “我们每个桌选两人作为代表参加吧?这样游戏可行度不仅高,大家也还联络了感情。”   闻言,园子眼前一亮,猛地点点头赞同道:“这位先生说得对!”然后,她转过头希冀地看向赤司,   “赤司君觉得呢?”   红发少年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太宰,眼神薄凉,而后者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赤司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   “没有问题。”   最后是冰帝桌,还没等园子开口询问,爱看热闹的少年们已经叫嚣着要参与了、可以说是劲头十足。   对上园子的视线,迹部抚了抚额,在一群小祖宗的星星眼下无奈地点了点头。   短发少女欢呼雀跃:“那么就定下人选吧!”   一枝心跳如鼓:园子肯定去,那就是四分之一的概率?不慌!稳住,你可以的,一枝读秀!   “手机上甩骰子吧!谁最大谁去。”小兰提议,众人一致赞同。   千代先投,转出了个五。见此,黑发少女悄悄松了一口气,这盘稳了!   之后是美咲和小兰,她们两都甩了一个三。   最后轮到她了。一枝信心满满地点了一下屏幕上的骰子,只待摇个寂寞。   然而,三秒后骰子却停在了“六”面。   一枝如遭雷劈:为什么!?为什么!?   她垂死挣扎道:“你们有谁很想玩吗?我可以慷慨让出游戏机会。”   其他三位少女果断摇摇头、速度之快:“不了,一枝/阿秀你上吧。”   她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修罗场是针对一枝的,这浑水还是不蹚为好。   不知道是内幕交易还是就真的那么巧合,港黑组最终决定的出战选手:太宰、中也,洛山组出战选手:赤司和气质跟黑子迷之相似的黛,以及冰帝组出战选手:迹部、忍足。   垂头丧气、人生无望的黑发少女:OK, fine.   被选中的选手们全都坐到了一枝所在的圆桌上,而其他三位少女则分配去了冰帝桌。   首先是抽签、抽这一局的国王。当然、毫无疑问、没有任何悬念地,国王轮不到一枝。   这一轮的国王是满脸要搞事情的太宰。   黑发少女看着自己手中印着“7”的号码牌,顶着小黑泥精意味深长的眼神,她觉得今天可能要翻车。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宣判:“请7号对5号说“你这个人真讨厌,我还是更喜欢太宰”,注意要富含情感。”   一枝紧捏手里死亡的号码牌:去你大爷三公六叔的太宰治!要点脸?   然后她发现,跟她表情一样愤怒至极的在场还有一个。坐在她不远处的中也此刻正狠狠地盯着小黑泥精,他牙咬切齿道:   “混蛋青鲭!”   秉着速战速决、长尬不如短尬的原则,一枝快速转向橘发少年,嘴里念念有词:   “Io odio di più Dazai. Super irritante!" 语速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这句咏叹调一样的外文直接把在场的人整蒙了,他们一个个表情困惑而震惊。   “文化沙漠”中也:什么东西?   一枝洋洋得意:没想到吧?我还会意大利文! 反正你们也听不懂,那我就可以乱说了。   这还是以前太喜欢看《教父》而为此专门去学的。   不过,她本来是想用中文糊弄过去的,但小黑泥精和赤司似乎都对这方面有所涉猎。   太宰:行吧,被你钻漏洞了。   第一局,一枝胜。   第二次抽到国王的当然也不是一枝,而是幸运儿赤司。   “请6号向3号讲述自己最后悔的一件事。”红发少年顿了顿,随后强调道:   “请用日语。”   这个要求咋一看似乎很温和、很人性化,然而,黑发少女木着脸看了看她手中的新号牌。   没错,她就是又中招的6号。   这次的3号是园子。一枝沮丧地转头看向对方,整个人颓丧得自暴自弃: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选择下一班航班。”   这句话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但在她话音刚落时,太宰和赤司瞬间变了脸色。   小黑泥精紧抿着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表情有些不可置信。而赤司则是脸色阴沉,金色的眼眸似乎颜色更深了。   在反应过来这句话就是在否定她的穿越、也就是和太宰的相遇后,一枝有一瞬间的后悔。她悄悄低下头、用刘海挡住脸颊以此避过对方的视线。   但是,赤司为什么会对这句话有反应?她明明从没对其说过自己的来历啊?   在复杂的心情中,游戏又进行了几轮。国王依旧没轮到她,但她也没再惨遭迫害。   时间已经很晚了,火锅店将要关门,大家的游戏环节被迫停止。   与众人道别后,刚上完厕所、后姐妹们一步的一枝刚要准备回房间,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拉进了旁边的小道中。   警惕之下正要发动异能,却惊讶地发现异能失效了。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面前紧挨着自己的人果然是太宰。   这个小巷实在太过狭窄,即使两人都很瘦,身体也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了一起。   不说害羞什么的,一枝只感觉到了面前少年的清瘦。瘦、真是太瘦了。太宰身上的骨头磕得皮肤生疼,挂在他身上的宽大浴衣几乎要滑下来。   “干什么。”她问。   小黑泥精的声音闷闷的:“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连相遇都要否认。”   说话间,对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钻进了少女的鼻子里。很熟悉,是她的同款薰衣草味。一枝深呼一口气:   “没有,那是我嘴瓢。我只是很生气。”   还没等她说自己在气什么,太宰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我知道。一枝在生气。”   “气我乱安跟踪仪窃听器。”   “气我乱惹麻烦总是自杀。”   “气我没及时给你买好药。”   “气我捡野孩子不来找你。”   “气我心机深沉总算计你。”   “气我喜怒无常总是试探。”   “气我胆小如鼠囿于原地。”   一口气说出一大串话的太宰喘了口气,他鸢色的眼眸在冷白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我带给你的七宗气,也是我的七宗罪。”   他垂下头,嘴唇靠近少女的耳廓,语气似要哭泣,   “每一天我都想要自杀。可是自从一枝来了以后,我就想着,今天天很蓝,要不明天再自杀吧?今天樱花开了,要不明天再自杀吧?今天一枝夸我了,要不明天再自杀吧?”   他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颓唐而又脆弱无比:   “一枝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在努力,去按照你和织田作说的那样做。”   少年毛茸茸的卷发蹭着一枝细腻的脖颈皮肤,带起了一串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抬起纤细的手指抚摸少女柔嫩的脸颊,鸢色的眼眸带着令人心碎的孤寂空洞、却又像是传来了深渊里绝望希望夹杂的大声求救。   “我会为那七宗气赎罪。所以,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被那抹带有磁性的鸢色深深吸引住,感受着脸上冰凉的触感,一枝的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击碎一般剧烈抽痛。   冰冷苍白的月色下,伴随着清瘦少年的耳语,黑发少女神色怔愣。半晌,她鬼使神差地开口:   “好。” 第30章   “一枝枝~”   “。。。”   “阿秀秀~”   “。。。”   坐在接送太宰的专车上,一枝陷入了沉思。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又上了小作精的贼车?   在草津过夜后,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准备回去了。港黑来了三辆车, 其中两辆专属于太宰和中也。本来她已经买好了回程的新干线票,结果昨晚在小黑泥精的怂恿下直接就答应坐他的车了。   美色害人不浅呐!   一枝看了看左手边的垂耳兔芥川, 又瞅了瞅右手边的小作精太宰,她无奈地抚了抚额。   副驾驶座它不香吗?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来后座挤着?难道后座风水好?   对此, 二人有不同的回应。   芥川严肃认真:我不能绕过太宰先生坐前面去,这样非常无礼。   太宰嘻嘻哈哈:一枝坐哪我就坐哪。   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合着我坐副驾驶你也要挤一起?”   “一枝可以坐我腿上哦!”鸢眸少年笑意盈盈。   一枝口吐芬芳:“给old子滚。”   之后被夹在中间的她就开启了深沉模式, 即不听不看不语。   然而太宰总有一千种办法让她原地崩溃。他不停地换着花样念着自己的名字, 不仅运用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叠词, 语气还欠揍至极。   “世界上最漂亮的一枝枝快说话呀!”   “最最最最可爱的阿秀秀快理我呀!”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歪过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一枝, 左手还捏着她的袖子、悬吊着她的手腕左右晃动。   少女转头瞥了一眼太宰,发现昨晚对方眼里的脆弱和悲伤虚无已经完全消失殆尽,现在只盛满了愉悦和笑意。想到之前答应他的承诺,一枝总有一种被套路了的不妙之感。   她盯着少年严肃发问:“你没在演戏骗我吧?”   闻言, 对方顿时做出了一副被深深伤害的可怜样。他捂着胸口用咏叹调说:   “怎么可能呢?我全都是发自真心的啊!”   一枝皮笑肉不笑:哦。   不过, 有一说一,小黑泥精那个样子真的太惹人怜惜了, 而且美色惊人,所以自己被迷惑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想着, 黑发少女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心中的小纠结。她转而问太宰:   “你们怎么也来泡温泉了?”   “港黑每年都有这个福利哦~只有高层人士才可以去、也可以带下属。不过今年其他人都选择不来。”   说完, 太宰朝她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毕竟一枝既不是高层也不是我的下属嘛,所以就没通知你啦。”   一枝木: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混成首领吊打你。   此时,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芥川咳了咳,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太宰,开口道:   “多亏了太宰先生在下才有机会体会这等荣誉。”   黑发少女奇怪地瞥他一眼,疑惑不已:   “可我瞧着你好像很讨厌下水啊?”   “咳咳咳,”芥川捂嘴掩饰性咳嗽,他声音陡然变大强调道:   “在下只是因为不想要外套离身,咳咳。”   一句话咳三次的操作引起了一枝的注意,她悯地看了一眼少年、又瞪了一眼监护人太宰,   “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芥川/太宰:???   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下,工具人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港黑。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司机已经不是上回从洛山送她回来的那个了。新的工具人明显更机械、他更像是一个只会听从太宰命令的机器。   一枝皱皱眉询问道:“太宰,上回那个司机藤井先生呢?”   闻言,对方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顿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审问室里血肉模糊的藤井,他语气毫无波澜:   “换到其他部门了。”   “为什么?”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他直直看向一枝,语气有些冰冷,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把车开走,那天我就会陪你一起去买蛋糕。”   “你也就不会正面遇见那个男人。”   “也就不会失踪整整一晚了。”   提到这事,少年似乎心情非常不好。他鸢色的眼眸里藏满阴郁和冷漠,话里话外都是对藤井的不满和一丝不明显的自责。   听到了他的回答,一枝愣了愣。她理了理思绪,放柔了声音:   “其实这不怪你,也不怪藤井。藤井是因为想让你完成工作而做出这种决定。而且,就算我逃掉了一次,五也会再次找到我的。”   “五?”太宰反复咀嚼这个名字。   一枝微微一笑:“今天下班后愿意听我讲讲他吗?有关于我以前的事。”   话音刚落,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少年一瞬间惊讶地扬起脸。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带笑容的少女,语气惊喜:   “真的吗?”   一枝肯定地点点头。   这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从太宰的脑袋里消失了。一枝愿意给自己讲她以前的事,就代表她已经开始对自己真正敞开心扉了。   没错,既然都说了“好”,那么一枝也愿意更进一步。这方面,她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   她和太宰,如果她以为得正确的话,就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   这一个月,港黑众人发现可怕的太宰大人奇奇怪怪,因为他脸上总是带着诡异的笑容。   带着诡异的笑容摸鱼、带着诡异的笑容办公、带着诡异的笑容坑敌人、带着诡异的笑容审问叛徒。   黑手党A-Z:拜托您正常一点!瑟瑟发抖!   而最近,一枝也发现太宰总是会在不同的地方突然冒出来,办公桌下、走廊角落里、食堂门后……而且和她一起去看织田作的次数也增多了。   顺带一提,她中途还蹭了蹭太宰、织田作、安吾前辈的酒会。虽然她喝的是牛奶,因为酒精过敏。   总之,除了傻兮兮的小黑泥精时不时搞点小事,一枝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而且,太宰的心情也很好,具体表现为自杀次数直线降低。   工作轻松、交际顺利、网友可爱,这样的生活着实美妙。不过说到网友,她这段时间跟香甜棉花糖的交流很多,除去对方超多的骚话,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毕竟对方爱好广、情商高、喜数学。   同时,他还想撩她,不过全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她一枝读秀就是个钢铁直女。比如刚刚的聊天:   [香甜棉花糖]:小姐姐,我发烧到39℃了!好难受啊~   后面还附了一张温度计的图。   [柯西与我都收敛]:牛逼。   发烧发那么高的温度,确实挺牛逼的。   隔了一会儿,对方才回复:   [香甜棉花糖]:小姐姐可以开个小讲坛:每天一个分手技巧。   不过,有一说一,这位网友好像一直都在旁敲侧击地问那本奇怪的书。而且,连费佳也有隐晦地提到过有关空书的问题。   难道那书有什么奇异之处?   但是它现在正在三次元里进修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现在还没有时间搭理别人。   这么想着,黑发少女别好了金色发夹,披上外套准备去拜访织田作。   “走吧,一枝!”   果不其然,太宰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对方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换上了新定制的黑西装和绷带,还带上了她送的项链。   虽然她并没能看出新西装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但是不可否认还是蛮帅的。特别是项链、很配。   “诶~一枝怎么脸红啦?”小黑泥精凑到少女脸旁,满脸揶揄。   “啰,啰嗦!那是高原红!”   太宰语气轻飘飘:“港口城市横滨哪来的高原啊?”   一枝原地炸毛:“我说有就有!”   “哈哈哈,一枝害羞啦!”对方笑声酥软,清澈而又动听。这下,黑发少女的脸更红了。   开门的织田作:把狗骗进来杀?   把准备好的小吃分给了孩子们,一枝和太宰、织田作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她看着暗红色发丝青年温和的眉眼、不安分扭来扭去的太宰以及追着打闹的孩子们,嘴角忍不住上扬。   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喝了两杯茶,一枝摸了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她向二人示意道:   “我去趟厕所。”   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厕所门口,她却奇怪地发现门是关着的。在敲了敲没人回应后,她决定开门进去。   说不定是谁上完厕所后随手把门关了呢?   可是,在少女打开门踏进去的那一刻,空间猛地扭曲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声、更没来得及发动异能反抗。   待两秒的头晕目眩后,她的视线才恢复了正常。一枝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精致的酒红色单人沙发上,头顶灯光昏黄。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抬头左右张望,却发现身旁坐满了人。他们也一样,围着长长的餐桌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只不过,有些人表情跃跃欲试、有些人麻木无神,还有些人跟她一样面无表情。   以及,还有正坐在她对面、嘴角挂笑的五。   一枝狠狠盯着他,正要开口询问五究竟想要干什么,身旁突然传来了一道悦耳而熟悉的男声。   “一枝,我们又见面了啊。 ”   黑发少女猛然转过头,却发现左侧竟然坐着上回那个成熟版的太宰治。   “你怎么也在??这里到底是??”   成熟优雅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安慰有些焦虑的一枝,语气温柔而耐心:   “不要着急,我会一点点把实情告诉你的。”   还没等一枝缓过神来,右边的人也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魅力:   “小姐,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呢。”   一枝把头转了180°去看这个开口的男人,却发现他的白色棉绒大衣如此眼熟。   这不是友善的俄罗斯网友之前发给她的视频里出现频率极高的大衣吗?   一枝表情古怪,她猜测道:“费佳?”   闻言,黑发紫眼的俊美少年轻笑一声并点点头算是承认。费佳透过她看向了大号太宰,十分礼貌地询问:   “这位先生可以顺便给我也解释一下吗?我也颇为摸不着头脑呢。”   还没等太宰有所反应,一枝左前方角落里的白发青年也加入了聊天小组。他有着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脸颊处还有一道意味不明的刺青。青年语气活泼:   “小姐姐,这可真是太巧了!我是香甜棉花糖哦~”   这回,对方直接自报家门。   一枝瞅了瞅笑得意味不明的成熟太宰,又瞥了瞥怡然自得的费佳,再看了看笑成一朵花的棉花糖同志,最后瞪了瞪盯着她表情迷恋的前男友五,她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爆炸般的疼。   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都觉得场面可能要控制不住了。 第31章   “你们好,线下初次见面, 我是一枝读秀。”忍着脑袋爆炸般的疼痛, 一枝朝费佳和白发青年微笑着点头示意。   "阿秀好漂亮呀!"脸颊上有刺青的男人双手撑着下巴,自来熟地夸起了少女。   依稀记得这人好像说过自己的真名是"入江正一", 一枝礼尚往来:   "入江先生也很帅呢。"   话音刚落,其他三个男人嘴角的笑容几乎同时一滞, 但转瞬间又回复了正常。   太宰看向白兰,语气温柔而自然,   "原来是入江先生啊, 幸会。"   费佳不甘示弱:“入江先生的名字真好听呐。”   闻言, 白发青年:哈哈哈哈哈哈。   鸢眸青年:呵呵呵呵呵呵。   白大衣青年:嘿嘿嘿嘿嘿嘿。   一枝望着这三个迷之微笑的男人以及面无表情的狗前男友, 总觉得后者被新成立的小团体排斥了?   其实这张餐桌上还围了另外8个人,但他们无一例外表情麻木、仿佛感知不到周边的一切。说实话,配着这昏黄的灯光,那一双双一眨也不眨的眼睛颇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 最渗人的还是那三个这正眯着眼睛微笑的男人。   极力忽略那个奇怪小团体, 一枝刚想重新质问五的动机,面前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两排字:   “んυāń迊迴箌輪迴48.4⒏⒎4⒏, в級殿饄っ”   “怞衷哋烯朢您螚活着實哯愿景っ”   一枝木:"不是?火星文?你的操作土土土!"   黑发少女盯着那串艺术至极的字体,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不过毕竟年少时候也是当过葬爱贵族的人, 仔细辨认一下还是能读懂的。经过一番快速研读, 她直接念了出来:   “欢迎回到轮回4848748,B级殿堂。”   “由衷地希望您能活着实现愿景。”   随着她贴心的翻译,整个桌的人都朝她投来了整齐划一的视线。他们在膜拜大佬, 毕竟能这么丝滑地翻译出火星文,少女当年至少是家族高层人士。   一枝生无可恋:厉害吗?谁又没年轻过呢?   出现了一分钟后,这两行艺术字体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凭空响起的机械音:   “这里是尖子生学校的校长办公室。”   “你们当中有学生5人、英语老师1人、化学老师1人、数学老师1人、保安2人、厨子1人、宿管1人、未知1人。”   “你们会在这里度过美好的七天。但是,最后究竟是遗憾退场还是赢得先机呢?”   “记住,你的愿望和欲望永远是游戏进行下去的最强推动力。”   在说完这段话后,机械音又陡然消失了。紧随着出现的,是左手背皮肤上的文字。   忽略那一丝丝刺痛,一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数学老师;忌日公寓门牌号1212”的一串刺青以及一个二维码正刻在皮肤上。   OK,看来她和数学的爱情果然感天动地。不过,二维码???   余光扫过其他人,大家都在看自己的刺青。但是,一枝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太宰的手背,果然,那上面一片空白。   大家都看不到其他人的身份。   不过,现在还是先弄清楚五为什么把她弄到这个奇奇怪怪的游戏里来,还顺带绑了三个无辜群众。   “五,我问你为什么让我们参加这个所谓的轮回游戏。”这话一出,另外三人都看了过来。   谁知,黑发男人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微微前倾、语气温和:   “阿秀,先把这场游戏完成吧。时间非常紧迫,只有七天。我们两出去以后,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的。”   白发青年迅速插嘴:“不是你们两哦,是我们大家!你们说对吧?”他看向太宰、费佳,二人意会,向五回以肯定的微笑。   “行吧。”一枝最终妥协。这游戏的文字介绍颇具荒诞色彩,而且稍微一分析就知其凶险之处,此时还是先活命为好。   “各位,我还是一个新手。出于对前辈的信任,我告诉大家,我的身份是学生。”太宰主动出击,表情诚恳地扫视了一圈桌旁的所有人。   费佳撩了撩自己的鬓发,紫色的眼眸里装满了惶恐,他紧随其后:   “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呢,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我坦白,我的身份也是学生。”   白发青年透紫色的眼睛转了转,他眉眼带着无辜,不甘示弱道:   “好哥哥好姐姐们,我也是新手哦,求带!我的身份也非常凑巧的是学生呢!”   一枝面无表情:别以为我刚刚没看到你们三相视一笑,鬼才信这么巧都是学生!   不过,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配合三只狐狸的表演,他们跟一枝和五一样,选择了保持沉默。   “嘎吱——”正在气氛僵持时,校长办公室的铁门被打开了。一位文质彬彬、身形修长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嘴角带笑、神情很是温和亲切。   “久等了,各位。”男人动作优雅地入坐长桌的主位席,他举手投足间皆是上位者的气息。   看来这就是尖子生学校的校长了。   “恭喜各位被抽中成为此次尖子生会议的出席成员,这可是学校的最高荣誉”   “针对一周后本校的未来学生入学考试,我想请大家为我制定一个完美的方案。”   “这个方案要包括整个考试的流程细节,而且一定要体现出我们学校的精神、宣扬我们所取得的成就。”   “作为决策者,我会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一摞文件袋,   “每个人都会收到一份文件袋,里面有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珍贵却又不珍贵的信息。”   “七日后,也就是下周日晚00:00,我希望能在这里收到你们的完美方案。”   校长露出了一个弧度完美的微笑,他瞥了一眼办公室的铁门,挥了挥手: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快回公寓休息吧,散会。”说完,就直接起身开门离开了。   很显然,那些麻木的选手们并没有任何想要合作的意愿,他们动作迅速地拿起文件袋离开了此地。之后,五朝她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也转身离去,这里最终只剩下她和另外三个男人了。   介于大号太宰自己不了解、区区网友不信任以及对狗前男友的极度怀疑,一枝谨慎地选择不当场拆文件袋,虽然校长说别人看不到,但她还是本能地觉得有诈。   这么想着,一枝露出了一个假笑:   “各位,我有点困了,先去宿舍睡觉了哈。”   然后,在他们中任何一人开口之前,她快速背过身跑出了办公室。   这三个人的微笑场合太惊悚了啊!   走在阴森森、空荡荡的楼道里,少女艰难地顺着路标寻找那栋所谓的忌日公寓。   这公寓名听着就让人背后一寒啊!然而,今晚除了回公寓实在不适合到处乱走,毕竟刚刚校长叫“大家快回公寓休息”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说实话,这里实在不像一所学校。先不说校长00:00开会的荒谬行径,整个校园的格局也未免太过奇怪,这里竟然没有一棵草或一枝花!也就是说,这个尖子生学校无任何绿化设施!   不过,最令一枝恐慌的还是异能无法发动。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试过了,可是却无事发生。除去能力后,在这场游戏里她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菜鸡。   穿过拥有现代化设施的艺术馆,一枝终于找到了忌日公寓。   看着总共十来层的纯黑色建筑,以及用红漆喷在它外表组成的四个大字——忌日公寓,少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您好,您就差添个凶宅标签在脸上了!   左右望了望确认四周无人后,一枝强作镇定地踏进了公寓大门。似乎是这个游戏的特色,里面的灯光也非常昏黄,让人有些头昏脑胀。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忌日公寓门牌号1212”,再对比电梯旁边的牌号说明,一枝再三确认好了自己的房间在12楼12号。值得一提的是,公寓没有楼梯只有直升电梯。   “叮咚——”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   踩着绵软的酒红色地毯,少女有些忐忑地根据路标指示转了个弯。   结果,才刚刚转弯,12号房间就陡然出现在眼前。而且奇怪的是,整个12楼也就只有12号这一个房间。   【所以说是每层楼都只有一个房间吗?门牌号前两位代表楼层数,后两位只是重复?】   【可是玩家一共有13人啊!而她刚刚乘坐的电梯最高楼层的按键是12。也就是说,这个公寓只有12楼!】   想到这里,冷汗顿时倾泻而出打湿了少女后背的衣物。   强忍着那一阵阵寒意,在经过一番研究后,她发现开门的条件似乎是在门把手装置处刷一下手背上的二维码。   一枝抬起手,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右手紧握平常绑在大腿上用来防身的小匕首,左手手背慢慢对准装置。   “滴——”门开了。   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一个坐在电脑椅上的长发男人瞬间警惕地转过身,同时他手指飞速掐进皮肤里渗出大片血液。紧紧盯着站在门口的持刀黑发少女,男人语气冷漠、暗含警告:   “这是我的房间。”   “但是你、为什么能开。” 第32章   站在门框外,一枝把手上的刀往身后藏了藏, 她露出了一个虚假的微笑:   “不好意思, 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号就是1212。”   闻言,长发男人狠狠皱了皱眉,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未被抓伤的手背,   “没有错, 我的也是1212。”语气笃定至极。   少女心里咯噔一声,脑海中跳出了一个不妙的猜想:   12间房, 13个人, 今晚可能就得送走一个。   而好巧不巧地, 她自己就是今晚两个角逐者之一。   看着男人手臂上顺着往下流的鲜红血液, 一枝绷紧了身体,气氛一时非常僵硬。   她正要开口,眼睛余光突然瞥到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竟然是一大堆卤素化学方程式!右下角还有那熟悉的五三标识!   见此,黑发少女神色十分复杂。她跨进房间上前一步,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见她的动作, 男人警惕地弓起了身子,手臂上的血液流得更快了。   一枝酝酿了一番, 谨慎开口道:   “奇变偶不变?”   在少女莫名带着期待的眼神下,男人猛地一噎、一脸状况之外。   良久, 他仿佛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语气极其复杂,   “符号看象限。”   懂了,老乡实锤。   虽说是老乡, 但仍不能掉以轻心。这么想着,一枝又上前了一步,她语气诚恳:   “老乡我瞧着你长得有一丝着急啊?”   没错,给这位老乡的定语是男人而不是少年,因为他长得着实不像高中生而像一个教导处主任。   卑微老乡整个儿垮掉:“您给我留点面子吧。”   看着面前耷拉着脑袋、委屈得不行的长炸毛男人,一枝清了清嗓:   “现在,你停止放血我们好好谈谈吧。”   闻言,对方迅速收起要哭不哭的表情,抬起头往她侧后方看了一眼,慢吞吞道:   “你收回匕首,我们就能好好谈。”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翻脸翻的比书快、不是个简单人物。   耸耸肩,一枝主动丢下了紧握在右手上的匕首,而后紧紧盯着他。   对方见此也毫不含糊地停止了掐皮肤的举措,动作娴熟地绑上了发黄的绷带。   至于他真的放松了警惕还是假的,就无从得知了。反正一枝的左大腿上还绑着尖利的飞镖呢。   “我是甲,你呢?”对方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似乎有些许潦草。   在他“请”的动作下,黑发少女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床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可亲的假笑,   “好巧哦,我是乙。”   听到她的话,甲只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他扫了一眼被少女抱在怀里的文件夹,开口询问:   “你看文件了吗?也许会有一些信息呢。”   他想要获得一枝信息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见少女摇摇头、眼神似有防备,甲嗤笑一声:“反正我的那页关键信息无用至极。”   “说什么“梦中、错乱、numbers。””   “还中英文夹杂,可把它牛坏了。”   听着他看似放松的牢骚,一枝却暗中抱紧了手中的文件袋。正抬头想要仔细打量打量这人是否有什么异样,她的视线正好穿过甲的头抵达那个电脑屏幕。   几秒后,少女瞳孔小幅度地一缩。   “怎么了?”立刻发现了她的异样,甲作关心状。   一枝自然地移开视线,她故作高深地叹息道:   “现在的五三题真是大不如从前啊。”   甲:。。。   他僵硬转移话题:“所以说你要不要看看文件,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闻言,黑发少女扯了扯嘴角没坑声,转而侧头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圆钟。   那是一个古铜色、有些生锈的钟,表盘上刻着手写的现代数字,每一个数字旁自带一个意义不明的字母。   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喂喂,你看什么呢?”甲有些不满她的神游。   一枝回过头,她黑色眼眸直视男人,猝不及防地开口道:   “第三行和第四行,两个方程式右边的化学式互换了。”   看着表情有些迷茫的甲,少女继续说:   “我踏进门之前,上面是Fecl3,下面是Fecl2。可是在我进来之后,刚刚却发现屏幕上的两个对调了。”   “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电脑。”   随着她话语的推进,甲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他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这种错乱,恐怕就只能在梦中发生了吧,或者说是幻觉。”   “而且数字对调,不正好应了你那个提示吗?”   一枝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下衣角。她不慌不忙道:   “恐怕从我踏进这个房间的刹那间,就进入了你制造的梦中世界了吧。”   说完,不多等对方说废话,少女大喊:   “梦中、错乱、two and three!”   下一刻,一阵刺眼的白光笼罩整个房间,整个世界分崩离析。   再一次睁开眼,一枝仍然站在门口。   “为什么你能发现这种东西!明明我已经准备得□□无缝了!”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的甲朝少女怒吼,他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肤,又有一大簇鲜红的血喷了出来。   “其实你记忆力已经很不错了,能把这一页的方程式差不多还原到幻境里。”   一枝抿了抿嘴,“但是我天生对数字敏感,过目不忘。”   “你只是输给了我对数学的爱。”   闻言,甲惨然一笑、表情狰狞无比:   “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可是!既然我失败了,那你也不能独活。”   话音刚落,他滴落在地上的鲜血瞬间凝固,仿佛催生素一样、疯狂催长出了一大片血色荆棘。这些荆棘像是有手有脚一般、动作迅速地朝她攻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枝迅速掏出了绑在一边大腿上的飞镖,快、准、狠地割断了两根荆棘,但脚踝还是免不了被贴在地上的分枝割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没有时间思考,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走廊里没有窗户、没有其他房间、没有楼梯,只有一个电梯!   在荆棘疯狂的追杀下,少女狂奔到了电梯门前。   该死的,它停在了4楼!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慢,眼看着恐怖的粗根荆棘就要刺进自己的心脏。可是却非常突然地,这一切都消失了。可怕的植物、满地的血迹,这些都凭空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甲的狂叫声、因痛到极致而尖利无比的惨叫。   然而,几秒钟过去,连尖叫声也消失殆尽。整个12楼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悄无声息、毫无人气。   原地警惕了几分钟,一枝小心翼翼地踩着光洁如新的地毯回到了1212的门口。   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除了房间最开始的配置和她丢在地上的匕首,甲之前存在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抹除了。   这就是失败的代价吗?她不寒而栗。   关上门后,坐在那把电脑椅上,少女回忆起了方才的惊险。   如果甲没有说谎的话,他得到的那条信息着实是珍贵又不珍贵。   于他而言,恐怕“numbers”是提醒即将到来之人数学老师的身份,这很有用。但是,突然出现的英文又可能说明是英语老师,这是干扰项。   于自己而言,这三个词却都很有用。   信息如此,就看人怎么想、怎么用。   不过想起甲那疯狂的申请和装满疲惫的双眼,一枝又有些疑惑。   无奈之下,她拆开了自己的文件袋、想看看新的线索。   学校的宣传册、历年招生会的总结,以及两张独特的牛皮纸。   第一张:“浴室、拖把、红墨水。”   第二张:“你的任务:不要让下一个来1212的人活着出门。”   待看到第二张牛皮纸上的文字时,鸡皮疙瘩瞬间布满了少女的后背,头皮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发麻。   【下一个?什么意思?还有人的宿舍号也是1212?】   【还是说其实所有人的房间号都是1212?】   思及此,一枝下意识拉了拉衣服,让其不被后背的冷汗浸湿。她现在可以合理怀疑在她之前到的人都被甲淘汰了!   这个游戏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面前关着的笔记本,熟悉的windows开机页面后,屏幕竟然自动显示了一篇关于百利金墨水公司的财务报表!   正在恐慌之际,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叮——”的声音。那是电梯到达的响声!   与此同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握紧双拳,一枝脑海里飞速闪过了一系列获得的信息。她竭力保持冷静、端坐在电脑椅上。   “咔——”门开了。   调整好表情,少女噌地一下转过身警惕地看向来人,她说道:   “这是我的房——”   “太宰?”话还没说完,看着立在门口的青年,一枝惊讶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黑茶色头发的俊秀青年勾起了一抹微笑,他朝少女扬了扬手,语气轻快:   “一枝小姐,这么晚还不睡吗?”   见她表情古怪、身体紧绷,太宰靠近了一步,   “是在等我?”   又扫了一眼面前的床,他开心且稳重地建议道:   “也好,这么大的床,我们一起睡吧。” 第33章   不愧是成熟版太宰,骚话比港黑宰猛多了。   黑发少女满脸嫌弃:   “你在想peach, 蟠桃会参加多了?”说完, 她往后一动瘫倒在了椅子上、仿若一条咸鱼。   一枝不想挣扎了,游戏爱怎样就怎样吧。论套路和心机, 她连港黑的小宰宰都玩不过,更不用说眼前这个面带笑意的大黑泥精了。   而且, 面对这张熟悉的脸,她实在是警惕不起来。   少女后脑勺搭在椅背顶端, 长长的乌黑发丝在重力的作用下顺着白色椅子垂落。   黑与白的碰撞, 视觉冲击极其强烈。青年鸢色的双眸微咪, 他上前一步弯下身子蹲在了椅背后面。   察觉到他靠近的动作, 一枝开口:   “我觉得我们被校长骗了。”   似是没想到她就这么简单地坦白了,太宰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右手捧起少女一簇柔顺的黑发,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在指间滑落的碎发。   有点痒。   半晌没得到回应,一枝有些奇怪地偏过头想看看青年蹲在地上干什么, 结果却看见了一颗埋在她发间、毛茸茸的头。   大吃一惊, 少女猛地弹起来,不顾头皮被撕扯的刺痛, 她一下子蹦了三米远。   “你!”   这个人居然在闻她的头发!!   看着女孩满含控诉和惊恐的眼神,青年轻笑一声。他将骨节分明而又纤细修长的左手食指弯曲, 动作极慢地凑到鼻前闻了闻。整个过程缓慢但又非常流畅、且颇具美感, 勾得少女视线无法移开。   太宰满意地笑了笑:“好久不见的薰衣草味,是一枝的味道。”   橘黄色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脸庞、朦朦胧胧间有一种奇异的温柔之感。青年小山般的喉结动了动,又向她靠近了一步, 全身上下带着若有若无的、独属于太宰的诡秘气息。他叹息般地说道:   “还好你没事。”   看着高挑清瘦的青年逐步靠近,一枝赶忙撩了撩鬓边的发丝、悄悄挡住了泛红的耳朵。   有、有点撩人!   不过,数学的女人绝不认输!   这么想着,一枝勇敢地踏出了一大步。这下,二人的距离几乎身体相贴。   她抬起头,自上而下地看着下巴尖尖的青年,踮起脚尖、伸出了右手。   在太宰有些疑惑的表情下,一枝努力把伸高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她在抚摸自己。   感受到少女温暖柔软的掌心正在温柔抚摸自己的发丝,青年罕见地愣了一下。他低下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枝饱满的额头、细而弯的柳眉、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那双清楚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纯黑透亮拥有如同黑宝石质感般的双眸。   太宰的神色蓦地软下来,眼底的疲惫竟不知不觉消散了些。他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少女抢先了。   一枝收回刚刚揉过头的手、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然后猛地别开脸,五官皱在一起,满脸的恶心:   “噫——太宰你几天没洗头了,臭死!”   说完,还把手掌翻过来凑近青年让他看,   “你看,好多油!都可以拿来炒菜了!”   刚刚有一丝感动的太宰木:。。。   噎了一会儿,青年神色无奈极了,他扶了扶额,   “一枝,求你别说话了。”   见此,一枝大发慈悲地转移了话题,她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文件袋,   “太宰,其实游戏叫我让你不能活着出门。”   闻言,对方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他语气未变:   “那一枝要对我动手吗?”说完,太宰直接往后一仰、瘫倒在床上,将最致命的脖颈和心脏暴露在少女面前,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然而一枝关注的却是青年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他进来的时候就脱掉了西服外套,现在就只着一件纯白色衬衫。太宰躺在床上,手臂成大字展开的动作难免会让衬衫跟着拉扯,以至于衣摆上扬露出了一块平坦的小腹。   骨肉匀称、皮肤白皙光滑,隐隐约约还有一条人鱼线。   “一枝,是空调温度不对吗?你的脸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红得不正常。”青年偏头看向少女,明知故问道。   一枝狠狠甩甩头,她干脆放下手里握着的匕首,在太宰旁边的位置利落趴着躺下,整个人埋进了雪白色的被子里。   “我干嘛要动手啊,区区太宰猪还不配我亲自操刀。”声音闷闷的。   “噗——”一声酥麻的轻笑声传到耳边,青年故技重施,右手撩起耳旁少女的一缕黑发把玩。   同时,他问:“另外一张纸写的什么呢?”   “浴室、拖把、红墨水。”   “没什么头绪。”末了,一枝总结道。   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太宰开口了,他语气无比轻快:   “原来如此。”   一枝:又来???   说完,青年一个用力起身,然后阻止了少女想要跟着坐起来的动作。他说:   “我去一趟浴室,一枝先睡会吧。”   “放心,一觉起来就没问题了。”   虽然他这么说了,一枝还是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行,这游戏太坑了,你一个人我——”说罢,她又懊恼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太宰办事一向比自己高明,她去与不去差别不大。   察觉到少女的关心,青年扶住她的肩膀,耐心道:   “一枝脸上的倦色要遮不住了,而且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紧张的对决,现在想必非常困倦了吧?”   “这个游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有数了。现在,你先睡吧。”   说完,他就猝不及防地俯下身、右手动作轻柔地抓住一枝的脚踝,左手小心翼翼地脱下她脚上的单鞋。   一枝:!   被抓住敏感的脚踝,一枝控制不住地猛的一抖。她不适应极了,却还是忍住了想要踢腿的举动,因为害怕伤到正弓着身子的男人。   暖色的灯光下,俊秀的青年俯下身子,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地为女孩脱下双脚的鞋子,然后微一用力,将她的双腿放在了床铺上。   “你——”这一瞬间,一枝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所有骚话,竟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语。眼看着太宰又帮她掖好了被角,甚至颇为贴心地调了调空调温度,一枝悄悄把下半张脸藏进了被子里。   “行,行吧。那晚安,你尽量也睡。”   青年走向浴室的脚步一顿,下一秒,他犹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好,我们一起睡。”   段位太太太高了!跟港黑的弟弟宰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胡思乱想中,在疲惫的催化下,一枝很快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   “全国第七套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噔噔噔——”   一枝是被那熟悉的音乐唤醒的。七点整,她睁开了迷蒙的睡眼,顺便松开了那个手感极差的抱枕。   等等!哪来的抱枕!   瞬间被吓清醒的少女猛地转头,却只见一颗毛茸茸的、黑茶色的脑袋正对着自己。   一时之间,黑色和鸢色的眼眸四目相对。   “哟~一枝,早安!”太宰面不改色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然而,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少女就极速一个鲤鱼打挺起开了。   她捂住鼻子,面脸惊恐:   “早上起来有口臭的!谁给你的勇气没刷牙就张口说话!”   太宰:。。。   然而,就在一枝翻身下床、踩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脚底有些异样。   转身低头一看,竟然踩到了一小撮白色的头发!!   此时的地板上铺着一床被子算作地铺,而白发、脸上有刺青的男人正表情委屈地躺在上面。   “!”在对方控诉的眼神下,一枝赶忙移开了脚,同时怀着不好地预感看向了房间其他地方。   果不其然,那电脑椅上正坐着一个优雅打盹的黑发白大衣青年。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费佳瞬间睁眼,朝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并且寒暄道:   “小姐早上好,现在还累吗?”   还没等她回答,一旁的太宰发话了,语气一如既往的轻飘飘:   “一枝肯定还很累。”   话音刚落,白发青年也不甘示弱地补充道:   “毕竟我们三个都参与了嘛。”   一枝:不是,这什么虎狼之言???   对昨晚睡着之后的事完全没有记忆,她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浴室。   脸、脖子、手臂、锁骨皆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印记。镜子里的黑发少女除了眼睛有些肿外,其他一切正常。   仔细想想,自己身体也没什么酸痛现象。   淦!那三黑泥果然是在坑她!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搞多人运动呢。   在接受了她的控诉后,太宰明智地打断说:   “先去食堂吃早餐吧。”   闻言,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一女三男的奇怪组合就这么慢悠悠地晃去了食堂。   路上,一枝悄悄对太宰耳语:   “这游戏到底怎么回事?昨晚那局你们怎么破的?”   听了她的话,太宰只是摇摇头,笑容神秘:   “一枝马上就会明白的。”   “切。”知道这黑泥精的德行,她不满地啧了一声、也就没追问了。   反正这局游戏估计稳赢且躺赢。   四人来到了食堂,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据学校手册所给的信息,食堂对所有校内人员开放,无论是学生还是其他教职工。   菜色每人都一样,一块全麦面包、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自助领取。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四人桌,围着坐了下来。   一枝正要问大家是结盟了吗或者有什么头绪等等,却被白兰抢先了。   白发青年夹起了自己的鸡蛋递给少女,笑容灿烂、眼神专注:   “来,一枝要多吃这个,补充营养。”   一枝面无表情:不喜欢吃煮鸡蛋、觉得腥味大请直说。   还没等她把鸡蛋给反弹回去,一整块全麦面包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只见费佳正举着那片面包,紫色双眸里闪着浓浓的关心,他关切地说:   “小姐一块面包应该吃不饱吧?来,多吃点。”   一枝冷漠至极:不喜欢吃寡淡无味的全麦面包也请直说。   说话间,她干脆利落地推回了那块烫手的面包,同时余光扫过太宰。   果不其然,太宰也没让她失望。只见他颇为贴心地撕开吸管包装、将其插入了牛奶瓶里,接着将整瓶牛奶放在了她的面前。   黑茶色头发的青年语气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一枝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喝过水吧?肯定渴极了,来,我的给你。”   一枝不为所动:不想喝中也最爱的饮料也请直说。   【这个恐怖游戏怎么转行成乙女游戏了???】 第34章   “喂,你们够了啊。”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黑发少女神色一凛。她语气严肃:   “你们现在是怎样?三个“学生”短暂结盟了?”   特意将“学生”二字咬得无比清晰, 一枝嗤笑一声。   似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之意,太宰动作优雅地拿回了放在她面前的牛奶罐。紧接着,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也不算是结盟啦,只是我们目的基本上一致。”   与此同时, 其他两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基本上?所以说仍然有分歧吧。】   这么想着,黑发少女满怀怀疑地扫视了一圈三个笑脸怪, 总觉得这团体非常脆皮。   “小姐不必担心,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还想出去以后继续和你谈论那本有趣而奇怪的书呢。”   费佳眨了眨深紫色的双眸, 语气温和而亲切, 一下子让她的警惕消散了些。   只是一枝没有注意到,在黑发青年说出书的那一刻,太宰的神色变了变。他鸢色双眸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消散了、恢复成原本的笑意盈盈。   “不过我跟那书真没什么后续了呀!它现在应该正在进修两种社会制度, 没空理我。”   闻言, 三人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白兰自然地接过话茬:   “原来连魔人先生也对一枝那本奇怪的书感兴趣呀!我也和她关于这个话题聊过很多哦。”   “魔人”一词一出口,黑发青年的嘴角下垂了一瞬, 下一秒又重新扬起了迷人的微笑。他说:   “白兰先生,那可真是巧啊。”他故意在“白兰”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一枝正在疑惑“魔人”是个什么中二玩意, 这边费佳又给她扔了个重磅炸弹。   黑发少女转头看向白发青年, 她眉梢一扬质问道:   “白什么?什么兰?白兰?你不是说你叫“入江正一吗”?这位先生,你有点意思哦。”   察觉到少女兴师问罪的意味,白兰极会察言观色地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声音放软带着些许撒娇:   “一枝小姐,我只是想在网上保护自己的私人信息嘛。而且入江正一确实是一个人的真名哦!”   一枝面不改色:哦。   有了港黑小黑泥精的专业撒娇技术做对比,此人的言行举止实在是让她无感。   正在一枝想问问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时,自己面前的半空中突然弹出来了一个屏幕。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但又立刻止住了更大的动作。保持表情不变,少女悄悄观察了一下另外三人的反应。见他们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似乎对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屏幕毫无反应,一枝快速地扫了一眼其上的内容。   “数学老师,8:00-10:00第一堂课,高二(十二)班(火葬楼212),先去二楼办公室。”   在她读完后,屏幕又悄无声息地凭空消失了。其他几人依旧面不改色,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否也接到了这样的任务。   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任务只有自己可见。   因为除了自己暴露和别人揭露,每个人的身份是保密的。   【这种与生命有关的游戏还是自己亲自操作吧,不熟悉的狗男人可靠不住。】   在心里过了一圈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一枝看了一眼食堂里的古铜色大钟。值得一提的是,这钟跟宿舍1212里的一模一样。   7:35。   离上课没有多久了。放下空的奶瓶,一枝站起身。在其他三人疑惑的眼神下,她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各位,你们先吃吧。”   “我去上一趟需要半天的厕所。”   说完,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少女就利落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一枝绝情离去的冷漠背影,太宰幽幽地开口:   “白兰先生太轻浮啦,说谎把一枝弄生气了。”   闻言,白发青年无所谓地耸耸肩,反倒把矛头对准了费佳。他语气忿忿不平:   “明明是魔人先生老是咳嗽,把一枝小姐吓跑了。”   费佳也不恼,甚至不紧不慢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他紫色的眼睛直视太宰,意有所指道:   “难道不是太宰先生突然变老,把小姐惊到了吗。”   “呵呵呵呵呵”×3   另一边,一枝正在匆匆赶往授课教室。根据手册里的地图,她很容易地就找准了火葬楼的位置。它就在昨晚经过的艺术馆的对面。   不过教学楼叫火葬场真的好吗?传说中的“放假一时爽,开学火葬场?”   这一路上,除了校园里没有绿化外,学生们三三俩俩结伴而走、嘻嘻哈哈也还是挺正常的。   至少在她听到两女生间对话之前都是这样想的。   当时,一枝正走在一对闺蜜身后几步远处,她们的谈话可以清晰听见。   “吴佳佳这次又考了年级最后一名,这是这学期第三次了哦!”   “嘻嘻,这周五又有好戏看了呢!”   “对呀对呀!你猜猜看,是绞肉机还是榨汁机呢?”   “不过我看新来的五老师提出的人体宴也不错哦!”   在说出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时,两个女生神情却天真可爱、笑意盈盈。   一枝搓了搓满手臂的鸡皮疙瘩,加快了去教室的步伐。   在这个所谓的“尖子生”学校,谁也不知道要是她迟到了会怎样。   不过,这个五老师该不会就是五吧?昨晚和今早他做了什么?   7:52   出现在眼前的独栋教学楼就是火葬楼了。乍一看,跟现实世界校园里的楼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细一观察,它竟然没有窗户!也就是说,教室的通风只靠门!   暗暗记下了这个异样之处,一枝快步走到了二楼尽头处的办公室。   没有人,但却有四个办公桌。她很容易的在最里面的那个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上面放着一沓卷子和一张备案。   少女拿起那张教学备案表扫读了一遍。今天大概是发卷子、讲卷子,说白了就是一个复习讲题局。   看时间,这沓卷子应该是上月月考题。她粗略浏览了一下题目,瞳孔猛地一缩。   高二数学你考什么迪利克雷函数啊!这就是尖子生学校吗!   不过来不及细想了,一枝快速报上卷子小跑到了212教室门口。   与此同时,上课铃响。   她敛了敛神色,颇有气势地喊道:   “上课!”   第一排的眼镜男生很给面子地开口:   “起立!”   “老师好。”   不得不说,同学们的问好中气十足、大家都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然而联想到刚刚那两个女生的对话,却更显得奇怪了。   在一波来自新老师的自我介绍后,一枝回到了正题:   “同学们,今天我们讲上回的月考卷。现在,课代表上来发卷子。”   然而,她话音刚落,刚刚那个疑似班长的眼镜男一脸正色地开口了:   “换新老师,也会换课代表。一枝老师,您重新挑一个课代表吧。”   闻言,黑发少女点点头。考虑到“尖子生”学校的尿性,她决定选数学成绩最好的学生。   正好,这沓卷子是按成绩从高到低从上到下理好的。她捻起第一张试卷,把姓名那一栏念了出来: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你了!”   一枝正疑惑,这班竟然还有名字又臭又长的外国学生,结果就看到倒数第二排位置上一个黑发青年站了起来。   没想到是你啊,费佳!你还真是一个学生啊!   在学生们热烈的鼓掌下,她表情古怪地看着面带微笑的费佳朝她走了过来,接过自己的卷子后又动作十分娴熟地念着接下来同学的名字。   “刘爽,148。”   “井上滕树,145。”   ……   她注意到,费佳故意把成绩念了出来,而基本上所有人的神色都很满意。同时,也不出意外地瞥到了一些满脸崇拜和花痴的小女生。   还没等她再感慨下这学校真是海纳百川、各个国家的人都有,黑发青年已经发到了最后一张。   他张口:“吴佳佳,52。”   听到这个名字,一枝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只见一个长相十分漂亮、大波浪卷的女孩神色麻木地走上了讲台。她仿佛一具会动的尸体、脸色灰败地接过了卷子。   这一瞬间,刚刚还挺正常的学生们一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他们朝吴佳佳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看你好戏”四个大字。   “果然,长得漂亮学习就不行,天天就只晓得打扮。”   “哼,不用担心。周五她那张脸就全毁了。”   “还有那个第二的刘爽,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等着吧,下一次她肯定考倒数。”   “就是就是,你看我,长得一般肯定比刘爽那臭美女人爱学习多了!我心思都放在成绩上呢!”   几个学生开始窃窃私语,从眼神到话语无一不冷漠至极。   一枝强忍住了想反驳她们的冲动,这种“漂亮女生就是不学习,长相一般就要学习好”的思想在这个学校被无限放大了。   说实话,且不论她自己,以前也有很多女孩子长相、成绩、性格都很好。当然,也不排除有长相漂亮不认真学习、性格差劲的女生,但是这所学校激进完全的偏见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而且也没见她们编排男生、编排费佳,反而还挺崇拜。真的是中国驰名双标啊!   “现在我们先看填空题!”一枝拍了拍桌子,拉回了学生们的思绪。   讲课过程还算顺利,一些学生也问了很刁钻的问题。然而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数学小天才,这些都难不倒她。   只是在下课前,全班同学除了吴佳佳动作僵硬地齐齐站了起来。他们异口同声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一枝老师,你觉得该怎样处罚吴佳佳呢?”   他们像机器人一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大有一副不回答或回答不好就一齐扑上来把她吃掉的悚然之感。   一枝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邪魅的微笑:   “无限阅读听说过吗?”她高深莫测地顿了顿,   “那可是一种让人永远、循环承受痛苦的惩罚哦。生生世世,挣脱不得。”   闻言,学生们整齐划一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们嘴角开裂直逼耳根。   “不愧是你呢,一枝老师。”   依旧整整齐齐、诡异至极。而且,她特意观察了一下,费佳居然与他们保持了同步。   不过,那“无限阅读”其实是对除了吴佳佳和费佳以外的那些学生说的。祝他们永生永世陷在语文阅读、雅思阅读、考研英语阅读里出不来,给爷疯!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这堂诡异的课终于结束了。   一枝走到立在走廊上的黑发青年面前,她平静开口:   “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 第35章   “我没有骗你哦,我真的是学生。”   听到少女的质问, 费佳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行吧, 我的新数学课代表。”顿了顿,一枝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那一长串名字, 是你的真名?”   闻言,黑发青年微笑着点点头。   少女还想问些什么, 对方右手食指却突兀地抵上了她柔软的唇瓣,他说:   “有什么事中午食堂再说吧。”   “现在来自俄罗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学要去上下一堂课了。”   说完, 青年紫色的眼眸眨了眨, 向她招了招手后返回教室了。   “行, 中午见。”   目送他进入密闭压抑的教室后, 一枝面前又突然弹出了那个熟悉的屏幕。   “自由行动时间。晚19:00教室212守第一节 自习。注意,18:00后尽量不要去西门大礼堂。”   在她读完后,这些文字如先前一样凭空消失了。   思考了一瞬,她决定先去学校里进行一次初步探索, 顺便搞清楚昨晚寝室的诡异之处。   然而, 就在黑发少女刚刚下完楼梯时,她眼尖地发现了呆愣愣蹲坐在一楼平台处的漂亮女孩。   是吴佳佳。   这个女孩应当是一个重要线索, 一枝毫不犹豫地就朝她走了过去。   “吴佳佳?吴佳佳!吴佳佳同学?”俯身站在女孩的面前,她眼含关切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然而, 直到第三次呼唤, 垂着头、眼神麻木的吴佳佳才有了点反应。   女孩一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微微抬起,她似乎是使了很大的劲才让瞳孔聚焦。   “一,一枝老师。”吴佳佳嗓子非常干哑, 语气不带有任何感情。朝她小幅度地点头问好后,女孩又重新垂下了双眸,整一幅生无可恋、绝望至极、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之样。她那双本该娇美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布满了浓重的灰雾和极其违和的负面情绪。   一枝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你有一双摄魂夺魄、世间绝美的桃花眼,我很喜欢。”   闻言,一直自闭的女孩身体竟猛地一僵,她把头深深埋进了膝盖里。   “每月最后一周的星期五和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我最讨厌了。”半晌,吴佳佳极小声地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说完,女孩动作极为迅速地起身跑开,跟刚刚那个反应缓慢的吴佳佳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注视着她颇有些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看起来,每月最后一个周五和放假前的一天就是这个学校的“惩罚日”了吧。   思索着,她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宽阔的学校操场。   主席台、400米一圈的跑道、足球场、附属的篮球场……这一切看起来都跟普通学校没什么区别。   然而,当一枝在操场边缘蹲下身、手指捻起几颗塑胶跑道的颗粒时,她却发现这颜色有些不对劲。现实中的塑胶跑道是橙红色的,而这里的确暗红发黑。   皱皱眉,少女下意识地小手臂撑地、趴在地上凑近闻了闻,一股有些恶心而粘稠的、血的味道扑面而来。   捂住嘴强忍住了想要干呕的欲望,一枝快速站起了身。她遥遥望去,粗略一看竟发现绿茵场上种植的都是真草,绿油油、郁郁葱葱极其茂盛。   然而,一有了不好的联想,她忍不住去猜测这些青草到底是什么肥料浇灌的。   最后,少女把精力集中到了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准备运动、慢跑、跳绳……在老师的带领下,同学们井然有序地进行一些温和的运动。   但仔细一观察,却可以发现几乎所有学生都对此兴致不高,他们动作正确但十分敷衍。而且,当老师提出自由活动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去锻炼,篮球场、足球场就像是摆设一样!取而代之地,所有学生都在主席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了书本和笔开始学习。   本该喧闹、肆意挥洒汗水和青春的操场此时静谧无声、毫无生气。   这就是所谓的“尖子生”学校?黑发少女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兀地从操场最里边的班级队伍里窜了出来。来人顶着一头醒目的白发,十分欢快地朝着她的方向奔了过来,嘴角还挂着大大的、弧度灿烂的笑容。   有点像萨摩耶。   顶着其他人诡异的、带着嘲讽和不解的眼神,白兰像是察觉不到一样的欢快极了。   “你也真的是个学生?”一枝表情古怪地询问。   闻言,对方撅了撅嘴,一脸不满:   “别不相信我嘛,我绝对不会骗一枝小姐的。”   一枝:我怎么就不信呢?   说完,白发青年迫不及待地朝她诉苦道:“这些人好无趣啊!愚昧无知又自私自利,而且还愚蠢得令人发指!”   这回,她罕见地非常赞同白兰的话,重重点了点头。   白兰又说:“还说我喜欢吃零食就等于不专心学业!棉花糖那么好,他们居然这么贬低。”   “恕我直言,棉花糖吃多了着实有点腻。”听着青年黏腻的话语,一枝有意识地瞥了瞥他,一语双关。   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意有所指,白兰又很平常地跟她说了两句废话。   最后,他转过上半身看了一眼主席台的方向,语气嘲讽:   “我先回去咯,不然等会要被举报了。”   听他这么说,少女下意识地探头看了看那些正在学习的学生们。只见他们全部抬起头齐齐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一动不动、眼神不善,瞳孔随着白兰的动作机械转动。   “嗯,中午食堂见。”   闻言,白发青年迈开的脚步顿了一瞬,半晌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好的哦,我正好有事情要告诉一枝!”   告别白兰后,一枝顺着路线来到了艺术馆门口。艺术馆面前摆了三座大师的头部雕像,分别是贝多芬、米开朗琪罗以及达芬奇。   雕像塑造得很逼真很细致,轮廓神似、线条流畅,金铜色显得非常有质感。同时,细心的她注意到了十分奇怪的一点——所有雕像的双眼都是朝左看的。   这样一来,三件艺术品就显得十分不协调且有一种说不清的诡异之感。   而就地图上的方位来看,一枝发现,雕像朝左看的是学校唯一的大门方向。   默默把这一点记在了心里,她迈步走进了这所六楼高的艺术馆。   根据索引,一二楼美术教室、三四楼音乐教室、五六楼舞蹈教室。听声音,每层楼似乎都有班级在上课。   秉承着自身对音乐的偏爱,她决定首先探索三四楼。   “我们是尖子生,学习是心头爱~”   “成绩要第一名,其他是身外物~”   “倒数的差学生,行刑日见分晓~”   “哈哈哈,星期五做什么呢?”   “大家一起来投票,你我都做尖子生!”   诡异的歌词和刺耳的旋律响遍整栋教学楼,不出意料的话,这首就是“尖子生”学校的校歌了。   一枝躲在一间教室的后门口,透过不大不小的门缝隙小心翼翼地观察里面的情形。顺带一提,这栋楼的教室也是密闭的、没有窗户的。   不过,她发现,同学们听课听了个寂寞。   因为讲台上没有老师,只是所有学生自觉一起合唱校歌罢了。   以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近门边两列的学生,他们此刻无一不坐得端端正正、一动不动。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有些生锈老旧的门在风的推力下往里转了转、让门开的角度更大了,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与此同时,听闻动静的同学们的歌声戛然而止,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把头转了180°直直盯着站在后门口的黑发少女。   过于生草(一种植物)!   诡异的歌声秒停,嘲弄的眼神秒来。与无数个脖子绞成麻绳、脸仿佛安装反了一般的学生对视,一枝屏住了呼吸。他们眼神空洞、嘴角疯狂向下耷拉,双手慢慢向她伸出,然后不断拉长变粗。   眼见着无数双手像橡皮糖一样无限伸长向自己伸过来,即便速度不算快,她的脑袋也有了一瞬间的空白、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阵熟悉的薰衣草洗发露香味靠近了自己。恍然之间,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其间似有安慰之意。   “各位,这是隔壁班新来的数学老师。我昨天问了她一道题,她今天特的来找我为我解惑的。只是一枝老师不清楚我们现在有课,所以才逾矩了。”   黑茶色头发的青年挡在她面前,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但这一番解释确实是非常符合逻辑。   闻言,那些如同机器人一样的学生似乎在迟疑,他们左右转动脑袋,手确没有再伸长了。   盯了太宰和她半晌,最终他们还是180°旋回脑袋、缩回了恐怖的手。接着,那难听而又诡异的歌声又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循环个不停。   仍有些后怕,黑发少女情不自禁地逮住了太宰的下衣摆,似乎以此就能寻求到一星半点的安全感。   青年鸢眸闪过了一丝笑意,他用左手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顶:“一枝记住一定不要打断任何一堂课哦。”   “这是你得到的提示吗?”她声音闷闷的。   “似乎是呢。”闻言,对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见此,她早有预料地耸耸肩,换了个话题:“却没想到你也真的是个学生。”   “看来另两人的身份你也确定了。”笑了笑,他变相地承认了。   二人说着走到了三楼的尽头,一枝看了看面前的楼梯,提议道:   “既然教室探索太过危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其他地方?”   对刚刚那一幕有了恐惧感,她本能地想要邀请一个熟人壮壮胆。   本以为太宰会非常爽快地答应,结果他这回只是摇摇头:   “我的课是满的。这所学校的高中生的课从早到晚排满了,而我不能旷课。”   “一枝可以先去看看行政楼,但先别一个人去大礼堂。”   他推了推少女的肩膀,耐心提醒着。   “好吧,你小心。”朝对方挥挥手,一枝小心翼翼地下楼走出了艺术馆。   穿过一座名叫“断头桥”的拱桥,少女来到了行政楼前。   昨晚由于太黑了,她没能好好观察一番这栋楼。现在来看,里面的办公室也没有窗户。整栋楼黑红相间,配色非常沉重,给人一种压抑之感,一看就不想进去。   放轻脚步在一楼晃了一圈,她发现无论是照相室、杂物间还是学籍科的门都是关上的。但学籍科室内隐隐约约传来了老师的谈话声:   “听说最近新老师的提议都不错呢。”   “对,什么“人体宴”,什么“无限阅读”,新颖又有趣。”   “接下来的星期五不会无聊咯!”   “不过,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长得一幅狐媚样,还化妆,她教的肯定差。”   “哈哈,我就等放假前一天看她的好戏。”   站在门口偷听的一枝捏了捏自己手背上的肉。没有弄错的话,他们嘲弄的那个新数学老师、小狐狸精应该就是她。   谢谢承认她的美貌。   不过似乎这个学校对老师也有特定的刑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更要谨慎言行了。   一枝又逛了逛二楼和三楼,至于拥有校长室的四楼,她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如一楼的科室一样,海外部、教务处等等的门都是关上的。只有三楼宣传部的门打开了,而且里面没有人。   左右确认无危险后,一枝大着胆子走了进去。里面的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说是空空如也,只是墙上贴了几张学校的宣传海报:   “连续五年蝉联全省第一。”   “顶尖学校学子共200人。”   “全国家长最满意的高校。”   上面还有些数据和调查的配图,大红的宣传报看起来和普通学校并无区别。她绕到桌子后面打开了一个落地的档案柜,里面呈放了许多历史文件。   一枝对着封面迅速而粗略地翻了翻,从中抽出了几本自觉有用的文件:“历史惩罚说明”和前两年的招生考试计划书。   档案柜最下面还有一个保险箱,但是需要输入密码。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很重要,只是现在还对那密码毫无头绪,她只好暂且放弃。   做完这一切后,学校的下课铃也打响了,午饭时间开始。快速将档案柜布局还原,一枝把文件放进了自己的教学档案袋里,抱着袋子动作麻利地下楼走向食堂。   此时的食堂人山人海,几乎要没有空位了。左右张望了一圈,一枝果不其然地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正向她招手的微笑男团。   她快步走过去,竟发现他们坐的这位置刚好在电风扇下,凉快至极。而且这三人竟然已经打好了饭,连带着她的那份都已经呈在桌上了。   你们就是传说中的抢饭王者?   回以三人感激一笑后,少女坐下看了看自己的饭菜。   苦瓜、茄子。OK,fine.全都是她最讨厌的菜,而且没有肉!!!   看着其他三人碗里的鱼肉猪肉牛肉,一枝露出了向往至极的表情,连带着看自己盘里的菜更嫌弃了。   兴许是少女表情太过明显,几人立刻就发现了她的怨念和渴望。   “苦瓜清热解毒、养颜润肤,一枝最近长痘而且皮肤状态不好,应该多吃。”太宰笑眯眯。   “茄子对痛经和慢性胃炎有缓解作用,小姐不是聊天时说过自己经常痛经和胃疼吗,应该多吃。”白兰笑哈哈。   “小姐上次聊天说自己想减肥,但是今日的肉几乎全肥,为梦想着想,肉应不吃为好。”费佳笑嘻嘻。   一枝。。。我看你们就是想整我。   她刨了一口白米饭,看向三人面无表情道:   “说吧,你们三学生今上午有什么奇遇。还有昨晚是怎么回事。”   白兰抢答:“我是体育课遇见一枝的!操场本身的问题你应该了解了,还有就是学校里的人对学习变态的追求,鄙视运动好的、对体育课不屑一顾。”   一枝:“我们并不关注你是在哪碰见我的谢谢。”   闻言,太宰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白发青年:   “我是在音乐课上碰到一枝的,一枝还拉了我衣摆求救哦!校歌的歌词意义已经很明显了,星期五对倒数的行刑以及惩罚内容由大家投票决定。”   一枝:“请不要把我的丢脸行径拿出来炫耀谢谢。”不过,她注意到太宰故意隐去了“不能打断课堂”的线索,但她也最终没有提出来。   最后,费佳不紧不慢地吞下了一颗西兰花,优雅地擦了擦嘴:   “我今天听了整整一堂一枝的数学课,而且是她钦定的课代表。”说到这里,黑发青年顿了顿,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忽略另外两人有点挎下去的微笑弧度,费佳满意继续:   “不出意料的话,星期五被行刑的人是吴佳佳。而下一个被迫害、即将堕落的人很可能是刘爽。”   说完,他还好死不死地补充了一句:   “看来今天上午我与一枝小姐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呢。” 第36章   “先不说那些了,这是我从宣传部办公室里翻出来的资料。”眼见着气氛逐渐尴尬, 一枝硬着头皮强行转换了话题。   她将怀里的文件袋放在了桌上, 并动手拿出了里面的几沓资料。   其他三人放下筷子凑了过来,极有默契地分别拿走了其中一份。   所有人都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饭桌上一时之间很安静,只剩纸张摩擦的清脆响声。   “所谓的招生宣传倒不如说是大型洗脑活动。”半晌, 太宰扬了扬手里去年的招生考试计划书总结道。   闻言,费佳赞同地点点头, 他补充道:   “没错, 招生考试筛选出成绩好的学生后, 会对其进行一场“入学讲座”进行洗脑。”   “那么招生考试被刷掉的人呢?”一枝有些在意这些被学校淘汰的孩子。   “嗯, 我也不知道呢。也许落榜最强高校的他们才是最幸运的呢!”鸢眸青年偏偏头,眼含笑意。   【是啊,与其做这里所谓的“尖子生”,不如成为名落孙山的普通人。】正在她若有所思时, 浏览那份历史惩罚说明的白兰抬起了头, 他说:   “这个学校的惩罚系统可真完善呢。”说着,青年把资料摊在了桌上, 示意大家看他手指的地方,   “迟到一次, 砍一根手指。”   “寝室晚归一次, 割掉鼻子。”   ……   “早恋,唔,生理特征去掉。”念到这里, 白兰换成了一个含蓄的句子。   “这些都是明文规定的硬性处罚,不讲条件的。但最有意思的是每月最后一个星期五以及放假前一天。”   听到这里,一枝忍不住再次确定:   “没错,这应该是这个学校最重要的两种活动。而且惩罚内容是大家投票决定对吧?”   白发青年微笑着点点头:“对,所有人投票决定。而且还有一件最有趣的事,你们猜猜?”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嘴角的弧度加深。   注意到他刚刚在“所有人”三字上加重了语气,黑发少女眼神一凛,试探道:   “难道说那个被行刑的人也要为自己投票?”   “小姐真聪明。”白兰紫眸中笑意更浓,他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美妙的事一样,整个人突然充满了干劲。   猜测得到肯定后,一枝脸色难看地握了握拳。她实在没想到这所学校还能更没人性,竟然让受害者自己选一个残忍的死法。   “我猜,那个被惩罚的人在月末周五之前都不知道即将上刑台的会是自己吧。”一旁的太宰突然出声。   黑发青年抿了一口面前的紫菜汤,紧接着说道:“不出意料的话,那个人在行刑的当天才会知道自己是“罪人”。”   闻言,一枝猛然抬头:“难道吴佳佳不是这周五的受害者?”   白兰轻笑一声:“一个已死之人又怎能再死一次呢。”说完,他把桌上的资料往后翻到了某一页,指着中间的一栏示意几人。   “20xx年7月10日,吴佳佳,连续四月倒数,期末凌迟而死。”   这份说明最后十几页似乎是一份去年的死亡名单,而吴佳佳的大名赫然记录在案。   想起那个眼下青黑极浓、印堂发黑、双眼无神的孤僻女孩,一枝无意识咬了咬下唇:   “所以,今天出现在我课堂上的是鬼吗?可是她今天还跟我正常地说了话。”脑海里闪过漂亮女孩独自一人蹲坐在教学楼一楼平台的身影,   “她说自己最讨厌月末的星期五和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了。”   闻言,费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黑发少女:“吴佳佳有自己清醒的意识我不奇怪,可是她竟然会对你说出这种暗含提醒的话。”   “不愧是一枝小姐,不论是人是鬼,都很喜欢你呢。”   面对黑发青年难得的调侃,心情沉重的一枝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回应。已经死去的吴佳佳以这幅样子继续在校园里生活,就只有一种可能。   复仇,向学校和那些“尖子生”复仇。   “这么一说,也是她把其他同学关于自己死亡的记忆抹除了。”一枝看向几人,合理猜测。   “那周五的行刑日,岂不是?”   接收到少女凝重的眼神,费佳淡然开口:   “没错,从此以后惩罚从尖子生开始。”   闻言,她想到办公室里的那张成绩统计表,语气复杂:   “没记错的话,费佳你似乎常年累月是第一名。”   “噗——”一声嗤笑突然传来,白兰摆摆手,表情遗憾极了:   “不愧是魔人先生呢,成绩就是比我们好。”   太宰也极为赞同地点点头,语气十分羡慕:   “怪不得能成为一枝钦定的数学课代表呢,费奥多尔君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啊!”   一枝面无表情:你们俩幸灾乐祸能再明显一点吗?表情太浮夸了吧!   她转头看向心灵之友,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眸里溢出了担忧,   “今天是星期二,还有两天。费佳你要抓紧时间了,这几天有什么线索我都会告诉你的。”   “谢谢小姐。”黑发青年面露感激,之后在少女看不见的死角里瞥了一眼另外两人。   感受到一枝对某魔人毫不掩饰的担心,太宰和白兰扬起的嘴角齐齐下降五毫米。   午休时间很快结束,几人约定晚饭食堂见。他们三个学生得上课,几乎不能离开教室,所以探索学校的重担就落在了一枝肩上。   虽说临走前提醒了她不要一个人去大礼堂,但现场狂点头的一枝还是转头就动身前往那里了。   结合刚刚得出的结论和之前在行政楼听闻的对自己恶意的话语,一枝总觉得自己再不快点,就离上刑台不久了。   况且,靠别人永远不及靠自己,而且也不知道太宰三人中有没有背叛者或是心怀不轨之人。以上,她决定抢先行动。   顺带一提,她不顾忠告敢独自去大礼堂的原因是一张小纸条。这是她从宣传部办公室走出来前偶然间在桌角下发现的。当时白色的纸条只露出了一角,纸身被桌角牢牢压着。   捡起来粗略扫视后,一枝浑身一颤,就赶紧把它揣进了自己外衣内层的小包里。   不为什么,只因为字条上这独特的字迹她十分熟悉,简直与五的一模一样。   “下午15:00,大礼堂偏门见。from 金蔷薇的爱人。”   没有错,留下这张纸条的绝对是五。先不提为什么这么巧合,也不提有人假冒的风险,即使这是一个陷阱,一枝也要去闯一闯。   刀已经悬在头上了,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坐在校园一角的长脚凳上,少女又看了几遍手中的文件。把食堂周围也逛了一圈后,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一枝动身向大礼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14:55   握紧手中的匕首、将脚步放至最轻,她小心翼翼地躲在了偏门旁的角落里。眼睛牢牢盯着前方,整个人集中精神听着外界的动静。   15:00   她紧了紧握着匕首的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15:10,没有人;15:20;没有人。   等到了15:30,自己面前依然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地板和铁门。   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枝往四周望了望,却什么也没有。按理说,五不是一个会放鸽子的人,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这么想着,少女把纸条掏出来又读了一遍。反复思考了一番,她确实发现这条信息有一个漏洞。“下午15:00”没有说明具体的年月日,有可能是今天下午,也有可能是明天、后天。而现在看来他所指的时间应当不是今天。   暂且这样说服了自己,一枝将匕首绑回了大腿上,决定明日再来看看。她重新在学校里逛了起来,只是故意避开了正在上课的班级。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走到了大门门口。不过,与其说是门,不如把它叫做墙、一座十几米高的墙。   平滑的墙面和顶部的尖刺断绝了学生强行出校门的想法,厚重高耸的门给人一种压抑和敬畏之感。   越来越像集中营了。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扫过了一旁的保卫室。   可就是这么一瞥,让她当场愣住、冷汗狂冒。   那个正笔直站在保安亭里、与同事谈笑风生的长发男人不就是昨晚跟她抢宿舍的那人吗?   他不是已经失败被抹除了吗?那现在站在这儿的又是谁?   似是察觉到了少女炽热的视线,男人猛地一转头回望她。在看清她的一瞬间,长发男人却只是皱了皱眉,他朝身旁的同事说了什么,就迈步走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在学校里乱晃,看来你不是学生。”对方的语气十分笃定。   一枝用指甲掐了掐手背,表情复杂:   “昨晚你不是?”   闻言,男人却露出了一个十分疑惑的表情:“昨晚出什么事了吗?”   一枝仔细盯了一会他的面部神情,最后在对方逐渐不耐烦的提示下,她垂眸摇了药头:   “不,我脸盲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打响。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一枝摇摇手转身跑走了,   “吃饭要紧,我先走了,886!”   思绪一时之间有些混乱,无数信息在脑海里闪过。此时已经18:00了,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火红的霞光逐渐变暗。   去食堂必经艺术馆。在路过它时,一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栋楼面前独特而令她印象深刻的雕塑。   这一看却硬是给她看出了一身冷汗。   上午雕塑们的眼睛明明全是朝大门处望去的,可现在却完全改了一个方向,他们在看不远处的大礼堂!   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枝默默记住了这一点:白天望大门,晚上看礼堂。   拖着连续被两个消息惊得有些疲惫的身体来到了人挤人的食堂,她果不其然地看见了某个电风扇下的F3。   等等,中间好像还坐了一个人?怀着疑惑的心情,一枝快速走到了几人面前。   黑眼圈、桃花眼、大波浪、苍白的皮肤以及僵硬的动作,不是吴佳佳是谁?   感知到了她的到来,吴佳佳缓慢而机械地抬头看向她,语气竟然有一丝雀跃:   “一枝老师,你来了呀。这是我给你打的饭,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少女推了推面前的餐盘。   一枝低头一看,好的,跟中午一样的配置、她最讨厌的几样菜。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狠狠瞪了一眼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太宰。然后在面前女孩莫名带着期待的表情下,微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   “谢谢佳佳同学,我很喜欢哦!”   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一枝凑近了吴佳佳,仔仔细细看了看对方。半晌,她认真地盯着那双正倒影出自己模样、形状美丽的桃花眼,语含欣赏:   “你今中午化了眼影呀?桃色的搭配超级好看呢,十里桃林也不及你一人美丽。”   闻言,面前的女孩突然捂住了脸,只是手掌的缝隙间透露出了一丝粉红。   太宰/费佳/白兰:。。。 第37章   “所以呢?你们怎么把吴佳佳给带过来了?”一枝凑近三人,小声询问。   白兰抢答:“我知道我知道, 是魔人君带过来的哦!”   “没错, 我们是一个班的。我发出了邀请,告诉她可以和一枝老师一起吃饭, 她就答应了。"黑发青年接过了话茬,不紧不慢道。   少女点点头:“这样啊。”   一旁的太宰转了转脖子, 颇有些感叹:“她可真是相当喜欢一枝啊。”   一枝瞥了一眼身旁直愣愣戳着盘里西兰花的美丽女孩,对方似乎是在时刻关注着她, 几乎是立刻回以一个羞涩的微笑。   【被伤害太久了, 别人的任何一点点好都能让她当作救命稻草。】   【可怜又偏执。】   这么想着, 一枝装作没有看见吴佳佳一口也没动、饭菜却在凭空消失的餐盘, 主动抛出了一些安全话题和对方聊了起来。   美妆、旅游、音乐……也许正好是她感兴趣的话题,也许是她从未有过能正常聊天的朋友,也许是一枝身上那诡异的亲和力,卷发女孩看起来十分开心, 阴沉抑郁之感消散了不少。   其他几个男人也在合适的时候插几句话, 这张饭桌的气氛一时之间非常和谐。   “啊,说到敦煌莫高窟, 我以前和前男友去过。”   “确实令人惊叹其精妙,只是过程不太美好。”   脑子里晃过以前五的形象, 平平无奇的面孔、阴沉的面色、怪异的行为举止以及旅游途中二人爆发的矛盾, 一枝忍不住皱了皱眉。   倒是吴佳佳突然停下了说话,垂着头一言不发。暗中似乎有一种粘腻、令人生理上不适的黑暗气息在悄悄蔓延。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重头戏或者说是线索要来了。   果不其然, 垂着头的女孩在呆了一会后,抬头面无表情地张口道:“高三有一个叫姬月的学长,他是我的男朋友。”   说完,吴佳佳表情一滞,似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满脸扭曲,一双桃花眼被滋生的浓烈仇恨淹没。她一言不发地端起空盘,朝一枝点点头后就转身离开了。   “姬月?”盯着她清瘦的背影,一枝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说起来可真是巧呢,我今天有听到班上同学提到他。有钱有颜有成绩的姬月学长,似乎在校园里很受欢迎。”   “他成绩很好吗?”一枝转向发话的太宰。   “据说在高三次次都是第一。”   “原来如此,这也是女生们仇视吴佳佳的又一个原因。“   此时,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费佳加入了对话,他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今天翻到了考试承诺书,最下方有校长的签名。巧的是校长也姓姬,而且名字是姬日。“   白兰适时吐槽:“姬日,还真的是忌日。”   “姬这个姓比较稀少,有很大可能这个姬月就是校长的儿子,而且日月也很可疑。”黑发少女眼神一凛,脑海里飞快做出了推测。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那份记载吴佳佳死亡的资料里说7.10行刑日天有异象,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也就是日月同辉。”   闻言,太宰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日月同辉,一块看到这一奇象的恋人都会一生相守。这可真是,讽刺呐。”   桃花眼女孩的形象在脑中一闪而过,一枝向几人看去:“我今晚下晚自习再去一趟行政楼,我想在档案室里翻翻,看看能不能确认校长和姬月的关系。“   “我们一起吧!”   “一枝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小姐一个人去不妥当。”   三个互相看不顺眼的男人此时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少女挑了挑眉:   “大家一起的话人太多,容易闹出大动静。“说着,她扫了一眼太宰那张熟悉的面孔,   “太宰和我一起去吧。“   闻言,黑茶色头发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他扯了扯脖子上的红围巾,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忽视了其他两人不满的眼神,一枝看了眼食堂墙上挂着的大钟,急忙开口道:“那个宿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1212吗?“   白兰瞥了一眼悠闲自在的太宰,慢悠悠地说:“今晚你们不是还要去探险吗,让太宰君单独告诉你吧。我想聪明的太宰君应该比我和魔人君更清楚,你说对吧?“最后轻飘飘的问句是对着费佳说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陀总:“谁知道呢,也许吧。“   时间在这群男人的阴阳怪气和勾心斗角中很快过去了,几人踏出食堂向教室出发。   天色已经十分昏暗,惨淡的暗红色虚虚覆盖在天际。经过艺术楼时,一枝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三座雕塑,果不其然,他们的眼睛仍然往一个方向-大礼堂偏去。   注意到少女的视线,太宰了然地笑了笑:“一枝真聪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呢。“   闻言,她朝对方斜睨一眼,语气揶揄:“你真会说话。乍一看是夸我,实际上是想夸早已注意到的自己。”说完,正等着对方像平常一样犀利还嘴,却只等来了男人的温和一笑。   忘,忘了这不是港黑那个小作精了!   男人松软的发丝紧紧贴着脸颊,还有一两根俏皮地黏在了嘴唇上。他侧视少女,眉目如画,清透的双眸映着一枝此时有些呆滞的模样。那抹鸢色里除了少女的身影以外,什么也没能装进去。   鬼使神差地,一枝猛地凑近伸出手,手指轻柔地捏起太宰唇上的发丝,把它们送还到了鬓边。   太宰一愣,少女绵软的手指轻轻划过嘴唇、又擦过脸颊上敏感的皮肤,带来了一阵奇异的酥麻之感。他的喉结下意识地动了动。   眼看着男人眼眸里的鸢色越来越沉,一枝瞬间恢复了神智。她正准备飞速把罪恶的爪子收回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却猝不及防地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有些冷,太宰的手太凉了。   下意识避过了对方存在感极强的炽热视线,一枝慌里慌张地低头大喊:   “师,师生恋是不允许的!“   静——   周围路过的学生们瞬间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太宰的放松下一枝成功把手挣脱了出来,背过身装作认真倾听路人们的指指点点。   “师生恋啊,啧啧,又要有人要倒霉了。”   “我倒是希望那个帅哥的成绩好,这样倒霉的人就不是他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得over一个。“   “说到师生恋,好像吴——“   “嘘——那个就不要谈论了,小心惨死!“   这些议论所含的信息量极大,其中的关键也不少。不过现在面色平静的一枝实际上慌得一批。她已经没有心情去仔细分析了,此时此刻只尴尬得脚趾能抓出三室一厅。   现在就是后悔、想打死一分钟前说骚话的那个自己!   直到与高一的太宰和高三的白兰分别,和费佳来到自己的班级时,她都还处在浑浑噩噩、悔不当初的状态之中。   属于她的第一节 晚自习似乎十分正常,除了时不时的有学生拿着超纲数学题来刁难自己。然而数学的女人从不畏惧,来一个讲一道,不带怕的!   什么?想建一个偏微分方程模型,假设、建模、求解、数据模拟全都安排上!   什么?切比雪夫不等式不会证明?没问题,从头讲!   好吧,还是有点怕的。讲题时学生露出来的尖利指甲、背后蠢蠢欲动的触手无不昭示着只要她不会,他们马上就扑上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而且中途隔壁教学楼传来的惊叫声和欢呼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女人惊恐的尖叫以及“化学老师不会做化学题,去死吧去死吧“的群体欢呼声,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校园每一个角落。   看来,身份是化学老师的选手已经出局了。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一枝朝角落里的费佳递去了一个保重的眼神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教室。   谨记着夜晚不去大礼堂、不可干扰学生上课的规则,一枝在僻静的操场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盘坐着整理思绪。   之前她就觉得很奇怪,日月同辉讲的是男性刺日和女性暗月的爱情神话故事,可是这姬日和姬月都是男性啊?吴佳佳在其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还有路人提到的师生恋问题,看起来一旦被发现,师生恋中总要死一个。学生成绩好被处罚的就是老师,学生成绩不好被处刑的就是她/他自己。真不愧是尖子生学校,只以成绩论高低。   而且那个被打断的名字,一个姓氏是吴的名字,一枝直觉他想说吴佳佳。只是现在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能完全证明,但也不乏为一个猜测方向。   不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就算是有两条船,那恋的老师又是谁呢?   此后,脑海里闪过了经过昨晚事件仍然活着但不认识自己的保安老乡、眼睛会转动的雕像以及五那张莫名其妙的邀约纸条,时间就在她纷杂的思绪里缓缓流逝。   “游戏说希望我们活着实现愿景,大家的愿景又是什么呢?“她自言自语道。   “我的愿望就是一枝一直好好活着哦。“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少女顺势回过头,昏暗灯光下的高挑身影若隐若现,   是太宰。 第38章   黑发少女一愣,很快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我当然会一直活得好好的啊。”   她把手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借力站了起来。一枝想了想, 真心实意地说:   “不如说我的愿景也是能和太宰一起活着寻找意义呢。”少女指了指自己,   “别看我这样, 其实我也没能找到真正的意义。努力提高成绩,不过是因为家人社会需要;广泛结交朋友, 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说人脉对于工作很重要;什么都学、综合能力强,不过是因为周围人的夸奖和认可罢了。”   迎着男人不带有什么感情的鸢色双眸, 一枝继续道:   “看起来, 我之前的人生都是活在别人的视角里。”   “这些对我来说真的有意义吗?我真的喜欢这些吗?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甚至不清楚一直以来追求的“成才”梦想真的是我人生的意义吗?”   静谧的操场角落, 少女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太宰的耳里。他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声音在凉爽的夜风中显得有些失真:   “一枝下一句话是不是想说“所以,我和太宰都是这段旅途略显迷茫的探寻者啊。”   一枝震惊:“你阅读理解什么时候又满分了?”   她正想把这句话作为结束语,结果这个操心大师居然全猜出来了, 而且几乎字词都相差无几。   “走吧, 我们去行政楼。”   说罢,他在转身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过的话, 我全都记得。”   “嗯?穿山甲你说了什么?”由于对方背对自己且声音过于小,一枝没能听清。   路过昏黄色的低矮路灯, 影子被拖得极长的太宰只是自然地带过了话题:   “没什么。倒是你不是想知道昨晚的宿舍是怎么回事吗?”   “我没猜错的话, 那是宿管捣的鬼。”   黑发少女疑惑:“宿管?”   太宰点点头:“没错。你先看看自己手上的标识有没有变化。”   闻言,她伸出手腕低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号变了!”   原来印着的1212已经悄无声息地变成了0404。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少女, 青年贴心地补充:   “可以理解为宿管的一种能力。”   一枝抬头:“也就是说那个身份为宿管的玩家可以随机分配房间。”   随即,她恍然大悟:“那么她/他也可以把不同的人分配到一个房间。”   “不出意外的话,昨晚我们所有人的房间号都是1212。”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话行走间太宰随意地拍死了一只乱窜的蚊子。   他转过头接着询问:“我昨晚进来之前,一枝是不是看了校长给的文件袋里的资料?”   少女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写了类似于不让下一个人活着出去之类的指示。”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后,男人了然地摸摸下巴:   “所以说一起待在房间里等到第二天不就好了吗。”   “什么!”听到太宰这么一说,一枝才发自己完完全全走进了一个误区,她陷入了一个文字游戏的迷宫里。大多数人的重点都在“不能活着”,都会想着怎么弄死对方,而没有注意到完整的“不出去”这一关键信息。   等等,再仔细回想一下,宿舍房间里那块挂在墙上的钟。那面钟的每一个时刻数字旁都跟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字母。脑海里的图像逐渐清晰起来,没记错的话,最上面的12旁边是L,最下面的6旁边是D。   Death 和 Life吗?   “意思是死亡了就可以出去了吗?早晨6:00-中午12:00,傍晚18:00-00:00,这两个时间段相当于‘死亡’?”   闻言,太宰朝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正解。不过考虑到白天不能回宿舍的因素,嗯,课间我去看了宿舍,大门是锁着的。所以这里就认为00:00-早晨6:00是‘活着’的时间段,在此期间待在房间里就好。六点钟之后变为‘死亡’状态就可以离开宿舍了。“   “这样,那在我之前的人岂不是全都被误导□□掉了?可是今天我却碰到了昨晚在我前一个的人,他还活着且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这样啊。“捕捉到面前近在咫尺的行政楼旁闪过的一道黑影,黑茶色头发的青年顿了顿,   “恐怕那个宿管没有直接杀人的权利,但是在宿舍内可以消除记忆,更有可能能从失败者那里获得什么利益。“   末了,他总结道:“毕竟是宿管,宿舍就是他的领地。”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行政楼里。此刻整个楼栋漆黑无比,了无生气,在黑暗中如同一个张开大嘴的深渊巨兽,誓要把入侵者吞噬得一干二净。   幸好二人夜视能力都不错,摸索着成功来到了二楼的档案室门口。   门被锁上了,这间房也没有任何窗户。   不过,一枝一点都不慌,甚至好整以暇地转身,张口:   “嘿嘿嘿嘿嘿嘿嘿。”   “呜哇,一枝你笑得好瘆人。“太宰略显委屈巴巴的声音透过黑暗传了过来,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戏精表情。   少女手肘拱了拱他,毫不客气:“横滨开锁王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嗨嗨嗨,我知道了。“对方轻叹一口气,随即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他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然后蹲下对着锁操作起来。不过,一枝捕捉到对方的动作似乎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咔擦——“五秒过后,卑微的锁被打开了,她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太宰治,好用!   关上门,打开灯,里面有两张办公桌和两个柜子,柜子与衣柜的造型一样,颇有些奇怪。全是白墙、没有窗户的设计很好地避免了透光出去吸引闲杂人等的问题,两人默契而动作迅速地分别在不同的两张办公桌上搜寻了起来。   “豁呀,姬月的监护人姓名是姬日哦。“突然,太宰朝对面的一枝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语气愉悦。   “果然是父子关系吧。”确认后,她也没停下手里翻找的动作。   嗯?这张照片?   被一枝拿在手上的是一张班级集体照,其背后写着20xx级(十二)班。不过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左下角边缘位置的那个桃花眼女孩以及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   毫无疑问,这个漂亮女孩是吴佳佳。而那只咸猪手好巧不巧地正放在她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某个部位,而且似乎在用力抓,以导致女孩的百褶裙摆诡异地向后集中。   一枝凑近照片,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一截小手臂,青筋血管明显以及不同于女生的粗壮。是个男人的手,毋庸置疑。   只是,本该露出全貌的那个老色批男人的部分却被剪掉了,只剩下一只罪恶的手臂和满脸难为情的可怜女孩。   刚刚她看到了姬月的照片,那男孩手臂纤细、且肤色偏小麦色,跟这张照片上的冷白皮手臂完全不一样,所以这一定不是姬月。看起来,被剪掉的那部分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对吴佳佳进行性骚扰的男老师了。   披着“师生恋”皮的老变态罢了。   与太宰交换情报后,一枝将这张照片装进了包里,随机转身准备看看柜子。   刚一打开柜子,她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   一个男人正缩在与人高的储物柜里,睁着无机质的眼镜牢牢地盯着自己。   是五。   正要大声质问他怎么在这种地方,对方却眼疾手快地朝她举起了一张字条。   ‘别说话,别动,我想帮你’   虽说抑制住了开口的冲动,但一枝还是十分怀疑地挑了挑眉,表示不信。   五再次拿出了另一张字条,   ‘明天赴约,有办法让你回最初的地方’   ‘我的身份是未知‘   看到那个最初的地方,一枝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一时之间无数想法尽数杂向大脑,她深吸了一口气,然而,   “一枝?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闻言,她反应迅速地向左后方侧过身子,借着阴影和左柜门挡住了五的身影。少女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我刚刚弯腰太久了,有些贫血头晕,我站着缓一下。”说罢,自然而然地动起双手,装作在翻找的样子。   自以为骗过太宰、伪装□□无缝的少女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另一旁青年嘴角嘲讽的弧度和眼中的冰冷。   朝五点点头表示会赴约,又向对方投去警告的眼神后,一枝就当他是空气,拿过其周围的资料翻了起来。   现在想来,太宰开锁时的停顿也许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吧。   不过,涉及原世界的事她本能地不想要太宰知道。   “走吧,快到十二点了。”   一枝点点头,关上柜门率先朝门处走去。太宰走过来的时候,那个藏着五的衣柜是他的必经之路,黑发少女紧张到忍不住屏住呼吸。   还好还好,他只是胳膊擦过柜门,整个人没有停顿,动作流畅地锁上了门。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两人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赶往宿舍,毕竟谁也不知道过了十二点不回房间会发生什么。   至于柜子里的五?既然能进去就能出来,谁管他。   “一枝,一会儿我先跟你去一趟0404,今晚我的房间跟你不一样。”赶路途中,太宰突然开口。   一枝不假思索:“不用,我自己搞定。”   “诶~”他不满地瘪瘪嘴,语气怨怼:“一枝真的完全不相信我,连多依赖我一点都不肯吗?”   “略略略,男人都不靠谱。”少女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我可不是普通男人哦~”   “的确,你是黑泥成精。”   “一枝过分!”   “太宰无赖!”   在与对方斗嘴的过程中,一枝的心里却清醒理智到不可置信,其中还夹杂着不愿去深究的苦涩:   一旦依赖上太宰,那她这辈子都没法回去了。   自己给自己上锁。 第39章   最后太宰没有勉强,只是目送她在四楼走出了电梯。   “放心吧, 你今晚应该会很轻松。”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 对方朝她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眼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上升最后停在9的位置,一枝在心里默默祈祷太宰今晚好运, 至少别遇到武力值太高的人。   “滴——”手背上的二维码对准门把手,0404的门很快就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 毫无动静。一枝屏住呼吸,左手掌悄悄伸向大腿处的匕首, 同时右手摸向了室内灯的开关。   “啪——”黑暗一下子被驱散, 暖黄色的灯光下空无一人。她关上门松了一口气, 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屋内各个地方, 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还是有的。在清理自己衣服口袋的时候,那张之前在宣传部门办公室里捡到的五的邀约字条不见了。   她明明记得那张字条就在刚刚揣进去的照片旁边,可是现在哪也找不到。是不是之前自己一拿一放或者手的进出而导致它被摩擦出来掉在地上了?   不过虽然感觉有些怪异, 但一枝也没有多想。毕竟那张字条没有署名, 而金蔷薇也只是她和五之间的秘密。纵使被谁捡到了,也肯定是一头雾水、没有参考价值。   把这事抛在一边后, 黑发少女握着匕首困难地进行了洗漱、洗澡等人生大事,接着动作迅速地躺上床关了灯。当然, 匕首此刻正安静地被藏在柔软的枕头下, 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0909号房间。   黑茶色头发的青年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坐在电脑椅上,他的脚边正躺着一个昏睡的中年男人。   青年耳朵上戴着的无线耳机正尽职尽责地为他转播档案室里的风吹草动, 纸张摩挲声、自言自语,这些都完完整整地传了过来,直至一道关门的声音,然后归于平静。   他扫了一眼墙上的钟,12:20。   “呵。”这可有意思了,普通玩家00:00前不回宿舍毫无疑问是死。可这个一枝的愚蠢前男友竟然12:20才从行政楼的档案室出发,那么他的身份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宿管。   至于五为何不可能是能成为任何身份的未知,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背,那里正赫然印着两个字—“未知”。   一切尽在不言中。   鸢色的双眸里没有任何情感成分的夹杂,面部肌肉像是坏死一般僵硬不动,只嘴角一抹嘲讽至极的微笑。太宰捏着手心里的小纸条,左手食指轻轻触摸“金蔷薇的爱人”这几个精致漂亮的黑体字,神色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那朵圣域的金蔷薇。”   只是,恐怕这朵美丽而糜烂的金色花朵是永远到达不了她的掌心了。   一夜无梦。   早晨依旧是被熟悉的广播体操音乐吵醒的,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此时已是6:50。看着镜子里明显比两天前憔悴了许多的自己,一枝叹了口气。   不是谁都能像白兰那种奇葩,浑身精神气十足,满脸的搞事愉快。   不过身边突然少了一个同样造作的港黑小黑泥精,她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目前的成熟宰总觉得透着一种高冷稳重难以接近的感觉。   “早上好,一枝。”黑西装男人站在宿舍楼大门前,清晨温柔的阳光调皮地流连在他的左半边脸上。看起来太宰是在等她,一枝朝对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早安,一起去食堂吗。”   “嗯。”对方与她并肩行走,红色的围巾在清风中微微后扬。   双眸被那抹艳红色刺了一下,一枝望着青年清俊的侧脸,还是没忍住开口:   “你,为什么选择了上位呢?”   太宰一愣,随即扯出了一个无所谓的微笑:“因为任性的太宰什么也办不到。”   看着他眼角堆出的疲惫、苍白发灰的面色和摇摇欲坠的清瘦身体,少女脑海里闪过了前天晚上他不经意间从衣领里露出的几排胸骨。她放柔了语调:   “但是任性的太宰治可以玩游戏。这不正好是一个游戏吗?轮回游戏也是游戏,放松一下也没有关系。”   清风携着少女的话语吹散了太宰额前的刘海,似乎也迷迷糊糊间赶走了些许他因为惊愕而略为睁大的鸢色眼眸里的疲倦。   —————   【啊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狗辟不通的话!玩命的游戏能当成普通游戏来玩吗!】   【放松?轮回游戏明明是在施加恐惧和压力吧!】   整个人都埋在全麦面包里的一枝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自从她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后,骚话出现的频率是少了,但是逻辑不通、让人事后发尬的话增多了!   不去看身旁心情莫名愉悦、甚至哼起小调的太宰,一枝盯着面前的牛奶陷入了万物皆空的出神状态。   “一枝?对这里的牛奶不满意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对方眼里的鸢色陡然加深,其中似乎掀起了一丝名为戏谑的波澜。他一本正经地说:   “看来只有太宰出品的牛奶才能喂饱一枝了啊。”   !!!车车,好快的车车!!!   看着女孩黑眸里透露出的不加掩饰的极度震惊,太宰勾起了一抹愉悦至极的笑容。   一枝木:“我去上课了,快到八点了。”说完,她动作急匆匆地起身、转身、迈步,在青年的视角里,少女离开的背影甚至带着小跑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不下去了!太宰治,你好骚啊!   朝着高二(十四)班的方向快速走去,一枝强行赶跑了太宰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仔细回忆起刚刚凭空出现的黑色文字任务。   今天白天也只有一节课,不过换成了十四班。   轻车熟路地在火葬楼三楼的办公室里翻出了教案,好的,今天也是讲卷子。   抱着一摞卷子的一枝踩着铃声进入了教室,扫了一眼所有同学以及布局。果不其然,有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正在座位上左顾右盼、像是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那是一个短发女人,之前在校长室的长桌边见过。   察觉到她的视线,短发女人面无表情地回看过来,表情冷漠,眼里却在酝酿着她看不懂的疯狂。   一枝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在经历了新老师自我介绍、选课代表的环节后,这堂数学课就正式开始了。不出意料,这个短发女人的成绩最好,同时也是新的课代表。   “请问一枝老师,冰雹猜想怎么证明?“在短发女人举手的时候,一枝就有不好的预感了,但属实没想到这个人直接就用世界未解难题来为难她。   见她抿嘴不说话,短发女人嘴角疯狂上扬:“怎么,一枝老师不会吗?“话里话外的恶意如有实质,此刻正像一把嚣张的锋利匕首,随时准备捅穿她的心脏。同时,整个班上的同学也朝她投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如同捕食者正垂涎欲滴地盯着它的猎物。   看来如果她做不出这个证明,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不过,学生有学生的权利,数学老师也有数学老师的反击。   迎着对方扭曲的笑容,一枝抚了抚黑发,神采飞扬满脸自信:   “这位同学,你卷子上最后一道题最后一个小问错了吧?”   “据我所知,这堂课针对的是本次月考试卷,我希望你先把这些题弄懂再去思考其他的。“   ”来,告诉我,这里的辅助线该怎么做?我刚刚讲了填空最后一道,它们原理相似。“   秘技·我讲过相似的思路·所以类似的题你必须会做。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如木偶傀儡般的学生们咔咔咔地转过脑袋,视线全部整齐地怼向了短发女人。   看着女人一瞬间僵硬的嘴角,一枝转头瞅了一眼挂钟,再接再厉道:“   “阿拉,还有一分钟下课了呢,我相信这么优秀的你一定能在一分钟内解决。”   这当然不可能了。在学生们一眨不眨、不含任何感情成分的瞪视下,女人开始手忙脚乱。她握着圆珠笔疯狂地在纸上比划着,却终究没能写出个所以然。   人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除了数学题。   “叮铃铃——”像是昭示着死亡的协奏曲,下课铃很快就无情地响起了。   在那一瞬间,原本僵在座位上不动的学生们动作陡然迅速到肉眼不可捕捉,他们齐齐扑向短发女人,露出血盆大口和尖利的牙齿,按住其四肢啃食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不能死!!我要赢,我的愿望,啊啊啊啊啊!”   女人尖锐而绝望的惨叫声、牙齿摩擦血肉的声音、骨头被嚼碎的卡崩声,以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一时之间充斥着整个密不透风的教室。   【如果刚刚没反应过来,那现在那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我了?】   双手捂住嘴,一枝无法忍受地逃出了教室,对着迎面扑来的新鲜空气大口呼吸起来。她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这个游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拼命活着是为了什么?胜者可以实现愿望吗?   勉力压下了内心巨大到足够把人压垮的后怕与恐惧,一枝朝楼梯口路过的吴佳佳投去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脚步却没有停。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来消除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恶心之感。   黑发少女决定去门卫室看看。   “怎么又是你?”熟悉的长发男人,或者说是保安之一此刻正皱着眉打量自己。   一枝喘了喘气,瞥了一眼除他以外空无一人的安保亭,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我记得保安有两个,另一个呢?“   “昨天傍晚你莫名其妙地来了又走了之后,他执意要晚上去大礼堂作死。“说完,长发男人顿了顿,语气凉薄至极:   ”不过再也没回来了呢。“   一枝扫了满脸不在乎的长发男人一眼,直截了当:   “究竟是你使手段让他去的还是他自己执意?“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做好了对方会暴怒或是攻击的准备,谁料他竟然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认识五吗?“ 第40章   “诶?”一枝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是这样。”敏锐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长发男人兀自肯定。   “其实另一个保安是和五一起去的, 只是之后只有后者回来了。”   “所以不是我干了什么, 而是五那个家伙忽悠了另一个笨蛋。”轻蔑的语气听起来对那两人十分瞧不起。   一枝紧紧盯着他:“五肯定也怂恿了你吧?当时他说了什么?”   对方怂怂肩,眉宇间的几分不耐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啧了一声:   “那不重要。只是在发现我不好忽悠之后,他给了我一些诱人的好处, 条件是对第一个来找我的黑发女生知无不言。”   一枝一愣,她抿了抿嘴:“这样。那他的身份?”   “你不是也知道了吗?”长发男人瞥了她一眼, “就是那张最难用也最好用的牌啊, 未知。”   黑发少女左左右右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神情, 硬是没从中看出什么异样。最后她只好点点头, 又与其交流了一下保安的工作心得。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向对方道谢后,一枝转而走向学生宿舍楼。   赶路时,脑海里浮现出了刚刚长发男人透露出的情报:保安的工作就是守护学校大门, 除开特殊期间不让人出去也不让人进来。之前有学生尝试逃出学校, 此时就需要保安阻止他,然后拨打亭内的座机呼叫惩罚科的人来领走。   不过阻止发疯的学生恐怕也是一大难题吧。看起来还是有不少正常人受不了这个尖子生制度, 拼命想要冲出牢笼。这么一来,那堵又厚又高的围墙真真是像极了监狱最忠诚的守护者。   【五把这么重要的身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真的理智吗?】事情发展到现在, 一枝觉得自己越来越参不透五的想法了, 他的行为可谓是疑点重重。   另一边,保安亭里的长发男人拿起了放置在座机上的听筒。   4848748,拨完这样一串号码, 听筒里传来了一阵耳熟的校歌。   “莫西莫西。”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果不其然,五那家伙对你女人宣称的身份就是未知。”   闻言,电话那头的男人愉悦地轻笑一声:“我的女人?”   长发男人皱眉:“怎么?”   “不,没什么。辛苦你了,甲君。”   他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嘴角勾起了一抹夹杂着嘲讽的微笑:“出去以后这次的碎片归我,我就不辛苦。”   黑茶色头发的男人垂下鸢眸,表情波澜不惊,语气却是与之相反的轻快:“不用担心哦,港黑首领说话算话。”   得到了保证,长发男人这才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希望港黑不会令我失望。”   此刻,行政楼惩罚科的办公室里,   “啪—”挂掉电话,太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倒,眼睛咪了咪。他左手食指上正套着一把老旧的钥匙,随着转圈的动作左右摆动。   如果有内行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把钥匙的齿轮与宣传部办公室里某个柜子的锁几乎完全匹配。   “魔人君也该行动了吧。”他喃喃道。   ——————   “果然又是这个色。”望着面前两栋眼熟的红黑配色的楼房,一枝忍不住咋了咋嘴。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一栋是女生住的,另一栋是男生住的,因为雌性雄性特殊符号正大咧咧地刻印在楼的墙壁上。   此刻的大门居然没有锁,一枝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门口。也许是白天的缘故,里面没有开灯,而且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生息。   构造跟玩家宿舍差不多,也是只有电梯没有楼梯的配置以及同样的12楼高。电梯门上贴了一张长长的海报,一枝凑近一看,才发现上面记录着每一个房间里住的四个女生的名字。   她从第一排看起,正要找出吴佳佳的房间,突然——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尖利的斥责从背后传来。   一枝一惊,猛地转身顺便调整好了表情。定睛一看,来者是一个年华已逝、眼神无比浑浊的中年女人。此人身材干瘦,眼神不善,阴郁的气息如有实质。   一枝向对方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和善的笑容,同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大姐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数学老师。是这样的,吴佳佳同学—”   “吴佳佳!?”女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眉头一皱,吊梢眼满含打量和怀疑:“怎么,这种要死不死的女生还用得找老师来宿舍一趟?”   一枝察言观色,神色一凛:“我还需要在吴佳佳宿舍里翻出一项证据,这样才能最终定她的大罪。”整个人义愤填膺、煞有其事。   果然,中年女人或者说宿管阿姨的脸色一下子就缓和了一些。对方的眼神像X光一般上下扫射了一番一枝,最后朝她丢来了一张卡,   “1212,她的房间。”女人顿了顿,语气不屑:“你最好能找到关键性证据。”   说完,她转过身朝一楼走廊深处走去,边走还边自言自语:“姬月那小子那么好,这个吴佳佳还去勾引老师。不过也真亏姬月能原谅,还默许了吴佳佳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   一枝踏进电梯的脚步一顿,刚刚生活阿姨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耳里。   理解一下,那个姬月居然袒护老师对自己的女朋友伸出魔爪?不帮助女朋友就算了,还对外宣称吴佳佳勾引老师,自己却享受着受害者的名头?   她可不相信吴佳佳是主动开展师生恋和三人关系的。毕竟那张照片上的桃花眼女孩表情是多么的无助和恐慌。   “滴——”房卡一刷,1212的门立刻就开了。扫视了一圈,宿舍里整体布局是普通大学的上床下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吴佳佳的桌子很干净,整整齐齐的书、成套摆放的护肤品,还有蜡笔小新的可爱桌贴。   是一个可爱又爱干净的好女孩。   床上看起来似乎也很正常,枕头下面也只有一个小镜子。不过以自己以前在枕头头套里面塞东西的骚操作为鉴,一枝摸向了那个神圣的地方。   果不其然,她从里面摸出了两张小纸条。第一张是经过几番折叠的精致信签纸,上面署名月。一枝大致阅读了一番,就是姬月那渣男的表白情书,还挺文艺。   至于第二张,那字的确是潇洒大气又好看,只是内容却不堪入目:   开阖但凭蛟龙入,盘旋只把玉杵缠。   狂潮掩来花心动,烂漫娇蕊实堪怜。   是两句描写女子的不雅古诗,着实透着浓浓的忄生骚扰意味。而且最后还附了一行意味极其变态的小字:   “不准撕毁,每次来都要带着。”   署名是‘你温暖的阳光’,真是对阳光最大的侮辱。   【嗯?阳光?日?姬日?校长?】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联想吓了一跳,一枝越想越恶心,把纸条揣进衣服口袋里就退出了房间。   原来还是个父子局?这两人属实人渣中的屑!   思考重要信息的少女乘坐电梯来到了一楼,不过她此时非常迷惑:校长说的那个任务不是要完成招生考试的计划书吗?到目前为止自己现在调查的东西好像完全无关啊。   这么想着,她顺利来到了食堂。刚到午饭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跑了进来。   明明是饭点时间,那个熟悉的电风扇下面却只有白兰一个人的身影,一枝走过去疑惑道:   “你们都不一起行动了?”   银发青年勾起了一抹笑,那模样像极了偷腥的狐狸:“对哦,各自在忙哦!”   “我只要和一枝待在一起,保护一枝就好啦。”清透的双眸如同最昂贵的紫水晶,颇有些摄魂夺魄之感。   她努努嘴:“看起来你们还懂分工合作了?”   “至少在赢得游戏前利益一致哦。”   不去看他那狐狸样,黑发少女转换了一个话题: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探查的内容好像跟校长的任务无关,是不是方向搞错了?”   “听说过游戏中的隐藏任务吗?   闻言,一枝一愣后转而眼前一亮:“你是说我机缘巧合之下挖掘出隐藏任务了?”   白兰笑得眯起了眼:“是哦,像一枝这样自然而然触发隐藏线的情况真是罕见呢。”   “这可能是你独特的人格魅力哦。”   一枝面无表情、毫无波动:“你想说我是病娇诱捕器?”   白兰罕见地呆了一下,眼前迅速闪过满脸痴汉的五和不正常脸红的吴佳佳,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姐这个说法真是新鲜又准确呢。”   说完,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补充道:“还有变态和傻子。”   他才不会告诉面前的少女,刚刚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太宰、赤司和重力使等人的面目。   “那主任务?”一枝开口。   “放心吧,会有工具人做完的。”   少女木:“所以你就是个划水的。”   青年笑:“聪明人的划水那能叫划水吗?”   和白兰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摸鱼交流,一枝看着时间朝对方摆摆手离开了食堂。   在操场和艺术楼空教室逛了一圈后,她没有什么新发现。不过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少女理了理头发朝大礼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关于回到原世界,她要好好听听五到底有什么见解。 第41章   等一枝沿着小道、一路踩着落叶来到大礼堂的门口时,五已经站在那了。   面孔精致得过分的男人正背靠着墙躲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 一枝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纯黑色的遮阳伞, 伞柄掉着一只招财猫样式的挂坠。   少女神色恍惚了一瞬,那是以前自己送给他的伞和挂饰。   她突然想起来, 从他们高一认识之始,五就从来没触碰过阳光。无论是夏日炽烈的太阳还是冬日温暖的日光, 他一直穿着长袖长裤,或是带帽或是打伞。   “重度紫外线过敏。”他是这么给自己解释的, 由于体质原因无法接触阳光。   可是无意间突然出现的尖利虎牙和锋利指甲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两年前那个雨后小巷里沾染在衣领处的暗红色血迹, 一年前突然失踪杳无音信的、曾辱骂过他的男同学。   简直就像是一个, 一个睚眦必报、害怕阳光的吸血鬼。   所以她才那么决绝地分手、不带一丝留恋地出国。   “你来了。”粗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看着离他五步之远的少女, 五的神色暗了暗,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不过现在也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一枝的视线离开了那把黑伞,她直切重点:“怎么回去?还有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游戏里。”   “轮回游戏是一个实现愿望的游戏。只要碎片足够, 它就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男人毫不含糊:“只要这次游戏赢了, 我的碎片就足够了。我想和你一起赢了之后,直接在‘阁楼’那里回去。”   “阁楼?”   “碎片足够的赢家实现愿望的地方。”   一枝左手摸了摸头发上的金色发夹, 不动声色道:“那回去以后呢?”   闻言,五露出了一个梦幻的微笑, 仿佛已经看到了之后的美好景象,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像之前一样。”   “破碎的镜子无法再拼合了,五。”少女直视男人, 语气毫不留情,甚至有些冷漠。   谁知他竟然没有着急或是发怒,反而神色坚定,整个人透出一股她看不懂的自信,   “可是这世上就有那神物能实现破镜重圆。”   说完,不等少女反驳,五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朵精致的金蔷薇,他食指和中指捏着花枝递给她说:   “这次你收下吧,它不是凡物,可以在混乱中保护你,也可以在空间跳跃时护你周全。”   看着面前这朵隐隐约约冒着流光的美丽花朵,一枝敛了敛眉。   接过,就等于答应了五。就等于要协助他夺得胜利,说不定会和太宰有冲突。而且能不能回去也不是一个定数,有风险成分。就算能回去,五的纠缠也够令人头疼了。   但是回家的诱惑实在是太强烈。   拒绝,说不定五会采取更加偏激的行动。事态很有可能变得更复杂,更令人防不胜防。而且这次拒绝了,五一定会不厌其烦地再来找她。   斩钉截铁地退掉能回家的机会她也无法做到。   如果,如果他能再早一点行动的话,自己一定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是,但是,一枝闭了闭眼,数张清晰的面孔瞬间浮现在了视网膜上。   温柔又照顾她的鸾烁姐、秃头安吾前辈、年轻的父亲织田作、心灵之友赤司还有负责又好心可爱的中也,以及——   无赖自杀狂烦人摸鱼老手爱撒娇黑泥精·太宰治。   有那么一点点的,真的只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下一秒,小A沾满灰尘和鲜血的脸颊突兀地占据了大脑,她揣在口袋里的右手下意识地捏紧了里面装着的四叶草项链。   但是,【温泉行我答应了太宰的】这一想法牢牢地侵占了她脑海里的一大块,一枝咬了咬牙,刚想开口:   “不,我——”   “别,先别急着拒绝。等你看过了雪代绿项链里的留言再做决定。”五直接打断了她的拒绝。   “什么?小A的项链?”一枝一愣,手指摩挲着拿出了衣服口袋里的四叶草项链。   男人见此微微一笑:“没错,后面有个小口子。”   闻言,她果然在翻过去的背面找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裂口。少女手指伸进去,摸出了一张被折叠了好几次的白色小纸条。   “你不适合这里。回去吧,阿秀。”   明明只有寥寥几句话,却把一枝震得恍惚起来。   是啊,鲜血、黑夜、尖叫,她不喜欢这些,也不适应这些。   看着少女的神色有所松动,五再添了一把火:“我已经轮回14567次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阿秀真的不抓住吗?”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那个轮回的次数太吓人,还是五的神色过于可怜,亦或是小A的纸条太过烫手。鬼使神差地,感觉神魂被剥离的少女木讷地接过了那朵金蔷薇。   不给她有反悔的机会,五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转身离开了。   “那么,我们阁楼见。”   背过身的男人眉宇间尽是喜悦,至于那张纸条有没有被悄悄换过,他可是一点也不知情呢。   另一边,大礼堂的门背后。   黑茶色头发的男人背靠着已然生锈的铁门,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捏着的金色花朵。   “阿拉,真真假假真是令人分不清呢。”   太宰自言自语着,手中的金蔷薇正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颗粒般的质感梦幻至极。它的花芯处正轻轻颤动,仿佛正在把那里沾染的鲜红色痕迹吞噬殆尽。   他舔了舔自己被戳破的右手食指,听着少女走近的动静,微微一笑拉下把手打开了门。   刺目的光线一下子射进了昏暗的大礼堂,太宰不适地眯了眯眼。   “嗯?太宰?”正准备拉开铁门进去调查的少女一愣,下一秒视线落到了对方手里捏着的一束金色蔷薇。她呼吸一滞:   “你都听到了?”   青年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摇了摇手里的花朵,   “狸猫换太子,你手上的是假的哦。”   “太宰,你——”一枝没有管手中的神奇金蔷薇究竟是真是假,她只想确认太宰是不是全知道了。   “没关系的,一枝。”对方勾起了一抹柔和的微笑,空着的右手撩起了少女垂到脸颊边的黑色发丝。   恐慌的心理在他温柔的动作和略显冰凉的触感下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一枝深呼了一口气,准备听听他想说什么。   “你知道吗?五年前的你突然消失在织田作家的厕所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迎着女孩陡然放大的瞳孔和微微长大的嘴唇,太宰面色不变,语气却泛起了波澜:   “我找了你很久,我才发现你到了一个我接触不到的领域。”   “所以没有办法,我只好踹掉萝莉控森先生上位了。这样一来,更多的消息渠道、更广的人脉、更大的权利、更高的地位,我才接触到了轮回游戏。”   “一个无视时间和空间的游戏。”   太宰的鸢色双眸突然迸发出了无限的疲惫和无尽的麻木,他语气竟然有些颤抖:   “那个男人说他轮回了一万多次,可是我已经在这里赢了整整两万五千次了。”   听到了这个骇人的数字,一枝忍不住抓住了他放于自己鬓边冰凉的手。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发现竟一句话、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太宰惨然一笑,双眸里的鸢色沉得泛不起一丝波澜,他说:   “明明才答应了我,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向着你指的方向努力,想着和你以及织田作一起一定能行的。”   “可是转眼间你就消失不见了。”   “我——”她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辩解或是反驳的话。确实是这样,自己刚刚在艰难的情况下半答应了五的提议,违背了对太宰的誓言。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太宰了然:“果然是这样,一枝其实谁都不相信,谁都不依赖吧。”   “就像刚刚,你其实想的是利用金蔷薇护身,然后自己参加这个游戏去收集足够的碎片,最后一个人许愿回去。”   “你不相信五。”   “同样地,你也不相信我可以帮你找到回去的方法,我们一起走,或者一起面对。”   “你不相信太宰治这个存在。”   他顿了顿,无视少女越来越难看的面色,狠下心把她最后一层皮给剥离掉,   “不断压抑感情只为寻求绝对的理智,这就是你,一枝。”   最本来的面目被别人毫不留情地全部揭示出来,一枝垂下头紧抿嘴唇。半晌,她垂着眼像是放弃了一般开口道:   “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一个可恨之人。”   太宰却用冰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动作缓慢。他突然凑近,在少女的右眼处轻轻落下一吻,柔软的唇瓣贴在她薄薄的眼皮上,带着些许珍重意味。   他很快起身,语气恢复了平常的轻快:“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做出了改变。”   “五年前的我也会做出改变。”   他碰了碰少女黑发上那根金色发夹,   “会有办法让你在两个世界间来往的,所以一枝,游戏结束后就回到‘我’身边好吗?”   “我们会脱离港黑,你也不用待在不喜欢的地方了。大学随便你上,数学随便你学。”   鸢眸青年伸出双手把一枝搂进怀里,力道轻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物品般。他把下巴抵在少女瘦削的肩膀上,声音近乎虚无:   “五年加25000次轮回,你能再多看我一眼吗?” 第42章   她似乎陷入了极大的自我混乱之中,手指死死捏着那朵被我换掉的赝品金蔷薇。   我一直知道的, 要想打动一枝、让她的心里向我这边偏, 不仅仅要示弱,或者不要脸的说是装可怜。还要切切实实地拿出选我这边的好处、比答应五或自己参加轮回游戏想办法更好的选择。   没错, 我告诉她的是“在两个世界穿梭”,这真真正正解决了她的为难。   在25000这一庞大数字的震撼下, 果不其然,一枝松动了。   “这次的轮回才只是B级, 很简单。还有更难更恶心的, 你真的能保证经历太多次之后还能保持本我吗?”   我这样说, 想要打消她打算参加游戏收集碎片以实现愿望这一想法。但是我知道一枝一向是个迎难而上的人, 于是我抛出了重磅炸弹: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去了阁楼的人是否真的实现了愿望。”   “只知道他们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吾等因未知而恐惧。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我捕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她不会去做没有定论的事,我很了解。   “太宰, 让我想一想吧, 让我想一想。 ”一枝最终还是妥协了,虽然她说还要再权衡一下, 但我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先调查一下大礼堂吧。”我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 打破了僵硬而沉重的氛围。   一枝很赞同这个提议, 我们很快分配好了任务,她去观察讲台和后台,而我去看观众席和仓库。   我装作在认真查看的样子, 摸摸碰碰、走走停停,实际上视线却完完全全停滞在了讲台上的黑发少女身上。   早就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了,我现在只是在做做样子罢了。不过,正好可以好好看看很久不见的她。   比上好的绸缎还要光滑柔顺的乌黑长发,雪白莹润的肌肤,比黑宝石还要深邃的双眸,精致的眉眼,以及长而卷的睫毛。   她的神情非常认真,眉头微微皱起,嘴唇紧抿。记忆中也一直是这样,工作时、写数学题时、安慰人时,一枝总是认真而一丝不苟,好似在发光。   与我是不同的,那时的我总是没有干劲,懒懒散散、浑浑噩噩又漫无目的,就像她所说的:   “干啥啥不行,摸鱼第一名。”   可是等我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点干劲时,她又毫不犹豫地走了。   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真是令人不爽。如果我能少一点试探、少作一点、少坑她一点或是早点下定决心,一枝那时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呢?   她好像说过什么“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我估计就是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了吧。   森先生想把我赶出港黑,就把织田作和五个孩子作为棋子,于是他们也走了。但是我少有的忍耐了下来,兜兜转转顺利上位。   在那之前的太宰治太任性太胆小,结果真的失去了本应在手的所有东西。   “太宰,你看这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枝指着讲桌里侧的乳白色痕迹和卡在底下柜子缝隙处的残照,一脸惊异。   “啊。”那是我昨天特地塞过来的照片,用从惩罚科找到的钥匙打开了宣传办公室保险柜的柜门,然后在里面找到的。   我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用手指了指仓库的方向,   “仓库里有一台电脑,还有电。”   于是我们把电脑拿了出来,并开机。屏幕桌面只有一个文件,名字是学习资料。   一枝动了动鼠标点开文件,里面赫然是两段视频。   “怎么这么干净?电脑里不应该还有其他资料或是应用吗,比如浏览器什么的?”她转过头问我,黑色的眼眸里包裹着浓浓的疑惑。   我面色不变,语气如常:“可能这台电脑是专门用来记录某些特殊事件的秘密电脑哦。”我故意拖长尾音,以此显得意味深长。   闻言,她没有怀疑,转而点开了视频。   这都是谎言,原本的电脑当然有很多杂乱的东西,这两段关键视频甚至隐藏得非常深。这个电脑属于校长,他估计是病态地想永久保存这段视频,但又害怕有人发现,所以弄的非常复杂。   就算是我,也花了些时间找到并解锁密码,还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删掉了。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赢得游戏,我已经等不及了,夜长梦多。   那是吴佳佳行刑日的视频,说是行刑不如说是群众视女干,场面一度十分   糜烂恶心。   校长和儿子满足自己病态的欲望和爱欲,围观的学生和老师以此来释放极致的压力。   一枝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右手的拳头紧紧捏着,眼里似有滔天怒火。   我早就猜到了,所以即使是之前的观看,也能面不改色地删去其中过于恶心的部分,但剩下的又能提示她掌握整个真相。   “吴佳佳,死在了一群恶魔的微笑中。”一枝咬牙切齿,似乎颇为感同身受,有些无法维持冷静。   所以我才说她绝对不能长期参加轮回游戏,因为做不到内心平静、无动于衷。   “了解了真相,接下来就去问问吴佳佳的愿望吧。”我提示她,这是这个游戏的套路。   “嗯,今晚晚自习可以问。”她点点头,但又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金蔷薇:“一枝,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请装作你手中的金蔷薇是真的。”   闻言,她愣愣地盯着我,没有立刻说话。见此,我学着五年前的自己拉了拉她的衣袖,把神色调整得可怜至极:   “就这一个小小的请求,一枝不会不答应吧?”   果不其然,这招仍然百试百灵。即使知道我有演的成分,她也狠不下心拒绝。   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复后,我们踩点进了食堂吃晚饭。   估计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好好思考一下的缘故,一枝快速吃完、提前离开了。我目送她纤瘦苗条的背影,耳边传来了一道男声:   “你编了多少次唬她?”   我转头,糖尿病白狐狸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阿拉。”扯出了一个愉悦的微笑,我把话题抛了回去:   “你猜?”   “切~”对方瘪瘪嘴,一脸不满地偏过了头。倒是一旁的魔人先生轻笑一声:   “估计小姐又被你演了吧。”   嘛,他说的也没错,其实之前我也有演的成分。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参加两万多次轮回游戏,那可是最差最笨最没效率的方法了。   估计也只有中也那种蛞蝓才会傻兮兮地选。   是成为首领后,跟糖尿病棉花糖做了交易。通过他和手下入江正一以及齐木空助的技术,我可以顺利窥探到万千平行世界和其他的空间以及时间线。   之前干扰了五的异能,顺利和一枝降临到了某一个世界。那也是提前设定好的,为了避免第一个重大错误。   那个时间点她刚跟‘我’吵了架,那个我拆下了金色发夹里的追踪器和监听器。在旅馆里,我还想着怎么忽悠她把发夹给我,结果她自己就主动送过来了。   理由是让我检查还有没有残余的“坏玩意”。   本来是没有的,但经过我在她视觉死角的一番操作之后,就又有了,还是升级版的。   这个是跨时空监听器。   这样,由于我没有丢掉无线耳机的习惯,一枝刚从异世回去,还在港黑的‘我’就会发现发夹里的监听器又回来了。也正因为如此,如今那个‘我’也能明白现如今发生的一切,也就不至于慌了阵脚被森先生抓到把柄。   现在降落在这次的游戏,也是为了阻止一枝想要自己收集碎片的想法。   因为在知晓她拒绝自己选择单独收集碎片的态度后,五直接发疯毁掉金蔷薇和她同归于尽了。   所以,这两个时间点必须要做出改变。   至于那个数字,我仅仅是为了软化一枝的态度、让她怜惜而编造的。   嗯,事实上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轮回游戏。   只有那个五,他是一个真的轮回了一万多次的疯子,该说傻呢还是执着呢?   “那么太宰君,这次小姐回去后,我们的交易——”正在夹菜的白兰装作不经意意间提醒道。   刘海遮住了溢满讽刺的双眸,我语气轻快又诚恳:   “就交给那个我吧,一起去一枝的世界。”   这也算是一部分交易内容。一枝的世界似乎被下了某种禁制,他们无法轻易插足。但是书却藏在她的房间里,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去一趟。   答应是答应了,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各凭本事。   不过除了白兰,我看了看一旁事不关己的白袍青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这个人参合进来,恐怕也是为了书。   夜晚,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吴佳佳和一枝的对话,我去了一趟保安亭。   “这就是金蔷薇!”长发男人甲惊喜地叫出了声,他双眼贪婪地盯着散发着流光的金色花朵。   我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诺,给你。港黑首领从来说话算话。”   “传说中的护身圣物,一片花瓣就可治好所有病痛的金蔷薇啊!”甲的神情状似疯魔,类似于愿望即将达成的狂喜。   他自言自语:“终于可以摆脱你了,血死病!”   满意地看到对方接过,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掰下了一片金色花瓣吞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我数着,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面目狰狞、陡然金光爆体而亡,不留下一丝痕迹。   已经吞下我的血、认我为主的东西又怎可能为他人所用呢?   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要赢。 第43章   找了个理由离开食堂后,我的大脑仍然处于一片混沌, 比芝麻糊和泥浆糊混的产物还糊。   五的话、太宰的真相、吴佳佳绝望的桃花眼……这些东西在我脑中萦绕, 一刻也不能消停。   太宰说的没错,我谁也没有相信。就算是答应五, 也只是想要利用他给的金蔷薇护身,然后另找方法独自回去。   可是太宰, 从上次的见面开始,他的眼下一直遍布浓重的青黑, 鸢色的双眸满含疲惫、黯淡无光。   成为首领很累吧?轮回了那么久一定很累吧?   真的要试一试吗?试一试偏向感性的那一边, 放一放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   “一枝老师, 请问有什么事吗?”面前站着的女孩打断了我的思绪。被我单独叫到走廊上的吴佳佳正一脸疑惑, 双手捏着衣角颇有些紧张。   我习惯性地露出了一个能轻易令他人放松的柔和微笑,嘴上却非常直接:“佳佳同学,请问你有什么愿望呢?”   闻言,对方更加疑惑了,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愣愣地盯着我。   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 我勉力压下了心中的一丝不耐烦,揉了揉她的头:   “老师看到你枕头下的小纸条了。佳佳有什么愿景呢, 老师能帮你。”   迎着女孩逐渐冷凝僵硬的表情,我神色不变, 脸上是一贯的温温柔柔。   她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学生, 又面无表情地直直盯着我,漂亮却无神的双眼里酝酿着浓浓的仇恨和绝望。半晌,女孩开口:   “一枝老师, 我想你永远留在这里。”   我一愣,原本以为她会说杀掉所有人或是毁掉这个学校,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愿望。   轻叹了一口气,维持着包容又和煦的笑意,我的语气温润却不容置疑:   “唯独这个不可以呢,换一个吧。”   “那杀掉所有的学生。”   “好。”   只要能达成回去的目的,过程如何也无所谓吧,一直以来我不都是这样的吗?   “呵。”吴佳佳自嘲一笑,整个人透出一股悲凉之感,   “这就是你啊,一枝老师。给别人独一无二的温柔,同时也捅下了最利的刀子。”   “你才是最狠心的那个。牵动挣扎之人的心绪,离开的身影却利落无比。”   望着吴佳佳嘲讽的笑容,我抬头看了看清冷无比的月色。   我是这样的可恶的人吗?   回想了一下过去的十多年,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的脸颊浮现在眼前。   好像就是这样。   一发现五对自己可能有潜在的不良影响,我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二话不说地分手、踏上飞机绝尘离开,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不舍。   权衡好利弊后,我对小A的境遇没有伸出任何援手,哪怕是一句温柔的安慰或是劝导也没有,只是任由干净的少年死在了肮脏的尘土之中。   知道自己无法在港黑的拘束中取得想要的成就,即使对太宰有那么一丝不同的感情,我也能快速地下定决心独身离开,浑然不顾许下的诺言。   在原来的地方,我成绩好、能力强、家世好、容貌佳,凭借自己无往不利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有着很多的朋友。那样下去,我会名校毕业、拥有最好的工作、超高的工资、广阔的人脉、帅气能干的男朋友。   一生活得光鲜亮丽,这是我从小对自己的规划。   无关乎梦想、无关乎自己的想法和愿望,只是顺应时代和社会给自己贴了个最完美的人设标签而已。   看似目标明确,实则漫无目的。   太宰也看出来了,他剖出了那个浑浑噩噩、了无生趣的我。   “算了,既然是一枝老师,就把真相公之于众好了。”吴佳佳似乎最终妥协了,她整个人充满了疲惫和麻木不仁。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了怀里散发着金色流光的美丽蔷薇,伸手递给了吴佳佳:   “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只是这只金色蔷薇更加配你,你就当作补偿好了。”   我这种人配不上这样美丽而又从内至外散发着温暖光芒的事物,即使它只是一个赝品。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揉了揉女孩的头,我转身离开去了行政楼。   刑罚历史记录、惩处方法大全……以及姬月的情书、校长姬日的小纸条,再加上那个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   在翻遍了宣传办公室、学籍科等地,我抱着一摞资料和从大礼堂带出来的电脑,在00:00之前赶回了宿舍。   今天手上刻印的房间号变成了0606,看起来还蛮吉利。   事实上也真的蛮吉利,至少没有人和我争房间。   把资料里的关键部分和小纸条用笔记本前置摄像头拍了照,又用软件把视频里吴佳佳的脸给打上了马赛克,最后添加上表面客观实际上指责学校的文案,我准备把这些放到微博、知乎、油管等社交软件上。   顺便还想在某宝上买点水军。   不过遗憾的是宿舍里没有网,我只好保存为草稿,明天再发。   明天就是周五的行刑日,我也该做个决断了。不仅仅是游戏的决断,也是个人未来的决断。   一夜难眠。   清早,我故意避过了太宰等人,提前起床、抱着电脑在校园里晃了一圈。   为了找网。   教室没有、食堂没有、艺术馆也没有,无奈之下我只好跑去了大礼堂碰碰运气。   不过得注意时间,因为行刑的时间是早上八点整。   拉开了厚重的铁门,一道纤细的人影正缩在观众席第一排。   “佳佳?”我杵在原地,在昏暗的环境下努力睁大眼睛。   没有得到回应,我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开关。“啪——”,室内亮堂了起来。   果然是吴佳佳,她正双手抱膝、脸埋在双膝间一动不动。   我体贴地没说什么,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打开了电脑。   果不其然,这里有网。在各大社交软件上发布之后,我顺便在某宝上买了一大批水军,准备让他们带带节奏。   其实想要让事件发酵得更快,最好有关系、买热搜,免得被限流,不过我属实没那层渠道。   发现了来自一旁的炽热视线,我惯性勾起一抹微笑,语气柔和:   “怎么了?”   吴佳佳摇摇头:“我没什么。”   看着逐渐多起来的评论和关注度,她把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表情似有挣扎:“你的那个同伴有话给你。”   “?”   “就是红围巾、风一吹就倒的那个。”   听到门外自远处而来的大量脚步声,我捏紧了双手,面上一片耐心:   “嗯,他怎么了?”   我已经听到五和校长的谈话声了,行刑日在大礼堂举行,而此时已经7:40了。   额角滴下一滴冷汗,面前的女孩却还在酝酿着想要说些什么。   “佳佳,他怎么了吗?”我的问话里忍不住带了点催促的味道。   桃花眼女孩露出了一个不带有任何攻击性的平和笑容,嘴巴一张一合:   “他说,‘我也不曾后悔过与你相遇’。”   迎着我因为惊愕而张大的双眼以及打开门的五的阴沉表情,吴佳佳再次开口:   “谢谢你,我的愿望实现了。”   话音刚落,一种空间撕扯的感觉瞬间出现,我看到五正满脸焦急地朝我跑过来,眉宇间尽是无止境的愤怒。   “阿秀,你!”   他的动作很快,眨眼间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下一秒我已经身在一个纯白色的大厅里了,此刻里面空空如也。   【恭喜您成功完成本次轮回的隐藏任务。】   【作为奖励,你可以选择接受愿景的碎片开始下一轮,或者选择退出轮回。】   【第二个选择只有完成了隐藏任务才能开启。】   纯黑色的字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中,在这白色的大厅里显得咋眼至极。   ‘也不曾后悔与我相遇’吗,他这是在回答我以前说过的那句话啊。   不愧是太宰治,真是狡猾至极。   不过,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留下来。   胆小鬼和假惺惺一起试着找一找所谓的意义。   “我选择退出。”也许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也许也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我开了口。   刹那间,纯白世界分崩离析,强烈的斥力把我狠狠推出了这个奇怪的大厅、带离了所谓的轮回。   一片极其刺眼的强光,我闭上了双眼,感觉身体的下坠和后退。   直到屁股下面有了实感。   有些硬硬的、硌着臀部上的软肉不太舒服,差评!   “你你你,你这家伙!”   咬牙切齿的愤怒声突兀地在耳边炸开,我缓了缓神忍下了胸腔处传来的呕吐感,慢慢睁开双眼低头一看:   嗯?   这细白的皮肤、恰到好处的肌肉,好像是两只大腿?   再转头一看,这橙红色的发丝,满含怒气和羞色的蔚蓝色双眸,以及眼熟至极的黑色礼帽。   这不是中也吗?   我抬头再一扫,这熟悉的布置、精致的马桶,不是港黑的厕所吗!   和蓝眸少年干瞪眼,我寻思着虽然之前是从厕所传送至游戏,那么从游戏回来后也传送到厕所里是挺符合逻辑的。   但是这不是出大问题了吗!!   “你这家伙先给我下来啊!!!” 第44章   吴佳佳视角。   她来了。   我瞬间忽略了桌子旁的另外三个男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疾步前来的女人。   “一枝老师。”我有些害羞, 脸应该比较红。   见到我, 黑发女人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我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身旁那个看起来宠辱不惊的红围巾。   被她表扬眼影好看了, 不枉我中午专门回去拿出了屯藏多年的干枯玫瑰盘。   我们聊得很开心,简直是一见如故。虽然知道她接下来肯定要问关于这个学校的破事, 但我对她完全生不起气来。   也许是那只揉我头发的手太过于温暖了吧。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跟所有轮回者都不一样。是眼神, 一枝的眼神里没有那种想要实现愿望的疯狂渴求, 也没有被永久困在轮回里的麻木不仁。   她与这里的疯子们格格不入。   一枝主动靠近了我、温柔地跟我讲话, 虽然我知道她的接近带有三分故意, 却抵抗不了比暖阳还令人舒适的关怀。   没人拒绝得了这份温柔。她柔顺的黑发、亮丽的黑眸以及精致的眉眼间都蕴含着明媚的暖意。   我忍不住给了她提醒,还陪着她演戏。   轮回游戏既是玩家的轮回,也是我们这种类似于NPC的轮回。兜兜转转无数次,说实话我已经对那两个屑男人和垃圾学校没有太多恨意了。   有的只是淡漠的感情和麻木。   不过我发现, 有四个男人对她别有所求。   首先是白袍子, 他似乎一直在探查些什么,令人捉摸不透。而且马上快要进入盛夏了, 他真的不热吗?   然后是刺青哥,笑眯眯的像只狐狸, 感觉非常不好惹。虽然长得是我的菜, 但太闹腾了。   印象最深的是红围巾,一团人形黑泥,花花肠子太多了, 总觉得有诈。话说西装配围巾,我不是很懂。   最后是一个常见的蛇精病,做事极端中的极端,似乎对一枝有着偏执的占有欲。   白袍子、刺青哥和红围巾好像达成了什么交易,几人联合套路蛇精病,把他耍得团团转。   不过我也和红围巾有一个秘密。也许是偷听到他和一枝说的那个25000次太震撼人,也许是他鸢色眼眸里藏也藏不住的深刻情感,让我鬼使神差下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的眼里是一种被救赎的解脱,而且一枝待他也是极不一样的。   总之,我承诺帮他带一句话。   之后又看着这个红围巾把搜集到的线索全部都摆到了一枝的面前、在她稍稍动一动脑就能找到的地方。同时他还颇为贴心地删去了我那个视频里过于恶心糜烂的部分,鬼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不对,我好像就是鬼。   总之,在放了大海之后,我打算达成心愿让一枝回到初始之厅。希望带到的那句话能让她最终坚定自己的心意和选择。   之后,那三人大闹了一场,蛇精病帮助校长的招生计划宣告破产,他此次轮回失败将被没收十块碎片。   有点可怜。   啊,又一次轮回结束了呢,真希望下一次也有有趣的人出现。   像一枝一样温柔的人、像红围巾一样矛盾的人、像蛇精病一样执着的人……   “吴佳佳同学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呢。”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普通的上午,在我坐在冰凉的阶梯上、漫无目的地出神时,一个黑发女人缓步走来,她嘴角的笑容仿佛一道跨越时光的暖阳,引领我冲出轮回的阴影。   副本完。   港黑内部。   “诶,一枝啊,最近怎么没见你跟双黑大人有来往了?”   “是啊,明明平常关系挺好的呀。”   “是有什么矛盾了吗?”   财务部的同事们围在一枝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三人的异常。   一枝木:“中也大人可能现在看见我就会便秘吧。”   自从那天她反应过来,一骨碌从中也的小细腿上爬起来冲出去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先不提站在男厕外洗手的安吾前辈看见她是个什么震惊反应,光是自己截断中也通畅排泄这一壮举就足够被杀一百次了。   什么?问臭不臭?   小仙男的蹲厕所那能叫蹲厕所吗?那叫天使的恩赐!   总之,之后中也就躲着她了。为了绕着她走,连重力都用上了。   哎,天知道她真的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啊。   不过,好像上回温泉巧遇的时候她也不小心让中也遛了一会儿鸟。   嗯,还活着真好。   至于小黑泥精,算是双方互相闪避吧。就算有一次走廊上巧遇,两人的对话也很简短:   太宰:“一枝下午好,我杀中也。”然后二话不说抬脚就向中也的办公室冲去,不带走一点灰尘。   一枝:“太宰下午好,我玩机车。”然后毫不犹豫地迈步前往中也机车所在的停车场,不带走一丝云彩。   她现在还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港黑的年轻宰,毕竟满脑子都是五年后的宰和他所说的话。   【虽说那个成熟宰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但是年轻宰不知情啊!】   抓狂地乱揉了一通头发,思考了一个星期,一枝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小黑泥精,就算要讲又该怎么说。   “啊,我人没了。不管了,先算报表吧。”能拖一天是一天,嗯!   与此同时,首领办公室。   “太宰君对一枝小姐这次的失踪有眉目吗?”   笑眯眯的太宰:“森先生,你也知道的嘛,是"null"的实际掌权人——五。”   黑发的中年男人闻言放下手里精致的钢笔,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那么,一枝小姐和五怎么都没有踪迹呢?”   “是藏到了一个港黑触及不到的地方,还是去了其他空间?”   “合理判断。”太宰不慌不忙,表情丝毫不变:   “大概是去了异世界呢,森先生。”   闻言,紫眸男人笑容不变,顺手摸了摸身旁金发幼女的头,   “既然一枝小姐是你领回来的,那么这件事就由你来查清楚吧,太宰君。”   “遵命,森先生。”   退出首领办公室后,太宰脸上虚假却恰到好处的笑容骤然垮了下来。他右手捏了捏裤包里放着的无线耳机,面上一片深思。   很显然,他顺利发现了耳机的异常,并且以一枝的视角监听了整场轮回游戏。   对于整个事件已有了初步思绪,连同对未来自己的做法、白兰和魔人的目的也有了大致判断。   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一枝讲。   来往异世的途径、风险重重的未来,他还没有调查清楚;一直待在港黑、踹掉森先生上位还是脱离港黑另寻出路?没有定论的事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一枝。   还有那两人跟一枝聊天时屡次提到的书,这也是值得令人注意的一点。   最主要的是,他怕一枝会因为他没有那个自己那么成熟稳重而心生失望。   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三个人互躲了将近一个月,闪避技能娴熟至极。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这个关键的拐点就是中也拉肚子了。   在某一天晚上中也和下属玩嗨了之后,他喝了大量的酒、吃了大量的辣条(一枝友情进货),终于在第二天开始腹泻。   频繁进出厕所的举动和苍白的脸色很快就瞒不住了,至少路过的一枝一瞬间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中也,你终于不便秘了吗?”抛下了其他思绪,少女兴奋地凑近了他。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我从来都没便秘过!”   一枝撇嘴:“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截断——”在橙发少年要杀人的恐怖视线下,她明智地闭上了嘴。   不过在捕捉到了她眼里的关心后,中也还是别扭地偏过了头:“只是吃坏肚子了。”   “你拉肚子了?”一枝猛地提高声音。   中也满脸问号:“是,怎么了?”   黑发少女猛地凑近拍了拍他的肩,一脸严肃,却又欲言又止。   看到她这幅认真的样子,中也也正了正神色:“有什么事你说吧。”   “要不我在你上厕所的时候再突然出现一次?这次狠一点,来个半永久?”   橙发少年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气:   “永远都不用,你想都不要想!”   “啧。”   “你怎么还一脸失望!”少年几乎气得蹦了起来,外散的重力气势逼得他旁边的墙摇摇欲坠。   一枝理不直气也壮:“因为看不了雪白的大腿辽。”   “你!不给你玩机车了!!”   围观的黑手党A:“啊,和好了呢。”   围观的黑手党B:“太宰先生这局输了啊。”   来来回回又过了一周,一枝决定主动找那个莫名其妙躲着她的胆小鬼谈一谈。   遗憾的是太宰非常巧地被外派出差了,她吃了个闭门羹。而且周六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会,一枝决定放着这事先去东京把赤司的约给赴了。   顺便还打算面基网友。   ‘还我日常生活啊喂’似乎周末也会来东京一趟,他们决定有空见一面,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   有点期待呢,周末的东京行。 第45章   “太宰先生,这次的报告您签字了吗?”坐在后排的下属小心翼翼地向副驾驶处投去了目光, 位子上的太宰正在朝窗外发呆。   “没, 现在给我——”原本漫不经心的语气顿了顿,男人散漫无神的瞳孔突然一缩。   下属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一辆线条流畅、形状漂亮的黑色豪车从旁驶过。   是一辆纯黑色的玛莎拉蒂。   不过由于单项玻璃的原因,没能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太宰先生, 怎么了吗?”下属好奇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鸢眸少年。   被问话的太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答道:“没什么, 只是不太喜欢这种车而已。”   下属:记在小本本上, 太宰先生不喜欢玛莎拉蒂。   【没记错的话, 那个车牌号属于赤司财阀私有。但是最近横滨似乎没有什么商会需要出动赤司家吧。】   扫视手中呈上来的报告书, 太宰脑中却思考着毫不相关的内容。   【不过说起来,一枝今天为什么不戴发夹呢?】   至于被他念叨的一枝,此时正坐在那辆极其眼熟的黑色玛莎拉蒂上。   “emm,赤司君, 这就是你说的家里最低调的车?”黑发少女端端正正地坐在后排座, 扫视了一圈车内豪华的布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闻言, 副驾上的红发少年微微一笑:“确实是这样没错。”   他回想了一下自家车库里的幻影、宾利和卡迪拉克等一系列或闪银或骚红色的豪车,确实没有比这辆纯黑色玛莎拉蒂更低调奢华又有内涵的了。   以为自己是个富婆的一枝:。。。   她哂笑一声, 僵硬转移话题:“谢谢赤司君专门来横滨接我。”   “没有的事。”对方微笑着摇了摇头, 表示不必在意。他的视线扫过了少女的头顶,装作不经意间提道:   “一枝小姐今天没有戴那只发夹了吗?”   一枝一愣,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确实是一片光滑。   “嗯,今天的裙子是深蓝色的,金色发夹有点不搭。”她这才回想起今早就把发夹取下了,换成了蓝紫色的发带。   “这样啊。”赤司吐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短句,转而问道:   “一枝小姐今晚有空吗?不知我是否能荣幸邀请您共进晚餐。”   结果这个邀请却收到了少女有些为难的面色,他体贴解围道:   “是与别人有约了吗?”   一枝十分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没错。但是——”   在赤司疑惑的眼神示意下,她犹犹豫豫显得颇有些难为情。在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了半分钟后,一枝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   “那赤司君今晚有空吗?”   “有的,一枝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就是我想请你去吃饭。”说完这句邀请,黑发少女的脸泛起了可疑的红。   闻言,赤司爽朗一笑,眉眼之间溢出了愉悦之情:“我正想邀请你,真是太巧了。”   一枝非常心虚:“那个,不只有我们两。”   眼见着赤发少年的表情纹丝不动,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她才放心地解释起来:   “我准备和网友面基吃饭,但是他带了朋友过来。”   “所以我就想,气势方面绝对不能输!”   赤司了然:“所以一枝想要邀请我作为朋友去赴约吗?”   看着少女点了点头,他露出了一个颇为狡黠的笑容:“那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心虚呢?”   一枝更心虚了,眼神向上飘忽了一下:“这个嘛,因为我们约在了中华街的串串店。”   谁能想象赤司财阀的贵公子坐在街边的小摊上撸串、喝着加多宝、背后还吹着嘎吱嘎吱转动的老式电风扇啊!   果不其然,赤司的嘴角非常明显地僵硬了一瞬,整个人都有些凝滞。时刻关注动态的一枝眼疾手快地补救道:   “没事,赤司君不愿意的话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毕竟环境确实不怎么好嘛。”   谁知,少年只僵硬了一瞬,瞬间就恢复了如沐春风的状态:   “没事,我也很早就想尝试一下这种吃法了。再说,女孩子一个人晚上去见网友实在太过冒险。”   他的态度不容拒绝:“无论如何我都很乐意与一枝一同前往的。”   “赤司君,爱了爱了!”就算崩人设也要保证她的安全吗,不愧是上天入地、完美无缺的赤司君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暗红色的晚霞只在天空的尽头留下了一点点痕迹。随着车辆经过无数棵渐渐看不清形状的大树,昏昏沉沉的黑暗铺洒在周围的世界。   “赤司少爷,一枝小姐,这边请。”两人前脚刚来到剧场的vip入场通道口,后脚马上就围上了两个殷勤有礼的工作人员。   有人指引入席、座位前还有一个小桌、小桌上还配备了新泡的茶,最重要的是vip席就设置在离舞台距离不远不近的正中央。在音乐厅里,这片位置收听到的音效最好,而且还能清楚观察到表演者的动作。   这就是权势和资本的力量吗!   不过屁股刚触碰到柔软的坐垫,耳旁就传来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正前方:   “呵,你们也来这场音乐会吗,还算华丽。”   右后方:   “诶,小兰姐姐、园子姐姐,这不是上回在横滨遇到的姐姐吗?”   左前方:   “四宫,你确定这里是打折票?”   “阿拉,会长,这是石上同学幸运抽奖抽到的票,运气真好呢。”   一枝:。。。   先不说熟人、而且是有钱人为什么这么多,都赶巧地来听音乐会了,柯南在这里就真的离谱!   这场男神的音乐会是完了,全完了。   黑发少女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直接送滚筒洗衣机滚去做世界未解数学题。   “一枝,怎么了?”   “你们怎么不理本大爷?”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一枝十分干脆地把脸往左边转,语气异常恳切:   “赤司君,要坚强。”   赤司征十郎:???   见黑发少女和发小完完全全地忽视了自己,迹部景吾气得直咬牙,一脸愤恨地瞪视左边那两颗凑在一起的、一黑一红两颗头。   右方的忍足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比一枝更为恳切,嘲笑中夹杂了0.01%的同情:   “迹部,坚强。”   接下来,一开始提心吊胆、极其不安的一枝好不容易败给了那首《秘密的庭院》,开始全身心沉浸于美妙的旋律之中时,主持人突然横死舞台,演奏会被迫中止。   柯南,永远滴死神!   之后又出现了一系列眼熟的案件进程,比如主持人弟弟感人肺腑的演讲、毛利小五郎一波错误的指认以及柯南麻醉针和红领结的配置,最终的嫌疑人——没错就是那位弟弟,成功地跪下忏悔。   “一枝好像一点也不奇怪凶手是谁呢。”   一枝浑身一抖,下一秒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他的眼神太过于复杂了,没能藏好其中的感情。”   赤司君真的是非常敏锐啊。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少女不尴不尬地移开了视线。   这次的事件就叫“兄弟的秘密庭院·音乐会杀人事件吧”。   随着警笛的鸣叫声越来越弱、越来越远,她和赤司也成功离开剧场抵达了东京的中华街。   街道两边挂起了成串的火红灯笼,它们在晚间热风的吹拂下微微扬起,暖色的亮光调皮地左蹦右跳。虽然已经接近十点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热闹不已。   “我的家乡也是这样呢,夜生活非常丰富,夜宵的品种比午饭还多。”看着一家又一家熟悉的店铺装饰,闻着延绵不绝的各种香味,一枝忍不住感叹。   黑发少女不知不觉中扬起了带着怀恋和放松意味的笑容,不同于平常完美到精准的、类似于肌肉记忆的笑容,显得更为真实可触。   赤司忍不住调笑道:“还说吃晚饭呢,这个时间点只能是夜宵了。”说起来,作为赤司家优秀的继承人,自己还真没碰过不健康的夜宵。   “有道理。啊,到了,‘想peach串串香’!”眼前是一个香味弥漫的小店,虽然店面面积极其小,但架不住店外场地宽阔,大家都搬着小板凳露天撸串呢!   确认过眼神,这个店的老板是祖安来的。   “网友说他还带了一个小婴儿,所以蛮好找的。”两人驻足在原地,向四周张望寻找带着婴儿的人。   “赤司君?”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自斜前方传来,带着些许疑惑和惊讶   。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个身穿白衬衫的棕发男孩,他略为下垂的双眼也是同样温柔的棕色。   赤司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但转眼间就调整好了状态,点点头算是肯定。   想到那位身体缩小的世界第一杀手,赤发少年开口:   “你就是一枝的网友。”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成了肯定的语气。   闻言,气质柔和的棕发少年视线停在了站在赤司身旁的蓝裙少女脸上,然后突兀地脸一红。他赶忙移开视线,同时猛地退后半步:   “赤司君,很高兴见到你。”   一枝:不是我面基吗?好像这里没我的事了? 第46章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中华街。   小饭店外空地的一处角落, 红、棕、黑、银五种不同头发颜色的少男少女围坐一团, 其中还有个身穿黑西装黑礼帽的小婴儿。   “ciao,美丽的小姐。不过我的帽子上有什么东西吗,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盯着它。”打破诡异沉默气氛的是神奇的小婴儿,他的身上莫名有一股与身俱来的高雅气质。   即使这位名叫reborn的小婴儿绅士语气甚是礼貌温和, 但那双黑得没有一丝杂质、如同两个无底深渊的眼睛,给这具小小的身躯增添了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一枝赶紧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抱歉, 因为我有一个好朋友也喜欢戴这样的礼帽。”   中也时刻不离头的黑帽子跟眼前小婴儿的实在太像, 她一时之间忍不住开始暗自比较起来。   小婴儿拉了拉帽檐, 意味不明地飘了一句:“是吗。”然后下一秒猛地踹了一脚正低着头默默啃羊肉串的棕发少年,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要吃鱿鱼。”   然后大家就看到那个瘦弱的棕眸少年小媳妇似地开始任劳任怨涮起了鱿鱼串,然后细心地吹了吹最后递到了小婴儿嘴边,动作之娴熟和流畅。   这就是人/妻吗!   看着身旁红发少年那向上挑起的细眉和略为睁大的双眸, 一枝发誓这是第一次从稳重的赤司君脸上看到类似于惊讶的表情。   似乎是两人的表情太过古怪, 另一边长相很是洋气精致的银发男孩十分不满,大声抗议道:   “不准你们用如此失礼的目光看十代目!”   “十代目?”一枝重复了一下那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是类似于火影几代目的那种形式吗?   名为纲吉的人/妻少年无耐地看了一眼银发男孩,又紧张兮兮瞥了瞥一枝, 红着脸吞吞吐吐想要解释些什么:   “那个, 狱寺同学只是,我——”   这回倒是那个健气的黑发少年打破了僵局,他爽朗地朝大家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我们是在玩黑手党游戏呢, 狱寺是想说身为游戏首领的阿纲其实很有气魄。”   一枝了然地笑了笑:“日本男生必须经历的中二期吗,哈哈。”   然后半开玩笑道:“其实我也是凶恶黑手党的一员哦。”   闻言,比小兔子看起来还柔软、没有攻击性的彭格列十代目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摆了摆手:   “哈哈,一枝小姐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是黑手党嘛哈哈。”   看着少年细嫩白皙的皮肤和瘦弱的身体,港黑财务部副总管·一枝也会心一笑:   “嗯嗯,沢田君这样体贴可爱的男生也不可能是黑手党呢。”   “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   知道双方详情的赤司见此抽了抽嘴角,但也没说什么,倒是reborn多看了黑发少女几眼。   “什么黑手党游戏,十代目是真真正正威严无比的首领!”银毛少年很是生气,跳起来板着脸强调。   对于处于中二期的帅哥,一枝充分表现出了无限的信心。对于对方不客气的大吵大闹,她宠溺一笑,熟练顺毛:   “嗯嗯,你的十代目沢田君最是威武雄壮了。”   狱寺满意地拿正眼看了她一次:   “没错,十代目就是这样的血性男儿。”   “嗯嗯,沢田君顶天立地、英姿飒爽、威风凛凛、雄姿英发。”   “哼,算你有眼光,十代目就是这样一个阳光勇猛的男儿。”   “好的,沢田君,真猛男。”   猛男·沢田纲吉看着越来越离谱还有来有往的两人,虚弱地摆摆手:   “不,我——”   “闭嘴,蠢纲!一点都经不起夸!”最后是reborn一巴掌糊在了畏畏缩缩的棕发少年脸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意味。   事到如今一枝已经不奇怪婴儿能这么灵活、拥有这么大力气了,既然柯南能变小,那reborn为什么不能?   理了理自己衣角处不存在的褶皱,reborn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状态。他无机质的黑眸看向一旁端端正正坐着的红发少年,开口道:   “赤司君经常去横滨吗?”   闻言,赤司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的一点油渍,表情不变:   “并没有,很少。”   “这样啊,我以为你很是青睐美丽的港口城市横滨呢。”   赤发少年温柔地看了一眼正在帮他涮冻豆腐的少女,眉眼间都是轻松,   “放心吧,只是针对一个特殊样本的情感倾向而已,与总体无关。”   “是吗,那就好。”reborn侧过脸,似乎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一枝抓住了他们谈话的重点:“你们再说统计学里的理论吗?总体、样本之类的。”   赤司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那不是大学的知识吗?你们已经提前自学了?”山本武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兴奋的样子似乎很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狱寺也不甘心地插话:“切,那种知识哪里需要拖到大学再学。”   被忽略充当背景板的十代目:那不明所以的对话是什么!统计学理论又是什么!不懂啊,真的不懂!   棕发少年清楚地看着赤司动作极其优雅地从少女手中接过烫好的豆腐块,在礼貌道谢后开始缓慢地啃食。不会滴落一滴油、也不会被签子戳到口腔,他硬是把串串吃出了高档西餐的感觉。   而且,那直挺挺的背部,即使是坐在矮小的木凳上,也给人一种游刃有余、贵不可言的高雅气质。   看得出来,这位赤司家的贵公子是第一次来吃这种小摊食品,即使有些生涩,但是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也令人惊叹不已。   而自己只是那个会被食物烫出泡、被签子戳到嘴的废材纲而已。   棕发少年忍不住垂头丧气,连炸起的棕发都软软地耷拉了下来。   就在这时,面前被递来了一串香喷喷的牛肉串。视线顺着上移,只见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正捏着签子的尾部。   “威武雄壮的沢田君,牛肉串吃吗?”网友带着调笑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缩缩脖子、忍不住红了耳朵。   “谢,谢谢一枝小姐。”棕发少年慌里慌张地接过了串串,想也不想直接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   “嘶——,好烫!”   见状,一枝赶紧递过去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和一张纸,等着少年缓过劲来。   【太没用了,自己!】   在心中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又是喝水又是擦嘴的沢田纲吉自暴自弃地垂下了头。   少女重新坐正,贴心地没开口去伤少男的自尊心。   “哼,蠢纲。”一旁看透一切的reborn也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偷偷看过去,那边的赤发少年又开始和少女聊天了,他们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惹得一枝扬起了愉快而灿烂的微笑。   两个人都很自信,都很耀眼。   这么想着,他收回视线,彻底垂下了脑袋。直到感受到裤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亮起的屏幕显示是来自‘柯西与我都收敛’的私信。沢田纲吉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黑发少女,只见对方刚好在把手机放进手提包里。   “咚咚咚——”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快,他光速低下头缓了缓神,半晌后点开了那条信息:   [沢田君,最近最流行的就是你这款温柔体贴型的男生哦。]   [而且会开导对手、会爱护母亲、会保护朋友的沢田君,确实是真男人。]   “啪——”他猛地一下把手机翻过来盖在了桌面上,清脆的响声引来了一干人的侧目。   “没,没什么,只是手滑了。”   嘴角扬起了止都止不住的笑意,他拍了拍自己红透的脸颊,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少女明亮的黑眸。   她露出了一个略为狡黠的笑容,眼睛里仿佛在说:“嘘——!”   就像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砰——”,棕毛的小兔子这下熟透了。   赤发少年暗中皱了皱眉,转头对着少女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她先一步掏出了一颗薄荷糖和一瓶小小的喷雾。   “赤司君的家教好像比较严吧?所以我提前带了这些。薄荷糖可以去掉口中的味道,这瓶喷雾是专门用来遮盖身上的异味的。”   “毕竟吃完串串衣服上总会沾上些许味道,用这个可以差不多去除掉。这样你回家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说完,黑发少女还不确定地歪了歪头,黑宝石般的眼眸映射出了他略有些怔愣的异眸。   左眼的金色似乎淡了些。   “谢谢,一枝真是帮大忙了呢。”这么说着,赤司接过了那颗糖和喷雾,露出了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微笑。   头顶的火红色灯笼与他闪烁着点点金红光芒的异眸交相辉映,在黑夜中煜煜生辉。   一枝一时之间看呆了,直到轻柔的晚风拂过了她的面颊才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在一枝悄悄以尿遁为借口使用某绿色软件扫码付款的骚操作下,五个男人第一次感受了一回被富婆包养的滋味。   别问,问就是复杂。   道别之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枝凑近棕发少年疑惑道:   “你的女神呢?前段时间不是帮你追了吗,还说今天带来呢,怎么没有人影呀?”   沢田纲吉:。。。   reborn嘲讽地冷嗤:“废材纲,还差的远呢。” 第47章   [一枝小姐到家了吗?]   赤司的车子刚到横滨,一枝就收到了沢田纲吉的信息。她望了一眼就立在不远处的地标——港黑大楼, 手指极速按键:   [到啦, 今天吃得很尽兴,谢谢沢田君和朋友们!]   “在给沢田君发信息吗?”副驾的赤司微微转头。   一枝点点头:“是的。说起来, 赤司君好像之前就认识他们?”   “有过交集。”   他似乎不想多说,回答非常简短。一枝察言观色, 转而看向不远处那个眼熟的分叉口和红绿灯。   “大叔,麻烦您前面左转停在“乐乐甜品店”旁边吧!”   不确定赤司知不知道自己的黑手党身份, 但为了保险, 就不让他送到港黑门口了。   “一枝小姐, 注意安全, 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信息。”赤司摇下车窗,细心地朝少女叮嘱道。   五彩的霓虹灯下,少年蔷薇红色的头发颜色变得有些深,却无损于本人精致的脸庞。   黑发少女对着他微微一笑:“收到收到。”   “盯——”赤司却没有说再见, 反而直直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一金一红的异眸仿佛在说:“还有一件事哦!”   一枝愣了一下,瞬间想起了另外一个约定。她哭笑不得:   “好的, 我会记得winter cup来为你加油的。”   这下,赤司君满意地点了点头, 朝她摆摆手离开了。   真的好像一只高傲的波斯猫啊, 红色的漂亮毛毛需要顺着撸。   既然来都来了,一枝打算去甜品店买一个小蛋糕,vip消费者硬气极了。推开那扇玻璃门, 她轻车熟路地去了最里面的展柜。   “太宰?”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休息区沙发上喝奶茶的太宰,对方整个人陷进了软软的暗红色沙发里,面前的圆木桌上还摆放了一份包装好的小蛋糕。   似乎听到了她的喊声,太宰动作迅速地丢掉了手里的杂志,整个人弹了起来,   “阿秀!终于来了!”清瘦的少年似乎很是兴奋,平常苍白的面色多了些许红润。   一枝走到他面前坐下,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因为你总是在这里下车,我就猜你今天也是这样。”他就像是忘了之前两人互躲的尴尬经历一样,黏糊糊地凑过来卷着少女的黑发玩。   一枝不客气地拍开他的爪子,没好气地斜他一眼:   “你又知道我去哪了?”   小黑泥精的表情毫不心虚:“之前出差回来的时候看到赤司家的玛莎拉蒂了哦。”   “哦。”冷漠。   “话说你一直在这等我?”看着瘫在沙发里不想动的太宰,一枝发问。   “不久哦,就一会。”   “哦。”   默——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窒息。   不过见少女的视线落在了桌上那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上,太宰积极举手:   “那是专门给你买的,是你最喜欢的蔓越莓麦芬!”   一枝表情复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mo~”他有些委屈的撇撇嘴,或许是店里加湿器的缘故,鸢色的双眸湿漉漉的。   “是补偿!你这些天劳累了,而且逃避的我也很可恶。”   震惊!太宰竟然承认他自己是在逃避,不过他在避什么?   接受到了少女疑惑的眼神,他耸了耸肩,语气却带着试探:   “我说件事,你别生气?”   一枝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来吧,长痛不如短痛。”   “我全都知道了。”   “异世界、轮回游戏还有前男友的事我全都了解了。”   她注意到太宰在“前男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对,这不是重点!   “你怎么知道的!”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满眼无辜:“可能是太宰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我信你个屁。”面对他那不正经的模样,少女忍不住口吐芬芳。   “噗——噗~”   一枝木:“太宰,你刚刚是不是放了个略显尖酸刻薄的屁?”   谁知对方晃了晃两只手掌,满脸骄傲:   “这可是用手放屁的独门绝技哦!”   “我裂开了!”   在狠狠□□了一通少年又细又软的蓬松发丝后,一枝突然想起了什么,   “话说,你刚刚是不是叫我名字了?”   “嘿嘿,阿秀阿秀阿秀阿秀阿秀!”   一枝表情古怪:“怎么这么突然?”   倒是当事人还特别委屈,不满道:   “凭什么那个五能,我就不能了!”   “不是,我——”一枝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   “行吧行吧,随便你。”   “嘿嘿。”   不正常,今天的太宰不正常!   由于蛋糕店要打烊了,两人被店老板赶鸭子似的赶了出去。   横滨深夜里的街道很是安静,偶尔有几辆汽车呼啸着穿过平直的马路,带过一阵强烈的风。   太宰提着一枝的手提包,与她并肩行走,脚步不快不慢。   “一枝,我不是他。”看着女孩精致柔和的侧脸,他突然抛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在想什么?我当然很清楚你不是他。”一枝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声调也很是轻快。   “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天下无敌作、世界第一撒娇精、独一无二黑泥怪啊!”   她侧过脸,明媚的笑容被驶过汽车的车灯彻底点亮,在可怖的黑夜中充当温暖的蜡烛,驱赶孤独与阴暗。   “喂,你愣在那干什么?”   发现身边的人影突然消失,一枝转身朝杵在原地的太宰喊道。   “行了,别想了,你想也是想了个寂寞。”   “噗——”太宰的眼睛被垂下的刘海遮住,但一枝清楚听到了从他喉咙里传来的笑声。   半晌,清瘦的少年抬起头,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一枝,我很幸运。”   “我真的很幸运,真的,在那个巷子里碰到你的人是我真是太好了。”   这一刻,一枝朦朦胧胧间看到太宰深渊一般的鸢眸亮了,里面似乎多了一些可以期望的东西、那名叫希望的光芒。她回望,   “啊,带我走的是你也真是太好了。”   *   “阿秀,我的房间里有蟑螂!”一枝刚刚洗完澡,还没把头发擦干净,太宰这个小黑泥精就在那“砰砰砰”地敲门。   “半夜三更的,吵什么。”   怕吵到其他人,她无奈地打开了门,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太宰一步跨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满脸后怕:   “发现了一只蟑螂,那就说明有千百只蟑螂!”   “啧,你想说今晚睡在我这?”困得不行的一枝直截了当道。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也很干脆地点点头:“是的,麻烦收留我一晚吧!”   说完,不等一枝拒绝,他紧接着说:   “我就睡在椅子上吧!”   刚想说出口的不被哽在了喉咙口,一枝艰难地咽了回去。   “行吧。哈欠——,我先睡了,晚安。”   眼皮已经开始上下打架了,一枝艰难地对他笑了笑,然后上床拉被子一气呵成。   “晚安。”贴心地关上灯,借着月光看着黑发少女恬静的睡颜,太宰安心地闭上了眼。   真好啊,这样的生活。   一夜美梦。   直到一阵极其吵闹的鸟叫声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响起,一枝才困难地撑开了眼皮。   嗯?蔚蓝的天空?我那么大一个天花板呢?   再往左一瞅,一条清澈湍急的小河,里面蹦跶的鱼清晰可见。   接着感受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肤的触感,是扎人的小草,还有一些硌得慌的碎石粒。   最后是同款躺在右边的小黑泥精。   我那么大一个港黑呢???   “就tm离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黑发少女跪坐在草地上,看着眼前莫名有些眼熟的河流陷入了沉思。   刚刚捶了捶太宰,他竟然没有任何动静,要不是鼻息尚在,一枝还以为他归西了。   看起来是因为不明原因晕死过去了,仿佛一个植物人。   【又是五那家伙暗中做了什么吗?】   这么想着,她手上插鱼的动作依旧很稳,毕竟到异世界这回事一回生二回熟。   虽然插鱼动作非常稳,但仍然没能捕获哪怕一条鱼,即使是青花鱼也没有!   “喂,你这样插鱼是永远插不到的。”一道少年的声音突然从河对岸传来,吓得她手一抖扔掉了当做鱼叉的简易树枝。   “我的鱼被你吓跑了,狗男人!”一枝光速甩锅。   结果对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瞬间阴沉下来,抱膝坐在地上念念叨叨:   “真是很对不起啊我就是这样的狗男人吓跑了你的鱼……”   一枝猛地一抬头,睁大双眼仔细看了看,这老土的西瓜皮头型、乡村风味的老式和服以及既视感极强的性格。   再加上这条极其眼熟的河。   是你吗,千手三室一厅家的老大!   “你,喜欢数学吗。”她正了正神色,严肃发问。   刚从自闭状态走出来的对方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脸傻兮兮地老实回答:   “我不太懂那些呢。”   一枝冷漠:“哦,那算了,不要跟我说话。”   西瓜头男孩再次秒进黑气四溢的自闭状态,简直让人没眼看,至少从他身后窜出来的炸毛少年就看不下去了。   他嫌弃地踹了一脚地上的黑气团,同时好奇而又不失警惕地打量着身穿样式奇怪的深蓝色长裙的少女,针对某土味男孩的话中语含不屑:   “行了柱间,你本来就笨。” 第48章   一枝看了看画风忽上忽下的蘑菇头和炸炸毛两人,再对比了一下躺在草地上仿若睡美人一样、从头发丝到脚趾都精致无比的太宰,   忍者们, 你们输了啊!   “咳咳,”按照惯例, 她把视线转向了还未成长的战场玫瑰:   “你,喜欢数学吗。”   “哈?”对方细眉一挑, 表情像生吞了一斤青花鱼:“谁会喜欢那种东西啊。”   “好的,那你也不要跟我说话。”   “喂!”看着眨眼间就冷漠蹲下、重新开始插鱼的少女, 暴躁少年有一种被轻视的愤怒。他黑色的眼眸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看似很稳的动作, 半晌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就你这样, 南贺川所有的鱼都会爱上你。”   “因为永远·捉·不·到。”   草(一种植物)!   一枝抬头, 朝一脸轻蔑的炸毛和满脸赞同的西瓜头展露出了一个弧度刚刚好的绝美微笑,恰巧清风微拂,少女两鬓的发丝摩擦着紫色的缎带轻轻扬起,她盈盈黑眸似乎比南贺川的清流还要波光粼粼。   蔚蓝之晴空, 清澈之溪流, 倾城之少女。这些景色和谐地构成了一副绝妙的图画,引得人驻足观赏、流连忘返。   站在河对岸的两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一时之间红了脸颊, 毛头小子们呆呆看着少女的笑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 那位笑得温柔的少女动了动樱色的嘴唇, 似乎要吐出什么动听的话语:   “异能力,全概率公式!”   随着这句饱含愤怒的话语被喊出,刹那间那副绝美的春景图消失不见, 转而换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空间。   “喂,怎么回事!”   “空间系忍术吗!?”   被牢固的金色绳索死死捆在了板凳上,两个少年迅速反应过来。不过,在发现这奇怪的绳子越挣扎越紧的特性后,二人冷静了下来。   不愧是战场上活跃的孩子,反应真的非常迅速。   黑长炸死死盯着浮在他们面前的蓝裙少女,眼里的警惕只增不少。一旁的西瓜头神色也十分严肃,他开口:   “你有什么目的。”   闻言,一枝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屏幕和桌上的纸笔,语气愉悦:   “只是想让你们体会一下数学的美妙罢了。三分钟之内,做出来。”   紧接着,她还颇为好心地温馨提示道:“使用全概率公式哦。”   柱间/斑:。。。   那些歪瓜裂枣的符号是什么!!!这道题我连题都不懂啊!!!   看着两人懵逼的神色,一枝不满地瘪瘪嘴,但也没有很惊讶:“早就猜到你们不会做了,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送你们回去吧。”   柱间/斑木:虽然能回去很开心,但怎么就那么不爽呢,不爽呢!   说完,一枝就干脆解开了异能的作用,让三人重新回到了南贺川旁。其实,不是她不想再迫害一会熊孩子,而是这两人暗中的小动作已经导致神之绳索有隐隐被破坏掉的苗头了。   控制绳索非常耗费精神力,再这样下去她会透支的,所以只好找个借口先放回去了。   高武位面,恐怖如斯!   “那是你的血继界限吗?”一道男声在耳边炸开来,一枝喘气缓了缓神,这才发现两个少年已经轻功水上漂地从对岸跑来她这边了。   许是觉着少女眼里没有敌意,而且这没什么肌肉含量的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没经过特殊训练,因此二人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敌意,只是很好奇她的那个空间。   “啊,没错,可以理解为血继界限。”异能力嘛,每个人独有的血继界限。这么想着,一枝点点头,然后略有些虚弱地跌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副作用这么大吗?”   “哼,真是弱得不得了。”   前一句是语含关切的柱间说的,至于后一句,则是嘴上说一套行动搞另一套的斑。后者在嘲笑她的同时,还不忘扶了她一把,以免自己跌得屁股疼。   一枝摆摆手,诚实道:“不,是你们太强了,我有点被反噬到了。”   闻言,毕竟还是小少年的两人十分不经夸,特别是漂亮姐姐的夸奖,都有些飘飘然。斑眼神乱飘,不自在地摸了摸头:   “嘛,一般一般。”   一枝偷笑,想了想后从一起带过来的、她从不离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和一袋小鱼干。她朝蹲坐在两旁的少年招招手,同时扬起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很高兴认识你们,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些吃的就当做见面礼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避过了她的脸不看,但还是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小零食。   左手掌上摊着奶糖,针对斑;右手掌上摊着小鱼干,针对柱间。   果不其然,这个小心机的成效甚好。看看炸毛少年满脸止不住笑意砸吧着嘴,又转头看看西瓜头冒着粉红泡泡一点点啃噬着小鱼干。   她进步了,从包养男高中生到包养千手和宇智波的未来,nice!   “我是斑,他是柱间。”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炸毛少年回味着嘴里香甜的奶味,朝一枝介绍道。   “我是一枝读秀,这个躺尸的是我的弟弟太宰治。”她指了指背景板小黑泥精。   柱间/斑:切,好逊的名字。   “这个人是怎么了吗?”柱间好奇地蹲在太宰身边,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脉。   一枝也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他就一直这样昏着。”   斑也开口:“看起来没性命上的大碍,只是因为不明原因昏迷着。”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没性命危险就好。   “你们是落难的贵族吗?”   “嗯?”回望发言的柱间,一枝愣了一下。   倒是斑补充道:“你们这制作极其精妙、布料上好的衣服,还有随手拿出来的糖,肯定是哪里的贵族吧。”   况且这通身的、仿佛温室里养出来的干净气质以及白皙细腻的皮肤,如若不是贵族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小姐,那就奇了怪了。   迅速反应过来,一枝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织谎言:   “没错。我们是隐世贵族,但是被突然出现的怪物袭击了,只有我和弟弟运气好还活着,然后逃到了这里。”   说完,还极为悲伤地抹出了两滴眼泪,悲切至极。   “你,你你你别哭。”见到了女孩的眼泪,柱间手忙脚乱地围着她笨拙安慰,倒是斑意外贴心地递来了一张手帕。   一枝不客气地接过,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水渍,一阵清新的皂角味渗入四肢百骸。   真不愧是精致的宇智波!   “说起来,前段时间是有九尾到处肆虐的传言。”斑回忆着。   她赶忙点点头:“那怪物确实有九条尾巴。”   “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柱间问到了关键点上,直戳一枝的心脏。   她皱眉沉思片刻,最后定夺道:“先找个地方定居,找份工作谋生,然后治好我弟弟。”   以及一句未尽之言,找到回去的方法。   斑点头,指了指河北侧的方向说:“离这不远处就有一个城镇,条件还算不错。”   柱间也很赞同:“那有医馆,你可以请医师给弟弟看看,好像偶尔还有医疗忍者。”   “嗯嗯,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不过,”柱间顿了顿,满脸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一枝的瘦弱小身板,他指了指植物人太宰:   “你抬得动他?”   说罢,不等她回答,一脸洋气和欠揍:“送你们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拖长了声音,眉梢跳了跳。   谁料少女十分干脆利落地忽略他转向了斑,凑近后者双手合十语气恳求:   “斑斑,可以委托你帮我把弟弟抬到镇里面吗?我付委托金。”一枝想到了包里那个新买的生肖纯金吊坠项链,决定变卖换成货币。   “不,不就是帮个忙吗?”强迫自己转头不去看少女黑宝石一般明亮湿润的双眸,他结结巴巴道。   太太太太近了!头发上的薰衣草香味都传过来了!!小小少年藏在暗影里的左耳泛起了阵阵红晕,“咚咚咚”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加速的心跳。   半晌,他补充道:“委托金什么的,不用啦。”说完,像是要求证什么似的,看向柱间   “是吧?柱间!”   西瓜头少年秒出自闭状态,笑出了白白亮亮的牙齿,拍拍胸脯保证道:   “斑说得没错!我还可以帮你找房子呢!”   一枝连忙感激地道谢,手却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细嫩的皮肤,   【不管在哪里,漂亮的脸都是个好东西啊!】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接委托的忍者?”反应过来的炸毛少年重新转回头,扬眉询问。   她笑容不变:“你们怎么看出来的我不是忍者,我就怎么看出来的你们是忍者。”   “这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事。”   闻言,两个少年点点头也没有追究。毕竟以他们的身手和习性来看,确实非常明显。   “把烤鱼吃完,我们就去城镇吧。”柱间扬了扬手里新插到的鱼,斑也十分上道地开始着手准备生火。   温室花朵·一枝·对这些一窍不通:。。。   帮不上忙!   斑转转架着烤的鱼,余光瞄了瞄正在细心给弟弟擦脸的黑发少女,嘴唇抿了抿。   炽烈的火光闪烁着,燃出的热气使得她的脸若隐若现有些不清楚。   但是还是好漂亮啊!只在贵族女人和烟花游女那见过的柔顺黑发,明亮不带一丝杂质的黑眸,以及只有一直身处幸福之中的人才有的平和、温柔、干净的气质。   不是笼中之鸟贵女的居高临下,也不是女忍者的刚强冷酷,不是平民女子为生计奔波的绝望苦痛,更不是烟柳女子的浑浊和势利。   那是与这个战国格格不入的温暖。   不过,他看了眼少女完好的美丽衣裙和她干净的形象,又瞥了一眼躺着的少年身上洁白如新的衣服,   逃亡之人不应该非常狼狈吗?为何他俩如此整洁? 第49章   “你怎么不吃?”   看着隔了很久才啃一小口鱼的少女,斑看看自己和柱间身旁的战果——一大堆鱼骨头, 抽了抽嘴角。   一枝看着手里纯天然无任何雕饰的鱼, 嫌弃之意简直溢于言表。没有盐、没有葱、没有香菜、没有酱料、没有辣椒油,真的是没有一点修饰的鱼之本味, 腥味极其大。   她开口:“你们要考虑考虑鱼的心情,吃太快的话, 身为一条胖鱼,它很没有面子的。”   闻言, 西瓜头少年顿了顿, 眼里透露出了一丝凝重和几分愧疚。他认认真真端详了一番串在细枝上、已经没几两肉的鱼, 语气颇为沉重:   “对不起, 胖鱼兄,是我疏忽了。”   然后开始极为小心地每次撕下一丁点鱼肉,再细嚼慢咽。   “蠢蛋柱间,她明显是在骗你啊!”宇智波斑恨铁不成钢地糊了柱间的西瓜头一巴掌, 然后没什么气势地瞪了瞪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样的一枝。   与其说是瞪, 不如说是娇嗔。   “这家伙明显是嫌弃难吃吧!”   “嗯,因为我平常在吃食上非常重口味。”一枝干脆承认了, 反倒让斑一哽。   虽说难吃,但为了填饱肚皮, 她还是十分快速地吞咽下了整条鱼。然后为了太宰的生命安全, 一枝艰难地掰开了他的嘴喂水。   在她这边折腾小黑泥精的时候,那边两个少年人已经开始畅谈自己的理想和未来了。   “会的,总有一天战争会结束的。”西瓜头少年望着远处, 黑色的眼眸里尽是踌躇满志。   斑也笑了,豪爽的笑容没有任何阴暗情绪。他小幅度地点点头,十指虚虚握成拳:   “啊,会的,不会失去重要之人的时代。”   见此,一枝默默后退三步。   “喂,你退什么退啊!”眼尖地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斑敏锐地转头喊道。   “我们不是一个戏路的,画风不相融合。”她看看那个没有梦想、认为生存都没有意义的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又想了想按完美人设规划人生道路的自己。   眼前这两个心怀天下,一腔豪气志在结束乱世、创造新时代的风流少年,跟他们一比较自己实在是自愧不如。   看着斑和柱间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的疑惑模样,一枝叹了口气站起来。她望了望绿树成荫、小河流水的美景,微笑着看着二人:   “你们其实说的没错,战争与革命之后,和平与发展才会成为时代主题。”   “只是需要走在前面的先锋去开创这一先河罢了。”   少女走到柱间面前,点了点他的肩,又指了指一旁的斑,说:   “你,以及你,你们就是时代转变的催化剂。”   仿佛没看到两个少年怔愣之后渐渐亮起来的双眸,一枝转身去摸太宰的裤包,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关键之物。   “你,你也认可我们的理想吗?竟然不觉得是痴人说梦话吗?”开口的是柱间,他眨眼间就凑到了少女身边,语气里是很容易察觉到的兴奋。   这可是第一个认可他和斑想法的人啊!   脑海里回忆起祖国上下五千年那丰富的历史进程,特别是近代中国急剧的变化,眼前闪过一个个革命先锋和气吞山河的领导者们,她露出了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   “这是事实,一定会变成这样的。在长久的战乱和争斗之中,一定会有乱世俊豪出现,用新的思想、新的制度、新的文化来开启新时代。”   然后转头看了看他,看了看这个满眼生机盎然、野心勃勃的小男孩,   “现在你和他就在这里啊。”   直到他背着太宰,斑背着一枝飞速赶去城镇里的路上,柱间还沉浸在被鼓励理想的激动与兴奋之中。   “最后一定会是和平与发展吗。”一枝贴在男孩尚且不够宽厚的背脊上,他的发声导致微微的震动。   把头微微向下埋,她成功避免了高速跳跃在丛林间时被狂风糊满脸的悲哀命运。酝酿了一下,她回答道:   “虽说这一定是时代最终前进的方向,但是中间的错误和失误也肯定不会少。”   “要达到最好的那个状态总会经历无数困难,犯错、纠正、吸取经验、继续蹒跚前行,这个过程肯定少不了。”   “时代的先锋时常难以被常人理解,也时常走错道路,磕得头破血流。”   少年没有说话,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们达到了城镇的边界,斑放下了她。   三人加一个人形背包并肩走着,朝着柱间认识的那个平民家进发。   “为什么说事情演变到最后会是和平与发展呢?”斑开口问道,柱间也好奇地投来了视线。   一枝看着周围衣着极其朴素、衣裳只有黑灰白几种颜色的百姓们,开口说:   “因为利益永远是维持关系的牢固粘黏剂。”   “战争时期,无法是赢方还是输方,都会承担巨大的经济损失、人力流失。而且为了赢得争斗,挖空心思提高军备能力,以此会忽略经济建设、文化建设。长此以往,回家国库亏空、缺乏尖端人才,民众也是一盘散沙。”   “到最后,才会发现不死不休的争斗只不过是一个死循环,对谁也没有好处。”   “只有求同存异,保持自己的独特之处、尊重他人的不同之处,大家相互促进却又相互压制。没有谁一家独大、称霸天下,也没有谁弱得将要亡国。这样,利益和好处的获得也会更加容易也更加长久。”   柱间喃喃道:“求同存异吗,真是一个非常好的词啊。不同的家族、不同的血继界限都能和平共处、尊重其他人吗。”   斑看起来似乎也沉浸于她刚才的话中,右手食指抵着下巴沉思。半晌,他提到:   “你刚刚说要达到这个状态会付出很多艰辛,甚至是不被人理解、与全世界为敌?”   一枝眼里浮现出了未来那个被全族人背叛、被挚友杀死、挑战全世界的斑,又想起了历史上那些为了革命惨烈死亡的先驱们,苦笑一声:   “没错。”   “不过等一下,你一个贵族小姐为什么会懂这些?”回味过来的斑忽觉十分不对劲,他忽略了柱间欲言又止的眼神,质问她。   闻言,一枝也完全不慌,面色不变甚至犹带笑意:   “因为爱。”   柱间/斑。。。   “算了,你这家伙,真是——”斑挫败地收回视线,满脸自暴自弃。   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个之前被柱间救过的平民家里。那一家子热情地出来迎接,一听说他们的来意,动作麻利地带着一枝去变卖了那颗黄金吊坠。   好的,她现在又是一个富婆了。   看着斑扛着的那一麻袋的货币,一枝真是畅快极了。   之后,那家人又请来了类似于房产中介的老大叔,为她和太宰介绍了一系列或贵或便宜的房子。   最后一枝选定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价格中等,里面的基础家具都有。   “你怎么不答应阿一住他们家?”斑帮忙把太宰抬进了房间,有些疑惑地询问。   阿一就是那家人的青年儿子,也是被路过的柱间救下的幸运之人。   她想到了阿一殷勤邀请时二老有些不满的小眼神,摇摇头道:   “伯父伯母可不愿意,是怕我和昏迷的弟弟给他们带来麻烦吧。”   “你可真是心细如发。”斑看着她精致美丽的侧脸,感叹了一声。   “一枝,要去买必用品吗?”柱间窜了出来,十分殷勤地询问她。   “你这家伙,毛毛躁躁的!”斑挡住他冲上来的身影,瞪了对方一眼。   眼看着西瓜头又陷入了自闭阴沉模式,他无奈扶额、放缓了声音:   “行了行了,还没怎么说你呢。”   结果柱间歪头邪魅一笑:“所以是在说你自己吗,毛毛躁躁的斑。”   “你这家伙,哈西辣妈!”一个巨大的井字在额角蹦出,被耍了的斑满大街追着柱间跑。   “追不到我啊,嘿嘿,马达啦!”   一枝木:我好多余啊。   “其实,那些东西我自己去买就好,太麻烦你们了。”一枝叫住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许是说了那一番话的缘故,这两人对她的态度好得没话说。   “没事没事,反正现在还早呢。”柱间不在意地摆摆手,斑也点点头。   于是,三人快速买了一系列生活用品,力气大的两个少年也十分贴心地帮忙搬了回去,甚至摆好。   途中顺便去医馆约了一个医师明早上门查看太宰的情况。   “我这一时之间也准备不出什么好的谢礼,这根彩虹棒棒糖和蟹肉粒就请笑纳啦。”一枝拿出自己包里残存的一颗彩虹棒棒糖和从太宰裤包里翻出来的蟹肉粒,递给了帮大忙的两个少年。   “噗——”眼见着黑长炸少年睁大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有着透明包装、五颜六色的糖,灼热的目光似乎要把它烧出一个洞来。   【红色、紫色、绿色……真的好像彩虹啊。】   他死死盯着这颗从没见过的、精致又漂亮的糖果,仿佛已经闻到了它内里香甜幸福的气息。   “不现在吃吗?”看着已经开始嚼蟹肉粒的柱间,一枝好奇地询问目光灼灼的斑。   后者猛地回过神,满脸不舍,嘴上却说:“我想留给我的弟弟吃。”   “斑真是一个温柔的好哥哥。”说完,她转头看向津津有味的西瓜头,目光如有实质。   柱间:???   同样都是弟弟,扉间怎么就那么凄惨呢??? 第50章   “呐,斑。你对那个阿姐怎么看?”   夕阳西下, 橙红色的天空笼罩大地。两个少年飞奔跳跃在丛林里, 其中的一个西瓜头出声询问同伴。   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黑发少女清丽脱俗的微笑,他猛地甩甩头说道:   “满嘴谎话。她那闲适的样子肯定不是落难的贵族, 倒像是来旅游的。”   “的确。而且我觉得他的弟弟跟她一点都不像。”柱间比较了一下二者纯黑的直发和偏棕的自来卷,虽然眉眼都很精致, 但是的确没有相像之处。   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没法确定, 毕竟有可能一个像父一个像母。”   说罢, 又提起了另一件十分在意的事:“她的那番话, 说出来的时候太过于自然流畅了。”   “没错。”柱间非常赞同,   “就像是经历过一样,很有经验。”   两人停在南贺川前,望着眼前潺潺流动的清澈水流。斑看了看自己手心里捏着的彩虹棒棒糖,若有所思道:   “那身奇怪却制作精良的衣服, 随手拿出的、我们从未见过的吃食, 以及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气质。”   “绝对不只是什么落难的隐世贵族。”   闻言,柱间拍了拍他不甚宽阔的肩膀, 语气温和:   “但是并没有恶意是吗?”   他这回罕见地没有甩开西瓜头的爪子,只觉河对岸蓝裙少女如沐春风的亮丽微笑已经深深印刻进了大脑。   只要一闭上眼, 青翠的草、盈盈的河、蔚蓝的天以及蹲坐于河边的少女就悉数浮现在视网膜上。   啊, 不仅没有恶意,反而温柔至极。   “阿姐也说了,让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去找她玩。”看挚友没说话, 柱间有些笨拙地搬出了一枝送走他们之前所说的话。   “看起来他们短时间都不会走,我们有的是时间了解她!”   “嗯。”斑轻轻应答了一声,脑海里想的确是那样一位温柔娇弱的女孩,究竟能不能适应这个混乱肮脏的乱世。   半晌,他扔出了手里的石子,石子在水面弹跳几下顺利到达了对岸。嗤笑一声,他说:   “谁能做得来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数学题啊!靠这个,估计也劝退大部分不怀好意的普通人了。”   除了速度快、花样多的强劲忍者,这些人很有可能在她还没发动血继界限的情况下就成功下手了。   想到这,斑又不禁皱了皱眉。   “喂,斑你怎么回事,怪怪的!”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眉苦脸,还自言自语的斑,柱间没忍住浑身不舒服地喊了出来。   黑长炸少年一下子黑了脸:   “闭嘴,柱间。”   “哎嘿,”倒是柱间猛然凑近了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一脸的兴致盎然,搞得极为敏感的他差点炸毛。   西瓜头桀桀一笑:“莫非是思春了?”   完全被说中的斑:。。。   “哈西辣妈!来战!”   *   许是前一天手忙脚乱地搬进新家太过于劳累,在战国的第一晚一枝直接睡死了过去,一夜无梦。   “咚咚咚——”清早,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是一枝小姐吗?我是您预约的医馆的医师。”   “嗯,是的,请进。”她快速抬脚走过去开门,却是有些失礼的一愣。   这个医师竟然是常见的忍者着装,医疗忍者?   对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里的疑惑,善解人意地开口解释道:   “我是流浪的医疗忍者,只是恰好今天回医馆了。”   其貌不扬的男性忍者对她笑了笑:“您的订金最多,所以我来了。”   一枝了然地点点头,把对方邀请进了太宰的卧室。她指了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瘦弱少年,   “他从昨天起就昏迷不醒了,您能看看怎么回事吗?”   忍者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然后动作干脆利落地开始把脉检查。   看着他的动作以及手掌心里时不时冒出来的青绿色光芒,一枝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不多时,他收回了手,朝面露焦急的少女示意道:   “这位先生只是劳累过度,精神力消耗太多了。”   “不会有大碍的,估计快醒了。”   闻言,一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朝医疗忍者感激地鞠了一躬,客气地将对方送出了门外。   “哎,小破宰,你又瞒着我搞了什么事情啊。”少女坐在窗边,盯着太宰略显苍白的脸色,无奈极了。   她右手手指轻轻划过少年精致的脸部轮廓,又泄愤似地捏了捏他没几两肉的脸颊,入手的皮肤细嫩光滑、堪比上好的羊脂。   “这次穿越不会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吧?”   门外。   刚刚其貌不扬的医疗忍者解除了变身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清秀的小哥。他的额头上栓着绘有两个叉图徽的绑带,宽大的白色衣袍随风飘扬。   “这是柱间少爷喜欢的女孩吗?”族里医术的巅峰——千手贺若有所思。他回忆起了昨晚在族地里,西瓜头男孩突然叫住自己,后者双手合十诚恳地拜托道:   “贺,明早可以去这个地址帮我看一个患者吗。”说着,他递上了一个写着地址的字条。   “放心吧,只是一对平民姐弟。”望着千手贺眼里的惊讶和不解,柱间进一步解释。   想着没有战争、没有任务、没有老婆,他答应了族长家大儿子的请求。   没想到是一个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孩。看来那个冒冒失失的西瓜头小柱间也开窍了啊,只可惜不是忍者,未来路途艰辛。   这么想着,他摇摇头,朝千手族地赶去。   *   “小姐,看这里,这是从云之国新进的小饰品。”   “美丽的小姐,千奇百怪的能乐面具要看看吗?”   “小姐,看我这的灯笼——”   一枝漫步在热闹的大街小巷,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颇为感觉应接不暇。跟现代完全不一样的街道、景色以及人,让她感觉新鲜极了。   她今晚似乎是赶上某个祭典了,整个城镇热闹得不得了,街上挤满了叫嚷的小贩和幸福的一家三口。   只是很可惜,小破宰还没有醒来。   一个人逛祭典的话,总是太过于寂寥。   “小姐,要来捞金鱼吗?”一旁的小贩眼尖地看到了独身逛街的美丽少女,他热情地朝一枝招招手。   捞金鱼吗?说起来自己还真没玩过这个出名的游戏。   架不住老板的热情招呼和自己的好奇,一枝最终蹲在了鱼缸前,手持网罩,目光灼灼地盯着受害鱼们。   在一群游得欢快的鱼中,有一条显得十分鹤立鸡群。那是一条瘦弱的金红色小鱼,它懒散地卧在鱼缸底,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动不动。   有点像太宰。   少女牢牢地盯住这只奇怪的小鱼,肌肉渐渐绷紧,然后——   “啪——”网破了。   可恶,连这滑溜溜、一碰就跑的臭德行也像极了那个狡猾的胆小鬼!   她就不信还真的逮不住这只臭鱼,一枝向笑眯眯的老板重新要了一个网罩,势要把它捉拿归案。   然而,“啪啪啪——”,一个网、两个网、三个网破了,却还是没有捞到这只狡猾的鱼。它看似懒懒散散,但在关键时刻溜得比谁都快。   少女愁眉苦脸,摊主却笑开了花。气质极佳的美少女在华丽的祭典上开心地捞着可爱的金鱼,这份美景为他吸引了一大群前来围观的顾客们。   在弄破第七个网后,一枝决定撂挑子不干了。正准备站起来叫老板结账,谁知一道少年的声音传来。   “老板,给我一个网。”   对方拿过网,在少女怔愣的眼神下蹲了下来,他指指鱼缸里沉底的那条鱼,视线对上她的眼睛说:   “是这条吗?”   一枝呆愣着点点头,就见男孩出手了,他速度快到肉眼看不清,眨眼间那只狡猾鱼就已经在网里挣扎了。   “好嘞,马上把这条鱼包装上。”老板极其上道,眼疾手快地接过了银发少年手里的网和鱼。   一枝仍然有些呆呆愣愣看着眼前比自己稍矮一点的男孩,他一头炸起的银发极其有光泽,白皙面部的下巴、两颊上各有一道鲜红,辨识度极高。   “你怎么了?”看着少女不说话,男孩有些疑惑。   一枝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扯出了一个微笑道:   “没什么,我只是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少年郎。”   【不是,我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刚想说点什么,对方在一瞬的惊讶后就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连耳梢处都有了点点粉红。   一枝:。。。   但还是超级兴奋!!!这可是那个科学家千手扉间啊,那个除了水遁外全是禁术的技术大佬!   可以熟练运用方程式创造飞雷神的二代目啊!   她兴奋极了,在夜晚祭典橙红色的照耀下显得脸红扑扑的。一枝睁大闪亮的黑眸凑近小少年,热情地邀请道:   “刚刚谢谢你帮我捞金鱼,作为答谢我请你吃东西吧!”   “喂,太近了!”银发少年极其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双手抱胸、一脸高傲:   “小事一桩,不必在意。”   然而,少女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眼就从旁买了两串三色丸子。她把其中一串递给扉间,笑得很灿烂:   “送你啦!阿姐请你吃!”   也许是少女的笑容太过温柔好看,也许是祭典热闹的氛围让人下意识地放松,或者是三色丸子的香味过于诱人,总之他在鬼使神差下接过了。   咬了一口,啧,太甜。   看着明明满脸嫌弃但还是小口小口咬着的银发少年,一枝非常开心:   “我是一枝读秀,你呢?”   “扉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要一起逛祭典吗,扉间?正好我们都是一个人呢。”一枝邀请道。   反正自己也没事,这么想着,少年一脸勉强地点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   *   “谢谢今天陪我,也谢谢你送我回家。”站在新家的门口,一枝朝面前的男孩鞠了一躬。   确实玩得很开心,虽然扉间口是心非,但其实蛮体贴的。   她朝少年摆摆手,微笑道:“下次见,扉间。”   银发少年最后看了她一眼,高冷地点点头:“下次见。”   然后转身飞速离开了,只余残影。   然而,一枝前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一道倚在门框边、高高瘦瘦的影子。   “阿秀,跟谁下次见呢?”   “逛祭典不带上我。”   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太宰正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第51章   “淦,一个小屁孩而已, 还没我高呢。”一枝表面上脸不红心不跳的, 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对不起了,扉间!   看着走上前的少女, 已经比她高一大截的太宰似笑非笑:   “就像弟弟一样?”   一枝一脸“你很上道嘛”,赞同地点点头:“没错, 就像弟弟一样。”   “那不就跟我差不多,都是你的弟·弟。”他狠狠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咬字咬得无比清楚。   一枝木:。。。打脸, 就是打自己的脸。   “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这家伙之前不是一个昏死过去的植物人吗?   太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猜?”表情欠揍至极, 直让人手痒痒。   “wdnmd。”   太宰治微笑:???   一枝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暴躁,笑容重新变得柔和:   “我是说,唯独你没对。又没确定关系, 你又比我年轻, 所以说谎称弟弟很合理嘛。”   “为什么不说是朋友。”   闻言,她的表情渐渐犀利起来, 眼神里冒出些许诡异的光:“你确定?木叶的朋友那可不一般啊。”   听不懂·太宰治转移话题:“感觉从轮回游戏回来之后,阿秀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呀。”   这句话使得她猛然一愣。的确如此, 如今她在太宰面前, 偶像包袱基本上都扔完了,逐渐表现出了自己会暴躁的另一面。   这可真是一件又好又坏的事啊。   不过,一枝与太宰坐在凳子上, 提出了正题:   “我们这回的穿越有你搞事的成分在吗?”   也许是说开了的缘故,他交代得十分干脆,坦然道:   “没错,就是我这次出差的事情。”   “我去香港把五找了出来,准备抢了他的碎片,凑够去实现咋俩的愿望。”   一枝不可置信:“就这么光明正大?”   “嘛,略施小计。”太宰顿了顿,对当时的场景似乎还颇为不满:   “结果他狡猾地撕开空间,扔了三片去异世界。”   一枝抿了一口面前的苦荞茶,接道:“所以你就来异世找碎片了?顺便还捞上我。”   太宰一脸“你好聪明啊”地点点头,脑海里闪过了某个白发紫眸的刺青男和抖m弟控科学家,撇撇嘴:   “然后有两个禽兽赞助了我,能够定位世界并且穿越。”   “等一下!!!!我突然发现!”一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深蓝色连衣裙以及太宰的白体恤,她明明记得睡前他们两人都穿的是新买的史努比睡衣!   “我的衣服!”   太宰挑挑眉,露出了那副“你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理不直气也壮:   “没错,当晚我们去某科学家在日本的实验室了。”   一枝转了转脖子,笑容万分温柔:   “你下的蒙汗药?”   少女逼近他,整张脸凑近了太宰白皙无暇的面孔,一字一句道:   “你换的衣服?”   后者眼神向上飘忽了一下,女孩形状优美的蝴蝶骨和后腰处的小窝清楚地浮现在了眼前。不过他求生欲暴涨,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枝重重地哼了一声,眼里的不满几乎要把太宰整个人给压垮。她嘟囔道: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好心给我买蛋糕,没想到是加了料的。”   然后绝情转身,跑到自己的房间并不想理他。倒是太宰极速拉住了她的袖子,起身正想要说些什么,一枝直接伸出右胳膊,手掌心对着他的脸,深情而又绝望地唱道:   “说不上爱别说话~”   太宰握住少女的手,又凑近了一步。见此,一枝悲愤地摆了摆左手,激情献唱:   “你的选择,没有错~”   选手太宰放开了一枝的右手,并再次握住了她的左手。少年撩起了她的一缕发丝,鸢眸里蕴藏着受伤:   “我想摸你的头发只是简单的试探啊~”   一枝悚然往后一退,震惊地看着他。只见黑发滑过太宰的手指,他满脸哀伤,双眸里的鸢色更深了:   “你向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草,生了起来。   “太宰,停停停!”一枝猛地向旁边跃了一大步,整个人都凝固了。   “你为什么会唱这些歌????”完全串台了啊喂!!   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好整以暇地重新坐下,态度极其自然:   “这不都是一枝手机里最爱的歌单里的歌吗?”   一枝:。。。。   见少女几乎要气飞了,太宰赶紧堆起笑容补救道:   “让你睡过去是因为不想让白兰接触到你,他鬼话连篇,说不定不一会儿你就完全被忽悠了。”   一枝啧了一口,怨怼道:“我看鬼话连篇的是你才对。”   “白兰动机不纯,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你就不是?”她斜睨一眼,反问道。   谁知太宰却笑开了花,声音甜腻腻的、表情也黏腻腻的:“我也动机不纯,但我图的是阿秀整个人嘛。”   一枝:qwq。   一枝大吼一声:“所以碎片在哪你有头绪了吗!?”   “噗——”在少女要杀人的眼神中,太宰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怀表,指了指说:   “如果时针分针秒针全都指向12,那就说明我们就在碎片旁边了。”   “时针表示距离碎片丢在异世的时间点有多少年,这两个6是之前和之后的分界线,所以这个仪器只能检测上下6年。分针相当于指南针,秒针是上下深度的指示。”   一枝凑上前去,看到时针正好停在了偏7的数字6那里。她抬头道:“这表示我们现在提前了6年吗?”   太宰点头:“没错,所以我们需要跳到6年后。”   “这样啊。”   一枝想到了那两个满眼希望、豪情壮志的少年,转头询问他:   “现在就走吗?”   后者没有否认:“越快越好,就怕中间出差错。”   “你等一下。”说着,一枝就跑进厨房拿出了昨天买的白布抹布。她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的黑色中性笔,提笔艰难地在抹布上落下字迹:   斑,柱间:   很高兴认识你们,但是世事难料,我们六年后再见。   你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我期待着乱世结束的那一天。   一枝留   然后把它平铺在桌子上,再用小木凳压住边角处防止被大风刮走。   “走吧,阿秀,手给我。”目睹了少女的所有动作,太宰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多问,只是耐心地等着。   他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吗?也不好奇他们和一枝的关系吗?他当然知道,而且对三人的关系也了如指掌。   至于为什么,只是因为被另外一个自己改造后的金色发夹还有远程回放功能。而那个发夹一直都静静地躺在一枝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当时匆忙给一枝换上了她之前白天穿的一套衣服,发夹不配裙子,他就把发夹从房间里摸出来装进小包里了。   “走吧。”一枝走到太宰面前,把左手递给了他。只见后者垂眸打开了怀表的背面,扭扭转转正在调整。   她看到时针快速滑过7,8,9,10,11,然后精准地停到了12。   下一秒就是一种强烈的、空间撕裂的疼痛感以及猛烈的眩晕感。眼前一片扭曲,感觉身体被磁悬浮列车拖着极速前进,几近呕吐。隐隐约约间,左手的那一抹温热也消失了。   直到周围出现了一大片喧闹声,吵得人裂开。女子尖细娇憨的调笑声以及男子的轻嗤声,似乎还有小童的惊叫。   “大人,此女非我月兰楼之人。”   “我就要她,倒在我面前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吗?”   “石川大人,这女子衣着奇异,恐为危险人物,万万不可!”   这样的对话声在耳边炸起,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人推了推自己。   感受到了男人话语中的恶意,一枝眼睛猛地一睁:   “异能力,Lindburg-Levy中心极限定理!”   三分钟后,一枝理所当然地让这个油腻的中年大叔抱着她的腿哭天喊地,整个人悔不当初、悲痛莫及:   “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我当时为什么不好好学数学!!”   月兰楼姑娘和嫖客们:。。。。   直到这个石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招呼仆从、背影极其萧瑟地离开后,所有人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   刚刚服侍石川的秋子激动地挽住一枝的手,眼里闪烁着名为“崇拜”的闪亮光芒:   “这位小姐,你太厉害了,那可是整条花街上最难搞的石川大人啊!!”   其他姑娘闻言,纷纷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七嘴八舌道:   “没错,姑娘们都怕他呢。”   “那位太粗暴了,从来不懂怜香惜玉。”   “我上回被他鞭子打出来的伤,现在还没好呢。”   一枝混在香香甜甜的小姐姐堆里,如在梦中飘飘欲仙。她眼神一凛,语气万分严肃、神情极其崇拜:   “那可是名为数学的神仙啊,当然厉害。”   从此以后,名字叫做“数学”的神明红遍了整个火之国的花街。   *   自从跟太宰被外力分离落在了这座月兰楼后,一枝就暂且在这住下了,并且成为了整条花街的吉祥物。只要有不讲道理的嫖客,几乎全都哭着跪着忏悔自己不学数学的愚蠢了。   向姑娘们打听后,她才得知这里离千手族地和宇智波族地极远,估计跟那个城镇也隔得不近。   总之,当务之急是拜托姑娘们通过人脉找到太宰的消息,先汇合。   枕在秋子姐姐柔软的大腿上、嘴里吃着阿音妹妹剥的香甜荔枝、眼眶上还有绮罗姐姐在轻柔地做眼保健操,一枝如是想着。   啊,要不就这样过完后半生吧。 第52章   “一枝小姐,辛苦啦!”   见黑发少女凯旋归来, 月兰楼的姑娘们都齐齐围了上来, 对她嘘寒问暖。刚刚去街对面的春喜楼收拾了一波闹事的混混,一群大男人跪在街上悲痛地拜天拜地拜数学, 哭得几近昏厥。   不过这几天频繁使用异能力,就算一枝已经在港黑接受过强化训练了, 但仍然有些吃不消。不过还好有美女们殷切的照顾,她们细心温柔, 自己倒也不是很累。   “秋子, 有他的消息了吗?”一枝低声询问正在帮自己揉捏太阳穴的高挑姑娘。   秋子柔顺地低下头说:“十分抱歉, 但是并没有打听到完全符合标准的少年。”   “是吗。”她闭了闭眼, 有些泄气。自从分开后已经两周多了,然而太宰还是杳无音讯。   秋子察言观色,注意到一枝的表情变得沮丧起来,她善解人意地建议道:   “一枝小姐何不把自己的招牌也打出去?若你名扬天下、名声响亮, 想必那个在找你的男人也会主动来。”   闻言, 黑发少女眼前一亮:“你是说,我在寻他的同时, 也可以把自己的消息透出去,双向寻找?”   “正是此意。”秋子微笑着点点头。   然而, 一枝看了看略显粗糙的自己, 又看了看身边精致美丽、行如弱柳扶风的姑娘们,十分不确定:   “我这样的?能打出什么名声?”   倒是其他人都一下子笑了出来,她们默契地对视一眼, 然后争先恐后道:   “一枝小姐的数学岂不可以招徕无数死心塌地的恩客?”   “是呀,再者您美貌惊人,若是好好梳妆一番,就是隔壁那花魁琉珠也忘尘莫及呐。”   “是一枝小姐的话,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名扬五大国啦。”   飘得一批·准备羽化而登仙的一枝:嘿嘿嘿。   厉害能干又美丽动人的吉祥物愿意c位出道,月兰楼的妈妈当然高兴得脸上□□抖了一地。她大手一挥,干脆利落地给一枝起了个响亮至极的艺名——无极限。   一枝:。。。   对此,妈妈桑的解释是:“一枝当时把月兰楼从石川手里解救出来的时候,就用的那个什么什么极限定理。”   “为了纪念,再加之一枝的潜力无限,所以花名就叫无极限吧!!”   此举得到了月兰楼所有姑娘小厮侍童的赞同,看来这个响亮的艺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从今晚开始,月兰楼头牌带数学家——无极限正式出道。   一枝:要完,这座楼迟早要完!   总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她就开始被其他人捯饬了。美艳华丽的和服、细而长的黛眉、殷红的嘴唇以及即将上脸的糊墙白色粉状物,她大惊,赶紧伸出手阻拦:   “我就这一个要求,我不想被糊成纯白色!”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其他人只好作罢,只是让她的肤色比平常亮了一个度。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枝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且诚实地夸赞道:   “这tm谁啊?”   按照之前和妈妈桑说好的,有礼貌且绅士的客人,她就唱唱歌、谈个古筝,大家一起聊聊人生哲理和政治时事。   至于那种劫色的人,那就送他一套高斯狄利克雷格林泰勒豪华数学套餐。   如果是实力过强的忍者,那——靠骚话吧。   不过姑娘们和妈妈桑向他保证了,遇到最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为0.0001%。   幸亏之前大家的给力宣传,以及她劝退混混的事迹传得太快太夸张,今晚她要见的第一个客人出了个比肩花魁的高价。   现在外面的传言中,那个突然来到月兰楼的无极限不仅拥有倾城之貌,而且能力心术了得。据说其习得名为数学的神术,无论是地痞流氓还是一方恶霸、全都被她驯服得死心塌地,可谓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一枝木:。。。   今晚要见的似乎是一个以风流闻名、流连花丛但极受欢迎的贵公子。听闻是一个有才有钱有颜、情商高会哄人的贵族少爷,爱好之一是猎奇。   回忆了一遍此人的介绍和传闻,一枝按照秋子教的走路姿势,扬起了一个完美的微笑,款款走入内室。   “无极限拜见藤原公子。”一枝伏身,把新学的礼仪表现得完美无缺。   对面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请她入座,青绿色的眼睛扫视一圈,专注却不过于炽热,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他展开精致的水墨扇,朝少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通身的气质,真是难得一见啊。无极限,请抬起头来。”   闻言,一枝故作娇羞地抬起头来,眼神刚刚投过去,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一时之间有些扭曲。   藤原公子疑惑:“怎么了?”   她赶紧轻轻摇头,调整好表情,声音却有些颤抖:   “没什么,实在是公子世无双,我甚是欢喜。”   那什么,这个藤原身后站着的护卫忍者不是长大后的宇智波斑吗!   眼熟的黑长炸、大眼袋和精致的轮廓,不是他是谁?就在刚刚两人对视的那两秒,她亲眼看见了斑的表情从震惊——愤怒——怜惜——最后到复杂的一系列流畅变化,估计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内容。   妈妈桑,那0.0001%的概率就真的被我踩中了。   接下来,月兰楼的头牌无极限小姐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虽然表面看起来一直见解独到、善解人意地和藤原聊着天,但其实心事重重,时不时地喵一眼他身后的护卫。   “无极限小姐此曲,真真是气吞山河、势如破竹啊!”   一曲毕,藤原氏激动地站起来,夸奖的语气都有些抖。他炽热地盯着缓缓起身的少女,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那是看猎物的、志在必得的眼神。   就连斑也直愣愣地杵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看着女孩。   古筝曲《将军令》仿佛弹出了一个气派威武、征战沙场的将军,仿佛再现了鼓角声声、声势浩大的战场。气势之悲壮庄严,情感之充沛激昂,属实不同于寻常花楼的靡靡之音。   斑好像感觉自己一瞬间也回到了战场上,信心十足地和弟弟泉奈一起大杀四方、威慑他族,嗜血之气全场焦点。   至于选这首曲的缘故,是因为一枝只会弹这个而已。。。   不过也在机缘巧合之下,坐实了奇女子的位置。   “很快会来见你。”藤原公子十分依依不舍,他含情脉脉地看着一枝,似是想要与她执手相看泪眼,搞得她牙酸至极。   泪眼没有,她倒是真的无语凝噎了。因为走之前斑大爷丢给她的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说:   ‘等着,马上来。’   有、有点心虚。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贵公子藤原的宣传下,无极限的名号只会越来越响亮。   而太宰一定知道是她,因为无极限是因“数学”而出名。   *   又过了一周,坏事是还没有小破宰的消息,好事是已经成为族长的斑估计是太忙了,还没时间来找自己叙旧。   说起来,这一周见面的竟然是个公主!据说这个公主很是向往厉害而与众不同的无极限小姐,花重金请她去公主府上一聚。   虽说不是一个受宠的公主,但名头一传出来,一枝的身份又水涨船高了。   总觉得顺利过头了呢。   这天,盛装打扮的无极限小姐从月兰楼出发,坐上几个壮汉抬着的架笼,身旁还有两三个忍者保护。   其中还有一个日向家的青年。虽说架笼不比牛车豪华舒适,但这个阵仗算是非常不错的呢。   路上,一枝悄悄捶了捶自己酸痛无比的腰背,又揉了揉估计被磕磕碰碰撞青的小腿,叹了口气。   想念自行车小电驴私家车公交车地铁动车飞机。   “小姐,不舒服吗?需要停下休息吗?”名为日向瞬的青年眼尖地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纯白色的瞳孔转了过来。   她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摆摆手道:“没事,是我太娇惯了。公主的约定不能晚,继续前进吧。”   比起风餐露宿的忍者们,她这点不舒服又上得了什么台面呢。这么想着,一枝忍住了呕吐的冲动,脑海里开始默默记背各种数学公式和证明,效果简直比清心诀更上一层楼。   闻言,日向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干脆地收回视线,暗中警惕着。   途中三俩劫匪、三俩强盗都被几个忍者光速解决了,喊打喊杀没到一分钟就彻底没了声。   壮汉们跨过尸体,再次上路。   看着少女不变的面部表情,平日里高冷甚至有些面瘫的白眸青年十分疑惑,他也没压着,直截了当地问了:   “你不怕吗?”   这样娇弱瘦小的女子竟然不惧那些刀光剑影和鲜红的血液吗?刚刚已经预备好承受女人的尖叫声或啜泣声,好一点就是害怕的哆嗦,可是这位无极限小姐却如此平静。   最凶恶的黑手党成员·财务部红人·拥有丧心病狂的异能力·一枝笑得有些苍凉:   “习惯就好。”   习惯了吗。他若有所思,原来如今声名鹊起的无极限竟然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而她还能保持这样温柔真诚的笑容,当真是奇女子。   这么一想,他白眼里的万里冰山渐渐消融了许多。   一枝:???你又脑补了什么???   据说公主为人随和,好美食。这样的介绍传入耳里后,她的心情多了几分雀跃,说不定这一趟还能交一个不错的、有权有势的朋友,那么后续寻找太宰就更方便了。   直到踏入公主的闺房前她都是这么想的。   看着站在门口表情严肃的银发忍者,一枝懵了。 第53章   这么多年应该不记得我了吧?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当时他还小。   这么想着, 一枝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抬脚略过对方就要进公主闺房。   谁知她宽大的和服袖摆在擦过男人的胸腹时,一句没有感情的话飘进了她的耳里。   “无极限小姐, 别来无恙啊。”   少女一僵,下一秒加快脚步进了内室, 背影带着些许冲的意味。   他认出来了???   不过不等她多想,被两位侍女服侍的公主已经满脸兴奋地朝她勾了勾手:   “无极限小姐, 请到这里来。”   一枝乖巧点头, 上前坐在了没什么架子的公主身旁。公主年纪不大, 脸上肉肉的婴儿肥显得极为可爱, 圆圆的杏眼十分水亮。一枝忍不住会心一笑,夸赞道:   “百闻不如一见,公主当真是娇憨可爱至极,我实在是心生欢喜。”   “哈哈, 无极限小姐可真会说话。”心智还比较小的公主十分开心, 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黑发少女,也满脸的赞叹:   “您才真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啊, 我今日一见倒是觉得亲近极了。”   见公主如此随和好相处,一枝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 旅途带来的疲惫也少了些许。   “您不觉得我没有公主的样子吗?”栗发的小女孩看着她, 表情有些不安。   一枝摇摇头:“您这样就很好,至少你比其他人都活得开心。”确实,这位可爱的小公主单纯可爱, 没有公主的气势和稳重,虽不受宠,但也不缺衣食。   其他人不把她放进眼里,她也就不会卷进那些暗潮和勾心斗角中,生活多了些许简单的闲适。   看着眼前因为她的认可而雀跃不已的小姑娘,一枝又暗自猜测:   这样的姑娘也很容易被当成随意驱使的棋子、牺牲在政治斗争中。   总之,此类生活态度和方式也算有利有弊吧。   “无极限小姐会化妆吗?听说您的技术很好。”小公主盯着她精致细腻的眼影和眼线以及其上的闪闪亮亮,目光灼灼。   “没问题,让妾身为您上妆吧。”她这次穿越的小包里只有补妆用的小样,不过也够坚持一段时间了。   柳叶眉、眼睑下至、豆沙色的唇釉,一枝按照公主的五官特征为其化了一个无辜又可爱的妆容。   “哇!这个亮晶晶的东西真的好好看!”小公主端着铜镜来回照着,对脸上的新妆容爱不释手。   “您喜欢就好。”   由于两人的相处十分融洽和谐,公主大手一挥留她在公主府多待几天,准备一起观赏美丽的樱花。   有钱就是爸爸。一枝心情愉悦地住进了条件不错的客房,这里还自带一个春意盎然的小院子。   少女软绵绵地斜倚在石凳上,伸手捻起一块桌上的糕点。一枝正在盘算着怎么请求公主帮忙找人,结果过于松散的糕点的下半部分直接脱离了本体就要掉落。   此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及时接住了半块米黄色的糕点。银发男人摊着点心的手掌伸到了少女面前,他说:   “我洗过手了。”   一枝:。。。好的。。。   “谢谢你了,扉间。”   见少女毫不犹豫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挑了挑眉语气却无变化:   “你果然记得我。”   一枝伸手示意银发男人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并动作优雅地为他斟了一杯茶。看着黑发少女行云流水的动作,扉间十分直接:   “你没有查克拉,可你的面貌并无变化。”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孩的长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语气笃定:   “上次祭典你递给我三色丸子的时候,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按理说应该早就好了,然而现在还在,无甚变化。”说完,扉间特意指了指她的右手腕。   一枝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发现了一道不深、已经快要痊愈的疤痕。不愧是理智的科学家,敏锐过头了。   “我是特殊的疤痕体质,所有的伤都会留下痕迹,永远不会好。至于面貌,我有特殊的保养方法。”少女语气轻松,面色不变、十分自然。   “是吗。”闻言,扉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心情莫名地有些放松:   “这些年如何?”   这些年=两周的一枝想了想月兰楼温温软软的小姐姐们和舒爽至极的幸福生活,开心地笑了:   “甚好。美人、美酒、美曲。”   殊不知,少女低着头的笑容落在了银发男人眼里就成了万般说不出口的苦涩,把所有委屈都憋在心中的烦闷。   美人?她这样好容貌又娇弱的女人在乱世中怕是过得及其不容易吧。   美酒?为了成为名扬天下的无极限小姐,她怕是无奈之下陪了不少饱含恶意之人一起喝酒吧?   美曲?谁不知无极限小姐一曲气势磅礴的《将军令》闻名天下,这样心怀远大的女人只能委身于小小花楼之中,怕是绝望至极吧。   清风微微拂过少女柔顺亮丽的黑色长发,她眯起眼,眉眼之中尽是满足和温柔之意,似乎极为贪恋这片刻的宁静。   在这乱世中,连一抹不起眼的微风都能满足她吗?   想到这,扉间看着少女,红眸极其复杂,带着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到的两分怜惜。   因为糕点太腻有点闷、而刚好有一阵清风驱散不舒服的一枝正巧捕捉到了银发男人奇怪的表情:。。。   你们忍者怎么都喜欢脑补呢?   突然,一道藕色身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院子。来者是公主的一个侍女,她面色带着些许惊喜:   “无极限小姐,大名邀请你去明日的赏樱宴。”   据这位侍女所说,奇女子无极限小姐的名号已经响遍了火之国,连大名也有所耳闻。听说小公主请了她到府上来,大名也准备召见她来凑凑热闹。   闻言,扉间眉头皱了皱,他清透的红眸里闪过几丝不满,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   “一枝,辛苦你了。”   过程太过顺利·直接面见火之国最高领导人的一枝木:。。。   “不,扉间先生,其实我不能再轻松了。”实在解释不清,她忍不住苦笑一声。   结果对方看着她凄苦、佯装毫不在意的模样,更是满眼复杂。   算了,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我的任务是保护公主,明日我也在场。”迎着侍女看向他不满的眼神,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银发男人就隐去了身形。   名为津子的侍女有些担忧地看着一枝,语气不太赞同:   “无极限小姐,还请少和男性忍者接触。”   “为何?”   侍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虽说是雇来的,但那可是穷凶极恶的千手家忍者啊!他的一身充满血腥,美丽的您实在是不该和肮脏的忍者接触。”   闻言,一枝皱了皱眉,但很快掩饰了下来。她装作恍然大悟、受教颇深的样子:   “谢谢提醒。”   既是最锋利、最好用、最称手的工具,又是最害怕、最厌恶、最瞧不起的仆人吗?这就是贵族眼里的忍者,凶恶又卑微。   不过,若是自己表现好的话,明日说不定能向大名提一嘴关于寻找太宰的事。   *   天清云淡,樱色的花朵徐徐绽放。微风拂过,一片雪白中透露出红晕的樱花雨在空中飘舞,转瞬即逝的倩影摄魂夺魄。香气欲染,翠鸟醉于纷繁之中,清脆鸣啼。   “无极限小姐,听闻你弹指间八百里分麾下炙,衣袖飞舞间五十弦翻塞外声,一曲倾国倾人城。”   已然步入中年的大名端起一盏酒,精明的眼神朝正跪坐着的一枝投了过去。他早从宴席开始之际就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这位奇女子,虽说容貌算不得天下第一的绝世美女,但那通身的气质的确独一无二。   思及此,大名眼里多了几丝探究和兴趣,倒想看看这位女子是否真的与旁的不同。   “遵命。”面上一片恭敬,但暗地里一枝却悄悄瞥了一眼对面站着的银发男人。捕捉到她的视线,对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所谓好曲,即是指其旋律情感留住飞走的鸟儿、逼停自由的清风,连成熟的粉樱也停下了飘落的步伐。   似是想到了当初刚继任大名时内忧外患的凶险局面,以及风流少年时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大名已然起皱的脸上浮现出了略带怀念的神情。   “好!”   大名一开心就喜欢赏赐人,但他贴心地猜到奇女子可能不爱珍宝首饰,于是直接开口询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一枝眼前一亮,顺水推舟地提出希望大名帮助自己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不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要求,反倒又给她落了个不慕名利、不贪钱财的好名声。   一枝:。。。   除开部分欣赏不来这种曲风的贵女表情鄙夷和不屑,包括十分矜持的扉间在内,大多数人都一脸回味。   这样一来,通过大名的中间操作,无极限小姐在寻找弟弟“太宰”的消息估计很快就满国皆知了。   总觉得最近太过于顺利了,一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回月兰楼之前,银发男人送给她了一个画着奇怪术式的御守,对方表情十分别扭:   “有危险的话撕碎里面的纸片,我会立马过来,就当感谢你当年那串丸子。”   然后“嗖”的一下闪退,身影瞬间消失,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枝好笑地耸耸肩,看着手里印着有飞雷神术式的御守,妥帖地将其放进了和服宽大的衣袖里。   扉间先生,有点可爱啊。 第54章   “无极限小姐,这是今日的信件。”   公主府的小厮抱着一大堆或简陋或精致的信封艰难地走到了一枝的面前。   没错, 这些信件有一个通俗的名称——情书。   刚开始的时候, 她还会看看里面的内容,结果无一例外全是谈情说爱的风花雪月或者更露骨的求偶要求。   没想到啊, 习惯了通过某企鹅软件和某绿色软件表白恋爱的现代世界,一枝竟然还有这种收手写、手制的纯天然情书的机会。   挥挥手正打算让小厮妥善在仓库里放好, 倒是一旁整理信件的侍女眼尖地抽出了一封大红色的信。   “这个是,请帖?”她伸手接过那封颜色极其鲜艳显眼的信, 封面上写着“送呈——无极限小姐”。   她翻开一看, 竟然是一封结婚请柬!千手族长千手柱间和漩涡村公主漩涡水户即将在七天后的千手族地举行婚礼, 特来邀请一枝读秀小姐来参与。   内容是在邀请“一枝独秀”而不是“无极限小姐”, 这说明柱间认出了她,并且借着无极限的名头成功联系上了。   柱间啊,那个踌躇满志、容易消沉却又意外天然黑的西瓜头小少年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啊。如今已经是千手一族举足轻重的组长了,想必南贺川旁的小男孩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信的最后说三日后会有千手的忍者来公主府见她, 若是愿去, 那个忍者会为她保驾护航,若是不愿, 接线人自会消失。   柱间的考虑还真是周到。这么想着,一枝决定下周去看看这位一瞬间长大的小伙伴。   “后天大名大人会接待风之国的使者, 他邀请您前去参加宴席。”侍女和子为她梳着头发, 并带来了实时消息。   一枝叹口气:“我知道了。”要不是小公主给的报酬实在是太多了,她早就起身回月兰楼,不给狡猾的大名使唤她的机会。   和子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里光滑的黑发, 顺口说:   “上回千手大人走后,听说大名大人这次会聘请宇智波来保护宴会的安全。”   “咳咳咳咳——”闻言,黑发少女猛地一阵咳,眼神飘忽了一下,略显心虚:   “宇智波?为什么不续请千手呢?”   连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无极限小姐都不知道这层干系,和子有些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因为是面见外臣,所以我们火之国的忍者护卫不仅要实力强还要外形佳。”   “而宇智波一族恰好就是其中翘楚。不仅实力极其高强而且容貌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似乎是想到了宇智波名震五大国的秘技颜遁,和子小巧的瓜子脸上有些红红的。   一枝:。。。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宇智波的颜粉都没少过。   她点点头,十分赞同:“没错,宇智波天团的精致长相一直都是我的菜。”   见和子因为找到同好而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睛,一枝仔细回忆了一下宇智波五件套的模样,咂咂嘴道:   “不管是炸毛还是黑长直,都别有一番风味。而且他们基本皮肤白皙细腻,相貌精致美丽,跟千手粗犷的那一派不一样。”   末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速补充道:“除了扉间。”扉间虽身材高大强壮,但五官十分精巧,清透的红眸更是加分项。   “炸毛说的是我吗。”   一道幽幽的男声陡然从后面传来,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吓得一枝把手里的紫葡萄扔了出去。   身旁的和子不知何时软倒在了地上昏睡,而某个气场极强的黑长炸正站在她身后。   一枝深呼一口气:“斑?”   “这是女子的卧室啊!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进来了,而且还打晕了我可爱的侍女。”黑发少女满脸控诉,委屈地指了指充满女人气息的房间和瘫倒的和子。   刚刚才评论了宇智波,在人族长面前不免非常心虚,所以一枝决定先下手为强,反过来控诉他。   果不其然,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黑发男人质问的神色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似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戴着黑手套的右手胡乱而无意义地摆了摆:   “不,我——”   斑的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刚刚在门外磨蹭着、犹豫该用什么态度去见她的是自己;耳力过好一不小心把所有对话都听进去的是自己;听到“扉间”名字、忍不住失礼冲进少女闺房的是自己;冲动之下一个手刀劈晕她侍女的也是自己。   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啊。   想到这,斑的神情更僵了,支吾了半天没蹦出一个有意义的词语。   好机会!一枝逮住了对方逐渐为难的神色,毫不犹豫地再添一把火:   “所以说,是斑先生的错。”   闻言,男人有些尴尬的红了脸。然而瞬间捕捉到了女孩小得意的神色,斑猛然反击:   “明明是你先随便评论宇智波的!我作为族长,怎么可能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上前的少女捂住了嘴。女孩薰衣草味的淡淡香气被他尽数吸进鼻里,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搭在自己敏感的唇瓣上。   一枝凑近斑,面带柔和的笑意,纯粹的黑眸里溢满真诚。她专注而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我说的是事实哦,宇智波一族强大的实力和美貌是成正比的。你们的忍术威力可怕又华丽漂亮,鲜红的火遁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却又忍不住为其目眩神迷。”   “你们的体术动作流畅优美,一招一式间力量感十足。衣袖飞舞、人命收割,是战场上令人胆寒敬畏又倾心着迷的死神。”   “还有写轮眼。那是致命的危险,但也是最摄魂夺魄的美丽。”   斑直接被少女这一通不带喘气的高明彩虹屁给吹懵了,他愣愣地盯着笑着的黑发女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一枝撤回了自己捂在对方嘴上的手,拉开了距离。感受到那抹温热陡然一下离开了,斑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当然啦,斑是宇智波的族长嘛,所以我上面那番话其实主要在夸你。”   宇智波斑:红脸脸。   “你,你在说什么啊。”他侧过脸,盯着视线尽头的花瓶,悄悄捏紧了双拳。   这家伙,节奏完全被这家伙掌握了啊!   一枝剥了颗荔枝给他:“我在夸斑斑哦。”   宇智波斑瞪眼:“不准叫斑斑。”   “好的。”她乖巧点点头,然后笑嘻嘻:   “我在夸斑儿哦。”   宇智波斑皱眉:“斑儿也不行。”   一枝瞥嘴,挣扎道:“那就斑里个斑。”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不行。”   “啧,你好麻烦哦,斑先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比中年妇女还难搞定。”黑发少女不满地抱怨道。   “我麻烦?要不是你——”那一瞬间,他像是要暴起打人一样。最后却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扶额:   “你还真是没变啊,我还以为这些年你受苦——”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逐渐复杂的神情,一枝赶快解释道:   “我没变,只有钱变了!我现在可是个富可敌族的富婆!”   结果斑什么都没说,只是更加复杂地盯着她,神情中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说错了什么勾起她的伤心事。   一枝:。。。好眼熟的操作   最终她摆摆手,为斑拿了盘水果、斟上了茶。   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男人捏着茶杯小口抿着。他低头,恰好看到了摆放在桌上的红色请柬,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过了一道暗光。   “你要去参加柱间的婚礼吗?”   见斑的视线停留在了信上,一枝心里了然。她略一思量,还是干脆地坦白道:   “嗯,没错。听说水户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好姑娘,我想去祝福他们。”   这事没有瞒着斑的必要,何况也瞒不住。她要行动,忍界修罗绝对能感知到。   见少女面无异色、只有诚挚的祝福,斑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下来。他开口道:   “我还没结婚。”   一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调笑:   “斑先生可是忍界排名前列的黄金单身汉,想嫁给你的女孩子可多了,不必担心。”   “真的吗?”   男人直直盯着少女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其实他想问“你也是吗”,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着这句话抛出去二人的关系就急转直下的预感。   一枝装作没有看到他执着过头的眼神,转而微微偏头欣赏院里正在飘舞的粉樱,黑眸中有几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嗯嗯,说不定过不久我就能参加你的婚礼了呢。”   “肯定会是一个强大美丽的女人。”   少女转过头,此时黑眸里已然全是一片真诚的祝福,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他和其他女人举行婚礼的盛况。   闻言,男人的黑眸狠狠沉了沉。他垂下头,脸藏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半晌,他吐出一句话:   “我跟柱间不一样。”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相反,我把人得罪完了。   我跟他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完全放下仇恨。相反,只有更深刻的恨,我的写轮眼才会进化、才能变得更强。   我跟他不一样,我更执着或者说是偏执。他可以放下年少时期朦胧的爱恋、欣然接受与大族联姻。相反,我绝对不会放弃,也绝对不会忘记一开始的动心。   我是一个宇智波。 第55章   “想必您就是那位名扬天下的无极限小姐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精瘦的风之国使者把视线投到一边跪坐着、打扮华丽的黑发少女, 忍不住笑着赞叹。然后不忘朝上位的大名敬了一杯酒:   “真不愧是火之国啊, 人才辈出。特别是这几年在大人您的治理下,贵国可真真是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虽说是阿谀奉承的官场话, 但是这位风之国使者瞧着十分面善、眼神也足够真诚,倒也让大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一枝乖巧地在角落里沉默着, 除了大名让自己表演弹琴外,基本整个宴会上她都在发神。   深知自己这样所谓“出名”的角色只是为了给大名撑排面, 斑那样的忍界修罗同样也只是作为一种武力的示威。在这种与自己没多大关系的政治外交场面上, 一枝颇有些无聊地数起了太宰治。   一只破宰、两只破宰、三只……   “听闻贵国的四公主容貌迤逦、蕙质兰心, 前不久才及笄了。”突然间, 这位使者话头一转,提起了那位不怎么受大名重视的小公主。   一枝停止了数宰的行为,视线悄悄锁定了正在说话的一君一臣。   四公主就是那位花大价钱请她的小姑娘,看起来这个使者有想要让大名送人和亲的念头。而据她所知, 大公主和三公主都嫁人了, 二公主虽未出嫁,可其是大名最为宠爱的女儿。   这么看来,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很有可能远嫁风之国。   果不其然,大名闻言后面色不变地点了点头:“没错, 小女几日前刚过完及笄礼。只是昨日不慎跌倒, 今日未能见客。”   “希望四公主没事。”风之国使者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   “大人可愿将四公主嫁与我们二公子,连系火风两国, 愿长久共筑和谐来往关系?”见大名面无异色,他抓紧时机提出了请求。   如今火之国最为繁盛昌隆,但风之国的矿产和石油资源尤其丰富,两国都愿意与对方打好关系。这样你来我往的贸易有助于弥补各方短板,互利互惠。   自然而然地,大名点头同意了,两人很快商定好了日期。虽然作为一个父亲,在想到那个传闻中府上女人无数的风之国二公子,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而已。   风之国的大公子为人残暴不仁,嗜好鞭打仆人、女人,而三公子还只是一个牙没长齐的黄口小儿。这么一看,日后成为大名的多半是虽荒淫无度但能力强的二公子。   两个月之后,小公主就要装着她丰厚的嫁妆远嫁风之国了。人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简直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脑海里浮现出小姑娘圆圆的小脸,一枝忍不住沉了沉眼眸。刚把视线从使者身上移开,下一秒就正好与站在大名身后的斑对上。   两人俱是一愣,之后了然于心地相视一笑。看起来这种无聊的政治联姻场合,连身为忍者的斑也不耐烦极了,眼神到处飘。   看到了黑发少女柔和的笑意,斑略显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从宴会一开始,他就分了两分注意力在她身上,看着她百无聊赖地抚摸酒杯、聚精会神地看戏、然后重新变为有些厌烦的神情。   这场无聊的任务似乎也有了点盼头。   然而——   “您身后这位就是宇智波的族长吧?”有些喝高的使者双眼迷蒙地盯着大名身后俊美的男人,眼里透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趣味。   见此,对视线极其敏感的斑沉了脸色。   同样喝高的大名双颊绯红,他神采飞扬、看起来有些兴致勃勃:   “没错,就是那位修罗。说起来,你没见过写轮眼吧?”   一瞬间明白他意思的斑狠狠皱了皱眉,颇为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大名。一旁跪坐的一枝也满脸凝重,这个不胜酒力的大名该不会——   “斑,你给风之国的使者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写轮眼。”见使者面露向往,大名骄傲地哈哈一笑,瞧也不瞧他的护卫,直接命令道。   气氛一时之间沉了下来。   黑发男人戴着手套的手紧握成拳,那样恐怖的力道竟使露出的白皙手腕上暴出了显眼的青筋。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波涛巨浪翻涌着,似乎在酝酿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一枝不可置信极了,这可是傲视群雄、睥睨天下、骄傲的宇智波啊,大名怎么会指示他做这种折辱一族、侮辱力量的事?   然而当她发现周围的贵公子、贵女、大臣乃至仆人都是一脸兴味十足、自然不已的神情后,就完全了解了“忍者只是一个好用而下贱的工具而已”这句话。   真是一个扭曲的时代。   见宇智波斑一动不动、只是沉默着,大名绯红的脸上染上了明显的不满。他轻蔑地瞪了一眼刘海遮住脸、看不清表情的斑,厉声催促:   “宇智波斑,你听到了吗。”   他叫了全名、带上了宇智波三字,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若是惹恼了他,作为大名的他完全可以暗中削减一些送到宇智波的任务、减少对他们族地的拨款。这样一来,虽不至于让宇智波一族走投无路,但也会使他们元气损耗,在与千手一族的争斗中明显落于下风、夹着尾巴活着。   大名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想着。虽说不能完全抽空宇智波一族的势力,因为必须要有他们来制衡千手一族,但是让这些高傲不听话的狗吃吃苦头、削削锐气也是可以的。   整个厅堂内静得连呼吸声重了一点都能清晰听到,所有人不怀好意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藏在阴影里的宇智波斑。   感受到那股尖锐而如有实质的杀意从他身上冒了出来,一枝赶忙面带微笑地起身。少女恭敬地朝大名敬了一礼,笑得十分温柔美丽:   “大人,我认为写轮眼并不能让使者大人大开眼界。”   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转到了她的身上,包括一脸错愕的斑。一枝极力忽略了来自四面八方炽热的视线,身子恭敬地朝着大名。   “哦?为何?”也许是因为对她颇为赞赏,大名没有生气,反倒是提起了兴趣:   “那无极限小姐认为该如何?”   一枝表情不变、思维清晰,落落大方地开口:   “那写轮眼的观看也只是一瞬而已,想必大家都无法尽兴。再者,宇智波写轮眼之威名震慑忍界,其危险之处不言而喻。虽说斑大人实力强劲,但贵为大名的您才是最重要的,此等风险属实不敢冒。”   “我想,今日宴会各位宾客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大名若有所思的表情,少女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若让妾身献舞一曲,舞动两国之建交,诸位应是更为尽兴。”   果不其然,从未听说过奇女子无极限小姐还会舞蹈,所有人都被转移了注意力。最为在乎自己生命的大名也顺势拍手称好:   “甚好!”   这样,一枝动作迅速地去里屋脱掉了几件累赘的和服,只留下了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里衣和外面一件袖子很长的青绿色外衬。正好,绿色代表和平。   得,把这袖子就当水袖了。然后再把小学演出的水袖舞抽出几个记得到的动作,最后瞎跳一通。   只要动作流畅、身形优美、表情到位、眼神够自信,就算舞姿大量重复,舞台效果也很不错。   前文艺部部长·一枝:只要我拥有丰富的舞台经验,走遍天下都不怕。   大厅中央的美丽少女青丝飞扬,动作柔美却不失力道,那闻所未闻的舞姿更是令人耳目一新。   今有女郎袖舞人间,青色蝴蝶飘飘欲仙。   表演途中,她恰好捕捉到了角落里斑复杂震惊的眼神,那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你竟为了这如此折辱自己。”   一枝:。。。说实话,现代的表演一直都是一种荣誉。   然而,当她再次面朝那个角落时,却惊讶地发现斑已经换上了一副憋笑的神情,嘴角一抽一抽的忍得似乎很辛苦。   一枝:???   当看到少女第五次做那个转手的动作时,动态视力极好的斑忍不住流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这家伙,明显是没有多余的动作舞了吧。   不过幸运的是,满足了新鲜感的大名和风之国使者都很愉悦。给自己长了脸、加之两国交谈友好,大名也没有再为难斑,宇智波的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见此,一枝送了口气。   宴会结束后,她悄悄对斑比了个拜拜的动作,身心俱疲地回了寝房。现在就等明日来接自己的千手一族接线员了,动身去参加柱间的婚礼。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一枝有些疑惑地走到了门前。看着透过烛光和纸糊的窗透出的黑长炸人影,她眼睛一转:   “是可爱的斑斑吗?”   门外的宇智波斑:。。。   “不准叫斑斑,也不可爱。”   一枝这才打开门让他进来。为他端出来一盘各色的点心后,少女开口:   “斑先生的任务不是结束了吗?”   言下之意你不是该回族地了吗,大晚上单独来逛女孩子的闺房是什么操作。   男人面色有些尴尬,他掩饰性地咳了咳:“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只见对方掏出了一个眼熟的怀表递给她。斑回忆了一下,闭了闭眼:   “几日前在拍卖会有个任务,正好看到这只表在拍卖。”   “而它完全符合你散布出去的、你弟弟物品的特征。”   一枝摸了摸手里有些磨损的怀表,接道: “所以你就买下来了?”   结果斑哽了一下,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不,幻术。”   “哦~我懂的,万能强大的写轮眼~”   一枝面上一片揶揄,心里的担心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表在人不在,小黑泥精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虽然相信谁出事都不可能是太宰出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冒出不好的猜测。   “谢谢斑先生。”   送走了宇智波的族长,一枝忍不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片混沌之下,竟也在朦朦胧胧之中睡着了,只不过陷入了令人胆寒的噩梦之中。   深夜,月明星稀,凉风阵阵,整个公主府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窗外躲在树上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跳进了少女的房间,他脱掉手上的黑手套,露出了白皙骨感的手指。男人抬手动作极轻地抚平了女孩皱着的眉头,又打开写轮眼为其施展了一个美妙的幻术。   一个美好幸福的梦境,希望她能美美地睡一觉。   他吹灭了被少女忽略的蜡烛,沉静的黑眸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睡颜逐渐平和甜美的她,又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呢喃:   “谢谢。” 第56章   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接线员竟然是那个护送自己来公主府的高冷少年日向瞬。   据说原本安排来跟她对线的千手家青年在半路上被突然出现的不明人物打了个半死, 正好滞留在公主府附近且刚好也要前去参加老朋友柱间婚礼的日向瞬自告奋勇。这样一来, 时间也刚好赶上了。   【半路出现的拦路虎该不会是斑先生吧!?】   一枝心里冒出了个十分不妙的猜想,因为斑离去的时间和千手家青年被打的时间刚好吻合。   她赶紧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给扔了出去, 抬头朝面前的清俊少年微笑道: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日向君。”   然后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大包袱和一旁的迷你包裹。前者是她这些天从公主和大名那得到的赏赐, 准备整理一下作为礼物赠送给新婚夫妇。   日向瞬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盯着胀鼓鼓的大包面无表情:   “三天而已, 这么多行李?”   “不不不, 你误会了。”一枝赶紧摆摆手, 眼神示意他看旁边的迷你版,   “那个小的才是我的行李,大的是送给柱间的新婚礼物。”   这回少年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常年淡漠不带任何感情的澄澈白眼里竟然透露出了一丝震惊和无语,   “赠礼, 这么多?”   刚刚从缝隙那里瞥了一眼, 以他日向家的白眼起誓,包袱里面整个金光闪闪, 估计皆为名贵之品。日向瞬犹疑了一下,为了安全最好财不外露, 他想了想掏出了个卷轴把包裹全都封印了进去。   一枝笑笑:“富婆无所畏惧。”   这些东西对她没有实质用处, 还容易吸引贪财之人觊觎。轻装从简,回去的时候带上太宰一只黑泥精就够了。   其他的,都不需要。   “我们直接赶路, 不坐车。”少年对她的富婆发言完全不予理睬。   闻言,一枝一愣,看了眼门外公主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昂贵牛车,她疑惑道:   “为何?”   “太慢,来不及。”   她想了想那虽稳当但慢悠悠的牛车,表情逐渐犀利:“所以你觉得我的脚程比牛快?”   白眼青年斜睨一眼,朝她投去了“你想多了”的蔑视,然后哼了一声:   “就你?”   一枝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全身写着“我很高贵”的少年。这人上回态度不是还很恭敬吗??难道说因为这次是他自己的要求,没有报酬而原形毕露了?   “那么牛批得不行的日向君要怎么带我去呢?”   “背。”   这一个字虽然看似简洁,然而其中蕴含的王霸之气不言而喻。   一枝:。。。   然后她就在人力车夫高速地飞奔下,呕了又吐、吐了又呕。整个人靠在青年坚硬如铁的后背上,脑袋摇来摇去、脆弱的胃时不时被撞一下。   终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对方大发慈悲地放下她休息一会。一枝瘫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掬起一捧凉水敷在了脸上。   “啊,活着真好。”黑发少女干脆躺在了翠绿的嫩草上,盯着蔚蓝的天空一动不动。   “真弱。”   站在一旁的日向瞬适时地发来一句嘲讽,因随时随地都在翻白眼的缘故使其效果加倍。   一枝黑眸翻转,朝低头的白眼少年露出了一个晃花人眼的灿烂笑容,后者果不其然愣在了原地。少女的眼里似有星辰万里,她声音轻柔婉转:   “异能力,若尔当标准型理论!”   三分钟后,这回嘴贱少年安静了也乖巧了。他尽职尽责地插了些小鱼、又动作熟练而迅速地烤好,最后麻利地递给了少女,平日里无表情的脸如今恳切极了:   “一枝小姐,请您教我数学。”   看着态度大变的日向瞬,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起来,她这种改变人精神状态的异能还真有些恐怖。   在经过一整日的赶路后,两人顺利抵达了千手族地。   身材高壮的千手族人们满脸喜气洋洋,聚在一起愉快地谈论这场郎才女貌、强强联合的婚礼。   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亮丽身影,那样炽烈的色彩令人炫目。来者是一位妙龄少女,她正温和地挽着身旁柱间的胳膊,徐徐走来。   当年那个顶着西瓜头的土味男孩转眼间也成为了一个柔顺的黑长直。柱间如今已经很高了,浑身的气势虽不像斑那样尖锐赫人,但也不敢让人小觑。不若说,他的气质偏平和却莫名给周围人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只是黑色的眼眸似乎一点也没有变,踌躇满志、眼里装着未来。   “柱间,又见面了。”   “一枝,好久不见。”   于她,只是几周之短;于他,却是六年浮光。   两人的视线相交了几秒,然后同时移开。一枝转而礼貌地偏头看向了水户,扬起了愉悦的笑容:   “水户夫人,果然美丽又强大。”   柱间是一个胸怀大义、负责有担当的男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来自涡潮村的女子一定会拥有一个相敬如宾又和和满满的家庭;而水户识大体、端庄稳重并且实力强劲,这样能干又温柔体贴的她一定也会陪伴柱间结束乱世。   天作之合。   一枝被妥善安排在了一件客房里,条件虽谈不上好,但也还算舒适。她拆开被日向瞬从卷轴里放出来的大包裹,准备从这些金闪闪里挑出一个最好的作为赠礼。   要是真送一大袋,就要把全族人给吓死了,说不定还会多疑大名是不是要借她的名义下达什么死令。   窗外,安顿好一枝的柱间和水户并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似乎是女人的直觉在作怪,即将结婚的红发少女感到了一丝不安。   虽然柱间刚刚与那位无极限小姐的交谈很是客气有礼,神态也十分正常,可她却有一种二人认识已久的感觉。想到这,水户握着身旁之人的手指捏紧了些。   “水户,后天让我为你描眉吧。”在某些时候极其敏锐的柱间侧头抚了抚红发女郎的脸颊,黑眸里酝酿着独属于他的温柔。   男人思索了一下,神情坦坦荡荡地开口道:   “小时候与斑还是朋友的时候,与无极限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我与斑帮助了她和她的弟弟,谁知他们后来消失了,斑也与我决裂。”   见他的神情带着怀念和可惜,眉宇之间却并无任何眷恋,水户悄悄松了口气。   她的未婚夫,很好。   *   在大哥举行婚礼前一天的晚上,大忙人扉间总算是结束任务赶回了千手族地。   一早就接到消息的扉间径直进了会议室,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了右边那位白眼的俊秀青年身上。他双手抱胸、眉毛轻皱,语气带着质问和不满:   “大哥,你这次随便请来大名身边的红人无极限,可曾想过遇险的后果?”   瞪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柱间,扉间意有所指道:   “竟然只有一个忍者保护,荒谬。”   “我一个,足矣。”涉及尊严问题,日向瞬不甘示弱地冷着脸怼了回去。   “虽说千手启介被袭击了,但至少应该多召集几个离大名府不远的忍者前来保护。”   “无极限若是出了问题,我们千手一族承担不起。”   扉间忽略了日向瞬,直接将此事的不妥之处提了出来。谁知,柱间没有像往日那般消沉,表情反倒一时之间有些奇怪,他看着今日比平常火气还大一点的弟弟,突然发问:   “我记得,扉间那时也离大名府不远吧。”   这话一抛出来,整个会议室都沉默了下来。   柱间回忆起昨日隐隐约约在一枝身上感应到的、类似于扉间独创飞雷神之术的气息,看向弟弟的黑眸不明显地沉了沉。   这场会议不欢而散。   次日,天朗气清,明媚而温暖的阳光点亮了热闹的千手族地。随处可见的樱花树飘舞着或白或粉的花瓣,如临仙境。   纯洁无瑕的白无垢、幸福到落泪的笑脸、祝福的欢笑声,千手族长的婚宴虽不似贵族那般奢侈华丽,但该有的都有,气氛甚是热闹。   一枝最终赠给了他们夫妻一套精美小巧的陶瓷茶具,这不似金饰那般耀眼,却也低调有内涵。   看着起哄人群中央的柱间被大口大口地灌酒以及扎在日向堆里的日向瞬,一枝选择坐在了身旁冷冷清清的扉间对面。   “你与大哥是旧识?”银发男人向她那边推来了一叠小点心,开口问道。   “是,以前在南贺川边与他和斑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   “宇智波斑吗。”   扉间狠狠皱了皱眉,然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大哥小时候说的那个理解他理想的女孩就是你吧。”   “什么理不理解的,我只是占了先机而已。”   一旁有眼尖的族人发现了那个加料钢铁直男二把手扉间大人居然如此平和地在跟一个漂亮的少女说话,她猛地拉了拉身边的人,神情激动。   “哎呀呀,哥哥都结婚了,想必弟弟也快了吧。”   “哈哈哈哈,扉间大人你也有今天!”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扉间你这小子可要抓紧了哦!”   喝高了、脸皮厚且大胆的几个族人围着他俩开始起哄,扉间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只是耳尖却暴露了那一点点不易察觉到红。他瞥了眼端坐着的黑发少女,却发现对方神色怔愣正看着前方某一处的角落。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清瘦的少年被两个高壮的千手族人钳制着,有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白皙的面孔缓缓留下。似乎是怕扰到族长的婚礼,二人没有立刻上前说明。   那个少年有着一头自来卷的黑茶色头发,眼睛是鸢色的。他似乎是想闯进来,但是实力不足被轻易抓住了。   黑发少女突然转过头看向他,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她纯粹的黑眸里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真实而惊喜至极的笑意。扉间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孩张开嘴,语气轻快:   “对不起大家,我男人来了。”   然后,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朝那边奔了过去。 第57章   柱间等人很快发现了来自角落里的骚动,他拉着水户的手几个起跃就到了他们面前。   印入眼帘的是满脸为难的两个千手族护卫、愕然的扉间, 以及挡在一道身影前的黑发少女。   那个是——   柱间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位被抓住的少年。那比其他人画风高出一个维度的、精致美丽的面孔, 黑茶色的自来卷以及清瘦的身形,一一与记忆中的形象对应了起来。   他脱口而出:“一枝, 这不是你的弟弟吗?”   谁知,刚刚在一旁清楚听见少女那句话的千手族人们俱是惊愕不已, 他们的眼神在不明少年、一枝和扉间脸上来回移动。   冲上来的扉间一时之间混乱极了,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 语气有些不确定:   “可是, 她说此人是她的男人啊。”   这回换成柱间一脸被雷劈的震惊, 他一副三观尽毁的模样, 颤颤巍巍地转身看向正想呵忒护卫给少年擦血的女孩。   “你们难道不知道姐弟恋吗?”   清澈轻快的少年音清清楚楚传到了现场每一位忍者的耳里,还自带回声、有余音绕梁之效。   在柱间的眼神示意下,两个千手忍者放开了对太宰的钳制。少年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体,鸢色的双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新婚夫妇和一旁的银发男人。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他心安理得地撩起了一缕少女黑色的发丝, 神色愉悦:   “阿秀可是会跟我殉情的。”   闻言,在场的各位同时呼吸一滞, 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口出狂言却依旧风轻云淡的少年。扉间深吸一口气,暗沉的红眸锐利地逼视把少年手拍开的一枝, 他语气低沉:   “这样不负责任、软弱无能的男人, 你真的想好了吗?”   一旁的柱间看着太宰莫名欠揍的神情,原本口中想要阻止扉间的话也吞了回去。最终他只是有些复杂地打量这两个无视时间流逝、丝毫未变的“故人”。   “你是说太宰?不负责任也许吧,软弱也有一定的道理, 至于无能?这个我扪心自问,他认真起来没人能逃出他的剧本。”   一枝用自己的白帕轻轻擦干净了太宰面颊上的血液,头也不抬地回答了扉间的质问。   见此,银发男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少女已经走到了大哥面前。   “柱间先生,如你所见,今日是个误会。”一枝指了指一旁的太宰,笑容满面:   “他是来找我的,只是太着急而过于莽撞了,并不是故意来袭击千手族地的。毕竟,就他这小身板,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也很抱歉搅乱了你的婚礼。”   说到最后一句,她十分真诚、满怀歉意地朝这对夫妇鞠了一躬。扰了人家大喜的日子,确实不太道德。   柱间倒是爽朗地摆了摆手,面上并无任何不满:“没事,我们的婚礼继续就好。”   他身旁的美丽新娘也很体贴,关照地看了看少年身上的伤势,然后贴心地提议:   “不若先请医忍为这位先生看看吧,无极限小姐若是担心可以先行离开。”   原本还对入侵者抱有极大恶意、认为该审问一下的族人们见族长和其夫人的态度如此,皆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一枝感激又饱含歉意地朝水户笑笑,然后跟着莫名有些熟悉感的医忍扶着太宰走回了自己的客房。   留下了背后一脸混乱的吃瓜千手族人和脸色冷凝的扉间。   “只是些皮外伤,这些药膏拿去敷。”医忍叮嘱她,在经过那一阵绿色的亮光后,少年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几成。不过,临走前那个忍者看自己的眼神着实有些奇怪,竟然带着莫名其妙的控诉?   “太宰,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一枝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这满身的伤痕一看就是被谁给残忍地打出来的。   太宰耸耸肩,语气不满且委屈:   “一个眼袋超大的黑长炸!”   “你是说,宇智波斑?”这熟悉的配置,她抽了抽嘴角。   “你怎么会惹到他?”斑也不像是会随便对别人动手的人啊,不过以太宰气人的程度还真有可能。   他眼神飘了一下,鸢眸中细看竟然有点无语凝噎的意味。太宰的脑海里飞快地回想起了那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时间回到斑离开公主府的那天。   当时为了接近一枝,太宰忽悠了那个来自千手、正要去公主府和她对线的忍者,然后利用怀表的分针和秒针把对方扔到了大陆的另一端。最后再利用自己精湛的易容技术伪装成了那个可怜的接线员,日夜赶路想要给少女一个惊喜。   然而,天有不测之祸。半路杀出来个疯狗,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往死里打。   对方似乎不想暴露身份,一个忍术也没用,几乎全都是拳拳到肉,让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正好,物理攻击他完全没辙。   其实对方那头黑长炸实在太过显眼,简直是忍界的标致。自己一眼就认出来了,也立刻猜出了他这种行动的目的。   呵,痴心妄想,宇智波斑根本什么都不懂。   不过,真的好痛啊。浑身浴血地躺在草地里,完完全全动不了,估计没个一天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这可能就是一枝所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过还好有能随意转换位置的怀表。   瘫了一日一夜,自己才能勉强站起来。由于提前观察过千手族地的缘故,他十分轻易地调好了怀表的分针和秒针,一瞬间转移到了大门口。   被抓住了,但也挺好的。反正自己走也走不动,就让这两个工具人拖着行动吧,正好可以给他顺利带去千手族长的婚礼现场。   一枝看见他了,然后毫不犹豫地过来了,完全没管身后那个少年白的死人脸。   好像伤口也没那么痛了。   *   时间回到现在。   这么丢脸的事肯定不能说出来,太宰转了转眼睛,满脸自然地随口胡扯:   “可能嫉妒我画风比他精致吧。”   然后看着面前动作温柔地帮自己上药的黑发女孩,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也有可能是嫉妒我拥有你,而他没有。”   一枝:QAQ害羞羞   少女迅速拍了拍自己已经隐隐有窜红趋势的脸颊,以此装作脸是被手拍红的样子。她咳了咳,自觉气势不能输,理了理衣角处并不存在的褶皱。然后,猛地倾身扯住少年深蓝色和服里衣的衣领,将脸凑近对方白皙的面孔。   看着太宰略显怔愣的鸢眸里清晰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一枝在他耳边哈了一口气,声音有些迷醉:   “真的吗?” 第58章   黑发少女怒气冲冲地推开门冲了出来,正好与门外站着的银发男人碰了个正着。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 一直是一个行动派加实干家的一枝也不藏着掖着, 直接A了上去。但是却没有想到,那个胆小鬼太宰治竟然二话不说拨了怀表跑路了!   就知道太宰这德行, 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过转念一想,所谓“真爱的第一征兆, 男人是胆怯,女人是大胆。”, 她勇敢出击, 而他害怕失去。   算了, 时间还长。   目睹了少女的脸色在瞬息之间从愤怒和无语转变成了笑意与释然, 扉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感知力极强的他清楚捕捉到了里屋里刚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气息。   “冷却时间比飞雷神还短的瞬移之术吗。”   一枝看到他,重新露出了最常见的笑容,柔和又甜美。可是在见识了少女兴奋、愤怒等一系列更加真实的表现后, 现在这个看似完美的笑容他竟觉得索然无味。   银发男人皱眉道:“你真的决定跟那个男人了吗?”   在扉间眼里, 即使太宰有着略为古怪的瞬移之术,可要在乱世中保护扬名天下的无极限小姐是完全不够的。而且那个少年瘦瘦弱弱、整个人有一种轻浮感, 除了好看的脸简直没什么让人看得上眼的地方。   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根本不能护好一枝。   谁知少女听了她的话,反倒是颇感趣味地笑了:   “实说什么大瞎话, 明明是他跟我。”   扉间:。。。这不就是富婆包养小白脸吗!?   “你就那样心甘情愿地养着他?”明显把太宰误会成吃软饭的扉间表情古怪, 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枝似的,红色的双眸微微瞪大。   一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颇为同情地说:“扉间先生啊, 包养的快乐你是体会不到了。”   “再说了,”少女温柔地抚了抚头发上重新别上去的金色发夹,黑色的眼眸看向远处樱粉色的满树繁花,   “金色蔷薇之类的物什,虽耀眼炫目,引人心生向往。但是我,我是一个假惺惺的怪女孩,比起那些灼伤眼眸的,我更偏爱在泥潭里匍匐前进的青花鱼。”   她右手食指点了点唇,想了想补充道:   “要是青花鱼有鸢色的就更好了。”   *   扉间走之前的那个表情十分一言难尽,红玛瑙一般的双眸里透出一股子恨铁不成钢和痛心疾首的意味。在他看来,一枝完全就是一副涉世未深被渣男欺骗得团团转的样子,而且固执至极完全不听劝。   一枝嘴角抽了抽,也不再做多余的解释,任由他误会去了。反正他们忍者都擅长脑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就能独自填写好一出完整且剧情跌宕起伏的剧本。   之后,柱间还邀请她和太宰今晚去吃宴席。想着在医疗忍者的帮助下,太宰走路已经没问题了,正好蹭顿好的给他补补,一枝干脆答应了。   黑发少女扶着自动滚回来的少年前去宴席,两人默契地对之前你来我往的撩拨行为绝口不提。一枝看了眼他挂着的怀表,终于想起了正事:   “碎片,找到了吗?”   闻言,太宰有些牙疼地抽抽嘴角:“很不巧,碎片在宇智波族地。”   “宇智波??”她有些惊讶,要悄无声息地闯进宇智波族地带出碎片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少年鸢色的双眸里闪过了一丝凝重,他侧头看着少女柔和的侧脸,语气试探:   “你知道宇智波泉奈吗?”   “知道,斑先生的弟弟。”   “斑先生”三个字落在太宰的耳里,莫名让他有些不舒服和烦躁。他脑海里浮现出宇智波斑英俊的脸颊和与他完全不同的霸道气质,眼里的鸢色暗了暗。下一秒,他不动声色地说:   “本来一个月前宇智波泉奈就应该死亡了。结果机缘巧合之下,宇智波斑发现了这块碎片,那上面蕴含的力量足够他维持弟弟的性命。”   一枝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碎片现在被用来掉着宇智波泉奈的性命?”   那就更棘手了啊,要从斑的手里夺走碎片就等于要了他最爱的弟弟的性命。先不提难度有多大,就算是真的夺走了,一个偏执宇智波的仇恨没人能承担得起。   稍不注意,就是毁灭世界的后果。   见太宰点点头,黑发少女表情难看地抿着嘴。再说了,斑先生也算是自己的朋友,那种夺人挚爱之事也真的很难下手。   “有办法。”见女孩神色复杂又焦虑,太宰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他这回十分可靠,很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千手柱间一直有与各大族结盟、建立新制度的信念,而他这条路的开端一定会是想办法与宇智波握手讲和。”   一枝赞同地点点头,这确实是未来的走向。   “而现在的局势是宇智波一族的力量已然被削弱,有半数族人陷入倦怠期,在战场上与千手的战斗也处于弱势,越来越力不从心。”   那日一枝被大名邀请面见风之国使者时,她正好戴上了那只金色发夹,倒是方便了他掌握了很多信息。包括大名羞辱宇智波斑,而高傲的后者不配合的场景,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即使有一枝解围,但那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火之国大名一定会暗中给宇智波一族添麻烦。   在这件事的催化加速下,本就失去二把手这一重大战力的宇智波一族的疲态会越来越严重,最终迫不得已与千手结盟的结果已是板上钉钉。   况且,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之间有不一般的情怀。能真正打动前者的恐怕只有弟弟泉奈和千手柱间了。   哦,说不定还有阿秀。   思考到这,太宰心里的烦躁又多了一丝。还有阿秀当时的解围方式,竟然是跳舞!   “的确,况且柱间一向很有威信、很得民心,他的话基本都能说服族人。”   少女清脆的声音瞬间唤回了太宰的思绪,他调整了一下表情,面色不变:   “结盟后,我来给他的弟弟治疗。拿出碎片,宇智波泉奈也能续命。”   一枝猛然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几周又瘦了不少的少年,语气狐疑:   “你?治疗?”语气里尽是明显的不相信。   太宰露出了一个微妙的微笑:“某个受虐狂科学家的弟弟有把身体进行时间回溯的能力。”   他这么一说,一枝的脑袋里立马浮现出了两张曾经看过的动漫里的脸,某个粉毛超能力者弟弟和他自暴自弃跳级去剑桥的哥哥。   “你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吗?不然别人为什么要跑一趟来帮你?”   太宰笑容不变,甚至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她说:“他们同样都是弟弟,难道不能互帮互助吗?”   说得好像‘同为人弟,理应互助’是什么八字箴言,理不直气也壮。   一枝木:。。。   一枝跳过话题:“宇智波很排外,我们贸然前去被赶出来都是轻的。所以我们等到结盟,再提出以完全治疗泉奈来取走碎片的交易?”   “没错。”   “好吧,就当战国时代多日游吧,还混了个头牌当,不亏。”   “说到这个,”太宰的眼睛有些危险地眯了起来,他直直盯着在自己视线下逐渐心虚的少女,语气轻柔至极、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天下第一无极限?倾国倾城无极限?梦中情人无极限?”   他每说一句,一枝的眼神就飘忽一下。太宰这几周明显风餐露宿、过得不太好,而她沉迷小姐姐的温柔乡、每天有好吃好喝的供着,日子别提有多舒适了。   这对比就很明显。   见少女不说话,太宰回味了一下监听到的偶尔她戴上金色发夹时发生的事以及行人的传闻,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鸢眸里隐隐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听说你还接客了?”   一枝一抖,刚想开口大声解释所谓的“接客”不过是喝茶聊天,走到宴席的两人的对话声已经被耳聪目明的扉间捕捉到了。银发男人带着浓烈不满的红眸朝整个人腻在少女身上的太宰扫去,隐隐有尖锐的、带着杀意的气息向他袭去。   太宰垂下头,嘲讽地笑了笑。   “你有什么立场质问一枝,她一个普通女子在乱世中活着已是很不容易了。”扉间声音冷冽,厉声质问着清瘦的少年:   “她已是委屈努力至极,你还如此挑起伤心事!”   很明显,扉间误会了太宰刚刚是在不分青红皂白地展示自己恶劣的醋意和占有欲。一枝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人,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怎么有种渣男皇帝后宫起火的奇怪感觉!   某种程度上还真被银发男人说中了,太宰抬起头,面皮上扯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清瘦少年黑茶色的发丝软软地耷拉在脑袋上,显得人十分柔和乖巧。他的面庞不似其他忍者那样冷硬,反而更加柔和精致,不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此刻少年受了伤,微微倾身朝少女偏倒,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软弱无害的少年,他鸢色眼里酝酿的纯黑色波涛却令人心惊。此刻他正牢牢盯着面前高壮、充满男人气息的扉间,如有实质的目光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正缓慢而又精准地攀上敌人的脖颈。   在场身经百战的忍者们竟然在这样的眼神下出了身冷汗。那样没有丝毫人类气息、弥漫着死亡腐臭味的眼眸,里面翻滚的层层黑泥似乎即将把人淹没窒息。   就算是战场上还没死透的敌人,都比这个少年看起来更像一个完整的人。   这样的虚无,他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直面这样的视线,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扉间也不禁心生了一分恐惧,但更多的、侵占思绪的是随之而来的浓烈厌恶感。   这种黑透了、散发着腐臭味的人形傀儡,怎么可能会保护好一枝、带给她幸福!   少年开口了,动听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就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我要了解一下啊,是哪些人见过阿秀。”   他兴味盎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银发男人,湿冷阴沉的目光就像是流动的浓盐酸和浓硝酸按体积比3:1配出的王水,毫不留情、残忍至极地侵蚀着扉间的皮肤。   “这样,才好处理干净。”   危险!忍者的直觉警告着扉间,他下意识握紧了袖子里的苦无,全身肌肉紧绷。这个人,这个人绝对是能干出任何丧心病狂之事的狂命之徒!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现场一片紧绷,眼看着局面就要崩溃,却见那位黑发少女表情无奈地动了。美丽的少女叹了口气,伸出右手在鸢眸少年面前晃了晃,语气如常:   “小黑泥精,又犯病了?”   “给我停,先把面前的蟹肉吃了再说。”   然后紧张的千手族人们就惊愕地发现,那个名为太宰的少年一瞬间鲜活了起来,周围萦绕的黑暗气息也突兀地消失了。他收回盯着扉间的视线,乖巧地在少女的搀扶下入座。   “嘿嘿,看我装的像不像?” 第59章   “辛苦了,一枝小姐。”   长相十分英气的千手桃华见黑发少女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颇为赞许地朝她笑了笑。   作为千手家实力最强的女忍者同时也是族长柱间的亲信, 千手桃华一向强势而不好相处。对于所谓传闻中的奇女子——无极限小姐,她也本来是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的, 认为那不过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娇女而已。   然而,在目睹了这位美丽的少女动作迅速又准确地处理了千手一族财务方面的问题后, 桃华着实是对她刮目相看。而且,不仅仅是容貌上的天生丽质和能力强, 她的为人处世也令人十分舒适。   就像一捧清泉, 缓缓流入每一个人心中最干涸的的沙漠。   一枝朝高挑的女人客气地笑了笑, 礼貌地起身退出了和室, 准备前往饭堂。   这几日,在她自己强烈的毛遂自荐下,成功接到了这样一份熟悉的财务工作。毕竟她和太宰也不能白白住在别人族地里混吃混喝,后者可以不要面子但她要。虽说因为是外人的缘故, 一枝接触到的内容都是千手对外公开的部分, 工作量不算大。   不过在港黑积累了这么多经验,这也算是老本行了, 她做起来颇为得心应手。连扉间这种要求极高、态度严厉的工作狂,都对她赞赏有加。   这样, 借住在千手一族就没有占便宜的愧疚感了。   “一枝小姐, 还是两份饭菜吗?”饭堂的负责人已经认识她了,此刻正笑眯眯地向她确认。   这段时间太宰躺在屋里休息,他瘦了太多又受了伤, 身体虚得不得了,所以每天都由一枝来投喂。   少女点点头道:“是的,麻烦大叔了。”   负责人大叔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他动作麻利且迅速地装好了两份外带饭,稳稳当当地递给少女说:   “不是大叔有偏见啊,但是你那个男人天天都依赖你真的好吗?”   一旁打饭的几个千手家的年轻人也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忍不住插嘴道:   “就是啊,那点伤早该下床做事了!”   “一枝小姐,软饭男不可靠啊!”   “您这样会累到自己的!”   一枝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脸哭笑不得。这下好了,太宰的形象彻底崩塌。   在几个人灼热的视线下,只见美丽的少女依旧笑意盈盈,可是那甜甜的弧度却怎么看怎么苦涩。她朱唇轻启:   “tan90°。”   千手族人:???   这些忍者们也太热情了,一枝颇有些招架不住的赶紧趁着他们还在懵逼之时溜走了。   不过,太宰是真的虚,从前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吃饭、乱喝酒、吃垃圾食品……现在遭受重创不养个十天半个月简直不正常。   一枝走到门口,单手推开门正准备对某个病患嘲笑一波,结果却发现室内空无一人。她里里外外探查了半天,却只剩下一张小纸条压在茶杯下。   少女怀着不好的预感捏起纸条,那熟悉的字迹令她眼前一黑。   心跳突兀加快,她视线快速扫过文字内容,最后落到了署名上。   “失去金蔷薇的爱人。”   掉落在地上、虽然精致但没有光辉的金色蔷薇,更加证实了留信人的身份。   是五!他可真是阴魂不散啊,神出鬼没又万分执着。肯定是他拐走了太宰,只有那种空间系能力能从高手如云的千手族地眼皮子底下带走人。   一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细细浏览字条内容。   【他死你走,怀表留。】   【或者,他生你来,怀表碎。明日酉时,宇智波后山墓地带着怀表来。】   【你会毁掉怀表吗?】   她死死捏紧了纸条,视线几乎要把它戳出一个洞来。纸条旁边是被故意留下来放在那的怀表,此刻的时针分针秒针仿佛利剑般瞬间穿透了心脏。   五在威胁她,威胁她做出选择!要么留下怀表,不管太宰的生命,自己摸索穿越回去;要么把怀表摔碎,保住太宰的生命,却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再早一点,她一定会狠下心留下怀表这样的宝物。可是,偏偏是现在,她——   “啪——”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暴怒这一激烈情绪的一枝随手抓起旁边的茶杯就狠狠摔了出去,从地上弹起的碎片毫不留情地划伤了她细嫩的皮肤,殷红色的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滴落在了地板上。   气极的少女一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行为,握着纸条的右手剧烈颤动着。   “冷静,一枝你要冷静一点,有办法的有办法的!”她自言自语,竭力控制住颤动的肌肉。   五那个偏执狂一定会这样做的!他要是真想下手,绝对表情都不会变一下,再加之之前的大太宰与他结了怨,这回恐怕是真翻车了。   “一枝,一枝,你怎么了!”   正巧来找她却被巨大声响惊动的扉间通过一枝袖子里御守上的飞雷神印记瞬移到了她面前,见少女唇色苍白、表情空白,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着急。   【你会毁掉怀表吗?】这句话不停地在脑海里回荡,五很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会选择最完美的生活环境、会给自己贴最完美的人设标签、一个最是理智无情的人。   可是,太宰,那个把她层层剥皮、却还是相信自己诺言的胆小鬼!他跟别人不一样。   银发男人见一枝神色恍惚,视线捕捉到了对方正在淌血的伤口。他赶紧动作利落地治疗了少女手臂上的伤口,再牢牢包扎上。   “那个男人呢?”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扫视了一眼屋内,最后视线停留在少女手指捏着的字条上。   扉间眉头紧皱,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怀表。他理了理思绪,语气十分肯定:   “你的话,明天肯定会去对吧?”   这句话彻底拉回了少女的思绪。她深呼了一口气,波光潋滟的黑眸看向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   “没错,我一定会去。”   去肯定是要去的,宰肯定也是要抢回来的,至于那个怀表,毁不毁到时候看情况。   下定决心后,她的手也总算不抖了。一枝摸了摸手臂上的米色绷带,神色诚恳:   “扉间先生,请问可以——”   “我会带你去,宇智波很危险。”他瞬间领会到了少女的意思,不等对方的请求说完,他就直接强势地打断了。   虽然扉间的语气很强硬、一点也不柔和,但其中蕴含着的关心与安慰一点也不少。   一枝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她装作没有看到对方刚来时随手丢在席子上的淡紫色花束,眉宇间尽是感激:   “谢谢你,扉间先生。”   以及对不起,扉间,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千手族地与宇智波族地仅仅隔了一条南贺川,距离并不远。两人商量好明日申时出发,而扉间隐了气息藏起来。   “扉间先生。”在银发男人起身离开前,一枝叫住了他。   黑发少女的表情十分冷漠,嘴角却肌肉记忆般地维持着僵硬微妙的笑意。她把手中的一小枝精美的金色蔷薇递给男人,声音冷淡:   “麻烦您把它丢在乱葬岗吧。”   眼前浮现出那张字条的署名——“失去金蔷薇的爱人”,扉间剔透的红眸有一瞬间的暗沉。他沉默地盯了一会气息莫名有些尖锐的少女,最终点了点头:   “好。”   *   “大哥,就是这样,我们明天申时出发。 ”   银发男人站在和室里,面无表情地给柱间汇报自己的行踪。   后者收起了玩闹的表情,面色沉了下来。他右手指尖抚摸下巴,突然开口:“如果遇到斑呢?”   “斑十分记恨你伤了泉奈的事。”   闻言,扉间闭了闭眼。半晌,他睁开了冷冽的红眸,瞳孔深处快速闪过了一丝狠绝。   “两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想让一枝他们和斑起嫌隙、造误会?”黑色长发的男人斜睨了一眼自己冷漠的弟弟,语气如常却似乎又夹杂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你不怕一枝被伤害?”   扉间一愣,他细细打量着面前在昏暗灯光下有些看不清表情的大哥,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慌乱然后又立即回归冷淡。他了然道:   “你知道了。”   “一枝不会有事,事情的源头自然会归结到那个太宰治身上。”   柱间突兀地苦笑一声,他本就不笨,几乎是瞬间就领会到了扉间这一出借刀杀人的计谋。早就知他城府极深、诡计多端,事到如今自己一点也不惊讶。   只是有点羡慕,弟弟扉间还能豁出去放手一搏。即使前路渺茫,也还有精力与资格去争一下。   “大哥,嫂子很好。”   “不要辜负她。”   留下两句意味不明的话,扉间就闪身离开了,独留看不清神情的年轻族长孤独地站在原地。   看着手里原路拿回的淡紫色花束,银发男人眼里的红色似乎又深了一些。   他想,作为一个生杀予夺的忍者,他不是一个好人。   他想,作为一个男人,他强势冷硬,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那个太宰治和留字条的神秘人,也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太宰治,倒不如说是一个溺水的骷髅正死死抓着一枝这根救命稻草,誓要把她一同拖入泥潭。 第60章   酉时之前,扉间背着少女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宇智波族地的后山。朝少女打了个手势, 扉间就瞬间消失了, 躲在某棵树上隐了身形。   一枝站在一块墓碑前,右手慢慢抚摸着衣袖里的怀表。他们不知道何时会被宇智波发现, 但绝对不会等很久。那么到时候宇智波一族的人参一脚,五又该如何呢?   一颗冰凉的水滴落在了她单薄瘦削的肩膀上, 浸湿了一小块衣料。她抬头望了望雾蒙蒙的灰色天空,紧接着有更多的雨滴倾洒了下来。   一小股水流顺着面前的墓碑落下, 其上印刻的名字被冲刷得更加鲜亮。“宇智波田岛之墓”, 这块不大不小的碑属于斑的父亲——上一任宇智波族长。   “那是我的父亲。”一道低沉的男声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伴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声显得十分飘渺。   黑发少女刚一转头, 头上就被罩上了一件温暖的藏蓝色长衫,内里还散发着清晰的皂角味。一瞬间,她就被隔离在了冰冷阴暗的雨中世界之外。   一枝缩在罩衫里,闷闷地开口: “斑先生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她转身直面只着里衣、顷刻间被淋透了的长发男人, 黑色眼眸深不可见,   “我可是就这么进你族地里了啊。”   谁知斑嗤笑一声,眉头挑了挑。他脱下黑色手套, 轻轻抹去了聚集在鼻尖上的水珠,眼神漫不经心地朝右方看了一眼。   “还不出来吗?”   一枝一愣, 忙向他视线的地方转了过去。只见一块比较大的石碑后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模模糊糊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五。”她毫不犹豫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语气冰冷至极。左看右看,却始终没有发现太宰的身影, 看来是五把他藏起来了。   斑不动声色地挡在少女身前,表情冷凝轻蔑,说给她的话却状似温柔:   “你一定是被这个人骗来的。他所谓撕开空间的能力,也逃不过写轮眼的捕捉。”   一枝垂下眸,眼里若有所思。紧接着,她把头从斑的背后钻出来,尖锐的话语直逼对面微笑的五:   “如何?怀表我带来了,太宰呢?”   “我竟是不知道,你也会做这样愚蠢的选择了。”五的语气嘲讽至极,他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狂风掀起了黑色的宽大斗篷,远远看来他就像一只在黑暗中失去理智的蝙蝠。   然后“唰——”的一声,随着五的动作,他身边的空气被猛烈撕开,里面落出了一道狼狈而熟悉的身影。   一个清瘦的少年直挺挺地摔落在了地上,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肮脏而黏腻的湿润泥土,黑茶色的发丝滴着水珠,此刻正牢牢贴在少年的鬓角边。   一枝喉咙一紧,拼命忍住了奔过去的冲动。她盯着侧倒在地上的太宰,黑眸里翻滚着浓烈的情绪。   “这不是你的弟弟吗?”斑也看清了少年的模样,他的语气惊讶,瞪向不明人的眼神更加不善。   少女正要开口回答,却见瘫倒在地的太宰突然睁开了眼,他鸢色的双眸一瞬间锁定了长发男人身后的一枝。   对视了一秒,一枝猛然把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她心领神会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换了一副表情。少女突然伸手拉住了正在跟五对峙的斑的后衣角,她轻轻扯了扯以唤起对方的注意力。   斑依然很警惕、全身紧绷着,但还是转身低头看着少女。一枝脑海里浮现出了平常太宰的样子和操作,她有模有样地自下而上看着男人,澄澈的黑眸里尽是一片愧疚和无助。   “斑,对不起。他逼我用泉奈的碎片换弟弟的命。”   女孩的语气软绵绵的,声音也十分微弱,仿若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耳语。   闻言,宇智波斑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似是没想到她知道碎片的事,表情在阴暗的天气下晦暗不清。   没等他说话,一枝神色焦急,急冲冲地再次开口道:“我没想抢,我的弟弟有办法完全治好泉奈!”   “我只是太过焦急,才让别人直接送我来宇智波族地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见对方沉默不语,她咬咬牙一狠心站了出来,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五,我跟你走,你放了太宰。”   看着女孩决绝的背影,明明害怕至极、身子都在抖却还是说出了这样牺牲自己的话,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冰凉的手,在对方怔愣的表情下开口道:   “他刚刚就陷入了我的幻术中,现在听不到。”   话音刚落,一枝猛地甩开他的手,冲过去扶起了地上晕过去的太宰。滚烫的额头、粗重的呼吸,真是雪上加霜,太宰发高烧了。   斑勉力忽略了手掌中蓦然失去那一抹柔软带来的空虚感,他上前瞥了一眼神情空白的五,轻嗤一声:   “精神真是脆弱。”   不过是用万花筒写轮眼给他施了个不断循环的高级幻术,这就不行了。亏他还以为敢威胁一枝的是什么绝世强者,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个毫不留情的手刀直接把五劈晕了过去,斑慢条斯理地重新带上了手套。他仿佛不经意间看了眼南方的树林,语气冷漠又嘲讽:   “躲够了吗,千手扉间。”   见被发现,扉间也大大方方地现了身。他顶着雨,警惕地走到了一枝跟前,红色的双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斑。   “要不是她,我还以为是什么千手的阴谋呢。”   面对斑的阴阳怪气,扉间也毫不示弱:   “我倒以为约在宇智波族地是你们的手笔呢。”   两人隔空对视,杀意蓬勃,气氛一时十分紧张。见此,一枝赶紧站起身开口道:   “斑,很抱歉把你和弟弟牵扯进来了。”   “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让太宰治疗你的弟弟。”   长发男人一愣,下意识收起了身上外放的杀气和压力。他的双眸不知何时变成了鲜红色的、图案美丽的万花筒写轮眼,此刻正神情复杂地看着披着他外衫的黑发少女。   “听说你现在住在千手族地。”最终,他无视了扉间警惕的眼神,冒出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与那无关。”阅读理解理解满分的一枝心领神会,她擦去了在脸颊上流淌的水滴,黑眸里一片明亮,在这昏沉的天空里耀眼至极。   “是上回你找回怀表的谢礼,以及这回冒犯到宇智波先人的赔礼。”   她拉了拉身上的衣袍,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哦,还有刚刚外衫的谢礼。”   一枝起身,直接毫不犹豫地踩着晕在地上五的脸走了过去。她脱下藏蓝色的外衫,同时掏出了自己衣袖里的白色绣帕,在扉间不赞同的眼神下,连同外衫一起递给了斑。   “这是无极限小姐绣的手帕,听说擦了脸会变得幸运哦。”   是无极限送的,而不是一枝。   一枝递给了扉间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地左手一只宰,右手一只秀,动作迅速至极地发动了飞雷神。   空气中只剩下了少女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柱间也很想治疗泉奈,在他的帮助下,完全恢复不是问题。”   湿淋淋的斑站在朦胧的雨幕中,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绣着紫色桔梗的精致手帕。   桔梗——无望的爱。   *   “你为什么要送斑绣帕,还要说那样的话?”安顿好了生病的虚弱太宰,扉间面色严肃地询问少女。   “没什么,加加速而已。”加快一下结盟的进程而已,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一枝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扉间也识趣地没有再多问。但他想到昨日没能送出去的桔梗花以及绣帕上那相同的花形,还是忍不住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冷淡的红眸有些别扭:   “我记得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扉间先生,”一枝抬头对他笑笑,表情意味深长:   “桔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永远届不到的爱意。”   说完,不再去管银发男人复杂的神情,她转身摆弄起了刚刚蹲下身从起先装晕的太宰手里拿出来的东西。   一小块碎片。   没错,这个小黑泥精刚刚开始是装晕的,至少在她跑过去扶起来之前都是。没猜错的话,五瘫倒在太宰面前后,他直接从对方包里把碎片顺过来了。   毕竟顺东西可是太宰的拿手好戏。   只不过后来是真的发高烧晕过去了。   稍加推理,就知道这个五还是有些手段的。不,倒不如说他把自己的能力用得纯熟至极。就在斑离开家、抵达后山墓地的这段时间,他就撕开空间去了一趟泉奈的所在处,取走了碎片后又回到了墓地。   动作真是快,只是精神实在脆弱而被斑秒了。   现在斑回去发现自己的弟弟奄奄一息,恐怕是暴怒不已吧。至于那个被关押回宇智波的五,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简直不言而喻。   看起来,结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之后帮斑把泉奈治疗好了,就当是算计他的赔礼吧。   轻轻擦拭着面前清瘦少年沾满泥土的脸颊,一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被太宰同化了啊。 第61章   “哎呀,太宰先生, 这个给你。”   “太宰先生什么时候再来我们酒馆啊?”   “豁呀, 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啊,这模样好生俊秀!”   身着米白色和服的清瘦少年面带微笑走在城镇的街上, 此时此刻他的怀里已经揣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花束、点心……   这是当年那个离南贺川最近的平民城镇,过了六年, 大街上流动的人数明显增加了许多。   “阿秀,这里!”眼尖地捕捉到了从杂货铺里出来的少女, 太宰扬起手提高了声音。   一身杏色和服的黑发少女步履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太宰怀里的小东西以及周围脸红红的女孩子们, 阴阳怪气道:   “很受欢迎哦?”   谁知太宰还没来得及说话, 倒是周围的姑娘们一股脑兴奋地围了上来。她们一个个眼睛水汪汪的,上下打量着气质卓然的一枝,掩饰不住激动地拉起了她的手:   “真的是无极限小姐和弟弟啊!”   “啊啊啊啊,无极限小姐你是我的毕生追求!”   “我一直都在向你学习, 想要成为你这样美丽又优秀的人!”   此时, 一位脸颊边长着小雀斑的可爱女孩爆发出一股子猛劲,一下子推开了热情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小姑娘二话不说地把一整只肥肥的土鸡塞给了一枝, 她憋红了脸,半晌才大声吼出了一句话:   “我最喜欢无极限小姐了!”   然后“唰——”地一声转身飞奔离去, 害羞到直接落荒而逃。独留一枝无措地抓着一只乱扑腾的肥鸡, 无助地湮没在了一群女孩子的热情拥抱下。   最终居然是被青花鱼一样顺溜的太宰给拖出来的,他俩挤出人群后赶紧躲在了一个阴暗的小巷里。一枝牢牢逮住了某只鸡的两片翅膀,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太宰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少女和她手中的大肥鸡, 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听着有些耳熟:   “更受欢迎哦?”   一枝木:。。。   后面姑娘们把太宰给忽略了就很离谱!一枝眼神飘忽了一下,视线刚好触及到头转了180°正要啄她一口的肥鸡,反应极快地一把把它狠狠扔了出去。   “太宰,太宰,快去捉住它!今天纯天然的小鸡炖蘑菇就靠你了!”下一秒,少女动作利落地抢过了少年怀里的一堆东西,肩膀撞了撞对方以示催促。   太宰嘴角一抽,不可置信地瞥了一眼一派凛然正气的少女,表情有些微妙的吃瘪。眼看着肥鸡已经扑腾出了小巷,一枝一惊,顺脚踹了一下杵着的少年,眼神惊恐:   “快快快,出发吧,皮卡宰!”   太宰踉跄了一下,最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一枝更加心虚了,但还是稳了稳心态,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她才不承认有亿点害怕这种会扑棱的动物呢!   于是,火之国某个夹在千手族地和宇智波族地中间的城镇大街上,出现了这样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一位高挑瘦弱的美貌少年正艰难地追逐着一只上蹿下跳的肥鸡,他的和服下摆随着奔跑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了纤细洁白的双腿。   背景是一波看呆了的色批小姑娘。   哦,后面还跟上来了一个同样貌美惊人的少女!她正抱着一盒点心和一大束花,踩着坚硬的木屐“哒哒哒”地跟在少年身后,神情似悲似喜。   哦我的上帝呀,这是哪家落魄的公子哥和千金小姐啊!老伙计们,这样精致的两个少年少女竟然沦落到追鸡的地步!   见太宰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却始终抓不住那只滑溜狡猾的鸡,一枝咬咬牙正准备叫他算了。毕竟他的病刚刚好,可以适当运动,但不能太过剧烈。   “太宰,你休息,我来!”说完,一枝猛地深呼一口气,小腿肌肉蓄势待发,准备一口气扑上去。   “嘶——”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她的后衣领被钉在门柱上的勾子挂住了。而且由于凶猛快速的动作,衣料发出了被撕裂的可怜哭泣声,顺带拉下了少女系得松松垮垮的发带。   真·我裂开了。   “一枝,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忍者眼疾手快地恰巧接住了她飞扬的发带,顺带利落地解开了少女被挂住了的后衣领。   竟然是斑,他正一脸无奈地看着操作神奇的少女和一旁依旧在尝试捉鸡的少年。一瞬间明白了他俩的意图,斑淡定地迈开长腿,然后——   只要一秒钟,那只鸡就安安静静地瘫在他手里装死了。   一枝/太宰:。。。就很离谱。   狠狠瞪了一眼那只欺软怕硬的臭鸡,一枝猛然想起来今天两族人好像约在南贺川旁边谈话。她打量了一眼身上并无戾气的黑发男人,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斑先生,你们结盟了?”   对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深邃的黑眸里却有不明显的情绪正在波动。他似乎有一点着急,又像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一样,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你弟弟——”最终他还是只憋出了半句话。   一枝心领神会,指了指太宰朝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放心吧,他会治疗泉奈的,我们马上就回去。”   说着,上前取走了对方捏在手里的发带,顺便拍了拍男人的肩:   “别担心,有柱间在旁边看着呢。”   少女凑近时,那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也在他一吸一呼之间尽数挤压到了胸膛里。斑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下,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有些懊恼道:   “那天的绣帕很好看,谢谢你。”   话音刚落,一旁沉默不语的太宰突然抬起了头。他走到斑跟前,在对方惊愕的神情下牵起了一枝的手,还用大拇指轻柔又缠绵地来回刮着少女细嫩的手背。太宰的鸢眸看向表情震惊的男人,里面闪烁着的恶意令人心惊,他一脸信誓旦旦:   “宇智波君,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弟弟的。”   “不过——”太宰顿了顿,伸手从旁猛地一下抽走了刚刚斑捡回来给一枝的发带,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撕碎了它。一块块细长的布料顺着微风飘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与肮脏的泥土合为一体。   “不过,我可不仅仅是阿秀的弟弟。”   这一瞬间,气场极强的男人瞪出了鲜红的血轮眼,与那双冰冷无光的鸢眸隔空对视。   一枝戳了戳又开始犯病的太宰腰上的软肉,在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后,她赶紧跟斑说:   “事不宜迟,我们快回去开始治疗吧。”   似乎是弟弟的事更重要,斑一瞬间收回了自己的大杀器,只是一言不发地把她捞到背上飞奔了出去。身后还有一位同行的下属极有眼见力地背起了太宰,顺便接住了被族长扔过来的肥鸡。   【果然如千手所说,幻术和写轮眼对他都没用。】   斑想起了那个对写轮眼免疫的少年,眉心狠狠搅在了一起。这个太宰,他对一枝——   果然不是单纯的姐弟关系。   如果一枝知道了斑刚刚在想些什么,她一定会露出愉悦的笑容。毕竟太宰可是能无效化所有忍术,不单单只是幻术。这也多亏了她的误导,当时扉间用飞雷神之术带他们从宇智波后山回千手时,一枝手悄悄触碰着太宰,窝在扉间怀里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拨动了怀表。   然后,完美伪造是飞雷神的功劳。   *   “斑先生,你相信我吗?”一枝右手搭在奄奄一息的泉奈胳膊上,她睁大黑眸、表情诚恳地看着斑。   之前太宰就很明确地告诉她:   “我知道阿秀就算拿到了碎片肯定也不会马上离开,你在为宇智波兄弟感到自责。”   “没办法,就让某个科学家的弟弟来一趟吧。”   “不过到时候会伪装成是我的能力,所以一切都需要在你的异能空间里进行。那个超能力者可以捕捉到你的异能波动,进而顺利瞬移过来。”   当时一枝十分疑惑,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太宰说:“你忘了人间失格了?你怎么可能能进我的异能空间。”   “怀表。”谁知对方积极地举了举手中的怀表,得意洋洋地解释:   “我已经掌握你异能空间的坐标咯。”   【嗯?他怎么会知道我空间的坐标?】   脑海里突兀地闪过了第一次去到银魂世界的时候,那个成熟版的太宰好像也能进入自己的空间。   莫非他也有怀表?然后悄悄咪咪、酱酱酿酿通过某种方式告诉了这个宰?   想到这,一枝不禁抖了一下。有些时候太宰掌握全局的可怕能力真的令人不寒而栗,好像一切尽在往他指定的方向发展中。   时间回到现在。   如此,她告诉斑太宰的治疗过程会伤及旁人,需要单独进行,只能请他们和她一起离开房间。   斑面无表情地盯着少女,又冷漠地瞥了一眼一旁神色轻松、吊儿郎当的太宰,神色十分复杂,一言不发。   就连身边的柱间也沉默着没有说话,这种有风险的情况属实不好劝导。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枝,似乎想要从她不变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一命换一命,若泉奈有事,我杀了太宰,你再杀了我。”   一枝正了神色,说出口的话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炸毛男人,语气很平静:   “这是补偿。”   最终,斑还是松了口。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宰,跟其他人和一枝一起退出了房间。   她站在和室外院里的樱花树下,比了比自己和泉奈的距离。经过前几天的测试,这是她在默念异能名时最能熟练掌控的距离。   为了不惊动敏锐的忍者们,一枝想发动异能只好心中默念。这个虽然以前训练过,但要掌控好范围、人数都非常困难。   【异能力,格林公式。】   正死死盯着房间门、焦急无比的斑突然若有所感,他猛地回头朝樱花树下的少女望去。   粉红色的柔软花瓣落在了少女黑色的发丝上,灿若云霞的阳光为她的睫毛撒上了一层亮晶晶。一如初见时的那个下午,她向他露出了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黑宝石一般剔透的双眸似有银河。   春日,清风,樱花,少女。   可是下一秒,美丽的少女就像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又突兀地凭空消失了。   连带着里屋中的两道气息也都无影无踪。   “一枝,泉奈!”   进入空间前的一秒,空气中似乎传来了男人暴怒愤恨的声音。   他来了,他动了,他走了。这三个短句刚好能形容齐木楠雄的操作,迅速而莫得感情。   拆了一只抑制器的超能力者在三分钟内完成了穿越、时间回溯、再穿越三项任务,全程不说一句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走吧,阿秀。”   太宰抓住了她的手,快速拨弄着怀表。在金色空间分崩离析的那一刻,重新活蹦乱跳的泉奈一个翻身顺利落地,而他们也踏上了另一个世界的旅程。   最后的最后,在一片强光中,似乎有谁伸出了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眼睛里一片血红。   似乎又有谁在一瞬间结了印,她感觉到袖子里的御守好像在发烫。   但是晚了。再见了,斑,扉间,柱间。 第62章   “喂,太宰!”   感受到空间撕扯力瞬间加强, 一枝下意识地加大了抓着太宰手的力气。然而, 一阵强烈的声波和刺眼的白光使得两人恍惚了一下。   这个怀表一涉及到跨越时间就完全不稳定了啊!   黑发少女揉着太阳穴,孤零零地背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刚刚袖子里闪过热意的御守如今已经散去了热度, 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衣袖里。   又和太宰分开了,一枝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她抬头向四周望了望, 这里已然是黑夜了,除了天边的那一轮明亮的月亮, 她站着的小巷里一片漆黑。   理了理衣角, 一枝小心翼翼地朝小巷的出口走去。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 男声女声、谩骂调笑、甚至还有靡靡的乐声。站在出口, 她怀着不好的预感左右张望了一下,内心直接咯噔一声。   举着大烟斗、坐在镶有栅栏小屋里的美艳女人,她们勾人的眼波正似笑非笑地瞄着窗外的男人。而那些或是商人或是武士的男人此刻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姿窈窕、媚态横生的美人。   还有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一男一女,女人白面红唇、娇羞微笑, 男人双手游动、嘴里吐出戏弄的荤话。   就tm离谱, 怎么又是花街!她这是跟风月场所过不去了吗!   一枝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尴尬到脚趾抓出三室一厅外带一个花园。   “你是新来的姑娘?穿这么保守?”   这时,两个相携而来的地中海武士眼尖地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丽人。他们吊儿郎当地凑近了少女,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那浑浊的眼神使得她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其中一个长相贼眉鼠眼的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朝同伴嬉笑道:   “看这气质这眼神,绝对是新来的, 我们捡到宝了!”   “嘿,这容貌和身材,小姑娘以后说不定是新一任花魁。”另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扭了扭身子,嘴角勾起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一枝木:谢谢,但是她已经是名扬五大国的奇女子——无极限小姐了。   “怎么样,跟我们快活一晚?”   “就是,哥俩最近赌赢了,你要是办的好,多给点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眼前两个油腻男人如饥饿财狼般的眼神,一枝突兀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姜黄色的灯光和暗红色的灯笼,两种颜色组成了这里浑浊的基调,配合着那娇软无力的乐声,使人觉得空气一片粘稠,浑浑噩噩。然而,少女勾起的那一抹灿烂的笑容,确衬得这个地狱像是一个幸福的祭典现场,万物以她的开心为先。   见看愣了的两个男人,一枝业务十分熟练地张口,刚刚喊出三个字:   “异能力——”   结果几人对面的那条小巷里突然窜出来了一个身影,那道银白色的身影动作极快,对方手里的木剑眼看着就要朝两个男人的身上挥去,一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剩下的话:   “拉格朗日乘子!”   OK, fine. 看着面前被金色绳索束缚着的三个人,浮在异能空间里的少女露出了一个犀利的眼神。   好像,又不小心把无关人员给拉进来了。   “又是数学,你这个老阿姨居然还在用数学祸害别人吗?”   那个瘫在凳子上、眼神完美避过眼前数学题的银色卷发男人睁着暗红色的死鱼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黑发少女。然而,他的表情实在欠揍,说话内容也很缺少社会主义的毒打。   一枝一愣,视线刚好触及到他腰间的那把木刀洞爷湖。这是坂田银时?都已经成了只会打小钢珠的废材大叔了吗!   “我18谢谢。”   “还有,不准侮辱数学,小心它让你哭出来哦。”   她想起之前抱着她大腿鬼哭狼嚎着要学数学的小男孩,意有所指地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什么?”银发自来卷一脸惊恐,他努力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嘴皮子一动:   “你已经不择手段地开始用邪门歪道保持青春了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过去十多年皮肤依然细嫩、面容几乎没什么改变的美丽少女,暗沉的红眸里闪过一丝复杂,嘴里却依然嚷嚷道:   “就算是这样,你已经上40岁成为中年老阿姨的事实仍然不能被改变!”   一枝微微一笑,控制着他身上的金色锁链,使其猛地一下缩紧,然后传来了三道杀猪般的叫声。   哦,忘了锁链是相连的了,一人遭殃、全体团灭。   两个武士:。。。。   三分钟很快到了,忽略了一旁两个跪在地上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武士,一枝用自以为隐蔽的视线扫视了一番面前已然成熟的男人。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生人勿近、警惕又可怜的小食尸鬼了啊。   “这里是吉原?”在银时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这条花街是哪里。   吉原,女人的地狱,男人的天堂。   坂田银时习惯性地扣了扣鼻,红眸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少女手上的抓伤。他点点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你怎么不小心到吉原来了?”   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额外补充了一句:“那个姓太宰的男人呢?”   看了看身边颓靡的花红酒绿,一枝无奈极了:   “奇女子无极限小姐来这里拓展业务,准备发扬数学之神的威名。”   “至于太宰,他走丢了。”   她摸了摸手背上的几道小伤口,那是跨时空时被忘剪指甲的太宰抓出来的,他可能过于着急和用力了。   啧啧啧,太宰猫。   银时眉心一跳,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别告诉我无极限小姐是什么名扬天下的花魁,就你?”   看着男人满脸“就这,就这?”的不屑表情,一枝感受到了太阳穴一阵疼痛。她拍了拍胸脯,端出了高贵的架子:   “倾国倾城无极限,火之国一大奇迹。你懂个什么!”   然后不等他有所反应,黑发少女猛地凑近他,眼神一瞬间犀利如利剑。她表情似笑非笑,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方的腰部某个部位,语气怜悯:   “年纪轻轻就混迹于吉原,小心肾啊银时。”   “要不要多吃点鹿鞭,你看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   又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黑眸里闪过一道精光:   “没想到你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结果竟然这么禽兽。”   “哪有花魁这么说话的!你个大猩猩老阿姨!”银发男人蓦地往后一退,躲开了少女清香的气息。他稍稍侧过头,掩盖住了耳尖的那一抹绯红。   “嗯哼,你再说一遍?”一枝危险地眯了眯眼,看着几乎要退到墙角的男人,强势地又往前了一步。   只听见对方似乎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看来还记得阿银的名字嘛。”   闻言,一枝愣了一下,紧接着拉开了距离。毕竟在银时的世界里距离上次也是初次见面已经过了十多年了,他还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着实很不容易。   “银时,好久不见。”想到这,她忍不住放柔了语气,面上也重新扬起了一贯温和的笑容。   谁知那小兔崽子竟然夸张地抱了抱胳膊,满脸的害怕和不忍直视。他像躲避什么魔鬼似的往旁边跃了一大步,大吼大叫:   “一枝老巫婆才不会这么温柔呢,你别装了,恶心心!”   一枝面无表情: 。。。。   “给爷爪巴!”   正在二人争执不休的时候,一旁火急火燎地冲出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和一副毫无特色的眼镜。   眼镜(新八):。。。   “阿银,可恶!你竟然私自在这里找漂亮姐姐玩!”   身着不合身游女衣服的橘发女孩鼓起了包子脸,她满脸忿忿不平。她身旁的女装眼镜也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触及到一枝的视线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一枝赶紧趁火打劫:“就是,银时你太过分了。竟然把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和一副没什么特色的眼镜带到吉原里来!”   她义愤填膺,着重指了指女装还露出腿毛的路人脸少年:   “连眼镜都会变黄的!”   眼镜(新八):谁是没有特色的眼镜啊!谁会变黄啊!   “啊啊,孩子长大了叛逆了,眼镜戴久了也生锈了!”银时迅速进入中年爸爸角色和眼镜的主人角色,夸张地捶胸顿足、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   一枝忍不住噗嗤一声,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这些活宝真的是太搞笑了,一个比一个奇葩!   少女一颦一笑中皆是风情万种,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单纯的小神乐忍不住看漂亮姐姐看呆了。她一蹦一跳地凑上前去,毫不留情地挤开了碍事的自来卷大叔,蔚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一枝说:   “姐姐有事一定要找我们万事屋哦!请我吃白米饭就好了阿鲁!”   “你明明就是觉得这位小姐衣着华丽、肯定很有钱才凑上去想蹭吃蹭喝的!”一旁的新八不忍直视,大声吐槽揭穿了小女孩。   神乐嘴一撇:“哼,不准拆穿我。”   一枝笑着摸了摸鬼机灵小女孩橘红色的头,声音里有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   “好。”   橘发、蓝眸,她和中也真的好像。而且就连身上温暖的光辉和味道,也像得不得了。 第63章   “一枝!”   随着银时压抑的一声叫喊,一阵“嗖嗖嗖——”的利器划破空气声突兀地在耳边炸开来。   在一枝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 男人已经动作极其迅速地揽过她, 身子灵敏往旁一跳。埋在一个结实的、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胸膛里,她似乎听见了木刀砍飞暗器的闷声。   “银时, 你的额头!”看着银发自来卷动作极快地一把拔下插在额头上的苦无,然后满脸岁月静好的表情, 一枝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什么什么,我的额头怎么了, 很饱满是不是?”   “不, 它在可怜兮兮地留血。”   “搞什么啊, 老阿姨一枝已经老花眼了吗?”   “你的屁股上还插着一把, 谢谢。”一枝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男人腰部以下的某个部位。   “你已经这么饥渴了吗,竟然盯着男人的屁股不放!”   一枝冷漠无比:“爆·菊吧你!”然后一脚踹在那把苦无上,让它更加的深入。   居然还有人的不要脸程度远在太宰之上!   忽略了一旁银时夸张的大吼大叫以及表情包,一枝瞥了一眼面前手持暗器的一堆女人, 她们此刻正警惕地盯着这边的情况、表情冷凝。   没记错的话, 这是由脸上有疤的女人组成的吉原护卫队——百华。   为首的金发高挑女子身着一身黑底镶红枫的开叉战斗和服,她绛紫色的眼眸如同上好的水晶, 脸颊处的一道长疤非但不丑,反而给她增加了一抹英姿飒爽的韵味。   这是百华的首领——月咏。   “我们的目标是你们身后的小子。”   闻言, 一枝一愣, 她转身向后一看,只见一个棕发的小男孩正害怕地躲在神乐和新八的身后。刚刚光顾着跟银时吐槽了,直接忽略了这位吉原事件的关键人物——晴太。   正在她恍恍惚惚思考着回忆剧情的时候, 一旁本来正在跟月咏扯皮的银时突然被一把顶端附有吸盘的苦无击中。银发男人惯性地向后一倒,同时不忘侧过头给她来了一个油腻至极的wink。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额头也被特制苦无给打中了,一枝心领神会地一翻白眼软倒在地上装死。顺便倒在了人形肉垫某自来卷身上,除去那一道闷哼声,触感和质感都十分漂亮。   “你是肥猪吗,重得阿银刚刚看见天国的奶奶在向我招手了啊!”   其他百华的护卫一撤去,银时就一下子弹了起来,捂着胸口表情控诉。一枝懒得理他,淡定地拔掉了额头上带有吸盘的苦无,决定自己来推动剧情。   万事屋三人组太不靠谱了,剧情停滞不前了啊喂!   黑发少女视线转到了唯一留下来的首领月咏身上,十分上道地开口道:   “为何?”   金发女人吐了一口烟圈,她抬手示意几人跟上来:   “我只想守护吉原的太阳——日轮。是日轮拜托我让你们逃出去的,跟我来。”   “晴太,是日轮要求我让你回到地上的。”   月咏把大家带到了一个满是巨大管道的昏暗之地,她站在其中一根管道上利落地打开了暗门。女人看着面前表情怔愣和不解的小男孩,垂眸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似有怀恋和怅惘。   一枝很清楚她在说谁,吉原的太阳、也是倾城花魁——日轮。那是一个永不屈服、无论经过了多少磨难、无论身处什么样恶劣环境里都永远不会熄灭眼里星光的坚强女人。   不仅仅是美貌,更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属于阳光的温暖,让人觉得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吉原第一花魁。   也是一个被得不到就想毁灭的男人困住的太阳。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母亲是嫌弃我是个肮脏的小孩吗?”小小的男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眼里含着眼泪大声质问。   然而,空气的质感不对!   已经对杀意十分敏感的一枝和身旁的银时同时表情一沉,后者下意识地往她身前一挡。   “咔——”   令人牙酸的肋骨被折断的声音,来者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和可怕的力量用伞尖直捅银时的腹部。后者红眸猛地一缩、吐出一大口鲜红色的血来,在一枝的视线下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神乐!”   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一枝所站的整只水管都垮塌了下去。她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新八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瞥到了在半空中跌落的神乐。   那个是!那个脚尖点在另一根管子上、脸上蒙着绷带的男人,他有一头与神乐一模一样的橘发,那双蔚蓝色的眸子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半空中坠落的黑发少女。   “异能力,传染病模型稳定性分析!”   糟了,不知道另外几人具体在半空中哪个位置,能力没控制好!   一枝看着面前被金色绳索绑着的橘发唐装少年,头疼地感觉到了一丝棘手。对方正在死命挣扎,在发现那奇怪的绳索非但没有被甩开反而越缠越紧后,他蓝色的双眼里闪过了狂暴的兴致。   这是一个战斗狂,毫无疑问的。作为夜兔中的战斗机,他追求力量、渴望强者的本能比宇智波斑、中也等人还要强烈。   “小姐的绳索真是厉害呢,还有这个空间。”对方精致白皙的脸颊上绽放出了甜甜的微笑,然而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和压迫力却浓稠而又尖锐。   黑发少女侧额处滴下了一滴汗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了,金色锁链锁不了他太久,控制住神威耗费的精神力比当年的斑和柱间还要多。   “怎么,不试试看你面前的数学建模题目?”   少女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黑眸反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剧烈挣扎的少年。   神威表情一滞,但转瞬间又扬起了可爱的微笑。精致的长相和略带娃娃脸的稚气感让他看起来似乎很无害,然而裸露在外手臂上暴起的肌肉块却让人不容忽视。   “那是什么,倒是小姐似乎很强啊,能轻易地锁住我。”   对上那双炙热的蓝眸,一枝一瞬间感觉被什么可怕的大型猛兽给锁定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在努力控制锁链的同时,也分了点心思去思考银时等人。   虽然知道他们这会儿不会有事,但是能把神威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三分钟很快到了,一枝悄悄地从衣袖里掏出了怀表。在和太宰被空间甩开前,他眼疾手快地把怀表抛给了自己。   黑发少女在男人的视线下飞快地调好了分针和秒针,然后在空间里飘了过去,伸手捏住了对方头顶那根橘色的呆毛。   神威表情一木。   三,二,一!金色空间瞬间分崩离析,二人在怀表的作用下跨越去了另一个地方。   “彭——”   一阵巨响,橘发男人稳准狠快地单手掐住了少女的脖颈,狠狠把她摁进了墙壁里。一阵白烟过后,无数从墙上滚落的碎石粒哀嚎着四处飞溅。   墙:我谢谢你啊。   痛,非常痛。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般,身体里的内脏器官也感觉被碾碎了。而且用来呼吸的气管和喉咙被恐怖的力量死死遏住,根本喘不上气来。   一枝无力的双手抓在神威的手腕上,可是那样柔弱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魔鬼一丝一毫。   “神威,女人可不能这样对待啊。”   在一枝已经眼前泛黑、嘴唇变青的档口,一旁由两个艺妓服侍着正在喝酒的白发中年男人饶有兴致地开口了。   闻言,神威嗤笑一声,松手放开了面前的少女。   一枝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氧气。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刚刚仿佛看到了天国的奶奶在向她招手。   最离谱的是走马灯里面几乎有一半都有太宰的身影。   白发中年男人或者说是地下吉原的掌权者——夜王凤仙眯着眼打量了一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美丽的华服,顺滑光亮的黑发,柔美的五官以及那该死的、闪烁着亮光的黑眸。此刻她白皙的脖颈上印着几道狰狞的乌青指印,嘴角处溢出来的血液鲜红,几种对立颜色的碰撞显得有一种变态的美感。   “神威你的眼光还不错。自日轮之后,这个小女孩说不定会是新的花魁。”   一枝木:老子已经是名扬五大国的无极限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就随便用怀表调了个地址,没想到就这么凑巧地来到boss的地盘,绝了!   “你应该尝尝酒和女人的味道了,神威。”   身材健硕的夜王看着少年坐在了小桌子旁,细长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说完,他视线一转,不满地瞥了一眼还跌坐在废墟中缓神的少女:   “你还不过来服侍他。”   得了,这是把她误会成吉原的女子了。   以现在糟糕的状态不可能敌得过两个和中也同一水平线的战斗狂,为了活命,一枝咬咬牙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就像童话里变出双腿的小美人鱼一样,她走一步全身剧烈地疼一下。那种钻心挖骨、蔓延全身的刺痛和麻痛使得少女几乎摇摇欲坠,然而为了活命,她回忆着之前花楼妈妈桑的教导,硬是步步走出了优雅和高贵。   撕心裂肺的疼痛和面上完美无缺的微笑,一枝控制着两只腿颤抖的肌肉艰难地走到神威身边跪坐了下来。   行云流水的倒酒动作,高雅又美观。少女的礼仪几近完美,通身独一无二的气质让她看起来似乎在发光。以及额角因为忍耐痛苦而滴落的晶莹汗水,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橘发少年突然一把握住一枝的手腕,那巨大的力气直接使她丢掉了酒壶。   “咔嚓——”   酒壶破碎的清脆声无比清晰,一枝抬起头看向少年。对方蔚蓝色的眸子带着某种可惧的狂热,他语气轻快:   “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杀女人,因为她们有可能能生出强大的孩子。”   神威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臂上被金色绳索磨出来的血迹,又转而看向了黑发少女印着乌青指痕的脆弱而修长的脖颈,微微一笑:   “你有很强大的力量。”   “所以——” 第64章   “砰——”   一阵剧烈的响声打断了神威接下来的话, 他微笑着打飞了那把飞过来的苦无。   只见银发男人扛着木剑站在刚刚形成的废墟之上,身旁撞废的墙上被彻底开了一个大洞。他看着神威抓着少女手腕的手,血色双眸里闪过了一道暗光。   “喂,你口味这么重的吗!”   银时啧了一声, 一枝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月咏、百华众以及小男孩晴太。   银发男人转身拍了拍晴太的肩, 又指了指对面的某个房间, 然后毫不犹豫地踹了后者一脚:   “快去!日轮在里面!”   目送着棕发男孩在几名百华的帮助下成功踉跄到了房间口,银时锐利的红眸重新投到了正笑得欢的神威身上。   “看来你不仅是一个家暴妹妹的渣男,还有奇怪的口味!”   他指了指一旁表情冷漠的一枝,语气夸张至极:   “这种奔四的老妖婆你也要吗!”   神威还没什么反应,一枝是忍无可忍了,她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   “你知道元素表第51号元素是什么吗!”   “sb(傻·比)!”   闻言,笑成眯眯眼的神威一瞬间睁开了蓝眸,他颇为好心地转头看向夜王:   “看起来,这就是那位想夺回吉原太阳的武士哦!”   一句话瞬间把银时的仇恨在夜王凤仙那拉得满满的,至少后者的火气完全上来了。夜王看着面前背叛自己、表情愤恨的百华护卫队,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似吊儿郎当实则蓄势待发的银时,最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抱在一团痛苦的母子二人。   “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   白发的中年男人突兀地大笑出声,他猛地一下脱去上袍露出了精壮、满是肌肉的上半身。   “老夫的吉原不需要太阳,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宵小!”   他阴沉地扫过众人眼里生生不息的火光, 拿起了那把巨伞猛地出击与银时缠斗在了一起。   夜兔的顶端战力可不是盖的,银时仅仅接下了他的一击就已是肌肉紧绷到极致。两只脚深深陷在了地里, 手臂、腿部上都暴出了疲惫的青筋, 银发男人的鬓边滴下了一顺溜明显的汗水。   一枝握紧了左拳,紧张地看着这一边倒的不利局面。然而——   “喂,女人, 快点专心给我倒酒。”   【wdnmd,你以为你是什么霸道总裁吗!还“喂,女人”!】   即使心里愤愤地腹诽着,黑发少女面上还是一片柔顺,恭敬优美地为某只夜兔添饭倒酒。   桌子旁已经堆了两堆比人还高的碗,这个人确还在不停地狂吃白米饭,即使身边正在发生血腥的战斗!   可能战斗欲与食欲对他来说是相辅相成的吧!   “银时——”   又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和震耳欲聋的身体撞击木板的声音,一枝猛地回头向那一片废墟看去。   仅仅只是倒个酒的时间,银时白皙的脸孔上就布满了鲜红的血液和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就连平常卷卷的银毛也失去了光泽,全是黏腻的血红。他被凤仙打穿了墙壁,此刻正无力地坐在碎石板上,左手还握着一把短刀。   心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一枝的心口处一片冰凉。银时在她眼里还是那个像小兽般的、衣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可是现在却被打断了傲骨!   嗯?那个是!   银发男人的裤包旁似乎掉出来了什么东西,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她虚了虚眼,歪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像是什么五角星形的小玩意,还莫名有些熟悉。   对了,是她上回丢在这边的五角星耳饰!也许是经过了十多年磋磨的原因,那个小小的耳饰已然变得很旧了,光泽度也大不如从前。   却没想到这个傻小子竟然保存了十几年!   “地球的武士,看来你只会说大话嘛。”只见夜王举起了手中巨大的伞就要向银时捅去,那快速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异能——”   下意识就要拖着残破的身躯发动异能力的黑发少女被反应极快的神威捏住了下巴和整个下脸颊。他似乎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力气对待人类,也完全不懂怜香惜玉这个词,施加给少女的巨大力气直接把她下巴给卸了。   “咔嚓——”   脱臼的剧痛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一枝猛地全身颤抖起来,她疼得肌肉痉挛,然而卸掉的下巴却让她抽搐着发不出声音。   【异能力,Demoivre-Laplace中心极限定理!】   在尖锐的痛苦下她的思维却莫名的清晰,甚至可以条理分明地构架一道题然后默念发动异能力。   【我今天就是痛死、累死,也要拉你们两个畜生垫背!】   浮在无边无际的金色空间里,少女体内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极端的愤怒和不甘让她一时之间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此刻她正凶狠地盯着被金色锁链束缚住的一老一少。   当锁链紧缚到极致时,被锁住的人会感受到窒息和内脏被碾压的痛苦。   你软我就软、你硬我更硬,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一枝心脏狂跳,她表情有些扭曲地控制锁链的束缚强度,看着神威和夜王隐隐涨红的脸,黑眸里流露出来一丝快意。   对面两人的精神力着实可怕,以她的极限根本没法做到让他们痛哭流涕或是直接昏死。从来都很理智的一枝即使是现在,也能在空档冷静地思考自己所能做到的限度。   最多拖延三分钟和到时间之后让他们心情抑郁一下。   “咚——”   三分钟很快就到了,在金色空间分崩离析的瞬间,一枝也承受不住地卸了力气。刚刚爆发出来的力量现在都转化为了无穷无尽的疲惫,之前被忽略的疼痛也尽数返还了回来。她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眼睛有些睁不开。   头皮传来一阵刺痛,一枝微微张开双眼。只见强烈的灯光下,微笑的少年毫不客气地抓着她的头发、扯着她的头皮把上半身拉了起来。   “你的名字是——”   “砰——”神威话音还没落,一阵劲风袭来,一枝感觉自己的耳廓被刮得有些生疼。   神威似乎被什么东西打飞了出去,头发上突然卸去的力道让她跌了回去。   但是没有磕到想象中冰冷又坚硬的地板,而是有一双温暖而软和的手接住了自己的头。   “你这家伙!”一道愤怒的吼声在耳边炸开来,带着弹舌音调的男声莫名有些耳熟。   朦朦胧胧中,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印出了明亮的橘红色、深邃的湖蓝色和一顶黑黑的礼帽。   身子一轻,场景蓦地变换,对方轻柔地扶着她靠着墙壁半躺着。悄悄嗅了嗅有些熟悉的清香味,一枝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形状诡异的下巴和嘴角的血迹。   “那个混蛋!”   对方立马会意,他温柔地抬手拭去了少女嘴角和脖颈处鲜红的血迹。指尖在触及到脖子上那泛着乌青指印的可怜皮肤时,对方的动作一滞。   “我会杀了他。”   在他丢下了这么一句虽然冰冷但却不难听出安慰的话后,一枝放心地合上了眼皮。耳边传来身体与身体碰撞的闷哼声,似乎拳拳到肉,男人或是兴奋或是愤怒的吼叫声不绝于耳。   感受到身下地板剧烈的震动和身后墙壁颤颤巍巍的晃动,一枝心里却奇异地放松了一些:   【中也还真是可靠啊。】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好像是突然出现在金色空间里的,就在异能消失之前。】   明明同样是橘色和蓝色的碰撞、身高也都不高,但是神威让人不寒而栗,而中也就令人安心。   只是稍微有点遗憾,要是是太宰的话就好了。   不过,以他的体术在这也只有挨揍的份吧,还是不来为好。   想着想着,少女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疲惫、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最终思考的那根弦一断,昏睡了过去。   *   “你这个垃圾,竟然敢伤害一枝!”   居高临下看着在重力作用下被摔进大坑里的男人,中也蔚蓝色的双眸中似要喷出愤怒的火焰。   “啊,原来她叫一枝啊。”   神威猛地弹了起来,伸手胡乱擦了擦满脸的鲜血。他的笑容更灿烂了,里面的愉悦和杀意交织着,形成了疯狂又兴奋的战意。就像是一只底盘很低的猛兽,神威伏下身子一条腿向与他有些相似的男人扫了过去。   “疯子。”   中也猛地一个后退,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个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嗜血战斗狂。   不过,虽然这人是个人渣,但他这令人胆寒的战斗意识确实十分强烈。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渴望血、渴望战场的强者。   再次发动重力,中也满怀警惕地与对方缠斗在了一起。与这种人的战斗不需要战术,只需要靠本能而已!   另一边,银时突然丢出的苦无给夜王来了个猝不及防,后者的眼睛直接被戳瞎了,鲜血淌了一地。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啊,你这混蛋!”   随着这句嘶吼,遮盖吉原的巨大幕布被整个掀开来,刺眼的阳光倾洒在了这一片废墟上。那块创造无尽黑夜的幕布就这样被撕开来,永夜的吉原迎来了阳光。   皮肤暴露在阳光下的夜王很快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力量,而神威也反应极快地撑开伞躲进了阴影里。   夜兔一族畏惧阳光。   中也扶了扶在战斗中被打歪的帽子,勾唇一笑:   “太宰那家伙,还挺快的嘛。” 第65章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混账!”   当夜王沐浴在阳光下被日轮救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禁停下了动作怔愣地看着一代强者的陨落,只除了一个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娇小少年。   黑西装、黑礼帽的貌美少年此刻正怒气冲冲地举起一块巨大的石板,十分轻易地朝躲在阴影里的神威甩了过去。   “砰——”   可惜, 对方利落的一脚就踢飞了这块石板。下一秒, 他借着黑烟和灰尘隐去身形、突兀地窜到了中也身边, 右拳夹带着跟不上速度的劲风直直朝那白皙的脸颊挥去。   “咔嚓——”   这一声,是中也右脸被打歪的肉疼声,也是神威被前者一脚踹断胸骨的牙酸声。一击过后,二人齐齐向后飞去、重重地砸穿了吉原又一面墙。   “喂,现在治疗一枝的伤是最重要的吧!”血流如注、身躯残破的银时挣扎着踉跄到了少女身旁,他忍无可忍地朝两个继续制造危险和震动的雄性吼道。   只可惜陷入战斗中的两人根本听不到。神威是偶遇强者的极度兴奋,而中也是势要把对方置之于死地的愤怒。   直到——   中也发动异能的右手腕被一只纤细骨感的手牢牢扣住,而神威即将挥出去的伞也被他的下属阿伏兔拼尽全力挡住。   “现在可不是打架的好时机哦,中也。”   “至少我们现在还需要他。”   温柔到令人胆寒的声音在耳边蔓延,有些狂躁的少年啧了一声,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转而扶了扶黑帽子。   “真是不爽。”   高挑清俊的少年笑而不语,只是望向那边唐装少年的鸢眸冷得出奇。他迈开脚步向少女躺着的地方走去, 边走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这位神威先生,你刚刚打架的蛞蝓可是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哦~”   “谁是蛞蝓啊,你这个混蛋青鲭!”   忽略了中也咬牙切齿的回怼, 太宰突然停下脚步,深不见底的双眸直直盯着又兴奋起来的战斗狂:   “你想变强对吧?”   “你想挑战强者对吧?”   两个问句朝神威砸过去, 他愈加灿烂的微笑和蓝眸里射出的强光很好地回答了这两个问题。太宰挑眉、嗤笑了一声, 他依次指了指自己、一枝和中也,语带诱惑:   “用你的飞船送我们去死灵星,中也就用全力和你决斗紫禁之巅怎么样?”   “污浊状态下的中也可是能毁灭世界的哦~”   “太宰, 你这家伙!我什么时候——”气得跳脚的矮小少年正要大声反驳,可视线在扫过对方丢过来的余光后,他憋屈地闭上了嘴。   【算了,太宰在战术这方面没出过错。况且,现在一枝的情况最重要。】   对上那双冰冷无光的鸢眸,神威在阿伏兔惊恐的眼神下径直笑眯了眼。他推开因为阻拦自己打架被打断肋骨的下属,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感兴趣:   “好呀!”   对于他来说,变强和挑战强者远比女人重要。见神威似乎忘记了一枝的存在,守在少女旁边的银时悄悄呼出了一口气。   然而,在黑茶色发色的少年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银时暗红色的瞳孔缩成了针形。   这不是当年那个和一枝一起的太宰吗!   一枝面容没有改变就算了,这个男人竟然变年轻了!更加稚嫩一些的五官、偏矮一些的身高,还有更加尖锐没那么沉稳的气质,都昭示着这一切的不同寻常。   “你是太宰?”银发男人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的鲜血,视线对上了逆光而来的少年。   太宰行走的动作一顿,他打量了一番这个单方面认识他的人。银发自来卷、酒红死鱼眼,还有这充满血腥味的气息,他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   眼睛眯了眯,他看清了正乖乖躺在对方手心里眼熟的五角星耳饰。这是以前她最喜欢戴的一对耳环,然而就在不久前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而且很不对劲,仅仅只有几个月,那对耳饰不可能变得这么旧、光泽也不可能黯淡得这么快。   太宰表情不变,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是我。”   他走到两人面前蹲下了身,少年纯白干净的白衬衫和自己沾满鲜血以及灰尘的破烂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银时眼里的暗光更深了。   【这么多年了,在他面前我还是像一只野狗。】   太宰伸手捡起因为重力原因被少女掉在衣袖外的怀表,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柔地拂去了她侧额处的一点血迹。视线在触及到一枝形状诡异的下巴和布满乌青指印的脖颈后,他修长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   指尖顺着少女修长的天鹅颈滑到了锁骨部位,他的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挂在她黑发上的金色小碎块。   是那只他送给她的金色发夹残肢。大概是因为它的主人被狠狠撞在墙壁上的缘故,别在一枝后脑勺的金色发夹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被撞碎了。现在就只剩下一小部分可怜兮兮地流连在少女的黑发上,不肯离去。   “精神力耗光再加过于疼痛,她晕过去了。”   高挑少年的语气异常冰冷,他鸢眸里似乎又开始翻滚起了浓稠而黏腻的黑泥。闻言,银时吃力地点点头:   “先把她带去看医生吧。”   只是谈话中的两人谁也没有发现,黑发女孩袖子里藏着的御守散发出了异常的热度,直到它突兀地闪过了一道亮光。   “一枝/阿秀!”   就在仅仅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少女在几人眼皮子底下突兀地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是这样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凭空消失了。   “你这家伙又做了什么!”暴起的中也脚一踩,无数碎石粒腾空而起,它们被施加了可怕的重力尽数朝神威砸去。   耳边是重新响起的、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和银发男人质问的怒吼,忽略了那莫名其妙的极端恐惧,太宰的大脑飞速转了起来。   不是五,因为空间没有被撕裂的特征。   不是怀表,因为刚刚他才捡起来了,现在正拿在手中。   难道是一枝无意识发动了异能力,现在她在金色空间里?   少年双手莫名有些颤抖,他咬咬牙硬是控制住了肌肉震动的频率。时针、分针、秒针,调好了,是阿秀异能空间的坐标。   “该死!”   向来掌控一切的少年失去了冷静,神色张皇地看着怀表颤了一下、自动回到了原始的状态,他一拳砸到了破烂的地板上。   当阿秀没有发动异能、开启金色空间的时候,就算掌握了坐标,他也进不去!   现在能定位和监听的发夹也碎了!   “喂,太宰!究竟是怎么回事!”   打架的空档中,中也表情扭曲地回头向太宰吼道。   后者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地盯着自己被尖利碎石片刺伤的五根手指,鲜红又黏腻的血液顺着流在了破碎的金色发夹上。   *   另一边,火之国。   “猴子,火影之位就交给你了。”   拍了拍少年的肩,不去看自己几个学生眼含热泪的脸,扉间决绝地冲进了敌人的包围圈里、为年轻一代争取时间。   又过了四十几年了。   大哥死了、斑死了、朋友们也都死了。他继任二代目火影、励精图治三十年,也换来了持续至现在的和平。   皮肤干瘪了下去、以往锐利的红瞳也出现了老花现象,密密麻麻的皱纹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眼角、脸颊。   他年逾花甲,已经老了。   他送给她的那个御守上有特制的飞雷神印记。可是四十多年来,从她决绝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每年每月每周都在发动飞雷神,可是没有一次成功。   思念和爱意疯狂生长,少年、青年、中年、老年,那一年祭典上少女美丽的笑容印刻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扉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赶紧找个媳妇照顾你?”   认识的好友这么打趣着,看着他一日复一日地工作,看着他一年复一年地枯燥生活,于心不忍。   “不需要。”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是这么回答的,因为不是她的话就不需要。   想起来自己跟她的交集真的也不多。年少还没有她高的时期,那个捞金鱼、吃甜食的祭典,那个一见钟情误终生的热闹夜晚。   青年时期,在公主府一起赏樱、喝茶,送给了她一个漂亮的御守。   在千手族地里,和她一起工作、看她吃很多很多辣,还有那束没有送出去的紫色桔梗。   终是寡不敌众,心脏被刺穿,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新鲜的疼痛。他仰躺在满是泥土的地上,看着这片蔚蓝的天空和明亮的阳光,可这都不及一枝黑眸一半美丽。   双手艰难又迟钝地结着印。这是最后的飞雷神了,他快死了,也是最后一次尝试与她见面了。   或许从不相信的神明这次终于怜悯他了一回,感受到那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他知道他消耗所有精神力、所有生命力的最后飞雷神成功了。   浓烈恶心又令人熟悉无比的血腥味和断肢残身,这里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的战场。   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身体也逐渐僵硬起来,他挣扎着爬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少女身旁。   她还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美丽。柔顺的黑色长发、白皙无暇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跟初见时的那个18岁少女没有任何区别。   而他已是满脸褶皱、器官衰退的花甲老人了。   她受伤了,伤得很严重。可惜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再也无法保护好她,最多只能拖着这具行将就木的身子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黯淡的绿色光芒从完好的左手心发出,少女碎掉的下巴恢复了原状、脖子上的乌青也恢复了白皙。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那只已然变成干花的淡紫色桔梗,颤抖着、轻柔地放在了女孩的胸前。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最终归为了一片漆黑。他的身子倒在了少女的身上,用血肉之躯遮住了她亮丽的身影。   至少这样,不会有恶人立马发现晕倒的、美丽的她。   即使客死他乡,他的嘴角却是含着笑的。   桔梗,无望而又永恒的爱。 第66章   “哎, 今天收获不多啊。”   “能捡几把破刀不错了,你能指望这些臭武士身上有什么宝?”   一个高挑精瘦的人影和他矮小肥腻的同伴走在这一片血腥味浓重的战场上,他们用手里粗壮的树枝翻着地上成片的尸体,挑挑拣拣想找点值钱的。   高个子嘴一撇、脚下踢翻了一条断臂,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不满道:   “屁都没有, 看来这一行也不吃香了。”   “喂, 胖子!你在那蹲着干什么!”   只见那个矮小的身影正蹲在一具趴着的尸体旁,他伸长的脖子正借着昏黄的霞光看着什么。   “八道,快过来看!”   胖子急匆匆地向高个子喊道,前者火急火燎地从那具尸体身上扒拉下了什么。高个子不耐烦地走了过去,他低头一瞧:   “啧,一个腐烂的老头。不过看起来这身盔甲还不错,脱下来卖给五郎能赚点钱!”   胖子忍不住不屑地啐了他一口,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手中的一条毛领子:   “这是从老头脖子上弄下来的,上好的白狐真毛啊!”   闻言,瘦高个瞳孔一缩,他猛地低下头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昏暗天色挡也挡不住的光泽度,再上手一模, 软和细腻的触感,这是好货啊!   “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   瘦子大笑了起来, 也蹲下身开始帮同伴翻翻还有什么宝物。这不找不要紧、一找吓一跳!刚把这具白头发的尸身翻过来,下面居然露出了杏色华服的一角!   虽然已经染上了些脏污, 但是不难从那料子和底色花纹看出它的昂贵。胖子深呼一口气, 再次用力把覆盖其上的尸体整个推开了来。   “女人!?”   名为八道的高个男人一瞬间失了神,他怔愣地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少女,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战场上怎么会有女人, 还是这么漂亮的!”   胖子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细狭而浑浊的眼里爆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还活着,估计是什么被最后一个家臣保护的落魄贵女。”   “八道,我们发达了!”   他语气兴奋至极,指使着高个背起少女,他自己则抱着毛领子和盔甲,两人朝城镇里走去。   “她比喜楼的头牌都好看!把她卖给那的大娘,我们肯定赚个痛快!”   瘦子感受着少女柔软温热而纤细的身躯,赞同地点点头道:   “没错!哥俩是有眼光的,这等姿色需要长期投资!”   “恐怕换成阿一几人早就只顾着自己爽咯~”   “哈哈哈哈哈哈!”   *   一枝是被一盆冰冷的水给浇醒的,她浑身抖了抖,睁开了双眼。   浓烈到令人呕吐的熏香,打扮妖艳、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女人以及一旁花枝招展、长相刻薄的青年女子。   一枝木:。。。   好的,她知道这是哪了。   md这辈子都跟花街过不去了吗!   虽然不知道下巴和脖子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痊愈了,心情仍然十分不美丽的一枝朝几人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然而眼里却是黑压压的一片阴沉。   眼神轻蔑的老鸨抖了抖她的大烟斗,丝毫不客气:   “你现在已经被卖到这条花街最出名的喜楼了,我管你以前是什么大小姐,你现在就得听我的!”   说完,她身旁的两个强壮女子举了举手里的鞭子和戒尺,笑得不怀好意。   见少女没有反抗的倾向,老鸨满意地笑了笑:   “你乖乖听我的,成为花魁有你的好处享。”   一枝笑得越来越灿烂、表情也越来越甜蜜,只除了冰冷无光的黑眸。只见她朱唇微启:   “好。”   “异能力,Caratheodory Extension Theorem! ”   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面前被加长版金色锁链束缚住的三十几个人,看起来似乎是这座楼的所有姑娘们,浮在上空中的黑发少女这回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看来过了一回鬼门关,异能力也进步了不少。   果然极限这东西就是用来超越的,而绝境使人进步。   “呜哇,一枝大人求您交我数学!”   “我错了一枝大人,我怎么不早点学数学呢!”   看着面前一片鬼哭狼嚎的女人们,一枝揉了揉自己被撞青的胳膊和大腿,微微一笑:   “今后我就是无极限了,现在我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掌事的女人和老鸨感恩戴德、争先恐后地回答她的问题,那积极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家底全都给抖出来。   喝着喜楼最好的香茶、吃着这里最可口的点心,一枝从她们的口中获得了不少信息。   首先,她是被拾尸者从战场带回来卖给喜楼的。   其二,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天人,所以还是银魂的世界。   其三,现在正是攘夷志士与天人部队打得火热的时候,那片战场有一位最令人胆寒的修罗武士——白夜叉。   看来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来到了银时几人还在打仗的战时状态。   本来藏在衣袖里的怀表不知道去哪了,头发上的金色发夹似乎也在神威的暴力下弄碎了。只剩下从杏色和服里翻出来的那个小御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表面莫名其妙的烧糊了一块。   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之前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小黑泥精的声音,他和中也一起来的?   不过现在变成三无产品的她也只能走老路了,然后等到小破宰找到自己。   “把无极限的招牌打出去,要超越吉原花魁、名震幕府和天人的那种。”黑发少女朝妖艳的中年女人吩咐道,她找人取来纸和笔写下了详细的宣传计划。   业务熟练得让人心疼。   看着虽然听话但面色有些为难的老鸨,一枝轻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语气柔和得不可思议:   “难搞的武士、忍者或是权贵,我会帮你们搞定。”   “所以,”她凑近了女人,冰冷的气息吐在了有些惊恐的对方耳旁,   “按我说的做,好吗?”   看着女人们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忙不迭地答应,一枝满意地挥退了她们。   太宰的神情、太宰的语气,真好用!   一枝接下来的生活重新恢复成了枯燥无味。找事的人渣武士、无赖的地痞流氓、猥琐的流浪忍者,全都被她的数学送去一大波心理阴影治疗好了。   哦,由于异能增强的原因,过于屑的人渣也许以后的“□□”生活也没有了。   至于那些有权有势的贵人,由一枝以无极限的名义亲自上场,倒酒喝茶说笑弹琴唱曲,尽是风雅韵事。   一个有能力、能震慑住恶霸,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貌美女子,才能被称得上奇。加之喜楼的大力宣传和某些一见倾心的权贵的吹捧,奇女子无极限的名号再次打响了。   特别是她还懂得男人只手遮天的政坛之事,这就更不得不令人注意了。   一枝:谢邀,人在花楼,刚下牛车。再这样下去,主业变成花魁,而港黑的财务副总监都沦落成副业了啊!   虽说这样与人虚与委蛇的日子着实无聊至极,但总归生活质量不差。有钱人时不时送来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以及楼里最舒适、采光最好的房间,反正不会委屈自己。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一枝有些记不清了,只觉得度秒如年,直到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走进了喜楼。   “小姐,这两就是把你卖过来的那个。”对于这颗摇钱树,老鸨笑得谄媚极了。她把两人拉扯了过来,殷勤地向一枝介绍。   眼看着那个油腻胖子扫视她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黏腻恶心和猥琐,一枝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   “异能力,格林公式。”   “你们在战场上发现我时的情况具体是怎样的?”看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二人组,她忍不住感叹一声真是多块好省。   “有个老人的尸体覆盖在您的身体上方,完全遮住了您的身影。”   闻言,黑发少女皱眉:“老人?尸体?”   “是的,银色头发、白色盔甲、脖子上有毛领子。”   听到这个眼熟又即视感极强的描述,这些天来平缓的心跳猛然加快起来。   一旁的瘦子补充道:“他额头和两边脸上各有一道红痕,共三道。”   “你说什么!”   向来冷静的一枝大惊失色,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袖里的那个半块被烧糊的御守,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扉间吗,他怎么!   少女深呼了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   “你们是不是拿了他的毛领和盔甲?”   “是的,卖给了杂货铺的糕五郎。”   “拿回来!”她猛地倾身向前,一把抓住了矮子的衣领。少女神色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她骨感的手背青筋暴起,胳膊肌肉止不住的颤抖。   闻言,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   “你脖子上长个脑袋是用来显个儿高的吗!我说拿回来!”   她瞪着瘦高个,情绪波动极大的一枝完全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语言中枢系统。   少女转头看向胖子,语气嘲讽又愤怒:   “还有你,你跟一盘翔的区别,就是你差个盘子!”   “我都触景生情了,触景生情你俩就占两个字——触生(畜生)!”   末了,她坐回身后的软垫上,神情冰冷至极,看着面前的两人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样:   “带我去你们找到我的那个地方,我死要见尸。” 第67章   “喂, 混蛋太宰,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半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男人,中也甩开神威跳到了他旁边。   太宰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目光怔愣地对着自己正在流淌鲜血的五指, 然而如果仔细观察的话, 他的瞳孔其实根本就没有聚焦。   见此, 橘发男人恼火地啧了一声。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语气很冲:   “你该不会失去冷静了吧。”   然而当视线扫到太宰左手心里的金色碎块时,他噎了一下。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青鲭之前送给一枝的发夹,只不过现在碎成渣了。   中也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眼,张口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突然起身的动作给打断了。也许是蹲太久且贫血的缘故,太宰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朝后一晃。   “喂,你——”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在对方站稳后中也快速地缩回了手,顺手扶了扶帽子。   “中也。”太宰突然出声,语音语调似乎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他转头, 空无一物的鸢眸直直地对上了橘发男人:   “你先上那个渣滓的飞船去死灵星,取回碎片。”   “你呢?”   “我去找五,他还没有死, 那么就有用。”   中也敛了敛眉,点点头道:   “别死得太惨了啊, 太宰。”   “不过, ”他画风一转,翻身一跃跳到了一块石板上,光明正大借用地势优势俯视高挑的太宰。   “碎片够了之后真的能治疗一枝的怪症吗?”   后者背过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清瘦的身影在大风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太宰眉毛一挑,耸了耸肩,仗着中也看不到的角度鸢眸里尽是恶作剧得逞的嘲笑之意:   “当然,我制定的方案有出过错吗?”   听到身后男人转身去找神威坐飞船的动静,他面上一片了然。   【中也真是太好骗了。】   然而,他的面色很快沉了下去,双眸里的鸢色越来越深。   到底是谁,抢走了一枝。   怀表背后以及时针、分针和秒针都调好了,定位在了走之前时间下的宇智波后山墓地。那个时候,五还被关在宇智波族地里,所以要想找出他很容易。   不过,该怎么和宇智波斑谈判并顺便坑他一把呢。   感受着熟悉的空间撕扯力,太宰漫不经心地想着。   *   “无极限小姐,这是您要的盔甲和毛领子。”   一日后,瘦子抱着盔甲、胖子提着毛领子来到了喜楼,他们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把东西递给了她。   也许是他换盔甲了,虽然还是蓝白色的,但是款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种。然而那条洗得干干净净的纯白色毛领子,的确是记忆中扉间每次都围的那条。   无论春夏秋冬,毛领子都很顽固地待在他的脖子上。一枝曾经一度怀疑扉间的大老婆是科研和禁术,小老婆就是毛茸茸。   她抚摸着这条软绵绵、毛光水亮的领子,指尖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麻。   “现在带我去战场,上回你们找到我的那个位置。”   那两人还没回话,倒是站在一旁的老鸨满脸焦急地开口了,她握住一枝的手说:   “万万使不得啊,最近战况诡谲,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那里是不是又要爆发争斗了。”   言下之意的潜台词就是:如果你运气不好卷入战争里,万一出事我的摇钱树就没了。   最近异能使用过于顺当的少女这回没能静下心来分析冲动用事的弊端和后果,也没有仔细考虑这样突兀去战局诡异的战场存在怎样的风险。   无往不能的异能力使她稍稍膨胀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段时间她越来越依赖异能了。   甚至已经到了使用异能就像新陈代谢一样自然平常的地步。   一枝朝妖艳女人摆了摆手,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又朝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使用了一次异能力,加深了他们对自己的服从度和崇拜度。   换了一身方便的短打和服,她象征性地带了一把□□和一卷草席就在二人的带领下上了路。   难闻的腐臭味、满地的碎尸块以及布满天空的乌鸦,人间地狱莫过于如此。   穿着木屐、格格不入的少女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上,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她紧闭鼻腔、只用嘴巴呼吸,时不时向左跳一下避过一截糜烂的小腿、或是向前迈一大步避免踩到一颗眼珠子。   战争的残酷简直无法想象。   “就是这附近了。”瘦子指了指他们所站的附近一片,眼神里有着胆怯。   一枝深呼一口气,俯下身一处一处、仔仔细细地利用粗树枝翻找了起来。   扉间是银色的头发、蓝白相间的忍者服,在这黑灰组成的战场上应该很显眼。   不是、不是、不是!身着黑金色低调和服的少女忍着恶臭,耐心地找着。   直到看见了一抹淡紫色。   一枝凑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朵已经变成干花的桔梗。她猛地转头看向二人,质问道:   “这束花,你们有印象吗!?”   “我记得我记得!”胖子激动地抢答,   “当时这朵花就放在无极限小姐的胸口上。”   她的心口蓦地一痛,仿佛一根纤细又尖利的针直挺挺地在脆弱的心脏上钻了一个小孔。少女神色动摇,她蹲在地上在这朵花的周围一处不落地察看了起来。   找到了!   一枝僵硬地靠近了那一团完全失去光泽、染上了灰尘和泥土的银色,甩开了树枝,右手手指颤抖着伸了过去。   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了,恶心肥腻的虫子在糜烂的身体间穿梭、啃噬着那些已经失去水分的肉块。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生前白皙的皮肤如今完完全全干瘪了下去,五官也已经面目全非,连那三道标志性的艳丽红痕也再也不见了踪影。   这样一代忍界最强之人、发明无数忍术的科学家、以飞雷神著称为全忍界最快的男人、也是创造木叶辉煌的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异国他乡。   明明不到六点,天色就已经昏黄了下来。这仿若炼狱般的地方没有其他声响,只除了乌鸦凄厉的鸣叫声和泪珠突然滴落在银发上的滴答声。   顾不得恶心的虫子和恶臭的气味,黑发少女垂着脑袋轻柔地抚摸着尸身早已失去活力与美丽的银发,黑眸里悄无声息地落出了更多晶莹又滚烫的泪水。   衣袖里的御守仿佛又散发出了热度。   恐怕那烧糊的一小块就是因为扉间为了发动最后的飞雷神吧。   少女颤抖着抽出了衣袖里的御守,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里面装着的白色纸片。   “呐,你送我的时候不是说要是遇到危险,撕碎了纸片你就会立刻出现吗?”   哽咽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响起,一枝两手指尖紧紧捏着纸片的顶端。她朦胧婆娑的泪眼直直地盯着地上看不清人形的尸体,似要穿透这些腐烂看到什么更为鲜活的东西。   似要看到祭典上帮自己捞金鱼、勉强吃不喜欢的甜食、会脸红的傲娇小少年。   似要看到公主府那个为自己接住在半空中跌落的点心、别别扭扭关心自己送御守的青年。   似要看到千手族地里二话不说送自己去宇智波族地、犹犹豫豫送不出桔梗花的青涩男人。   “那我现在撕掉这张纸,你会立刻出现吗?”   跪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女指尖颤抖,作势要狠狠撕掉手里的纸片。然而前戏是做足了、力气也施加了很多,可是最终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还是没能撕掉它。   一枝沉默地捡起地上已然干掉的淡紫色桔梗,红肿的眼睛望向一旁看呆的两人:   “草席铺开,把他抬上去。”   “我们把他搬到喜楼的后山上去埋葬了。”   山上的八重樱开得正是欢快,漫山遍野的粉、层层叠叠的红、眼花缭乱的紫还有纯洁无瑕的白。   他不能在这个恶心的地方结束,绝对不能。   “无极限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按她指示抬着尸体的二人面色凝重,他们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颜色,腿有些抖。   是了,士兵的吼声、喊打喊杀振聋发聩,那样剧烈的声响即使隔了老远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来不及了,来不及撤离这片战场了。   当看到那不下万人的庞大部队、那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黑点后,一枝才知道自己小看了战争、也高看了自我。   面对着逐渐逼近的牛头马面或是奇形怪状的天人们,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异能力,斯托克公式!”   即使是绝境使人突破极限、即使是拼尽全力,金色空间也才装了一百人左右。看起来是挺多、挺厉害的,然而比较那上万人的部队,简直微不足道。   三分钟过后,三人一尸面前跪了百来自闭哭泣的天人,但是后面持续奔过来的、他们愤怒的同伴仍是让高子和矮子吓软了腿。“啪——”的一声,两个懦弱的男人丢掉了抬着的草席,蹲在地上颤抖着。   一枝握着刀把草席上的扉间挡在了身后。   感谢港黑的体术训练,她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招数还是可以拖一会儿的。   面前倒了一些或是被刺穿心脏或是被割破喉咙的、技不如人的天人,但少女的肩膀上、小腹上、大腿上也布满了伤口。   幸好她穿得是黑底和服,鲜血染上去根本看不出来。   身旁突然窜出来了一把重锤,巨大的力量直接打飞了她手里握着的刀。已经走过一回鬼门关的一枝现在莫名的平静,她只是迅速蹲下身抱紧了草席上腐烂的尸身、然后一动不动。   “一枝老阿姨,怎么会是你!”   预想到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溅到脸颊上的、天人的绿色血液。   一道纯白色的身影挥刀厮杀在天人的包围圈里,五颜六色的血液再次染湿了土地。对方那头显眼的银色天然卷软软的,然而暗沉的红眸却令敌人不寒而栗。   刀下亡魂无数的战场修罗——白夜叉。 第68章   “什么玩意, 之前是不是有一撮卷毛在说话、还在舞刀!”   “不要看不起天然卷,天然卷的都是好人!”   “啧,好粘腻的卷毛,一看就是糖分摄入过多。”   “阿银我这叫Q弹!”   “你是敦煌来的吗, 壁画(逼话)咋这么多?”   “。。。”   军队医疗部队的营帐里, 边缘处的一男一女身上皆裹满了绷带, 然而他们吵架的脸却神采飞扬。吵吵闹闹的那一角跟其他或是静默养神或是痛苦嚎叫的病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被银时他们的部队救了回来,一枝此刻正在名震四方的鬼兵队最好的疗养营里。   鬼兵队——银时此时好基友高杉晋助率领的奇袭队,令敌人闻风丧胆。   “喂阿丁,你问问那个古板老阿姨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啊。”坂田银时伸出受伤较少的左手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卷发,装作一脸漫不经心地向身旁正在捣鼓药品的小少年随意问道。   “而且还带着一具尸体。”   阿丁:。。。   脸颊上长着雀斑的小少年老沉地叹了一口气,他无奈地朝神色扭曲的少女说道:   “你好古板老阿姨,坂田银时拖我问你为什么要带着尸体去战场。”   一枝眉心一跳:   “阿丁啊,告诉某个臭屁猪皮怪,美丽的一枝读秀就是来战场找这具尸体的。”   没想到看起来正正经经、老老实实的少女也会玩这种幼稚游戏,阿丁哽了一下。半晌,性格一向温顺的他再次转向了银时:   “你好,臭屁猪皮怪, 美丽的一枝读秀说就是来战场上找这具尸体的。”   银发男人借抠鼻子这等毫无节操、影响军容的动作,悄悄咪咪地打量着这么多年来面容无任何变化的一枝,红色的死鱼眼里闪过了一丝惊疑。   “问问干瘪老婆娘, 尸体的身份是?”   其实已经仔细观察过那具恶臭腐烂的尸身,那样的衣服、鞋子、忍具包, 无不昭示着它们的主人是一个忍者。只是, 究竟是谁使得一枝突然出现、罔顾生命到战场上来找?   “你好干瘪老婆娘,他说——”   还没等小可怜传话筒阿丁把话说完,一枝就暴起了。她咀嚼品味着这越来越过分离谱的称呼, 怒视那坨白色:   “你才干瘪老婆娘!我前凸后翘、腰细胯宽,身材见过都说好!”   “还有我永远18岁!”   “哦哟~”银时贼兮兮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女,死鱼眼里写满了不屑:   “就你?喜楼的花子小姐都比你大。”   一枝怒极反笑:“嚯,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老色批!”   天然卷毫不服输:“老阿姨!”   黑发少女双手比叉:“反弹!”   银发男人气势凛然:“反弹无效,原地复活!”   阿丁:。。。   “喂金时,这可是喜楼的花魁无极限小姐啊!你这小子怎么态度这么散漫。”黑棕色卷发的男人掀开了布帘,步履懒散地跨步走了进来。   后者正在扒拉扒拉的小嘴一停,他神色怔愣、一脸不可置信地直直看向表情不屑的少女,语气僵硬:   “你就是那个无极限!?”   “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奇女子无极限?”   一枝挺了挺胸脯,神色骄傲、毫不谦虚:   “没错,正是不才的在下。”   “我的ma呀,这年头男人女人的审美怎么都这么畸形了?”坂田银时夸张地捂住眼睛、一副被丑疼的痛苦样子。   一枝面无表情:“你是啥品种的塑料袋,咋这么能装呢?”   “所以说你十年前不辞而别就是去混花楼当花魁了?”   银色自来卷突然提到这一话题,心虚的少女眼神飘了飘,她顺着他的话敷衍道:   “嗯嗯啊啊没错就是这样对的。”   结果总是有不会看人脸色的天然黑存在,只见新来的又一个黑色自来卷——坂本龙马疑惑地看向她:   “我记得无极限小姐是最近才火起来的吧,所以你几岁就开始混花楼了!?而且混了十几年才最终搞出了个名头!”   一枝木: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谢谢。。。   毕竟女孩亮丽的容貌看起来就在18岁上下,正是介于青涩少女和成熟女人之间的韵味,那么说明她七八岁就开始混花楼了。   “对,就是这样。”她放弃了。   “这次交锋之后赶紧把无极限小姐送回喜楼吧。”一旁的背景板阿丁突然插嘴道,他看着外面荒芜的土地、想着军营里艰苦的生活条件,忧心忡忡地把视线投在了少女身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刚刚神色一直有些怔愣和复杂的银时,他躺下身不去看一枝,声音闷闷的:   “过了这次,我送你回去。”   “谢谢,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帮我把这具身躯火化了吗。”   她提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无关乎提高生活质量、无关乎其他的奇怪要求。   *   第二天一早。   一枝愣愣地盯着面前冲天的大火,滚烫的热度一浪接一浪地扑到脸颊上,催落了滴滴浑浊的汗珠。   血肉之躯渐渐变为灰烬,脆弱的骨架也成为一堆灰沙。蓝白相间的忍者里衣、万能的忍具包、置于衣袖里的卷轴,这些都在炽热又无情的火焰下化为虚无。   “昨天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一身白衣的银发武士站在她的身后,见整个草席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他开了口。   哦,关于尸体是谁的问题。   一枝眯起眼望了望今日格外蓝的天空,少见的微风轻柔地拂过了眉梢、睫毛,这样安逸的天气似乎把她带回了在千手族地里波澜不惊的平静日子。   坂田银时看着少女被调皮清风微微带起来的黑色发丝,沉闷的心情有所好转。只见她掏出了藏在怀里的紫色桔梗,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杂念、纯粹的微笑:   “是一个固执、傲娇、冷硬的老笨蛋而已。”   回眸一笑百媚生不是传闻。   青年不自在地偏过了头,但在捕捉到一枝神色里夹杂的怀念后,他偏移的视线扫过前者手里的干花,开口道:   “你喜欢桔梗吗?”   “不。”荒芜的空地上,风把少女动听又柔和的话语清清楚楚带到了银时的耳边。   她说:“不喜欢,但我确确实实收到了。”   虽然无法回应,但那份心意和感情确实真真正正届到了。   一枝用军营里粗制的碎瓷罐小心翼翼地装好了骨灰,原本盘算的之后埋葬在风景旖旎的喜楼后山上的想法也突兀地被抛弃了。   扉间一生戎马倥偬,鞠躬尽瘁为木叶村、为和平牺牲自我,他的根和意志在木叶。   如果和太宰汇合了,之后就再去一次那个世界,把他送回家乡吧。   这么想着,她妥善地收好了碎瓷罐。   “说起来,那个姓太宰的男人呢。” 像是突然回忆起了记忆中那个浑身散发灰暗气息的男人,银时开口询问。   一枝垂下眼眸,这个细微的动作使她显现出一种落寞的孤寂感。   “我在等他。”   “等?”抓住了关键词,青年重复了一遍,他忍不住做出了离谱又合理的猜测:   “你该不会被他骗了吧?用脸和花言巧语骗你的钱和色。”   “啊不对,”他可疑地顿了一下,接着说:   “你也没有色可以骗。”   一枝额头上光速飞出了几个井字,她咬牙切齿道:“是是是,我人生都被那只黑泥精给骗拐弯了。”   这是真话。   对方死鱼眼一垂,从鼻孔里透出了不屑:“傻婆娘。”   一枝微笑:“傻婆娘。”   “大猩猩。”   “大猩猩。”   “你学我?”   “你学我?”   坂田银时不甘示弱:“我是猪。”   一枝邪魅一笑:“你是猪。”   来看美女和八卦的将士们:。。。   小学鸡吗这是?   *   傍晚,一片片浓重的乌云如同杂乱无章的墨水,随意地泼在了像牛皮纸一般昏黄的天空之上。天的尽头隐隐约约有闷而响的雷声传来,震耳欲聋直逼战鼓擂擂。   一枝悄悄打量着面前气质贵不可言的青年,对方以黑为底色的发丝在烛光的照耀下闪出了星星紫色,透出一种华丽高贵的质感。   她被鬼兵队的队长请去喝茶了。   青年锐利的青灰色眼眸被偏长的斜刘海遮挡了一半,他此刻正动作优雅地倾倒养乐多。   一枝木:。。。   茶呢?您的茶道学着就是用来倒养乐多、装一个不怎么高明的b吗?   给她用劣质的小杯倒了一杯养乐多,对方终于开口了:   “无极限小姐,听说你是被银时那家伙救回来的?”   一枝抿了一口小学就被她嫌弃的饮料,啧,竟然是草莓味。上来就称呼她为无极限,隐隐约约猜到这位总督大人打得是什么算盘了。   “没错。”   “听说他还答应了之后护送你回喜楼。”青年不疾不徐地说着话,青灰色的眼眸却牢牢地盯着少女,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波动。   一枝勾唇一笑:“是的。”   “哦?”高杉晋助挑了挑他细长而上扬的眉毛,语气试探:   “但是无极限小姐您应该明白,我们攘夷志士可不是花魁的护卫。”   【果然。】   黑发少女神色不变,内心却是一片清明。这人是来提条件的,或者说是来拉拢自己的,有名的花魁作为情报人员可是一大助力。   “但是也可以开创这一先河不是吗?”一枝反问道,看着五官艳丽的青年露出了略显诧异的表情。   她喝完了小杯里仅剩的一点点养乐多,直接挑明道:   “互帮互助可是传统美德啊,总督大人。”   “喜楼的大门会为您敞开的。”   这下,高杉晋助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他此时此刻才真正正视起了面前的女人,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这是个聪明人,一个有城府有美貌的女人。如今她在幕府的高官之间很是出名,手上掌握的情报和人脉绝对是让所有人眼红的东西。   不过,究竟是否是真心实意呢。   “不愧是奇女子无极限小姐啊。”   听出了对方口中的七分赞叹三分玩味,一枝了然。不完全相信她很正常,因为自己确实是存了二心。   跟幕府搭上线,也跟攘夷志士的领导者有联系,只要平衡好跟两方的关系,那么获得太宰消息的渠道也就有了两个最灵通、最广泛的基石。   放下手中的次等货茶杯,一枝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操作一番。想到自己喝纯牛奶也没能让身高有一丝变化的小伙伴,她同情地看向青年:   “矮杉君,喝养乐多不会增高的。”   高杉晋助:???   一枝更怜悯了:   “就算是草莓味的也不行。” 第69章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   一个个无人守护的长方形土堆孤零零地杵在潮湿的泥土中, 墓碑是大理石制作的,其上用苦无端端正正地刻着亡者的名字。   月色沉沉,冷漠的银灰色把自己的星星光点放置在了一排排的墓碑上,冰冷的雨滴顺着凹进去的字迹缓缓落下、浸湿下方的野草。   高挑的少年沉默不语地站在墓碑旁, 他被雨水淋湿的柔软发丝紧紧依附在了两颊旁, 从发根汇聚到发尖的巨大水滴贴着他的衣领流了下来。   白色衬衫变得透明、黏在皮肤上勾勒出了清瘦的曲线。纤细白皙的锁骨沾着点点水迹, 在月色下散发出了令人炫目的光彩。   太宰把手里的怀表收入了怀中,仰脸甩了甩积聚在眼皮上的雨滴。这里是宇智波后山的族地,时间是之前他和阿秀离开的当晚。   迈开步伐朝山下灯火通明的族地里走去,湿透的衣裤、踩一脚陷一脚的软泥以及濡湿的天气,使得他原本就阴沉的心情更加难以言喻。   在离族地后门不远不近的距离,敏锐的守门忍者很快就嗅到了他的气息。只听见“唰——”、“唰——”的两声,一男一女迅速窜到了他的面前,前两者手里举着苦无、表情警惕:   “你是何人!”   “为何擅长宇智波族地!”   太宰轻笑一声,鸢眸里的暗色比黑夜还浓重:   “我是无极限小姐的弟弟,找宇智波斑有急事。”   男忍者面色冷凝地质问:“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说着,就要投掷手里尖锐的苦无。   “等等,这个长相。”倒是女忍者反应极快地制止住了对方的动作。她神色狐疑地借昏暗的夜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语气不确定:   “他确实蛮符合无极限小姐发布的通告里所描绘的、弟弟的长相。”   毕竟之前在火之国大名的帮助下,奇女子无极限小姐在寻找弟弟的消息几乎举国皆知。   清瘦、高挑、黑茶色头发、鸢眸、精致的五官、脆弱易碎的气质以及细腰和细腿。   女人开口道:“你的名字?”   “太宰治。”   雷厉风行的女忍者利落地给身旁之人吩咐道:“你在这守着,我去通报族长。”   望着前者飞奔离去的身影, 后者无异议地点点头。毕竟无极限小姐似乎在族长大人的眼中不一般,有关她的事还是不要耽误为好。   面色阴沉的斑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他听见自己故作沉稳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让他进来。”   “哥哥。”容貌莫名其妙恢复到两年前、重新活蹦乱跳的泉奈有些不安地拍了拍斑的肩。   面对最爱的弟弟,他总是会缓下自己严肃的面色:“没事。泉奈你先去外面吧,我来跟他聊。”   领命的女忍者很快就把湿透的少年带来了内室, 泉奈等人也很有眼见力地退了出来,只是警惕地待在室外以备不时之需、顺便听墙角。   “哟,宇智波君~”   太宰率先打了招呼,他甜蜜又虚假的笑容使得斑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向来以武力论高低的斑最不擅长应付这种特别能装的头脑派,他直切正题:   “你不是和她走了吗。”   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幽怨和焦虑。太宰完美的笑容稍微下跨了一点点,   “她把我丢了,我找不到她。”   话音刚落,一阵劲风直袭面门。突然倾身而上的长发男人戴着黑手套的手抓住了他湿透的衣领,前者面色恐怖:   “是你把她弄丢了!?”   太宰面色不变,只是鸢眸扫向了一旁昏黄而明明灭灭的烛光。这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年前在拷问室的时候,也是这样忽明忽暗的灯光,黑发少女从窗外与溢出黑泥的自己对视。   他漫不经心道:“所以说是失踪了呢。”   “你!”   忽略了斑拽着衣领逐渐加大的力气和他暴怒的神情,视线飘移的太宰巧妙避过了直视前者的万花筒写轮眼。   “那个被关在宇智波族地的五,他能找到阿秀。”   在斑即将要爆发的档口,他踩着线吐出了此行的目的,   “那个人可以撕裂空间,去到不同的位面。”   闻言,斑重新恢复了理智。他神情冷漠地坐了回去,猩红的眼眸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你怎知他会帮忙?”   “他一定会。”   清瘦少年的眉眼间蕴含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他想到五那个偏执到不懂得变通的性格,嘴角重新扬起了微妙的笑容,   “我去和他谈谈,他肯定会答应。”   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气息浑浊的青年,见他面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完美笑容,开口道:   “他现在暂时帮不了。”   五现在正在宇智波拷问室里被惨无人道地折磨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又怎么能发动能力。   谁知一瞬间明白的太宰却意味深长地瞥了他胸口一眼,那里露出了绣帕的一角。他语气笃定:   “你太小看他了,他留在这另有目的。”   这个人完全有可能为了抢到阿秀送给斑的那张手帕,即使遭受酷刑也要留下来伺机而动。毕竟,五可是通过了一万多次恶心又折磨人的轮回游戏啊。   “我知道了,今晚会让医疗忍者给他做一个初步的恢复。”   “明早你和我一起去拷问室。”   言下之意他也要去找一枝。   太宰笑而不语,斑眼不见心不烦地让女忍者带走了他。或许是因为少年与一枝关系匪浅的缘故,斑大手一挥吩咐下属给他拿了一件干衣服。   深夜,身着黑色高领和服的太宰靠坐在客室的窗户旁。他的大拇指正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心里的金色花瓣,俊美的脸颊上没有表情、甚至是一丝一毫的波动。   “还有谁会这种时空间术法呢。”   *   第二天一早,阴雨已经停止了它倾洒在大地上的动作。温柔的太阳在东边升了起来,灿若锦绣的阳光给积水的小塘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光辉。   “哟,早上好呀宇智波君~”   太宰话音刚落,族地大街上的十来个人齐齐转身看向他的方向,他们的黑眸瞪得大大的、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陌生人。   太宰:。。。   这就跟在大街上叫一声旺财,就有无数条狗回头的情景一模一样。   “宇智波斑君。”看着快步前来的长发男人,太宰有些咬牙切齿地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叫斑是不可能,是永远不可能的。   “走吧。”   一向不多哔哔的斑迈开脚步,就带着太宰走去了拷问室。   暗色的灯光、冰冷的石板墙、溅落在各处红到发黑的血液,这些都很熟悉。只是战国时期的刑具实在不怎样,至少跟港黑的比起来差太远。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铁刑架,黑发男人悬挂于之上,破烂的身体上有些许新鲜的血液顺着滴落在地。   虽说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但五的五官似乎被医疗忍者重新恢复了,并没有任何的扭曲。有一只胳膊完好,另外一只以及两条腿都是奇形怪状的,应是被骨折了。   听到了脚步声,五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待看清太宰的样貌后,他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一种变态的轻快:   “你也会有主动来找我的这一天。”   “太宰治啊,呵呵。”   衣着整洁的太宰不置可否,他仅仅只是慢条斯理地靠近了五,修长的五指捏住了后者的下巴:   “她失踪了。”   闻言,五一愣。半晌在斑阴沉的瞪视下,他仰头癫狂地大笑了起来,剧烈的动作使铁制的锁链跟着晃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只可惜我找得到她。”   “而你,太宰治,不行。”   斑眉心一锁,打开写轮眼就要发动幻术强行让他交代,结果却被太宰的下一个动作给拦住了。只见高挑的青年唇瓣凑近五充满血污的耳旁,轻轻说了句什么。   耳力很好的宇智波斑:???他完完全全听到了,可怎么听不懂呢?   一句轻飘飘的英文飘进了五的耳蜗里,他高仰的头颅突然重重地垂了下来。五幽幽的黑眸直直盯着太宰眼里趣味十足又冰冰冷冷的鸢色,突兀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早有预料的太宰朝斑递去了一个眼神,然后慢悠悠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片闪着光芒的金色花瓣。在左手递到五面前的时候,太宰的右手悄悄流畅滑过了他的衣兜。   一块不起眼的小碎片,太宰手速极快地把它藏在了衣袖里。这一系列动作当然被眼尖的斑捕捉了,但是想到这也许是他的策略,斑没有改变神色。   “!”   看着五震惊的表情,太宰此刻的笑容满意极了,他的手搭在对方颤抖的肩膀上,   “如你所见。”   五垂下了眼眸,似乎在思量些什么。见此,斑握了握双拳,他知道事情快成了。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两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不带一丝生息。   然后再下一秒,刚刚凭空失踪的五又一脸惊疑和扭曲地骤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斑暴起,被耍过一次的他这回动作极其迅速地摁住了有些虚弱的男人,表情扭曲,红眸中复杂的图案飞速转动。   见五也是一脸状况外的神情,斑咬牙切齿道:   “我们都被太宰耍了!” 第70章   “假发你平常是怎么护理头发的啊?”   一枝艳羡地看着男人一头顺滑而乌黑发亮的黑发, 他不仅仅发质极好,连发量也极其可观,而且发际线低得让人羡慕!   不像她, 还没变强就秃了。异能力好是好、强是强,但就是有点费头发。一年多以来, 本来一大把的头发现在也只有一小把了。   “不是假发是桂。”男人一脸严肃地反驳道,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柔顺的发丝,   “并没有特别护理,只是荞麦面吃得多。”   一枝一喜:“真的吗?”   两人的对话和少女的神情正好被路过的高杉晋助捕捉到, 他高冷地投来了一句话:   “不如喝养乐多。”   望着无情离去的鬼兵队队长, 一枝嘴角狠狠抽了抽。行了,大家真的都知道你想长高了!   转眼间,她已经在攘夷志士的军营里生活了一个月了。因为战事吃紧、局势不利, 银时几人也不敢冒着风险穿过烽火狼烟送她回喜楼。当然,也没有太宰的消息。   虽说不比征战沙场的战士们那般朝不保夕,但军营里的生活还是异常辛苦。特别是从优渥奢侈的喜楼一瞬间到这里, 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没有能正经称得上是厕所的地方、也没有多少水供人洗澡、简陋的吃食根本填不饱肚子, 而且还有时不时的敌袭。然而饶是这样, 一枝也没有说出口过一句抱怨的话。   军营里的女人很少,而且多半都属于医疗部队或是后勤部队,真正上战场杀敌的寥寥无几。她们基本都是义无反顾跟随丈夫来的,个个饱经风雨、面色蜡黄、手指粗糙,穿着十分朴素,也根本没有时间、没有金钱、没有必要打扮。   如此, 一枝当即换下了刚来时自己身上低调奢华的黑底金纹和服,自觉穿上了最常见的灰色粗布衣服。同时又拿下了头上精致美丽的发饰、耳饰,送给管事的人以后拿出去当钱, 算是还了他们收留自己的这份人情。   后勤的女人们要不然就是搓洗无数件男人夹血带汗的臭衣裳,要不然就是整天在闷热的炉火房里煮饭。那粗糙红肿的手指,她给看得不好意思到脸红。   一枝·细皮嫩肉不怎么会手洗大件衣物·也不擅长做饭:羞,羞愧。   而医疗部的女人们也在成日成夜地安慰伤者、包扎伤口或是协助医生进行粗糙的手术,她们无一不是黑眼圈浓重。   一枝:感觉只会点数学和艺术的自己好没用。   最终,还是在港黑偷学到的包扎消毒技术让她成功进了医疗部队帮忙。虽然手法比较生涩、效果极其潦草,但队里正是缺人的时候,队长大手一挥欣然同意她来帮忙的意愿。   一枝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会面临着白吃白喝的尴尬情况了。   “好了。”打了一个人见人草的丑陋蝴蝶结,她拍了拍桂的胳膊示意。   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右手握成拳敲击了一下左手的掌心,   “上回敌人突然发动的后方偷袭,你没事吧?”   说到这个,她作为医疗部队的小透明终于发挥了一次重要作用。大概十天前,一小队天人的部队突然袭击了重要的医疗营,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异能力,最小二乘法!”   在她及时的操作下,那个传说中有50人的精英天人部队全部落入了金色空间中。由于没一个会做数学题的,一枝轻而易举地让他们集体自闭了,顺便下了个回去自杀的心理暗示。   之所以是回去,因为就地自杀那惊悚诡异的场面有可能给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姑娘带来阴影。而且战场上对敌人最好是赶尽杀绝,这一点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残忍是残忍了一点,但她也算是成长了。   最后医疗部队不费一兵一卒地就干掉了天人的偷袭小队,前者甚至连伤员都没有,一枝直接C位出道、一炮而红。   好的,无极限小姐奇女子的称号更响亮了呢。   思绪拉回现在,一枝朝桂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没有任何问题。”   缺根筋的黑长直立马毫不留情地把队友给卖了:“那太好了,之前收到消息的时候银时可是着急到夜不能寐呢。”   “而且,对于我的部队先撤离这一决定,他可是嚷嚷了许久。”   闻言,黑发少女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坂田银时,老傲娇了。   *   又过了两天,银时和他手下的士兵也回了大本营。   看到出现在营帐门口的一大坨银白色,一枝条件反射性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豁呀,大名鼎鼎的白夜叉莅临了啊。”   说罢,她还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方因沾染上泥巴、灰尘以及斑斑血迹而不再干净的白衣和乱蓬蓬的银发,嘴里嫌麻烦地啧了一声。然而,身体却异常诚实地把他拉过来坐下,准备消毒包扎。   “忘了说,我之前上了厕所没洗手,而且右手刚刚还扣了鼻子。”   一枝:!!!   她立马甩开了拉着他的手,无比紧张地拿起盐水就想要消毒一番。男人盯着少女一系列磕磕碰碰的动作,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一枝面无表情:。。。你驴我?   银时放肆地“哈哈哈”个不停,他摆摆手辩解道:   “放心吧,至少上面没有新鲜的鼻屎。”   “淦!”   一枝满脸冷漠,动作却极其利落,她不容置疑地撩开了对方的袖子,要多粗暴就有多粗暴地用棉签狠狠按在伤口处摩擦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霄,坂田银时比谁都嘹亮的痛叫震煞了旁边一众等待包扎的小白鼠们。   这这这,这看起来十分温柔、医疗部队最漂亮的小姐姐竟然是这种人设吗!连战场修罗白夜叉都怕成这样,要不撤了吧!   “老阿姨走开,阿银要治愈的小姐姐啊!”   死死摁住面前板个不停的狗男人,一枝咬牙切齿地给猪皮上的一道道伤口消毒包扎,神色威胁:   “老子就是这里最致郁的小姐姐!”   坂田银时:help !!!   总之在他的这一番骚操作下,大半天的时间一枝都用来搞定银时了,根本没时间关照其他可怜兮兮的伤者。   银时:计划通.jpg   闹腾了半天,两人都累得静了下来。他悄悄打量着正垂眸全身心为自己包扎的少女,对方黑眸里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心疼和凝重不似作假,他的心里竟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不过,疲惫的面色、单调的黑发、简陋的衣服、清瘦的身体,这一切都昭示着她近日受了许多苦。虽然还是一样的美丽显眼,但终究像是一颗落在了满是灰尘中的明珠。   又想到了之前的那次偷袭,银时的红眸暗了暗,送她回去事不宜迟。说不定哪天,等他攒够了钱,也能把一枝从那烟花之地给永远地捞出来。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   “一枝小姐,高杉大人有请。”   在扎完最后一个蝴蝶结后,一个小士兵跑进了营帐里,红着脸禀告她。一枝跟银时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估计是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她又叮嘱了银时一两句,然后迫不及待地跟着小士兵前往高杉的营帐。   熟悉的破烂小茶杯、熟悉的养乐多以及熟悉的轻蔑眼神,一枝淡定地跪坐在姿势高雅的男人对面。   “有消息了。”   他开口,然而扫向少女的视线却十分的诡异,竟然夹杂着欲言又止的意味。有生之年看到高杉晋助这种古怪的眼神,一枝不自在地抖了抖,她硬着头皮接了话头:   “如何?”   抿了一口养乐多,男人犹豫了三秒还是开了口:   “我有一个朋友——”   “禁止无中生友!”   高杉晋助:???   忽略了少女,他坚强地继续开口:“那个朋友在风月场所看到过你形容的那个人,似乎还很受欢迎。”   “什么!”一枝面色陡然扭曲,语气急促:“他竟然敢!”   “不——”看她这么激动,高杉赶紧摇了摇头,把后续内容给补充了完整:   “他不是客人。”   一枝:???   “你是说,他……他在那上班?”少女的声音勉强极了,仔细听竟然还带着丝丝颤抖。   高杉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默认了。他盯着面前表情空白的女孩,有些怕她因为震惊失去了理智。却没想到,在反应了一分钟后,一枝突然战术性往后一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你也有今天!”   等她回去了,她也要去会一会这位极受欢迎的宰美人。   担心?不存在的,太宰不可能让别人占他便宜,说不定现在反而骗了不少富婆的钱了呢。   “噗——,头牌牛郎太宰治。” 第71章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太宰站在一片花红酒绿之中, 面上少见地浮现出了名为无语的神色。   叫唤的站街女、腥臭的酒肉味以及艳靡的欢笑声,不是花街是什么?   “简直就像是被阿秀诅咒了一样。”   他叹了口气,随手拉住了一个衣着清凉、妆容妖艳的女人。清俊精致的男人朝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深邃的鸢眸绽放出了迷人的光彩,   “美丽的小姐啊,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很少见到这种帅哥的女人身子骨一软、整个人朝太宰靠去, 眼波流转间,她的声音柔媚娇软:   “大人,您请说~”   “请问你听说过无极限小姐吗?”   闻言, 女人神色一垮。她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扭了扭腰, 涂着嫣红色指甲油的食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薄唇,   “你也跟那些老大粗一般不解风情吗,眼里只有那花魁无极限?”   【果然。】   太宰心中了然地笑笑, 顺便捉住了女人想要往自己身上游走的手。他握着对方柔弱无骨的手顽,如情人般在她耳边低喃道:   “那么我该如何见到她呢?”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低沉迷人,许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很是瘆人, 风尘女竟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她硬着头皮开口,   “无极限小姐在隔壁城的喜楼,只是听说她刚出远门了。”   说完,她赶紧挣脱了男人的怀抱、火速勾搭上了另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士。她们风尘女子对危险的气息极为敏感,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可驾驭。   “出远门?”站在原地的太宰疑惑道,阿秀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出远门?   是主动离开喜楼了还是被迫失踪?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花街的石板路上,酒红色的灯笼将黑色的高领和服衬成了暗红。街上全是成双成对的男女和三三俩俩的男人, 像他这样孤单一人的情况很是显眼。   “大人,今夜让阿翠来服侍您吧!”   “公子何故孤身一人,妾身愿为您排忧解难!”   眼尖的女人们迅速捕捉到了这个长相精致、气质高雅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虽不是名贵的布料所制,但那容貌足够让人一见倾心、气质也是贵不可言。   多半是便衣出来寻乐子的贵族少爷吧!   这么想着,大街上的游女们皆热情地朝他呼唤起来,有一些大胆的干脆直接贴了上去,然而都被对方的蛇皮走位给躲过了。   太宰有些不耐烦地眯了眯眼,视线却突然扫到了斜前方的一家店牌:   “妙郎春”   他脚步一停,转头往室内一看,突然间神清气爽地笑了起来。   这里面站着的不只有女人,还有眉清目秀、满面春风的俊俏少年郎。   看起来阿秀的方法,他也能用。一条路走成双行道,效率会更高不是吗?   “所以你就成头牌牛郎了?”   时间拉回到现在,一枝坐在“妙郎春”的小包厢里,看着面前身着白色和服的太宰,嘴角狠狠抽了抽。   在银时的护送下,她没回喜楼,而是直奔高杉所说的那个风月场所。虽说当时自报家门的时候,妙郎春的掌事人表情实在是精彩。估计没两天,那个花魁无极限深深迷恋上妙郎春头牌牛郎的消息就要风靡全国了吧。   不过——   “你的艺名真是“中也”!?”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着实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妙郎楼头牌——中也。”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说这个中也郎君容颜迤逦、妙语连珠,就连城主的女儿也倾心于他、隔三差五就要约见面呢!   太宰开开心心地点点头:“没错哦!”   一枝:。。。脸呢?   中原中也,风评被害。   “说起来,”太宰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见谈到了正事,一枝正了正神色。当时自己正昏迷着,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是如果是扉间的话,估计有可能跟飞雷神有关,不过那也是猜测。   “不知道诶。”   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小小骨灰罐,最终还是这么说道。这个小小的动作被一直盯着她看的太宰捕捉到了,他眉头皱了皱。   此时,微风悄悄吹起了珠帘的一角、露出了窗外面的情形。趁着这个时机,二楼的一枝透过那一角往下瞄了一眼,正好看见几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往楼里走来。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吗。”太宰也没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一枝转过头:“我们现在走?”   “不急,中也的动作没那么快。”   “说起来,中也是怎么被你忽悠过来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连续两个问题向他砸去,太宰面色不变地吃了一小口点心。耳朵捕捉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和女人的谈话声,他突然朝着一枝露出了一个委屈至极的表情。   一枝:我有不好的预感。   在那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女走进来的瞬间,太宰突然伤心至极地抓住了她右手的衣袖,泫然欲泣:   “阿秀,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呢?”   “你失踪了之后我可是伤心欲绝,每日叹息垂泪。”   “如今你成为了名扬天下的无极限小姐后,就不肯与我倾诉真心了吗?”   他的话里话外间都带着幽怨和哭诉,表情之伤心,瘦弱的身子还颤抖着,仿佛不相信面前这个面容冷漠的女子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   见此,城主的女儿一下子火了。她倾身向前握住了太宰的手、然后猛地甩掉了一枝的袖子。她火红色的身影挡在了太宰身前,神情愤怒:   “臭女人!”   一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跟在红衣女孩身后的青衣女孩也动了,她动作优雅地打开精致的折扇遮住了红唇。相比于前者的英气,青衣女子更加柔媚动人,也更加懂得阴阳怪气,   “这就是奇女子无极限?”   “看起来还是个贪得无厌的负心人呐。”   “相比较之下,连寻常风尘女子都更真实些呢。”   其他几个贵女也蔑视地瞥了一枝一眼,七嘴八舌地赞同着:   “什么花魁啊,名不副实。”   一枝面无表情:。。。   她没有管那些刻薄的言论,只是歪头透过红衣女子的肩膀上方直直看向了太宰。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委委屈屈,看得一枝十级胃疼。   “阿金小姐,我没事的,许是我太没用,无极限小姐看不上也很正常。”太宰朝红衣女子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只是那颤动的浓密睫毛暴露出了主人的苦闷。   好一个宰绿茶!   一枝干脆喝上了茶,坐得放松了些,她到是要看看狗男女想怎么演。   “真是可恶刻薄的嘴脸!”名为橙的女子看不惯黑发少女这幅事不关己、岁月静好的样子,忍不住张开嘴嘲讽。   太宰立马温柔地阻止她说:“没关系的,可能无极限小姐心里只在乎她衣袖里的东西。”   闻言,一枝抬了抬眼皮。她直直盯着满脸无辜的太宰,半晌轻笑了一声,然后大大方方掏出了袖子里的小罐:   “是啊,我可是对这罐骨灰在乎得不得了啊。”   其他贵女们表情一愣,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竟然会有人把这等不干净之物随身携带着!这下连带着妙郎楼老板看向一枝的眼里都带上了厌恶和古怪。   见此,黑发少女扫视了一圈后只是嘲讽一笑,因而错过了男人若有所思的神情。   【果然是千手扉间。】   几日前他机缘巧合之下在杂货铺里发现了一个绣着千手家徽的忍具包,那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地方的。再一查探,果然跟阿秀有点关系。   千手家、时空忍术,那就只有千手扉间了。   想知道这,不舒服、呕吐的感觉涌上心头,太宰的双眸鸢色更深了些。他瞥了一眼少女摊在手心上的丑陋小罐子,一时没控制住演的人设,   “可惜已经是一堆粉尘了。”   冰冷而轻飘飘的语气使挡在他面前的红衣女子一愣,但是马上就被对方小心翼翼拉袖子的动作夺去了注意力。   一枝看着他那个有些眼熟的动作,只觉得眼睛莫名十分刺痛。她悄悄移开了视线,低头看了看骨灰罐,心情说不明到不清的有些低落。   平常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她早就先撩上了、说不定还要跟太宰比一比业绩,但是今天莫名其妙地没有兴致。   “不可惜,我会永远记得。”   忍不住说出了这样任性的话。   没有谁开口,气氛一时之间十分沉闷。一枝想了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提出了正题:   “既然不马上走,那么就不急。”   “既然你不肯回答我之前的两个问题,那么我也没有必要把实情告诉你。”   还没等什么,那个嘴很毒的青衣女子柳眉一挑,她摇了摇手里画着花鸟的美丽折扇,棕眸也不正眼瞧人,   “你以为你是谁,他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一枝一愣,僵在了原地。   好像是这样的,很多很多的事情太宰都不告诉自己、很多很多的问题他都不回答自己,要不就先斩后奏、要不就通过监听器。   没有信任和沟通那又算什么呢?   “嗯,你说得对,不凭什么。”出乎意料的是,清雅绝尘的黑发少女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惊艳了一室栩栩生辉。   绕是看不惯她的其他人也被这亮丽的笑容给晃花了眼,只觉得像是朝花夕拾的陨日,时空幻灭,一切都消失为空白。   她撩起珠帘,抬手朝窗外楼下的银卷发男人招了招手,语气轻快:   “银时,送我去喜楼的后山吧!” 第72章   “你——”   看着少女甩掉所有人单独出来的身影, 坂田银时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虽然一枝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乍一看心情很好的样子,但那握得紧紧的拳头彻底出卖了她。   这种状态保持到了两人彻底离开了花街后。   道两旁开着米黄色的小花,它们随着清风微微摇曳生姿, 那欣欣向荣的样子更加衬得少女身上的黑金色和服沉闷不堪。   “其实我都知道, 我只是——”   “我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她停在了护城河旁,摘了一根苍绿的狗尾巴草、捏在手里把玩。不知道何时,那样美丽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了。   坂田银时没有对那两句莫名其妙的低喃发表言论,他只是随意地坐在了小河旁的草垛上,红眸顺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游移。   “我在这,所以你累了的话, 就休息一会儿吧。”   他收起了平常吊儿郎当的神情, 抚了抚跟着坐下来的少女的头, 动作竟温柔得不可思议。   感受到那温暖厚实的手掌,一枝突觉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她赶紧垂下头,柔顺的黑发遮住了小半张脸, 也挡住了贴着眼角滴落的水珠。   一种强烈的倾诉欲自心底而来,突然升起的委屈和无措让她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全世界最大的避风港——家。   “我知道他非常非常的敏感,如果我一旦想瞒着他什么,他就会开始恐慌、畏惧我要离开他。”   她听见自己带着鼻音的声音在两人之间的空隙处响起,可是滑出来的话语却完全控制不住。   “我知道他非常非常的胆小, 所有的事情都不敢直接问我、更不敢与我面对面沟通,只是兀自在那里试探。”   少女双臂抱着膝盖, 晶莹的泪珠滚落在了花朵米黄色的花瓣上、竟烫得它瑟缩了一下。一枝缓了缓激动的情绪,努力让语气变得平静:   “我也知道因为这次我突然的消失以及发夹的破碎, 他一定在常人无法想象的不安和害怕。”   “他肯定在不停地想“得到了的东西一定会失去”这句话。”   “但是——”   她用力扯断了手上的狗尾巴草,并把碎成几段的绿色扔进了河里。坂田银时安安静静的听着,不骂也不劝, 只是手掌轻柔地拍着女孩瘦弱的背脊。   “他这样封闭内心、言语上阴阳怪气的试探只会伤害双方。”   “我再怎么主动、脾气再怎么好,我也会不安和惶恐呐。”   “敞开心扉只是我单方面的,不是吗?”   突然间,银发男人锐利的红眸射向了斜上方的那座石板桥。背靠着桥墩的是一个披着蓑衣的高挑身影,宽大的草织帽子下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缕黑茶色。   他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银白的眉宇间尽是冷漠。   “走吧,我们先去喜楼的后山,一会天就太晚了。”   坂田银时手臂一个用力,扶起了坐在地上的一枝。他顺手把刚刚摘下来的小黄花别在了少女乌黑的发髻上,竟也吸引了几只翩然起舞的花色蝴蝶。   桥上静立的清瘦身影也动了。   *   “呜哇,没想到你竟然会摘可爱的小花花!”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重新恢复正常的一枝立马开启了嘴炮攻击。她抚了抚头上柔软的小花,脑海里浮现出了它米黄色的可爱外表,   “是山吹花吗?”   脚踩着松松软软的泥土,连带着心情也莫名其妙的软和了许多。暗红色的双眸夹杂着本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他点点头:   “对,看来老阿姨还挺识花的嘛。”   这么一听,一枝就不开心了。她跳到了男人面前,指了指自己细嫩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语气万分不满:   “所以说我到底哪里老啦!”   “你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   坂田银时冷淡地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某根树干,然后转过头借着身高优势死死摁住了少女的头,让她板都板不起来。   “不仅老,还古板。”   一枝大怒,她操起刚刚摘下来的一片细长树叶就猛地往对方鼻孔里一捅,十分得意洋洋:   “你不是喜欢抠鼻子吗,我这就帮你无痛通鼻!”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   银发男人捂着鼻子、弯着腰十分配合地夸张大叫,那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包还让人误以为他受了什么极刑似的。黑发少女神气扬扬地走在前面,亲了亲自己手里的另一片树叶——来自于狭叶龙血树。   “激湍漉漉,可是棣棠落花簌簌?”   天气正好,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倾洒于泥土之上,形成了一个个千奇百怪的斑块。山雀张开小小的翅膀,欢快又调皮地在丛林间跳跃,啼叫声如山泉叮咚、清脆悦耳。   “那是什么,和歌吗?”   “啧,没文化,那是咏山吹花最出名的一句和歌!”   一枝鄙视地看了一眼老大粗坂田银时,脚步雀跃地朝前方的樱花林奔去。   本来有想过拿怀表去木叶把扉间埋葬了的,但是自己完全不清楚他是在哪个时间点去世的,万一去到了他身前的结点,就会出大问题。   “说起来,”她想了想,朝银发男人转身,   “山吹花的花语是“高贵”呢。”   “这么一看,我还真不配戴它。”   听出了少女话语间自嘲的情绪,坂田银时盯着镶于黑发间的那抹黄色,斩钉截铁道:   “不,相反你非常合适。”   你的内心就如同花开七八重的山吹,高贵凛然不可轻视。   一阵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虽醉人但也不惹得厌烦。这是一片樱花瀑布,浅粉、嫣红、纯白、绛紫色簇拥在一起,层层叠叠的花海在微风的轻抚下翻出了一层波浪,晃得人目眩神迷。   天地失色,流连忘返。   就算是扉间这样的直男,也会很喜欢如此美丽的樱花林吧。   找到了一棵开得最胜、花色最为纷繁的樱花树,一枝借了银时随身携带的小短刀。   “我来帮你铲?”   她摇摇头,犹带笑意:“我自己来。”   “银时去那边观赏观赏景致吧,就当攘夷志士难得的假期!”   见少女态度坚决,他也没有坚持,只是把刀递给了她,迈步走向了另一个地方。   扒开满地的落花,一枝左看看、右看看终是选了树脚下最平坦的一个位置。她从刀鞘里拔出了短刀,尖利的刃尖闪烁着白光。   一层又一层,她小心翼翼地铲着较为松软的泥土,细细的薄汗覆盖了饱满的额头。   直到一个很深的位置,一枝谨慎地把密封好的骨灰罐放进了里面,又往旁边堆了些精心挑选的各色花瓣,最后重新刨回了厚厚的泥土。   少女铺平了地面,将之前被赶到一旁的落花重新堆到了一起。她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满意地站起了身。   嗯?是错觉吗,刚刚好像看到扉间的幻影了。   好像看到他正拿了两串三色丸子,冷着那张俊美的脸,不疾不徐地朝自己走过来。   可是风一吹,也只有漂亮的碎裂花瓣。   一枝掏出了藏于胸口衣领中的桔梗,它已然干枯、不再具有那般生机勃勃的活力,可是她却觉得这抹脆弱的淡紫色,竟要比眼前壮观的樱花林美丽一百倍。   “扉间啊,它真美丽。”   *   另一边,樱花林的尽头。   踩在无数的落叶与落花上,坂田银时果不其然找到了那个身着蓑衣的高挑身影。对方此时正靠在一颗樱花树的树干上,垂着头默不作声。   “太宰。”   他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喊出了名字,对方宽大的编织草帽微微抬起来了一点。银时在太宰面前站定,不客气地掀开了对方那顶用来遮掩情绪的帽子,露出了后者白皙的脸颊。   此时的太宰面无表情,鸢眸犹如一滩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这样颓然的神情看得坂田银时眉心一跳。他忍不住抓住对方的衣领,低沉地怒吼道:   “你这个胆小鬼、缩头乌龟!”   太宰仍旧一动不动,一双眼明明睁着、却映不出任何东西,无论是银发的男人还是纷繁的樱粉色。他只是动了动嘴,语气冷漠又夹杂着不明显的颓丧:   “与你无关。”   “砰——”   一声巨响,高挑少年的脸被拳头打歪到了一边,巨大的力量使他跌坐在了树下。坂田银时手掌紧握成拳,他盯着太宰左脸上的红印,酒红色的双眸里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太宰坐倒在地上,却仍然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银发男人忍无可忍,倾身抓住了他的衣领,单手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就是因为你这幅样子,你这幅不作为或是往死里作的样子,才会让手里的东西失去!”   “说什么“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失去”,那只是因为你这个胆小鬼不好好珍惜、不好好保护罢了!”   空旷的鸢眸突然掀起了一丝波澜,太宰涣散的视线似乎有了聚焦的征兆。   听到了远处少女的呼喊,坂田银时恨恨地把手里的男人摔在了地上。走之前,他单手插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地上若有所思的太宰,   “你比起十多年前的太宰简直毫无长进,甚至是倒退许多。”   “只要你还抱着那种心态,迟早有一天珠宝真的会从手上溜走的。” 第73章   “唔?它怎么在?”   一枝看着放在桌上的眼熟怀表, 疑惑地问身旁的侍女。这几天她正在和某人冷战中,喜楼大门前明确打出了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子:   “太宰与狗不得入内。”   按理说他是不可能突破新雇佣的护卫的,可是这怀表又是怎么溜到自己桌上的?   侍女低眉顺眼: “这是几天前, 一位自称中也的男人送来的。”   一枝木:。。。忘了他艺名是中也了!   “他人呢?”   “只在门口送了怀表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黑发少女若有所思的模样, 侍女视线心虚地飘了飘。其实在那个男人进来后,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这人十分符合平常无极限大人给自己唠嗑时提到的太宰!   什么“我给你讲啊,太宰简直浪费那一头微卷漂亮的黑茶色头发!”、什么“瘦得人神共愤,腿又长又细!”、还有什么“要说优点的话,眼睛是鸢色还蛮漂亮的!”……   当时她仔细一观察, 这不是完全符合吗!不过根本不能想象竟然还有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明明在门口看见了那块“太宰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都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混进来。   作为无极限小姐的迷妹总队长,她当然不能让可疑之人随便进小姐的闺房!于是当机立断拿了把扫帚,就往男人头上呼去:   “给妾身爪巴!”   “诶诶诶诶这位小姐等一下, 我只是想见见无极限小姐!”男人一边后退、一边撑起胳膊抵挡,然而没人买他的账。   “姐妹们,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在妙郎春当众侮辱无极限小姐!”   “赶出去赶出去!”   作为一个成熟的迷妹,当然要学会呼朋唤友。在她的一嗓子嚎叫下, 整个喜楼的姑娘们都抓起了鸡毛掸子或是折扇朝男人抡了过去。   “诶,不是, 啊——”   在众多姐妹的群攻下,那个高挑的男人脸朝地被轰了出去, 狗啃屎的模样引来了众人围观。   然而可能是当时群轰时太过拥挤,那男人手里的怀表被挤脱手了、掉在了木质地板上。她捡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洋人的东西, 还挺精致有韵味的。   难道是那个太宰拿来用作定情信物的?   越想越气,但考虑到东西是好的,她就给妥善摆在无极限小姐的桌子上了。   不过,绝对不能让无极限小姐知道是她们失职放太宰进来了!这么想着,侍女老沉稳重地开口道:   “当时他只是站在门口,神色哀求地求人把这个交给您。”   一枝神色古怪:小黑泥精真有这么老实?不让进就不进?   “好,我知道了。”   挥退侍女后,一枝坐在木凳上,盯着桌上的怀表陷入了沉思。   太宰什么意思呢?让她自己走?彻底恩断义绝?还是他自己遇到什么威胁了?   思绪正在混乱中,背后的窗户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窗户纸被拨开掀起的感觉。她缓了缓神,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神色淡漠,   “你来干什么?”   从窗户边轻盈跳进来的男人似乎没有受到少女冰冷语气的影响,只是快速迈步走了过来。   一枝捏着怀表的手紧了紧,她正要站起来呼唤侍卫,对方的手却突然搭在了她细瘦的肩膀上。熟悉的清香味弥漫在鼻尖,一枝呼吸一滞,   “我,是太宰治。”   一枝读秀:???   男人语气异常低沉正经,严肃之意溢于言表。他一动不动,只是嘴唇微微张开,抑扬顿挫:   “我,是猪皮怪。”   “我,是狗男人。”   静——   “Who are you”   少女一下子蹦了起来,大跨步往后退了三尺,她惊恐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在夜色下身形有些模糊的太宰,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动了,他上前了一步,他伸出了右手,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I am 天下第一作青花鱼小黑泥精。”   她动了,她退后了一步,她捂住了发懵的脑袋,   “勉,勉强能冲。”   直到退无可退,一枝柔弱胆小无助地靠在墙角,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正直的高挑男人一步步靠近自己。清冷的月色下,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情,压低了嗓音吐出了时下最流行的气泡音,   “小姐,有点姿色就可以了,倒也不必美得如此过分。”   一枝:。。。   下意识的,她手痒地举起了手心里唯一的东西,就要朝面前鬼上身的太宰脑壳上砸去,结果——   咔——   最近老在异世界晃悠、又没带指甲刀,过长而尖利的指甲卡在怀表的表盘中央了!一枝没有多想,本能地甩了甩手,然后坚硬的指甲正好好巧不巧地拨动了指针!   淦!   熟悉的空间撕扯感、熟得不能再熟的刺眼白光,只不过,这回太宰牢牢逮住了她,他双手双脚都紧紧扣在她的身体上,没错,是扣。   就是那个情比金坚七天锁的姿势。   好重啊,狗男人!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下来!”   “特别是太宰,你这个混蛋快滚下来!”   一枝靠在硬邦邦、全是骨头的怀里,盯着面前这个狭小的空间陷入了沉思。   精致的、镶有红纹的洗手台,乳白色的瓷砖地板,还有浓重的熏香味。   这,这不是港黑的厕所吗!   这个发展有些眼熟,一枝怀着不好的预感朝自己身后瞄了一眼,就一眼。这不瞅不要紧,一瞅吓一跳,   竟然是叠罗汉造型!   她此刻正坐在太宰骨感的腿上,而太宰正结结实实地坐在中也的小细腿上,而中也正脱了裤子坐在瓷白的马桶上释放美好。   她发誓刚刚听到了马桶底柱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希望马桶没事!   “那啥,中也你释放完了吗!”听到了最下面那层人忍无可忍地按了抽水键的动静,一枝眼神飘忽了一下。   谁知对方似乎很不满意她关心的问候,咬牙切齿道:“下来!”   闻言,她极有眼见力地双手撑在下面那层肉垫的膝盖上,光速弹起来跳了下去,然后溜出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里面果不其然传来了太宰挑衅的嘲讽声以及中也的怒吼声,最后是身体撞击地板、门板的闷哼声,让人听着就肉疼。   嗯,为什么感觉有点爽呢。   不过,她脑海里浮现出了刚刚朝中也瞥去的那一眼。还是黑色礼帽、还是橘色长发、还是蔚蓝色的眼眸,但是五官成熟了许多,脸颊十分瘦削、连最后一点婴儿肥也没有了。   这是个成熟男人,除了小学六年级的身高。   所以,这里是未来?   “砰乓铛轰——”   伴随着从门内传来的节奏感极强的打击乐声,一枝忍不住跟着旋律抖起了腿。她脸颊贴在门板上,右手作桶状,清了清嗓子朝里面喊道:   “中也,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便秘吗?”   “是否非常通畅?”   “频率是否正常?”   然后满意地听到里面的暴打声更密集、更凶猛了。直到这条铺满了红毯的走廊尽头出现了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   “又见面了啊,一枝。”   正在抖腿的少女一愣,她转过身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黑西装、黑皮鞋、红围巾,更加高的身材以及独属于上位者的沉稳气质,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好久不见,太宰。”   黑眸与鸢眸隔空对视,两人的笑容都很真心实意。这是和他一起遇见银时、一起参加轮回游戏的太宰,也是身边没有自己的太宰。   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仍旧十分浓重、还有那已经无法完全睁开的疲惫双眼,一枝凑上去轻轻拽了拽那根大红色围巾,   “还是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男人笑而不语,他垂下眼眸,视线黏在了少女头顶仿佛有魔力的发旋上。半晌,开口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枝我的胃口和瞌睡就来了呢。”   闻言,少女的脸颊上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她不自在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厕所门打开了,中也拖着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的太宰出了厕所,前者向她这边恭敬地行了一礼:   “首领。”   “中也~再怎么说这也是以前的我哦,下手这么重真的好吗?”他的语气俏皮,眼里夹杂着逗弄的调笑。   “首领,你们不一样的。”中也瞪了一眼手上逮着的年轻版太宰,然后视线扫过了一枝的脸。   一枝木:我看你就是把对首领的气一并撒到小黑泥精身上了吧!   注意到了橘发男人复杂的蓝眸,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睛避过了对方带着不甘和怀念的视线,然后嘴皮动了动,   “所以说你通畅了吗?”   中原中也:。。。   “能不提这事了吗!”   “噗嗤——”戴着红围巾的男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的一系列动作,神情十分温和。但可能是由于久居上位的缘故,成熟版太宰身上那种带刺的气质和游刃有余的气场使得一枝一直不敢过于靠近。   “初次见面,太宰治。”   被暴打一顿的小黑泥精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黑色和服上的灰尘,锐利的鸢眸直视面前的男人,嘴角挂起了一贯微笑的弧度。   比他高出一截的黑西装男人略微垂眼,也不紧不慢地回以他柔和的笑容,   “你好,太宰治。” 第74章   “所以源头是指甲勾住了指针吗?”   坐在港黑首领办公室的桌子旁, 太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不好意思的少女。后者习惯性绕了绕手指,一脸痛苦: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   一枝注意到, 这张红木办公桌被擦得十分干净, 桌上除了文件、钢笔、墨水以及一个玻璃杯之外也没有其他杂物了。暗红色的柔软地毯,使脚步声在其上微不可闻。巨大的落地窗被遮光的窗帘完全覆盖住,室内的灯光也非常昏暗。   总之,这是一个毫无人情味的工作地点。而且不透光、不通风、灯光暗,不仅伤眼还有害于身体健康。相比较自己楼下那一隅小地方,首领办公室虽奢侈但也显得冰冷许多。   三小盆绿油油的多肉、电脑旁的每日坚果、时不时溜进来的阳光以及总喜欢窜来窜去的微风。   “要不试试开一小点窗帘吧?”   “感觉有点看不清你呢。”   抿了一口杯里的花茶, 她敏锐地发现所使用的杯子是她之前在港黑天天用的那个。太宰这是, 保存了几年?   闻言, 男人面带笑意地瞥了一眼少女的神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拉开了一块帘布。   顿时,白色的光线侵占了整个室内, 一栋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错落有致地组成了钢铁之森,蔚蓝的天空也整个印于眼帘。   这下,室内的画作、地毯的花纹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包括办公室主人发白的薄唇以及眼下的青黑,都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了一枝眼前。   “少喝点咖啡!”   观察到他杯子里的棕褐色液体,少女凑过去嗅了嗅, 是卡布奇诺的醇香味。已经这幅睡眠不足的样子了,他还想喝咖啡!   对方语气宠溺:“好好好。”   极其配合的态度倒是弄得一枝有些手无足措, 毕竟那个小黑泥精可是出了名的磨人!   “说起来,”看她不好意思, 太宰治主动挑起了话头,   “那个我又做了什么惹人厌烦的事?”   他没有问你们之间出了什么矛盾,只是一锤定音单方面有错论。一枝感到有些好笑, 果然太宰最懂太宰。   “老毛病吧。”   “是明知你会生气、事情会变坏,却还要去做吗?”   一枝木:精准!   或许是觉得他身上的那种沉稳气质太过于可靠,或许是花茶十分的清甜可口,又或许是落地窗下的横滨如此迷人,她忍不住把心里的那些话抖了出来。   “我明白了。”听完后,男人神色不变,只是鸢眸里的复杂让人难以解读。他右手转了一圈略重的金属制钢笔,突然间轻笑一声,   “这就是一枝以前唱过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真是一句极有道理的歌词呢。”   黑发少女一愣。   “你看,我都还没等到能叫你“阿秀”的时候,你就不见了,后来也没能救下织田作。”   “而被改变了过去的他,明明什么都还拥有,却扔然在有恃无恐地做个胆小鬼。”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没有嘲讽、也没有嫉妒、更没有失落,只是非常平静、如同一滩死水一般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莫名的有些心揪,一枝盯着他说不出话来。许是发现了她的纠结,太宰十分善解人意道:   “不过,他会明白的。”   谁知少女看着他的脸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嘴皮刚动了动、声音却没发出来,只是憋得脸通红。见此,他耐心地等着,并没有催促。   “那个——”一枝终于忍不住了,   “嗯?”   “门牙右边第一颗牙和第二颗牙中间卡了一片绿。”   她没把卡的菜叶品种说出来,只是很含蓄的用颜色拟人了一下。   太宰治:。。。   “谢谢,我这就去掏掉。”   然后急匆匆地转身去了办公室里自带的独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目送他的背影,一枝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氛围实在是压抑极了。   说起来小黑泥精回银魂的世界去找中也了,考虑到那边有不稳定因素神威在,自己就待在了相对安全的这边。   “中也应该拿到碎片了,我过去找他,你先待在这里吧。”   回想起来他之前的骚操作,一枝就一阵头疼。消气是当然没消的,就是手痒想给他额头上贴个退骚贴。   由于成为首领的太宰很忙,这里的中也就担起了陪她消遣的责任。顺带一提,他的飙车技术是越来越好了,直接上天与云朵肩并肩不带喘的。   “所以说冰淇淋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啊。”   橘发男人瞄了一眼幸幸福福舔舐甜筒的少女,满脸的嫌弃之意。一枝小巧灵活的舌尖一点一点卷起淡紫色的奶油,又快速地收回喉咙里,那充满笑意的黑眸看得他脸一红。   啧啧,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纯情。   眼尖的一枝暗笑一声,然后从店员手里接过另一个双层甜筒,不由分说地递给了男人。   “吃!”   叹了口气,中原中也无奈地接过了被他称作小孩子专有的大号冰淇淋,半卷米黄色半卷淡紫色看起来煞是吸引人。   香草和蓝莓。   唔,意外的还不赖。   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西装男人埋下头小心翼翼地啃噬甜筒,似乎是因为有点不好意思的缘故,他的帽子垂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然而那露出来的精致下巴和完美唇形不可忽视。   “怎么了?”   注意到了少女略显炽热的视线,他又伸手拉低了帽檐。语气十分平静,但是红透的耳尖出卖了他的主人。   一枝一副正经老学究的做派,目光探究:   “中也啊,我观你舌苔黄腻、颗粒紧密胶粘,恐为邪热与痰涎湿浊交结而形成。 ”   中原中也:。。。   他脑袋上蹦出了个井字:“你干脆开个诊所算了。”   “嗯?人呢?”   结果一转头,人没了。橘发男人紧张地四处张望,最后在一旁的药店里发现了她的身影。透过干净的玻璃,少女似乎正在挑挑拣拣着什么、神请认真,然而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枝兴奋地蹦蹦跳跳出来了,她递给了男人一个小塑料袋,   “皇汉堂清肠便秘丸,治便秘!”   “Lion 狮王 快速止泻药EX,治腹泻!”   "Nice! "   “。。。”   看着对方没有便秘胜似便秘的难看脸色,一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骗你的!”   中也的脸色这才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然而没等他提上下一口气,少女又开口了:   “才怪!”   “???”   “才怪我骗你骗你的!”   看着被千层饼搞得一脸痛苦的男人,一枝好心情地不再逗他了。只是把塑料袋里的药拿了出来,忍笑道:   “不是啦,就是两盒龙角散。”   “你是不是烟抽多了,嗓子有点哑。再想到你平常打架输出全靠吼,作为横滨第一戏腔歌姬,要好好护嗓啊。”   龙角散就是润喉护嗓的,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了。   闻言,中也愣在了原地。他妥善地将塑料袋收好,然后垂眼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太好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麻烦大声一点!”一枝故意把手卷成桶状放在耳边,一副我听不见的样子。   这下中也是彻底恼羞成怒了,他一个利落的起跃跨坐在了摩托车上,背对着她大吼:   “啰嗦,快上车!”   一枝也毫不含糊,她学着男人的样子干脆利落地跳起、劈开腿,然后——   新买的紧身牛仔裤卡裆了。   “幻肢好痛!”少女捂着某个部位蹲下、整个人缩成一团,那模样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总是状况百出的?”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俯下身拍拍少女的肩,蔚蓝的眼眸里尽是心疼之意。   缓了一会儿,她搭着中也的手重新坐上了摩托,只不过这回是侧坐。回去的路上,男人不再飙车,而是开得非常稳、一点点颠簸也没有。   中也的背还是这么温暖啊,虽然比较小号。   中也的腰还是这么细啊,手感上佳。   中也的身材还是这么娇小啊,可可爱爱。   “你都说出来了啊,混蛋!”   直到前方迎着风声传来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一枝才反应过来自己色批的想法感叹出来了。   她十分的愧疚悔恨,于是酝酿了一下加大声音吼了出来:   “腰真细!”   “腿真长!”   “人真矮!”   中原中也木:“你今天为什么一直……一直针对我?”   一枝猜他想说为什么一直欺负他,只是作为人见人裂开的重力使,欺负两字实在不好说出口。她把脸颊贴在对方的背脊骨上,嘴唇张开感受着胸腔的震动,   “因为中也从一开始就一副落寞的样子嘛,我想让你鲜活起来。”   这句话抛出来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中原中也清楚感受到那颗沉寂已久的心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比鼓点更有力。   嘴角不知何时上扬起了一个止都止不住的弧度,他控制着摩托转过了一个大弯,   “啊。”   “说起来,被你念叨多了,我肚子还真有点疼。”   闻言,一枝十分积极、快速回答道:   “请拉翔。”   “???” 第75章   “嗯, 最后一块蟹肉。”   一枝表情严肃地盯着面前的餐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一张桌,五个人, 三种脸, 一个奇迹。   她的左手边依次坐着成为首领的太宰和未来的中也,右边依次坐着小黑泥精和本世界的中也。   啊,这,这就是地狱吗?   几人坐在一家高档和食店里,面对着中央餐盘上的最后一块蟹肉陷入了沉思。   一枝眼睛微微向左瞄了一眼,正好对上眼里饱含着渴望的红围巾宰, 他双眸微眯, 眼周浓重的青黑和苍白的肤色衬得他楚楚可怜。   呼吸一滞, 她赶忙转过脑袋,脸朝右边看去。这一瞥不要紧,瞥了吓一跳, 只见小黑泥精正深情回望自己,鸢色的眼眸里竟然含着热泪!   不是吧阿sir,这也太过夸张了吧!   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向了中也,一枝望着对方的眼里已经带上了恳求。   中也,help!   中原中也:。。。   最后还是成熟可靠的未来中也开口了, 他侧过头,橘色的鬓发闪过一道亮光,   “一枝已经盯了那块蟹肉很久了,这么想吃的话就快吃吧!”   说完, 还笑了笑,语带宠溺:   “放心吧,没人跟你抢的!”   一枝:中也qaq   她感动极了, 怀揣着对男人的敬意,颤抖着双手控制筷子夹住了那块焦点——蟹肉,然后动作利落、毫不犹豫地放到了另一个中也的盘子里。   双宰×未来中也:???   “为什么夹给蛞蝓?”   “真是令人意外啊。”   “你你,你为什么?”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秉承着‘既然让我置身于地狱那么大家一起难受吧’原则的一枝厚着脸皮微微一笑,在其他三人或是不满或是哀怨的神情下,淡定解释:   “之前中也也及时救了我哦,蟹肉就当作是一个小小的谢礼吧!”   指的是被神威打得整个人嵌进墙里、扣都扣不出来的那次,几乎是闯了一回鬼门关。   “哦,哦。小事一桩!”   闻言,橘发少年不自在地搓了搓鬓角的发丝,垂下脸捻起蟹肉块细嚼慢咽起来。一枝发现了他红红的耳尖,悄悄笑了一下。   他旁边的太宰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看了看少女的神情,他最终还是把抗议辩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不过由于周围的怨念实在过于深重,背后几凉的少女还是认命地一碗水端平。   “好吃~”成熟版太宰细细嚼着她夹过去的鲍鱼,满脸的满足和幸福。   “谢谢。”成熟版的中也也收起了身上的气势和不满,拉了拉帽檐安静品尝银鱼干。   最后一枝看了眼满脸期待的黑时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捻起一块香喷喷的煎饺,伸出手递到了少年面前。后者眼前一亮,张开嘴就要咬上去,然而——   一枝绝情收回了手,并且麻利地喂进了自己嘴里。一咬就出水、超有嚼劲的面皮以及筋道的牛肉馅。   “哎呀,真香!”   少女捧起脸,一副被美味彻底征服的模样,黑眸里尽是崇拜与幸福,看得太宰嘴角狠狠一抽。   那股勾人的香味现在都还在他鼻子周围回荡呢!   兴许是少年的表情太过于扭曲和怨念,竟然逗得一枝喷笑了出来,连带着对他的气都消散了许多。   欺负太宰的机会可不多啊!   心情愉悦起来、连带着饭量都大了许多。在消灭完最后一只煎饺后,桌上所有盘子都空了,一枝满足地擦擦嘴。   “那么我们开始谈正事吧。”见少女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围着红围巾的男人适时提议道。   哪里适时了?这不饭都已经吃完了?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面上还是一片赞同。   所谓的正事就是轮回游戏之后的黑时宰和一枝具体在做些什么,未来究竟被如何改变了。看起来,无论是哪一个中也都是知情人。   “如此,现在我们那边的中也也在这里了。”   简明扼要地讲了一下事情的发展线,小黑泥精总结道,当然略过了他作天作地气一枝的行为。   然而已经饱经风霜的上位者又怎么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端倪呢,这之中的不对劲稍稍一观察就知道了。另一个太宰转了转手里的酒杯,视线停留在精致的桌布上,   “这样啊。”   “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相同的虚假笑容、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声,一枝憋屈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一顺溜的鸡皮疙瘩,默默坐远了一些。她和双脸懵逼的中也们对视了一眼,三人很快形成了内部小团体,简直同病相怜。   她递给了二人一个眼神,后两者立马点了点头,默契十足。   “咳咳咳!”少女装作超大声地清了清嗓子,成功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是这样的,”她顿了顿,表情正经,   “女生最亲密的亲戚造访,我去一趟厕所,可能很久,不要管我。”   说完,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抓起包包就往厕所的反方向——餐厅门口冲去。   中原中也×2:???   你这个借口叫我们怎么能顺理成章地跟出去?   “说起来,阿秀好像不是这几天吧。”目送着少女飞奔离去的窈窕身影,鸢眸少年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声。   有着相同面容的、稍显成熟一些的男人倒是丢给了前者一个见怪不怪的眼神,   “总会有提前或者延后的时候嘛。”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一旁中也×2惊恐的、看变态人渣的表情,神色无比自然。还没等跳起来质问一个老变态一个大变态,年轻的太宰悠悠然开口:   “有时间的话不如去买女性专用棉。”   “而且我记得阿秀每逢此时就会疼痛难忍,想必止痛药也很需要吧?”   感谢太宰治给他们编了两个看似正当实则瞎扯且逼死直男的理由,两个中也顶着便秘脸、怒气冲冲地走出了餐厅。   赶人不要赶得太明显!   *   “你还真是恃宠而骄啊。”   闲杂人等一走,首领太宰那独属于上位者的气息就散发了出来,脸上勾起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出乎意料的,他所针对的那人没有回音,十分沉默。   “或者说你想像我一样孑然一身吗。”   “如你所愿,得到的、手里的东西全部都流逝了。”   “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吗。”   “那么我改变过去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一句句尖利到足以捅穿心脏的话铺天盖地地砸在了黑时宰的身上,如同烈火一般灼烧、拷问他的心。   垂下眼眸、以此这挡住鸢色里剧烈的波涛汹涌,饭厅包间内偏暖色调的灯光衬得他的五官柔和了许多。涣散的视线对着绣着暗红色花纹的金底桌布,手心里是破碎的金色发夹残肢。   “无论如何改变,你不就是我的未来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最后吐出了这么一句近乎于逃避的话语。   “太宰治,”   平静地叫了一声那个熟悉的名字,黑西装男人突然猛地向对面一个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少年的衣领,巨大的力气使对方身体被微微向上一提。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幅仿若照镜子般熟悉至极的面孔,在触及对方更加健康的肤色后,眼里稍微暗了暗。   “你还不放弃那种胆小鬼的想法吗。”   “或者,永永远远浸泡在黑夜里,就像我一样。”   见对方空洞的眼睛随着他的话慢慢聚焦,男人轻哼一声,手指轻柔地拂过少年脖颈上的项链——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枝送的。   他把脸颊贴在了对方的耳旁,语气冰冷:   “或者,我来?”   果不其然,这句话话音刚落,他就被推开了。看着从前自己眼里藏着的、隐隐约约的警惕和怒气以及无机质的冷漠,他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对于太宰治,果然要用这种方法吗。   “砰——”   趁少年不注意,男人没有留情、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几乎耗光了行将就木的他所有气力和勇气。   “好好想。”   丢下了这句话之后,他转过身、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就离去了。   感受着胸腔里以不正常速度跳动的心脏,他叹了口气。   平行世界,真的很嫉妒啊。   *   冲出来的一枝直到走到熟悉的乐乐甜品店时,这才想起完全忘了两个小伙伴。她身子一僵,自我反省了一下,然后决定先去吃个甜品压压惊。   “叮——”   甜品店的门把手上挂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水红色风铃,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竟堪比山间落下的清泉。   没想到这个甜品店竟然开了那么多年。   嗯?那个是!   站在蛋挞那一货架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一头红蔷薇色的短发摄魂夺魄。他身着合身的高定西装、踩着蹭亮的皮鞋,那霸道总裁的强势气息跟柔柔软软的甜品店画风极为不符。   但是,反差萌。   对方精致凌厉的侧脸很是吸引人,一双红眸正认认真真地盯着货架、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一枝跑了过去,黑眸明亮,她露出了一贯温柔的笑容,   “赤司君,好巧!” 第76章   一枝在红发青年所在的那排柜台尽头站定, 微笑着呼喊对方。   只见对方正在拿蛋挞的手臂一僵,然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赤司转过身,满眼的不可置信:   “一枝!?”   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算是诈尸的她视线心虚地游移了一下, 然后赶紧朝受到极大震惊的男人解释道:   “我我我我, 我是平行世界来的!”   结果对方完全忽略了她的话,大跨步急速走了过来。面对面站着,一枝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十分急促,双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赤司双手搭在少女细瘦的双肩上,一双剔透的红眸紧紧盯着她的面孔。   “赤,赤司君?有点疼。”   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施加了巨大的力气, 肩胛骨似乎都要被捏断了。察觉到了少女颇有些痛苦的神色, 反应过来的男人急忙松开了她。   “抱歉, 是我太过于激动了。”   一枝摆摆手,抬起头重新从正面打量眼前这个已然成熟的男人。蔷薇色的红发依旧炫目美丽,从前一金一红的双眸如今全变为了红宝石质感的眼睛, 更加锋利的五官以及抽高的身形。   他已不再是那个和她在洛山合奏的小少年了,他已是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   但是一枝仍然是记忆中的那个时不时令人心梗的少女,黑眸澄澈,白皙的脸颊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   眼底一抹暗色滑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赤司缓了缓神, 领着她在甜品店里扩大的休息区入座。   “我以为赤司君是不逛甜品店的类型呢。”   男人交叠着双手,红眸闪过一丝郁色,   “我在找你最喜欢吃的黑森林。”   闻言,一枝一愣。她看了看对方手里刚刚包装好的黑森林, 语气试探:   “我?”   “嗯。”赤司点点头,红色的鬓发滑过耳廓,引得少女一瞬间偏移了一下视线。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家“乐乐甜品店”的黑森林。”   虽然他把这句话说得十分平静、毫无波澜, 但却在一枝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他买自己最喜欢的蛋糕,难道说是为了——   祭拜?   兴许是少女的表情过于丰富和直白,赤司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轻笑一声坦然道:   “我本来打算去东边的。”   “但是现在你收下就好。”   一枝神情复杂地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小蛋糕,下意识抿了抿嘴。横滨的东边,没记错的话,横滨最豪华最大的墓地就位于东边。   要不之后去一趟,自己祭拜自己就很离谱。   “是白兰的推动吧。”   赤司突然抛过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虽是问句的格式,但说出来却是肯定的陈诉语气。她脑袋稍稍一转,就知道这位赤司社长也是了解内情的人了。   她点头:“是的。”   “太宰呢?”   “在这里,不过现在我不太想看见他。”   “是吗。”男人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他对一枝的答案不置可否,反倒是重新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平行世界的她还在就好。   “一枝!”×2   就在这时,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橘发男人冲了进来,区别只在于右边的一位更显成熟一些。一枝一抬头就看见了两个中也,开心地朝他们招了招手。   “赤司社长,别来无恙。”   这边的中也立即发现了显眼的赤司,他朝对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似乎是有生意上往来的缘故,两人之间看起来很是熟悉。   红发男人起身,他俯视着重力使,笑容温润如玉,礼貌道:   “中原先生,午好。”   所以说赤司家的产业果然黑白通吃吗!   一枝凑到小伙伴中也身旁,围观两位大佬的假笑交际。   “他们应该谈完了。走吧,一枝。”   闻言,少女点点头,然后颇感为难地看了一眼赤司。红发男人回以她安慰一笑,温和道:   “去吧。”   “这样就好。”   一如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红发少年。   *   “一枝枝,阿秀秀~”   “你刚来港黑的时候,我在你手机上安了监听器和定位仪!”   “之后也在金色发夹上面安了的!”   “后来虽然被我拆了,但是另外一个我又安了上去为了改变历史!”   接下来的几天,小黑泥精都在一枝耳边不停地叨叨叨,一天到晚都围着她   转。   那小嘴叭叭不停,不断揭自己老底,中间喘都不喘一下!   “哦。”   “是吗。”   “好的。”   “随便。”   对此,一枝的回应很是敷衍。再之后,他就变了策略,开始疯狂揭露自己的事迹:   “我之前看小A和你说话,超级吃醋吃大醋!所以后来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中也不是带你去飙车吗!我也很不爽,明里暗里坑了他不少次!”   “还有……”   一枝:。。。。   没想到太宰还能这么直白,着实惊了她一下。她摸了摸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开始了每日躲宰生涯。   “xx月xx日,阿秀晾的内衣颜色我康到了!”   “老色批闭嘴!”   “xx月xx日,阿秀摸我头的手很温暖很舒服!”   “我是想把你头盖骨给拧下来!”   “xx月xx日,阿秀穿的鱼尾裙超级显身材,爱了爱了!”   “给爷爪巴!”   “还有你最喜欢的卫生棉品牌是——”   “shut up!”   就这样过了一周,绕是脾气十分好的一枝也忍无可忍。一天午饭,她猛地一下逮住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太宰衣领,超大声质问道:   “你清醒一点!” 第77章   “臭泥鳅你以为你沾点海水, 就是海鲜啦?”   “嗯嗯,我确实是臭泥鳅,鲜还是阿秀鲜!”   “???”   “阿秀满脸问号的样子也好好看!”   “。。。”   “无语的表情也别有一番风味!”   太宰治这种仿佛从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室逃出来的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简直就像是嗑药失败一样, 至少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他。   不正常,超级不正常。   太宰疯了,她也快疯了。   没有办法,一枝只好过五关斩六将躲过了小黑泥精的追杀,迫不得已去向另一个他求助。   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的首领太宰轻笑一声,没忍住拍了拍面前气得炸毛的黑发少女。他放下手中精致的纯黑色钢笔, 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   “他这是在告诉你, ”   “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保留了。”   闻言,一枝一怔。是的,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 大的、小的是事情全部抖露给了她,这不就是毫无保留吗,甚至可以说是透明。   在男人犹带笑意的视线下,少女有些不自在地撩了撩鬓角的发丝,眼睛微微垂下。她盯着桌面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 思绪翻飞,   “真的是这样吗?”   “到底真不真, 该由你去试验。”   太宰动作优雅地举起面前的茶杯,轻酌一口。落地窗外光明正大溜进来的阳光倾洒在桌面上, 调皮地分裂成一缕一缕的,在他指尖欢快舞蹈。   “你是个胆小鬼吗,太宰治。”   “你这样问他。”   一枝点点头, 她背着光看着面前的男人,黑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谢谢啦!那我走了,拜拜。”   少女扬起弧度美好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流畅地转过身,只留下了一个不带丝毫流连和犹豫的纤细背影。急着离开去确认的一枝自然而然地没注意到或者说是忽略了,背后男人鸢眸里的苍白和无力。   “再见。”   最终也只能吐出这两个干涩的字而已。   *   她果不其然在港黑一号楼的楼顶找到了太宰的身影。露天的地盘连风也嚣张了许多,它们正肆无忌惮的在蓝天下追逐嬉闹,惹得少年新买的长风衣下摆高高扬起。   “太宰!”   一枝朝他喊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小跑了过去。兴许是之前她对他的态度都是避如蛇蝎、恨不得后者赶紧消失,导致太宰对她刚刚主动来找的行为极为不适应地抖了一下。   “你——”   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女,就连一向伶牙俐齿的太宰也一时之间慌了神。他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明显是被她突然热忱的态度给搞懵了,一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举起右手在对方眼前上下摇了摇,唤回了他呆滞涣散的视线。   太宰条件反射性地往后一退,却被反应极快的少女一下子拉住了胳膊。   “还退!再退就摔下去了,笨蛋!”   一枝双手搭在少年瘦弱的肩膀上,黑眸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对方精致的面孔。她灼热的鼻息打在了太宰细嫩的脸颊上,后者下意识就要偏头,   “看着我,太宰。”   她一反常态、略显强硬的话语硬生生止住了少年想要逃避的动作,他的鸢眸在离得极近的一枝脸上固定住。   深吸一口气,一枝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道:   “你是个胆小鬼吗,太宰治?”   太宰呼吸一滞,整个天台一瞬间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以及,两个生命规律的心跳声。   他动了动嘴唇,眼里的鸢色闪过一道暗色,总是表情丰富的脸上如今一片苍白。   “我是。”   他肯定道,嗓音生涩,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少女坦然美丽又耀眼的黑眸。   “噗——”   却没想到,一枝突然笑了起来。她扶着太宰肩膀的手陡然加大了力气,那样执着的力道就像是最安稳的摇篮,紧紧箍住瑟瑟发抖的不安婴孩。   “既然是这样的话,”   一枝犹带笑意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怔愣地看着面前笑容满脸的少女,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背后是蔚蓝纯净的天空,几片软绵绵的银白云朵正一左一右地躲在少女背后,就像是她撑开了自己形状美丽的翅膀。明艳温暖的阳光冲破枷锁、打断桎梏,昂首挺胸地铺满了整个天台。   被抱住了,被纤细瘦弱但却温暖无比的阿秀紧紧抱住了。冰冷的体温在升高,麻木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是我在下坠吗?   突然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风衣的下摆、耳边的鬓发都随着逆流而上的风向上扬起。眼睛一转,身旁是迅速晃过的一扇扇窗户,头顶的天空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有趴在自己身上、紧紧环着自己的少女与他越靠越近。   他们坠楼了,阿秀推着自己和他一起掉了下去。她开心地笑着、眼睛明亮没有任何害怕和惊慌,就是这么坦坦荡荡、毫无预兆地坠落。   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死一线啊,一直一直,不是吗?   但是,这股小小的不乐意又是怎么回事啊?   “太宰!”   耳边突然传来少女的喊声。他抬起眼,只见黑发凌乱的阿秀轻柔地捧住了他的脸,平静得简直不像马上要去赴死。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个胆小鬼太宰就由我来杀掉好了!”   她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中也,这边!”突然,一枝转过头朝某个地方大喊一声,话里话间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在狠狠落地摔成烂泥的前一秒,两人神奇地脱离了重力管制的范围,轻柔地落在了水泥地上。   “你看。”   一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如同黑宝石一般纯粹的双眸含着满满笑意,   “胆小鬼太宰治已经死了,跳楼死了。”   “现在是新的太宰治。”   “新的、一枝读秀的太宰治。”   说完,少女埋下头,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然后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一触即离。   风,停了下来。 第78章   “就这样吗?”   橘发的男人站在焕然一新的顶层办公室里, 蓝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正微笑着欣赏窗外美景的首领。   闻言,太宰像是突然回到了干部时期的自己,噗嗤一声大笑出来。他把手搭在中也瘦削的肩膀上, 苍白的脸上堆满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对于他们来说, 再好不过了。”   中也眉头紧皱、强迫自己忽略了在肩上骚动肆虐的罪恶之手, 严肃地追问道:“那你呢?”   “我?”男人眨了眨鸢色的美丽眼睛, 像是反应慢半拍似地重复道。   “我呀,我也要去寻求新人生的意义了呢。”   说着,太宰松开了手,步伐缓慢地坐回了办公椅上, 只留给对方一个无法看清表情的清瘦背影。   虽然很是不满意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秉承着不能打扰上司工作这一基本原则,中也最终轻轻“啧”了一声还是退下了, 不过他马上也有出差。   这下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哦不, 还有一只蠢蠢的加菲猫。   黑茶色的皮毛以及偏鸢色的眼睛,乍一看这样的配置有点眼熟, 但是太宰绝对不想承认这猫像他。   这是一枝走之前送的。美名其曰“加菲猫面部凹陷,蠢萌可爱,性格斯文, 适合在办公室养。而且最重要的是, 跟你有父子像。”   心情颇有些郁闷地抚摸着面前柔软的皮毛,撸猫的手法日益熟练。确实, 这只猫性情温顺,最大的爱好就是懒。每日的生活除了睡觉,吃,也就只剩下看着正在办公的他发呆了。   那张蠢蠢的脸, 看久了也有亿点点可爱。   new, 这是它的名字,一枝给起的,说是希望给他带来新的生活体验。   的确挺新鲜的,只是维持不久了。   太宰转了转手指捏着的纯黑色精致钢笔,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在眼前的牛皮纸上落下了几行字:   【new的猫粮还有储备,在右下角第三个柜子第二层里。】   【new很抗拒水,洗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猫砂已经换新了。】   【中也,交给你了。】   在这些文字的上面,还密密麻麻地挤着其他内容,甚至写满了十页牛皮纸。   放下钢笔,男人撑了个懒腰,然后俯下身将墨迹干掉的牛皮纸一张一张地仔细叠好,最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印有红色火漆的信封里。   “致中也,太宰留。”   边念边写,最后他拿来了一根纤细且柔软的绳子,温柔地绑在了new的背上。   加菲猫顶着一张蠢萌脸,大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此时正一瞬不瞬不解地盯着男人。没忍住又抚了抚new可爱的小脑袋,太宰展颜一笑,然后抱起它起了身。   天台,天空很纯净,阳光犹带笑意,连风也是轻轻巧巧的。   这是一枝和年轻太宰跳下去的地方,也是他将要坠落的宝地。   “喵——”   似乎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虽懒但极通人性的小猫对着男人不停地叫唤了起来,然而后者却只是轻柔地把它放在了天台上提前准备好的笼子里。   太宰摸出了衣兜里的透明小瓶子,里面正装着一些碎片,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了粼粼光彩,偏紫又带红、奇异又美丽。   楼下逐渐传来了骚动声,脚步声离天台也越来越近。只可惜,有能力救下他的部下都“恰好”做任务或出差了,而中也“刚巧”也才出横滨。   黑茶色头发的男人逐步靠近了天台的边缘,一半的脚掌悬空。眼皮子底下就是无数大大小小的楼房以及坚硬的水泥地,着实有些让人头晕目眩。   但是,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和轻松。   风急了些,它们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强有力,吹得发丝飞舞、眼角湿润,那霸道的力道就像是要把他吹回后面的安全区似的。   “谢谢。”   傻乎乎地扬起了一个微笑,朝着可爱的风诚挚地道谢。握紧手里装着碎片的小瓶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面部表情竟透露出焦急意味的new,他身子猛地向前一倾。   失重,狂风,阳光,坠落。   这一刻,他才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那样的激动和幸福。   可是,却又有一丝不甘和期待莫名其妙地涌上了心头,而且越来越强烈,简直要盖过所有纷杂的思绪、霸占整个头脑。   在快要坠地之前,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在心里虔诚地默念道:   “想见她。”   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   掌心裹着的小瓶子有点微微发热,可是奇迹好像没能发生。   也许是碎片不够吧。   视线被大片的红色模糊,呼吸困难、内脏出血、骨骼断裂,可是还有意识、还有十分清楚地意识。   鲜血是不是铺了满地?脑浆是不是溅了四周?四肢是不是扭曲得可怕?   他最怕痛了,可是现在不得不承受这种极端的痛苦。   时间被无限拉长,在毁天灭地的疼痛中,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在思想归于黑暗的那一刻,他好像有点后悔了,也开始嫉妒了,但最终这些纷繁的思绪都化作了一句话:   想见她。   可是,奇迹永远不会发生在他太宰治身上。   堕入黑暗的深渊。   *   黎明之时,昏暗又吵闹的巷子里,一位身披黑西装大衣的清瘦少年杵在原他一动不动,表情迷茫。   “我不是去三途川了吗?”   看了看手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摸了摸自己还未张开的细嫩脸蛋,脖子上也没有熟悉的红围巾。   这是16岁左右的自己。   表情有些复杂,他随手转了转手里的枪,避过了擦面而来的凶险子弹。   “太宰大人,“鹰隼”这次事件的部队已基本剿灭,负责人也抓住了。”   一个黑衣人火急火燎地跑上来汇报,却不想一向扑克脸的太宰大人瞳孔猛地一缩。后者抓住他的衣领,纤细的手腕竟然在颤抖,   “你说,“鹰隼”?”   一滴冷汗在黑衣人的额角滴下,他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一动也不敢动。太宰正要再说些什么,旁边的小巷深处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是没用,我怎么不好好学习,我为什么不努力学习数学,我对不起森首领,我有罪!”   “我忏悔,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单知道杀人放火,我怎么就不认真学数学呢?我对不起太宰大人!”   面前的黑衣人以为出了意外,身子一紧,掏出抢就要前去探查情况,却被瘦弱的少年伸手一挡。   “太宰大人?”   “我去。”   说完,不顾手下惊慌到惊恐的眼神,太宰迈出步子朝那个小巷小跑过去,那身影怎么看怎么轻快。   黑衣人摸了摸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他发誓他看到了!刚刚太宰大人眼里突然迸发出来的光彩,跟平常那瘆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根本就像是流浪小猫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激动到颤抖的模样!   脸上扬起了止不住的笑容,他占着这个年轻、健康的身体走向那个命运的小巷深处,甚至没忍住哼起了小曲儿。   看来,奇迹真的发生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是她,是没被港口Mafia磋磨、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的她。虽然有些憔悴,但那头柔顺光亮的黑发、纯粹美丽的黑眸、精致的五官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甚至连那副警惕的样子,都让他熟悉感动到快要落泪。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直接跨过了两个瘫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部下,面带迷人微笑,步履轻快地走到了有些防备的少女面前。   “太感谢小姐了,要不是您,我可能就被这两个坏蛋黑衣人杀死了呢。”   嘴上熟练地编出新的谎话,太宰轻柔地抱起了瘫坐在地上的女孩,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温柔和欣喜。那样浓烈和真挚的感情,虽然她完全不相信面前这个衣着整洁的少年,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安心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少年俯下身,像是对待珍宝似地亲吻了一下少女的额头,有如蜻蜓点水。   “你好,一枝,我是太宰治。”   “这一次,我很高兴遇见你。” 第79章   “这可真是不妙啊。”   一枝看着面前流着暗黄色脓水、全身畸形的怪物, 心口涌上一阵恶心。这次使用怀表的时候,可怜的秒针被穿越时空时巨大的拉力扯飞了,然后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已然在这里了。   废弃的工厂、黯淡无光的天空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视线扫过一旁挂着黑血的断肢和一颗颗成堆的各色眼珠, 她心里极其不适地干呕了几声。   不知道是来到了哪个地方, 这里的生存境况真是恶劣无比。   混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臭味和杀意,强忍着恶心的一枝小心翼翼四处走了走,却发现这偌大的工厂竟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密室。   再次路过那具只剩下头颅和脖颈的尸体,她突然停了下来。背脊处自上而下导出令人发凉的悚然感, 转头时就发现了这只眼里毫不掩饰兴奋的怪物。   “异能力!极值定理!”   如她所料,在她的金色空间内,怒吼着挣扎的怪物被金色锁链牢牢束缚住, 像是没有成熟心智一般,只知道横冲直撞。亦如她所料, 三分钟过来,心智不全不懂得复杂情绪的怪物只是眩晕了十几秒就愤怒地朝她飞了过来。   没错, 是飞,而且速度之快肉眼无法捕捉。靠着在□□训练出的敏捷,一枝勉强闪身避过了那只陡然分叉伸长的利爪, 然后不可避免的, 本就纤细的手臂被硬生生抓下了一块血肉。   “嘶——”倒吸一口凉气,强忍住摧毁理智的疼痛, 她对上了正俯视着她、眼含笑意的怪物。   对方那仅一只的混浊而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睛,此时此刻正充满戏谑地望着“滴滴答答”流着血的少女,尖利的爪子朝她勾了勾,仿佛在说:   “来, 快跑!快跑起来让我追你,猫捉老鼠最有趣了!”   “异能力!切比雪夫不等式!”   抓住这一空隙,一枝飞速再次发动异能。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就算是因为能力消耗过度而死,也绝不会想被这个恶劣恶心的怪物给撕碎挖眼。   “剋剋剋剋剋!”又一次,戏耍着她、兴奋至极的怪物一爪勾住了一枝的右大腿。尖锐、极硬的指甲深深刺入她白嫩无瑕的肌肤,喷溅出的暗红色血液如暗夜里盛放的艳丽蔷薇,开在了少女雪白色的针织衫上。甚至有一小块地方,大腿直接被刺穿。   重重地跌落在废墟里,手腕上、腰上、腿上、大臂上全是伤口,米黄色的百褶长裙已经完全变了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这是她第八次发动异能了,过多的失血和精神力的消耗使得大脑眩晕了起来,眼前原本清晰的一切也变得模糊。就像是加了一层血糊的滤镜,她清晰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不行啊,才跟太宰约好了的。”   就在刚刚,他们都还在拌嘴呢。一枝深吸一口气,强行让大脑清醒了一些,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张开嘴:   “异能——”   “呀,杰!快看竟然还有人坚持到现在!”   正要发动的异能被一道和太宰治如出一辙的轻浮男声打断了。再然后,就是在眼前突然炸开的血雾以及地动山摇的爆炸。   身体一轻,似乎被来人提了起来。没错,不是抱,而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了身侧。   一枝: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不过,那个强得不可思议的怪物竟然就被这个人秒杀了!   内心充满了不真实感和茫然,毕竟它可是把自己玩得非常狼狈啊,差一点,就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   “悟,一如既往的快啊!”   一道更为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似乎正在朝这边靠近。   “哇,伤得很重啊!”新来的人似乎在打量着她,语气颇有些无奈:   “不过伤患可不能这样对待哦。”对方小心翼翼拯救了被拎的一枝,改为了安全可靠踏实的公主抱。   接触到对方温热的胸膛,一枝这才有了已然安全的实感。努力睁大了双眸,却发现外面的城市竟然是大白天,所以刚刚果然是待在类似于异空间的地方。   她抬眸看向对面救了自己的男人,正想开口,   !   这是今天第二次失语了。面前这个男人,不如说是少年,拥有着令天使垂泪的美貌。纵使对方挂着只架在鼻梁上的小圆黑墨镜,也无法遮挡住那份惊为天人的美丽。银白色的发丝跟本人一样张狂地随风飞扬,从墨镜边缘处透出来的一点白色长睫扑闪扑闪,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你——”   见救下的少女开口,两个少年都下意识集中了精神。   “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盲人艺术家?”   这墨镜,这架势,阿炳二月映月直呼内行。   “哈?”似是没想到刚刚死里逃生的娇弱少女竟然开口就是调侃人,五条悟长眉一挑,少见地诧异了一下。倒是那个名为杰的少年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唔,你也有今天!”   “少废话!”   银发的张扬少年吊儿郎当地靠近一枝,唰的一下取下了墨镜,比最好的钻石还玲珑剔透的蓝眸直直盯着她。   “喂看好了,我可不是什么盲人!”   “我可是最强——五条悟!”   那样比大海和天空还纯粹的蓝色逼得一枝屏住了一瞬间呼吸。缓了两秒,她看着这个臭屁自大的少年,忍不住笑了。与满身伤痕和狼狈不同,少女澄澈的黑眸里盛满了感激和逃生的巨大喜悦。那样对生的苛求和迸发出的勃勃生机,在温暖的阳光下折射出了奇异的光彩。   “谢谢你救了我。”   在少年突然怔愣的表情下,她补充道:   “你确实是,独一无二的最强。”   说完后,两眼一番放心地晕了过去。   五条悟:硬了,拳头硬了.jpg   这个女人自说自话,结果突然给他晕了!?   “噗嗤——”   夏油杰在对方要打人的视线下直接笑出声,在后者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赶紧打断:   “伤得挺严重,赶紧送硝子那去吧。”   看了眼少女浑身的血迹和被撕烂的衣服,以及由此露出来的大片锁骨甚至腿根,五条悟赶紧移开了眼。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面对比自己强大几个量级的特级咒灵还这么有求生欲,真是了不起。”   “为什么呢?”   ——   “因为约定。”   坐在名为咒术高专的医疗室里,一枝回答了面前两人的问题。   这位叫作硝子的女孩着实医术惊人、妙手回春,她现在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听到她的回答,倒坐在椅子上的银发少年长腿往前一伸,嘴唇一瘪:   “约定?”   一枝点头:“是要一起好好活着寻找意义的约定。”   “哈?那是什么玩意,好中二!”   这句话属实不客气且欠揍,但饱经太宰搞事之风霜的一枝此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能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这弄得一旁的硝子都用带着奇怪和敬佩的眼神看她了。   “切!”见一枝没有生气和炸毛,五条悟颇感无趣地收回了盯着她的视线。倒是一旁刚刚进行了自我介绍的黑发少年夏油杰开口了: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一枝小姐你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闻言,她露出了一个练习了许久、从而十分流畅的茫然表情,语气很疑惑:   “其实,除了名字和那个约定,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顶着屋内三人探究和怀疑的视线,一枝四平八稳地表演:   “换言之,我似乎是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见少女神情不似作伪,五条悟望向她的视线变得复杂起来,但还是颇有些冷淡地理智开口:   “但是那个工厂,我们后来检查的时候,有奇异能力使用的痕迹。   “还有,异空间的气味。”   他的视线穿过墨镜,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性,像是在把敌人一步步逼到角落。   一枝气息不变,甚至露出了一个跟太宰学的、梦幻的笑容:   “啊,那应该是我融于骨髓的、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只要想着数学,那美丽的数学。定理公式一条条浮现在脑海中,就会触发奇怪的机制。”   说完,少女朝他扬起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突然意识到不对,但还很年轻的五条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枝大喇叭给截断。   “异能力,多变量微积分链式法则!”   三分钟后,五条悟:再起不能。   配合着其余二人毫不客气看他吃瘪的嘲笑声,最强的五条悟高专版败给了可恶的高等数学。   当然,这份耻辱也督促着他努力学习数学,为以后的无下限术式及收敛级数的问题起到了催化剂作用。   五条悟:草! 第80章   “所以说, 你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那个决定?”   “是的。”   阴森可怖的密室里,血红色的烛光轻轻晃动,却无法照亮黑暗的室内。一旁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没有被及时处理干净而发黑的血迹, 直叫人背脊发凉。   开口说话的青年人正在烛光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制作羊毛毡。   一枝:。。。   不是?这种坏境下你搞羊毛毡?   脸上挂着的微笑好不容易才维持住, 少女跪坐在地上, 朝面前这个据说是“咒术高专东京校校长”的男人回答:   “没错。”   闻言, 对方放下了手中的绿皮青蛙,锐利的双眼扫视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扫视了她一番。然后突然丢来了一只从旁顺手抄起的粉色垂耳兔,正中一枝的怀里。   “???”   她抱着这只绵软可爱的玩偶兔子, 手指忍不住捏了捏绒耳朵,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夜蛾校长。   却见他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盯着她——手里的兔子,身上气势陡增。   “????”   就在此刻, 那只玩偶兔竟一跃而起,两条长长的耳朵扬起, 就要朝她扇过来了。   一枝:“!异能力,柯西-施瓦茨不等式!”   不对, 刚刚它的耳朵扇过来的时候,好像只是起势比较猛,后面根本就把速度减慢了?   三分钟后, 粉色垂耳兔:卒。   “哦?看来布丁很喜欢你啊。”   布丁似乎是这只玩偶的名字。一枝垂眸看着摊在腿上的毛绒绒, 没忍住用手轻轻rua了rua它的头。   “QAQ.”玩偶的脸上马上露出了欲哭不哭的委屈表情,还撒娇似的蹭了蹭少女的手。   你一个玩偶为什么那么多戏???   “很厉害的能力。”   男人毫不犹豫地夸奖道, 然后招了招手唤回了极不情愿的小兔子。   “即无身份又无记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早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枝不紧不慢地开口:   “既然记忆已经失去了,那就说明我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我想要, 找到那个和我定下约定的人,并一起完成约定。”   “救我、引领我走入新起点的是高专的各位,所以我想为你们做些什么。”   "最后,既然我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那么作为交换,我也应该做一些不同于常人的事。"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虽说有演的成分,但这的确是她内心里真实的想法。   突然获得的异能越来越强大,向阳光的一面亦或是堕入黑暗,都是自己的选择。   没有什么,就是自然而然与生俱来的、対世界负有的责任感。 第81章   这可真是一所疯批集聚的学校。   在目睹五条悟嬉皮笑脸间屈指一弹打出核弹的武力, 和夏油杰边发短信边驱使面目狰狞的咒灵的诡异场面,以及乍一看很正常的美女硝子,其实喝酒抽烟样样不落, 每天能在血腥的实验室里谈笑风生后。   一枝悟了。   成为强力咒术师的前置条件就是本身是个疯批。   哦, 这条不适用于低年级的七海建人。   这位学弟是在高专里最为突出的正常人。像工作般按部就班地袯除咒灵、正常的为人处世以及控制得当的面部表情, 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请不要这么说,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坐在对面优雅进食的金发少年神情不变,对于女孩的夸赞毫无波澜。   “是真的哦!”一枝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比亚洲人更凹一些的眼窝,语气笃定,   “娜娜明根本还未成年, 可是却有着成熟可靠的气质呢!”   比五条三岁好太多。   “也请不要叫我娜娜明。”   “好的没问题,娜娜明。”   少年:“。。。”   一枝轻笑一声,在对方有些无奈的表情下转移了话题:   “明天我就去横滨啦, 娜娜明小心不要被肮脏的前辈们欺负了哦。”   “嗯,你说谁是肮脏的前辈?”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搭上了七海的肩膀, 白色的发丝像滑不溜秋的黄鳝扫过他的脸颊。金发少年颇感不适地往旁移了移,不为所动地开口:   “五条前辈。”   看见面前那两道高挑的身影, 视线瞥过其中一人痞坏的笑眼和另一人表面岁月静好的微笑,一枝心中有数,淡定地放下筷子,   “我没有针对在座的任何一个人, 某些人不要对号入座哦。当然,如果硬要自我匹配的话, 那我只能说,”   “确实。”   一枝回望来人苍蓝色的瞳孔,脑袋开始疯狂为接下来的对话(实则小学生骂架)转动起来。   在高专已经待了一个月了,她非常清楚眼前的人是真的除了脸和实力都十万分一言难尽。   而且, 很多时候那搞事情的状态跟某太宰姓黑泥精不能说有些相似,只能说是孪生兄弟。   多亏了太宰对她的磨练,现在面对性格恶劣的人才能不动如山。当然,只是暂时的。   “哈?”   白发少年将手臂从七海肩上拿开,拽得跟个大爷似的晃到了她身旁,将双手撑在餐桌上,   “你对我说话怎么老是这么阴阳怪气?”   “好歹是我救了你嘞。”   “噗。”此时,一旁日常看戏的夏油杰没忍住嗤笑一声,在五条看过来的时候无辜地耸了耸肩,   “悟,你应该想想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被别人区别对待。”   “哈?我能有什么问题?明明是一枝双标!”   像只炸毛的白色长毛猫,瞳孔写满了不满。他伏下身子,一枝霎时间被一片浓重的阴影所吞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弥漫。   抿了一口学弟灰原帮忙带的茉莉奶绿,一枝面上温柔如水,手臂却突然发力、捏着筷子朝某只恶劣猫猫的脸上挥去。   “咚——”结果只撞到了一面无形的空气墙。   她无比遗憾地放下手,但心态平和、转而自然而然地夹起了盘里的一块寿司。   “切——”这家伙,反应真快,一瞬间就开了无下限。   看她那副油盐不进、不为所动的样子,五条悟更不爽了。转了转眼珠,他一把扯住女孩今日扎得高高的糖葫芦头,满意地看到一枝一瞬间因为头皮被拉扯而疼痛的扭曲神色。   “五条悟,你是小学鸡吗!”   “略——”白发少年将她的辫子高高往上扯起,仗着对方碰不到自己,手指畅快而恶劣地捏着每一个鼓起的发包。   软软的,头发上还有薰衣草的香味,竟有些爱不释手。   “诶——你管这个叫糖葫芦头?在你头上明明就是毛毛虫嘛!”   知道一枝最讨厌软体虫类,他故意把手中的辫子做出恶劣的比喻。   夏油杰不忘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   “悟,可不能老是实话实说呀。”   真正是问题儿童好兄弟。   又是考验忍耐力的时候了。   对小黑泥精不爽还可以往他脸上来一拳,然而气死,根本打不到五条悟!至于被他们称作领域的异能力空间,依旧气死,根本关不住五条悟!   瞥了一眼对面空空的座位,七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战场了。一枝深吸一口气,   “五条悟!”   高声一喊一瞬间震住了少年肆意玩头发的动作,   “你听好了,我现在要很狠厉很严肃很可怕地骂你了!”   少女捂着被扯疼的后脑勺站起来,眉毛上挑,一脸气势汹汹,身后似乎具现化出了火焰,   “你是猪!”   “噗哈哈哈哈哈!”原本被她气势所震的夏油杰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是五条悟的反应截然不同。瞧见站起来的女孩已经乱得不行的头型,银发少年突然有点心虚,欲盖弥彰地后退了一步。结果下一秒想起来还在吵架,又立刻架起了刚刚突然弱了一点的气势。   “你才是猪!”   一枝毫不畏惧:“猪说谁!”   五条悟张狂一笑,自信品出了她话里的陷阱:“我才不会上当!一枝是猪!”   “哼,猪在说我是猪!”   “呵,猪在说我在说你是猪!”   ……   夏油杰:“第28局,平。”   “啧”×2   看着两个说话已经开始烫嘴的人,黑发少年乐呵呵地宣布了今日的战局结果。   “悟,赶紧吃饭吧。”   “知道了。”   五条盯着正在愤而收拾餐盘的少女,笑嘻嘻得意洋洋:“10:9,不好意思,我领先一步。”   一枝摇了摇头,这小学生世纪骂战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然后下意识忽略了心理莫名其妙的不爽感。   奇怪的胜负欲增加了.jpg   整理好自己可怜的头发,正要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又被五条悟叫住了 。   少年撑着下巴,苍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狡黠,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门,   “明天也扎这个毛毛虫发型。”   多半是自己想玩,对于此要求,一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快速离开。   笑死,明天就去横滨出差了,谁跟你搁这斗智斗勇呢。好不容易盼了一个多月,才接到一个合适的横滨任务,等到一个适合她的横滨三级咒灵真煎熬。   去横滨的原因还是来源于一项情报:这个世界的武装侦探社的公司有一位叫做太宰治的员工。万一呢,说不定会有些关联呢,总之先去找他试试。   感谢情报来源处:互联网大数据。   如果成功跟太宰汇合了,那就该离开了,不成功再另作打算。不过考虑到前一张可能性,她已经提前在宿舍的桌上准备好了给救命恩人和朋友的谢礼、信件。   扉间曾送给过她几个改造过的空间卷轴,非常小巧像是挂件,普通人可用的好物。现在她留了两个给问题儿童,还放了一瓶朗姆,一个保温杯,一包羊毛毡和一袋奈良特产用具给高专的熟人。   完美。   翌日。   坐在新干线上,望着窗外熟悉的城市之景,心脏莫名地跳动得更快了些。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好像,几年前,她也是迷茫地捏着一张到横滨的票,跌跌撞撞地闯入了这陌生的世界。   沿着导航前往武装侦探社的路上,却极其巧合地路过那条幽深又熟悉的小巷。   一枝站定,望着巷子深处,一时之间有些混沌,眼里空洞。   “小姐,需要帮助吗?”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她转动身子,砂色风衣的青年踏着日光走来,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   砂色、棕色、鸢色一时间占据了整个眼眸。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大手,将原本缺口的线缝上了。 第82章   “没事。”   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答道。   更加高挑的个子,轮廓更清晰了些,原本的少年气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大人的成熟感。但是又没有首领宰的沉重感, 反而更加的, 爽朗?   “既然没事的话, 那小姐要与我殉情吗?”   “你看这条河,又长又深,多合适啊!”   对不起,大人只是外形, 芯子还是三岁。   一枝深吸一口气,   “虽然但是,我已经有共赴余生的对象了。”   看着青年缓缓挑起的眉毛, 她不紧不慢道:   “他叫太宰治。”   “是吗。”眼前的男人不置可否,但眼尖的一枝捕捉到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   “请问, ”   刚刚说出口的疑问被打断,男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半晌轻笑一声,   “你是一枝小姐吧。”   “你,知道我?”   似是被女孩疑惑的表情逗笑了, 眼前的太宰治双手插兜, 闲庭信步围着她绕了一圈。   “我猜,”   “你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某个世界黑手党时期的我, 经历了一系列变故,穿梭于各个世界收集某样东西,然后因为未知因素分开了,最后你在这个世界见到了我。”   一枝木:“请问您就是导演吗?还是说你偷了剧本?”   “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噗嗤——”   青年若无其事地忽略了一枝因为他的嘲笑而谴责的目光, 转而颇为绅士地拿过了她的包。   “我全都知道哦。”   “不过这里作为谈话的地方,环境着实恶劣。”   ——   “太宰治!你又在骗无知少女!!而且还把别人带侦探社里来了!!!”   金色头发、长得就很像社畜的男人一看见吊儿郎当的太宰他身后满脸迷茫的少女,立马一拍桌子暴怒得一蹦三尺高。   “哎呀呀呀,痛痛痛痛~”   太宰艰难地扒拉着国木田正死揪着他领口的手,拼命朝一枝转过去,目光盈盈:   “一枝小姐,看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呀~”   光速瞄了一眼由于衣领被大力拉扯而裸露出的精致锁骨,一枝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   负责一个就已经要焦头烂额一辈子了,两个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以。   眼神暗了一瞬,但立刻太宰又眯起眼睛,指了指身前男人的办公桌一角:   “比起扒拉我,国木田先生还是注意注意自己的小本本哦~”   “嘿嘿嘿~”   “太宰!!!!”   国木田进入暴走模式。   太宰,卒了,但还没完全卒。   呜哇,好欠打好骚。   一枝摸了摸自己满胳膊的鸡皮疙瘩,持续迷茫地打量四周。   虽然已经脱离□□了,但是倏的一下就直捣原来死敌的大本营还真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太宰带进了武装侦探社,说起来,这个太宰竟然是他们的社员吗!   我愿称你为最强跳槽宰。   “国,国木田君,这位是委托人啦!”   被完全打死之前,太宰终于发出了人声。   果然,一听见有工作的社畜立马停止了手中的打宰行为,扶扶眼镜咳了一声 。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是委托人?”一枝真实疑惑。   “其实算是半个啦。”   地上那滩大概是太宰的不明物体艰难发出声音,   “另外半个是“我”哦。”   国木田:“哈?”   给一枝倒了杯茶,砂色风衣的青年指了指自己,   “不是我,是“我”。”   闻言,一枝正了神色,   “果然。”   小巷里过于巧妙的偶遇,对方自然而然的态度,以及对她的事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宰宰之间有交流,那实在是说不通。   青年高深莫测地转向国木田,嘴角含笑:   “听不懂了吧?”   “觉得是加密通话吧?”   “国木田君真可怜~”   死亡三连。   忽略背景里拳拳到肉敲敲打打的美妙音乐,一枝淡定地低头品茶。   啊,不知道为什么,真解气。要不不出声让他被多打一会儿吧。   “原来如此。”   突然,一道清冽的男声身后响起。忽略那种诡异的熟悉感,一枝向后转身。   是一个娃娃脸眯眯眼的男孩子。   他正在开开心心地啃食五指上套着的妙脆角,像一只餍足的慵懒猫咪。   “真是错综复杂呢。”   “没错,乱步先生。”残血太宰点头,抿了一口清茶,   “只能说,不愧是“我”。”   好的,这回轮到一枝迷惑了。   “嗯?这个怀表!!!”   看着太宰从口袋里掏出的眼熟物件,一枝有些坐不住了,   “怀表在你这,那他呢?”   青年也不急着回答问题,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怀表递给了她。直视少女抑制着焦虑担心的澄澈黑眸,   “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话,在华国c城j中学3楼i室东南角。”   一枝全然愣住:“这是,我的、我的高中?”   “图书馆,i室,东南角……是我以前最常自习的地方?”脑袋疯狂转动,一枝在回忆宫殿里快速翻找。   “一本无字空白书。”   “!”   她猛然抬头,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黑发上的金色发夹被抖落在地。   “啪——”   记起来了,那本偶然间从图书馆发现并带回家的复古无字书!   没等她动作,青年弯下腰捻起那支滚落在桌子下面的发夹,正要起身时却感觉头顶触碰到了一抹温热。   却见,少女正探身用手掌抵在了桌子边缘,正好在他头顶上方。   是怕他捡东西起身时被桌子的尖角磕到头吗?   对上青年起身后投过来的目光,一枝突然反应过来,快速抽回了手。随即她不好意思道:   “唐突了,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在这些小事上小小地关照一下小黑泥精,只是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不是他。   “我现在基本理解了。”   黑棕色的前额刘海遮住了太宰的眼睛,也隐藏起了他波动的情绪。   “理解什么?”   “不重要。”他复抬起头,此刻依然是平常略有些轻佻的笑颜。   “说起来,那本书,可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魔法书呀。”   想了想自家被各种书挤在一边的它,一枝竟然有些心虚,   “啊这,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那个全是普通人的世界里?”   “是啊,为什么呢。”青年快速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声音放得很轻。   “Time loop.”一旁刚刚撕开白巧克力包装纸的江户川乱步适时补充道。   “时空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环啊。”   闻言,一枝睁大双眼,“他在那究竟——是要?”   “啪——”被转动着甩飞的圆珠笔狠狠落在了桌上。   青年看着她手里紧紧拽着的怀表,看起来十分的漫不经心,   “没错,他正在那里找了个合适的书架放书。”   “至于什么书,就是魔法书咯~”   啊,这下她彻彻底底想起来了。   巧合地撞倒书架,偏偏巧合地撞倒那一个角落里的书架,这本无字书巧合地被放在那个书架上,还有那个时候她鬼使神差想把它带回家的想法。   “是他许愿了吗?”   这句话像是碾压着喉咙,从声带里硬滚出来的一样,一枝第一次对自己的声音赶到陌生。   “嗯哼~”   “许愿了一个名为一枝的少女,必定来这里,必定撞倒这个书架,必定捡起这本书,必定把它带回家。”   “必定,通过书的力量,来到他的世界。”   青年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而来,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   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一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是我之前闲聊的时候告诉过他,我曾在那里、撞倒了那个书架、捡起了那本书,把它带回了家。”   闻言,砂色风衣的男人愉快地笑了起来,他定定看着女孩隐隐有些发红的双眼,又扫了一眼那只怀表,   “所以,是时空闭环啊。”   “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一个人决意的妄想罢了。”   “只是,他赌赢了,妄想成真。”   深呼吸进行了不下五次,一枝才堪堪压下内心深处奔涌而出的热流,死死控制住怦怦狂跳的心脏,牢牢守住汇聚在眼角快要决堤的晶莹液体。   “那他,他是怎么得到那本书的?”   “能实现任何愿望的书,恐怕是全世界都争着抢夺的宝物。”   闻言,眼前的青年向后一仰,他脖颈吊在沙发边沿,声音有些失真,   “能许愿的可不止书。,还记得你们收集的碎片吗?”   “套中套,愿中愿,再加上简单的小隐瞒。”   “这下连自诩脱离时空的轮回游戏也逃不开time loop了。”   一枝倾身:“他用碎片许愿了!”   “我想多半是许了什么类似于借走书一个月的愿望吧。”乱步放下手里的零食包装袋尸体,抹抹唇角猜测到。   “bingo!”   太宰举起手比了个大大的耶,   “这样代价就相抵了。”   “至于一个月后游戏来回收书时呢,一枝就已经来到他那边了。”   “只不过现在又被借了回去。”   发现女孩面前的杯子已然空空如也,青年为她重新满上了清茶,然后手指指向怀表:   “这边的碎片他可是很快就拿到了呢!”   “然后就拜托我在这个时间段内把怀表给你哦~切,自己倒跑了。”   “本来都打算去东京找你了,结果小姐来得正是时候。”   在极度高速波动的情绪下,一枝不知不觉中又喝完了眼前这杯新倒的茶。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表面,半晌只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不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吗?”   她揉了揉额头,最后定定看向对面的青年,黑眸里闪烁着耀眼灼人的亮光,一眨也不眨,   “他在那边吧?”   “告诉我,坐标。”   太宰似乎毫不意外,垂下头耸耸肩。   “真是好运呐。”   一句呢喃微弱不已,一闪而过。但是他很快露出了笑脸,食指点点下巴,轻快、毫不拖泥带水地报出了坐标。   “谢谢。”一枝郑重地向眼前之人道谢,握紧了手里的怀表。   在调整最后的秒针之前,她看向青年,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对方蓬松而软的发,   “有侦探社的大家,你也很幸运。”   遂溺于刺眼的白光与扭曲的拉扯感之中。 第83章   “飞机已安全抵达多伦多, 请乘客们从客舱中部安全有序地下机。”   缓过那阵令人恶心的眩晕感后,耳边就传来了温柔的女声播报。   “这是?”   原本仰躺在座位上的一枝猛然弹起上半身,往飞机的窗外一看——   “多伦多的夜景!”   在穿越之前, 她就正坐在这架前往加拿大的飞机上, 准备开启她的留学生涯。   飞机甫一降落, 她就拎着大箱子飞快地冲了出去, 抢在第一个过了海关。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   太宰他,果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女孩拖着沉重的箱子, 坐在了大厅的角落里。   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时间,正好是她穿越前的那一天。   时间、事件都无缝衔接,只有她多了一段独一无二的记忆。   太宰现在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吗?   自己真的有真真切切地遇见过他吗?   真的当过黑手党吗?   真的和忍者一起欢笑过吗?   真的真的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吗?   步履匆匆神色焦急的出差人士, 满脸褶子的父母期待雀跃地在出站口等待游子归来,留学生对未来生活满怀憧憬的微笑, 以及警卫严肃却又略带疲惫的面孔。   是原来的、熟悉的世界。   属于普通人,无聊空乏却又丰富多彩的世界。   心脏像是被生生削去一块, 空得让人打哆嗦。   左脸颊旁调皮的头发被背后的椅子缝隙勾住,细细麻麻的疼痛唤醒了一枝麻木的脑袋。   “呲——”   扯下了被勾住的发丝,右手划过后脑勺正要收回, 却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体。   手竟然有些颤抖, 但她还是故作平静地把它拿了下来。   灿金色,花枝型, 边缘已经有点微微发白,似乎是金色的封皮被磨损了一部分。   发夹。   “是真的啊,一枝,是真的呢!”   少女垂下头喃喃自语, 纯黑色的发丝滑落在大腿上。她小小声声地笑了起来,如释重负。   但是,晶莹的液体却顺着无数黑色发丝缓缓滴落。   双手紧紧握着这支发夹,一枝将脸藏在阴影中,发疯似的又哭又笑。   没有关系的,这是个隐秘的小角落,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会关心一个陌生的异国女孩。   “嘟嘟——”   吞下了哽咽的声音,她掏出了正在颤动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着“妈妈”的字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快道:   “喂?妈咪吗!”   听筒那头传来了久违的熟悉女声,虽算不得温柔,却能让一个疲惫又委屈的孩子卸下一身的防备,   “臭娃儿!你到了也不给妈妈打电话,造反咩?”   一枝噗嗤一声笑出来,竟是一不小心喷出了刚刚积蓄的鼻涕。她赶紧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胡擦一通。   “刚刚在上厕所嘛!”   听到她的动静,电话那头的女人却是一顿,半晌正了语气,   “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遇到什么事了?还是想妈妈了?”   一枝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可能飞机空调吹多了,有点点感冒。”   “你这只小猪猪可别逞强!要是真不适应外国,就打包回家!你在国内又不是没书读,而且比起读书,你开不开心最重要。”   母亲的话萦绕在耳边,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很不听话地擅自涌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世界只剩下不分明的黄红色亮光。   “嗯。”半晌,一枝只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单字。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妈也是你的朋友嘛,跟妈妈商量商量。”   “我做了一个好真实好真实的梦,”她捏着发梢,努力压下语气中的哽咽,   “我做了不少坏事,但也打了不少坏人。”   “认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新朋友。”   “见识了不同的风景。”   “经历许许多多的大事小事,好事坏事。”   “还遇见了一个,”   “人嫌狗憎、老是惹我生气、身材瘦瘦想法多多、满肚子坏水、除了脸没什么优点的男孩子。”   就在这时,模糊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一抹白,在黄红的世界中格外显眼。一枝努力眨眼,想把眼眶里的泪水逼出去好看清,结果却被越来越多的液体阻碍了。   那抹白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止了移动,定在了触手可及的位置。   心脏似乎跳得快了些。   “我在一枝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真是令人伤心呢~”   瞳孔猛然放大。   “诶?太宰小同学跟你一起啊?”耳边的手机听筒尽职尽责地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像是一滩热水猛地灌进耳蜗里,再顺着神经抵达大脑。   “太,太宰?”   舌头打起了架,脑浆被搅成了一堆乱糊。   下一秒,一只微热的手轻轻覆上脸颊,严丝缝合没有任何缝隙。似乎是屈起的食指,正在缓慢而轻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视线豁然开朗。   纯白的衬衫、高挑的身形、微卷的黑棕发丝、精致的鼻梁以及那双鸢色的眼眸。   不是空无一物,也不是暗沉充满雾,而是清澈无比,正清楚地倒映出她自己的样子。   她自己双眼含泪的无措样子。   来人凑近女孩的面庞,为她捻起那根固执粘在脸颊上的鬓发,轻声道:   “我在哦,一枝。”   所有的一切在此破防,一枝猛然张开双臂将他的头紧紧搂住,用尽全身力量。   男孩温柔地俯身回抱,感受到少女的颤抖,他大手缓缓来回抚摸对方的背脊,耐心安抚着。   “我也在哦。”   她闷闷回答,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弥漫四肢百骸。   “喂!臭小子你对我乖女儿干什么!”   此时被遗忘的手机里传来了老父亲的怒吼声,一枝眉毛一跳,光速点了挂断。   啊这,危!   反手狠狠挥开已经在自己月凶上开始左右来回蹭的毛绒绒脑袋,一枝狠狠吸吸鼻涕,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好好。”揉着自己被打疼的右脸,太宰岔开腿坐在她的行李箱上,与她面对面,无奈地耸耸肩。   一枝正色: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怎么来的?”   “怎么跟我爸妈认识的?”   太宰双手打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从下往上盯着少女,眼神要有多诚恳有多诚恳,仔细一看还冒着诡异的亮光。   “是在超市“偶遇”伯父伯母的啦。”   “然后作为一个来中国旅游的有志有为青年,因为语言不通的问题,在售货架周围可怜徘徊。”   “用手机打好求助的翻译,再态度良好地递给路过的热心伯父伯母看。”   “就顺利聊上啦!”   闻言,一枝食指屈指敲了一下对方的大脑门,   “靠翻译器也能聊,不愧是你。”   太宰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怜兮兮地蹭了一下女孩还没抽走的手,   “然后自然而然地说到我认识你,再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套出你去哪啦!”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认识我的?”   “哎呀呀,昏暗的小巷里勇敢的少女拯救了被霸凌的可怜少年!”太宰扭了扭身子,在对方不忍直视的眼神下,捧起脸颊满脸憧憬,   “一枝真是好帅呢!”   一枝木:“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完全相反呢。”   “再然后,我就买了机票过来啦!”   “等等!”突然想到了什么,少女前倾揪住了太宰头顶的一小撮头发,咬牙切齿,   “你跟我同一个航班?”   疫情期间,排飞量很少,这一周就仅此一个航班。看太宰这一身行头,还有个小行李箱,绝对不是早来的!   没想到这话一问,对方眼神就飘忽起来。   “太·宰·治!”一枝揪着头发的手微微使力,   “既然跟我一个航班,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害得我在这像个傻子似的抑郁了这么久!”   “啊这个嘛,”男孩心虚地挠了挠脸颊,   “过海关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   闻言,一枝眯起眼睛,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你该不会是因为英语不好,被盘问得久了些吧?”   没回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黑泥精你也有今天。”   不知不觉中,气氛又恢复到了平常的吵吵闹闹,心里那一丝仅剩的不安和恐慌也全然消失。   “说起来,我父母必不可能将我什么时候飞的详细消息告诉陌生人。”   “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太宰治的跟踪那能叫跟踪吗,明明是观赏老婆。”   “你可真不要脸。我就说我飞之前的那一个月怎么经常浑身上下不舒服,老是感觉有黏糊糊的视线。”   一枝抱起双臂,俯视着一点也不心虚反而还极其理直气壮大喊老婆的男孩,   “你这波从放完书之后就开始跟踪我,对我的信息了如指掌,那根本没必要接近我的父母呀?”   “我这叫提前搞好婆媳关系呀~”   “噗——”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枝皱眉,   “我就奇怪我上飞机前那个病娇前男友怎么没来阻拦,不会也是你吧?”   太宰笑而不语。   “呜哇,宰宰真有你的!”   缘分比不上太宰的套路!   “有点晚啦,我们先去宾馆?”握住女孩有些冰凉的手,男孩提议,   “今后,就拜托高材生包养我这个小白脸咯~”   “哦,你想peach。”   “哎嘿~说起来,几个小时前上飞机的一枝现在也肯定遇到那边小巷里的太宰了吧?”   一枝满脸惋惜:   “是啊,真同情几个小时前的我,这就被你这只小黑泥精永远缠上了。”   “确实是永远呢!”   轮回的齿轮,永远在转动。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