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绝对不打你[绝地求生]》作者:尤妗   文案:   阮笛第一天直播《绝地求生》,落地成盒数局后,她连蒙带骗终于苟到最后,眼看就要吃鸡——   楼梯处杀出了一个男人。   两人对麦僵持了五分钟。   “下来,不打你。”   “我不信,你丢点药上来我就信!”   “你下来我给你。”   “我不信!啊啊啊我听见你打开喷子的声音了!!”   “怎么会呢,我是男人,说了不打你就不打你。”   阮笛将信将疑,但这世上总不会有以男人名义担保还骗人的男人吧?   她硬着头皮冲了下去。   然后“砰”地一声——   被打死了。   -   #和宇宙直女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小别一个礼拜,屈哲有一天实在想她,给阮笛拨过去一通电话:“在干嘛?”   “游戏啊。啊!!我死了!!!”阮笛火急火燎挂了电话,“一会儿微信说哈!”   屈哲:……   当天晚上他便买机票杀回她的城市。   她一打开门他便质问:“阮笛,你有没有点儿女朋友的自觉?”   “啊?”上来这一句把阮笛整蒙了。   屈哲忍无可忍,直接揽住腰把她拖过来,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口。   “你!你你你…!”阮笛惊疑未定,脸上后知后觉显现出红霞。   屈哲感觉自己的憋屈终于散了点儿,好整以暇道:“我什么?”   “你…你大逆不道!”   屈哲被气笑:“不会用成语就别用。或者换一个也行,比如大义灭——”   阮笛:“亲?”   屈哲:“行。”   ?   *贱兮兮手残骗吃骗喝女主播&贱兮兮说话不算话大佬男主播   *两个网骗骗来骗去骗到同行的故事,游戏内容很好懂。   *轻松治愈小甜文。   内容标签: 甜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笛 ┃ 配角:屈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打就打死你。   立意:喜欢是纵容,爱是希望你更好。 第1章 打就打死你   《绝对不打你》   文/尤妗   “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间房子附近没有人降落,可以进去搜东西。”   “我靠,步’枪、急救包,还有4倍镜,看到没有,这显然是一个好的预兆,同志们,高能可以开始准备了!这一把一定可以打死人!”   屏幕里的男人身影东撞西撞终于找到房门出口:“现在看一下白圈儿,信号充足,完美,非常安全。”   “我有预感今天可以吃鸡了!”   弹幕刷刷地飘过:   【乖,还剩79个人,四舍五入也吃不了鸡】   【你的预感从何而来??】   【呵,女人】   【阿迪:就是这么迷一般地自信】   【每次阿迪这么说的时候下一秒都死了】   “WTF?!”观众的耳朵突然迎来一阵高分贝尖叫。   “啊啊啊我怎么又死了!!!”阮笛看着屏幕上自己突然下跪的身躯,眼睛都快要瞪出来,“谁,谁打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落地成盒*11】   【阿迪别激动,你没死!你没死!!】   【阿迪阿迪,切视角,那人在你斜右边!】   “欸?!我没死?”阮笛从咆哮中冷静下来,看到自己还剩一指甲盖的血,“等等,我有急救包!”她一边等着回血,一边找那个偷偷打她的小贱’人。   “好了!血槽不是红的了!”   她转视角转了两圈都没找到,看一眼弹幕:“斜对面?”   “好!我这就去把那小崽子一枪爆头!”   斜对面是两个二层的小房子,那个小崽子一定是在二楼露台瞄准的她。阮笛高度集中着精神,直接破门而入,而对方刚从楼梯上下来。   阮笛吓得手一抖,巧的是刚好点了趴下。   “你你你……你别动!”她脱口而出。   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是女生,然而只是一瞬,就举’枪准备重新瞄准。   【啊啊啊啊啊啊打啊!!站起来打啊!!】   【开枪射他!别怂!!!】   【你再不起来真的要成盒了!!!】   “啊啊啊啊啊……等等等……”阮笛慌不择路,直接往前一冲扑到人家脚下大喊,“英雄!”   对方显然是被她吓着了,几秒都没动作。   弹幕也是诡异地安静了几秒然后蓦地爆发了。   【神TM英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太怂了不行了哈哈哈哈】   【说好的一枪爆了小崽子呢】   【上一秒还是小崽子现在就抱着人家大腿叫英雄!】   “英雄!你听得到我说话吧?!”阮笛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分贝有点高了,特意把声音放低了说话。   “……妹子,你起来说话。”   阮笛干笑两声,仔细看了他两眼。   呵呵,蓝背心,就是你这个小崽子。   “那你别打我!”阮笛半是警醒半是威胁地和他商量。   “行行行。”   欸?这么容易的吗?   阮笛看这兄弟这么好说话,贼心上来了:“英雄,你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么?”   “嗯……我看看。”   “我觉得你身上这个头盔和防弹衣就挺好的。”   “那可不行,我这可是三级头。”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阿迪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还看上人家身上的了】   【6666666666】   “哎呀你不是打得厉害吗,”阮笛闭着眼猛夸,“我这种见了人手忙脚乱直接趴下的才需要这些东西。”   没错,还要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好好好,这个给你,楼上还有个二级头我去拾那个。”   “嗯嗯好,我就在原地等你哦。”   【妈呀说话的这个是阿迪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   【这么轻而易举的吗?!】   【66666666】   阮笛松开说话键,笑得不行不行的,看见弹幕满屏的666,她咳嗽了一声:“严肃!严肃!”   没一会儿,男人下来了,阮笛把脸绷紧了,重新摁住说话键:“英雄,你人真好。”   “你还有啥?喝的有吗?”她又问。   没一会儿,根本不用搜房子,她的基本装备就都齐全了。   她乐不可支地把东西全部装进自己的背包,突然大喊:“窗户对面有人!”   “英雄”瞬间蹲下,挪到窗口,架好枪和瞄准镜寻找目标。   阮笛盯着他的背影,在屏幕前冷冷一笑:“呵呵,小崽子。”   “好像跑掉了。”“英雄”寻觅无果,喃喃着说。   “你再等等,他一会儿就该冒出来了。”   她挪着鼠标,往后退了几步,把步’枪的模式切成连射。   “砰砰砰砰——”   【您已击杀1人】   “你干什么?”“英雄”挂掉后,不敢相信地问。   “啊,对不起!我是想杀那个人来着的,没打准!”说完这句话,阮笛就立马打开房门溜了。   跑得远了,还能听到那人“喂、喂”地叫她。   大仇已报,爽翻了。   【6666666666】   【6666666666阿迪的首杀!】   【还能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迪要升级成网骗了吗!】   【英雄上了一课:女人的话千万不能信】   阮笛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是一阵狂喜:“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get到了新技能!”   她看了一眼弹幕:“网骗是什么鬼?!”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径,乐出声:“好像确实是,来我们继续骗人了!”   阮笛在先前的十几次游戏经历中,一直是不怕死往前冲,所以每次都是早早成盒,这回可能是带上了“英雄”的抱恨,她硬是熬到了只剩十几个人。   此时摆在她面前的是两个选择:继续大胆地往前冲,或者是猫在角落里苟着,兴许还能撑到最后吃鸡!   “朋友们!到底要不要苟,要不要苟!”   弹幕齐刷刷的“果断苟”,她“嗯”一声,躲到了一个二层小楼。   想起来刚刚那个英雄就是在二楼露台偷袭的她,她也效仿,暗戳戳爬到二楼趴着,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剩余人数。   “十个了!”   “九个了!”   “七个了!”   “天啦就要吃鸡了!”   这时候耳机里穿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阮笛浑身一紧,有人上来了!   天啊!   她慌里慌张地摁下说话键,故技重施:“你别上来!”   脚步声停了。   “妹子啊……”那个人停顿了几秒,“好,我不上来。”   阮笛内心狂喜,男人都这么好骗的吗?   紧跟着听到那人说:“那你下来。”   “……”   “我下去就成盒了!”   “怎么会呢,你悄悄下来,下面没有别人,我给你守着。”   ……可是有你啊!混蛋!   她完全不听他那一套,站起来准备从二楼露台往下跳,对面有人。砰砰砰砰一阵枪声,她被打了一枪。   那人“呵”地笑了几声,然后声音蓦地断了几秒。再次开口他的语气竟然有一丝关切:“还好吗?”   “……没死。”   “别挣扎了,那边跳下去你立马成盒。”他特别善意地提醒她。   阮笛深吸一口气,管它面子里子,吃鸡要紧。她把声音放得特别可怜:“那你真的不会打我吗?”   “下来,不打你。”   不打你倒是走啊!阮笛内心在咆哮,这种感觉像被人凌迟。   “我不信,我受伤了,你丢点药上来我就信!”   “下来给你,真的不打你。”   “我不信!啊啊啊我听见你打开喷子的声音了!”   “怎么会呢。相信我,我是男人,说了不打你就不打你。”   【啊啊啊啊啊这是哪里的小哥哥啊声音好好听!】   【妈呀,那句还好吗好苏,嘤嘤嘤阿迪你下去吧,做鬼也风流啊!】   【语气莫名宠溺是怎么回事】   【阿迪快下去,声音这么好听的小哥哥肯定不会骗你!】   阮笛在屏幕前面咬指甲,盯着一串串弹幕。既然他都拿他是男人这样的话来担保了……这世上总不会有以男人名义担保还骗人的男人吧?   阮笛看到地图上再次缩小的信号区,她已经不得不下去了。看了一眼屏幕下方,以防万一,枪和子弹都装好了没有问题。   她战战兢兢地半直起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楼梯那边挪。到了拐角处,阮笛闭着眼冲下楼梯。   再次睁眼,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样子,只模糊看到他举’枪的动作。   耳机里“砰”地一声——   ……   她被打死了。 第2章 啊呀手滑了   “啊呀,手滑了。”   在阮笛对着弹幕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这么一道声音。   语气里三分抱歉,剩下七分全他妈是在笑。   她猛然反应过来,气火蹭蹭往上蹿:“你他妈不是个男人!”   那边憋不住,笑了一连串,阮笛瞪眼:“你还笑!”   “别误会啊,我真是手滑。”   “哦。”她微笑着答。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没想到下来的会是个男人,下意识就举’枪了。”   “哦。”她继续微笑,“怪我咯?”   那边又停了几秒,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诚恳:“真的。”   阮笛已经切换到对手视角,看到了这个贱人开’枪打死自己的一瞬间,要不是眼前这举’枪待发的样子,还真的要相信他的鬼话了呢。   “呵呵。”她最后说了这两个字,直接点了返回大厅,“再见。”   屈哲喂了好几下都没得到回应。   “……这就退了?”他啧一声,有些兴致缺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把人气跑了吧】   【小姐姐:我信了你的邪】   【哈哈哈哈哈小姐姐好冷漠】   【阿迪啊!!!!这是阿迪啊!!!!】   【刚刚弹幕就有人说了,看样子尸哥和阿迪不认识??】   阿迪?   “哪个阿迪?”他问。   【同问】   【求指路,小姐姐好有意思23333】   【出ballance通关教程的阿迪!!】   【steam:adiii0123】   “Ballance……噢,就那个变态游戏啊。”屈哲张了张嘴,有点惊讶。   Ballance是一款曾经是无数人童年噩梦的益智平衡游戏,那时候电脑普及度还没有这么高,但这游戏普及度却很广。   这游戏不仅考验对重力、平衡的把握,还非常考验智商和键盘操作、反应灵敏程度,以至于很多人都没能通到最后一关,包括他。   近十年过去,他已经快把这游戏忘了,结果今年年初q站一段长达64分钟的ballance通关视频横空出世,唤起了很多人的童年回忆,也让很多人第一次见到了第十三关变态到了何种程度。   那视频他看过,里面只有游戏的声音没有人声,颇有几分高冷的意味。   竟然出自刚刚那个一惊一乍的女人之手?   【尸哥快去勾搭阿迪!阿迪可有意思了!!】   【自从玩了吃鸡,阿迪的高智商人设就崩塌了……】   【尸哥快带我们阿迪吃鸡啊!!小可怜玩了几个礼拜了都没吃上鸡!!】   【阿迪不落地成盒就不错了……】   【你们这群说阿迪坏话的人!阿迪:I am watching you.】   “勾搭是没问题。”   屈哲想起自己刚刚的一系列行径,笑出声:“关键是吧……你们说她还愿意搭理我么?”   【是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mmmmmm阿迪那个脾气有点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边阮笛也确实不负众望地把鼠标一摔,气炸!   她立刻从在线好友里邀请了吴悠,然后打开YY连麦。   “哟,小盒子,今天怎么邀请我?不单排了?”   阮笛脸还臭着:“遇见一个混蛋、人渣!”反应了两秒她又炸了:“你才是盒子!你全家都是盒子!要不是刚刚那个人渣,我妥妥吃鸡了好吗!”   “哟,谁能渣得过你啊。”吴悠今天没直播,顺手打开了阮笛的直播间窥屏。   【????】   【????阿迪做人要诚实】   【乖,没有尸哥你照样也吃不了鸡】   【真想知道我们阿迪谜一般的自信从何而来……】   “噗……”   “你笑什么?”阮笛没好气儿地问。   “我在看你的直播,她们跟你说做人要诚实。”   “……”阮笛气得掰了瓣橘子扔嘴里,“谁说的?房管呢!禁言了!”   吴悠笑得不行:“你说你,明明是高玩人设,怎么一吃鸡就手残呢。”   “谁手残了!我是没玩过这种射击游戏,再说了,这破游戏一点游戏体验也没有,有什么好玩的。”   “游戏体验差那是因为你菜呀。”   阮笛抿唇:“你还玩不玩?!”   “玩玩玩……”吴悠赶忙应声。   “诶等等!”他捕捉到了弹幕上的重要信息,问:“尸哥?!”   “什么师哥,”阮笛嫌弃地皱眉,“你不是前几天还迷恋一小学弟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这么刺激的么。”吴悠看着弹幕眼睛都不会动了。   “刺激个鬼,气死我了,”阮笛吐槽够了,“你快准备。”   【哇阿迪是真不认识尸哥啊】   【阿迪不混直播圈啊,只跟UU熟】   【2333333我们阿迪真是傻得可爱】   吴悠眼里的震惊末了,逐渐转化为一股不怀好意。他转了转眼睛:“先别急着准备嘛。”   “你还要干嘛?”阮笛现在心情很烦躁。   “今天几号来着?”   “14号啊。”阮笛奇怪,然后“啊”地一声,反应过来:“今天14号!你不说我都忘了。”   阮笛的直播间有个传统,每个月14号她会从弹幕里选一个steam账号加好友,直播的时候也会找在线的粉丝一起玩游戏。   她终于想起自己还在直播,冲观众吼了一嗓子:“大家来发id呀。”   吴悠憋着笑咳嗽了两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水土都不服就服UU】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今日最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玩意儿?”阮笛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在哈什么?”   “你管人家哈什么,”吴悠憋笑,“赶紧的,我还等着吃鸡呢。”   “你是鳝变的吗,刚刚磨磨蹭蹭,现在又等不及。”阮笛吐槽,扫了一眼弹幕,愣了。   “你们怎么……”   怎么弹幕发的都是同一个账号??   “是有什么活动吗?”阮笛看着满屏的“qzzzsS”,被搞蒙了,下意识问,“有人过生?”   【对对对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过生】   【过生没毛病】   【阿迪快圆了他的愿望!!】   “那当然没问题了,”阮笛抬了抬下巴,“我那么善解人意。”   她切换到steam界面,却发现好友申请栏里已经有这个id了。   “动作这么快的嘛。”阮笛嘀咕了一句,动作迅速地点了同意。 第3章 你这个三级头真好看   “我们四排吧。”阮笛边说边点开在线好友列表,那个幸运粉丝已经在列表里了。   她只扫了一眼,顺手点了邀请,刚想问UU他们三个人要不要再匹配个野人,却才反应过来好友列表上的这个id……   …………   好他妈眼熟!   《绝地求生》中无论是击杀还是被击杀都会有一行字提醒玩家,显示对方的游戏id,还有用何种枪’支完成的击杀。   不怪她记仇,问题是刚刚过去五分钟不到,她怎么可能忘!   阮笛顿时纳过闷来,咆哮道:“你们竟然阴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说啊!】   “说清楚……这回我可没阴你啊。”屈哲刚进来YY,差点被这狮吼功吓出去。   阮笛愣了下,然后更炸了,咬牙切齿道:“吴!U!U!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进来YY房间!”   “哈哈哈,”吴悠干笑,“人多热闹啊。”   “热闹你大爷。”   吴悠咳嗽了一声:“给你介绍下,尸山,也是q站主播。”   阮笛冷笑,她当然已经猜出来了,回忆一下当时满屏的弹幕,估计还是个人气挺高的。   人气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好啊。”屈哲主动示好。   阮笛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但总归在直播,她也不好甩脸子,只面无表情地公式化回:“阿迪。”   吴悠感觉到气氛的凝固,忙着热场:“这位可是大佬,今天我们俩带你这个小盒子吃鸡!”   阮笛鼻子出了下气,并不想理他。她直接点了开局,过了有半分钟才把气顺过去点,恶狠狠道:“不许叫我小盒子!”   “哈哈哈,”吴悠听阮笛这个语气就知道她没在生气了,连忙放低姿态,“不叫不叫。”   又说了好多句好听的,阮笛故意拿着劲儿,持续高冷,只回他一两句。两人之间的熟稔流露得自然而然。   屈哲挺识趣,干脆没怎么开口,只在坐上飞机后问了句:“你们平时跳哪儿?”   “什么我们啊,”吴悠翻了个白眼,“我就没能成功跟她组队过。”   “看你们不挺熟的?”屈哲问道。   吴悠正想回话,却看到图上多了个降落伞的标志。他瞪大眼睛:“喂,你怎么跳了!也不说一声!”   阮笛莫名:“我跳哪儿告诉你干什么?”她这不是看他们两个聊得挺开心吗。   屈哲也被这句怼弄得诧异了下,然后兀自笑了,说:“跟着跳吧。”   吴悠叹了口气:“老尸,见过这样的吗?愣是把吃鸡玩成单机。”   刚刚碰见她那把确实是单排,屈哲有点好奇这女人的脑回路了,这游戏的乐趣不就是组队么。   阮笛一看他俩也跳了,奇怪地问:“你们跟着我干什么!跟我抢装备吗?!”   吴悠:“……”   屈哲弯唇,低声说:“跟着你可以保护你。”   阮笛猝不及防地愣了。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不是不认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太他妈性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呀原来尸哥那么会撩的吗!!!】   “跟着我怎么保护我?”阮笛皱眉吐槽,“给我挡子弹?你能有护菊锅好使?”   【噗】   【阿迪的脑回路清奇】   【哈哈哈哈哈阿迪真的是直女本直了】   【护菊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尸哥被嫌弃了,还是被一口锅比下去了23333】   “护菊锅”是《绝地求生》中的神器——平底锅,位置是别在腰后,玩家便戏称它“护菊锅”。它不会被任何子弹穿透,可能在关键时候救你一命,几乎是所有玩家的必备装备。   被一口锅比下去了……   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屈哲扶额。   吴悠直接笑喷了,后果是直接导致他飞偏了,落在了G港外挺远的小房子房顶。   “我先搜着,一会儿找你们两个会合。”   “成。”阮笛已经落地,进了G港仓库。   G港的物资比较充足,很适合组队一起来搜,但同时意味着敌人也会很多。   三个人分别搜了会儿装备,阮笛的运气很差,搜了半天药拾了不少,但连个头盔都没搜到。她准备冲一冲,去没有遮挡物的集装箱上面搜一波,结果还没出来就撞上屈哲。   阮笛打量他一眼,眼睛迅速亮了。   “你准备去集装箱?”屈哲问她,“那边有两队人。”   “你这个三级头真好看。”阮笛发自肺腑道。   “哈?”屈哲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你扔地上我看看,我还没仔细看过三级头呢。”   “哦?”他慢慢走近,头上的三级头正对她眼睛,“这样……不就看清了?”   “还要再近一点吗?”他的声音带着些戏谑的笑意。   阮笛:“……”竟然被识破了。   “……我去搜集装箱了。”她愤愤道,扭头就走了。   【哈哈哈阿迪还是太年轻】   【尸哥老油条了怎么可能被骗到】   【阿迪在尸哥这里屡次吃瘪哈哈哈哈哈】   【计数君在这里,吃瘪*2】   屈哲笑了会儿,跟着阮笛也往集装箱那边走。   “……你跟我干嘛?”   “这边搜完了。”他一本正经答,先她一步爬上了集装箱,迅速点开背包把三级头扔在上头,然后跳到了另一个集装箱。   阮笛没理他,她操作还不是特别熟练,第一下贴得太远没爬上来,“诶”了一声,十几秒后才成功上去。   “哇,三级头。”阮笛对好装备的敏感度极高,迅速拾起来戴上,一边感叹,“G港是真的肥。”   【哇去啊啊啊啊啊啊】   【太帅了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教科书版的口嫌体正直】   【尸哥今天温柔得过分了!!!】   【标准好男友了!不逼逼只默默做事的那种啊啊啊啊啊啊】   【好甜……】   屈哲重新拾了个一级头,刚换上就被打了一枪。   “东45远点有人。”他跳下去打绷带。   “东……45?!”是什么意思?!这么专业的吗……阮笛懵逼了下,但很快就看到屏幕最上方的方位数字。   她努力显得自己不那么外行:“看到了。”   阮笛向来是迎敌猛冲,因为没有搜到倍镜,她还想再往前冲冲再打。   屈哲叫她:“别过去!”   晚了,她已经被打了两枪。   屈哲绷带也不打了,残血直接探出身子和人对枪,却没想到对方是两个人,另一个正等着他呢。   “操……”   一枪爆头。   一级头太脆了。   屈哲被击倒,爬回里面:“别冲了,救下我。”   《绝地求生》中组队模式有个非常大的好处:如果你被敌人击倒,是不能使用药品的,但队友靠近你时会有一个“救援”按钮,点击这个按钮十秒不动可以把队友拉起来救活,然后才能自行用药。而单排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等着自己走向死亡,或者是敌人追过来几枪把你补死。   这个“救援”功能让队伍的战斗力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   但阮笛这样把吃鸡玩成单机的人显然不知道这项规则。   “等……你等等!”阮笛躲到了前面的集装箱下面,先打绷带给自己补了点血。   “不急。”屈哲说。   她还是不甘心地探头打了那俩人好几次,次次是她挂彩,对方一点事没有,她只能再躲进去打药。   反复几次,屈哲的血已经快掉干净了,阮笛终于放弃,冲了回去。   “来了。”她身上是三级头三级防,非常过硬,一个来回都没被打死。   阮笛慷慨地给他丢了两个止血包三瓶饮料,然后站远,非常自觉地给他留了宽裕的自救空间。   绕是屈哲再老油条遇见这状况也着实愣了。   阮笛看他没说话也没吃药,以为他是嫌弃,凑近道:“行吧,再给你个医疗箱。”   反正她药多。 第4章 我求证一下   “你过来我这儿一点,对,差不多这个距离的时候你会看到提示你可以救援的小字,就像拾取装备的时候一样,然后……”没等屈哲跟她讲明白,时间就不够了,他眼睁睁看着画面一点点变黑,宣告着他的死亡。   他死掉后默默点了观战,听见阮笛诧异的声音:“我不知道呀!”   “……”屈哲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是真搞不懂还是在报复他。   阮同学非常认真:“你等等,我求证一下。”   这时UU从小房子开车过来,刚到G港。   “卧槽老尸这么快就死了。”   “那俩人在海边仓库。”屈哲提醒他。   “OK。”   吴悠水平也不菜,很快把俩人解决了,过来跟阮笛会合。   “该跑毒了。”他说。   “等等。”阮笛往后退了几步,举起M4冲着他“砰砰砰砰”开了好几枪。   “卧槽你有毒吧……”吴悠没有防备,眼睁睁看自己被击倒,一脸懵逼。   阮笛这时候走近了,果然像屈哲说的那样,她不禁感叹:“哇真的可以啊。”   “……”吴悠咆哮,“我他妈给你报仇你拿我做实验玩儿??”   “诶断了……你别动。”阮笛像个好奇宝宝,“原来救的时候还不能动的。”   吴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迪认真起来特别执着的】   【想起来阿迪玩那个智障的翻山游戏,她竟然怼通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塑料网友情】   确实是挺执着的。虽然屈哲跟她“认识”不过十分钟,但已经充分了解到了这一点,她的个性太过鲜明。   不过执着点儿……是好事啊。   屈哲看着弹幕,目光突然有些不怀好意。   “这游戏里有很多隐藏buff你知道吗?”他问阮笛。   “诶?什么?”阮笛眼睛亮了一瞬。她对这种最感兴趣了,早就把先前的过节抛之脑后。   “比如被击倒两三次以后,倒地掉血就会特别快。”   “这样吗?”阮笛是真不知道。   “卧槽,你俩还聊上了。咱能边跑毒边聊吗?”   屈哲自动无视了吴悠,继续说:“但你想知道这样反复击倒多少次才能击倒瞬间死吗?”   “是哦。”阮笛点头,“次数太多是不是就直死了?”   屈哲弯起嘴角:“应该是,我也不知道。”   “要不你试试?”   “要不我试试?”   两道声音重叠,屈哲笑了下:“这不有个现成的。”   “嗯。”阮笛深以为意地点头,开始提枪。   吴悠舍不得用急救包,还在给自己一圈一圈地缠绷带,听见这话整个人愣了,直到再次被击倒又被拉起来才反应过来——   “卧槽?!你俩有毒吧!!!!”   最终直播以吴悠的哀嚎结束,阮笛也得到了不错的实验结果:击倒二十次两秒死。   三人没再继续,屈哲说要去遛狗,阮笛的室友也回来了。   “陈老师好,今天怎么这么晚?”她乖乖把直播关了,像个中规中矩的中学生,低眉顺眼道。   陈絮看她一眼,然后瞟了眼桌上的泡面盒子。“又吃的泡面?”   “哈哈……”阮笛干笑着把耳机摘下来。   “还有,又是咖啡,少喝,少喝,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喝也尽量上午喝,喝多了对心脏不好,你前几天不还说半夜突然心跳加速么?你不要觉得这是小事……”   陈老师此人,人如其名,“絮絮叨叨”得很,再加上是个小学老师,阮笛从小就怕老师。   她匆匆打断了陈絮的长篇大论:“你别气,我这就收拾。”   阮笛心里也苦,好不容易自己出来住了,却还是被管着,不过她很清楚陈絮是为自己好。   “我怪的是你不收东西吗?”陈絮瞥她。   “是是是!”阮笛下意识附和,然后又狂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陈絮叹了口气:“你专心做直播也挺好的,但你起码有个交际圈子好吗?就你们搞直播的应该也有圈子吧,你掺和掺和啊,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阮笛忙着收东西,没太听清,不过她已经听太多遍了,本能地回:“陈老师说得对!”   陈絮又叹了口气:“我先去洗个澡,今天有个学生课上犯癫痫了,在医院折腾了一天。”   “Yes sir!”   阮笛等陈絮进去了,人瘫倚在座上。   唉。小孩子上课犯癫痫,想起来就头疼,陈老师真辛苦。   正在脑内为陈老师分忧解难着,阮笛突然心慌了下。这些天沉迷吃鸡,她又十分具有钻研精神,所以玩的时间就长了些,已经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了。不过现代人嘛,网友们拎出来十个里得有八个跟她有过一样反应的。   她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战场转为看手机。   陈絮洗完澡出来,又拿了趟要洗的衣服重新进洗手间。阮笛低头看着手机,突然听见一声狗叫。   说是狗叫,但更像轻哼似的撒娇。   瘫坐着的阮笛突然恢复行动能力,几个箭步冲到门口,像个痴汉一样趴在猫眼。   门外是个年轻男人,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长相像往常一样看不太清,但那不重要。   这下脖子也不疼了,心也不慌了。阮笛满眼放光地盯着那只短毛柯基。   柯基正眼巴巴地盯着男人等他开门,看样子是想求抱抱奈何腿太短。   男人按密码的空当柯基开始围在他脚边转,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没办法,蹲下身子把狗抱起来,再腾出一只手转动门把,转身关门。   啊啊啊啊啊啊看不见了!   阮笛瞪大眼睛,心里痒得不行,理所当然把锅扣到了狗主人头上,每次开门那么快做什么?让狗狗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好!   陈絮再次出来拿衣服,就看见阮笛扒在门上。   她丝毫不意外地问:“对门小哥哥回来了?”   “嗯!”阮笛点头,“对门柯基回来了。”   陈絮:“……”   阮笛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可怜兮兮地问:“陈老师啊,你对狗毛过敏真的很严重吗?我保证特别勤快地让它只在我的房间活动!”   “这个真没办法,”陈絮没办法地抿了抿嘴,“特别严重,会不停打喷嚏。”   “啊啊啊啊,”阮笛就快要捶门了,“太惨了……”   她之前幻想好久了,等自己一个人住就养狗,可万万没想到合租的陈絮对狗毛过敏。快两年了,她好不容易把这份蠢蠢欲动压下来了,结果上个月对门换了个养狗的新邻居,养的还是她最爱的柯基……   简直惨绝人寰……   “有个办法能让你非常快就有狗。”陈絮推了推眼镜。   “什么?!”阮笛不抠门了,迅速转身。   “简单啊,把对门小哥哥勾搭了,人狗不都是你的了。”   “……”阮笛无语,“陈老师你清醒一点!”   “我观察过了,小哥哥一个人住。那天我看到他的长相了,竟然有一双桃花眼,眉毛又浓又好看,还是上挑的眉型,这么帅,肯定特别招小姑娘喜欢。说真的阮笛,我刚刚说你的还有一条,你得试着谈谈恋爱啊。”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水要凉了陈老师!” 第5章 发展得好没准你今晚都不用回来……   进入三月,北市又来了一阵冷空气。阮笛本来就宅,这下更不愿意出屋了,暖气基本停了她就开着空调,一整天一整天地窝在沙发床上。   这周末陈老师回家,这下帮她下楼扔垃圾的人也没有了,阮笛只能自力更生。   下面风呼呼地吹,冷到不行,她把垃圾丢好,低着头就往回走。   快到楼门阮笛的牙齿都有些打颤,嘴里“嘶、嘶”吸着气,哆哆嗦嗦地把卡掏出来,一道阴影却在这时覆了上来。   有只手先她一步刷了卡,楼门开了。   阮笛愣了下,余光只看到了件黑色大衣的下摆,她忙点点头:“非常感谢。”说完就一溜烟钻进楼里了。   太冷了,真是太冷了……阮笛一边摁电梯,一边琢磨着一会儿要跟陈老师征用一下电暖宝。   “呜、呜呜——”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阮笛诧异地扭头,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以往每次她都是听到这声音就蹬蹬蹬地跑去扒门。   啊!是那只柯基!   阮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电梯门开了,柯基慢吞吞地先走了进去。   “你去几层?”屈哲先问旁边的女人。   “啊,我跟你一层,12,谢谢。”   屈哲愣了下,有点怪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确认自己的确是没见过眼前的女人。不过对于这个女人为何知道自己的楼层他也没太纠结,于是继续摁下12的数字。   阮笛自然完全没有看他,她盯着那小短腿,真的是喜欢到不行。实在太喜欢,她搜过不少资料,各种有名的好看的柯基她都见过,这只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了!   先前陈老师对她的评价就是,对人有点脸盲,对狗倒是辨得清美丑。   柯基很快察觉到电梯间里非自家主人的存在,也直勾勾地盯着阮笛,似乎是羞恼了,作势要往她脚边扑。   “豆包。”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呵斥。   啊,原来叫豆包!这么可爱的吗!   豆包顿时不动了,慢慢怂唧唧地回到男人脚边。   阮笛这才把视线上抬,观察起身旁的这个男人来——陈老师口中的绝色小哥哥。   以往看到的都是运动装,这回倒是头一次看见他穿大衣,再往上——   ……捂得真严实。   黑色口罩,黑色毛线帽,只剩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还因为视线低垂看不太清楚。不过听声音应该是生病了。   “不好意思。”屈哲看向她,道了句歉。   “没事没事。”阮笛摆手。   本就是陌生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阮笛还是忍不住问:“它叫豆包啊?”   屈哲顿了下,缓慢转头:“对。”   “它多大了?”   “不大,六个月。”   “公的母的啊?”   “公的。”   “做过绝育了吗?”   问完这句,阮笛发现口罩男盯着她的目光有点奇怪,不像是生气,看起来倒像是……在思考?   绝育有什么可思考的?   屈哲这时却突然转头不看她了:“还没。”   “哈哈我就知道!这么皮的。”   到了楼层,豆包还是想往她身上贴,屈哲把它扯回去,笑了下:“老毛病,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   阮笛听见这话,看了看自己身上混搭的蓝色家居服和绿色羽绒服,又看向男人,小声逼逼:“……感冒还影响视力吗?”   屈哲:“……”   刚刚转身刻意不看她的脸只听声音,却还是不能确定。   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本人无疑了。   阮笛丝毫没有噎到别人的自觉,愉快地跟豆包道别,关好自家门,发现有哪里不太对。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边的开关。   ……灯不亮了,停电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要把人冻死吗??   她拿出手机搜了一下WIFI,楼上楼下还有对门的WIFI都还在。   只有她们家停电了。   阮笛低头给陈絮发消息:“陈老师,电卡是没钱了吗?”   陈絮回得很快:“应该是,最近太忙我忘记交了。”   “那电卡在哪里?我去交。”真的太冷了,她一会儿还要直播。   “没事,现在都可以网上交的,我这就给你交。”   “好的!给陈老师打call!”   阮笛放下心来,又开始给陈絮发语音:“陈老师我跟你说,刚刚我碰见对门柯基了。”   “……你就不能说碰见小哥哥吗?”   “哎呀都一样。你知道吗它叫豆包,六个月了,真的萌。”   “你跟小哥哥都聊天了?”   “是啊。”   “小哥哥近看帅吗?”   阮笛想了想那双眼睛:“确实挺帅的。”   “那我不给你交电费了。”   ???WTF?!   女人的嫉妒心这么可怕的吗???   “啊啊啊陈老师我都要被冻死了!一会儿中午还要直播!!”   陈絮不紧不慢地抛出下一句:“你去隔壁蹭个电呗。”   ???   “正好人家搬来我们也没表示表示,你就当替我问个好。”   ???阮笛勉强认为这个解释合理,继续追问:“那晚上呢?!我睡哪儿?!没有电我会被冻成冰块儿的!!”   “嗯……看情况吧,发展得好没准你今晚都不用回来了。”   ???   阮笛本来以为陈絮是开玩笑,没想到这个狠毒的女人真的没给她缴费。   她不死心地用手机登录国家电网,发现网上缴费还需要输入一个用户编号,之前这些都是陈絮来操心的,她根本不知道……   阮笛在原地焦躁地挠了挠头,开始百度怎么查询用户编号,这时候手机却没电黑屏,自动关机了!   天要亡她……   阮笛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摁了对门的门铃。   屈哲刚把外套都脱了,听见门铃往门那边走,透过猫眼见是阮笛,不禁愣了几秒。   但他还是很快开了门。   “呵呵,你好啊……”阮笛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屈哲挑了挑眉:“你好,找我?”   “是这样,我是住在你对门的邻居。”阮笛想起什么,解释道,“我不太常出门,我和陈老师合租的,你应该见过她。啊,还有,我叫阮笛,笛萧的那个笛。”   阮笛,阿迪,屈哲心里默念了下。怪不得没见过她。   “我叫屈哲。”   对着“老熟人”,屈哲的姿态顿时就放松了。他把口罩摘下来,问:“有事情找我?”   阮笛厚着脸皮说:“我家突然停电,太冷了。想来你这儿蹭蹭空调……成吗?”   屈哲没想到是这样的请求,看到她竭力镇定其实又有点心虚的样子顿时就起了歪心思。   他故作刁难地问:“只蹭空调?”   阮笛想了想:“还有WIFI,充电器……”   倒是不客气,屈哲笑了下。   “进来吧。”   阮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好说话的吗?   原本的丁点扭捏和没底气在看到豆包的瞬间就都被扔在脑后。   豆包正趴在他的温暖小窝,一个劲地取暖,出去一趟把它冻坏了。阮笛换了双男士拖鞋,蹲在地上摸豆包玩。   过了一会儿屈哲回卧室给她拿了充电器和数据线,阮笛连上手机,电量过亏半天都开不开机。   跟豆包玩了好一会儿,手机还是不能开机。看看时间,今天中午她恐怕是直播不了了。阮笛走到书房问屈哲:“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屈哲刚想说话,却突然咳嗽个不停,半分钟才缓上劲儿:“用吧。”   “你感冒好严重啊。”阮笛情真意切地看着他。   “嗯,”屈哲对着她的眼神莫名一愣,挪开视线,喝上一口热水,“没事。”   阮笛坐在书房的电脑桌前,想起发蔫的豆包,忧心忡忡地搜了一个问题,浏览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继续搜缴费的事。   没过多久。   “啊,找到了!”打客服电话就可以查用户编号,阮笛眼睛冒光,蹬蹬蹬过去客厅拿手机,心里默念着刚刚记住的客服号码,这时手机竟然打开了。   “你用电脑吧,我不用了!”电话接通的前一瞬阮笛冲着书房的男人喊道。   屈哲这次感冒的确有些重。他费力地重新坐到椅子上,逐个关闭她打开的网页。因她那一个关切的眼神,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其实不可免俗地被感动到了。   正要关闭最后一个窗口,这时一个醒目的问题映入眼帘,是她刚刚搜索过的——   “人感冒会传染给狗吗?” 第6章 男人结扎又不影响性生活   陈絮推开门的时候,阮笛正横在沙发床上,投影仪放映着一部惊悚电影。听到声音,阮笛僵硬地转头,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镇定道:“陈老师啊。”   她摸到遥控把电影暂停:“陈老师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家里那边没什么事儿。”陈絮换好拖鞋,看到鞋柜上的账本,问阮笛:“昨天你交了多少电费?”   阮笛想了想:“五百块。”   “OK,”陈絮把账记上,抬头问,“那跟小哥哥呢?什么进展了?”   “哇陈老师,”阮笛头疼,“我妈都还没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呢!”   “那我换个问法,跟豆包进展怎么样了?”   “哈哈哈,”阮笛被逗乐,“豆包特别喜欢在我脚底下转圈,昨天要走了它还想舔我的脸。”   陈絮想了想那个画面,有点心理过敏:“……我先去洗个澡。”   阮笛点头,继续认真看恐怖片。她对恐怖片有执念,自己本身是无神论者也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但看这种电影就是会紧张得肝颤。   她在克服困难上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坚信自己终于会有一天对恐怖片免疫,所以隔一段时间就会找片子看,陈絮已经见怪不怪。   半个多小时后,陈絮从浴室出来,模糊听到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声,阮笛还在全神贯注看电影完全没有察觉。   她走过去仔细听了一会儿,这声音……听起来像有人在挠门?   陈絮有些纳闷儿,伸手开门,紧跟着就愣住了——   “阮笛?”   “干……干嘛?”阮笛正盯着画面中鬼小孩的阴森面孔,默默吞咽了下口水。   “这……是不是小哥哥家那只柯基?”   “啥?”阮笛瞬间扭头,豆包已经默默踏进了她们的家门。   “哇,真的是豆包!”阮笛趿上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就到门口,蹲下来摸了会儿豆包,豆包一直窜来窜去,不安生得很。   “……它……阿嚏!”陈絮捂着鼻子扭头,“它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阮笛诧异极了,观察了会儿豆包,它身上干干净净,像是刚从宠物店清洁回来。   阮笛伸手挠它的下巴,豆包“呜呜”地叫了两声,好像有点委屈似的撒娇。   “阿嚏!”陈絮又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你……你快把它送回去。”   “这就送走!”为了陈老师的安危,阮笛特意把门关好,蹲下来抱起豆包。   对门完全敞开着,阮笛走过去,站在门口问:“有人吗?”   屈哲本来正在套上衣,听见这声音愣了下,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听到阮笛又提高音量说了句:“喂有人吗?你家豆包跑出来了!”   哦,是那个直女。   听清她说了什么,屈哲的脸色顿时不算太好,快速把衣服穿好放下来,走出房门。   阮笛已经把豆包放回地上,看见屈哲就问:“你没关房门吗?”   她皱眉:“要是电梯开着说不定它就直接跟着别人走了。”   屈哲低头看了一眼豆包,就看见它悄悄往阮笛脚边躲了躲,整张狗脸都藏在珊瑚绒裤脚后面。   这是……家暴吗?   阮笛抬头,几乎是瞪他了。   屈哲摊手,语气里都是无辜:“我关门了,是它自己开的。”   “自己开的?!”阮笛瞪大眼睛,扭头看豆包,眼神瞬间变化,“豆包这么牛的吗!它腿这么短。”   屈哲:“……”吸狗的女人真的毫无道理逻辑可讲。   “进来。”屈哲瞥了一眼豆包,语气有些故意的冷冰冰。   豆包扭头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阮笛,然后慢吞吞地走过去。   阮笛没参透他这个“进来”包不包括她在内,动作慢了一步,于是眼睁睁看着豆包在到达那人身边的瞬间就耷拉下来脑袋,“呜呜”地叫了几声,委屈极了。   她明明记得上一次见到他们两个还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的,家暴这个可能性暂且排除。阮笛歪头看屈哲,眼眶里兜转的都是怀疑,她忍不住往前走几步问道:“你对它做了什么?”   “这个事儿吧……”屈哲停住步子,感觉裤腿被蹭了几下,“你看,它不让说。”   “啥?”阮笛一脸的问号,先是看了一眼豆包,然后被浓重的鼻音引得抬眸。   “但今天它犯错了我就告诉你吧。”   这回二人的距离有些近,男人今天的精神好像好了些,虽然鼻音似乎更重了,但是显然有说话的欲望了。   昨天打了次交道她还以为他是那种冷淡的好人来着,正直又正经的模样。而此时,阮笛默默想,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比她能瞎扯淡的。   他说话的时候带上了点笑,语气煞有介事的样子,但隐约露出的虎牙完全将他伪装的正经破坏掉。   阮笛还挺想知道他怎么继续往下编的。   屈哲摊了摊手,实话实说:“下午带它去做绝育,不肯,一直闹脾气。”   “啊,绝育?”阮笛问。   “对,把宠物医院都弄得不成样子,回家了还闹脾气。”屈哲低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豆包,其实对于阮笛刚刚说的那点他确实有些生气,要是电梯开着它跟着跑了怎么办?   阮笛本来沉浸在心疼中,听见屈哲这话顿时竖起眉:“带你做绝育你不闹脾气吗?”   屈哲:“……”   他真的目瞪口呆,实在没忍住笑。   “……你笑什么?”阮笛本身说得很严肃的,被这么一笑弄得有点心虚。   “大姐,”屈哲扶额,“你这例子就举得不对,男人结扎又不影响性生活。”   咦,阮笛被问住了。   好像真的是……   但她很快找回场子,淡定道:“扎。”   “什么?”屈哲有些莫名其妙。   “结zā不是结zhā。”   “…………”   他服气了。 第7章 你这是自杀挂吧?   阮笛本来是为了撑场面,但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在跟新邻居讨论结扎不结扎的问题?!   糟糕……她差点忘了,新邻居是个异性生物来着。   她瞥了一眼屈哲的神色。   异性生物显然愣了下,然后一手撑住鞋柜,神色认真地问她:“能问你个问题吗?”   阮笛正在心里默默思考要不要在他恼羞成怒让自己滚蛋之前先溜了,也显得好看一些,听见这话显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   屈哲佯装的严肃顿时绷不住了,咳嗽一声,笑着问她:“你以前是语文课代表吗?”   阮笛愣住一瞬,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她语文成绩出奇的烂,但高中班主任为了激励她将语文学好,硬是让她当了一学期的语文课代表。   “还真是……”屈哲被戳中笑点,登时笑得咳嗽不停。   阮笛一阵莫名其妙,但看他都快要咳背过气了,忙说:“你进去喝水吧,我就是来送豆包。”   停不下来了,屈哲要只好趁能说话的空当说了句:“今天谢谢你。”   阮笛摆了摆手,关门前听到里面又传来一句:“课代表慢走啊。”   ???   阮笛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怎么就成了课代表了?   直到两天后的周末,她才明白过来。   又是听见新邻居带着豆包出门的声音,阮笛习惯性地趴门偷窥,这回新邻居却先径直朝她家的门走了过来。   阮笛下意识绷住嘴巴,整个脑袋往后撤了一段距离,心里是一串串弹幕:“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   屈哲当然看不见她,只是做了一个类似敲门的动作就牵着豆包转身走了。   陈絮在沙发上瞅阮笛还扒着门不动,问:“还看什么呢?豆包还没走?”   “嘘——”阮笛回头小声说,她总感觉这里面有阴谋。   陈絮也跟着好奇了,她从沙发过来到阮笛身边,同样用气声问:“什么啊?”   阮笛摆摆手,等了足足五分钟,才谨慎地把门打开。   炸弹什么的当然没有,阮笛走出去,扫了一眼房门,面露诧异:“诶?他塞了张纸条。”   “纸条?”陈絮诡异地看向阮笛,“小哥哥给你的?”   阮笛一脸懵逼:“是啊……”   陈絮完全震惊了。   其实先前开阮笛和新邻居玩笑纯属逗闷子,这么久了,她已经根本不指望谁能征服阮笛这种宇宙直女了,这回看来……有戏?还是个颜值这么高的。   “写的什么?快看看。”她连忙问。   阮笛狐疑地将对折的白纸展开。   原本放平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   “这……”陈絮看着A4纸上密密麻麻的“结扎”两个字,还是带注音的,就像被罚抄了一样,不过是打印体。   陈絮完全搞不清状况:“……这什么?”   再仔细看,最后还有个落款:多谢课代表指点:)   陈絮问:“课代表是谁?你吗?”   阮笛:“……”你才是课代表,你全家都是课代表!她气得不知道要怎么跟陈絮讲来龙去脉了。   “陈老师我跟你讲一个秘密。”平复了十几秒,阮笛终于开口。   “神秘兮兮的,快说。”   阮笛面无表情地继续:“新邻居多半有病。”   陈絮没有八卦的爱好,但是迫切想把阮笛“嫁”出去的心是真的,她看了看阮笛,半笑着说:“你们俩这么熟了?”   “并没有。”阮笛把纸团巴团巴,嫌弃地回头扔进垃圾桶。   “那小哥哥是做什么的?”   阮笛愣了下,想起来这个人出门频率是真的高,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去上班,因为总是要带着豆包。   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阮笛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画面是他带着豆包街头卖艺的场景。   “好了我知道答案了。”陈絮无奈,完全不奢望阮笛能知道什么。   可能是被气的,阮笛又一阵没来由的心悸,估计和她昨晚睡得晚有关。自从那次跟UU和尸山组队吃鸡以来,她深感自己实力不足,于是昨晚关门自己单排磨练了很久,不知不觉就半夜三点钟了。   阮笛回屋补了个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陈老师没在家了,但给她留了饭菜,阮笛把碗碟放微波炉加热简单吃完,打开电脑开始直播。   新出的沙漠地图她刚玩了两天,次次死于跑毒,沙漠地图的交通工具实在太难找了,阮笛不甘心,上游戏准备一洗前耻。   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条邀请组队的消息。   阮笛扫了一眼,弹幕比她先炸了:   【那是尸哥吗?】   【尸哥诶】   【尸哥四天没直播了!!四天!!!】   【尸哥还会主动邀请人的哦】   阮笛是真的不习惯组队,她当独行侠惯了,对这种需要队友互相配合的游戏模式很不适应,也没有什么想要适应的意愿,冷漠地点了拒绝。   【????】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迪还记仇呢】   【不要啊想看尸哥和阿迪一起吃鸡】   【阿迪~~~~~~】   【阿迪人美心善声音又好听~~~】   阮笛刚开始没有理会这些浮夸的弹幕,专注调麦克风音量,到后来实在没法忽视了,因为观众开始给她疯狂刷礼物。   短短一分钟,折合人民币得有上万了。   “你们简直是逼良为娼。”阮笛郁闷极了,“组队有什么好玩的啊?”   【试试就知道了嘛】   【上次是尸哥没发挥出来实力!真的!!!】   【尸哥沙漠地图玩得特别6】   【真的6,没骗你,尸哥是走技术主播那一挂的】   阮笛瞥见弹幕,冷冷道:“我也是走技术主播路线的好吗。”   这时屏幕上的邀请锲而不舍地发过来第三遍,她没办法,点了同意,然后打开那天他们的YY房间。   “邀请我干什么?”阮笛问。   “进都进来了还问什么?”屈哲笑着回,感冒的鼻音已经完全听不出来。   “……那我退了。”   “别啊,上次点儿背,这回带你躺鸡,让你看看哥的实力。”   阮笛默默翻了个白眼。但别说,她还真的有点好奇了,毕竟弹幕把他吹得神乎其神的。   “UU呢?”她问。   屈哲压根没理,直接问:“沙漠还是海岛?”   阮笛也瞬间忘了吴悠,回:“沙漠!”   游戏正式开始前玩家会集中在素质广场,大概会持续一分钟时间,这个时间也可以给匹配陌生玩家的队伍用来互相熟悉。   画面刚切进去,阮笛就听见耳机里有一道声音:“哥们儿,买挂吗?”重复了有几十遍。   阮笛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上了飞机就说:“我看起来是需要挂的人吗?我是走技术主播那一挂的!”   “哦?”屈哲挑了挑眉,“这么牛逼的。”   “对啊,我只是对这地图不熟悉,你告诉我跳哪儿,分分钟带你吃鸡。”   “成,这把让你带。”   半分钟后,阮笛精准地跳到了距离屈哲标的点500米的拳击馆。   “呵呵……”她干笑,“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啊啊啊天哪我这儿有个人!”   “你先跑远点儿拿枪。”屈哲远程指导她。   “我看到了那儿有一把,啊啊啊他也过去了!这个混蛋!”   五秒后,砰砰两声喷子。   “……靠。”   屈哲瞥见阮笛的血量瞬间全红,距离太远,他根本没办法过去拉她。   “你老实讲你是不是买挂了?”他问。   “……我买挂能这样?”   屈哲笑出声:“你这是自杀挂吧?”   “……”阮笛黑线,“你才自杀挂!”   “就差了一点,他比我先拿到的枪。”阮笛气得捶大腿,“要是我先拿到,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没事,我记住他ID了。”屈哲说。   阮笛很气,但没办法,只能默默点了观战。   屈哲原本是特意照顾阮笛才跳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想到她飞那么远,好在他已经拿到一把M4和一把喷子,又搜了波护具便离开往拳击馆的方向走。   沙漠图有个好处也是坏处,沙地寸草不生,遮蔽物非常少,路上屈哲挨了一枪。他立刻退到树后,辨别出对方是在远点的一处石头后面。   来得太急,他身上根本还没有倍镜,子弹数量也不多,这个距离刚枪他的优势很弱。   屈哲把枪换成喷子,冲着石头方向砰砰开了两枪。   阮笛愣了下:“你做什么?”   屈哲没说话,又冲着空气开了两枪,这回连方向都不太对了。   “他在正东。”阮笛提醒他,“而且那么远,你用喷子干什么?”   阮笛虽然实际操作不行,但基本知识掌握得非常丰富。喷子,也就是□□,是《绝地求生》中的近战神器,但同时也是玄学类枪支,一发喷射的子弹数量随机,发挥很不稳定,所以多数玩家除非没枪可用,都会舍弃喷子。   “我没有倍镜。”屈哲匆匆解释了一句,眼神瞬间追紧屏幕的身影,“上钩了,他过来了。”   他立刻把枪切换成M4,一顿扫射。   阮笛看到屏幕上的公告:【qzzzsS使用M416杀死kolP098】   报仇完毕。   空气一阵安静,只有屈哲舔包捡装备的声音。   “太穷了这人。”他一边舔还一边嫌弃。   “……所以你是让他以为你手上没好枪?”阮笛有些纳过闷来。   原来是要把人引过来!   屈哲挑了下眉:“这么聪明的。”   阮笛被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不自觉自己原本恹恹的观战已经变得兴致勃□□来。   第一把屈哲18杀成功吃鸡。   阮笛的游戏体验在这次观战中达到了巅峰,还第一次有人帮她成功报了仇。   她好像有点知道组队的乐趣了——前提是队友是大神。   她兴致勃勃地开发了第二把、第三把,在第四把的时候她好不容易不靠观战活到了天命圈,她和屈哲蹲在一个二层小楼里。   正是紧张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   阮笛吓得手一抖,眼睛飘向屏幕上的楼梯:“天哪天哪怎么有人敲门!”   屈哲被她突然提高的分贝也吓得肝颤了两颤,然后扶额,崩溃道:“谁进房子还敲门的吗?”   阮笛反应过来,抬头看见陈老师,尴尬地笑了两声:“哦,我室友回来了……呵呵……呵呵……” 第8章 ID记住了吗?我给你报仇!……   阮笛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个人认可了,就完全不计前嫌,什么前仇旧恨都忘得一干二净。自从她发现这个游戏的乐趣所在以后,各种高智商的游戏都不玩了,日日沉迷吃鸡。而那位尸山也是,几乎随叫随到。   他们两个被吴悠拉进了一个微信群,名字叫“吃鸡”。吴悠是个上班党,白天的时候几乎是个死人,所以这个三人群真正活着的只有两个,群聊的内容非常贴合这个群的本分,对话相当纯粹,每天只有阮迪问无数次的:“吃鸡吗?”   屈哲的回复更简单,只一个字:“来。”   吴悠晚上下班又被手机震了,一翻聊天记录看到果然白天又是十几条一模一样的内容。他终于爆发了,咆哮道:“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阮笛犹豫着回:“……鸡否?”   屈哲笑翻:“鸡。”   吴悠:“……”   三人最后还是开了一局,海岛地图。   吴悠:“跳哪儿?”   “机场!”阮笛说。   “你?机场?”吴悠不敢相信。   “不行吗?”阮笛瞪眼,“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厉害。”   弹幕可配合,全都在夸阮笛。   【是是是,阿迪现在都能带粉丝吃鸡了!】   【阿迪666666】   【UU那么不会说话呢,阿迪一会儿第一个就干他!】   “听见了吗,一会儿第一个就干你。”阮笛恐吓道。   吴悠啧一声:“都要把我干了,尸哥调'教得不错啊。”   屈哲笑了下:“谢谢夸奖。”   阮笛:“调你妹。”   屈哲和吴悠哈哈大笑。但别说,吴悠发现,阮笛确实比先前厉害多了,和屈哲两个人配合地也大有进步,第一把不出意外地吃了鸡。   阮笛也不出意外地嘚瑟开了:“我就说吧,端游已经展现不出我的实力了!最近手游巨火,手游,来不来?!”   “没问题啊。”两人异口同声答应。   “玩微信还是q'q?”吴悠问。绝地求生的手游可以通过游戏id加好友,但更方便的方式还是通过第三方登录方式原本的好友里邀请。   还没等阮笛和屈哲回答,吴悠又自顾自说:“还是微信吧,方便拉。”   弹幕又炸开了——   【嘤嘤嘤想要阿迪微信!】   【阿迪和尸哥已经加微信了吗!】   【跪求阿迪微信】   【尸哥最近直播这么频繁是不是失业了!】   【呜呜呜想要尸哥微信!】   屈哲看着弹幕这才想起来,虽然三人在一个群里有一段日子了,但他跟阮笛并没有添加彼此为好友。那个直女脑子里只有吃鸡,才不会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吴悠看着弹幕很生气:“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他调出微信把今天群里的聊天记录给观众看:“我快被这个人烦死了。”   随着指尖上划,重复的“吃鸡”字眼,屏幕上的对话单一又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啊哈是阿迪没错了!】   【哈哈哈哈哈鸡否可还行】   【为什么我从这么简短的对话里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甜?】   【哈哈哈哈我要被UU笑死,在三人群里也是一样被忽视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开始肆无忌惮地嘲笑吴悠,把他气得脑袋快冒烟,这时候手机屏幕最下面顶上来一条新消息——   屈哲:“自取其辱。”   弹幕再次笑疯。   绝地求生的手游刚上线没多久,由于手游的配置所限,很多地方必然不能像端游一样精细,譬如端游的立体环绕做得非常精准,玩家可以靠听声定位,这一点手游则是尚不能做到。为了辅助玩家的游戏体验,右上角的地图上会出现实时的脚印和枪印来直观地提醒玩家。   还譬如,端游的房顶不论是平顶还是坡顶基本都是可以爬上去的,而手游的坡顶只是有一个装饰作用而已。   手游还有一些端游没有的功能,比如可以选择跟随队友跳伞,阮笛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跳了才发现:“你们俩怎么都跟随我?”   屈哲回了个字:“懒。”   阮笛炸毛:“你今天怎么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屈哲:“怕有人说我不是男人。”   “?”阮笛这时候可是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回呛道,“也不是谁,不当男人不当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屈哲笑了下:“也不是谁当初怂地站那儿让我打的。”   吴悠:“你们俩,别打情骂俏了,赶紧看周围有没有敌人。”   阮笛:“行行,等我看看这个怎么调视角。”   研究的间隙,阮笛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玩手游吃鸡,怎么能够不直播呢!   “你们俩等等啊,我也去连个直播。”进去直播间,阮笛弄了快一分钟才重新回到游戏,刚进去就听见UU魔性的笑声。   她下意识先看了眼左边的血槽,眼睛惊得瞪圆了:“卧槽,大哥你什么情况?”屏幕上屈哲的血槽已经全红,是“被击倒”才会有的状态。   阮笛腾地怒了:“谁打的你?!这么快就捡到枪了?我靠这绝壁是挂!ID记住了吗?我给你报仇!爆他菊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吴悠还在一边笑,快背过气的那种。   “笑你妹赶紧拉他啊。”阮笛不快道。   “拉不了了,我也要死了,”吴悠笑得不能自已,“我去,这孙子,看拳!”   半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靠,我也挂了!不行我得缓缓。”   “你有毛病吧?”阮笛无语,“等等,我在哪儿?”   此时弹幕贴心飘过:   【宝贝儿你在房上。】   【落房顶上了!】   是的,很不巧,阮笛的第一次手游体验落在了只有装饰作用的房顶上。右上角的地图上有深深浅浅的两个红色脚印,屋子里和屋子外都有人。   “你们俩为什么死这么早……”阮笛趴在屋顶上瑟瑟发抖,她现在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捡。   “诶对了,杀你那孙子呢!”她问屈哲。   “……”沉默了许久的屈哲终于说话了,“自杀吧。”   “……哈?”阮笛卡住。   “你把我甩烟囱上了。”   阮笛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换了个视角,看见高耸入云的砖色烟囱:“What???!!!”   由于手游刚开发没多久他们就玩了,游戏里的跟随功能还未完善,一旦选择跟随,就只能完全听天由命跟着队友,一直到落地都不能脱离。于是乎屈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甩到烟囱上,然后含恨自杀。   阮笛看向烟囱,屈哲已经变成了盒子,手游为了方便玩家找到舔包,所以盒子还发着绿光。   弹幕安静了数秒后,猛然爆发。   【66666666666】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绝了】   【自杀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走开,都是烟囱的错!】   【阿迪,烟囱在105方向,干它!爆它菊花!】   【这绝壁是挂!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尸哥买的自杀挂哈哈哈哈哈】   阮笛反应过来也笑喷了。   吴悠笑个不停:“真的是绝了。”   阮笛乐着乐着有些愧疚:“你们俩死得太快了,要不然重开一局?”这么观战她,两个人估计会毫无游戏体验。   “成。”吴悠回。   “等等。”屈哲却道,“往左爬点儿。”   “哈?”阮笛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这一段时间跟他玩久了,有种不用言说的信任感,当即依言照做。   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和房顶瓦片摩擦的声音,紧跟着是稍显凌乱的脚步声,房子里原本离开的人好像又回来了。   “糟糕,有人!是不是被发现了?!”阮笛的心提了起来,“我要不要下去?这个高度下去不会掉血吧?”   屈哲:“没事,你先趴着。再往右爬两下。”   阮笛心里有些打鼓,刚要起身又被制止:“别下去,屋里人肯定捡到枪了。”   吴悠:“这俩人是一队的,肯定有个人是刚刚捶死我那孙子!”   屈哲这下笑了:“这就给你报仇。”   不知怎的,阮笛从这里面听出了她第一次碰上他时所感觉到的——这人铁定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她善解人意地想,她好像理解那时他捉弄自己的快感了,因为此刻她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有些兴奋地搓搓手:“怎么报?!”   “嘘……”屈哲示意她安静。   “你们俩要玩儿什么花样?”吴悠跟着也很好奇。   阮笛屏息仔细听,底下那两人还没走,时不时有点细微的声音,地图上也有着清晰的脚印,让他们的轨迹无处遁行。这间房子其实并不大,统共只有两层,照理来说两人应该很快就搜完东西然后走人才对,为什么要逗留这么久?   “啊!”再一次出现脚印的时候,阮笛恍然大悟,“我在上面爬的时候地图上有脚印!”   “啥?”吴悠没明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阮笛终于懂屈哲为什么要她那么做了,她掉到的这个三角屋顶是无法从屋子里走楼梯上来的,而她刚好是开局跳伞才能落在这里。她开始在房顶上左爬右爬,抱着手机在床上弓着笑弯了腰,“他俩肯定吓尿了好吗!”   “卧槽?”吴悠才反应过来,“太他妈绝了!”   如阮笛所想,楼梯处的黄衣男和红帽男在队内语音里正紧张地讨论:“卧槽,到底是哪儿的人?你再去外面转悠一圈儿!”   “真没人,游戏bug吧,你从窗户里看,而且毒都要来了!”   “卧槽卧槽又有脚印了!”   这样还不够,屈哲再次让阮笛和吴悠安静,然后开启了全队伍语音,低声说:“兄弟,该跑毒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因为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外面,还有些空旷的感觉。说完他立刻关掉语音,阮笛配合得极快,动作利落地退掉游戏。   弹幕全部笑炸。   【哈哈哈哈哈哈哈论骚操作还是尸哥骚!】   【尸哥太坏了!!!】   【打死不是最重要的,破坏心理防线和游戏体验才是最狠!】   【阿迪和尸哥两个人凑到一起真的太有意思了!!】   【默契满分!UU一脸懵逼2333333】   【心疼底下两个未曾谋面的兄弟哈哈哈哈哈】   【这下更可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章 小狗和我打情骂俏了   成年人的快乐真的很简单,阮笛在吃鸡上找到了久违的快乐。   可惜这份快乐没有持续太久。   三人群日渐沉寂了起来。吴悠上班本就忙,最近更是天天加班到半夜,尸山那个无业游民倒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让正兴致勃勃的阮笛很扫兴。她看着自己在群里发的一屏幕“鸡”却无人回应,愤愤地把群名改成了“三人行必有渣男”,但这并没能让她郁结的心舒坦一点。   直到她某天百无聊赖地打开steam,发现尸山竟然在线,她积攒的怒气值蹭地就爆表了,疯狂点鼠标邀请尸山,点了几十下才得到回应,一看可好,对方给拒绝了。   ?   这是人干事?   阮笛不敢相信,开始微信轰炸他:“????”   前几天阮笛实在忍不住,加了屈哲微信,质问他为什么玩儿消失,屈哲回复说忙,阮笛也信了,结果现在???   屈哲回了个问号,然后解释了刚刚拒绝她的事:“这局快完事儿了,在跟我朋友打,你要一起?”   阮笛的第一反应是生气,这些天这人在群里仿佛是个死人,结果转脸就跟别人打上了?脸呢?!然而——朋友?这个字眼让阮笛刚刚还要兴师问罪的气焰一下子弱下来。   这些天在群里寂寞空虚冷嗷嗷要吃鸡的画面在眼前浮现,现在答应得太迫切就好像承认了,自己除了吴悠和他就再没其他鸡友,而他却邀约不断,在众多鸡友中任选其一。   于是她嘴硬道:“没事,那我自己单排。”   阮笛果真去开了单排,刚降落,屈哲那边发来消息:“结束了,死了叫我。”   阮笛:“那得好久了,我才开局。”   “没事,他俩闲,等你。”   半分钟后。   阮笛:“[微笑]可以了。”   屈哲正喝水了,看到这句差点喷出来:“你死了?”   “[微笑]邀请我。”   屈哲笑:“你真死了?还是为了我特意退出来了?”   阮笛咬牙切齿:“死了!落地成盒!!满意了吗?!”   屈哲:“满意了。”   ……这人是真的狗!   狗男人发过来一个YY房间号,阮笛一进去就大声控诉:“尸山你这个宇宙无敌大渣男!”   房间里三个人都没想到是这个开场,安静几秒,一个男声噗嗤笑了:“哥,你这是对人妹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一个女声也跟着笑:“尸哥?介绍介绍啊?”   屈哲的语气宛然一朵无辜的白莲花:“我也是第一次被骂渣男。”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阮笛悠悠道。   “如果刚刚你落地成盒也是我的错的话,那的确,怪我教导无方,嗯,是我渣了。”   “???”阮笛一脸懵逼,反应过来他是在故意揭自己的短,“你开直播了?”   “没有啊。”屈哲答。   “我开了。”先前的那个女声憋着笑说。   “……”靠!阮笛内心咒骂着,她就知道。   弹幕开始热闹起来。   【阿迪竟然来了!】   【双厨狂喜!!哦不,三厨、四厨狂喜!!】   【妈呀,有生之年系列】   【我竟然在Moon的直播间里看到了阿迪!】   【?渣男可还行】   【哈哈哈尸哥和阿迪一如既往的互呛】   屈哲笑着清了下嗓子:“介绍一下,女生是Moon,那男的叫向原。”   向原不满:“怎么到我这儿就‘那男的’了?”   Moon开着直播,从叽叽喳喳的弹幕中获取了信息:“原来你就是阿迪呀!”   向原也跟着“哦——”一声,“我也知道你,牛逼!”   还没等阮笛跟二人打招呼,屈哲笑了,回向原说:“一会儿你就知道她牛不牛逼了。”   向原:“哦?”   阮笛:“?你再说一遍。”   “啧,好话不说二遍。”   阮笛忿忿:“请把阿迪牛逼打在弹幕上!!”   弹幕演员们超配合——   【阿迪牛逼!】   【阿迪牛逼!!!】   【给我们阿迪上排面!阿迪牛逼!!!】   【阿迪就是坠吊的!!!】   【11111】   【111111111111111】   Moon看着弹幕笑弯了腰,给阮笛挑最夸张的彩虹屁念,屈哲和向原边听边笑,直听得她尴尬到要缩起来。   Moon忍不住说:“阿迪好可爱啊。”   阮笛疯狂摆手:“没、没有,一般可爱。”   屈哲“噗”地笑出声。   阮笛恶狠狠道:“你闭嘴。”   “笑都不行,那我要是真不笑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向原哎呦地怪叫一声:“你们两个够了啊,从刚刚就打情骂俏。”   Moon:“是呢,牙疼!”   阮笛跳脚:“谁和他打情骂俏了?!”   屈哲笑:“小狗和我打情骂俏了。”   弹幕炸窝。   【kswlkswlkswlkswl】   【老粉在此,淡定,日常操作】   【尸哥这是在撩阿迪吧???】   【尸哥做个人吧!!!】   【新粉,这难道不是情侣??】   向原和Moon也跟着起哄,只有阮笛吐槽:“跟小狗打情骂俏的不也是狗么?你在骂自己?”   屈哲:“……”   弹幕顿时迸发出无声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绝了】   【这是阿迪?爬去关注了哈哈哈哈】   【尸哥也有今天!】   【阿迪也太直了吧笑死】   【尸哥:撩不动撩不动】   Moon和向原都是主播。Moon是做美妆视频火的,向原和屈哲是现实中的朋友,因为屡次出现在屈哲的直播间里,逐渐也有了不小的人气。这圈子大家的时间相对来讲都比较自由,多是爱玩儿的,隔三差五就小聚一回,屈哲二人和Moon、UU便是这么认识的。而且q站上常有UP 主一起合作视频,像阮笛这样独来独往的实属少见。   在素质广场等待的时候,Moon忍不住问:“阿迪你和尸哥怎么认识的啊?”   “呃,就是游戏时候排到的。”   “游戏排到的?那你们也太有缘了吧。”   有缘??虽然她和尸山早已和解了,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很气,阮笛一肚子的槽在嘴边呼之欲出,但跟Moon不熟,她的社恐病发作,又有点张不开嘴了,只得干巴巴回:“哈哈,还行吧……”   屈哲不可思议地重新固定了一下耳机,确认这个不自然里又略带娇怯的声音的确是阮笛发出的。   “你正常点。”他说。   短短四个字,阮笛却一下子get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你闭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双面迪上线】   【尸哥:那我走?】   【真。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笑死了尸哥撩妹事业惨遭滑铁卢】   【没人觉得这样反而甜嘛?】   【前面的+1】   玩了一局,Moon把直播关了,几人说话也变得随意了些。   向原跟阮笛说:“我想起来了,上次聚会想多叫些人,还有人叫UU把你带上呢。”   “哦?”阮笛回忆了下,“他没跟我说啊。”   向原大大咧咧也不在意,顺着话道:“那这样,下次你来呗。”   屈哲对向原说的这事有印象,他不禁笑出一声。那次的聚会就在不久前,他也在场。   那天是在一个麻将馆,他们一行八人,刚好凑两桌,没想到其中一人有事临时走了,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正当他们商量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个人突然问吴悠:“UU,我记得你说跟你挺好的那个阿迪也在北市?叫出来?”   吴悠当场翻了个白眼:“可算了吧。你们能想象吗?我跟她认识一年多了,我俩住的地方直线距离也就两公里,愣是从来没见过面!”   “哈?怎么会?”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总一起直播吗?”   “对啊,一直都说这个阿迪很神秘,只跟你有交往。”   “不知道你口味以前,我们一直都猜你俩有一腿。”   另一桌的人也有人好奇地看过来。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吴悠无语,“求爷爷告奶奶死活都不出来。”   说实话,屈哲对这个情况一点都不意外,他搬来的这段时间只见过她出楼道门一次,还是扔垃圾。   果然,阮笛听了向原的邀约后沉默了两秒,吞吐道:“我……我就不去了吧。”   Moon:“来嘛,人多一起玩儿啊。”   “可我什么都不会玩儿,还不能喝酒,我这人挺没劲的。”阮笛诚实道。   “哪有,”Moon不解,“你很有趣啊,我看过你的视频。”   “不不不,”阮笛抓耳挠腮,“那不是直播的时候口嗨吗。”   向原:“嗨,没事儿,不会玩儿让尸哥教你,他什么都玩得转。不能喝酒嘛,果汁给你备着。”   屈哲笑骂:“你别听他瞎扯,到时就给你灌醉。”   “嘿——兄弟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你什么时候看我把妹子灌多了?”   正好这时地图要缩天命圈了,阮笛赶紧岔开话题:“跑毒了跑毒——”   没等说完,眨眼的功夫就被一个挂团灭。   今天几人的运气很不好,连着两局都是在最后被人阴,阮笛趁机道:“今天太非了,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哈。”   说完就麻利地退了YY。   “哎,阿迪这就退啦?还没说要不要去呢。”Moon遗憾地说。   阮笛的steam很快变成了离线状态。屈哲笑,游戏磨磨蹭蹭,这时候动作倒挺快。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半分钟,他就收到了义正严辞说有事的某人的微信。   阮笛:“解释。”   屈哲:“?”   阮笛:“你和UU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跟我吃鸡,怕我勤学苦练超过你们!”   原来是揪着这事呢。屈哲觉得好笑,故意顺着往下接:“这都被你发现了。”   阮笛:“???”   阮笛:“还真的!你可真是个渣男,你走吧,就在你的三千鸡友里翻牌子吧。”   屈哲回了个表情包:“[耸肩嘚瑟]”   阮笛:“?”   阮笛:“???”   阮笛:“[去你个旋风小土豆]”   阮笛:“[你这只丑陋的土拨鼠]”   阮笛:“[我们的情分就到这里]”   阮笛:“[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   屈哲看着一屏幕的表情包不自觉被逗笑。   他终于发了善心解释:“最近有点儿事,一直在四处跑,今天刚好是在朋友家,朋友侄子要看我打游戏。”   屈哲:“傻不傻你。”   阮笛先看到的下面这句,眉毛一竖,下意识就要用十倍的唾沫星子还回去,却在看到上面的解释时偃旗息鼓了。   所以……不是有别的鸡友了?阮笛愣了下,匆忙删掉输入框里一行辱骂屈哲的文字,做作地回了个一秒的语音:“噢。”   屈哲:“[摸你猪头]” 第10章 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已经见过……   屈哲从林市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下旬。他的好朋友叶楚在北市开了一个滑雪场,因他这方面的人脉和经验比较多,所以叶楚叫他过去帮忙。这阵子他为采购的事一直在林市和北市两边跑,现在大部分事情已经敲定,再过几天滑雪场就可以开始试营业,他忙碌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   回来的当天是一个晴朗的下午,万里无云,飞机下降的时候俯瞰地面,能清晰地看到错落有致的房屋,旁边有河流弯绕而过。   屈哲顺手拍了一张照片。   落地后等待下飞机时,他把这张图发给了阮笛。   屈哲:“像不像R城?”   阮笛秒回:“!真的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发来的这张图,让我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这脑回路离谱但又很“阮笛”,屈哲笑着回:“所以说限制未成年人玩游戏是很必要的,国家为了挽救你这样的失足儿童操碎了心。”   “?我感觉你在骂我。”   “我是在夸你心态年轻。”   “口亨。”   “明天鸡?”   “你回来了?!”   屈哲面无表情地把刚刚那张图重新编辑,把舷窗用显眼的红笔圈出来:“?我以为我发这张图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对面激动地蹦了三个叹号,紧跟着发来一条,“不鸡。”   屈哲:“?”   阮笛:“我要闭关搞开题报告了!我们开题报告还要答辩一次,巨恐怖!”   屈哲:“彳亍口巴。”   屈哲先去向原家把豆包接了回来。短短不到一个月,小家伙被向原喂胖了六斤。许久没见到主人,豆包从进门就一直围着他转,屈哲接电话的时候它就趴在他脚上腻乎。   电话那边叶楚有些感慨地说:“兄弟真的够意思,这些天辛苦你了。”   屈哲笑笑:“我不也入了股么,你这话说得我好像白嫖一样。”   “哈哈哈,”叶楚大笑,“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回来我们还能一起干这个,当初一起训练一起拿奖的场景真的像还在眼前。你说要是我当年坚持练下去,是不是起码也能混个世锦赛季军?”   “少来,要是你坚持下去了,早就成了个浪子,现在也就不会出来自己干了。”   叶楚想了想也释怀了:“也是,名利大诱惑跟着也大,我就是那种禁受不住诱惑的人。”   “嗯,”屈哲表示认同,“毕竟像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不多了。”   “哈哈哈我操,你别恶心我。”   二人东扯西扯闲聊几句后挂了电话。   跟叶楚忙活了小一个月,屈哲难得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吃过饭没有什么事情,他久违地打开电脑。Steam开机自动启动,好友列表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翻了一眼在线好友,果然没有阮笛的头像。   再抬头看屏幕的时候,屈哲看到Moon发来了吃鸡的组队邀请。   他一进去YY就听见Moon的声音:“大忙人终于有时间上游戏了?”   “这回忙完了。”屈哲回。   “哎呀真不巧,阿迪刚下,你们就这么错过了。”Moon惋惜道。   屈哲挑眉:“你怎么语气古里古怪的?”   “我很伤心呀,这些天阿迪跟我们怎么玩儿都放不开的样子。”   “那回不是玩儿得挺好的。”   “那次不是有你么,”Moon笑着说,“弹幕都说阿迪怎么变腼腆了,只有跟尸山打游戏的时候才最real,而且你消失后阿迪上线的次数也变少了。”   屈哲抓到了关键点:“哦,所以你背着我加阿迪了?”   说完他笑了下:“那你找找你自身的原因,人跟我real跟你就不行,那肯定是你有问题。”   Moon一噎:“我真是想不开,要来开你的玩笑。”你开他玩笑,他比你还入戏。   “好了不跟你扯了。”Moon败下阵来,“对了你知道吗,我竟然跟阿迪一个大学,你说巧不巧?”   “嗯?”屈哲迟疑了一下。   Moon意会:“放心,没开直播。”   “哦。”   “说是保研了,大四还没正式毕业呢,我可是阿迪的学姐了。”   听到这屈哲笑了下:“都是学姐了,人家不还是跟你放不开。”   “你闭嘴吧。”Moon气结,“我马上就可以把阿迪约出来了,我真的觉得她好可爱,特别好奇她长什么样子。”   这话让屈哲顺其自然想到阮笛的脸,而他对此的最后一个记忆画面,就是半个多月前他把那张写满了结扎的A4纸贴到她家大门,想象中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是那种短促附和的笑,而是的确想到了什么而笑。Moon很敏锐地发现了这细微的差别,她问:“你笑什么?”   屈哲愣了:“我笑了?”   “我刚刚在说我好奇阿迪长什么样子,你就突然笑得像个痴汉一样。”Moon语气狐疑。   屈哲清了下嗓子:“难不成我还得哭一报儿?”   “那我说我想见阿迪你笑什么?”Moon反应几秒,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   “你是不是跟阿迪混久了,也变得一惊一乍的了。”   Moon:“尸山你回避我的问题了哦?心里有鬼!”   “跳伞了。”   Moon:“噢开始转移话题了?”   屈哲笑:“谁转移话题了,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Moon:“赌什么?”   “赌你约不出来她。”   “嚯,这么了解阿迪啊,你怎么知道我约不出来她?你约过了?”   屈哲笑了笑,但没回答。   下线之后Moon越想越不对,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这人哪是回避了她的问题,他分明是默认了!难道两人真的私下面基过了?   她跟尸山认识也有一年多了,尸山这人挺玩儿得开的。但你说他爱撩妹吧,也不是,准确来讲应该说是无性别差异地爱和人开玩笑,大多时候是游戏时候匹配的路人,大家开开心心图个乐,正儿八经的绯闻对象从没有过,所以这完全点燃了她的八卦之魂。可那个狐狸油得很,实在是问不出什么。   她决定把矛头转向另一个当事人。   几天后。   阮笛正是毕业季,忙了一阵子毕设的开题报告终于大功告成。陈老师严格控制了她的游戏时间,甚至几次扬言要给她把吃鸡卸载掉。   于是阮笛答辩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游戏,刚上线,还没来得及瞄一眼好友列表,屏幕右下角弹出Moon的组队邀请。   “Hi阿迪!你答辩结束啦?”   “是啊!陈老师终于可以放过我了!”   “哈哈哈,陈老师就像是你的老母亲。”   先前Moon跟屈哲说的,其实夸张的成分占了不少,断断续续打了小一个月游戏,两人熟识了挺多。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陈老师,没有陈老师小鞭子抽着我,我就要成为失学儿童了。”   Moon忍不住笑:“恭喜你终于解放了!我们过几天想聚一聚,正好尸山也忙完了,你要不要出来嘛。”   “啊?不了、不了……”阮笛下意识拒绝。   “为什么不出来嘛。”   “总感觉……怪怪的。”阮笛吞吐道。网络上的英雄现实中的狗熊说的就是她。她已经习惯在电脑屏幕后面,这给她十足的安全感,面基对她来讲就意味着将她从这份安全感后面硬生生拉出来。这太可怕了。   “什么怪?”   “就是,面基啊。”   Moon不甘心:“那你之前也没跟别人见过面吗?像UU啊,尸山啊。”   “没有啊。”阮笛老实道。   Moon顿觉心灰意冷。   两人结束完游戏,Moon给屈哲发了一条微信:“。”   屈哲:“?”   Moon:“阿迪对你这个大帅比都没有想见的欲望。”   屈哲了然一笑:“我就说你约不出来吧。”   Moon还是不死心:“你难道不觉得阿迪对你跟别人不一样么?怎么说呢,就是很自然,展示的是她真实的一面。”   屈哲想起来什么,笑着说:“是挺真实的。”   “怎么了?有故事?”   “上回撞见我跟你们打游戏,她微信上骂了我那一大长串儿,表情包都不带重样儿的,可太真实了。”   Moon:“等等,为什么骂你?”   屈哲无奈:“因为跟你们打,没跟她打。”   “!”Moon的心顿时死灰复燃,“那阿迪就是对你有意思啊!”   屈哲:“她就是个宇宙直女,你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回路衡量她。”   “喂,人家怎么就宇宙直女了?怎么就不正常了?就是性格直爽啊,多好相处!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作为女生,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阿迪绝对对你有意思。我又不瞎,弹幕也不瞎,你俩一打游戏就打情骂俏,而且阿迪这还吃上醋了。”   Moon越想越对:“完了我开始认真地嗑你俩了。”   屈哲被女人的八卦挖掘能力折服:“……你是不知道她。”   但Moon俨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CP小宇宙,丝毫不管屈哲说什么了。   屈哲没想到,Moon来真的。到晚上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堆Moon发来的微信,全都是q站上网友剪出来的他和阮笛的小片段合集——标题“山迪szd”。   Moon还发来了好几条小作文,有理有据的,其中着重强调的就是阿迪吃醋那件事。   真的,说得他都快信了。   Moon正说得火热,这时候两人手机同时传来微信提醒。   吴悠把屈哲、向原、Moon拉了一个群聊。   向原:“?”   吴悠:“不行我一定要跟你们吐槽一下。”   Moon:“吐槽什么?”   吴悠:“阿迪特么有毒啊,我刚刚好不容易忙完工作打个游戏,被她看到我上线跟老段打,微信辱骂了我十分钟。”   Moon:“哈?”   吴悠:“真的,表情包暴风式刷屏,我天,又来了又来了!”   吴悠发了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屈哲看着沉默了会儿,翻了翻聊天记录,也发了张截图。   吴悠:“对对对就是从这个旋风小土豆开始的!我靠,一模一样啊!你也被她轰炸了??”   屈哲:“[微笑]”   屈哲:“@Moon”   Moon:“……”   Moon:“…………”   十分钟后,Moon更新了朋友圈:“我自闭了,我嗑的CP be了。” 第11章 你感冒了会传染给狗吗?……   第二天中午,阮笛醒来后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昨晚有人骂她了?八成是吴悠那个家伙,说不过她然后暗戳戳骂她。阮笛掏出手机,正要质问吴悠,猝不及防——迎来了她今天的第三个喷嚏。   她光荣地感冒了,而且来势汹汹,一下床头重脑轻差点栽个跟头,阮笛紧张地咽了下唾沫,发现还耳鸣了。   她打开房门,看到陈老师正收拾着茶几上用过的大半包抽纸。怕遗留病毒,陈老师用酒精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茶几表面,看到阮笛出来了,她匆忙捂住鼻子:“阮笛你离我远点儿,我重感冒,肯定是嘉木传给我的,我昨天就不该去跟他吃饭。”   给以回应的是阮笛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阮笛还没醒,再加上重感冒造成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力好像也不好了,她走过去,虚了虚眼睛:“陈老师你说什么?”   陈絮:“……”行吧她也不用说了。阮笛这个身体素质真的太差了,这一年多只要她感冒,阮笛肯定被传上。   “唉……”陈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你倒点儿热水。”   阮笛清醒点儿了,她觉得奇怪:“陈老师你说啥?我怎么听你说话跟从水底下传出来似的,声音闷的。”   陈絮走过来摸了下阮笛的头:“没发烧,看起来跟我一样,就是重感冒。”   阮笛傻了:“完了,陈老师,你变声了?”   陈絮拍了下阮笛脑门:“变声个头啊!你这是感冒牵到耳朵上了!”   “哈?我以前感冒也没这样啊。”   “那是以前,你以前多大年纪,现在多大年纪?就你现在天天不出屋不运动,你看看你今年第几次感冒了?只要我感冒你就一定跟着感冒,你看你感冒的时候我怎么就不被你传上呢?阮笛,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不能再这样了,年纪轻轻的把身体都弄坏了,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新闻又有一个加班猝死的,才二十一岁,跟你一样大!你……”   “啊啊啊……陈老师,我感觉我耳朵好像更不好了!”阮笛捂上耳朵。   陈絮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去倒热水。   阮笛喝完热水,头晕脑胀地又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几个小时以后醒来,陈老师已经出门,她拿出手机看到陈老师给她发的微信,说她是出去买菜了,锅里有给她熬的皮蛋瘦肉粥,床头还放了感冒药。   今天也是爱陈老师的一天!   等等,阮笛看清了陈老师的最后一条微信:“对了,告诉你件好事,对门柯基好像回来了。”   !   阮笛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虽然浑身依旧像散架了一样肌肉酸痛,但精神顿时好了许多。   她去把粥喝了,又等了二十分钟把药吃了,琢磨要用什么样的理由跟豆包见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静坐到第八分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动静。   照理按她现在这个听力状况应当是听不到的,但半个多月前,她实在太思念豆包了,像个变态一样,给自己家的猫眼换成了电子猫眼,感应到有人的时候会自动拍照储存。这小区是一梯两户,门是正对着的,只要有人经过就会被感应到,从手机app里就能看到门前拍到了谁。机器自然是识别不了豆包的,但对门的男人回来了,不就意味着豆包回来了?   然而,半个多月的时间,电子猫眼里只留下了十几张清洁阿姨的身影,对面像是搬走了,阮笛心灰意冷的同时反应过来自己仿佛是一个偷窥狂,那个app便被压在了箱底,一礼拜没被打开过了。   所以此刻,她就坐在餐桌上,死死地盯着那个app,终于等到它弹出了提醒!   【下午17:43:25电子猫眼感应到人体】   熟悉的运动装!   阮笛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想也没想地打开了门。   “豆包!”阮笛冲过去,蹲下来疯狂揉搓它的脸,揉着揉着觉得不太对,“你是豆包吗?”   屈哲松开狗绳方便她跟豆包玩,笑着说:“你看跟你亲的这个样子,能不是吗?”   一个多月过去了,豆包还认得阮笛,它挣扎着从阮笛的手中扭了出来,然后一直跳起来要往阮笛身上扑。   “哈哈哈哈太热情了,”阮笛不得不站起来接受豆包的欢迎仪式,“它怎么胖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也变长了。”   “还在长身体,这段时间寄养在朋友家,吃得比较无节制。”   “还是胖点儿可爱!”阮笛等豆包终于扑完了,又蹲了下来。豆包前爪一扑,稳稳落在了她的膝盖上,头凑上来,要舔阮笛的脸。   阮笛大笑,笑声里都是浓重的感冒音,低头跟豆包来了个爱的亲亲。   屈哲:“我得跟你说个事。”   “啊?”阮笛扭头。   屈哲倚上门框:“你感冒了不会传染给狗吗?”   “哈?不会啊!我还特意查……”阮笛一愣,随即觉出不对味了。   屈哲交叉着双臂,似笑非笑看着她。   “哈、哈哈哈……”阮笛堆笑,“那个……我感冒感到耳朵上了,你有过这种体验吗?就是听到的声音都像被水泡过了,放炮那种闷响你懂吧?哈哈哈……所以你刚刚说啥了?刚刚那会儿水有点儿深。”   屈哲静静看她表演,也不继续追问了,跟着蹲下来,低头看着豆包的嘴,问:“你养过狗吗?”   “啊?”阮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转折,“很小时候养过,怎么了?”   “难怪,”屈哲点点头,“半岁以前的小狗都有个坏毛病,你不知道吗?”   “什么毛病?”   “嗯,就是吧,不好好在外面上厕所,还喜欢自产自销。”   “啥意思?”阮笛懂了前半句,没懂后半句。   屈哲继续给她讲:“豆包小的时候,有一次我遛它,路上碰到了一个特别喜欢它的女生,第一次见面对豆包又搂又抱的。”   阮笛心想:这不就是我吗?   “然后呢?怎么了?”   “然后,她也像你刚刚一样,亲它了。”   “So?”   “那回我在旁边忍了半天没提醒,”屈哲看她的目光带上了同情,“豆包才在家里自产自销完。”   啥……啥?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当时我就觉得,这事说出来也不好,不说出来好像也挺不好的。”屈哲憋笑,问阮笛,“你说是吧?”   阮笛浑身都不适了起来:“你可闭嘴吧!!!”   “哈哈哈哈。”屈哲扶着墙,难得笑得这么难以自持。   看他笑得这么欢,阮笛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她刚刚可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与之相反,还有一丝疑似沐浴露的味道。   “不逗你了,豆包早改邪归正了。”屈哲笑够了,站起来打量起阮笛,“你要出门?做什么?”   阮笛看屈哲明显是遛狗的架势,也不计较他毒舌了,急中生智:“我出门扔垃圾啊!”   屈哲点点头,目光移到她空空如也的双手。   “那个……垃圾、垃圾我忘了拿……”   阮笛赶紧回屋拿上垃圾袋,又穿上外套。   不遛不知道,一遛吓一跳,阮笛才知道豆包在他们小区是条明星狗,路上碰上好几个人直接叫出了豆包的名字,还顺带有些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   想来她在小区的出镜率还没有豆包高了。   屈哲没有戳穿阮笛扔完垃圾还赖着不走的行为,见她一直盯着豆包看,他问:“你这么喜欢狗,不自己养一只?”   阮笛顿时泄了气:“我也想啊。但之前父母不同意,现在陈老师又对狗毛过敏,实在没办法。”   说到这,阮笛打了个重重的喷嚏,她怏怏地叹了口气:“而且陈老师总觉得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狗了。”   “嗯,这倒是。”屈哲认可地点头。   “怎么就是了?”阮笛一下子气愤起来,陈老师这么觉得就算了,毕竟是相处一年多的室友,面前这人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邻居,难道自己面相就透露着不靠谱?   屈哲低头笑:“不然你试试?”   “哈?怎么试?”   屈哲把狗绳递给她。   阮笛受宠若惊:“真的?”   “不试算了。”他作势收回手。   “试试试!”   阮笛充满神圣感地接过狗绳,仿佛接的不是狗绳,而是一道升官发财的圣旨。   她将狗绳牵得小心翼翼,而豆包东逛逛,西逛逛,显然对这一片路很熟悉。   “你每次遛豆包多久啊?”阮笛问。   “半小时到一小时吧,看它想不想回家了,有时候一小时都不愿意回去。”   “这么久!”阮笛震惊了,“那一天遛几趟?”   “早晚两趟,如果我在家的话,中午也带它出去遛一小圈。”   “好家伙,”阮笛愣愣地张着嘴巴,“豆包脖子上要是挂个手机,一天的步数比我一个月都得多。”   屈哲笑了好一阵,觉得她脑回路真的惊人:“你这个主意不错,下次我给它挂一个,没准还能种棵树了。到时候我就给它申个吉尼斯纪录,世界上第一条种树的狗。”   “哈哈哈哈对诶!我怎么没有想到!”阮笛眉飞色舞,“到时候豆包就火了,也许还能见着我爸。”   “你爸?”   “马爸爸啊!蚂蚁森林不也是他的?”   “……”屈哲给她竖起大拇指。 第12章 这就有那么点诡异的宠溺感了……   二人绕着小区转了一大圈,足足四十分钟。阮笛觉得自己厉害坏了,快到楼道门口,赶紧掏出手机:“我得看看我今天走了多少步。”   屈哲很配合地探头过去:“多少?”   “一万一!天呢,这是我的历史新高了!”   “嗯,是挺厉害。”   “不行,我要截图,发个朋友圈。”阮笛打开微信,又想起来微信里也有个微信运动,她点开想看看自己占据封面的风光场景,然而笑容戛然而止。   她居然只是第三十七名?!   这些人不上学上班的吗?!   “噗……”屈哲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说完,阮笛也觉得好笑,跟着笑起来。   陈絮买菜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有说有笑的和谐场景,她不太确定地出声叫:“阮笛?”   “到!”阮笛扭头,“呀,陈老师回来啦!怎么去了这么久?”   “碰到了个学生家长,说了一会儿话。”   阮笛凑过去,狗腿地替陈老师拿菜。   陈絮看她手里牵着的豆包,赶紧往后退:“我拿着吧你就别过来了。”   站到了安全距离,陈絮冲阮笛挤眉弄眼:“这是?”   阮笛解释得自然极了:“哦,刚刚我下楼扔垃圾,刚好碰到新邻居,就一块儿下来了。”   扔垃圾?陈絮才不相信。她先前下楼才把垃圾都带下去,家里哪还有什么垃圾可扔?   “你好,陈老师?”屈哲跟陈絮点头打招呼。   “哦,你好你好……”陈絮很尖地发现屈哲是跟着阮笛的叫法叫了她“陈老师”。她打量了一下两人,狗绳在阮笛手上,阮笛又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啧……这就有那么点诡异的宠溺感了。   看破不说破,但陈絮老师不是白当的,精明地很,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企图套出来点什么话。   阮笛注意力还在豆包身上:“陈老师你知道吗,我才知道,豆包每次出门要遛快一个小时!”   陈絮瞥她一眼:“看看豆包,再看看你。”   阮笛立马抬胳膊,跟她展示手上的狗绳:“我这不一块儿遛了,新邻居人太好了,让我练练手。”   屈哲站在一旁,猝不及防被发了张好人卡。   陈絮:“你别总新邻居新邻居的,人家有名字的好吗?”   “哦、哦对……”阮笛面露尴尬,隐约记得他好像介绍自己的名字来着,但她只能记到这里了。   屈哲看她这反应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她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他微笑地白了她一眼,给了她台阶:“屈哲。”   阮笛很怂地站好:“阮笛。”   “我知道,我记得。”   这就更尴尬了,阮笛干笑几声,赶紧聊别的:“陈老师,你看看遛狗还是很有好处的啊,你总说我不运动,你看,遛狗——多好的运动方式啊!我今天步数一万一呢!”   陈絮没好气道:“那就不叫遛狗了,那是遛你。”   二人跟屈哲分别,进了家门陈絮看阮笛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禁问:“你叨咕什么呢?”   阮笛:“我得多念几遍新邻居的名字,下次可不能丢人了。”   陈絮:“……”   接下来的两天,阮笛时刻盯着app的动静,晚上准时冲出去遛狗。今天她起得早,还赶上了中午那趟。   屈哲看到她突然冲出来吓一跳,狐疑道:“又是扔垃圾?”   阮笛眼睛都没眨:“对!”   屈哲往她身后的门看了一眼,她立刻心虚了,飞速拿起地上的狗绳:“豆包都着急了,赶紧走吧。”   为了陈老师的安危,阮笛遛狗上来以后都会把自己的睡衣换下来泡进水里,担心身上沾的狗毛飘到空气里让陈老师不舒服。   陈絮很欣慰:“阮笛,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是很细腻的。”   “那是,我这寄人篱下,必须得看您脸色呀。”   陈絮笑:“少来。”   “等等,陈老师你怎么回来了?”这才下午一点钟。   “哦,今天下午没课,我要去家访几个学生,晚上在外面吃饭,你看看不行点个外卖吃。”   “好滴。”阮笛蹲在客厅,一边不熟练地揉盆里的睡衣,一边哼上了小曲儿。   陈絮看了她一分钟,问:“你怎么了?”   “啊?我洗衣服啊。”   “我是说,你怎么这么开心,还唱上了。”   “我?有吗?”   “嗯,我都听出来了,哼的《最炫民族风》。”   “哈哈,真的吗?”阮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知道自己唱歌跑调,着实不好听。   她忍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但实在没忍住:“嘻嘻陈老师,今天新邻居——哦不,屈哲晚上有事,我答应他帮他遛狗。”   陈老师奇怪地看着她:“你这两天不是天天都遛吗?”   “那不一样!之前是跟他一起遛,总觉得是别人家的狗,这回是我自己遛,就好像我有狗了一样!”   陈絮竟然有点被她这个道理说服了。她叹了口气:“人那么帅一小伙子,天天陪你遛狗,还被你嫌弃上了。”   陈絮其实还想说,总觉得屈哲对阮笛的态度怪怪的,说暧昧吧好像也不算,但这两天天天一起遛狗,对阮笛蹩脚的倒垃圾理由恍若无闻,而且,哪有没见过几面的邻居就放心让人家帮忙遛狗的?   但这话对阮笛说不出口,说了也是对牛弹琴,所以陈絮最后只是嘱咐道:“你看紧点儿,别把人家狗弄丢了,现在好多人都把狗当孩子养的。”   “Yes sir!”   到了约定的时间,阮笛在对门门前等。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屈哲今天有点不同寻常,他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西服,估计是去挺正式的场合,还打上了领带。可这身打扮却牵了一只柯基出来,怎么看怎么滑稽。   阮笛“噗”地笑出来。   老实讲,屈哲穿西服的次数的确不多,本就有点板实的别扭,被阮笛这么一笑,更觉得穿着不舒坦了。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豆包,回去。”   “诶诶诶,怎么就回去了?”阮笛急了。   “有人看起来不太想遛它。”   阮笛秒懂,收住嘴巴不笑了:“哪有,哪有,我态度很端正。”   屈哲这才重新转身,把狗绳交到她手里。   阮笛眼观鼻鼻观心,使劲闭着嘴巴,心想这人偶像包袱还挺重,她也没说不好看啊,就笑了笑还不行了。   屈哲瞥她一眼:“我估计两个小时才会回来,你带它多转一会儿,要是实在走累了,就待在那个公园里等我回来。”   “没问题!”   阮笛兴高采烈地把人送走了。可真正一个人遛豆包的时候,想起陈老师的叮嘱,她有点发虚了。   虽然屈哲看起来对豆包冷冰冰的,但要是真冷淡,怎么会任劳任怨一天三趟遛那么长时间呢?而且豆包看起来总是很干净,毛也是常常修剪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带去宠物店打理。   阮笛顿觉责任重大,赶紧把狗绳在自己手上多缠了两圈儿。   但很多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一个半小时相安无事。阮笛带豆包按既定路线转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公园里,豆包似乎也有点累了,懒懒地趴在运动器械旁边,安静地看广场里的小孩们玩儿。   阮笛玩了一会儿手机,但也一刻没松懈地紧紧拽着绳子。   变故是从一群小学生结伴过来开始的。   四个看起来四五年级的小男孩,这个时间应该是吃完饭了下楼玩儿,吵吵闹闹的,阮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继续看手机。   没有任何预兆的,吵闹了一会儿,突然有个小胖子往地上扔了一个摔炮!   对人来讲,摔炮的声响其实是还好的,并不会让人不适,但对狗来说就不是了。豆包一惊,猛地往前蹿,阮笛冷不丁被拽了一个趔趄。   她被迫站起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几个男孩像是觉得豆包的反应有趣,拼了命的往豆包脚下扔摔炮,豆包吓得乱叫一通,四处乱窜。   阮笛反应过来,狠狠地瞪那几个孩子一眼:“喂!那几个小孩儿,别扔了!”   男孩们闻言也不扔了,但就那样哈哈哈在旁边笑作一团。   阮笛气得热血上涌,正要上去替他们家长教训这群熊孩子一通,右臂突然传来一阵大力,让她有些失控地掉转了方向。   豆包惊魂未定,疯了一样地往前跑,冲劲儿大得很。阮笛顾不上教训熊孩子,赶紧跟上。   “豆包!豆包!停下!”阮笛出声喊。   豆包被训得很好,像“停下”、“回来”这种话它都是听得懂的,但此时已经被吓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边拼命叫一边继续往前跑。   阮笛在后面死命追,她这时终于体会到疏于锻炼的坏处,才跑了不到一百米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幸亏她多缠了几圈狗绳。   正庆幸着,她恍惚听见“咔哒”的一声,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   但下一秒这件事就得到了证实,豆包瞬间脱离了她的掌控,飞速地跑远了。   是胸背和狗绳的连接处断了!阮笛的脸唰地白了。   完了! 第13章 您想怎么消气儿?   阮笛在小区里跑了两圈,越找心越凉,体力也越来越跟不上。她只得放慢速度,一只手拎着狗绳,一只手扶着墙,腰线因为体力不支弯曲着,呼吸急促,脸色甚至有些发白。   屈哲从远处直直走过来,走得近了确定是阮笛,他快步上前扶住她,问:“怎么了?”   阮笛抬头,见是屈哲,愧疚直达头顶:“豆包、豆包跑了!”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来龙去脉,但不管怎样,最后的结果是豆包在她的看护下跑掉了,她难辞其咎。   屈哲这时注意到了她手中断裂的狗绳,他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阮笛眼前一黑,脚底蓦地软了一下。好在他正扶着她一条胳膊,赶紧使力架住她身子,才不至于让她跌到地上。   阮笛的状态有点吓人,看起来比脱力了还要严重许多。   “怎么了?”屈哲问。   “没事……低血糖。”阮笛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先去找豆包要紧。   屈哲没说话,看了阮笛一会儿,确认她在逐渐平复,把她扶到了旁边的长椅上,然后才走远。   阮笛瞄了一眼他急匆匆的背影,低头一边自责,一边平复呼吸,恨不得把自己埋到长椅下面。   但两分钟还不到,屈哲便折返了回来。   阮笛感觉到头顶有阴影覆盖,猛地抬头:“找到了?!”   屈哲没理她,伸出右手,摊开手心,是两颗糖。   阮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看屈哲脚下,没有豆包啊?视线又挪回来,愣了好几秒。   屈哲无奈,收回手,把糖纸剥开递给她:“吃了。”   “哦……”阮笛嘴上说着,手上却迟钝地还没有动作,屈哲懒得等,直接就着糖纸把糖塞进了她张成O型的嘴里,然后低头开始拆自己的那一颗。   阮笛蓦地把嘴闭上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屈哲拆糖纸,看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把糖放进嘴里。   她目瞪口呆,吐出两个字:“渣男……”   屈哲差点被呛到:“你说什么?”   “豆包都走丢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吃糖?!你可真是个渣男!”阮笛瞬间觉得自己刚刚的懊悔和自责都喂了狗。   屈哲被怼得噎了下:“不然呢,把你扔在这儿?”   “对啊。”   屈哲真是被气到了,默不作声盯了她半分钟:“你是不是歇差不多了,走吧。”   “啊?”   “我说,z——ou——走。”   阮笛不明所以地跟屈哲回了单元楼,路上好几次差点忍不住骂他的冲动。可一进楼门,她瞬间傻眼了。豆包可不就在一楼楼道那儿趴着呢吗?!   这一晚上她的心理活动可真是大起大落,阮笛又惊喜又意外,问屈哲:“豆包自己跑回来的?!”   “不然呢?”   阮笛蹲下来摸豆包的毛:“它也太厉害了吧!楼道门它是怎么进来的?”   “应该是保安给开的,或者是有人开门它跟进来的。”   阮笛觉察出不对:“听你这意思……不是一次两次了?”   屈哲冷笑一声,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下豆包的屁股。   “哎、哎——别踢啊!知道自己跑回来很厉害了!”   翻来覆去揉搓了几下,阮笛终于确认豆包完好无恙,她不禁长舒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屈哲看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弯了弯唇。   二人上到12楼,屈哲打开门,扭头对阮笛说:“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阮笛点头,刚想也客套地回句什么,就听到他的下一句:“遛豆包可比遛你省心多了。”   随之而来的是在此刻略显冷幽默的关门声。   阮笛攥住拳头,提着一口气,却因为这道门无处发泄。她愤愤地打开自己的家门,这一波,只能……忍了!   这一晚上的运动量,比阮笛一个月加起来的量都多。转天早上她的感冒症状就加重了,还有些发烧。阮笛卧床休息一整天,精神状态才算好了些。   陈絮进来给她送药的时候,看她萎靡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阮笛,你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不允许你这么成天待在家里了。直播你可以晚上播,白天你必须出去,选一个运动坚持做下去。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阮笛弱弱地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   陈絮推门出去的声音和微信的消息音重叠,阮笛拿起手机,是母上来关心自己身体有没有好,有没有按时吃药。   不用问,一定是陈老师给母上泄的密。   她乖乖回复完母上,默默把给母上的备注改成了“我妈”,给陈絮的备注由“陈老师”改成了“胜似我妈”。   三天过去,病好以后,阮笛把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几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屈哲和UU刚好都有空,三人久违可以同时上游戏。   直播间观众得知是三人一起吃鸡,弹幕顿时开始活跃起来。   【好耶】   【爷青回】   【尸哥UU好久不见】   【太爱这个组合了】   【阿迪感冒终于好啦】   打开YY,阮笛先跟二人哭诉了一番。   “怎么办,因为这次生病,陈老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每天都要问我想好要开始哪一项运动了吗。并且!陈老师还知会了我的母上,两面夹击,真的是要疯了。”   吴悠:“你?运动?放弃吧。”   屈哲:“你悠着点,先别太激烈的,循序渐进。”   “怎么?看不起我?”   “你底子太差,我怕你把自己搞没了。”   阮笛本来还想反驳,但想起上回在小区里跑了那么两圈,就差点把自己跑没了,有些吃瘪地回:“那好吧。”   “那你们说我应该做什么运动呢?”   吴悠:“你这么一问,这么多种运动,我还真想不出一个适合你的。”   “你可以试试瑜伽。”屈哲想了想,“也不行,你最多坚持一天。”   “初学肯定得去报班吧,报了班就能坚持下去了。”   屈哲:“她?你觉得能吗?”   “嗯……我觉得不能。”   “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了?!”   【阿迪要运动了???】   【我没听错吧?】   【哈哈哈哈哈你们太过分了】   【哈哈哈别嘲了别嘲了】   【偷偷说:我也觉得阿迪不能】   【+1虽然刚粉上阿迪,但莫名地我也觉得阿迪不能】   【阿迪:那我走?】   屈哲故作深沉地想了想:“你需要一个群体性质的运动,大家一起参与的、运动量可控、也不太难学的,还算有点可行性。”   “嗯,我也这么觉得。”   屈哲:“我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广场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吴悠笑疯,“阿迪,这个真不错!”   【??????】   【哈哈哈哈尸哥绝了】   【广场舞牛批】   【广场舞可还行】   【哈哈哈哈哈哈这波也太狠了】   【尸哥实力诠释:用最深情的语气说最绝情的话】   阮笛:“?????你是人吗?”   屈哲语气正派:“怎么了,广场舞不好吗?是看不起我们广场舞?直播间里可是也有阿姨粉的。”   吴悠没有屈哲那份功力,他努力憋着笑:“你别说,尸哥这个提议真不错,我可以帮你选曲!”   “滚开!!!”阮笛气结,“我不跟你们说了,上游戏!”   成功把阮笛惹恼了,两个大男人哈哈大笑。   飞机上。   “跳哪儿?”屈哲问。   吴悠:“这个航线,军事基地吧。”   阮笛没接茬,到了要跳的时候也跟着跳了,但是目的地显然不对,直接奔去了海景房。   “哎哎,”吴悠喊她,“军事基地!怎么有阵子没玩,你又不会跳伞了?”   阮笛冷漠道:“走开,我不想跟你们两个恶人一起。”   “哈哈,我们这就成恶人啦?”   屈哲笑了下:“气性还挺大。”   “??”阮笛觉得离谱,作弄人的是他,还不允许自己做做样子生气了?   “您想怎么消气儿?”屈哲问。   这还差不多。阮笛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来刚刚组队时看到的屈哲那身衣服,问:“你那衣服哪儿来的?”   “哦,前几天活动抽到的。”屈哲说,“怎么?你喜欢?”   阮笛疯狂点头,但是又猛然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得拿着劲儿,于是端着语气说:“那你把衣服脱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屈哲一愣,本打算把衣服直接送她了,没想到她要求这么低,失笑道:“行行行。”   【?????】   【我变粉了】   【好宠哦】   【?传说中的他在笑她在闹】   【我做错了什么打开直播间就要被喂一嘴狗粮?】   吴悠想法跟屈哲如出一辙,他恨铁不成钢道:“阿迪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时候还不狠狠敲诈他一笔,还给你穿穿,还不让他送你十套八套的!”   阮笛才反应过来:“对哦!那我不穿了!你送我!”   屈哲:“晚了,你失去了敲诈我的机会。”   阮笛被他的无耻惊到:“你是如何做到用人的语言说这么狗的话的?”   “当然是用我的声带。”屈哲调转方向飘去了海景房那边,找到阮笛那间屋子。   进屋以后,他还谨慎地把门关上了,走到阮笛面前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从帽子到鞋子,动作慢悠悠的,搞得还挺有仪式感。   做完这些,屈哲才清了清嗓子:“来吧。”   【来吧是什么鬼】   【尸哥快笑死我了】   【高级的ghs】   【这个门关得就很有灵性】   【我变黄了】   【让我来解读一下尸哥的意思:请君享用】 第14章 她这一身装备可惜了……   “海景房好肥啊。”阮笛没有察觉到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喜滋滋地把屈哲那身衣服穿上,扭头就不管屈哲了,开始搜物资。   这次的毒圈第一圈刚好不需要跑毒,阮笛搜完海景房回到军事基地的时候,屈哲和吴悠已经结束了好几波战斗。   阮笛靠舔包又将自己的物资升了级。   吴悠吐槽:“大姐,你是来送快递的吗?也不打人,就搜装备。”   阮笛无所谓道:“这不有你们吗?先让我爽一爽。”   三人继续往城里走,缩到第三个圈的时候,屈哲说看到城区有人,阮笛走到其中一间屋子的窗边,准备翻窗前特意公告了下:“看着吧,搜完装备了,我要开始杀人了!”   话音刚落,阮笛的电脑突然黑屏了。   卧槽?什么时候黑屏不行,偏偏她要杀人了黑了。   阮笛只当是电脑偶尔出现的bug,摁了重启键,在三人群里发消息:“黑屏了。wait for me”   屈哲:“OK.”   但等待重启的过程中,阮笛越想越觉得自己好亏啊,她明明那么肥了,要是站在那儿被人打死了也太亏了,那可真是送快递了。于是她又赶紧嘱咐两人:“你们一定要看好我,不要让人把我打死了,我马上回来!”   屈哲又回了个OK的手势。   阮笛放心了,可一分多钟过去,重启完毕,电脑还是黑屏的状态。   这下阮笛觉得多半是电脑出问题了,她赶紧打开手机,进到尸山的直播间观看最新战况。   两人就待在阮笛差点要进去的那个屋子里。   吴悠:“她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屈哲回,“来人了,上钩了,在你那边。”   吴悠迅速把外面的人爆头了:“哈哈哈哈哈还是你高,阿迪这个人形诱饵果然好用!”   【哈哈哈哈哈太欺负人了】   【阿迪:我让你们保护我不是让你们把我当诱饵的!!】   【阿迪在吗!有人不当人啦!】   此时此刻正拿着手机看直播的阮笛:“????”   这两个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眼看又要缩圈了,吴悠问:“阿迪是不是回不来了?”   屈哲上下打量了一下阮笛身上的装备,遗憾道:“她这一身装备可惜了。”   “跑毒吧。唉,刚刚打那几个人打得子弹都没剩多少了。阿迪身上肯定有很多子弹,看这个大三级包。”   这时屈哲突然问:“你有炸弹吗?”   “有啊。”   “几个?”   “我看看啊,三个。”   吴悠听到这儿忽然开窍了,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阮笛站立不动的身体。   屈哲:“我没有,给我扔一个。”   吴悠哈哈大笑起来:“给!”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阿迪:你们礼貌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呢这两个人】   【你们要做什么!!!】   【前方保护阿迪!!!】   【哈哈哈哈哈也太坏了吧!】   最新的绝地求生端游已经无法击杀队友,只有炸弹这种目标随机的攻击手段才可以,一个炸弹用来击倒,另一个用来直接击杀,屈哲把阮笛的死法儿安排得明明白白。   屈哲:“准备好了么?你先来。”   轰——   轰——   俩人一人一个炸’弹成功把阮笛炸死了。吴悠还在那假哭半天,然而舔包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慢。   “十二瓶饮料,她可真够肥的。”屈哲捡完以后还打开一瓶喝了,“来干杯。”   吴悠也跟着喝了一瓶:“干杯!”   【哈哈哈哈哈你们还挺谦让?】   【UU:呜呜阿迪你死得好惨啊,然后兴奋地开始舔包??】   【这都是交的什么朋友23333】   【干杯笑死我了】   【你俩不是都满血吗??】   【阿迪:????】   好家伙,你们还庆祝一下?阮笛越看越气,直接在屈哲直播间发了个4444块的彩虹置顶弹幕:“【[炸弹][炸弹][炸弹][炸弹][炸弹]】”   屈哲一眼看到:“谢谢阿迪的炸弹炸弹炸弹炸弹炸弹。”   念完他自己也笑了:“懂了,是嫌刚刚炸的不够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夺笋那】   【山上的笋都被尸哥夺完了】   【哈哈哈哈哈阿迪:花了钱又受了辱】   【救命笑得我生活不能自理】   久违的组队最后以阮笛疯狂辱骂他俩收场,还赔上了台电脑。   这台是她用来直播的电脑,所以阮笛骂完人就把主机抱去学校的电脑修理店了,先前听说过那家店是一个博士师兄开的,技术很过硬。   下了车,阮笛个不高,抱着硕大的主机箱,视线都受影响了,不太看得到前面的路,显得有些滑稽。   好在刚刚让师傅开到了店门口,走的路不长。   “哎呀,小心台阶!”阮笛听到一个急切的女声,她下意识抬脚,才没有被绊倒。   “你赶紧去帮帮人家啊,有没有点眼力见?”那个女生又说。   没过几秒,阮笛就感觉手上的重量消失了,她也能够看到眼前的景象了。   从来都是路过,她还没有仔细看过这家小店。门面很小,但五脏俱全,里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种常用的零件,以及排队维修的几个机箱。里面有三男一女,那个女生显然就是刚刚出声提醒阮笛的好心妹子,一个男生搬走了她手中的机箱,另外两个男生看起来稚嫩了许多,正在低头忙活手里的活儿。   没有了机箱,阮笛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显得有些堂皇,不知如何贴放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死宅。   “谢谢你们哈。”她就这么手贴裤线,紧张地冲两人点头致谢。   “客气什么。妹妹你这机箱还真沉,配置够好啊。”   得到一方回应,阮笛侧头看了一眼另一方——先前那个女生,不知她是不是没有听到,她没有回应自己的那句感谢,在专注地低头看手机。   于是她尴尬地挪开视线,又对上了男生期待她下文的表情。   “对不起哈,”阮笛有些懊恼自己日渐退化的社交能力,“你刚刚说什么?”   男生无所谓地摆手:“没事儿,妹妹你这电脑出什么问题了?”   “它今天突然黑屏了,重启也没用,”阮笛说,“像是显卡出了问题。”   阮笛说完这句话,正在看手机的那个女生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行,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这边检测好了什么问题联系你。”   “啊。”阮笛愣了下,她原本以为今天就可以修好的。   她想说她有急用,但话到嘴边的时候,看到地上排队的几个机箱和里面忙碌的两个小哥,又慢慢咽了回去。   阮笛急得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哈,我有点急,我再找别家……”   话没说完,电话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掏出来,跟对面人指了指手机,示意她先接电话。   当着第三人打电话再次加重她的不自在感,她放低声音问:“怎么了陈老师?”   “我出来修电脑了,电脑突然坏了。”   “没事陈老师,你让快递小哥放门卫吧,一会儿我回去取。”   “拜拜陈老师。”   还没来得及挂电话,阮笛听到一声充满了惊喜的声音:“阿迪???” 第15章 不是正好欠你套衣服吗……   阮笛握着电话的姿势僵住了,整个人的表情都卡在了前一秒钟。   先前那个看手机的女生已经凑到她面前,看到阮笛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这个反应,我应该给你录下来!天哪,你真是阿迪!”   阮笛盯着眼前这张十足陌生的脸庞,尴尬地点头:“你好、你好。”   女生的笑容突然消失,不可思议道:“你不会没认出我吧?”   “啊,那个……”这简直可以称作是阮笛的年度社死现场,老天爷,她万万年不出一趟门,怎么会遇到如此尴尬的事情?她应该说啥才好……   “我是Moon啊!我们前几天才打过游戏欸!”   “啊,你是Moon?”阮笛紧绷的神经恍然一松,回想一下,这的的确确是Moon的声音。突然被叫出网名她太紧张了,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好傻啊。”阮笛终于笑起来,“我居然没有听出来你的声音。”   Moon想到什么,皱眉说:“不对啊,你不是看过我的视频吗?我记得你当时微信还发给我了,说我化妆怎么跟变脸一样太厉害了。”   “对哦,”阮笛挠挠头,“不好意思,陈老师也总说我,我是真的脸盲。”   Moon满受打击:“我受伤了,这对一个美妆博主来讲绝对是暴击。”   阮笛低头态度诚恳:“我错了。”   “哈哈开玩笑啦。”Moon无所谓地摆手,把方才那个替阮笛搬机器的男生叫了过来,“经纬,这是我朋友,阿迪。”   “阿迪,这是我男朋友,经纬。哦还有,我本名叫邱月。”   “你好你好,”阮笛冲经纬点头,瞬间就变得拘谨,“我叫阮笛。”   “你好啊,”经纬也觉得新鲜,“你们这是猝不及防来了个面基?”   “是啊,”Moon跟阮笛说,“他这个地方太小了,我们找个咖啡店坐会儿?”   阮笛张了张嘴,知道没法拒绝,但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她的主机。   Moon注意到这个细节,扭头跟里面的一个小男生说:“小辉,一会儿你帮我朋友先看一眼机器,她着急用,配件坏了就换最好的。”   阮笛缩起脖子:“太不好意思了,第一次见面就麻烦你。”   “那有什么的,咱们走吧!”   “喂,”经纬无奈地笑了下,“不是说好跟我约会么?”   Moon理直气壮:“我不是陪你来这儿指导员工来了吗?”   经纬立刻弱下来:“好好,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二人坐在学校里的咖啡店,刚一坐下来,Moon就一直盯着阮笛看。   阮笛本来就不自在,被这么一看更是如坐针毡,她忍不住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Moon笑得很开心,“你别理我,我神经兮兮的。我就是觉得,你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好神奇啊。”   “这还能想象出来的?”阮笛奇怪。   Moon很认真地点头:“真的,阿迪,你就是有这个魔力。要不是我刚刚在回广告爸爸的消息,我一定能从你说第一句话就认出你。换做你的任何一个粉丝,或者是我、UU、尸山绝对都可以。”   说完她又开始盯着阮笛看。   阮笛:“你这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还是不一样,”Moon自顾自摇了摇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Moon的话没有夸张的成分。阮笛个子在一米六三左右,今天穿了一件看起来是二次元周边的亮黄色卫衣,宽松款式的,还搭了个同色系的毛线帽。她的皮肤没有到白得发光的程度,但根本看不到瑕疵,完全不像天天熬夜肝视频的人会有的皮肤状态。眼睛弧度比正常人要弯一些,但不是笑眼,总是状况外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有些天然呆,整个人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一样,说是大一的新生别人也会信。   之所以用“好看”没用“漂亮”这个形容词,是因为阮笛丝毫没有打扮,纯素颜。Moon透过没被毛线帽遮住的一缕头发能看出来,阮笛戴帽子纯粹是因为没洗头发。   “阿迪你真可爱。”Moon没忍住笑,伸手把她偷跑出来的那撮头发塞了回去。   阮笛看Moon的手过来,脑袋立马不敢动了,等明白过来Moon在干什么,她低声吐槽:“Moon你这样好像陈老师。”   “哈哈,是不是感觉你又多了个妈?怪你,太容易让人散发母爱光辉了。”   提到陈老师,阮笛叹了口气:“怎么办啊Moon,晚上陈老师回家肯定要问我了。”   “问你什么?”   阮笛又跟Moon讲了一遍她被逼着运动的悲惨遭遇,气愤道:“尸山那个混蛋,居然建议我去跳广场舞。”   “哈哈哈!是他会说的话。”Moon紧跟着问,“尸山现在也住北市啊你们没见面?”   阮笛摇头。   Moon期待的小火苗再次熄灭。刚刚见到阮笛的时候,她又开始不自主地将阿迪和尸山的脸摆在一起,这下有了实物参照,更觉得他们实在是太搭了,外表都非常养眼性格又互补。但阿迪这种比较鸵鸟的性格,Moon不敢轻举妄动,怕硬撮合太唐突,尸山那边也不是会轻易被撮合的性格。   阮笛喝了一口咖啡,神思游离在外,发愁晚上要怎么应对陈老师。   Moon眼睛突然亮了下:“阿迪,你对滑雪感兴趣吗?经纬是滑雪社团的会长。”   “滑雪?!”阮笛点点头,“是挺感兴趣的,我还没有滑过雪呢。”   “不是吧,你一个北方人居然没有滑过雪?”   阮笛挠挠头:“我一想到要买那些装备,还要去那么远,就想放弃了。”   “那你就更应该直接加他社团了,不用动脑子,跟大部队就行。装备嘛,”Moon眼睛转了转,“你问尸山就行,他非常懂!”   阮笛被说得也跃跃欲试了,但她有些担心地问:“他们社团现在还招新吗?一般都是九月招新吧?”   “嗨呀,让经纬给你开个后门。”Moon冲她眨眨眼睛,“他们社团每周都要去滑雪,北市有个一年四季的滑雪场你肯定知道吧。而且听经纬说最近又新开了一家小型的,据说是度假为主,私密性比较好,他们下周就准备去这个新滑雪场呢。你就听我的,滑雪多好啊,又好玩又锻炼身体!”   阮笛疯狂点头:“谢谢妈!”   “哈哈哈哈!”Moon被逗得大笑,“诶,我的宝。”   两人喝完咖啡回去,阮笛的主机已经被拆完修好了,果然是显卡的问题,Moon的男朋友真的够意思,给换了个五位数的显卡。   Moon看到经纬脱下手套,意外道:“嚯,老板亲自上手啦?”   经纬拍拍胸脯:“那必须的,你朋友我不得认真对待。”   阮笛冲他一个劲儿道谢,小声跟Moon说:“他好厉害,我之前一直听说这家店是学校的一个博士师兄开的,没想到就是你男朋友。”   Moon有些甜蜜地笑了:“他现在也慢慢转手了,博士要毕业了就没办法顾这边了。”   “牛的。”阮笛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当面阮笛不好意思提钱的事,二人分开后,她立马去官网搜了下显卡的价格,把钱如数转给Moon。   Moon:“你怎么给我转这么多?”   “啊。”阮笛傻眼,不就是这个价吗?   Moon叹气:“我本来都没想找你要钱的,但觉得你肯定不好意思。咱这关系,成本价足够了,哪能赚你钱。”   最后硬被Moon退回来不少,她只好收下。   出门两个小时,仿佛要了阮笛半条命,她回到家,瘫在沙发上缓了半个多小时,才将对她来说强度过大的社交带来的疲惫消除干净。   冷不丁看了一眼时间,陈老师快回来了,阮笛火速点开微信:“嘀嘀——”   屈哲:“?”   阮笛:“我听Moon说,买滑雪装备的话找你问。”   屈哲:“滑雪?”   屈哲:“你?滑雪?”   阮笛:“[菜刀]你这个语气怎么回事?我滑不了雪??”   阮笛:“[请停止你的危险发言]”   阮笛:“Moon今天帮我想到的。我觉得hin不错。”   屈哲:“是不错,我居然没有想到。”   阮笛:“??你为什么要用居然这个词?你一定就比Moon聪明吗?”   阮笛:“[男人为什么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屈哲:“……”   屈哲:“装备还想要吗?”   阮笛:“!”   阮笛:“要!”   阮笛撤回了一条消息。   阮笛撤回了一条消息。   阮笛:“[乖巧]”   几分钟过去了,阮笛并没有等到屈哲发来的商品链接。   阮笛:“嘀嘀嘀——”   屈哲:“尺码发过来。”   阮笛:“?”   屈哲:“不是正好欠你套衣服吗,送你套滑雪服。”   阮笛:“!!!哇哦”   阮笛:“[受宠若惊]”   阮笛:“[谢谢大佬]”   阮笛火速找来卷尺把自己浑身上下量了个遍,甚至做成了个Excel发给屈哲,服务非常到位。   屈哲看着上面精准的三围:“……倒不必这么详细。”   阮笛:“嘿嘿,怕您用得上。还需要啥,小的给您准备!”   屈哲:“没有了。”   过了好半天,屈哲着补了一句:“还有你的地址。”   阮笛:“Yes sir!” 第16章 阮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   阮笛挠心挠肺地等了两天,终于收到屈哲的微信:“快递要到了。”   她秒回:“随时待命!”   没过两分钟门铃就响了。阮笛心想尸山的微信也太准了,说到就到,她过去直接把门打开。   “咦?是你,”看到门外的人不是快递小哥,阮笛很意外,“有事吗?”说着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着豆包。   随着阮笛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栀子花的味道,屈哲注意到她发尾末梢还有点湿意。果然才起床。   他给阮笛指地上的巨大纸箱:“你有快递到了。”   “哦?”阮笛看到地上的箱子,“这么大!”   “嗯,我出来刚好看到快递员,替你签收了。”屈哲面不改色道。   “谢谢!”阮笛的注意力全在箱子上,不就是滑雪服吗?这箱子也太大了吧!   她弯下腰想搬进去,屈哲没让:“我来。”   他给她把箱子放到玄关,巨大的箱子在被陈絮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客厅里很显眼。   “太感谢了!”阮笛说,“晚上遛狗我会给豆包带好吃的的!”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屈哲敛眸:“你不准备验收一下?我可是帮你签了字的,出了问题的话说不清。”   “啊?是哦。”阮笛没细想,毫无主见地答应了,并且还觉得挺有道理。   她拿来一把剪刀,蹲在地上划箱子上的透明胶带。   知道她好骗,但每次都没想到能这么好骗,屈哲手肘在门框那儿,低头看她拆,嘴角带上了一点弧度。   阮笛原本以为这箱子里大部分都是防撞的材料,结果打开箱子一看,全是实实在在的物件。   “啊,头盔!这个颜色我太爱了!”居然是她最爱的亮黄色,滑雪服也是,亮黄和黑色相间。   屈哲在旁边搭话,语气颇为不经意道:“买的滑雪装备?”   “嗯!”阮笛应道,随后又摇头,冲他笑道,“不是我买的,一个朋友送的。”   说完她又回过头,迫不及待看下一样,嘴角根本降不下来。   屈哲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出神地回想,他送过很多人礼物,但从来没有这么直观地从第三人的角度看对方拆礼物。但他左想右想,怕是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像阮笛这样的人,这么喜爱这样一份算不上贵重的礼物。   抱着头盔半天,阮笛从家居服的大口袋里拿出手机,忍不住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照。   屈哲看她堪称手舞足蹈的样子,低头笑了好一会儿。   拍完照,阮笛继续翻底下还有什么惊喜:“这是……护膝!哇哦竟然也是配套的!”   “诶?”紧跟着她翻到一个墨绿和黄色相间花纹的乌龟,看起来是个毛绒玩具,“这个是什么?”   屈哲跟着她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回答:“这是护臀。”   “哈?”阮笛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这是护臀?”   “嗯,玩闹版本的,不过防护效果不错,适合新手。”   “哦,这样!”阮笛歪头看屈哲,“可以啊老弟。”   她又翻了翻,没想到尸山这个人准备得这么齐全,滑雪镜、滑雪手套、滑雪鞋、滑雪杖、滑雪背包等等,一应俱全,翻到最底下,阮笛惊呆了:“居然还有单板!”   她把包装拆掉,更惊喜了,这单板是海绵宝宝联名款,这个配色,跟所有的装备搭配起来更协调了。阮笛的嘴就没合拢过,又是对着滑雪板拍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收好。   箱子里还有最后一样东西,是一个黑色的袋子。她把袋口打开,直接把里面东西翻了出来,两件黑色的小衣服,她还展开来看了看是什么东西。   约莫十几秒过去,她的脸“腾”地红了。   阮笛立刻把自己像是在展览商品一样高举的双手放下来,偷偷用纸箱的开口把东西掩住。   屈哲笑出声来,咳嗽一下,站起身来,假装在看别处。   怎么还有内衣的???!!!阮笛惊呆。虽说是运动款吧,但好死不死她还给人展平空中展示了下。   阮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她埋下头,从家居服的大口袋里拿出手机,偷偷给这罪恶的两件衣服拍了张照。   她的动作很小心,本来在纸箱的掩护下,从屈哲的角度应该看不清楚,不曾想,在她按下拍照的瞬间,“咔嚓”一声。   手机自带相机发出了清脆的拍照音。   如果表情能有裂痕,那此刻阮笛的脸一定已经四分五裂了,她的脚趾疯狂抓地,还会有比此刻更丢人的时刻吗?   她崩溃地一手遮住眼睛,企图把自己丢的脸面遮一遮,另一只手把照片连带质问的微信发了过去:“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屈哲感觉手机震了两下,抬眸,看到不远处阮笛掩耳盗铃的样子。他点开微信,勾唇回:“你用心做的Excel,别浪费么。”   阮笛:“????”瞬间想把自己刚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心喂狗。   那边屈哲收起手机,问:“没问题了?我走了。”   “走好走好。”阮笛还在一个劲儿地遮眼睛,“我就不送你了哈。”   屈哲摸了摸鼻子,无声地笑开了。   在家健完身,屈哲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本想上网打一会儿游戏,但莫名想到此时阮笛八成还在又兴奋又生气地鼓捣那堆滑雪装备,一时半会儿不会打游戏,他便也没了开电脑的心思。   以往健身的时候,他的大脑都是完全放空的,这也是他享受运动的乐趣之一,身心可以完全得到舒展、放松。但刚刚健身的时候,他脑海里频繁出现阮笛蹲在地上、快乐溢于言表的样子。   也不小的人了,在q站做直播的成绩也很好,绝对是个小富婆,怎么收个礼物还这么没出息的。   回想起最后她气急败坏的表情,屈哲手指摸了下嘴唇,轻轻笑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豆包,豆包此刻正舒服地享受自己的下午安睡时光。   屈哲捏了捏它的脸,没动静,又握住一只爪把它身子翻转了过来,如此几个来回才成功把它弄醒。   豆包狗脸懵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站起来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迟缓,甚至有些摇晃。   屈哲拎上狗绳:“豆包,走了。”   豆包:???不是一小时前才遛过我吗?   出了门,屈哲蹲下来慢条斯理地给豆包系狗绳。豆包已经彻底清醒了,上蹿下跳,对他慢吞吞的动作表示不满。   但屈哲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果然,一分钟不到,阮笛推开家门,急匆匆地出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整理着头发,还因为一小时前的尴尬场面不自在,但豆包的诱惑力又让她没有把持住。   她挠挠脖子:“嘿嘿嘿,真巧,我又要扔垃圾了!”   屈哲低头一笑:“走吧。”   电梯里只有屈哲和阮笛两个人,阮笛后知后觉地又开始不自在,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但这似乎是阮笛单方面的感受,屈哲并没说话,像往常一样,在电梯里格外注意拉着豆包,怕电梯突然开门,避免还没到一楼豆包就冲出去。   终于到了一层,阮笛胡乱找了个话题:“你上次买的那个糖在哪儿买的?挺好吃的。”   屈哲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个便利店。”   说完他想到什么,侧目问:“你不会没去过吧?”   这个语气,瞬间让阮笛的尴尬破了功。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甘道:“我现在去!”   屈哲笑笑:“去吧,我在公园那边等你。”   方才屈哲只大概指了个方向,阮笛又拉不下来脸问,绕了点路才找到店面的位置,便多花了些时间。   买好糖回到约定地点,阮笛看到屈哲在和一个女孩说话。她只当是屈哲在和认识的人聊天,所以默默去了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偶尔偷瞄一眼豆包。   没想到的是,约莫一两分钟两人的聊天就结束了,女孩垂着脑袋,回到了另一把长椅上,长椅上还有等待着她的闺蜜。   阮笛快步走过去。   屈哲如前几日那般,要把狗绳交给阮笛。   阮笛疯狂摇头,那天险些把豆包弄丢的后遗症还在,一时半会儿不太能消除:“我有点PTSD。”   屈哲笑,也没勉强。   “对了,我想赔你一个狗绳,那天我在网上看,店家说可以定制狗牌,上面写上它的名字和主人联系电话。”说着阮笛拿出手机,打算让屈哲选一个式样。   翻着手机,她突然想到什么,不经意提高分贝:“你手机号多少?”   阮笛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刚落,那边长椅上原本在小声说话的两个女生瞬间安静了。   屈哲的视线也变为注视着她。   “怎么了?”抬头注意到他的目光,阮笛不自觉放低声音,“你不愿意把电话写牌子上?”   “不是,你这样让我有点尴尬。”屈哲身子微微探了过来,“你十点钟方向那个妹子刚找我要手机号,我没给。”   他很轻地笑了下:“你说我现在是给你还是不给你?” 第17章 (含入v公告) 这狗男人……   阮笛的表情变得惊恐,整个人顿时不敢动了,瞟一眼那边,果然那两个妹子在紧紧盯着她和屈哲这个方向。   她慌忙将眼神移开。   “天呢她们在看!”阮笛闭着嘴巴,声音从牙齿里挤出来,“这也太尴尬了吧?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屈哲忍住笑意:“我怎么会知道你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   阮笛梗着脖子:“不行,咱们换个位置。”她是直冲着她们的方向,她受不了这个视线锁定。   她的思路真的总是直来直去,很多时候不太会转弯。比如这个时候屈哲就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不选择直接走人,非要留在原地,还提出跟他换个位置。   心里这么想,行动上却完全配合,屈哲拽了下狗绳,豆包旋即往阮笛身后的方向走了两步,他顺理成章跟上。   这下阮笛变成侧对她们,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天呢,修罗场,修罗场……”   屈哲把她的小动作收在眼里,低声问:“你又不认识她们,心虚什么?”   阮笛也纳过闷来:“对啊,我心虚什么?不对……我哪里心虚了?!”   屈哲抬眼看了下那边,点头认可:“嗯,你不心虚。”   说着,他朝阮笛上前了一步,上身也略微放低。   阮笛眼睛陡然睁大,肩部耸起,仿佛一只弓起背做出防御姿态的猫:“你别离我这么近!”   屈哲脸上噙着笑,恶作剧的意味很明显。   待到靠得近了,他又闻到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心神摆动间,看到阮笛有些发红的耳朵。   他低低笑出声来:“逗你的,人已经走了。”   阮笛呆住,现在已对他话里的真实性十分怀疑,缓慢扭头确认结果后,她破口大骂:“你这个渣男!!!”   屈哲哈哈一笑,拽上豆包果断快步走远。   傍晚的时候,陈絮回到家看到门口摆放的大箱子,有些诧异:“阮笛?这是你买的东西?买了什么这么大箱子。”   陈絮跟阮笛生活也快两年了,阮笛除了外卖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几乎不购物,所以突然这么大一个快递很不同寻常。   阮笛火速前来报备:“陈老师,我想好要开始什么运动了!”   “哦?什么?”陈絮更意外了,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还会像从前的若干次一样,慢慢不了了之。   阮笛神秘地冲陈絮招手,然后将合上的箱子打开:“当当当当!陈老师看!滑雪!是不是很酷!”   “滑雪?”陈絮眼睛微微睁大,但只是一瞬,她显然不太相信,“你会去吗?”   紧跟着陈絮又想到了一系列问题:“你会滑吗?不会的话有人教你吗?找好教练了吗?你这些肯定统统都没有考虑,我看你买了这些装备最后就是放角落里吃灰。”   以往阮笛听到这些肯定脑子都要炸了,但这次她信心满满:“放心吧陈老师!我是加了我们学校的滑雪社,大家一起去的,他们每周都去,有人教的!”   这下陈絮真的惊讶了:“这是你自己找的?你怎么突然这么靠谱了?”   “嘿嘿,”阮笛这时候有点心虚了,“朋友帮忙推荐的。”   别说这个了,连滑雪装备都是人一手包办的。   这个阮笛没有和陈絮说,请为她这样一个生活废柴保留最后一点自尊心吧QAQ。   陈絮夸奖了阮笛好一番:“正好奖励你,今晚做顿好的。”   她把手中的菜拎到厨房:“对了,一会儿嘉木过来吃饭。”   “太好了!”阮笛鼓掌。   林嘉木是陈絮同母异父的弟弟,今年刚大一,先前还在上高三的时候他就偶尔过来这边。陈絮给高考生做顿好的,阮笛也跟着享口福,所以那时她每次知道林嘉木要来都还挺开心的。后来林嘉木选志愿的时候,还问了她许多H大的信息。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去邻市的Z大,Z大排名上要比H大好一些,那年招收的专业也比较热门,但令阮笛没想到的是,最后他竟然选择了H大,还笑着和她说,以后她就是他的学姐了。   “说起来,嘉木好像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阮笛才反应过来。   “是啊,上了大学就见不到他人影,不知道天天都在忙什么。”陈絮盯着阮笛,狐疑道,“他是不是骗我,实际上天天跑去跟小姑娘约会了,怎么我看你大学一点都不忙呢?”   突然被CUE,阮笛呆住,赧然道:“我是学渣啊,比不了比不了。”   “学渣还能保研的?”陈絮笑,“你跟我们班上那几个小学霸说的话一模一样。”   “唉……”阮笛欲言又止,最后作罢。   当初她的保研之路不算顺利。H大注重学生综合素质培养,所以保研的时候学习成绩只是考量的一部分,还有比例相当不小的一部分是考核活动分。活动分的积累要靠加入社团或者参加比赛,阮笛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关在房门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做直播、剪视频。她唯一的两分活动分是大物老师极力鼓励她参加一个全国物理竞赛,最后拿了个银牌得到的。当时辅导员看了她各项的分值惊到了,阮笛的绩点可以说非常优秀,学习上没话说,但活动分这上面太糟糕了,劣势太大了。幸运的是,有一个原本可以保研的女生最后决定出国,这个名额才轮到阮笛。   这件事让阮笛挺挫败的,但又无法改变,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她也就慢慢让自己遗忘了。阮笛的记性也着实不太好,要不是陈老师提,她都很久没有想起了。   这时门铃响了,阮笛过去开门。她按照记忆里每次给林嘉木开门的习惯,只微微仰头便可,可这回却只看到个喉结。   阮笛慢慢抬头,在看到有些熟悉的脸时眼睛逐渐瞪圆,她忍不住出声问:“你怎么这么高了?!”   林嘉木一点都不意外阮笛这个呆萌的反应,他咧嘴笑了,仗着身高优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阮笛姐。”   “哎,怎么还碰我头呢?”林嘉木这个子蹿的,阮笛觉得自己年长几岁的气势都变弱了。   “来啦?”陈絮从厨房出来。   “姐。”林嘉木显然对阮笛家里摆设很熟悉,他换了拖鞋后,径直走到沙发把背包卸了下来。   “你们先聊聊天,我去做饭,”陈絮只露个面就回了厨房,“你们是不是也挺久没见面了?”   “是,半年了。”林嘉木直直看着阮笛,“我约了阮笛姐好几次都没约出来。”   “哈哈,”陈絮的笑声从厨房传来,一点都不意外,“你阮笛姐的确不好约。”   与此同时阮笛干笑一声:“有吗?”   林嘉木的表情顿时很受伤:“你都不记得了?”   “我听我姐说,你电脑前几天坏了,自己一个人搬着去学校修的。”没等阮笛回答,他继续说,“你怎么不找我?”   好家伙,阮笛感觉头上开始冒汗:“对哦,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当时没想起来,哈哈……”   林嘉木拷问的神情一瞬间又消散:“开玩笑啦,阮笛姐,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我帮忙。”   阮笛忙不迭点头。   林嘉木起身转了转,这房子跟他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阳台多了几个小盆栽,但想必也是出自他姐之手。除了阮笛的房间,这房子几乎找不到什么她留下的痕迹。   视线游荡间,他注意到那个很显眼的大箱子。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买的滑雪装备,我刚加了咱们学校的滑雪社,刚好陈老师也一直让我找个运动锻炼锻炼。”   “你加了滑雪社?”林嘉木不自觉重复了一遍。   “对啊。”   “感觉不像是你会主动参加的活动呢。”   “这么明显么?”阮笛挠头,“好吧,其实是一个朋友推荐我去的。”   “朋友?”林嘉木捉到敏感字眼,“男生?”   “不不,是一个妹子,她也是主播,刚好也是H大的,我们算是网友。”因为林嘉木和陈絮都知道自己做视频和直播,阮笛和他俩说这方面的事没有避讳。   “哦,这样啊,”林嘉木说,“我听说过咱们学校的滑雪社,有几个玩得很好的,还总有别的学校的人去蹭课。”   “是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林嘉木笑道。   倏而,他有些诚恳地看阮笛:“我也对滑雪挺感兴趣的,阮笛姐,你能帮我问问你那个朋友,滑雪社还招人吗?”   “你也要滑雪?”阮笛诧异,“你不是每天很忙吗?我听陈老师说你参加各种社团,现在还在校学生会是不是?”   “嗯,”林嘉木笑了,“我很欣慰,阮笛姐,看来不是所有有关我的事情你都记不住。”   阮笛这个直脑筋自然get不到这其中的画外音,她只是问:“那你还有时间?”   “适当也要放松一下的,我姐总说我。”   “也是。”阮笛挠了挠鼻头,开始为怎么跟Moon开口犯难。   林嘉木笑着看阮笛发愁的样子,伸手从茶几拿了一杯水。   与此同时,对门1202房门口,屈哲牵着豆包在门前待了好一会儿。阮笛没有冲出来扔垃圾,他觉得有点奇怪。   遛狗遛到一半,手机震动了下,屈哲打开来看,是Moon的消息。   Moon:“怎么样,阿迪喜欢吧?”   屈哲:“嗯。”   Moon:“阿迪太适合海绵宝宝黄了,超可爱!而你们都没有亲眼见到这份可爱!只有我!”   Moon:“[秀得你头皮发麻]”   屈哲:“[牛批]”   Moon:“……你好敷衍。”   Moon:“不跟你扯了,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   屈哲:“什么事?”   Moon:“经纬那个滑雪社他们这周要去新开的那家滑雪场。阿迪不是新过去嘛,刚她跟我说还要带个朋友,两个人都是新手。这周他们社团里负责带新人的人手不太够,想请你这个冠军屈才过去做个技术指导,成不?”   屈哲看到这消息,笑了下,铺垫解释了半天,Moon的心思依旧昭然若揭。   他简明扼要回复:“成。”   Moon:“同意了??”   屈哲:“不然呢?”   Moon:“[牛批]”   Moon一脸震惊,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揣着什么心思。   啧啧,这狗男人,肯定也好奇死了阿迪长什么样子。   Moon:“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要送你一份礼物。你最近不是搬家没多久么?我有个朋友做晶石香薰的,可以定制香味,你喜欢什么味道?”   屈哲想了一会儿,回:“栀子花吧。” 第18章 尸山……肯定早就认出阿……   周六清晨, 一行十六人来到H大正门口集合。因为滑雪场地比较远,滑雪社每礼拜都是租大巴一起过去。   Moon从老远看到阮笛和一个高而清瘦的男生一起走来,原本打招呼的动作顿时卡壳, 变为努力收住吃惊的下巴。   走得近了,Moon仔细观察, 发现那男生的颜值居然也不赖。他看起来很年轻, 五官是那种人畜无害的长相, 但是行走却颇有些气场,将他脸上的稚嫩痕迹完美抵消掉。   重点是,他背着一个大的滑雪背包, 手上还带着一只单板。Moon一眼就看出,那是尸山送给阿迪的。   反观阿迪,七点钟对她来说太早了,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在走路,浑浑噩噩地顺着男生走的方向走,两手却是空空如也。   Moon的警报立刻拉起。以她对阿迪与人交往的观察,这么放松的姿态,这绝不会是简单的朋友。   “阿迪,醒醒起床了!”Moon先发制人, 上前一步晃了晃阮笛的胳膊。   阮笛一激灵,眼睛倏然睁大:“Moon啊, 早。”   Moon:“阿迪,这个是……你朋友?挺帅啊, 帮我介绍一下呗。”   起太早了, 阮笛脑子嗡嗡的,反应有点迟钝,还没来得及说话, 林嘉木先她一步出声:“学姐你好,我是林嘉木。”   “你好你好。”Moon嘴上应着,脑子里却弯弯绕绕起来。这个自我介绍有点意思,好像介绍了,但又没完全介绍,完全没有说他和阮笛的关系。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他有种故意引人遐想的感觉。   阮笛这时候脑仁的思路才理顺,她补充道:“他是陈老师的弟弟,今年咱们学校的大一新生。”   “哦,这样啊。”Moon微笑冲林嘉木点头。   阮笛显然没有过这样相互介绍的经历,她转身,干巴巴道:“嘉木,这是邱月,那个,咱们学校的,在读研究生。”   林嘉木全程看阮笛,听她磕磕绊绊说完,低低笑了声,才转过来跟Moon点头致意。   Moon将这细小的动作收在眼里。   完了完了,这弟弟对阿迪绝对不正常。Moon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昨天忘记问阿迪带来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了?这一会儿跟尸山汇合,她这个月老不得尴尬死?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Moon的尴尬,阮笛听见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看到两张有些熟悉的脸。   “真是你啊!”两个女生见阮笛回头,手挽着手朝她走来。   Moon闻声看了一眼来人,是徐琳娜和许攸研。她几乎每礼拜都跟经纬出来滑雪,所以也算认识她们二人,但她着实不太喜欢那个徐琳娜。见她们过来了,她低声问阮笛:“你同学啊?”   “啊?”阮笛没多说什么,“对。”   Moon不太想跟她俩说话:“那你们先聊哈,我先过去那边,一会儿你们直接上车就行。”   说话间,徐琳娜二人已经走到阮笛面前,她们的注意力首先集中在了林嘉木身上。   “阮笛,这位是?”徐琳娜问。   “一个朋友。”阮笛言简意赅,对林嘉木的介绍和刚刚给Moon介绍时截然不同。林嘉木注意到这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阮笛。   徐琳娜笑了:“什么嘛,你看这个小哥哥都不认可你的说法,起码需要把人家的名字告诉我们啊。”   许攸研仔细观察着林嘉木,说:“我好像见过他,他是不是今年的新生代表?我好像看到有人在朋友圈发了。”   林嘉木冲二人点头:“学姐们好,我叫林嘉木。”   见林嘉木没有否认许攸研的话,徐琳娜顿时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阮笛。她本以为阮笛身边站着的是个花瓶帅哥,但没想到,他居然是新生代表,才大一。   “她们是我以前的室友。”阮笛跟林嘉木说。   见阮笛根本没有说她们二人的名字,徐琳娜瞥了林嘉木一眼,轻声笑了:“阮笛,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啊,也变白了好多哦。每天不出门是不是真的管用?”   “不对啊,”说完她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惊讶道,“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滑雪社?你不直播啦?我前些天刚好刷到你直播了,我还以为你变开朗了,现在看还是不爱说话嘛。”   阮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身体僵硬了一瞬,浑身顿时像沾了刺般,与周遭的空气格格不入。   两年过去,徐琳娜居然还主动提,还进她的直播间。这成功让阮笛重新感受到了被扒光示众的那种羞辱感。   她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   徐琳娜仿佛没看到阮笛眼中的火苗,重复道:“我说,你怎么直播的时候那么开朗,实际上还是……”   “不是。”阮笛打断了她,强压着怒火,“我和不熟的人就是不怎么说话。”   在场几人都没反应过来阮笛突然的凌厉,徐琳娜尤其没想到。   经纬看到他们站在那儿,过来招呼:“你们四个怎么不上车?”   紧绷的气氛这才化解,许攸研拉了拉徐琳娜的胳膊,示意她先上车。   阮笛深深呼吸,肩膀因气愤有些微的颤抖。   经纬没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但发现了林嘉木的存在。落座后,他胳膊碰了碰Moon,小声问:“这什么情况?阿迪怎么旁边还有个护花使者?你不说今天尸山也来吗?不准备当红娘了?”   Moon捂脸:“别提了,我完全没想到今天阿迪带来了这么一个小鲜肉。”   余光注意到阮笛和林嘉木上来,Moon便不再说了。她注意到林嘉木没往里走,在第三排的位置就停下了。   他让阮笛坐了里面,抬头跟经纬解释说:“不好意思会长,阮笛姐容易晕车,我们就坐这了?”   车上很安静,听到林嘉木的声音,徐琳娜和许攸研,以及车上一部分人的视线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经纬摆手:“没问题,坐吧。我跟月就坐你们前面,有什么事叫我们。”   他刚一坐下,Moon立刻掐他大腿,激动地小声说:“看到没?看到没!”   经纬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到啥啊?”   Moon恨铁不成钢:“你不觉得这个弟弟很有手段吗!他默认跟阿迪一起坐,还跟宣示主权似的说什么阿迪晕车,我突然觉得他好绿茶啊。”   “什么啊,”经纬被她这个形容词笑到,“人怎么就绿茶了?就是很正常的照顾女生晕车啊,还宣示主权,我觉得你是因为有尸山在前,你对人家有仇视滤镜。”   Moon气急:“多明显的绿茶啊!”   “哈哈,你就是气急败坏,你这回点错鸳鸯谱了吧,两个人看着不也挺般配的?身高啊,长相啊,都挺不错。”   Moon非常不服气:“你又不是没见过尸山?你不觉得他和阿迪更配吗?”   眼看女友的架势开始不受控了,经纬立刻点头:“对,我也这么觉得,这个弟弟就是个男绿茶!”   Moon满意地点头:“你看着吧。”   说着,她突然回头叫阮笛。   阮笛闻言抬头,抻着脖子寻找Moon的脑袋。   Moon冲阮笛眨眨眼睛:“阿迪,今天还有个神秘嘉宾哦,我特意请来教你滑雪的,他在雪场等我们,路上你可以期待下哟!”   阮笛被这么突然的一下搞懵了,她点点头:“好。”   大巴这时开始启动了,车里传来一阵阵拉窗帘的声音。   “你还困吗?”林嘉木问。   阮笛还没回答,感觉自己的左肩膀被碰了一下。   她回头,后排的女生冲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可以帮我递一下帘子吗,有点晒。”   “噢……哦!”阮笛抬头看,帘子的确在她这边。   窗帘中间有个系上的带子,她需要先把带子解开。起着上身,一股力量把她禁锢住了,哦对,她刚系上安全带。阮笛试了试,这个座位的安全带很紧,上身活动的空间不够,她还得先解开安全带。   怕让女生以为自己态度不积极,阮笛的动作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本来就不出门,又许久没坐过大巴,阮笛解了五秒钟都没把安全带解开,急得直冒汗。   这时阮笛听见旁边“咔嗒”一声,林嘉木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他站起身子,替阮笛解了围,扯开带子,将窗帘扯到了后方。   “谢谢小哥哥啦。”后排女生声音传来。   阮笛垂下脑袋,也说:“谢谢哦。”   林嘉木笑:“跟我客气什么。”   阮笛心底叹了一口气。刚出发,她就觉得好累了,出一趟门好累。   林嘉木看她神色有些恹恹:“你要是想睡就枕我肩膀。”   阮笛摇头,困意在艰难社交中已经消失不见。   “要是太累,我就跟会长说咱们不去了,也刚出发没多远。”林嘉木又说。   阮笛猛地转头,看他真的有要起身的意思,她连忙拦住他:“别别,千万别。”   这么麻烦Moon一通,如果最后还中途下车了她可就太没脸见人了,何况刚刚Moon还说了,专门请了人教她。   “我就闭眼睛休息会儿就行,起太早了。”   “好吧。”   闭上眼睛,阮笛脑子里闪过方才徐琳娜的笑脸。   透过那张脸,她仿佛回到了搬离宿舍的前一天。   那时还是大二下学期,阮笛正常住宿。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了徐琳娜和许攸研,还有一个女生钟静。一天下午,钟静回宿舍的时候告诉阮笛,辅导员让阮笛找他一趟。阮笛去了以后才得知,是宿舍有人反映她直播影响其他人学习。辅导员显然是没少解决这种宿舍间的矛盾,他劝解阮笛,希望她和宿舍其他人沟通沟通,也尽量别在宿舍直播,大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   听到辅导员说出直播的字眼,阮笛完全懵了。虽然她热爱直播,也不以直播为耻,但她极反感这件事被身边不熟悉的朋友知道。那时做直播的还比较少,阮笛完全能想象别人听说她搞直播以后,好奇的视线骤然集中在她身上的那种不适感。   像猛地被揭开了遮羞布,她不知作何反应,也忘了解释自己从来没有在宿舍有人的时候直播。只有一次是被徐琳娜回宿舍的时候撞到了,吓得她光速下播。从那之后,其他三人才知道阮笛居然在偷偷做游戏直播。那以后,阮笛更谨慎了,开始出去在网吧包间直播。   那时,她还以为被辅导员谈话那天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一天,她万万没想到,没过几天,这个记录就被刷新了,并且至今没被超越。   因为辅导员的事件,阮笛跟另外三个室友的交流变得更少,徐琳娜和许攸研每天同进同出,钟静本就不爱说话。   那天宿舍四人都在,两人在床上,徐琳娜在洗澡,阮笛在宿舍戴着耳机认真地剪视频。剪得出神了,她没有注意到徐琳娜从卫生间洗澡出来。   终于剪完,阮笛进入UP主后台,上传完视频,视频很快进入待审核状态。她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吐出一口气,将头戴耳机取掉。   徐琳娜的头这时凑了过来,就在阮笛的耳边。   “阿——迪?”她盯着阮笛的电脑界面,大声念出了她的ID,紧跟着不可思议道,“三十三万粉丝?”   徐琳娜没想到阮笛人气还不小,她火速瞄了一眼阮笛的收益栏,吃惊地看到待提现那一栏有八万多。   耳膜在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徐琳娜的声音,阮笛的心脏血液仿佛停止流动,她下意识飞速合上了笔记本。   八万多,这对一个大二的学生来讲是赚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了,徐琳娜用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阮笛。   阮笛罕见地发了火,扭过头,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质问她:“你为什么看我的东西?能不能有点礼貌和家教?”   徐琳娜见阮笛这样也吓一跳,她匆匆后退几步:“发这么大火?至于吗?”   阮笛再没跟她说一句话。   转天白天她找了一天房子,晚上就搬出了宿舍。中间因为各种原因搬了几次家,最后才稳定下来和陈老师一起合租。   后来她的直播越来越好,粉丝也从三十几万涨到了二百多万,再后来认识了UU。   混太熟了,又同在一个城市,UU几次约她面基,她推三阻四,各种烂理由一起上,最后吴悠质问:“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见我?”   阮笛说不出口,她总能想到那天。   这么闭着眼睛,阮笛的大脑逐渐放空,快睡着的时候,她感觉大巴停车了。   新开的这家滑雪场和经纬他们每次去的那家比规模没有那么大,但位置要好一些,大巴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阮笛姐,休息得怎么样?”刚睁开眼睛,她就听到林嘉木询问的声音。   “嗯嗯。”阮笛点头。   众人掀开窗帘,紧接着赞叹声此起彼伏。   “环境太好了吧!”   “这修的真不错。”   “果然是新雪场啊!连售票厅修得都像个城堡一样。”   “哇,缆车好好看!”   “雪道也很可啊,这个规模居然还有高级雪道。”   阮笛的兴致成功被调动起来了。她也撩起窗帘,看到白茫茫的雪铺满山坡,洁白又辽阔,让人心情不自觉变好。   这一刻她突然又觉得今天迈出家门很值得。   忍不住翘起嘴角的时候,阮笛想,要是陈老师知道她的心路历程,肯定要说她也太没出息了。   林嘉木起身,把行李架上的行李取下,阮笛想接过,跟他说:“不用麻烦,我已经醒了,背得动,不然我拿个板子也行。”   林嘉木手一勾,没让她碰到:“那怎么行。我肩负着我姐交给我的重任,要把你照顾好了。”   “……好吧。”阮笛其实更主要是想手里拿个东西,为她无处安放的双手找点事做。但林嘉木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一个社恐令人无法理解的怪癖,最后两手只得扯胸前卫衣帽的带子。   下了车,经纬组织大家一起进去大厅。   刚到门口,Moon突然扬起手冲厅里打招呼。   阮笛想起来,方才出发前,Moon有说为她请的教练就在雪场等大家,于是她顺着Moon的视线看过去。   旁边也有几人注意到Moon的视线,一边走一边往里看。   厅里正对大门的位置有一个接待前台。前台小姐姐穿得很正式,规规矩矩地坐在柜台里,眼神有些恭敬和欣喜地瞟着对面的人。而柜台外,站着一个身着运动服的男人,他一只手肘拄在大理石柜面,姿态很随意,显然是先前在和前台说些什么,听到Moon声音,才微微转过身。   阮笛只扫了一眼就开始关注室内的装修。不愧是新建的滑雪场,看起来定位应该是比较高端的,地面大理石的质感和巨大的LED屏幕让人仿佛置身机场。   阮笛开始专注地观察那块LED屏幕。屏幕上面一排排红色的字好像显示的是比赛用时,从上到下,第一名应该是最快的记录。但很显然,因为是新开的雪场,她数了数,上面的记录才只有七条。   阮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她看到第一名的记录被加粗显示了,因为成绩落下第二名好远。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人的名字,她不禁愣住了。   qzzzsS?   她可太熟悉了,这不是尸山的ID么?!   也太神奇了吧!   在这样的地方看到尸山的ID,阮笛有种错乱感,她立刻拿出手机,把LED屏幕整个拍了下来,准备一会儿给尸山发过去。   继续欣赏装潢的时候,阮笛听到后面有几个女生小声讲话的声音,其中就有刚刚拜托她拉窗帘的那位,还有徐琳娜和许攸研,三言两语钻进阮笛的耳朵。   好像在说Moon打招呼的那人长得帅?她得到了个大致的判断。   阮笛脸盲是有原因的,看人经常瞄个大概敷衍了事,这下听人讨论了她才将注意力放到那人的脸上,如今也离得近了方便看了。   视线锁定,阮笛的眼神僵住。   等等?这人是谁??   她摇摇脑袋,以为视力被刚刚雪地恍得出现问题了,要不然就是自己脸盲症又加重了。   再次确认,还是屈哲那张脸。阮笛震惊了,这人真是屈哲!   她再次错乱。   Moon已经走到屈哲身边,她看到前台妹子拘谨的样子,打趣他:“干什么呢你?第一次见面就让人看到你勾搭小姑娘。”   屈哲笑着撤回手肘,站直身体:“冤枉,我什么时候勾搭小姑娘了。”   Moon转过身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屈哲。今天陪大家一起玩,他的水平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好哟。”   有两个大一的女生十分捧场地欢呼,大胆地喊“好帅”,稍微年长的学姐譬如徐琳娜和许攸研,则是眼神发亮,举止得当地微笑。   趁着屈哲和众人打招呼的时间,Moon偷偷观察了一下阮笛的反应。   ???   这个张着嘴巴呆若木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还准备把屈哲拉过去专门过去给阮笛介绍一下呢!   这时屈哲凑过来低声问:“怎么安排?”   “哦哦,”Moon注意力强行挪了过来,正事要紧,“经纬去买票,路上挺累的,我带大家去那休息会儿,然后去换衣服。”   说着她指了指角落的沙发休息区。那边已经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人,估计不太容得下他们浩浩荡荡十六人的大队,但眼下也没办法,只能挤挤了。   屈哲往那边看一眼,摇摇头,指了另一个方向:“去那里吧,也能换衣服。”   “去那儿?”Moon看到坐地指示牌上的VIP休息室字样,疑惑道,“让进吗?”   “让进。”屈哲给她解释,“前不久一直忙就是和朋友开了个滑雪场,就是今天你们来的这个。”   “卧槽!”Moon震惊到直接爆粗,“大佬!”   “所以你别让经纬去买票了,”屈哲咳嗽一声,“这点儿后门还是可以给你开的。”   “卧槽,你这人有点过分啊!”Moon才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来这,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早就告诉你还怎么能看到你现在这副表情?”屈哲回答得理所当然。   Moon直接冲他比了个中指,然后转身拍了拍手:“大家看过来看过来啊,老板说了,今天给咱们全都免单!兄弟姐妹们可劲儿造!”   话音一落,年轻男女们一阵欢呼。   屈哲把众人带进VIP区,里面刚好有八间单间。   “大家两人一组随便进就行,换好了从那边出去就是雪场入口。”屈哲言简意赅,讲话的时候一直在众人之间来回。   视线到阮笛身边的林嘉木时,他稍微多停留了两秒,说:“像那位兄弟没带装备也没关系,里面滑雪所有的装备都有。”   突然被点名,林嘉木是没想到的。待到他看过去时,人群中间那男人早已移开视线。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件事。他明明背着背包,手上也拿着单板,虽然都是阮笛的东西,但……那人怎么知道没带装备的是自己而不是阮笛?   这个奇怪之处让林嘉木对屈哲有了一丝忌惮。   想到阮笛刚刚见到屈哲时不同寻常的反应,还有Moon出发前说的神秘嘉宾应该也就是此人,林嘉木不自觉皱起眉。   很快,十六人的大队伍分成了八个小组,大家纷纷进去单间,最后只剩下阮笛、屈哲、Moon和经纬。   Moon小声跟屈哲说:“这就是阿迪。”   屈哲很自然地走到阮笛身边,阮笛正拿起那个大背包要背,Moon趁机说:“帮人拎包啊。”   阮笛闻声抬头。   “不帮。”屈哲瞥一眼阮笛,“本来就没体力,还不锻炼,包都不自己背。”   Moon脸上的表情冻住,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屈哲会说出来这种话。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是将绅士品格贯彻得最彻底的那一个。   没等她想出来圆场的话,阮笛居然接话了。   “谁说我没体力了!”她狠狠瞪了屈哲一眼,虽然包的确挺沉,虽然她也的确菜,但她也不至于背不动好吧?   阮笛弯下腰,眼看就要成功将包背起来。哪成想,还没等她调整好肩带的位置,屈哲趁她不注意揪住了背包下方的带子,向下微微施力。负重感陡然增加,阮笛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差点摔个趔趄,屈哲伸出另外一只手拉了她一下,她才没跌倒。   咋回事?怎么这么沉??阮笛不可置信,在家的时候她还试着背了一下来着。   刚夸下海口就惨遭打脸,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红,这也太丢人了。   “行了吧,我来吧。”屈哲笑出一声,一只手将背包往上托,阮笛悻悻地将两只手从背带中解脱出来。   “我这是发挥失常……”她还在坚持。   屈哲单肩背上包,问Moon和阮笛:“你俩去哪个房间?”   这接连的骚操作直接把Moon和经纬看傻了。   屈哲将东西放到二人的房间后就离开了。   Moon立刻凑到阮笛眼前:“阿迪,这什么情况?你和屈哲认识??”   “他是我的新邻居。”阮笛点头,“我也觉得好神奇,居然在这里能碰到。”   “邻居?!”Moon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发展,“他搬家居然就是搬到了你家旁边?这是什么魔幻的缘分!”   “还好吧。我们之前也不认识。”阮笛觉得Moon的反应有些夸张。   好家伙,Moon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她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   尸山……肯定早就认出阿迪了!   Moon想起来她昨天还跟他炫耀自己见过阿迪了,那会儿他回应得那么敷衍,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对了Moon,给你看一个好玩儿的。”阮笛把手机拿出来,兴奋地跟Moon分享刚刚在大厅拍的照片,“你看,这是不是尸山的ID,哈哈哈好好笑哦,有没有种次元壁打破的感觉?”   Moon看了一眼,干笑了一声:“是好好笑。”   看到阮笛显然还蒙在鼓里的样子,Moon有些忿忿,尸山这个人也太坏了,绝对也是埋着捉弄的心思,想搞阿迪个大的。   说起来,阿迪居然没有认出来屈哲就是尸山。仔细想想,屈哲直播的声音和本人说话的声音的确有些不同,那时他说是为了避免麻烦,毕竟他三次元也是一个公众人物,怕被人扒掉马甲。   但差别也没有很多,如果是一个细致一点的人从语气和说话习惯就能感觉出来了。   想到这,她看了看阮笛。   她居然觉得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放到阮笛身上变得合理了起来。   阮笛在一旁把背包打开,歪过头,有些好奇地问Moon:“屈哲是滑雪教练吗?”   Moon摇头,提到这话题,刚刚对屈哲的鄙夷顿时散去不少:“他是真的牛X。他搞职业单板滑雪的,今年刚退役,最好成绩是冬奥会冠军。”   “冬奥会?世界冠军?”阮笛嘴巴长得老大,一脸震惊,“好厉害!”   “是啊,他比较低调,所以刚刚人多我就没说。滑雪项目在国内还是比较小众,知道他的人不算特别多。而且我来了才知道,这滑雪场居然是他和他朋友开的。”   “天呢,”阮笛顿时觉得自己的交友层次都提升了一个台阶,“我之前还以为他是卖艺的。”   “噗,”听到这个神奇的词汇,Moon立刻笑出来,“卖艺?!你怎么想到的?”   阮笛认真说着自己的分析:“我看他整天没什么事做,一天三趟出去遛狗,还遛好长时间,又能住还不错的房子,想来想去只有带着他家狗卖艺的可能了。”   “哈哈哈哈,”Moon笑得直不起腰,“阿迪你太可爱了!你怎么没猜他是个收房租的富二代呢?”   “也对哦。”阮笛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感叹道,“真是没想到,世界冠军竟在我身边。”   Moon看阮笛对屈哲一下子大感兴趣的模样,多想把他是尸山这件事也跟着告诉她,但她又觉得尸山那个狗男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毕竟他虽狗,但没有坏心思,自己还是别提前把窗户纸捅破比较好。   从刚刚的互动中,她隐隐感觉出来尸山对阿迪是有不同的,捉弄之外,还有一种异样的亲昵感。她脑补了一下,觉得尸山怎么都不会对自己干出扯背包带那样幼稚的事。   等等……Moon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家伙,难道是因为绿茶弟弟替阮笛背了包,吃醋了?   她恍然大悟,决定闭好嘴巴,静看好戏。   因为需要寻找适合自己尺码的装备,林嘉木比别人多花费了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坐上缆车,只有经纬还在入口处等他。   “今天咱俩一组,我教你滑。”经纬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道谢之余,林嘉木视线往缆车那边扫了扫,没一会儿,他便看到了阮笛的身影。她坐的是一个双人缆车,旁边那人赫然就是屈哲。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阮笛没滑过雪,自然也没坐过滑雪场的这种简易缆车,这里的缆车设计得十分人性化,还有专门放滑雪板的地方,屈哲的滑雪板是纯黑的,阮笛的是黄色,两个一大一小的滑雪板叠放在一起。   阮笛全程看上看下的,像个好奇宝宝,屈哲伸手给她把防护杆压好了:“你别乱动,到时候摔到了别讹上我。”   “不敢不敢,”知道屈哲有了奥运冠军这个头衔以后,阮笛看待他的眼光都带上了一份敬畏之心,“摔到了我也自认倒霉,不敢讹为国争光的民族英雄。”   屈哲十分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没过一会儿,他突然伸手将两人的防护杆抬到了最高。   “哎、哎……”阮笛惊呼出声。   “到了。”屈哲说。   阮笛这才注意到,已经到顶了。她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摔下去当场印证一下呢。”   “傻不傻。”屈哲被她的迪言迪语逗笑,抬手弹了下她脑门。   “哎,怎么还打人呢?”   屈哲拿上两个板子就走。   阮笛火速追上去:“你也得让我弹一下!”   两人打闹着一前一后到了初级雪道的最高点。   屈哲把滑雪板丢到地上,教阮笛上板前,他先演示了一遍。   阮笛嘟囔:“这不是很简单么?”   将滑雪板穿好,她试着起了几次都没站起来,都是起到一半保持不住平衡,狠狠地坐到了地上。   她摸了摸屁股后面绑着的小乌龟,这个宝贝可真不错。   屈哲蹲下来给她讲:“你先坐着,后面一只手撑住地,前面的手扶住板子,慢慢试着起来。”   阮笛的悟性不错,就是身体比较僵硬,她很快成功站了起来,整个人像个雕塑一样不敢动。   “屈膝,上半身要直。”屈哲板她的动作。   阮笛原本弓着腰保持平衡,听到屈哲的指令,上本身直起,但紧跟着,她的腿不自觉也跟着直了起来。   下一秒,她感觉到膝盖被屈哲打了一下:“屈膝。”   “你怎么又打人!”阮笛瞪眼,“世界冠军了不起吗?”   没过两秒,她低眉顺眼:“好吧,是了不起。”   屈哲低声笑:“你以前上学时候是不是就跟老师这么贫嘴?”   “瞎说,”阮笛前后晃动了几下,还好没摔倒,成功按照他指示的规范动作保持住了,她抬眼小心看屈哲,“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能骂我。”   屈哲斜眼看她。   阮笛苦兮兮地说:“我的腰已经开始酸了。”   屈哲真是没想到,她的身体素质差到了这种地步。   “休息、休息一下。”阮笛嬉皮笑脸地往后一坐。仗着有护臀,她直接以摔倒的姿态坐到了地上,还十分做作地“哎哟”了一声。   居然耍起赖来了,屈哲无奈,也跟着坐下来。   两人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雪道的人。社团里大部分是滑得比较好的,都在中级雪道,初级这边看过去只有徐琳娜、许攸妍、经纬和林嘉木。   阮笛抻着脖子,想视奸林嘉木的学习进度,暗戳戳对比一下,正好林嘉木的视线投过来,她装作无事发生地冲他摆了摆手。   “偷看被发现了吧。”屈哲笑她。   “哪有,我是正大光明地看,这么一看我感觉我也不差嘛。”   “你是不差,”屈哲点头认可,“你是体力差。”   阮笛被噎住,无话可反驳。   屈哲看了下林嘉木的方向,见他还在关注这里,语气不经意地问:“那是你弟弟?”   阮笛摆手:“是陈老师的弟弟。”   “也是在H大?”   “对,才大一,”阮笛俯瞰着雪地一个个缩小的人影,有些怅然道,“要是我也才大一就好了。”   屈哲侧头看她,看到了她眼里的憧憬,觉得这时的阮笛和平常很不一样。   “为什么?”他的语气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多好啊,要是让我重回大一,我一定早早就参加了滑雪社,”她应该是脑内排练过不止一次,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还可以再加个学生会什么的,H大还有一个很出名的旅行社团,我还没有参加过,一定会认识很多不同的人。”   “认识很多不同的人?”屈哲低笑,“首先你要出门。”   “哈哈,对哦!我就是干啥啥不行,脑补第一名。”阮笛笑着说,侧过头继续看下面滑雪的人。   屈哲没有错过她仓皇挪开的视线。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阮笛?”   “嗯?”阮笛回头,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屈哲叫她的名字。   “歇够了吗?”他问。   阮笛拼命摇头。   屈哲笑:“那再歇会儿。”   阮笛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能进行一下观赏教学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屈哲睨她,又瞅了一眼所在的初级雪道。老实讲,他有多少年没滑过这个高度的雪道都记不清了。   但他最后还是拿起了板子。 第19章 痛不痛快?   阮笛在旁边夸张地拼命鼓掌。   屈哲戴上护目镜,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穿好滑雪板,从顶点一跃而起。   板子和雪地瞬间剧烈摩擦, 阮笛眼前飘起阵阵雪花。   她情不自禁微张开了嘴巴。   这也太酷了!   板子像是屈哲身体的一部分,太贴合、太自如了!他没有炫技, 就是单纯的不断跃起、落下, 在雪地里激起天然的白色礼花, 就已经让周围人纷纷停下,驻足观看。   到中段的时候,有个小男孩显然是初学, 一个人往前冲没刹住闸,眼看跟屈哲的路径就要产生重叠,阮笛跟周围人一样,一阵吸气。   小男孩此时已经控制不了方向,下坡速度还在一直变快,他一脸惊恐地朝屈哲冲过去,最后恐惧地闭上眼睛。   然而,就刚好在快要撞到的前一秒,屈哲轻松转身, 伸手扶住了小男孩的肩膀,手工替他刹了车。   围观人群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约而同地鼓起掌。   滑完一圈,屈哲重新坐缆车上来, 看到阮笛傻楞楞地站在原地。   “怎么样?学到什么了?”他问。   阮笛一脸呆滞地看他的滑雪板:“我觉得你的板……”   屈哲抬眼等她下文。   阮笛语气严肃:“你的板一定开了挂。”   屈哲低笑:“你这属于无脑吹。”   “怎么会!”阮笛再次感叹, “你不懂我的那种震撼,世界冠军竟在我身边。”   “已经不是了,”屈哲起身, 向阮笛递出一只手,“起来继续。”   真正开始滑了,他发现阮笛就是个愣头青,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   他站在阮笛面前,展开双臂,做出了一个类似拥抱的承接姿势,想给她安全感,让她放心往下滑。   哪成想,阮笛一下去就收不住了,她看屈哲就在不远处,大声喊:“你躲开!!”   屈哲倒着滑了几步,阮笛还在一个劲儿往下冲,她想刹闸,但一时间忘了刚刚屈哲怎么教的了,下意识往后仰,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咚”一声,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二十几次摔了,屈哲笑:“叫你别冲那么猛了,你也不怕摔。”   “明明是你躲得太慢!”阮笛反驳。   她这回不是坐的屁股蹲儿,是整个后仰躺在了雪地上。阮笛上身使力,想起来,却因为那个乌龟护臀的缓冲,完全使不上力,一时间没能够起来。   “诶?”她自己也没想到,又努力起了两回,都没起来,这下真像一只被人翻过来只能原地挣扎的小乌龟了。   阮笛歪头想求助屈哲,看到他竟然拿着手机在拍她,脸上还是努力憋笑的表情。   “屈!哲!”她字正腔圆地叫他。   “怎么了?”屈哲笑着回。   还好意思问!阮笛不想在视频里留下犯蠢的把柄,她干脆不挣扎也不起来了,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然后抓起地上的雪狠狠往屈哲身上砸。   屈哲一个闪身躲开,阮笛双手并用,两人之间顿时扬起了一阵阵雪末,每扔一下,阮笛都要大喊一句渣男。   闹了好一会儿,周围人听着一声一声的渣男,以为有什么八卦可看,都在往这边看,屈哲终于大发善心,上前了两步,弯下身子拉她。   阮笛可逮着机会了,她一把抓住屈哲的手,然后用尽了整个身子的力量往下坠,势必要阴他一回!   屈哲见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要使坏,胳膊也用力,跟阮笛较着劲,另一只手把板子扔到地上,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带了起来。   阮笛没刹住,两人几乎是撞在了一起。   “你!”没能得逞,阮笛气急败坏。   “我怎么了?”屈哲坏笑,作势要松手。   “哎哎哎我错了!”阮笛穿着滑雪板,还没完全站稳,怕他真把自己扔在地上,立刻毫无立场地求饶,抓住屈哲的袖子就不撒手。   从远处一看,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这时,一道突兀的女声插了进来。   阮笛扭头,竟是徐琳娜。   屈哲见有人过来,便不再逗她,稳住她的身子后就将阮笛放开了。   “你好,请问你是屈哲吗?我刚刚看你滑雪滑得太好了!”   说话间,半点目光都没分给阮笛。   当然阮笛同样,确认来人以后便飞速移开视线。   屈哲有些诧然。他对这张面孔有印象,他记得也是跟着滑雪社一起来的。以为女人是来找阮笛的,他便没说话,没想到是来找他的。   他还注意到了阮笛有些绷起的脸色。   “我是。”屈哲转过身子,面露微笑,带着他惯有的绅士风度,“找我有事?”   “你好,我叫徐琳娜。我看你滑得那么好,又把阮笛教得这么好,我想能不能过来也跟你学。”   徐琳娜没急着继续,而是观察了一下屈哲的反应。   他竟然也在干同样的事,略带打量地看着她,又仿佛是在等她下文。   这么诡异地停了几秒,屈哲笑了:“哦,原来你认识阮笛啊。”   明明是挺温和的表情和语气,但徐琳娜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她稳住神色,继续道:“是呢,阮笛搬出去前,我们是室友的。”   “这样啊。”室友这么亲近的关系都不打招呼的,屈哲越发觉得微妙。   阮笛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用板子铲雪玩儿,对于徐琳娜说的话也没有回应。   “我本来想去请示一下会长的,但许攸妍受伤了,会长和林嘉木带她去医务室擦药了,所以我很冒昧地过来直接找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徐琳娜本就猜想他不会这么快同意,所以将经纬搬了出来。   屈哲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礼貌回答:“我是挺方便的。”   徐琳娜心头顿时一喜。   “但还得问问她。”屈哲抬起下巴,示意阮笛的方向,“我是被请来专门教她的。”   徐琳娜刚要翘起的嘴角僵住:“也……也对。”   阮笛此时不装死了,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屈哲。   屈哲往外挪了挪,等徐琳娜向阮笛开口。   都走到这一步了,徐琳娜没有退缩的道理,她上前一步,仿佛才看到阮笛:“好久不见了啊。”   阮笛无情戳穿:“上车前不是还见了。”   徐琳娜笑着说:“那不一样,上车之前都没有好好和你打招呼。”   阮笛对徐琳娜的演技真是佩服,她都想给她鼓掌了。   见阮笛不冷不热,徐琳娜也有些尴尬,她干脆单刀直入:“大家从前都是室友,我和你一起学也不碍事,而且我比你滑得强点儿,还能带带你。”   带带她?阮笛简直想笑了,我放着世界冠军在这,不求人家带,我为什么要求你带啊。   “我觉得挺碍事的。”她不客气地说道。   屈哲低头笑了,但很矜持地没发出声音。   徐琳娜面子挂不住了,本就是个公主性子,眼下撩汉不成居然还被阮笛怼,她脾气也上来了。   然而她厉害就厉害在,虽然生气,但脸上并没暴露内心的想法,甚至还笑着回:“阮笛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她开始掀阮笛的旧账:“你出现在滑雪场就挺令我意外的,现在保研都完事了,照理来说应该不需要活动分了呀。”   她扭头笑着跟屈哲说:“当时阮笛可出名了,学科成绩特别好,但天天关在屋子里直播,最后没有活动分,差点没能保研。”   说到这儿,她仿佛才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你不知道吧?你别看阮笛看起来这样,网上有百万粉呢,宅男女神。”   又是这一套!又是当着别人抖她直播的事!阮笛发现被徐琳娜这么恶心得次数多了,她此时愤怒的成分大于被屈哲得知直播的尴尬,只想捶死她。   还有,她看起来哪样了?阮笛气得胸口起伏,又一时想不出词来反驳,社恐在吵架中太吃亏了,她觉得更气了。   屈哲看了下阮笛的反应,又看了一眼面露得意的徐琳娜。   他走到阮笛身边,低头说:“你这么厉害的。”   阮笛闻言侧过头。   “你叫什么?”屈哲头又往下低,“我得去关注一下。”   阮笛的眼神充满凶狠:“你别添乱。”   屈哲笑了下,套用阮笛才跟他说过的话:“你不懂我的震撼,百万粉丝UP主竟在我身边。”   “什么啊!”阮笛的愤怒瞬间破了防,没绷住笑了出来,居然学她说话。   “懂我刚刚无语的心情了吧。”   “那怎么能一样,性质根本就不一样,层面比不了。”   “又开始无脑吹了?”   “怎么是无脑吹呢,这就是合理的赞扬。”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还聊上了,居然把自己当空气了,徐琳娜气得想跳脚,但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两人的对话。   一分多钟过去,她重重地将板子砸到地上,又拿起来走人了。   稍微走远了些,那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立刻停止了。   屈哲看着徐琳娜负气离开的背影,勾起唇角:“痛不痛快?”   阮笛伸手与他击掌,哈哈大笑:“痛快!!” 第20章 那一会儿跟我走吧。   屈哲这家滑雪场还有几栋度假别墅, 天台上面可以露天烧烤,两点钟的时候,经纬将大家聚集到一起, 等众人吃完饭差不多就可以打道回府。   阮笛一上午都和屈哲在一起,分座位的时候自然也在一起。   林嘉木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阮笛的另一边。   看见吃的, 阮笛突然想到什么, 问屈哲:“你出来玩了豆包自己在家怎么办?会不会憋坏了?”   “我把它放到朋友家了。”   “哦, ”阮笛顿时松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林嘉木捕捉到这段对话,神色一变。他上午的时候离他们太远, 后来许攸妍又摔伤了他离开了很久,没有看到两人的互动。   他问:“阮笛姐,你们认识?”   阮笛扭头,这才注意到林嘉木坐了过来。   “这是屈哲,我和陈老师的对门邻居。”   这就是那个新邻居?林嘉木眼神轻微晃动了下。他听陈絮提起过,说阮笛特别喜欢对门的柯基,陈絮还说想撮合阮笛和那人。   但他太清楚阮笛的性格了,她肯定只单纯对狗感兴趣,所以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 那人竟然就是眼前让他倍感压力的男人。   “你好。”屈哲先他出声,“她跟我说了, 你是陈老师的弟弟吧。”   是陈老师,而不是陈絮, 而且极可能已经和阮笛打听过了自己。林嘉木迅速接收到了屈哲传递过来的几个讯息, 其中还蕴含了什么不言而喻。   虽然只是几岁的差距,但年长带来的气场压制还是很明显。   他迟了几秒稳定心绪,才回:“你好。”   屈哲的注意力很快从林嘉木身上挪开, 扭头问阮笛:“你喜欢吃什么?”   阮笛看着桌上摆好的一串串食物,咽了下口水:“我喜欢吃肉。”   屈哲笑:“什么肉都吃?”   阮笛用力点头。   屈哲站起身,拿了两大把肉串,走到烧烤架那边。   Moon跟经纬正在其中一个架子那儿烤,见屈哲过来,Moon看了一眼阮笛那边,小声调笑:“喂,我看你这进展不错啊。”   屈哲低头刷油:“你说什么?听不懂。”这么说着,嘴上却藏了一抹笑。   “哎哟,”Moon被酸到,“别装了!我都听经纬说了,全程跟人家贴贴哦~你真是老鸡贼了,我居然还想撮合你和阿迪,原来根本不用我动手!”   经纬在一旁咳嗽,也跟着笑:“你这有点明显啊,我在那教那绿茶弟弟,拼命找角度让他看不见你俩。”   “绿茶?”屈哲捕捉到了奇怪字眼。   Moon猛点头:“阮笛身边那个弟弟,据我观察是个男绿茶,你要小心他!”   正说着,林嘉木也拿了两把串过来。   Moon瞬间闭麦,怕太明显,跟林嘉木搭话:“弟弟,你这荤素搭配的,拿得还挺全乎哈。”   “都是阮笛姐喜欢的。”林嘉木说。   Moon撇了撇嘴,冲屈哲使了个眼色,像是在说“看吧”。   旁边还空着一个烤架,林嘉木偏偏来了屈哲的这一个,但离他远远的,占领了另一边。   屈哲笑了下,专注手里的活儿。看得出来,他烤这些东西相当熟练,显然是经常参加这种户外聚会,而且肯定都是为大家服务的那一个。   “阮笛?”烤到一半,屈哲叫她,“帮我再拿点儿过来,我帮着一起烤了分给大家。”   桌上正在玩游戏聊天的人们顿时一阵叫好,全是捧屈哲的。   “哦哦,好!”阮笛刚好不知怎么融入大家,正在玩手机,这下接到指示终于有事情做了,来来回回给他递了好多趟。   中间林嘉木专门给阮笛烤的烤好了,他举起一串,问:“阮笛姐要不要尝一个?”   阮笛正手忙脚乱地执行屈哲的任务,头也没回道:“你放盘子上就行,我一会儿回来拿!”   林嘉木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慢慢垂下。   Moon和经纬把所有的鸡翅都留给了屈哲烤,因为他最拿手。   其他所有人都坐回了座位上。阮笛从桌子上拿了一串屈哲烤的,咬了两口,眼睛放光:“这也太好吃了!”   Moon:“是吧,他这手艺,不支个烧烤摊可惜了。”   太惊艳了,从火候、焦嫩、味道上都无可挑剔。阮笛觉得自己看屈哲的目光瞬间带了滤镜,比知道他是世界冠军还要夸张。   没一会儿,屈哲那边的鸡翅全部烤完了,他走过来,挨个递给桌上人。   递到一半,一个男生伸手拿,屈哲收回手,笑道:“怎么回事?女士优先。”说着,他把那串递给了徐琳娜,还冲她礼貌笑了笑。   徐琳娜被这个笑容晃了心神,不自觉咬起下唇,只觉先前对他的记恨骤然降低不少。她长得不错,在家里又受宠,自然属于心高气傲的那一种,要不是屈哲各方面实在合她意,她先前也不会主动过去搭讪。但她没想到他会那么明面地帮阮笛,还联合阮笛一起无视她,这让徐琳娜气得不轻,下决心跟屈哲划清界限。可现在他这个举动,似乎又带了些示好……   徐琳娜的表情中带了些小女生的羞涩。   阮笛本来眼巴巴等着屈哲递给属于自己的那一串,她太爱鸡翅了,结果鸡翅没等到,倒是看到了这煞风景的一幕。   她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低头默默吃自己跟前的。   只是一边吃她一边在心里给屈哲记小本子,这个虚伪的男人!之前不是还跟她一起挤兑徐琳娜吗?现在就争着抢着给人递鸡翅了,还笑!   呵,渣男。咬下一块肉阮笛就在心里骂一遍。   没一会儿,屈哲回到阮笛身边。   “你的。”他坐下来,其中一串分给她。   阮笛面无表情地接过:“谢谢。”   屈哲凑过来,在她耳边偷偷说:“给她的那串我手抖了,放了好多盐。”   “噗……”阮笛瞬间笑出声。   桌上几道视线好奇地看过来,她急忙摆手:“没事没事……”   待到没人注意了,阮笛瞄了好几眼徐琳娜,成功看到她吃了几口后皱起眉的表情。   她赶紧捂住嘴,怕自己乐出声。   忍了半天,阮笛偷偷对屈哲比了个大拇指,小声说:“高!你这就叫道貌岸然!”   屈哲很轻地笑了一声:“我明明是礼尚往来。”   桌上大家一直在聊天喝啤酒,屈哲在和经纬还有另一个男生说话,好像是滑雪比赛的话题。阮笛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合,除了吃的时间就在看手机。   无聊到翻相册的时候,她突然看到白天在大厅拍的照片。   屈哲见手机屏幕亮了,提示是阮笛发来的消息。   他歪头看她,阮笛正对着屏幕傻笑。   屈哲点进微信,看到她连发来了好几条。   阮笛:“太神奇了!我今天去滑雪了,我竟然偶遇了你的粉丝!”   阮笛:“看!还用了你的ID!”   阮笛:“[图片]”   阮笛:“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巧!”   屈哲点开图片,看到阮笛还专门把他那一栏圈出来了。他低声笑了下,还没回复,那边又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居然是全身的对镜拍,这是他没想到的。   看背景,照片应该是她换完衣服后拍的,只不过帽子和护目镜将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看来只是为了给他拍一个买家秀。   阮笛:“酷不酷。”   阮笛:“[谢谢老板]”   屈哲回复:“[酷]”   阮笛看自己发了那么多有趣的消息,他就敷衍地回了个表情,反应如此平淡,她顿觉兴致缺缺。   半置气地放下手机,阮笛注意到屈哲的目光。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忙看屏幕。   “没有。”屈哲移开目光,拿起杯喝了一口水。   阮笛才发现屈哲全程喝的是白水,她问:“你不喝酒吗?”   屈哲摇头:“一会儿还有事,我要开车。”   “哦。”阮笛支起下巴,又没了事做,便看大家在那玩游戏。她已经很久没参加这种活动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两年前的班聚。搬出宿舍后,她再没参加过。   这时有人注意到她,大声问她要不要一起玩,几乎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阮笛连忙摆手又摇头。   尴尬的拒绝过后,阮笛两只手撑着脸,手肘拄到桌子上,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和其他人分割开。   她果真是干啥啥不行,脑补第一名。眼下迈出家门了,一桌子全都是可以结识的新朋友,她还是做不到。   屈哲将阮笛的反应收在眼底,觉得她此时像一株刚被触碰的含羞草。   按他平时的性子,他多半会恶劣地弹几下,让叶片缩得更多。   但此刻他完全不想。   他探过身,握住了她手腕,将她其中一只手从脸旁拿开。   阮笛吓一跳,扭头,看到屈哲凑得很近。   “无聊吗?”他松开手,问阮笛。   这个距离,阮笛感觉到了耳膜轻微的震动,不知怎么,还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咚咚作响的声音,这份异样使得她点头的动作有些缓慢。   屈哲回忆了下她手腕的触感,软软的,是真一点儿锻炼都没有。   他兀自笑了下,对她说:“那一会儿跟我走吧。”   “跟你走?”阮笛顾不上两人此时过分亲密的距离了,诧异道,“去哪儿?”   屈哲故作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阮笛被屈哲带到了车库,她看到他的车是一辆深灰色的雷克萨斯,个头大的很。   她一边看一边说:“我要是开着你的车考驾照,倒车入库我是别想过了。”   屈哲没说话,倚着车门看她笑。   “要去哪儿?”阮笛问。   “先上车等会儿。”屈哲绕过去,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没一会儿,Moon和经纬过来了,他们方才将其他人送上大巴花费了些工夫。   阮笛没想到还有Moon和经纬。   Moon看到阮笛也很惊讶,她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屈哲:“你要带阿迪去?”   屈哲嗯一声。   Moon倒吸一口凉气,看阮笛的目光顿时带上了同情。 第21章 我五分钟前才知道他是尸……   阮笛万万没想到,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人的家。   这片别墅区离市区不远不近,据Moon说这里的房子去年才盖好,入住率现在还很低, 所以不怕扰民,闹到多晚都行, 他们已经来这里聚好几回了。   阮笛扭过头, 有些好奇地问Moon:“你和屈哲是怎么认识的?”   Moon看一眼正开车的某人, 故意咳嗽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阮笛奇怪地看看Moon,又看看屈哲,怎么一个两个都神神秘秘的。   下了车, 还没进家阮笛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了,仔细听,还有麻将牌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问屈哲:“这是有多少人啊?”   屈哲看她一眼,笑道:“怕了?不是说想认识不同的人么?”   阮笛立刻梗起脖子:“谁怕了?去就去。”说着,她越过他,跟上了Moon的步伐。   屈哲笑着跟上。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剪了一个很酷的寸头, 看起来嬉皮笑脸的。他看到Moon和经纬,眼神一挑:“唷, 带家属来了。”   阮笛看着这个人,虽然对这张脸没印象, 但就是感觉莫名熟悉。   此时男人也看到她了, 他疑惑了下,又看了看旁边的屈哲,眼神立马直了, 脱口而出:“我操,你也带家属了?”   这一句霎时激起了千层浪。   屋里毫不遮掩的八卦声音夹杂着麻将牌的碰撞声传来——   “谁?谁带家属了?”   “Moon吗?Moon不是一直带家属吗?”   “不会是尸山吧?”   “卧槽?”   “卧槽?!”   爱八卦的四五个人都跑出来了,麻将桌上甚至都走了俩,跑门口围观去了。   阮笛有些不确定她从七嘴八舌里听到了啥?Moon?尸山?她又看了眼面前一脸震惊的男人,家属?是说她吗?   是社恐犯了吗?她觉得她有点懵圈了。   几个八卦爱好者已经争先恐后挤到门口:“家属呢?家属呢?”   屈哲看这阵仗,阮笛怕是承受不住。   “你们行了啊。”他笑一声,右手揽了下阮笛的肩,向围观的这几个脑袋介绍:“她是阿迪。”   空气顿时安静了好几秒钟。   “卧槽?!”一个男声率先打破了诡异的安静,他往前走了好几大步,直接走到了阮笛面前。   阮笛不自禁地后仰身子,觉得这人的目光看起来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Oh my god……”吴悠上上下下看了阮笛三遍,还自己在那甩了半天头,似乎是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确认完毕,他一把拉过阮笛:“卧槽,你真是阿迪?”   “你是——UU?”阮笛看着眼前每根头发丝都写满了精致的男人,慢吞吞道。   她又看了看先前给她开门的那个寸头男人,有些不确定道:“你是——向原?”   “对,我是向原。阿迪,今天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好意外啊。”   等等……阮笛这才反应过来,屈哲介绍她的时候说的是——阿迪?   她眼睛慢慢睁大,心头有了一种诡异而奇妙的预感。   这一刻吴悠真的确认阮笛的身份了,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好样儿的!我叫你就怎么都不出来,尸山叫你你一下子就来了,我们认识多久了?我告诉你阿迪,我伤心了!”   阮笛再次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怎么了?”吴悠想起方才向原咋呼的那句话,不可思议地打量起阮笛和屈哲,“你别告诉我,你真成尸山家属了?”   诡异的预感照进现实,阮笛顿觉五雷轰顶,僵硬地转过头。   屈哲直视着她的眼睛,稍微压低了下声线:“介绍一下,我是尸山。”   察觉到一道道视线,阮笛不知所措地遮起额头:“天呢你先别跟我说话,让我消化一下这件事儿。”   Moon大笑:“先进去吧,看看你们把阿迪吓的。”   看到阮笛呆滞的反应,吴悠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   向原同样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   进去厅里,阮笛才知道,今天的聚会一共有十五个人,全是在q站不同分区的UP主,并且都很有人气。   阮笛完全神游在外,还没从方才的五雷轰顶中反应过来,僵硬地跟着屈哲的步子。   屈哲依次带她到沙发、电影室、麻将桌,游戏厅挨个为她介绍。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阮笛僵硬的表情逐渐转化为惊喜,最后竟然还见到了自己特别喜爱的UP主。   “你是阿离?”阮笛终于主动一回,“我好喜欢你的恐怖游戏视频。   屈哲见阮笛终于放开了点儿,自己走开去向原那边找水喝了。   被称作阿离的女孩是一个高挑御姐范儿的美女,她冲阮笛友好一笑:“你好呀,我也听说过你,看过你的视频。”   “我真的超级佩服你,每次见到恐怖画面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尖叫。”   “哈哈,你那么喜欢也可以玩玩的,好多观众喜欢看。”   “不不不,”阮笛使劲摇头,“观众承受得了,是我承受不了,看恐怖片是我的极限了。”   阿离笑道:“上回他们还让UU叫你呢,UU还说叫不出来。”   “这可不赖我!”吴悠就在离得不远的游戏厅里一个人跟人机打拳皇,听到这话立刻扯着脖子喊,冷笑一声,“是尸山比我有面子呗。”   阮笛见局势不妙,匆匆跟阿离说了两句,狗腿地跑到吴悠那儿,双手合十:“兄弟我知道错了。”   吴悠鼻子出气儿,不冷不热道:“你错哪儿了?”   阮笛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指尖戳着下巴,想了想:“错在不应该你叫的时候不出来,尸山叫我就……”   说到一半,阮笛觉得不对劲了,她今天过来也不算是“尸山”叫她来的吧?这错在她吗??   吴悠睨她一眼:“怎么不说了?”   “我靠,”阮笛后知后觉地生气,“咱俩需要一起找尸山算账!我五分钟前才知道他是尸山!”   “What?”吴悠不敢置信,“你没开玩笑吧?”   “真的!我和他做邻居两个月了!他居然一直瞒着我!”阮笛越想越气。   “卧槽,”吴悠再次震惊,“你俩成邻居了?”   “对啊。”许多细节在眼前浮现,阮笛回忆了半天,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就认出她了?   想到这,她便跟吴悠说了。   吴悠“噗嗤”一声笑出来,无情地告诉她:“这个问题还用想,肯定第一次见你就认出来了好吗?”   “嗯??”阮笛惊了,“为什么你也这么说!Moon也这么说!我脸上写着ID了?!”   吴悠还真认真想了想:“我也说不好,但就是你一说话,我就认出来了,不光是声音像,就感觉一定是你。”   阮笛还是无法理解:“那我为什么没认出来尸山呢?”   吴悠没太意外:“正常。你应该知道尸山原本是做什么的吧?虽然单板滑雪在国内还是小众,但他也算一个公众人物吧,还没退役的时候他就玩直播了,所以一直有意掩盖了本来的声音。”   “不对,也不正常。”吴悠又想了想,“仔细听的话,其实亲近的人也能听出来是一个人的。声音能改,说话习惯改不了。”   阮笛脸上写着满满的问号。   吴悠笑出来:“但放你身上就正常了,毕竟你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阮笛认真听着,回过味来:“你是不是在骂我??”   “但可以啊,”吴悠凑近了看阮笛,“我后来一度以为你不愿意见我是因为长得丑。”   他语气惋惜:“你居然长得还挺漂亮。”   阮笛:“你是不是又在骂我?”   吴悠哈哈大笑。   跟吴悠插科打诨这么一会儿,阮笛自在了许多。同样是不熟悉的十多个人,和中午在滑雪场的感觉竟然完全不同。   可能因为大家同是UP主,阮笛完全不用担心没有话题可聊,这上面的话题可太多太多了。   她从吴悠那里知道这里是向原的家,向原家里富足的很,这里只是他家为他置办的其中一处房产。   进门不远处设计成了一个吧台,酒柜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酒,要是光线再暗些,再配上些灯光,俨然就是一个家中酒吧。   正当阮笛这么想,这时正巧有人把窗帘拉上了。   “Woo~”紧跟着几声兴奋的怪叫。   打麻将的四个人不满:“喂,谁干的?看不见牌了!”   “呀谁拉窗帘了?”   屈哲出声:“是我,向原要调酒了。”   “哇噻!”   “哇哦,向老板要开始表演了!”   这下打麻将的人也不闹了,麻将也不打了,纷纷离开牌桌来到吧台这边。   咔嗒一声,有人把灯打开,阮笛才注意到房顶上面居然装了酒吧里的那种魔球灯。   灯一打开,氛围感更强了,大家纷纷发出期待的声音。   向原开始调酒,他从身后取了几瓶洋酒,问大家:“今天都想喝什么?”   有人点:“我点‘今夜无人回家’!”   “复议!”   “那我要‘僵尸’!”   阮笛听着他们口中蹦出一个个没听过的鸡尾酒名字,也觉得新奇。   “好嘞,”向原取出调酒器,“不说话的我就随便调了。”   阮笛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并且还是如此近距离看别人调酒,向原还总是故意炫技,将调酒器甩来甩去,有时最后的步骤还要用上打火机。   配上灯光,的确炫酷,阮笛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   屈哲这时走了过来,问她:“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阮笛拼命点头,全然忘了刚刚自己还闹着要找他算账。   她没有看屈哲,全神贯注盯着向原调酒的动作,眼里闪着点点光芒。   屈哲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慢慢勾起唇角。 第22章 你能喝吗就一口干   领完各自的酒, 大家集中在沙发区聊天。   向原问:“下次准备去玩儿点啥?我看最近开了两家密室看起来挺好玩的。”   “剧本杀也不错,最近不是流行沉浸式剧本杀么,很不错的样子。”   好家伙, 这次的局还没完,就已经开始计划下一场了, 阮笛佩服。   “下次什么时候聚呢?我怕下次就没有时间了。”有人问。   “下个月不是有颁奖大会么?”   “对啊, 下个月是颁奖大会你居然忘了。”   “对哦, 咱们这些人应该都去吧,那到时候颁奖完事了咱们可以来一波。”   阿离这时问阮笛:“阿迪,你去吗?”   “啊?”突然被点名, 阮笛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q站的颁奖大会,肯定邀请你啦,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你没去,那时我还以为你是海外党呢,因为你直播好像都是夜里多。”   “不是不是,”阮笛挠头,“我就是单纯熬夜。”   “你问她?”吴悠撇嘴,“她肯定不去。”   阮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示意他闭嘴, 然后转回阿离这边:“那个……领奖是不是得讲话啊?”   “对啊,简单说两句就行了。”   阮笛缩了缩脖子:“那我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阿离问。   阮笛有些尴尬:“看不出来吗?我社恐……”   “噗, ”向原笑出来,“真正社恐哪会像你这样坦诚说自己社恐的啊。”   Moon也在旁边说:“你就是害羞啦, 而且, 跟尸山待久了你就不会社恐啦!”   “啊?为什么?”阮笛问。   Moon:“他朋友天南海北的,有趣的很。你看,他这不是把你带来认识了我们。”   阮笛还是摇头:“老实讲, 现在你们十几个人这样看着我,我就已经很紧张了。我不行的。”   阿离叹气:“那好吧。”   大家也没再强求她。   聊天过后,阮笛才知道,向原和屈哲是原本就认识的,向原之所以火起来是因为他总出现在屈哲的直播间,两人打游戏的时候互怼很有意思,慢慢向原也有了人气。   向原说起了他们是如何认识的。那时候屈哲还没退役在瑞士训练,他在瑞士上学,两人是在玩跳伞的时候认识的,屈哲因为总是背着教练出去玩极限运动还经常被骂。   屈哲笑着打断他:“你少来,明明是你一个人害怕,非要拉上我,还害我被骂。”   向原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阮笛突然有些羡慕屈哲,羡慕他丰富多彩的人生,羡慕他拥有世界各地的好友,而她连上台领个奖都战战兢兢。   但这伤感转瞬即逝,阮笛心知自己改变不了,便也不再纠结,所以陈絮经常说她没心没肺。   聊天聊久了,向原提议开始玩游戏。   虽然在场的人都很能喝,但他们从不玩喝酒类的游戏。向原像变魔法一样摸出了几个盒子:“来玩卡牌剧本杀吧!”   看到卡牌的那一刻,阮笛不好的预感隐隐开始了。   她非常不擅长牌类游戏,所有牌种无一幸免。每次直播打麻将的时候,弹幕观众们的血压都会飙升,大喊阿迪智商失灵,然后维护她的一方就会开始为她吵架,每次都让她很头疼,久而久之就不怎么玩了。   “完了完了,”阮笛小声跟屈哲说,“我的克星来了。”   “应该还挺简单的,”屈哲安慰她,“你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据我观察你也就是吃鸡玩得比较菜。”   阮笛:“你这是安慰吗?!!等等……我好像也只跟你玩过吃鸡\'吧??”   吴悠咳嗽一声,憋笑:“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阮笛强行闭麦。   Moon提议:“得定一个惩罚措施啊,要是凶手被揪了出来要罚他做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   “太俗了吧。”   “大哥,你十八岁吗?”这个方案瞬间被否。   “而且咱们之间这么熟了,真心话大冒险那岂不是光欺负阿迪了。”向原说。   吴悠灵光一闪:“我上次学到了一个好玩的!”   他把桌上的手机拿到手里:“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动手机了,一直到一局结束。”   “不能看手机啊?”阮笛觉得仿佛是要她的命。   “对。”吴悠点头,“惩罚的内容就是,输的那个人要念微信上第一个联系人发来的最新一条消息,有置顶的置顶算第一个。”   这下有置顶的人都慌了:“嗷,这也太狠了吧!置顶也算?!”   “当然了,置顶才是最精彩的。”吴悠说。   向原指着吴悠身后的幕布:“这样,为了避免作弊,别念了,谁输了就把微信界面投屏到幕布上,公开处刑!”   “过分了!”情感生活丰富的一撮人顿时坐不住了,“太狠了!”   “确实狠,但太好玩了!”   “来!没意见,刺激刺激!玩!”   阮笛对于这样的惩罚措施则是没啥感觉,她没有置顶对象,手机上什么不能看的也都没有,唯一令她头痛的就是这个剧本杀居然是卡牌游戏,她预感她一定会输的。   她的预感果然没有失灵。   一轮过后,向原作为主持人,喊出:“来,大家投票吧!”   一声令下,好家伙,除了阮笛自己以外,十三个人全投给了她。   阮笛苦起了脸,摇摆不动的手指头最后也默默指了自己。   “哈哈!果然是你。”   “阿迪你也太可爱了吧,还自己投自己。”   “我玩得太菜了,”阮笛无地自容,“我自己都觉得肯定是我。”   “你玩得很好啦,”阿离安慰,“这一局刚好对凶手比较不友好。”   “咳咳,”向原咳嗽一声,“下面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惩罚环节!”   吴悠的魔爪伸来:“来,手机拿出来。”   阮笛毫无心理负担地交出手机。   为了渲染神秘紧张的气氛,向原把灯光调得极暗,幕布投影得非常清晰。连接好阮笛的手机后,向原跟阮笛打招呼:“我点进微信啦?”   阮笛点头:“放心点吧。”   十几个脑袋非常默契地前后错开了,确保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八卦。   点开微信,聊天记录屈哲的头像在一个,赫然映入大家的眼帘。   屋子里顿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鬼叫。   “哦唷~”   “噫~”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到的八卦吗?”   “哎呀好害羞哦。”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对不起我忍不住想到了这句歌词哈哈哈哈!”   “向原你快点儿!点进去啊!”   “快点!”   向原还在那卖关子:“唉我这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话还没说完,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突然蹦出来新的一条,左上角鲜红的数字1异常引人注目。   围观群众瞬间炸开了锅。   “我擦,向原你磨叽个什么玩意儿呢?”   “突然来了条消息??”   “向原你在那逼逼什么呢!!”   “哈哈哈这节目效果也太拉满了吧!”   “等等,这是算哪一条才是最新的?”   “我心脏病要犯了,迟早要被向原气死!”   “急死我了,你为什么不点呢!!”   这个戏剧性的一幕屈哲都没忍住低声骂了句,只有吴悠,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突然爆笑出声。   大家很快注意到吴悠,也不骂向原了,纷纷看过去。   吴悠笑得不行了,眼泪都出来了,见大家都不解地看自己,他还在笑个不停,最后勉强抬起胳膊,指向幕布的红点:“你们看推送的是什么?”   众人闻言视线又回到阮笛的微信界面。   阮笛也看过去,最新消息原来是个公众号的文章推送,这公众号还是她先前找实习的时候关注的,叫“校园招聘”。   后来她发现这公众号好不正式,经常推送一些名字起得很博眼球的奇怪文章,但她也一直忘了取关。   眼下,看清推送的是什么,阮笛的表情僵住了。   这个“校园招聘”的公众号推送了一篇文章。   文章的标题是——《女生的胸,有哪几种形状?》   整个屋子的人顿时哄堂大笑,有人捶桌子,有人倒在沙发,笑得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今日最佳!”   “绝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胸有几种形状这什么啊哈哈哈哈!”   “牛逼!不行笑得我眼泪出来了!”   阮笛尴尬到满脸通红。   她才是真的救命!!还会有比这更丢人的社死现场吗??   笑声持续了好久,阮笛红着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尴尬得不知怎么好,手机又被拿了过去,双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最后她只得拿起桌上一杯粉红色的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屈哲也没忍住在笑,注意到她的时候,她那一杯已经见底了。   他立刻将空杯端了过来:“这是带度数的你知不知道?你能喝吗就一口干。”   “嗯?那我喝完也没事啊,”阮笛舔了舔唇,“看来我酒量不错?”   屈哲无奈:“你见过有人一口闷完事儿立马就不行的吗,半小时之后你再说这句话。”   半个小时后,阮笛趴在桌子上,已然说不出话。 第23章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阮笛睁眼醒来, 脑子嗡嗡的。她也不是没喝过酒,但仅限于过年在家里的时候跟老爹喝两杯啤酒,这种鸡尾酒是碰也没碰过。   白天还滑了雪, 久违的运动加上醉酒,此时阮笛浑身像散架了一样, 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床上坐起来。她看了一眼周围的布置, 稍微清醒了些。   这好像……不是她家啊?!   阮笛开始回忆, 脑子里最后一个画面是什么来着?   昨天窘迫得要死的一幕瞬间跳了出来,过了一晚上还是让她尴尬得手脚蜷缩。阮笛扫了一眼四周的家居摆设,“欻”地一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 点进那个该死的公众号,屏蔽、取关一条龙。   舒服点儿了。   阮笛还看到陈老师昨晚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说她晚上回老家晚上不回来了。   顺着社死现场再往后回忆,却是实在想不起来了。   屋子里拉着窗帘,环境幽暗,阮笛走下床把窗帘拉开。看到窗外的高楼,发现有些眼熟,但仔细看又和自己卧室角度看到的有些不同。   最终,一个诡异的想法在她心中形成——这不会是屈哲家吧?   她这是醉得都不认识家了?   阮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褶皱的衣服, 还是昨天那套,窗户玻璃上映着她的脸有种宿醉的臃肿感, 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邋遢又糟糕。   她攥着手机, 迈着猫步走到门口, 灰溜溜地将门打开一个缝。   客厅的布置她是有印象的,浅灰色系的现代工业风,这果真是屈哲家。阮笛又将缝开得大了一点, 看到豆包在窝里趴着,正直勾勾地盯着次卧门的方向。   见阮笛露了头,豆包突然直起脖子。   阮笛慌忙做出往外推的手势,让它别过来,但豆包才不听那一套,它站起身子,兴奋地跑了过来。   阮笛吓一跳,她本想不惊动屈哲偷偷溜出去的,没想到豆包这么热情。看豆包如此热烈欢迎她,她开始觉得这样不打招呼就溜走是不是不太好。   但她猛然想起那家伙一直瞒着自己就是尸山这件事,瞒了那么久,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负罪的。   于是阮笛大大方方地溜出去。豆包也很给面子,虽然大张旗鼓地跑过来,但就只是安静地在阮笛脚底转圈,扑了她几下,并没有发出叫声。   阮笛弯下腰,伸手跟豆包的短腿击了个掌,然后飞速地稍稍站直,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偷偷摸摸往大门那边走。   右方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咳嗽。   阮笛僵住,缓缓转过头。   屈哲早已洗漱完毕,正在不紧不慢地煎蛋,跟顶着鸡窝头偷偷摸摸的阮笛形成鲜明对比。他注意到她的动作神态,戏谑道:“想溜?”   阮笛开始不服气了,怎么,还想把她扣这了?她还没就他的罪状兴师问罪了。   她提起一口气,在脑内酝酿着辱骂他的话,屈哲先她一步问:“你带钥匙了吗?”   “哈?”阮笛被问懵了,她摸了一遍自己浑身上下的口袋,“好、好像没带。”   “嗯。”屈哲笑一声,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他昨晚敲了她家很久的门都没人应,后来只能把她弄醒。她跟此时的动作一模一样,浑身口袋摸了一遍跟他说没有钥匙,就继续睡了过去。   他把煎好的两个蛋盛出来,给阮笛指了个方向:“洗手间有刚买的洗漱用品。”   “哦……好吧。”像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放气,阮笛刚刚积攒的气势被打断,瞬间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默默去了洗手间。   走到一半她又转身,问:“不对,我昨天怎么回来的?”她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难不成她断片了?就一杯!不至于吧。   屈哲把碟子端到餐桌上,跟她说:“你睡着了。因为太重了,我和UU两个人轮流才把你扛了上来。”   “哈?”阮笛吃惊地张开嘴巴,“我有这么沉?”   其实她对女生胖瘦这件事没什么概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体重具体是多少,但想了想昨天见到的阿离、徐琳娜、Moon,高挑的身材好像看起来都比自己瘦,于是她只惊讶了几秒,就认命道:“……好吧。”   说完,阮笛垂着脑袋往洗手间走,路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软肉,又捏了几下大腿。   屈哲低头笑。   吃过早午饭,回不去家的阮笛给陈老师发微信求助,得知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陈老师的时间里,阮笛蹲在地上专心逗狗,玩得可开心。   屈哲见她注意力全都在豆包身上,忍了一会儿,开口叫她:“过来看个好玩的。”   阮笛果然被吸引:“在哪儿?什么好玩的?”   她被带进一间设计得很有现代感的屋子,阮笛进去的瞬间立刻爱上了。   里面简直是游戏爱好者的天堂,SWITCH、PS5、电竞椅、还有两台显示器、麦克风,除去书房里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屈哲居然专门弄出了一间直播间。   “这也太酷了!”阮笛坐到电竞椅上,转了半天,“坐到这儿就开始很有感觉了!”   看到桌上被搁置一旁的手柄,阮笛扭头,看向屈哲的眼神顿时冒光:“我之前一直好想玩分手厨房!但是找不到人一起打。”   “想玩儿?”屈哲问。   阮笛疯狂点头,把刚刚还要辱骂他的事早已抛之脑后。   “现在么?”   阮笛想了想,说:“我得先回去洗个澡。我现在觉得我整个人都是肿的,喝多了好难受。”   “话说,我真的喝一杯就倒了?”她忍不住问,不可置信道,“我居然这么菜!”   屈哲屈起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眼神觑着她:“里面都是洋酒,度数又不低,还一口闷,能喝的人也不一定扛得住。”   阮笛捂住脑门,本来要瞪他,但听清了他说的话又沾沾自喜起来:“哦,所以其实不是我菜?”   屈哲没说话,只看着她笑。   屋子里安静的氛围很容易滋长某些心绪,他心头微动,伸出手将阮笛头上冒出的一撮呆毛理顺。   阮笛定住,察觉到他在做什么,心头冒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理好后,屈哲看着她说:“阿迪,以后在外面别像昨天那样乱喝东西。”   哈?突然这么正经,让阮笛觉得他仿佛被陈老师附身。她下意识像每次听从陈老师教诲那样,愣愣应道:“哦……”   屈哲见她这样,失笑:“算了,反正也都有我在。”   没一会儿,陈老师归家的微信来了。   阮笛回家后,陈絮打量她身上的衣服,果然是昨天那套。   她立刻盘问起来:“你没带钥匙?昨晚没回家?”   “额……”阮笛挠挠头,“对。”   “那你住哪儿了?”   阮笛蓦地想起来一月前的那次停电,那时陈絮还说让她留宿对面新邻居家。万万没想到,一个月过去,她还真留宿了。   她吞吞吐吐指了门外的方向:“对门……”   陈絮如雕塑般卡壳了半分钟,才堪堪发出声音:“你说你昨晚——住对门小哥哥家了?”   阮笛觉出苗头不对,弱弱点头。   陈絮立刻来了精神:“谁主动的?他让你留下的?你肯定不会开口啊。”   阮笛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陈絮眼睛快要瞪出来:“你还和他喝酒了?在他家喝的?”   紧接着她的眼神陡变,八卦的语气消失不见,严肃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阮笛急着摆手,见陈絮像是误会了,她赶紧解释,“不是的陈老师,说来话长……”   阮笛跟陈絮解释了好半天,陈絮终于放下心来,但话锋一转,她又揪到了其中的问题:“所以你就这么放心地跟网友一起喝酒还喝多了?一个月啊,阮笛,是不是才认识一个月?”   阮笛小声反驳:“我跟UU认识一年多了……”   “那不也没见过面?”   “那屈哲,他就住我对面,不就算见过了。”阮笛更小声了。   “那你先前不也不知道他就是你网友吗?”   “可是昨天我知道了!”   “那你们见过的时间也才一个月,就熟到去人家家里睡觉了?”   阮笛觉得委屈:“陈老师你之前不还让我去他家蹭电留宿吗?”   陈絮瞪她:“那我是跟你开玩笑你没看出来?我当然知道你肯定做不出来,但是现在看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哈。”   阮笛没词儿了:“陈老师我错了呜呜呜。”   “行了,我就是说这个意思。”陈絮板着的脸终于松下来。   “话说回来,这么看,小哥哥不光有颜值,人品也很值得保障啊,你们还这么有缘分。”陈絮笑着怼了怼阮笛的胳膊。   “我就觉得他对你不一般,”陈絮若有所思地点头,“可以啊阮笛,看来你要脱单了。”   阮笛看着陈絮秒变和蔼的脸,惊呆了。   妈妈,女人好可怕。   陈絮见阮笛惊恐的样子,终于不逗她了,瞅到她又有翘起来的头发,她随手给捋顺了:“好了快去洗澡吧。”   “哦……好。”阮笛应声。   紧接着她愣了愣,这场景莫名熟悉。   她突然知道刚刚在屈哲家那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屈哲那时候那样子……仿佛是她的男妈妈! 第24章 你也是个渣男   当天下午, 阮笛又收到了小诺发来的微信。   小诺是q站负责UP主商务对接的工作人员,平时q站有什么大型活动或者是寄礼物都是她联系阮笛。   昨天阮笛在聚会上没有说,这个月小诺已经找她两回了, 想邀请她去今年的UP主颁奖大会。阮笛明显感觉到小诺是身为打工人,也有工作上的难处, 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次次来游说自己。   已经是第三次了, 阮笛实在不好意思再决绝, 便说她再想想,三天后给她答复。   见阮笛终于松了口,小诺那边明显开心坏了:“好的哦!三天之后我会再来骚扰你的哈哈哈, 期待!!!”   看着这被加红的三个叹号,阮笛有些后悔了,好想把刚刚一时冲动发的话撤回。   唉,她叹了一口气。   摸出手机,阮笛在和尸山、UU的三人群里发了个句号刷存在感。   吴悠:“?”   吴悠:“酒醒了?”   阮笛:“醒了。昨天你和尸山把我扛上来的?我是不是睡得像个死猪QAQ”   “你确实睡得像个死猪。”吴悠秒回。   阮笛捂住脸,好丢人。三月是不是和她犯冲,怎么丢人的事接踵而至。   吴悠紧接着发来:“不过怎么会是我和尸山把你扛上去的?我回家了,尸山一个人带你走的。”   阮笛:“?”   阮笛:“???”   阮笛才反应过来,屈哲居然骗她。   那他……是在讽刺她胖??   ?????   阮笛:“@尸山”   阮笛:“[菜刀][菜刀][菜刀]”   屈哲:“[可爱]”   想起刚刚的事, 阮笛又开始头痛,问他们:“下个月你们都去么?颁奖大会。”   吴悠:“去啊。”   屈哲:“不。”   阮笛:“?你为什么不去!”   屈哲:“不太方便。”   阮笛想想, 也是哦,可能会有人认出他来。   “我该怎么办!”阮笛把自己跟小诺的聊天截图发到了群里。   屈哲:“?”   阮笛:“我刚刚一冲动, 给了她活话。啊啊啊啊啊三天以后我要怎么拒绝她!”   吴悠:“?所以还是准备拒绝小诺?”   屈哲发了张截图, 截的是他们现在的群名,阮笛先前改的——三人行必有渣男。   吴悠附和:“没错,还总骂我们, 你也是个渣男。”   屈哲:“嗯,不去还要吊着人家。”   阮笛:“????”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阮笛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哭道:“呜呜呜呜那我要怎么办!!”   阮笛:“[痛苦面具]”   屈哲:“答应可破。”   吴悠:“1”   阮笛:“[疯狂挠头]”   阮笛:“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这件事,这三天阮笛茶不思饭不想,饭桌上扒拉米饭的动作都没有以前积极。   林嘉木看阮笛这样,问:“怎么了阮笛姐?这两天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阮笛抬头看林嘉木。她突然发现好像是从滑雪那天开始,这几天怎么林嘉木天天过来这儿吃饭了,陈老师不是说他很忙么?   但此时实在没有心情关心这个,阮笛叹一口气,想着嘉木反正也知道自己直播的事,便跟他说了来龙去脉。   “明天我就要答复人家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陈絮夹一口菜到阮笛碗里:“多大点儿事,你就纠结成这个样子。”   陈老师天天对着四五十号人讲话当然没有心理负担了!但她不一样啊!阮笛挠头:“我为什么作死跟她说我要考虑!”   陈絮笑了下:“我看你就是其实还是想参加,要不然即使再不好意思也不会松这个口的。”   “我……”阮笛本想否认,但又停住了。   大概半个月前开始,每次直播,就一定会有观众问她要不要去q站的颁奖大会,好多人都说特别希望她去,说去年没看到她好遗憾。阮笛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每次只能假装看不到,挑其他的弹幕回答。   可她觉得不去特别辜负粉丝的期待,但去了自己又实在是怵头那个场合。陈老师说的没错,她是想去又不敢去。   午饭过后,陈絮收拾好碗筷,见阮笛还是满脸愁云,无奈小声嘱咐林嘉木:“我去洗碗收拾收拾,你劝劝你阮笛姐。她现在没事天天待在家里,就应该多去外面接触接触这些活动,有第一次才有第二次。”   林嘉木眼神微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陈絮当他应允了,兀自去了厨房。   阮笛坐在客厅沙发,拿着遥控器焦躁地来回切换电视频道。   林嘉木坐到她身边:“阮笛姐,这件事让你这么痛苦吗?”   “嗯?”阮笛扭头。   “我觉得,如果你觉得实在让你不舒服,就不要参加了。”林嘉木看着她的眼睛,说得认真。   “啊。”阮笛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让她打退堂鼓。   屈哲、UU、Moon、陈老师,都是在要她去,终于有人站在她这边了吗!   “你是不是特别怕那样的场合?甚至还有现场直播,全国那么多观众一起看。”   阮笛用力点头:“我只要一想到就开始紧张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是啊。”林嘉木说,“所以拒绝了就好,不用这么为难自己的。”   阮笛被这么一说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干巴巴道:“可是粉丝都想让我参加。”   林嘉木:“你要这样想,他们不会因为你不去了就不喜欢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可他们肯定很失望,”阮笛垂下脑袋,“他们去年就期待我去的,我已经让他们失望一次了。”   “不用担心的,他们还会喜欢你的。”林嘉木肯定道,“而且,阮笛姐,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特质。”   “特质?我?”阮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   “我有什么特质?”   林嘉木的声音变得轻了些:“让人特别想对你好。你没发现吗,比如我姐,比如你的粉丝们,比如……你身边的其他人。”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注视着阮笛的眸色稍微深了些。   “有……吗?”阮笛没察觉,只是对林嘉木的话深感怀疑。不过说起来她的粉丝们和陈老师确实有些共通点,弹幕经常整齐划一地刷起“妈妈爱你”。   见阮笛毫无反应,林嘉木心头微叹,只得继续:“有的。还比如你说的那个小诺,你拒绝了她她也不会怪你的,阮笛姐,你没有必要道德绑架你自己。”   “唔……”阮笛沉默起来。其实她觉得林嘉木说得也很有道理啊,但她为什么还在这儿纠结啊!她快烦死自己了。   手机这时进来了一条微信,成功将阮笛从烦躁的海洋中解救出来。   屈哲:“玩吗?做饭,做完饭遛狗。”   阮笛一下就get到屈哲说的做饭是指《分手厨房》,她眼睛立刻放光:“玩!去!one minute!”   她立刻把遥控器交到林嘉木手上:“嘉木你先在这看哈,我有事出去了!”   “阮笛姐……”没等他说完,阮笛就飞一样地跑到了门口。   注意到阮笛的身上穿的还是家居服,她着急忙慌去哪儿可想而知。   林嘉木的眼神暗了暗。   一分钟都不到,屈哲给阮笛了开门,笑道:“你这速度也太快了。”   “那是!”阮笛仰头看他,“有游戏玩儿,又有狗撸,我又不傻!”   进入屈哲的直播间,阮笛看他游戏竟然都开好了。   “可以嘛,”她夸赞,“服务很到位!”   “还差了点儿,”屈哲看她高兴的样子,顺着她道,“正想问您还准不准备直播?”   “直播嘛……”阮笛见屈哲配合自己玩儿,故作姿态地想了想,“开吧!开你的还是开我的?”   “你的吧。”   阮笛打开直播间,一开播,弹幕齐齐发来“下午好”,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奇怪今天直播怎么这么早,阮笛一般都是晚上直播。   阮笛跟大家打招呼:“嗨大家好我是阿迪!没想到吧直播这么早,今天是我和尸山一起来玩《分手厨房》!噔噔噔噔!”   说着,她把界面切换到了游戏的初始画面。   说起来,《分手厨房》是网友对这款游戏的戏称,这游戏原名叫《overcooked》,中文官方翻译是《胡闹厨房》。之所以被网友戏称分手厨房是因为,这游戏是合作游戏,对游戏玩家的配合度要求很高,加上难度较高,很多情侣玩的过程中都要吵架甚至闹分手,《分手厨房》的名字由此传开。   “我真的想玩这个游戏好久了!终于!”阮笛脸上溢出笑容。   屈哲不禁侧目看她。他第一次看阮笛现场直播,她直播的时候确实很不一样,整个人自信了很多也活泼了很多,眼神里有不一样的光彩。   弹幕跟着变多起来。   【好耶!!】   【分手厨房!好耶!!】   【哇哇哇分手厨房!!】   【跟尸哥玩!!】   【阿迪阿迪,游戏声音有点大!】   屈哲瞄一眼弹幕,提醒她:“弹幕说游戏声音有点大。”   “哦哦,”阮笛光顾着欣赏游戏画面,没注意到,她切到音量调整栏弄了下,“现在好了吗?”   【好了】   【可以了现在正好了】   【刚刚是尸哥的声音吧?】   【尸哥!】   【等等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分手厨房1不是没有联机吗?】   【前面的!没错!刚刚我就想说的,这界面看着是1啊】   【对哦1只能本地玩,所以阿迪之前才说找不到人玩】   【天呢那说明两个人现在在一起!】   【哇阿迪和尸哥面基了????阿迪和UU不是都没见过面!】   【是的!一定在一起!刚刚尸哥不还提醒阿迪声音大】   “你用手柄吧,我手柄用不太好。”阮笛跟屈哲说,然后在那挑了半天皮肤,“我要这个企鹅好了,真可爱!你要哪个?”   此时弹幕的激情讨论已愈演愈烈,最后变得整齐划一。   【官宣?】   【我也觉得像官宣】   【啊啊啊啊啊祝你们原地结婚】   【囍】   【囍囍囍】   屈哲低笑:“你看弹幕。”   阮笛歪过头:“嗯?什么?”   【我是不是听到了尸哥又让阿迪看弹幕??】   【让阿迪看大家刷的囍??】   【卧槽这个人也太会了】   【kswlkswl】   【草尸哥还笑了[再见]也太苏了】   【举报了有人杀狗】 第25章 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心跳1……   弹幕刷得飞快, 阮笛终于看清大家都在说什么。   她知道一直有粉丝开她和尸山玩笑,但她觉得大家开心一下挺好的,之前和UU打游戏的时候也总有人刷她和UU。   但这次不太一样, 屈哲本人就坐在她旁边,饶是她如此粗线条也颇有些不自在, 阮笛飞快移开目光, 眼球滋溜乱转:“什么啊, 看不懂。”   屈哲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轻声笑:“嗯,我也没看懂。”   阮笛立刻扭头, 虚张声势地瞪他一眼。   “好凶啊,”屈哲故意卖惨,“不说了。”   【哈哈哈哈阿迪就凶他!】   【我想知道阿迪怎么凶的(小声)】   【尸哥实力卖惨】   【而我只感受到了甜甜甜】   这游戏主要的任务就是切菜、烹饪、装盘、上菜,所以玩家要做好分工,才能在规定时间把每一道菜按顺序上好。每一关的地图不同,还会设置一些干扰和障碍。   两人选好角色,阮笛上手很快,因为之前刷过太多其他UP主玩这游戏的视频了,基本流程她都懂。而屈哲以前玩过《分手厨房2》, 所以玩起来1也是得心应手,两个人的配合居然非常流畅。   但中间一关特别难的还是难免吵架。眼看还剩十秒钟了, 屈哲已经将菜摆好盘,阮笛要端过去上菜, 结果因为地图突然变换, 她还没端到菜,一个前冲直接掉下去死了。   阮笛反应迅速,立刻催屈哲:“上菜快上菜!没准来得及!”   地图变换完毕, 屈哲的位置变成可以上菜了。   “你怎么站在那不动?!”阮笛急了,狠狠锤了下他的腿。   屈哲“嘶”一声:“怎么还上手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游戏时间已到,阮笛瞪着眼睛质问他。   屈哲笑了半天:“不好意思,我刚刚专心看你跳崖自杀了。”   “我好气啊!”阮笛看到差一点三星的成绩,“就差最后一道菜!”   “我的错我的错。”屈哲认错的态度很诚恳,“再来一遍?”   “气死我了,”阮笛深呼吸,“不能再玩了,再玩你可能会死,要不然就是我被气死。”   【哈哈哈哈哈不气不气】   【阿迪不气,聊聊天吧!】   【别玩了再玩该分手了】   【聊天聊天】   【刚来,阿迪和尸哥面基了啊?】   “好吧来跟大家聊聊天,”阮笛看一眼弹幕,“和尸哥面基?对,面基了。”   屈哲去客厅端了两杯水过来,阮笛还在聊天:“UU啊,也见过了。”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瞅见弹幕又有人问她去不去颁奖大会。   【阿迪会去吗?】   【呜呜呜阿迪去年就没去,今年还是不打算去吗?】   【好希望见到阿迪呀!】   【别刷了让阿迪自己做决定吧】   【虽然但是,不要为难阿迪啦!让阿迪自己做决定】   【听阿迪的!阿迪去不去妈妈都爱你!】   最后直到下播阮笛还是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关上直播,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屈哲见状,问她:“你还是不准备去?”   “我……”阮笛支支吾吾,又是叹气,“我好没用。”   “为什么没用?”屈哲看着她,“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个结论的?”   “就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我肯定会搞砸,而且很尴尬。”   “想象?”屈哲无语,“你就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不光这个,”阮笛摇头,“刚刚嘉木也说,明知道去了会那么难受,还要答应,好像的确是找虐?”   “谁?”屈哲视线凝了一瞬,“林嘉木?”   “对。”阮笛说,“这几天他都过来吃饭。”   “哦,”屈哲说,“那他放屁。”   “噗……”阮笛还以为她听错了,“什么啊。”   “你不要听别人怎么说,”屈哲表情很严肃,“这是你的事情,你要自己做决定。你分明是想去。”   “额……”阮笛觉得自己太没立场了,屈哲这么一说,她内心的天平又开始动摇了。   “而且,”屈哲说,“他又不直播,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感受。”   “也是……”阮笛塌下身子,头一次见屈哲说话这么尖锐,弱弱道,“你……是吃了枪药吗?”   屈哲被气笑:“我就是气你,太没立场。”   “那我怕啊。”阮笛梗起脖子,“怕有错吗?”   “嗯,怕没错。”屈哲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但距离你回复小诺只剩下一小时了。小诺那个人你知道,时间卡得死死的,72小时过的第一分钟就会来敲你。”   “啊啊啊啊!”阮笛挠头,将头重重地砸在电脑桌上,“嘶……好疼!”   “你悠着点儿,”屈哲探过身子,看她磕得不严重,继续说,“本来就不聪明。”   被这么损,阮笛竟然没有反驳,她安静地跟桌子亲密接触冷静了一分钟,然后突然直起身子,正襟危坐:“我考虑好了。”   屈哲眼神里有意外:“考虑好了?”   “对!”阮笛坚定点头,“不就是个颁奖大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她掏出手机,当着屈哲面打开和小诺的对话框,神色里颇有些大义凛然:“你看好了吧!”   她飞速编辑好了同意会去的信息,点击发送给小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带停顿的,叫屈哲看得直咋舌。   然而一发过去,她的镇定假象就维持不住了,“欻”地一下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耳朵瞬间通红。   “怎么了?”屈哲在一旁憋笑。   阮笛捂住脸:“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心跳150了。”   屈哲笑出来:“把手给我。”   “嗯?”阮笛一手扇着发烫的耳朵,另一只手递过去。   “以前训练的时候经常这么测心跳,”屈哲握住她的手腕,十几秒过后,失笑,“你是真紧张。”   “啊,真150?”   “不至于,120的样子。”   “完了完了,我到时候会不会直接心跳骤停在台上,”阮笛有些担忧地问,“那天q站会有救护车吗?”   屈哲真的被她的脑洞打败,用力捏了下她手腕:“想什么呢你。”   这时,小诺的消息飞速回了过来,阮笛立刻抽回手查看。   小诺:“啊啊啊啊啊天啦!这是我最近收到最好的消息啦!!超级爱你哟!到时候见面呀!”   看到这仿佛判了她死刑的回复,阮笛更加生无可恋,哀伤地将整个右脸贴在电脑桌上。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平复了些,想起刚刚自己仿佛一个渣男,一直对弹幕的问题熟视无睹,她默默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阿迪dd:其实关于q站今年的颁奖大会大家的弹幕我都看到啦,之前一直没有做好决定,现在终于决定去了!!社恐好害怕QAQ   这条微博一发出,把平时潜水的人都炸了出来。   【哇哇哇哇阿迪居然真的会去!!!】   【阿迪连自拍都没发过,这下直接去颁奖大会了!太棒了!超期待!】   【哇之前一直去微博骚扰小诺,小诺昨天还说不确定呢!】   【太棒了!!一定会死守直播的!!】   【阿迪不要怕!你一个字都不说妈妈都爱你!!】   眼看大家的呼声越来越高,阮笛再度紧张起来,手机响的声音都把她吓一跳。   “完了完了,实感来了!”阮笛打开微信,惶恐地看向屈哲,“UU和Moon都来问我了!”   屈哲低笑:“这么紧张?”   “当然了!”   “会紧张只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多来几次就好了。”   “还有七天!不,还有不到六天半!哪给我机会让我多来几次啊。”   屈哲耸耸肩:“很简单啊,我来当你的观众。”   “哈?什么意思?”阮笛愣了下。   屈哲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略微弯腰,摸到了鼠标。阮笛原本扭头正问他,见他放低身子赶紧转了回去。   见她迅捷的动作,屈哲勾起唇角,原来她对男女之事也不是一窍不通。   他打开word文档,偏头看她:“你现在就开始写稿,写好了以后把我当做台下的观众,我陪你练。”   “把你当观众?”阮笛左看看右看看,“只有你一个人啊,我代入不进去。”   屈哲将手机拿过来,点弄几下打开一个软件:“这个,随便一个睡眠软件,都能找到模拟环境的声音。”   他从界面里翻了翻,果然翻到一个叫“会场”的声音,一点开,屈哲的手机连着屋里的蓝牙音响,嘈杂的人声让阮笛顿感如置实地。   “你别说,还真有那味儿了!”阮笛觉得新奇,她越来越觉得屈哲仿佛是哆啦A梦的口袋。   “来吧。”屈哲坐到她身旁,认真盯着她,“先从习惯我的目光开始。”   阮笛盯着屈哲的脸,只半分钟就挪开了:“不行了,我想象你是下面的观众,现在我看到你的脸就会心跳加速。”   “嗯?”屈哲有些意外地歪头看她,声音里含着笑,“确定不是因为别的?”   “哈?”阮笛一脸茫然,“不然呢?因为什么?”   屈哲的笑容一滞,心头微叹:“……没什么。” 第26章 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   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到了颁奖晚会当天。   q站这个晚会已经举办到第五年,所以相关的筹备工作已经趋于成熟,每个到场的UP主都有自己的休息间, 虽然空间不大,但较大程度地保证了这群社恐们的私密性。   这个职业的人群因为很多时候都是在孤独中创作, 不频繁面对面接触外界, 像阮笛这种畏惧社交的不是个例, 想必q站也是考虑到一点,才增加预算为大家做了这层准备。   阮笛锁上休息室的门,花了不短时间才将衣服换好。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实在不适应。   陈老师给她挑了件淡紫色的露肩长裙,她从记事起就没穿过裙子了。   整条裙子是浅色系的,偶有几处印花,最上面的泡泡袖设计又显得有些可爱。这种素雅范儿阮笛觉得跟自己实在不搭,但陈老师看她换到这件的时候眼前瞬间一亮,罕见地将她夸赞了半天,最后总结说,她不开口说话,绝对可以惊艳全场。   阮笛一脸受伤, 问陈絮是夸她还是损她。   陈絮笑着说,就这件了。   但这衣服还有个问题, 就是太长了。阮笛身高164cm,个子不高但也不算矮, 穿上这件长裙裙摆已经过了脚踝, 她穿平底鞋走路的话很可能会踩到。   阮笛询问陈老师要不要换小一号,陈絮并没答应,转身继续带她去逛高跟鞋, 并对阮笛穿长裙还要配平底鞋的想法进行了严厉的打击。   阮笛21岁了,活这么大高跟鞋见是见过不少,但穿是真一次都没有穿过。这听起来有些奇怪,按正常的女大学生成长轨迹来讲,大一可能是这样,但阮笛都大四了,这方面还是懵懵懂懂。之前开题报告答辩,跟她同组的女同学在小群里讨论了好几天,商量一起去买正式一点的高跟鞋,最后其他女孩子们一起逛街买到了心仪的鞋子,而阮笛网购了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鞋,被陈絮说是老奶奶才穿的。   于是阮笛这次乖乖听了陈絮的建议,但她很快就后悔了,高跟鞋的设计实在是太反人类了!陈絮在家训练了她好几个晚上,她才可以直着腰不扶墙走路。   她在休息室练习走了一小圈,有人敲门了。   “阿迪老师在里面吗?”   阮笛打开门,是化妆师来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化妆的过程竟然如此漫长,实在是太无聊了,还没有办法玩手机。最后终于到了卷头发的步骤,阮笛赶紧把手机拿了过来。   晚会七点开始,现在已经六点二十,阮笛因为过久的妆容准备时间原本已经不那么紧张,这下看到时间越来越逼近,心脏又开始咚咚作响。   她给屈哲发消息:“你一会儿一定要看直播!看看我的练习成果!”   屈哲几乎是秒回:“好。”   屈哲:“你在干什么?”   阮笛:“化妆。”   屈哲倒是把这个忘了,她参加这种活动势必会有人给她化妆。   屈哲:“看看。”   看看?化妆师正在专心给阮笛卷头发,她不好施展动作,最后只好对着镜子胡乱拍了一张给他发过去,手机遮住了大半张脸。   屈哲:“……”   屈哲:“你在让我欣赏你的手机壳?”   手机壳是前不久阮笛刚刚下单买的,上面写了五个大字:我叫不紧张。   阮笛:“嘻嘻,在提醒我自己。”   十几分钟过去,阮笛的头发终于卷好,化妆师从中间开始给她做的大卷,右侧用一个浅紫色的镶钻发夹将碎发别到了后面,完全贴合紫色礼服的温婉视觉。   小诺推门进来跟阮笛cue流程,化妆师正让阮笛站起来正对镜子,调整头发的摆放位置。   小诺有些不确定地喊:“是阿迪老师吧?”   阮笛转过头。   小诺瞥见她胸口别着的名牌上果然写着“阿迪”,她瞬间“嗷”地叫了一嗓子:“天呐,你也太好看了吧!”   阮笛今天一小时的妆不是白化的。她是那种有些天然呆的长相,虽然五官都很精致,但她平时不爱打扮,这种不太有神的眼睛有时会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化妆师用眼妆将她这一不足完美拯救。阮笛的皮肤状态非常好,修容和遮瑕都是锦上添花,整个妆容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搞眼妆,略微延长的眼线和卷翘的睫毛将她的元气拉满。   眼神发直了半天,小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迪老师,你好你好,我是小诺。”   “额……小诺啊,”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阮笛不太好意思地理了下裙子,“我穿这个不别扭吗?”   “不别扭不别扭!真的太美了!你的达斯们一定爱死了!”   说起来,阮笛的粉丝称自己为“达斯”,粉丝们这个灵感跟阮笛本人一样无厘头,因为和她连起来是“阿迪达斯”。吴悠一度嘲笑她半天,说果然是粉丝随爱豆,但她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阮笛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夸,她看到小诺手里的脚本,问:“我是第几个上场啊?”   “哦对,哈哈你实在太美了!我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小诺拿出一张名单,今天到场的UP主足足有五十几位,比去年还要多,阮笛是第十五个。   小诺跟她讲了一些注意事项,阮笛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么多人,即使她出了什么差错应该也不太会被注意到。   七点钟晚会正式开始,开幕是各个甲方爸爸讲话,一众UP主的座位被安排到大厅的最前面。   阮笛坐在座位上不断地调整呼吸,好在她左边是Moon,右边是UU,这极大程度上给了她安全感。   “怎么样?紧张不紧张?”吴悠故意问她。   阮笛瞪他一眼:“你最好闭嘴。”   Moon:“哈哈,你这人,现在还吓阿迪!”   “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阮笛口中念念有词。   Moon看得直笑:“阿迪你今天这么美,有美貌buff加成,放心肯定会很顺利的!”   吴悠撇撇嘴,但还是说:“好吧我承认,是美到我了。”   阮笛为了分散自己注意力,开始左顾右盼看今天到场的UP主们。   男士们大多穿的西服,小姐姐们则是打扮得风格各异,还有直接一身cos来的,果然q站的UP主们个性迥异。   到第十个人讲获奖感言的时候,阮笛被小诺叫去候场。   第十一个,第十二个,第十三个……眼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霎那,她觉得自己仿佛与会场隔离了开来,喧闹成了背景音,阮笛大脑空白了,像观看着一部无声电影。   她急切环顾四周,想让自己重新融入进去。视线扫到主摄像旁的身影时,阮笛愣住了。   那是……屈哲?她不敢置信地用眼神发出询问。   屈哲一直在注视她,他扬了扬头,给予她回应。   这下阮笛确认了,屈哲竟然真的来现场了。   阮笛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她闭上眼睛,当做还在屈哲家一样,假装现场的声音就是他那个软件模拟的声音。   睁开眼睛,第十四名UP主已经讲话完毕,阮笛迈步走向舞台。   昨天晚上在屈哲家最后一次排练,屈哲加了一段背景音,放的是去年q站颁奖大会的视频,给阮笛模拟最真实的环境。   今年的主持人居然和去年一样还是大力,阮笛方才开幕看到他的时候就震惊了,因为昨晚就是全程听他的声音顺的最后一遍稿子,在现场看到他真的是雪中送炭。   熟悉的声线在阮笛耳边响起:“下面出场的是被称为去年年度最神秘的UP主,但很遗憾去年没能到场,今年终于来现场的这位——阿迪,有请阿迪!”   下面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和掌声。   阮笛故作镇定地走到大力身旁,旁边小姐姐将奖杯递给她,她连忙双手接过。   “没想到我们的阿迪视频做得棒,人也这么漂亮,这应该是阿迪第一次亮相吧?”大力眼前一亮,底下观众也一片热闹的呼声。   阮笛尴尬点头。   大力见她神色颇为不自然,笑了笑,很贴心地迅速进入下一part:“据我所知阿迪做视频才两年半的时间,两年半就到二百万粉丝很难得,下面让我们来听一下阿迪想对喜爱她的观众说什么吧。”   阮笛站到麦克风后面,轻轻吸一口气:“大家好,我是阿迪,认识这么久了竟然今天才第一次跟大家见面。”   “这一年真的是很用心在做视频,很多时候都在熬夜肝,但真的很快乐。有的时候熬夜直播,总有很多粉丝陪着我……”   说着说着,阮笛紧张地捏起裙摆上的点钻。先前练习时并没穿过这件衣服,她也没注意到自己这个临场发挥的紧张小动作。   Moon在下面捂着嘴偷偷跟吴悠说:“阿迪也太可爱了!你看她在那揪裙子。”   “哈哈哈还真的,”吴悠拿起手机,“我得给她录下来!”   而屈哲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他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拿出手机拍照,只是眼神全程没有挪动,心脏悄然震颤。 第27章 很重要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仔细听阮笛的声音有些发抖, 但她还在坚持:“我是那种不太会表达的人,你们别看我平时直播的时候话痨又什么都敢说,其实一到面对面我就怂得不行,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现在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这些煽情的话了……”   “这稿子还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陪我通宵对了好几次,给我当观众, 我才能磕磕绊绊说下来, 所以我也十分地感谢他。”   这段是阮笛自己偷偷加的, 每次排练的时候都没有当着屈哲的面说出来,因为觉得都是哥们儿,搞这些好难为情。   其实她自己也练习了好多次, 但到了现场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尤其是她原本以为屈哲不会在现场的,那她还不会这么羞耻。没想到屈哲就在咫尺的地方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挠了挠头,把藏在手里的稿纸拿出来:“我本来想带稿子上来念的,但那个家伙非要让我脱稿。我现在好紧张啊,哎,我怎么脱稿脱得跑偏了,刚刚说到哪儿了……”   下面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阮笛硬着头皮继续:“总之就是很感谢大家对我的肯定, 感谢我的粉丝们,感谢我认识的伙伴们, 感谢现场的观众和工作人员,感谢那位很重要的朋友, 没有你们就没有此刻站在台上的我。”   她冲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阮笛走下舞台, 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刚刚下的是战场。   她瞄了一眼主摄像的位置,屈哲还站在那里, 见她看过来,用头给她指了个方向。   阮笛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下他示意的方向,眼神询问:“要我过去?”   屈哲点头。   阮笛摸着腰,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往后台方向走,屈哲已经先一步过去。通道上都是在注视着舞台的现场导演,阮笛尴尬地一一打招呼,终于走到一个比较清静的走廊,屈哲的身影却不见了,她四处张望着,突然有个人把她拉到了拐角。   “妈呀,你吓我一跳。”见是屈哲,阮笛瞪他一眼。   但很快,阮笛陷入兴奋,问他:“怎么样?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   她自言自语道:“我自我感觉还行,虽然还是紧张,但好歹词儿都没忘。”   “这个先放到一边,”屈哲打断了她,“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阮笛一脸蒙圈。   “很重要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屈哲直直看进她的眼里。   阮笛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当然说的是你啊!”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用力地点头,“太够意思了!”   屈哲气道:“你再去找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陪你对几通宵的稿子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   “哎哎——”阮笛反应贼快,迅速绕到他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你生气啦?生我气?”虽然语气下意识示好,但阮笛仍旧感到莫名其妙,而她的所思所想总会反映在脸上。   屈哲跟她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终究是他先败下阵来。   “算了,”他敲了下阮笛的鼻头,“这笔账我给你记着。”   “哎别蹭!”阮笛摸摸自己鼻子,“我被糊了好厚的一层粉,你看看你手上是不是蹭到了?”   屈哲被逗笑,拿她没了办法。   晚会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Moon他们一众人去酒吧开启二场,阮笛穿着这高跟鞋实在顶不住,只好打了招呼说下次再聚,屈哲便也没去,正好送她回家。   两人下了电梯,阮笛扭头问屈哲:“你真不去?不会是因为送我吧?”   屈哲笑着摇头,指了下自己家的大门:“豆包还没遛。”   “那就行。”阮笛走向自家房门,从包里翻出钥匙。   屈哲盯着阮笛家的大门:“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嗯?什么?”阮笛一边将钥匙插进孔一边答。   屈哲慢慢走过来,在门上仔细查找:“你是不是在门口安摄像头了?”   “啊?”阮笛顿觉心里“咯噔”一声。   她慌忙转身,但没想到屈哲靠这么近,踩到了他的脚。   阮笛本就不会穿高跟鞋,这下脚腕因为重心不稳崴向了一边,使得她整个身子都往一边倾。   屈哲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将她扶正,但这个动作势必会将她往前带。   阮笛惊魂未定地抬头,两人的鼻尖刚好蹭了一下。   画面趋于定格。   屈哲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她。   她漂亮这件事是从见她的第一面就知道的。他那时还打趣说豆包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儿,虽然他常常油嘴滑舌,但也不曾说假话。   只是阮笛的这种漂亮更多时候被呆萌取代,她的迟钝、她的直来直去、她的气急败坏,她的内在特质都在将她的漂亮遮掩。   虽然她在台上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惊艳,但如此近距离地打量无疑更让人心动。她的眼睫毛向上卷翘着,眼睛有神了许多,脸上的腮红衬得她原本就比同龄人还要显小的脸更稚嫩了些。   而这双有神的眼睛里,黑不溜秋的眼球正不安地乱转,无处安放。   电子猫眼这个东西虽然属于正常的安全设备,但阮笛购买它的初衷以及使用目的的确不纯粹,她理亏得很,一时间呆住不敢动。   但很快,她察觉到了这异常亲密的距离,以及突然安静的空气。   屈哲没再问,但也没说话。   阮笛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想要后撤步子,但发现后面就是门,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腰上屈哲锢着的力量。   他没让她退。   “那个……”阮笛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她终于鼓足勇气瞅向屈哲的眼睛。   屈哲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让阮笛觉得很不同寻常。屈哲原本的眸色是浅棕色,说实话阮笛这种脸盲记人只能靠某一显著特征来记,她就是靠这个与众不同的浅棕色瞳孔记住的屈哲。   但此刻,阮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屈哲的瞳孔颜色变得不太一样了,暗了一个度,变得幽深。   这个区别让她有些微的不安,她觉得今晚的屈哲攻击性有些强。   她稍稍偏过头,避开屈哲灼人的视线。   紧接着,阮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他轻笑了一声,来不及琢磨,她感觉屈哲在她腰上的手挪到了后颈,方才偏过去的头被转了回去。   距离太近,阮笛眼神四处游离,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她屏住气,两边的手开始不自觉捏裙子上的点钻。   这时,开门的声音传来,拯救了快断气的阮笛。   阮笛感觉后背被顶了一下,两人骤然分开。   开门的是林嘉木,他没有错过两人突然分开来的动作,心头大震。   但他面色竭力镇定下来,扭头看向阮笛:“阮笛姐,我听你开门的声音过了好久都没进来,不放心出来看看。”   “那个……没啥事,”阮笛面露尴尬,“嘉木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我不太放心,想等你回来再走。”林嘉木注意到阮笛比刚刚直播里看起来还漂亮的妆容,以及泛红的脸,不禁握紧拳头。   “哦……”阮笛摸摸脖子,“那我先进去啦,拜拜。”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屈哲说的。   林嘉木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跟阮笛进门。   他没有待多久,和陈絮阮笛告别。   推开大门,果然屈哲站在门外,只不过还牵着一只狗。   两人相对无言,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   林嘉木先开口:“你是尸山吧?”   屈哲愣住一下,笑了:“你对阿迪倒是了解得很全面。”   “当然,每晚我不在她身边,我都在她的直播间。”林嘉木说,“快两年了。”   “你强调两年是为了什么?”屈哲低头将豆包拉到脚边,避免它在电梯里小便,语气波澜不惊,“在很多事情上,先来后到一点意义也没有。”   林嘉木被他这种自信的态度刺激到:“先来后到没有意义,那你故意隐瞒自己直播的声音跟阮笛姐接触就高明吗?”   屈哲耸肩:“我承认这不高明,但那是职业需要,而且不单单针对阿迪。还有你说错了,直播才是我加工后的声音,按你的逻辑来讲,我欺骗的是所有观众。”   “你喜欢阮笛姐吗?”林嘉木没同他争论,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和你在这里?”   “你根本不是喜欢她。”林嘉木直直地看向他,“就像今天这个晚会,阮笛姐明明很抵触与人交往,你明明知道,还要逼她,你就是想改变她。”   “那你怎么想?”屈哲没想到林嘉木说了这么一番话,“你难道想让她永远不和人接触,当你的金丝雀?”   “我有这个能力。”   屈哲笑了,是真的觉得可笑:“你这句话换一个类型的女生或许适用,但阮笛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是真真切切喜欢她现在的样子,我愿意照顾她迁就她一辈子。”   “你都用了迁就这个词了,”屈哲看过来,“你能保证你永远愿意迁就她吗?”   “当然,我愿意让她永远待在舒适区,不用尝试她不擅长的事情,我都替她做就好,她就这样直直播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可以。”   屈哲冷笑一声:“那你根本就是在控制她。舒适区和喜欢的事总是不划等号的,克服掉今天这个障碍,最后她自己也很高兴,你能说她不喜欢跳出舒适圈么?”   林嘉木蹙眉:“但她原本可以不用这么痛苦的。其他事情也一样,我都可以为她打点好。”   “你确定你能吗?”屈哲打断他,“你确定你以后的人生不会有任何人身安全上的意外?男性寿命本来就是比女性寿命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只剩自己一个人,你让她怎么办?提前为她挑选一个你放心的接任者?”   屈哲的语气斩钉截铁:“我告诉你,我不放心,我只对我和她自己有信心。” 第28章 你看起来是不知人间疾苦……   颁奖晚会后的几天里, 阮笛暴涨了二十万粉丝,不光是q站上,很多人还爬来了微博。她对此受宠若惊, 想做出更好的东西反馈大众,但突然觉得自己的视频创作似乎陷入了瓶颈。   她以往的视频投稿类型多为益智类游戏的通关剪辑, 十分受观众的喜爱, 但这些游戏本就冷门, 做得好的更少了,两年的时间快被阮笛玩得差不多了,她最近实在没有挖掘到新的又有意思的一款。   在各大游戏平台翻个底朝天, 阮笛都没找到心仪的游戏,她叹了口气,去餐厅吃晚饭。   阮笛吃得心不在焉,吃到一半,看了看餐桌上的人,只有陈絮。   “咦,陈老师,怎么嘉木这几天没来?”   陈絮无语:“你居然才发现?”   “嘿嘿。”阮笛傻笑。   “我问他了,他说又开始忙了。”陈絮无奈, “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突然忙突然不忙的。”   “这样啊。”阮笛继续心不在焉地扒拉米饭。   “对了, ”陈絮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怎么感觉这几天没看你去跟屈哲遛狗呢?”   阮笛扒拉米饭的动作一顿。   “是吗?哈哈, 我吃饱啦陈老师, 该去直播了。”   “哎?”陈絮叫她,她仿佛没听见,头也没回地进了卧室。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 屈哲出门遛狗。   他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左右,依旧没有等到阮笛打开门。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三天,给她发微信也是被她草草结束对话。   屈哲不确定她是有别的事情还是真的在躲他。   遛完豆包上来,他给阮笛发了微信:“鸡否?”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她的消息才发过来:“不了我今天有个广告得播嗷。”   “嗯。”屈哲回复,然后切换界面到了她的直播间。   她正在直播和水友一起打糖豆人。   这下屈哲确定了,她的确在躲他。   他有些摸不清原因。是因为那天他操之过急了么?可他直觉阮笛那时并没有抵触他,所以才放肆了些。   阮笛这种乌龟态度让他有些无计可施。   怔愣间,豆包不知是听到了外面的什么响动,突然一阵乱叫,屈哲严厉制止一声,它才渐渐平息,最后委屈巴巴地跑到他脚下,小声嗷呜着。   蹲下来安抚一会儿豆包,屈哲看它低眉顺眼的样子,神色变了变。   他低笑一声,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筹码。   转天中午,阮笛收到了屈哲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豆包坐在她家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   阮笛瞬间破防,感觉心都要碎了。   她飞速换好鞋打开门,果然,豆包还乖乖坐在那儿。   “呜呜呜我的宝,”阮笛蹲下来抱它,“怎么坐这儿了?”   “拉了半天不肯走。”屈哲说。   豆包很给主人面子,卖力表演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跳到阮笛膝盖上,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下去吗?”耐心等待一人一狗的互动结束,屈哲问她。   阮笛抬头,终于对上他的视线。她神色里有明显的不自然,只一瞬便偏过了头,避免跟屈哲的直视。   但显然豆包的诱惑力更大,她很快又把头转了过来,方才的扭捏被她强行清除:“去!”   屈哲露出笑容。   两人很默契地没提那天晚上的事,像以前每次遛狗一样,屈哲把狗绳交到阮笛手上。   “怎么几天不见,感觉豆包又长大了。”阮笛盯着豆包,怎么看都看不够。   屈哲笑了下,语气似漫不经心,问她:“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啊?”阮笛心虚了下,“我就是感觉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方向的视频了。”   虽然有隐瞒的成分,但这也的确是她这几天的困扰。   “嗯?”屈哲歪头看她,“你之前的风格不是挺好的?”   “是,但说实话我自己都有些审美疲劳了,”阮笛叹气,“而且,我已经在各大平台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有找到有趣的益智游戏。”   “这次因为晚会涨了这么多粉,好多新粉给我留言说期待作品越来越好,但其实我自己都根本毫无方向。”   “突然有点不知道做视频的意义了。”阮笛说。   屈哲笑了:“你也会发愁这些事情。”   阮笛莫名觉得这个语气里蕴含了对她的嘲笑,她拧起眉:“怎么了?我看起来很无脑吗?”   “没有,”屈哲看着她瞪圆的眼睛,笑道,“你看起来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仙女。”   什么啊,什么小仙女的……阮笛又开始不自在,嘟囔:“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你。”他眼神认真。   “行叭。”阮笛假意扭头看豆包,唇边含了笑。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没人说话,气氛微妙却不尴尬。   屈哲的声音先打破了这份安静:“我过几天打算带豆包去做绝育,你来吗?”   “啊。”阮笛想起来,先前屈哲说过给豆包做绝育的事,那时她还替豆包忿忿不平过。   “它还没去做吗?”她问。   “嗯,也七个月大了,需要尽快做了。”   “好可怜哦。”阮笛同情地看了眼豆包,问屈哲,“去哪家医院?我记得听人说过附近有一家宠物医院很好。”   屈哲摇头:“我带他去南镇的领养中心做。”   阮笛惊讶:“南镇?这么远?”南镇属于郊区,在北市靠边的地方,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嗯,我就是在那里接豆包回来的。”   “领养中心?”   “对。”   “天哪!豆包之前是流浪狗吗?”阮笛不敢置信,“居然会有人把柯基扔了!”   “豆包的妈妈是流浪狗。”屈哲站定,继续说,“被救助的时候怀着孕,的确是主人故意遗弃的,因为它是被放到了中心门口。脖子上挂了牌子,上面写了它的名字,但是手机号被人划掉了。”   “竟然是这样。”阮笛看豆包的眼神变得复杂,“豆包这么好看,它妈妈一定也很好看,竟然会被遗弃,而且还是怀孕的时候。”   “前两年柯基太火了,很多后院繁育猫狗的商贩疯狂繁育柯基。”   “太缺德了。”阮笛很气愤,同时也挺羞愧的。自己平时一直说喜欢狗想养狗,但居然对这些方面一无所知,而她喜欢柯基也正如屈哲所说,前两年柯基太火了,各种社交软件上太多关于柯基的照片、视频,她就是这么被吸引的。   屈哲低头看豆包:“喜欢很容易,但照顾宠物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狗,需要释放精力。柯基其实属于精力很旺盛的犬种,如果做不到每天起码早晚带它下去,它很可能会拆家,那种三天热度的年轻人,没多久就烦了。现在流浪动物太多了。”   阮笛低着头:“……你是不是在说我。”   “你还不够积极么?”屈哲笑了,“要不是你早上起不来,我怀疑你会一天扔三趟垃圾。”   阮笛被逗笑:“那倒是!”   两人继续往前走,因这绝育的话题,阮笛打开了话匣子:“那领养中心里也有宠物医院吗?”   “旁边有一个,我主要是想让豆包跟它妈妈团聚一下。”   “啊,豆包的妈妈还没有被领养吗?”   “嗯,不过它没有一条前腿,可能是车祸导致的,放在中心照顾会好一点。”   “天哪,真的太惨了。”阮笛问,“那领养中心是不是有好多这样的猫猫狗狗?”   “是的,所以宣传领养代替购买的理念很重要,绝育也很重要,要不然流浪动物会越来越多的。”   “可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样的信息呢?”阮笛费解,“我居然第一次从你口中听说领养代替购买这几个字,我明明也经常刷萌宠相关的东西。”   阮笛皱着眉:“说实话,我想养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去宠物店买。因为周围没有养狗的熟人,压根就没往深层次想过,我甚至都不知道有领养中心的存在。”   “还是宣传不够,”屈哲摇头,“主流媒体也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其实如果有人能带头……”   说到一半,他突然噤声,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嗯?”阮笛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不说了?如果什么?”   屈哲蓦地看向阮笛:“你刚刚是不是说突然不知道做视频的意义了?”   阮笛怔愣着点头。   “要不要试试录个VLOG?”   “啊?”阮笛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屈哲冲她挑眉:“过几天我们去领养中心,你可以把里面的情况录下来发到网上,向外界传递一下流浪狗的现状和问题,宣传领养代替购买。”   “啊!”阮笛眼睛亮了,“还真的!”   屈哲笑了下,打趣她:“趁热打铁,趁你现在正蹿红。”   “可我没有录视频的设备!”阮笛只思考了几秒钟,立刻掏出手机,“我现在下单个Go pro还来得及。”   屈哲在一旁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轻轻笑着。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不知不觉竟遛了豆包一个多小时。   上到12楼,要分开的时候,阮笛蹲下来摸豆包的脑袋:“可怜的豆包,过几天你就要不完整了。”   话虽如此,但她脸上哪还有一个小时前的心疼和怜惜,只差用笔写上“跃跃欲试”四个大字。 第29章 豆包目前还是个没妈的宝……   一大早, 阮笛和屈哲带着豆包驱车到了南镇领养中心。豆包上车的动作相当熟练,远远看到屈哲的车就开始兴奋,几乎是拉着阮笛跑了过去。   因为术前术后都要禁水禁食, 怕饿着豆包,屈哲预约的手术时间很早, 但阮笛的状态和滑雪那天完全不同, 眼神清明得很。   屈哲看着她笑:“你这么兴奋真的好吗?”   “嘿嘿, 反正豆包也不知道。”阮笛说,“我那天查了,公狗绝育风险很小的。而且趁着豆包什么都不懂赶紧做了, 要不然等它懂了,拥有过再失去,它多受挫啊。”   屈哲失笑:“你还挺为它考虑。”   “那是。”阮笛挑眉。   这时,豆包跳上后座,又从后座扒到中控台,一脸兴奋地看看屈哲又看看阮笛,最终视线锁定在正前方,吐着舌头,狗脸上全是兴奋。   可怜的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阮笛和屈哲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两人先去了领养中心。   在大门口可以看到领养中心的全称, 很适合做VLOG的开头,阮笛把狗绳交到屈哲手里, 掏出来Go pro。   她已经在家里练习一整天, 但都是用不了几分钟就举得手痛。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屈哲,她昨天给他发微信抱怨手痛,还被他怼, 说她实在太缺乏锻炼。   “我来吧。”屈哲睨她一眼,伸过来一只手。   “嘿嘿。”阮笛憨笑,“就等您这句话呢。”   真正开始了,阮笛发现VLOG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光开场白她就录了好几遍,都是说到一半的时候紧张磕绊。怕自己上镜的话太表现太差,阮笛只是声音入镜,一个正脸都没有,即使这样她都如此紧张。   好在屈哲出乎意料地极有耐心,没有像往常打游戏时那样嘲笑她,只是在她搞砸了的时候说一句“没事,再来”。   中心的领导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叫李萍,亲自出来迎接的屈哲和阮笛,而且言辞间对待屈哲的态度很是客气。   阮笛诧异地看向屈哲,不明白他为何受到如此的礼遇。   李萍看出了阮笛的疑惑,说:“屈哲真的是个好孩子,之前从网上偶然看到了豆包的领养信息,过来领养了豆包,还为中心捐了一笔不小的款,这次还特意过来拍视频为我们宣传,真的是雪中送炭。”   “您别总这么客气。”屈哲回。   阮笛顿觉像见了鬼一样,她头一次见到屈哲这么温顺的样子。他在长辈面前谦卑极了,和那个在游戏里坑蒙拐骗的渣男判若两人。   “我带你们看看吧。”李萍将两人往里领。   整个领养中心的占地很大,但环境实在一般。从李萍的口中得知,中心成立到现在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这里原本是军训基地,几栋小楼都已经有二三十年的历史,很多设施都需要翻新,但翻新的成本较高,而现在领养中心因为流浪狗的数量实在太多,人力成本和日常维护的支出就很高了,他们实在负担不起更换硬件设施的费用。   “其实现在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是再建一栋楼,来容纳这些放不下的猫狗,现在猫和狗甚至已经做不到完全分区。”李萍苦笑,“我们最近已经在开始挑选一些比较健康也具有适应能力的狗狗,实在不行过一段时间就要放归一批了。”   “放归?”阮笛瞪大眼睛,“让它们继续流浪吗……”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李萍无奈,“低质量地在这里还不如让它们回到先前的环境。”   转了一圈,阮笛发现情况的确如李萍所说。狗狗的隔间不够用,有的需要三只甚至三只以上待在同一个小空间。很多流浪狗都是因残疾被抛弃,或者是在流浪的过程中受到各种人为非人为的伤害,中心里太多需要定期看病的狗狗,但这里只有一位兽医,仅有的这一位兽医还要在宠物医院和中心两头跑。   不光是医生,中心的后勤人手也十分有限。猫还好一些,狗狗们每天需要释放精力,遛狗的时候一大群狗一起被放出来,两个工作人员一团乱麻,还要时刻注意狗狗们之间有没有打架和咬伤的情况。   屈哲的摄像头将中心里这些现状全部记录了下来。   “这的的确确是个问题,很多人可能一看到这个环境就劝退,不想领养了。”阮笛跟着忧心忡忡起来,但很快话锋一转,“所以希望看到这条视频的金主爸爸们能够资持一下!需要一栋楼!金主爸爸们听到了吗?一栋楼哦!十分感谢!”   屈哲失笑,她倒是很能cue重点。   “对了,”阮笛想起来,“豆包的妈妈呢?”   “哦,沙沙啊。”李萍说,“沙沙我们最近刚给它装了假肢,它还不太适应,所以没跟大家一起出来,怕把它撞到。”   “假肢?”阮笛惊呆了,“狗也能装假肢吗?”   李萍笑道:“可以啊,我带你们过去看它,豆包也和妈妈好久没见了吧。”   沙沙原本是和另外一只小泰迪共用一间小屋子的,但因为最近沙沙的情况特殊,所以中心专门为它腾出了一间单人房。   豆包似乎是对妈妈的气味很敏感,还没等李萍把屋子打开,它就在门口上蹿下跳。   门一打开,它蹭地一下钻了进去,看到沙沙,拼命地嗅它身上的味道。   沙沙的反应稍慢,先惊恐地后撤了好几步,因为假肢还差点把自己绊摔倒,但很快,两只狗就开始愉快地互动起来,显然是认出了彼此。豆包仔仔细细地闻了好一会儿沙沙前腿上那个奇怪的金属制品,而沙沙安静着没动。   三人注视着这个温馨的画面很久。   离开领养中心,阮笛和屈哲开车带着豆包去医院。   阮笛还沉浸在刚刚的场景,颇有感触:“好感动啊。”   屈哲伸手摸了下豆包探过来的头:“动物的感情很纯粹。”   “我觉得医生们还有中心的大家真的都太伟大了,”阮笛透过后视镜看中心一点点远去,“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吧,我第一次知道宠物还可以做假肢。这个社会上真的有这么一些人一直在努力帮它们。”   屈哲看到她眼里的动容,轻轻笑着:“你现在也在帮它们。”   两地离着不远,约莫十分钟车程便到达,这还是阮笛第一次去宠物医院。   前台小姐姐看到豆包,“哎呀”一声:“豆包都长这么大了啊!”   “嗯?”阮笛疑惑地看向屈哲,怎么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豆包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屈哲给她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   前台姐姐叫孙倩,从孙倩口中,阮笛得知这其实是一家半公益性质的宠物医院。   毕竟这偏远的地方,周围有人烟的地方也是农村,鲜少有人把狗当作宠物养的,看门狗这种工作犬相对多一些,再就是流浪狗成灾。   因为离中心不远,偶尔有去中心帮忙的志愿者会走访周边的村子,将流浪狗或者看门狗带过来做绝育,这种情况医院只象征性地收个一百块维持营业,而医院的院长已经在这里坚守了十年,领养中心的建立她也付出了很大的心血,是创始人之一。   这让阮笛大受震撼。她当即询问孙倩能否用摄像头记录一下今日的来访,孙倩笑着说:“这个我都可以替院长答应啦,我们巴不得有更多人关注到流浪动物呢。”   她赶紧掏出藏着的小镜子:“你等等,我看看我需不需要补个妆。”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间走了出来,问孙倩:“预约绝育的已经到了?”   “对的,是之前在我们这出生的小柯基。”男医生刚来这家医院没多久,孙倩给他指,“喏,在那儿趴着呢,叫豆包。”   “豆包啊,过来这边。”大夫低头叫它,但豆包很警惕,并没有过去。   他笑了笑,看向阮笛和屈哲:“你们是豆包的爸爸妈妈吧?”   阮笛愣了,急忙摆手:“不是不是……”   她指了指屈哲:“他是爸爸,豆包目前还是个没妈的宝……吧?”阮笛说着说着有些不确定了,虽然屈哲的日常作息看起来像是条单身狗,也没见过有女性出入他家,但毕竟当事人没有谈及过,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扭头看屈哲。   屈哲微笑看她:“目前是的。”   阮笛慌忙转头,怎么觉得他这个笑容看起来毛骨悚然的。   大夫先给豆包做了一系列的术前检查,豆包平时其实还是挺淘气的,今天十分乖巧,抽血的时候也没有叫。但一送进手术室豆包的画风就变了,嗷嗷叫得十分凄惨,大夫问阮笛:“你要陪同吗?”   阮笛咬了咬牙,还是摇头,豆包在这受罪,她真是看不了这个。   她和屈哲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阮笛是真紧张,去饮水机接了好几杯水喝。   “我发现你一紧张就喜欢喝东西。”屈哲看她接到第三杯,终于吐槽。   “有吗?”她对自己这一习惯一无所知。   没想到,紧张的情绪只维持了十几分钟,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   “啊,好像完事儿了,太快了吧!”阮笛站起来,在镜头里给大夫竖起大拇指。   “公狗的话比较快,”大夫将豆包抱出来,给她解释,“母狗的话会久一些。”   大夫给阮笛讲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还让她去门口扫码添加医院的微信,到时候可以拍照发过来,看伤口正不正常,没问题的话一周后过来拆线。   太认真负责了,阮笛一个劲儿点头。   “记得一定要让它戴着伊丽莎白圈,不能让它舔伤口。”大夫继续嘱咐她,随即想到什么,“哦,差点把这个忘了。”   他回到手术室,取出一件纱布裹着的东西,在她面前展开来。   阮笛探过头查看,只看到纱布上肉嘟嘟的两个球,颜色偏暗,还有一丝丝血。   许是太久没见到有女生这么认真地观察这东西,大夫忍不住咳嗽一声:“需要带走留念吗?”   阮笛傻不愣登的:“这是啥?”   但刚一说完她就猛然反应了过来,“唰”地挪开视线,忙摆手:“不了不了不了……”   屈哲举着相机,笑得肩膀颤抖。 第30章 她内衣呢?!   从中心回来以后, 阮笛和屈哲之间那丝不自然的氛围悄然消失,两人像是回到了先前的遛狗时光。只不过这些天豆包需要在家休养生息,阮笛一天便两趟上门看望。   豆包蔫得很, 见她过来也毫无反应,阮笛蹲下来摸它的脑袋, 它只哼哼了两声。   “我怎么觉得豆包变傻了, 是不是麻药的问题?”阮笛忧心忡忡。   “麻药劲儿早就过了。”屈哲拿着碘酒和棉签走过来。   “那你觉得它疼吗?”阮笛又问。   屈哲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阮笛咳嗽一声:“都是男的, 你不应该会比我懂一些?”   屈哲愣一下,反应过来她居然在跟自己开黄腔挑衅,他蹲下来, 往阮笛的方向靠了许多,笑道:“我还懂好多别的,你想知道吗?”   阮笛鼓住一口气,想让自己看起来气势不减,但那口气一下子呛住,她猛地一阵咳嗽。   屈哲扶住她,失笑:“就这?”   因咳嗽呼吸不畅,阮笛憋得脸色通红,只能靠没什么攻击力的眼神虐杀他。   屈哲把碘酒放到一边, 开始今天的上药,有了前两天的配合, 阮笛自觉拉起豆包的两只前爪。   老实讲,阮笛觉得这场景实属怪异, 她控制着豆包的身子, 而屈哲在用棉签在给豆包的敏感部位上药。   趁他专注低头,阮笛眼神偷瞄过去。   屈哲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质地是那种丝绸质感。其实阮笛不是第一次看他穿这件, 先前屈哲陪她对演讲稿的时候她也见过,但那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稿子上,从来没有仔细瞅过,他这种看起来不着调的人穿这种气质类的家居服竟然也不违和。   屈哲换了另一块纱布,蘸足碘酒,刚一触碰到豆包,豆包身体激灵一下,他皱了眉头,立刻放轻了力道。   阮笛居然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了温柔这两个字,这个认知让她不知不觉看得愣了神。   屈哲换好药,抬头正好对上她视线,阮笛被抓包,果断低头看豆包。   “又琢磨干坏事儿了?”屈哲见她心虚,以为她又安了什么奇怪的心思。   “胡说!”阮笛否认得坚决,只是耳根有些微的发红。   换完药,陈老师已经做好饭。   陈絮见阮笛吃饭的时候一直抱着手机笑,一猜就知道在跟谁聊天。   她打趣道:“你最近跟屈哲走得很近啊,发展得怎么样?”   阮笛顿了一下,立刻放下手机埋头吃饭:“什么发展啊,听不懂。”   陈絮努力憋笑。   飞速把碗里的米饭扒完,阮笛说了句“我得去剪视频了”,急匆匆遛回卧室。   两天后,经过仔细打磨,阮笛的VLOG终于剪好了。   她登上q站后台,发现几天过去,居然又涨了二十万粉丝。   q站的颁奖大会一直以来都是q站用户们一年一度的狂欢,而阮笛竟成为了这次大会的最大赢家,晚会过去了一个礼拜,她的涨粉热度还未减。   她上一次的视频投稿还是在十二天前,达斯们这些天在那条视频底下各种催更,还问为什么阿迪这些天直播都很少了。   许多新饭从大会爬来关注阮笛,但她的主页从大会结束以后却毫无动静,新饭中相当一部分是嗑阮笛的颜,翻遍了她的所有投稿,发现无一例外全是游戏投稿,于是纷纷在阮笛的最新一条视频下面留言催更并希望漂亮妹妹可以露脸。   结果大家万万没想到,阮笛这是在憋大招呢,作为一个游戏区UP主毫无预兆地发了一条生活区的VLOG。   一经发布,评论数激增。   【呜呜呜呜呜阿迪终于回来啦!】   【爷青回】   【我看到了什么??阿迪发VLOG了???】   【阿迪也要开始踏足生活区了吗!】   【?还以为我看错了ID】   【先快进拉了一下,没露脸差评】   阮笛仿佛回到了两年前自己第一次投稿视频的场景,那时是一个深夜,她也像现在一样,隔一分钟就查看一下有没有新弹幕和评论,有没有人正在观看,播放数如何了……她几乎一整晚都没睡。   那时她还住宿舍,怕打扰室友,坐在床上将遮光床帘捂得严严实实,笔记本架在大腿上,也不敢用鼠标,担心会发出声音,就用手指头在笔记本的触控板点来点去。   最后一整晚刷新下来,只多了两条评论,还都是新人UP主的互暖鼓励,而现在短短一秒就几十条。   虽然境遇已完全不同,但阮笛忐忑的心情竟然丝毫没变。她忍不住一遍遍下滑,想看大家对这个视频的反馈。她这几天剪了好几版都不太满意,焦虑得直揪头发,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的成品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呈递到大众眼前很多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觉得自己重新找回了做视频的热情,但这热情的洪水过于猛烈,阮笛感觉已经水漫胸口,无法呼吸。实在坐不住了,她推门出去,敲响了屈哲的门。   屈哲从可视门铃里看到是阮笛,他确认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一点钟。   他果断打开门。   “怎么了?”屈哲注意到阮笛的神色不太好,原本有些倦怠的眼神霎时变得清醒。   “视频我刚剪完了,一时没忍住发了……”因为紧张,阮笛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屈哲一愣,显然没想到她大半夜是为了这个事。他注意到阮笛今天穿着他熟悉的那套浅黄色的春夏家居服,上面可达鸭的卡通图案还被他嘲笑过是小学生才穿的。   只是此刻小学生这个词变得实在不适用,他眼眶微微一动。   阮笛出来得匆忙,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居然忘记穿内衣就出门了,可达鸭里面是真空的,这衣服是上下分身的春夏款,很薄,她又发育得很好。   见阮笛脸上毫无察觉自己在危险边缘的表情,屈哲认命地挪开视线:“你先进来。”   阮笛轻车熟路地进了屈哲家的直播间,打开电脑,跟他说:“我实在是没忍住,刚刚一冲动就发出去了。”   她一扭头,屈哲竟然没跟进来,等了一会儿看他端了杯水走进来。   阮笛想起上次在领养中心他吐槽自己一紧张就喝水,别说还真有点口渴,她伸手准备接,结果没想到,屈哲将水径直送到他自己嘴边,咕咚咕咚全喝光了。   阮笛伸到一半的手有些尴尬,她的动作生硬地转为摸脖子:“你这么渴嘛。”   屈哲盯着她,“嗯”一声。   阮笛觉得屈哲的目光有些怪,她略微不自然地转过身看电脑,这才注意到右下角的时间:“啊,已经一点了?!”   “不然你以为呢?”屈哲将椅子拉过来坐她边上。   阮笛开始不好意思起来:“那你刚刚已经睡了?”   屈哲看她扭捏的样子,心情跟着好起来:“没事。”   阮笛还是过意不去,正经道:“为了赔罪,等豆包好了,我早起一礼拜帮你遛狗!”   屈哲轻笑:“那我真是赚到了。”   阮笛点进刚刚投稿的视频,跟屈哲说:“我在家已经这么干刷新评论刷新五分钟了,刷得我要心脏骤停了!”   “这么紧张?”   “是啊,简直像第一次发视频一样!”阮笛嘿嘿傻笑,“实在是太紧张了,得拉个人跟我一起分担。”   屈哲笑了,凑近屏幕看到视频的长度有十五分钟,而距离她发视频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他无奈:“你这么刷新也没有意义,别人视频都还没看完呢,评论也都还是无意义的评论。”   “也是哦,”阮笛苦着脸,“但我就是忍不住。”   屈哲看她这几天熬夜熬得眼下已有淡淡的黑眼圈,能看出眼睛已经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但大脑太过亢奋所以无法入睡。   他拿出手机给她设置了个闹铃:“这样,你半小时看一次,我陪你。”   阮笛感动得差点眼泪汪汪。   三点钟的时候,阮笛注意到有条评论建议,问她为什么视频不同步发到微博上,微博上的讨论度和传播度更广。   阮笛认真采纳建议,发微博的时候眼皮已然开始打架,屈哲出去给她倒水,再进来看,她已经累倒在电脑桌上。   又心疼她如此拼命,却又更不愿阻止她如此热爱的事情,屈哲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机的闹钟关掉。他从前一直对被爱情左右心绪的人无法理解,在他看来爱情远不如运动时肾上腺素飙升给予的快感快乐。   但现在,他看了会儿阮笛安静睡着的脸。   只是这么看着,便已心跳怦然。   第二天,阮笛又在熟悉的房间醒来,这下她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还是先从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一看时间,才八点她居然就醒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昨晚盯到几点了。   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屈哲发来的:“就知道你醒来第一件事是看手机。我下去遛豆包了,它今天可以走路了。我顺便买点早饭上来,你想吃什么?”   阮笛抓到重点:“我想吃馄饨!那我还可以再睡会儿嘻嘻。”   屈哲:“你确定不需要先回一趟家吗?”   “为什么回家?我可以先睡一会儿,等早饭来了我再去洗漱。”阮笛厚着脸皮,摆出了就要赖在这张床的气势。   屈哲:“我是没什么问题。”   屈哲:“如果你确认完自己的衣服以后也没问题的话,当我没说。”   阮笛读了两遍也没太读懂屈哲说的什么。   她低头看自己的家居服,将衣摆展开来看,挺干净的啊,能有什么问题。   然而当她将衣摆放下,柔软的布料紧贴皮肤,阮笛整个人僵在了床上。   卧槽!她内衣呢?!   阮笛大脑空白,自己昨天激动冲出来,把穿内衣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   而屈哲这句话意味着,他看到了。   阮笛的脸“唰”一下通红。   她给屈哲发了一长串的省略号。   屈哲:“。”   阮笛:“你住口!!!”   阮笛:“还要闭眼!忘掉!”   屈哲:“你知道作为一个优秀的吃鸡主播需要具备的素质之一是什么吗?”   阮笛预感他不会蹦出好话:“你闭嘴!!!”   果然,极为招恨的四个字发了过来。   屈哲:“过目不忘。” 第31章 你是人吗?你还笑!……   阮笛最终还是没能补回笼觉, 羞赧至极地回家穿上内衣,她已经完全没了睡意,心里将屈哲辱骂了八百遍, 细数这几次的丢脸实况,为什么次次都让他看了满眼?好气。   这时屈哲将他家的大门密码发了过来, 让她过去等早饭。   上面还明晃晃地挂着那四个字, 阮笛气坏了, 这人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难道她为了区区一碗馄饨就会屈服吗?   她下定决心要守住骨气,死战到底。   可她哪起过这么早,往常睡着的时候都根本感受不到饥饿, 十分钟后,阮笛的肚子开始发出抗议的声音。   她最终还是为馄饨屈服,灰溜溜地回了他家。   除了馄饨,屈哲还买了不少别的,样式很丰富,阮笛故意没理他,在餐桌旁坐下就吃。   屈哲看她一眼,勾了勾唇,也没讲话。   阮笛吃得认真, 等她将馄饨吃得盆干碗净,她突然发现对面人一直没发出声音, 并且也没有动筷。一抬头,她看到屈哲正举着手机, 神色颇为严肃地盯着屏幕。   黑着个脸是什么意思?他还不高兴了?   阮笛本来吃的时候还认真反省了, 总归是自己粗心大意,人家又不是故意要看的,只不过屈哲这个人看到她出糗后的洋洋得意让她实在不爽!   现在可好, 他的谱儿还上来了。   阮笛气不过,看他像个雕塑一样还在那儿看手机,她伸手将他面前的打卤面端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埋头吃了起来。   你不是甩脸子不吃饭吗?那我替你吃!   屈哲在她视线之外低低笑了下,很克制地没有发出声音。   吃完打卤面,阮笛的肚子已经开始撑了,但看到屈哲还是事不关己的那副样子,她一口气把桌上所有的早饭都清扫一空。   咽下最后一口,阮笛失力般瘫软在椅子上,还打了个饱嗝,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圆滚滚的像个一戳就会爆的皮球。   撑得要死了,她现在没有精力跟屈哲斗智斗勇了。   这时屈哲终于开口了。他放下手机,问阮笛:“吃完了?”   阮笛倚在座位上,眯着眼睛看他。   屈哲将手机翻转过来,推至她面前。   阮笛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整个人猛地坐起来。   屏幕上播放着一段视频,而视频里毫无形象大快朵颐的人,不就是她自己??   屈哲憋不住了,开始在一旁笑不停。   阮笛抓起手机,往后拉了下进度条,好家伙,他录下了她吃下这一整桌早饭的全过程,还用的延时摄影!   她偶尔的偷瞄都被镜头拍得一清二楚,倍速的播放让她看起来更滑稽了。   “屈哲!!!”阮笛的怒吼瞬间响彻整间屋子,作势要抡起胳膊揍人。   屈哲往后一躲,趁她不注意,将她手里的手机抽走。   “你给我删了!”   “好不容易拍的,我为什么要删?”屈哲笑得很坏,“举半天手很累。”   “你!”阮笛气短,想站起来抢,但肚子太撑了整个人笨重到一时间竟没起来,又跌坐了回去。   “哎呦——”她弓起身子。   屈哲凑过来问:“怎么了?”   “岔气儿了——”阮笛拉长声音,捂着肚子一侧,表情十分痛苦。   屈哲果然上当,又走近两步,阮笛趁机出击,猛地伸出手,目标直冲他手里的手机。可屈哲反应更快,瞬间扬高手,让她无法够到。   他的语气促狭:“我就知道。”   阮笛气到跳脚。   实在是吃太多了,阮笛回到家,在沙发上躺了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疼醒的,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阮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钟,她竟然睡了五个多小时,可五个小时过去,她的肚子还是胀得难受,不仅如此,还有一阵阵的痛感。   阮笛从茶几上拿了一杯水,张开嘴,还没喝到水,一阵反胃,她匆匆跑到厕所,没吐多少,但是恶心的感觉还在。   她又重新回到沙发上躺着,忍了半个多小时,腹痛的感觉挥之不去。   明显的饱胀感让她知道现在这样一定跟早上那一桌子东西撇不开关系,想到这,阮笛拿出手机,恶狠狠地给屈哲发消息:“我要被你害死了!!”   屈哲有一会儿才回了一个问号,阮笛已经晕乎乎地睡死过去。   十几分钟过去,她醒了下,才给他回:“我撑得要死了,呜呜呜。”   阮笛的意识再次混混沌沌,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这次比前两次醒来都还要糟糕,阮笛强打精神,拖着一身冷汗的身子走到门口。   打开门见是屈哲,她也没力气跟他张牙舞爪,赶紧倚住柜子,支起身体的一部分重量,没好气儿道:“你还好意思来……”   屈哲表情凝住:“你怎么搞成了这样?”   阮笛看起来的确糟糕,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侧,身体也摇摇欲坠。他上前一步搂住她肩膀,有人施力,阮笛的意志力瞬间告罄,没出息地软了下来。   屈哲见状,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没预料的突然悬空,阮笛又一阵恶心,她急忙拍屈哲的胳膊,给他指:“厕所!厕所……”   折腾了半天,阮笛终于回到卧室床上。   一路过来,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屈哲感觉自己像抱了个小火炉。   “阿迪,”他出声叫她,“你家体温计放哪儿了?”   阮笛虚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可怜:“不知道。”   不知道?屈哲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瞬间血压有点上来了。   阮笛观察着他的脸色,弱弱道:“要不我问问陈老师?”   屈哲叹一口气:“算了,你好好躺着。”   他回家拿了体温计过来,给阮笛一测,39度。   阮笛安静地窝在床上,一手捂着肚子,表情看起来很难受。   屈哲将体温计随手放到一边:“我决定带你去医院。”   阮笛迟缓了两秒,点头:“也行……”   屈哲看她这个低眉顺眼的样子,怎么生个病从小老虎变成了小绵羊?他忍不住笑出来。   阮笛顿时来了点精神,一脸震惊地看他:“你是人吗?你还笑!”   屈哲立刻收住表情:“没有,你疼得都出现幻觉了。”   阮笛将信将疑。   记不清多久没来医院了,虽然这几年阮笛小病不断,但折腾到医院来的情况却很少见。   给她看病的是一个年轻男医生,头发看起来很有型,应该是抹了发胶,精致程度和吴悠有一拼。   她坐在椅子上,疼得窝成一团。   “今天有吃什么东西吗?”精致医生问。   “早上吃了,吃了一碗馄饨、一碗打卤面、两根油条、一个茶鸡蛋、一个烧饼还有两杯豆浆……”   “……”医生沉默几秒,“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屈哲在旁边接话:“对,都是她一个人吃的。”   阮笛脸上臊得慌:“你闭嘴。”   “你是不是吃完就睡觉了?”屈哲问她。   阮笛:“是……”   “那你这是积食了呀。”医生的表情轻快,“有大便吗?”   救命!为什么这个大夫要面带微笑地问她这么尴尬的问题?阮笛飞速地瞟了一眼屈哲的表情,他表情倒很正常。   看病太可怕了……   阮笛一时没回答,医生就一直微笑地看着她等。她一只手遮住半边额头,声音含糊道:“没有……”   屈哲跟医生说:“吐了几回,但都没吐出来什么东西,腹痛一直持续没有缓解。”   “嗯,就是积食造成的腹痛,去输液吧好得快一点。”   “输液?!”阮笛夸张地抬起头,她从小到大都没输过液,竟然因为吃太多了要输液?!   “是的哦,你男朋友这么担心,输液好得快。”医生耐心解释着,“给你输的都是促进肠胃蠕动的药,也加了点止痛,看看输完了有没有正常排便,如果还是持续没有大便可能要灌肠治疗哦。”   阮笛没有注意到“男朋友”这个称呼,她只关注到了最后一句:“要什么?”   精致医生捂着嘴呵呵笑:“灌肠哦。”   阮笛只觉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分离崩析。   一通折腾,阮笛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体验了一下人生第一次输液,好在没有顺带体验灌肠,想想那个医生的笑容,阮笛输液的时候越想越恐怖,屈哲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吓她,最后谢天谢地她终于被吓出了便意,成功逃过一劫。   下车的时候,屈哲过来给她开车门,作势要将她抱出来。   阮笛精神恢复了,下意识拒绝:“不用不用。”   她这么清醒的时候,还被抱上去,总觉得怪怪的。   屈哲看她一眼,也没坚持,眼神示意了下,意思他看着她下。   这个眼神!阮笛觉得他在瞧不起自己,士气上来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下车刚走了两步,阮笛的脚下就一软,瞬间被打脸。   屈哲不禁笑出来,他就料到会这样。她的一天从来都没这么漫长过,早上八点就起床,虽说早饭吃了好多,但今天只吃了那一顿饭,刚刚在医院还让她都拉出去了,没有力气很正常。   “行了。”屈哲笑着靠近,在阮笛羞愤至极的目光中,轻松将她抱起来。   视线高度突然发生变化,地下停车场的白炽灯晃得阮笛眯了下眼睛。她偏过头,借助屈哲的脸挡住强光,心神不禁跟着恍惚一瞬。她好像糊里糊涂被屈哲这么抱过好几次了,但头一次精神如此清醒。   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人,发现屈哲的下眼睑竟然有一颗泪痣。陈老师说过,他有一双桃花眼,眉毛还是那种上挑的浓眉,看起来就很勾小姑娘。她先前没认真听过陈老师对他的颜值夸赞,但此时突然回想起了这句话。   屈哲在认真看前方的路,而阮笛不知不觉这么看入了神。   “看我做什么?”有一会儿,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谁看你了!”阮笛慌忙挪开视线。   屈哲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下,稍微把她往上掂起了一些距离,调整手的位置。   这个人晚上不是也没吃饭吗?怎么还有力气的?还有,是耳朵上长了眼睛吗,怎么看着路还知道自己在看他的……   阮笛在心里念念有词,借此掩盖寂静夜晚如鼓的心跳。 第32章 谁让你总是不让人省心   再次醒过来, 已经是转天早上,阮笛是被持续的微信提示音震醒的。   没有病痛的感觉实在是太舒爽了,她在床上赖了会儿, 微信的声音还在响不停。   谁这么着急找她?阮笛把手机拿过来,看到Moon和吴悠给她发了好多条微信, 还有之前跟屈哲聚会上认识的几个UP主也给她发了消息。   什么情况??阮笛瞬间吓醒了。   她逐个点开。   吴悠:“卧槽你火了????”   吴悠:“牛逼。”   Moon:“阿迪起床了!你上热搜了!!”   Moon:“[图片]”   Moon:“苟富贵!!”   其他不熟的UP主也是纷纷发来截图跟她道喜。   她上热搜了?阮笛还处在懵圈中, 她点开Moon发来的图片, 是微博热搜的截图,热搜词条是她那条微博的标题——《领养代替购买》。   阮笛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混乱的一天, 她竟然忘记关注自己的视频数据了。她立刻登上微博,发现自己的未读消息已经炸了,足足好几十万。   阮笛点进热搜榜,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登上热搜,竟然就是第三的高位。评论转发点赞数跟她往常比突增,显然不是她那点儿粉丝能带来的,阮笛点开转发,想看是哪个大V转了自己的微博。   这一看,热门转发第一居然是近几年很有名气的富二代廖远扬。他父亲是国内一家头部互联网公司创始人, 他则是子承父业,只不过他父亲还没退位, 他的风头被抹去不少。   但廖远扬有名气却不是因为这点,他完全以颜值取胜。毕竟富二代有的是, 长得帅的富二代却屈指可数。   阮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种大佬怎么会转自己的微博??   她点进廖远扬的主页, 发现大佬竟然关注了自己,阮笛颤颤巍巍,赶紧回关以示尊敬。   重新点进那条微博, 廖远扬转发的文字很简单——“领养代替购买”,阮笛十分感激,在底下回复:“谢谢大佬!”   热门转发里还有很多网络大V,再往下看,还有好几个不同城市的流浪动物领养中心官微。   阮笛万万没想到时隔这么短的时间她会再次疯狂涨粉,热门评论里前排的都是她眼熟的ID。   【q站三连完毕,微博也三连啦】   【摸摸阿迪,怎么这么晚在微博发视频呀】   【竟然是VLOG,阿迪要转型了吗?】   【q站晚会过来的颜粉,没露脸,差评】   【哇求一个领养中心的地址】   【顺着转发找到了自己城市的领养中心,准备明天就过去看看,很快就要成为有猫一族啦!感谢博主!】   【阿迪是跟谁去的呀?】   阮笛看到这条时停住了。剪辑的时候她按屈哲的意愿,将他的声音都剪掉了,但偶尔也会露出一只手臂。这个ID是自己的老粉,她想了想,回复道:“很重要的朋友。”   再次刷新,这位粉丝竟然秒回:【很重要的朋友?是颁奖晚会上说的那个吗?】   这也猜太准了吧!而且这秒回的速度,不愧是她粉丝!阮笛用力点头,后来发现对方看不到,打字回复:“是的!”   她没察觉到自己突然扬起的嘴角。   当然几万条里也有许多人的评论不太友好,有人质疑说现在是个人就能买热搜了吗,有人问这人是谁从来没听过,还有些恨狗人士在她评论区说很难听的话。   阮笛对待这些还是挺平常心的,她本身就大条,再加上实在是看得多了。毕竟也不是第一天做视频,吃互联网这碗饭,本就要经受得住赞美和诋毁,骂声她早已不是第一天看见。   她喜滋滋地刷了好一会儿,界面上方收到了屈哲的微信。   屈哲:“起床了吗?”   阮笛:“当然起了!我这么勤奋!”   屈哲:“好了?”   阮笛:“满血复活!”   阮笛飞速打字,急于跟他分享喜悦:“你看到热搜了吗?有生之年!我居然上热搜了,还是第三位!”   屈哲:“看到了,还发烧吗?”   阮笛:“感觉不烧了。等等,你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   屈哲:“你先开门。”   嗯??阮笛把手机扔到床上,过去开门,屈哲果然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袋子。   “你怎么过来了?”她惊讶道。   屈哲把手里的袋子提到她眼前:“不然呢?你难道吃早饭了?”   阮笛瞬间弯腰,夸张地捂住肚子:“不行,不要跟我说早饭两个字。”   屈哲笑着敲了下她的头。   然而,坐到餐桌上,一打开盒子,阮笛傻眼了。   这不就是单纯的白粥?白得不能再白的白粥了。   她瞪大眼睛看屈哲:“就这?”   屈哲点头:“昨天大夫说的,你得吃几天流食。”   阮笛心死,认命地喝起粥来。   屈哲已经吃完,坐在她对面,来过阮笛家几趟,他都没仔细看过她家的布置。虽然和他是同一层,但他们两家的户型不一样,阮笛这个户型小一些,是两室,而屈哲那里是四室。   “你是租的房子?”屈哲问。   “嗯,快两年了。”阮笛顺着屈哲的视线,也四周环顾着这间小房子,“你不知道两年前我四处找房子,最后能租到这里有多艰辛……”   尤其对她一个社恐来说,真的是不堪回首。   “怎么了?”屈哲对此的兴趣很浓。   阮笛支起下巴:“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但当时心态比较崩,急着搬出宿舍,也没租过房子,差点被黑中介骗。”   提到辛酸往事,阮笛打开了话匣子:“第一个住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坏的,我能修的都自己花钱修了,最后马桶坏了我实在没辙了,跟房东提,房东看我把她的东西都动了,要我赔钱,我人都傻了。”   屈哲问:“你当时住进去的时候没看东西是不是好的?”   阮笛苦着脸:“我傻啊,第一次租房什么都不懂,也不记得中介有没有提醒我了……中介就说我当初验房的时候没说那些东西有问题,所以他们也没辙,只能认了。”   “还有一个我刚搬进去两天,房东就偷偷带人过来看房子,没几天就卖出去了……我真的,也太倒霉了。”   “搬了好几次家,最后终于租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住了两个月,被我妈知道我搬出宿舍自己住了,她从我家那边直接机票杀了过来,看到门口一地的外卖垃圾,当场就跟我发飙了……”   屈哲忍不住笑。   “你还笑!”阮笛心有余悸道,“女人发起火太恐怖了。”   屈哲:“你得理解一下,看见自己女儿过成这样,换做哪个妈都会发飙。”   “过成哪样了?”阮笛不服,“外卖我点的也是饭菜,按顿吃的。”   “按顿?早饭?你确定?”屈哲无情戳穿了她。   阮笛气焰登时弱了下来,但只一瞬,她便找出了他话里的漏洞:“那……那我昨天,还有今天!早饭你就说我吃没吃吧?”   “嗯,吃了,”屈哲没否认,“然后就把自己吃进医院了。”   阮笛被噎住,没词儿了,低头干饭,哦不,干白粥。   屈哲笑笑,问她:“那阿姨后来怎么同意的?”   “我就软磨硬泡呗,最后她答应让我找个室友一起合租才行,结果就匹配到了陈老师!”阮笛激动的语调急转直下,变为苦兮兮,“结果——不是我妈,胜似我妈。”   “谁让你总是不让人省心。”屈哲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阮笛被这个亲昵的动作弄得愣了下,一时忘了跟他拌嘴,她赶紧低头,喝粥的动作稍有些不自在。   突然安静下来,空气变得紧张又微妙。   在阮笛快要把粥喝光发愁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屈哲低咳一声打破了安静。   “你为什么急着搬出宿舍?大二就出来住?”   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阮笛喝粥的动作停了一瞬:“……就是想搬出来。”   屈哲没继续追问,但显然也没被她这个含糊的回答糊弄过去,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她做好心理建设。   阮笛从来没将这件事跟别人说过,就连陈老师她也没提,她总觉得说出来有些丢人。但今天在屈哲的目光下,却突然很有诉说的欲望。   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感觉自己和宿舍其他三人格格不入。虽然她从小到大的学校生活一直有这种格格不入感,但她从前没有住过校,大学是她头一次开始宿舍生活。徐琳娜和许攸研成天在一起小声说话,钟静不爱言谈独来独往,阮笛其实本质是个话痨,但那种环境实在找不到说话的人。她的专业是材料物理,整个物理系的女生分成了七个宿舍,大一的时候基础课程都是大班授课,她们宿舍是唯一一个不组团上课的,走路都要分成三波。   徐琳娜发现她直播那回大概是一个导火索,积蓄很久,那个晚上瞬间被点爆。   说到这里,阮笛皱眉:“我真的觉得她有病,窥探人隐私真的好讨厌,我完全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   屈哲问:“是上次那个公主病?”   “公主病?”阮笛反应过来,“对,就滑雪那个,徐琳娜。”   阮笛想起来就想笑:“咱俩可真是太默契了!”   “你应该早跟我说。”   “怎么了?”   “上次不够狠。”屈哲一本正经说着无情的话。   阮笛笑得前仰后合。   所有人都以为阮笛上热搜会跟其他昙花一现的网红上热搜一样,涨一波粉,几天过去热度下了也就没人再关注。   阮笛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没想到,几天后,有营销号将q站颁奖晚会她的剪辑部分搬运到了微博,并且配文说是那天上热搜的小姐姐。   事实证明,流浪动物的吸引人程度远不如一张好看的脸,这下阮笛是彻底火出圈了。   有人将她揪裙子的小动作做成动图,立刻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共鸣,转发纷纷感叹说除了没有这么好看的脸这不就是社恐我本人吗?还有人评论她拿出手稿的一瞬间也太可爱了,磕磕绊绊背感言也超可爱。   阮笛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全国人民的首页上刷了下存在感,还是露脸的那种。   这下不止UP主,许久未曾联系的各种微信好友,从小学同学到大学同学,甚至以前的班主任,全发来截图问视频上是不是她,还说她居然去做UP主了云云。   天哪,这是大型社死现场吗?   正当阮笛无地自容,有一个熟悉且让她不想点开的头像从聊天框跳了出来。   是她的辅导员。   自从两年前的那次谈话,阮笛对他就有了阴影,也没再说过话。   她闭上眼点开消息,再猛地睁开。   咦?看清内容后,原来是她自己吓自己。辅导员找她不是为热搜的事,而是通知她去办公室领毕业相关的材料,其他住校的同学都已经领完了,只差她。   阮笛顿时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   转天早上,她特意早起了一会儿,挑在大家都上课的时间回了趟学校。   辅导员见到她,很热情地招手让她进来。   “刘老师。”阮笛动作拘谨。   刘安热切关心半天她外面租房的情况怎么样,条件和室友都好不好,尤其着重问了一下室友关系,阮笛尴尬一一回应。   “还有啊,阮笛你现在是不是成了网红啦?我昨天还在微博上刷到你了,成绩不错呀。”   阮笛的表情出现裂痕,果然,该来的还会来。   她干笑着摇头:“没有没有,运气好……”   刘安对她一通夸赞才放她走。   阮笛逃似的离开,在门口跟一个女生差点撞到。   她抬头看,竟然是徐琳娜。   徐琳娜的表情同样意外,两人没有打招呼,冷漠错身而过。不知是不是错觉,阮笛感觉她还瞪了自己一眼。   这是什么运气?昨天刚和屈哲说了她,今天就在校园碰到。   阮笛顿时觉得好晦气。 第33章 屈哲食指很轻地扣了两下……   遇见徐琳娜果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当晚, 吴悠发给阮笛一个链接,是某知名八卦论坛的帖子,题目叫《八一八热搜某当红UP主的黑料》。   发帖人说自己有一个朋友是上热搜那个阿迪的大学同学, 她现在在H大读书,大四在读已保研。据说她十分特立独行, 跟同寝室友关系不好, 常常深夜在寝室直播, 最后害得室友期末成绩跳水,是辅导员和她谈话后,她才不得不搬出宿舍。   底下最热的评论点赞数已有几千。   【前面不知道, 但说一点,本人是某di早期粉丝,这次她突然VLOG爆红觉得她跟风所以脱粉了,她早期在游戏区的确常常深夜时间直播,而且明显压低声音,很可能身边有人。】   【在宿舍深夜直播太过分了吧,妥妥的黑点】   【丝毫不意外,她在q站从来不混主播圈的好么,人缘极差】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从q站晚会到流浪动物那个热搜过于顺利和巧合了吗?】   【本来就是走神秘路线从不露脸的人设, 结果这下突然出席q站晚会又紧跟着登上热搜,明眼人一看就有猫腻】   【话说, 有没有人发现是廖远扬最先转的她微博?】   【上面+1俩人有猫腻】   吴悠发过来一串问号,问她:“我靠, 你得罪谁了?”   阮笛翻了好半天才看完, 主要是看下面的评论,好家伙,原来她这么多黑粉么。   她回吴悠:“我感觉还算正常吧……也就这么一个帖子。”   吴悠:“我感觉不太正常, 底下那些评论,不太像是活人。”   “水军?”   “看起来像,高级水军。”   “谁这么看得起我,给我花钱买这个。”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同行了?”吴悠问她,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太可能,“不对啊,你也不认识什么同行。”   “……我谢谢你。”   “反正我感觉不太对,再看看什么局势吧,目前我看还没爆起来。”   阮笛反应过来:“你怎么天天逛八卦论坛不直播也不上线打游戏?”   “信号不好了,再见。”   “????”   阮笛这个嘴像是开了光,没过几小时,其他帖子陆陆续续出现。   有个帖子的发帖人自称是阮笛大学同班同学,说从未见过她出席班里活动,还说她的保研之路不明不白。因为阮笛从不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当时这事还一度在学院中被大家讨论,因为保研时她的活动分几乎没有,纯靠考试成绩排上的前列,这很罕见。后来的保研名单里没有她,可最终名单她却莫名其妙地上去了。   这回的帖子吸引了大量路人点击,毕竟保研黑幕这种事足够劲爆。   大量吃瓜群众在底下留评大呼精彩,坐等后续和实锤,也有一些阮笛的粉丝跑来帖子下面为她鸣不平,说楼主无凭无据在这讲故事污蔑人。   没过多久,楼主再次更新,这次更新瞬间提升了帖子的信服力,他将阮笛大学的成绩单和当时保研的综合评定表贴了上来。   帖子自此爆了。   达斯们依旧据理力争,质疑图片的真实性。然而面对浩浩荡荡的敌军,达斯们很快战力便不足,被淹没在了无数的评论中。   有个小粉丝单开一帖替阮笛说话:“本人就在H大上学,因为爆料才得知自己是阿迪的学妹,并且本人也正在经历H大的保研。请问现在一股脑骂阿迪的人有没有仔细看一眼那张成绩单?这么优秀的成绩,即使活动分很低也是有可能竞争上保研资格的,或者有人放弃保研也说不定,为什么就一定是黑幕呢?”   但评论的走向完全不在她的预期:   【笑死,这是出来把正主锤死了?】   【这是友军?】   【这不就是锤成绩单是真的了吗?粉丝还说是P的】   【楼主是高级黑吧】   小粉丝一见苗头不对迅速删帖,但早已被有心人截屏后重新开帖分享。   各大论坛帖子到处飞,热度越来越高,像是安排好的一样,转天早上,阮笛便再次登上微博热搜。   她可能是除了明星塌房以外,上热搜频次最密集的吧……   那次在聚会相识的UP主们纷纷给她发来消息表示关心,他们在微博上还没敢发声,现在这个局势怕站队对阮笛更不利,特意来和她解释一番,像是提前商量好了。   Moon和吴悠两人都怀疑是圈内有人眼红想搞她,跟她提了好多澄清的方案,但又觉得都不是特别好。毕竟他们这种,没有公关没有团队,在这种舆论面前很吃亏。   阮笛很感动,只说自己再想想。   与之对比明显,这回她的微信里亲友圈安静极了。   那些之前来关心她的同学们都噤若寒蝉,毕竟这次是黑料,而且爆料人竟然自称是阮笛的大学同班同学,上面关于阮笛的信息真假参半,明显这个同班同学的身份是真的,没人敢在这当口来找她说话。   事实上从吴悠给她发第一篇爆料,阮笛就隐隐有了一个怀疑对象。这爆料的人一定不是圈内的,因为这人对她的情况太熟悉了。她大学虽然人缘的确不好,但也不坏,因为大多数人她都没说过话,实在不熟。   真正有过节的只有一个人。   现在想想,那天在学校碰到,徐琳娜那个恶狠狠的眼神,仿佛是对她即将遭遇的一个预告和挑衅。   只是她真的无法理解,大家都要一起毕业还要拍毕业照的,做这么绝真的好吗?她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   清脆的微信提示音打断了阮笛的思绪。   这提示音还是前些天她特意给母上改的,私人定制。   等等……阮笛懵了下,天啊,是母上给她发微信了!   她怎么把她妈给忘了?!   糟了,她老妈一定看到热搜了!阮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儿,点都不敢点开。   咚咚——客厅那边传来两下敲门声,这点响动都把她都吓个不轻。   不是吧——母上这就杀过来了??   阮笛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从猫眼看到是屈哲,顿时松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屈哲晃了晃手中跟昨天一样的袋子,阮笛瞬间懂了。   坐到餐桌,她还握着手机,身体十分紧张。   屈哲皱起眉:“网上那些你看到了?”   “啊?”阮笛回过神一瞬,“看到了。”   “你不用胡思乱想,我已经在找人帮忙查了。”屈哲将白粥打开推到她面前。   “查?查什么?”   “查谁给你造的谣啊。”屈哲看她一眼。   “哦、哦……”阮笛敷衍应声,心思还在母上的微信那儿,没说话,也没动眼前的粥,就那么痴愣地攥着手机。   “傻了?”看她这个呆萌的样子,屈哲不禁笑出来。   来之前他还挺担心她的,所以他跟向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都去跟她说句话,怕她胡思乱想,自己也赶紧出门买了粥过来,豆包还没来得及遛。   可现在看她现在,实在不像是走心的样子。   “你才傻!”阮笛精准地被这句话拽回了神,还没等她继续反驳,那个魔鬼一般的提示音又响了。   母上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阮笛抬头看屈哲,表情看起来要哭了:“完了完了!”   她将烫手山芋扔到了一边,双手攥成拳搁在桌子上,整个人坐得笔直,脚跟也提了起来,完全的防御姿态。   屈哲这才知道她如此紧张是因为方才一直紧攥着的手机。   “怎么了?谁找你?”   “我妈!”阮笛苦着脸,“我妈会不会打死我!她不会信了热搜吧?她原本就一直觉得我直播耽误学习,后来看我保研了才没说什么,这下肯定要骂我了!”   阮笛心有余悸:“你不知道,你刚刚敲门,我以为是她又杀过来了,吓死我了!”   屈哲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被她逗笑:“阿姨这个年纪会这么及时看到么?”   阮笛点头如捣蒜:“会!她就是个手机控!各种app玩得比我还溜。”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了。   阮笛面色僵硬地盯着屏幕上的“母上”两个字,求助地看向屈哲:“怎么办怎么办?”   “接吧。”他说。   “……接?”   屈哲笑:“放心接。”   阮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勇气把手机拿过来,只伸出一根食指点了接通。   看了一眼屈哲,她又很怂地伸出那根手指,按了扬声器。   屈哲低头笑。她这一连串动作,有些滑稽,像一只做了坏事的松鼠。   “妈……”阮笛的手不安地放到了大腿上。   “笛笛啊,你怎么不回妈妈微信哪。”   “刚几点,我这不是还没起……”   “你都多久没回家了?那个颁奖大会不是完事儿了吗?”   阮笛立刻冲屈哲比划,小声说:“你看吧颁奖大会她都知道,她当时甚至很可能看了直播!”   “笛笛?怎么不说话?”   “啊,”阮笛忙回应,“在呢在呢,小的在呢。”   秦心岚顿时被逗笑:“你就知道哄妈妈高兴。爸爸妈妈都想你了,你也不回来看我们。”   “啊……”阮笛傻了,看来母上真不知道她这事?   “那个……回家啊……”她抠起手,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她还一堆烂摊子要解决呢。   这时屈哲食指很轻地扣了两下桌子。   阮笛闻声看过去。   他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将屏幕转过来给她看——【回去看看吧】   阮笛瞪大眼睛,看向他的眼神里写满问号。   屈哲将手机拿回去,又敲了四个字——【我陪你去】 第34章 带也是我被他带坏……   坐在飞机上, 阮笛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   她突然转身看旁边的屈哲,问:“豆包怎么办?”   屈哲:“我跟向原说完了,他已经到我家了。”   “那就行。”   “这两天你什么也不要想, 好好陪父母,什么事都回来再说。”   “嗯!”   “话说, 我没想到你会把马甲告诉你妈妈。”   提起这个, 阮笛激动地直拍大腿:“我没办法啊!每天早中晚问我三遍, 我实在受不了了!”   屈哲笑起来。   她放松地往后一倚:“我妈打电话居然是要我回家,趁她还不知道网上的事,一会儿到家我得先把她的手机藏起来。”   屈哲的表情一凝, 笑笑,没说什么。   阮笛的家在更北一点的庆市,从北市坐飞机过去一小时便到了。   两人走过一排排联排别墅,她家便在其中一栋。她带着屈哲,小心翼翼地过去开门。   “你怎么回趟家跟做贼似的?”屈哲不禁说道。   “我……我紧张。”阮笛有些磕巴。   电话里她跟妈妈说要带一个朋友一起回去,把她妈高兴坏了,赶紧叫来她爸,说要做大餐欢迎她的朋友。   可她没说,带回去的是个异性朋友, 爸妈显然也根本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她挠挠头,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   看到客厅熟悉的摆设阮笛稍稍放松了下, 大声道:“秦女士,阮书记我回来啦!”   秦心岚听到声音, 赶紧从厨房出来, 给了阮笛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还知道回来,想死妈妈了!”   “嘿嘿,我错了。”阮笛从秦心岚怀里挣出来, 有些不自然地挪开步子,让她看到门后的男人,“秦女士,这就是我那个朋友,他叫屈哲。”   秦心岚保养得特别好,和阮笛不同,女人看起来很精致,是那种温柔慈爱的长相,今天还特意化了淡妆。   屈哲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笑着说:“阿姨好。您这么年轻,我都不知道应该叫阿姨,还是也跟着阿迪叫您秦女士了。”   秦心岚看到眼前挂着灿烂笑容的年轻男人,整个人像被冰冻住了。   阮笛舔了舔嘴唇,小心道:“秦女士?”   “不行,”秦心岚夸张地扶住一边太阳穴,提高分贝,“阮笛他爸你快出来,我是不是头痛犯了出现幻觉了?你女儿带了个男孩子回家!”   阮笛感觉可尴尬了,小声跟屈哲说:“我妈就这样,你别介意哈。”   屈哲笑着摇头:“你妈妈很可爱。”他终于知道阮笛这个特质从哪里来的了。   阮颐年从厨房出来,脸上的严肃表情和身上的粉色围裙形成了强烈反差。   看见屈哲他也愣了下,但很快调整好,点头:“你好,我是阮笛的父亲。”   “叔叔您好,我是屈哲。”屈哲将手上几个礼盒放到地上,和阮颐年握手。   他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叔叔,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只从机场买了一些北市的特产。下次再和阿迪回来探望二位,一定精心准备。”   阮颐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公式般摇了摇头:“不用这么客气。”   他的目光移到阮笛身上,嘴巴张了下,应该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秦心岚听到礼盒与地板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她才有了实感。   “你好你好……”她赶紧跟屈哲打招呼,“快别在门口站着,先进来说话。”   阮颐年的目光在屈哲和秦心岚身上转了一圈:“你们先去坐一会儿,我接着去做饭。”   三人坐到客厅沙发上,秦心岚先去倒了两杯茶过来。   “没事您不用忙。”屈哲躬身接过。   阮笛紧张得要渴死了,这下仿佛看见救命稻草,她几乎是从秦心岚手里抢走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屈哲歪头看她。   还是这个老毛病,他忍不住低笑。   阮笛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此情景,秦心岚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为了不失态,她稍稍低下头。   其实她在门口看见屈哲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她对阮笛终于交到朋友这件事充满欣喜,只不过实在意外对方是个男孩子,刚刚才会失了分寸。   但此时看到两人这个小互动,她只觉得甜到心头冒泡。她从未见过阮笛和同龄孩子之间相处得如此亲近放松,更别说还是一个男孩子。   为了隐藏自己作为长辈的不淡定,秦心岚将矛头指向阮笛:“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太渴了。”阮笛嘟囔。   秦心岚看向屈哲,顿时换上一个和蔼的微笑:“对不起,阿姨刚刚没听清你的名字,你叫?”   “我叫屈哲。”   “刚刚实在太高兴了,让你看笑话了。”秦心岚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让秦女士高兴是我的荣幸。”屈哲笑着说。   秦心岚一下子笑出来,被哄得可开心:“怎么这么会说话,是不是阮笛教你的?她就成天搞这些邪门歪道,都把你带坏了。”   阮笛立刻跳出来:“什么啊!不是我教的,他这人本身就是邪门歪道,带也是我被他带坏。”   这么近距离看,秦心岚发现屈哲长得是真帅,浓眉大眼的,五官特别立体,是那种很阳光的帅气。刚刚进门的时候看他已经快到她家门梁了,个子也很高。   她的笑容更开了,理都没理阮笛,问屈哲:“能跟秦女士讲讲,你跟阮笛怎么认识的吗?”   完全被无视,阮笛不可思议地瞪住眼睛抗议。   屈哲看她一眼,笑了下,回答:“两个多月前我刚好搬到了阿迪和陈老师的对面,所以我们其实是邻居。”   “邻居?”秦心岚诧异道。她下意识对男孩子出众的外表有些担忧,所以才问起两人相识的始末,但现在瞬间心放下了一半,左邻右舍,还算知根知底。   阮笛又来了精神:“妈妈,他家有一条柯基叫豆包,特别好看特别萌。”   秦心岚瞥了她一眼:“你还想养狗?养你一个人妈妈都这么操心了。”   “哪有……又不是让你养,我也可以养的。”阮笛的气势弱了下来。   “我们也不是不让你养,你爸爸不是说了,什么时候你八百米可以跑到三分钟内,就让你养。”   “……”阮笛沉默几秒,“当我没说。”   屈哲笑了下,问她:“我觉得阿姨的目标定得有点高了,四分钟你可以吗?”   阮笛:“……打扰了。”   秦心岚注意到屈哲的坐姿很正,因为阮笛爸爸工作的关系,她常常能接触到年轻的运动员上门拜访,一看他的姿态就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经年累月的习惯积累,仅从衬衣勾勒的上身线条就能看出来他是常年运动。   再反观她家女儿,软塌塌地倚在沙发上。   秦心岚叹了一口气,跟屈哲说:“你是不知道,阮笛她爸是在体育局工作,搞了一辈子体育,也带出了几个很不错的运动员,但就是训不出自己的女儿。”   阮笛在一旁搭腔:“就是,就是,阮书记还是能力不行。”   “呸。”秦心岚笑着骂她。   屈哲在一旁看阮笛和她母亲的互动,有些出神。他发现她在家人面前要更轻松一点,整个人柔软很多,也活泼很多。   “叔叔是搞体育的?我还以为叔叔从政。”他出声问。   “他以前是练跑步的,后来当了教练,你是听阮笛叫她爸书记才会这么觉得吧?”秦心岚笑道,“她总说她爸爸天天板着一副扑克脸,故意给他起的外号。”   “原来是这样。”屈哲了然。   阮笛认真道:“你不觉得我爸看起来特别像书记吗,脸上都没有表情的。”   屈哲停顿一瞬,笑道:“这话我不敢说。”   阮笛立马指着他,扭头跟她妈说:“秦女士你看他也这么觉得吧!”   “你这孩子。”秦心岚语气责怪,看阮笛的眼神却格外宠溺。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三人中反应最快的是阮笛。   她如临大敌,迅速站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一步将手机拿了过来。   秦心岚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扭头看到阮笛跟护犊子似的,紧紧将她的手机抱在怀里。   “……你做什么?”她莫名其妙,“笛笛,那是妈妈的手机。”   “我知道。”阮笛脑子飞速运转,“我那天看了一篇文章,你们这个年纪不能多看手机,会加速老花眼的,我得监督你!”   秦心岚笑:“那好,妈妈答应你不总看了,但你现在得给妈妈吧,万一有谁找妈妈有事呢?”   阮笛快速思考了一下,举起手机对准秦心岚的脸,屏幕成功刷脸解锁。   她拿回来看了一眼:“妈妈,就是你看电视剧的app会员自动续费了,没人找你。”   屈哲忍不住笑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阮笛。   阮笛立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秦心岚愣住一瞬,视线落到手机上,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看阮笛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笑着说:“好了好了,妈妈不看。”   眼眶控制不住有些湿润,她立刻站起身:“我去帮帮你爸爸,笛笛你陪屈哲待一会儿。”   “哦。”阮笛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毫无察觉。   等她妈稍微走远了,她顿时松一口气,小声跟屈哲说:“吓死我了……”   屈哲看着秦心岚略有些仓促的背影,出声叫她:“阿迪。”   “嗯?”   他偏过头,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含笑:“你很幸福。” 第35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   阮颐年准备了一桌子菜, 菜品丰盛得很。   阮笛很久没吃到他下厨做的饭菜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这一定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而是看秦女士的面子。   她先夹了一筷子尝,竖起大拇指:“阮书记手艺还是这么牛!”   阮颐年对她的吹捧毫无反应, 皱眉道:“客人还没吃你怎么先动筷了, 越来越没有规矩。”   阮笛僵住, 悻悻地放下筷子。   “你们父女多久没见了,一上来就这么严肃做什么。”秦心岚立刻冲阮颐年使眼色。   “屈哲,别等着了, 来,咱们动筷吃饭。”   察觉到气氛的紧绷,屈哲一时有些意外。   阮颐年还是绷着一张脸,但秦心岚的眼神制止还是有点效果的,他没阮笛揪住不放,话头转向了屈哲。   “你叫屈哲?”   屈哲放下筷子:“是,叔叔。”   “别放筷子,他聊他的,你接着吃啊。”秦心岚忙说。   屈哲依言重新拿起筷子。   “我听阮笛妈妈说, 你和阮笛是邻居?”   “对。我两个月前刚搬过去。”屈哲虽然拿起了筷子,但他也没敢伸手夹菜。   阮笛的父亲给他的压力有些大。   阮颐年“嗯”了一声, 出于职业敏感性,他注意到屈哲优秀的身体条件:“你看起来很年轻, 今年多大了?”   屈哲回:“我今年二十四, 比阿迪大三岁。”   阮笛原本在用筷子默默画圈,听到这话不禁抬头看他。说年龄就说年龄,为什么还要带上自己啊……   比她大了不起吗?   阮颐年闻言, 明显顿了一下,颇为认真地盯着屈哲。   屈哲没有怯阵,神色自若地和他对视,眼神带着他惯常的笑意,但充满诚挚。   自家女儿糊里糊涂,阮颐年却看得很明白,他偏头和秦心岚互相对了一个眼神,继续问:“二十四岁了,已经没在上学了吧?”   屈哲摇头:“目前没有,但有在考虑。”   有在考虑?阮颐年觉得他的回答有些奇怪,继而问:“方便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吗?”   话刚落,阮笛猛地看向屈哲,拼命给他使眼色。   但屈哲正专注应付未来岳父,哪里能分神注意到她。   他斟酌了一下,如实回答:“我现在主要在做直播,和阿迪算是同行。”   他说完这话,整个餐厅骤然安静。   阮颐年的脸色肉眼可见迅速沉了下去;秦心岚的表情惊讶又尴尬,看了看阮颐年,又看了看阮笛;阮笛则是又恨又急地看着屈哲。   屈哲心头一沉,自觉一定是哪里说错了话。   他稳住心神回想了一遍,却是实在没找到漏洞之处。   阮笛终于不装死了,她打破寂静的氛围:“他说错了!我重新说。”   她急急给阮颐年和秦心岚解释:“他本人说太奇怪了,必须得由我来吹!”   屈哲愣了下,紧张的心绪被打断,笑容里又无奈又温柔。   “阮书记,他跟你是老本家。”阮笛看着阮颐年,“但人家比你牛,人家拿到了冬奥冠军!”   阮颐年还臭着个脸,听了阮笛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阴沉的表情因迟滞的反应显得有点滑稽。   冠军的身份果然好用极了!阮笛从来没从她爸爸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她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冬奥冠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心岚,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刚刚不是说做直播吗?”   阮笛答:“他现在退役了呀。”   屈哲似乎明白自己刚刚哪里出错了,他点点头;“今年年初退役的。”   秦心岚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动作极慢地扭头看向阮颐年。   只见阮颐年突然正襟危坐,整个人都被提起了兴致,问屈哲:“冬奥?什么项目?”   “单板滑雪。”他回答。   看到未来岳父眼睛里猛然迸发的光彩,前后差距过大,饶是屈哲自诩心理素质极好,也有些难以适应。   “单板滑雪,单板滑雪好啊!”阮颐年重复了好几遍,对着屈哲连连点头,“真不错……真不错!”   “滑雪应该常年都在国外练习吧?”他又问。   “是的,一直都在瑞士。”   “二十四岁就退役了啊,”阮颐年想了想,“也是,现在都是越来越年轻化。”   阮笛张大嘴巴,她居然从阮颐年的脸上看到了和蔼这两个字。   ……   二十分钟过去,餐桌上的饭菜都撤下了,两个男人还在津津有味说个不停。   阮笛和秦心岚已经挪到沙发上,为志趣相投的两人让开空间。   阮颐年的脸上挂着笑容:“真不错,现在的年轻人真优秀。你从多大开始训练的?”   “十岁就开始了,大学断断续续勉强读完,所以您刚刚问我有没有在上学,其实退役后有几所大学找来问过我读硕士的问题,我也在考虑要不要补一下学业的空缺。”   阮颐年满意地点头:“还是读书吧,读书总没坏处的,你以后也不愁没有发展,现在国家对奥运冠军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屈哲笑笑:“不瞒您说,其实阿迪对面的房子,就是几年前拿金牌以后一家地产商送的房产。”   阮颐年了然点头,笑容更盛:“难怪,我查过那楼盘的户型设计,你住在阮笛对面,应该是个大平层吧?他们这种央企,对待奥运冠军一向慷慨。”   “是,叔叔其实您很关心阮笛啊。”屈哲见阮颐年态度软化,开起玩笑。   他发现他的未来岳父有些傲娇。明面上对阮笛严肃又冷漠,背地里却偷偷关心,连租的房子都去做功课了解。   “她太不让人省心,没有什么生活能力,直播瞒着我们,搬出宿舍也瞒着我们,她妈妈去看她之前租的房子,环境太不安全了,她还硬要自己找。”阮颐年胸口起伏,说到这个又要生气。   他的声音较屈哲要大一些,阮笛在沙发上听到零碎,有些不满地嚷嚷:“阮书记!怎么又开始说上我了?都多久前的陈年烂谷子了?”   阮颐年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没有理她。   屈哲问:“叔叔,您不同意阮笛直播吗?”   阮颐年皱起眉:“她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她还是个学生,还天天搞直播这种东西,就胡闹。”   这下屈哲明白了,他方才在饭桌上是戳了阮笛家的敏感话题了。   怕触了老人家的点,他谨慎地没在这上面多说,话题一转,问:“叔叔您也是从事体育?您主要是教……?”   “我啊,一辈子都跟田径死磕。我的梦想就是培养出800米国际赛事决赛的运动员,希望以后有人可以做到吧。”   提起这些,阮颐年感慨万千,但眼中还是布满遗憾。   屈哲显然对这些项目都有一些了解:“现在田径项目亚洲人不再是绝对劣势了,您不用灰心,还是很有机会的。”   阮颐年便又和他讲起他们界内出过的天才和一些遗憾。   秦心岚远远偷瞄了好几回,笑着跟阮笛说:“真是从来没见过你爸这么多话。”   当晚,屈哲跟阮颐年聊到很晚,最后阮颐年甚至强烈留他在家住,让阮笛大跌眼镜。   屈哲自然没有应下这个好意,只说已经找好酒店。第一次登门,没有合理的身份实在不好留宿。   阮颐年把阮笛一同赶了出去:“你快去送送人家,多大的人了还不懂这些,不能没有待客之道。”   “送到酒店前台办好入住,听见没有?”   这架势,阮书记这是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砰”一声,门被关上。   “哇……”阮笛看着关上的大门,转身给屈哲竖起大拇指,“牛逼。我从来没见过我爸对谁能这样,冠军光环真了不起。”   “还不是靠你,给我吹上天。”屈哲看着她笑。   “嘿嘿,效果这不是达到了吗?”   阮笛很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一路走来,一会儿踢小石子,一会儿又走到了道牙上。   “阿迪。”   “嗯?”阮笛又踢起一块小石子,扭头看他。   轻快的脚步中,屈哲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所以实在不忍破坏。他看着阮笛明快的表情,停顿了好一会儿,极少如此不果断。   最后他还是问出来:“你爸不同意你直播吗?”   阮笛脸上的表情果然僵住,肩膀似乎也塌下来,她叹了一口气:“一直都不同意。”   “我记得,来之前你说你妈妈已经同意了?”   阮笛摇头:“他们之前其实都不同意的,但后来看我保研了,我妈就变得很支持我,我爸还是不同意,后来我保研以后和他吵了一架,他没词儿了,没再说不同意,但也不许我和我妈当他面提。”   “一提就黑脸,”阮笛用手把嘴角往下拉,还搞起了模仿秀,“像不像?”   屈哲不禁笑起来。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谨慎了吧?我妈其实还好,她总是做做样子说我,做给我爸看的。但她傻啊,藏不住事儿!她知道了,我爸肯定也要知道了。”   说着,阮笛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贼兮兮道:“你看这是什么?”   看清手机样式,屈哲失笑:“你还真是一刻都不放松。”   “那是,我必须得时刻做好防守。”阮笛得意极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小区门口。   阮笛继续往外走,毕竟得奉她爹的旨给人伺候到入住完毕。   屈哲将她拉了回来:“行了你回去吧。”   “啊?”阮笛有些发懵。   “太晚了,外面不安全。”屈哲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他没有很快放开阮笛的手。   “哦……”阮笛的视线挪到被他握着的手腕,有些木讷地回应着。   “今天没法直播了,回去早点睡。”屈哲这才松开她,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下她的头。   阮笛偏过头,有些不自然道:“揉我头干什么?”   屈哲趁机将魔爪又伸到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喂!你居然捏我脸!”阮笛惊呆,扑上去就要揍人。   屈哲立刻闪身,快走了几步,笑道:“不是不让揉头吗,我换个地方。”   “走了。”他背对着阮笛,颇为随意地挥了下手,算是跟她告别。   阮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张地捏起手指。   她看着屈哲逐渐走远的背影,小声嘀咕:“谁说不让他揉了……” 第36章 阮笛感觉自己脸都臊红了……   转天一大早, 阮笛又是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先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   六点钟,刚早上六点!这谁给她打电话?是人吗?!   这已经是第几天她没有好好睡个懒觉了,而且无一例外, 都是被电话吵醒!   阮笛拿起手机,看到屈哲的名字, 这个火更压不住了,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每天早上起不来吗??   她闭着眼睛, 一个深呼吸以后才接了电话,语气特别臭:“大哥,你看看现在几点?我想杀人!”   她没记错的话, 昨天他从自己家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吧?   屈哲停顿几秒,说:“我想问你爸妈都喜欢吃什么早饭,我去买。”   他看了看时间:“是有点早,我担心他们起得早已经买好了。”   阮笛混沌的脑子将这两句捣腾明白以后愣住了,她睁开眼猛地坐起来,顿觉脸如火烧,为自己刚刚起床气发的火羞愧不已。   尴尬地沉默了十几秒,她小声说:“我家附近有个陈记早点铺子,我爸很喜欢去那吃。”   “行, 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哦。”阮笛彻底没了底气。   她懊恼地重新躺平, 但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几分钟的时间床单被她折腾得皱在一起,阮笛实在待不住了, 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她飞速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走廊还是一片黑暗,秦女士和阮书记的房门紧闭,看来都还没有醒。   她蹑手蹑脚地溜下了楼。   阮迪家小区正门附近有一条小街, 这个时间很早,仅有零星几家早点铺子开着。   陈记的招牌很亮眼,他家的生意也很火爆,才不到六点半,居然有三四个人在排队。   阮笛远远便看到屈哲的身影。   可能是运动员的职业素养,他不论站姿还是坐姿总是很挺拔,在几个大爷大妈中异常显眼。   阮笛偷偷走近,想吓一吓他。   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正在很热情地和他搭话,他笑容得体,一一回应。   距离还有些远,阮笛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能看到那个阿姨很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怎么是个人他都能摆平呢?阮笛回想起昨天她爸那个变脸般的态度转变,她忍不住感叹,社交能力真的是天赋吧。   她已经走到了屈哲身后。   那个阿姨正在跟他详细讲陈记的哪样早饭最好吃,哪样千万不要点,屈哲笑着回应,游刃有余。   阮笛藏在屈哲身后,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寻到二人对话的空档。   她扬起手,准备狠狠拍他肩膀。   这时屈哲猛然回头。   阮笛登时吓得一哆嗦。   屈哲眼里也有意外:“你怎么起来了?”   阮笛咽了下口水,惊魂未定:“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卧槽,吓死她了!什么鬼啊,怎么吓人没成自己反被吓了??   熟悉的栀子香他怎么会认不出来,但屈哲没说,开始故弄玄虚起来:“你从小区口出来我就看到你了。”   “??”阮笛一脸问号,那她刚刚那一通岂不像个傻子?   看到她怀疑人生的表情,屈哲忍不住笑出来。   “这就是你女朋友吧?”那阿姨见到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探过头问。   屈哲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啊……”阮笛懵了,不知如何回应。   阿姨见阮笛出落得这么水灵,笑着跟屈哲说:“这么漂亮,难怪哦,这么早来给女朋友买早饭。”   阿姨热心得很,又跟阮笛说:“小妹妹,我跟你说哦,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不能为了多睡一会儿懒觉就不吃早饭,怪不得让你男朋友看不下去。你看,你男朋友这么早出来买,对你多好哟。”   “……啊?”阮笛全程懵逼。   阿姨买好早饭和他俩告别的时候,远远挥手,依旧一脸姨母笑。   阮笛感觉自己脸都臊红了。   她瞪了一眼屈哲:“什么啊,你都跟那阿姨说什么了……”   屈哲看她一眼,表情很无辜:“能说什么,说你不吃早饭呗。”   阮笛捏住卫衣的一角,使劲揉了好半天。   她问的是这个吗?她问的难道不是——   “女朋友”什么的……   -   秦心岚和阮颐年醒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两人下到一楼,看到阮笛和屈哲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那里,桌上摆满了各式早饭。   秦心岚狠狠揉了几下眼睛,走到餐桌旁,看一眼神清气爽的阮笛,又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秦女士你这什么反应啊,”阮笛扬起脖子,“这个时间看到我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阮颐年走过来,面无表情道:“那得是下午七点才对。”   秦心岚和屈哲都笑出来。   “阮书记你这人怎么回事?故意抹黑我是不是?”阮笛伸出手臂,给他们展示一桌子丰富的早饭,“看!牛不牛!”   秦心岚很配合地鼓掌:“养了女儿二十年,终于吃上女儿买的早饭了。”   阮颐年依旧无情戳穿:“你确定是你女儿买的吗?要我看,肯定是屈哲的主意。”   他瞥了一眼阮笛:“看看人家的格局。”   阮笛:“????”   吃过早饭,阮颐年把阮笛叫了过去,说要带她出门一趟。   阮笛才得知,是她一个很亲近的叔叔心梗住院了,他们要去医院探望。   临出门,阮笛一只脚都迈了出去,又“嗖”地一下收了回来。   她小跑到厨房,将秦心岚的手机小心塞到口袋里。   秦心岚笑出来:“妈妈都答应你不看了,怎么还藏。”   阮笛使劲摇头:“不行,我怕你意志力不坚定,毕竟你生出的我就是。”   秦心岚无奈:“好了好了你拿走吧。”   阮笛又“嗖”地一下转身,赶紧关上门跑了。   家中只剩秦心岚和屈哲。   秦心岚笑着说:“这孩子,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天天冒冒失失的。”   二人坐到了客厅沙发。   屈哲看着秦心岚:“阿姨,您其实已经看过网上的帖子了吧。”   秦心岚愣了,笑容敛去几分:“你看出来了?”   想到什么,她又了然道:“也是。也就阮笛那样的傻孩子看不出来。”   “其实我昨天早上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心里太难受、太担心笛笛了,才一定要她回家。”秦心岚情绪压抑了一整天,此时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看到那些人的言论,作为妈妈太伤心了。”   屈哲:“我猜也是,您一定很担心她的状况。”   “她还怕我知道。”想起这两天阮笛各种此地无银的小动作,秦心岚弯起唇。   屈哲也低声笑:“她说怕您也信了网上的话,觉得她保研不明不白。”   秦心岚愣住,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天天都在想什么啊,怎么会有父母不信自己的孩子?”   屈哲点头:“我刚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那时没见到您跟叔叔,不好下定论,昨天见到您二位,我就知道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   “这孩子……怎么一根筋。”秦心岚叹气,“你别看阮笛看起来大大咧咧,傻乎乎的,其实她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   屈哲眼里含笑:“是,又聪明又傻。”   “她真的太聪明了,不是一般意义的聪明。”秦心岚摇头,眼里似乎有很多话。   她看了看屈哲诚恳的眼眸,不再犹豫:“你跟我来。”   秦心岚带他去了一楼的一间杂物室。   屋子很小,但很干净,应该是定期有人打扫。   屈哲注意到墙上、展示柜上,琳琅满目的奖状和奖杯。   秦心岚走到柜子前,说:“笛笛出生没多久,我和她爸就发现她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屈哲看到有很多竞赛的奖状,二等奖都很少,几乎都是一等奖。   秦心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时阮笛三岁多,秦心岚在家教她认字。   秦心岚很快发现,自己女儿认字太快了,学说话也很快,几乎教一遍就会。   没过多久,阮笛便会读报纸。她的童年没有玩具也没有娃娃,都是魔方、九连环。那时候左邻右舍天天有人上门来看她,想看她那么小,刚比报纸高,是怎么做到的?   亲眼见过以后,邻居们发现她真的可以,甚至要比听说的更聪明,因为那时阮笛的智力还在飞速发育阶段。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阮家出了个神童。   上了小学更明显了,学校暑假要求背诗,她总是一两个小时就把一本都背完。   阮笛三年级时,读的那家小学做了一次全校范围的智商测试,测试结果不公开。但那次家长会后班主任找到秦心岚,说阮笛是全校智商最高的那一个,包括高年级学生。   那时她才三年级。   听着秦心岚的话,屈哲的眼中浮现出意外。他的确觉得阮笛格外聪明,在q站她也是以攻关益智类游戏出名。   但他从未想到是如此异于常人的程度。   秦心岚视线有些放空:“从那之后,我和她爸爸对她寄予厚望。她爸本来一直想让她练跑步的,小时候也总没事带她去操场跑一跑。但那次班主任谈话以后,她爸爸也改变了主意。”   她的眼神里充满后悔:“都怪我们。我和她爸爸太虚荣,太急于求成了……”   屈哲一怔,指关节不自觉曲起,有些预料到自己将会听到什么。 第37章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安……   秦心岚看着满墙的奖状, 视线仿佛透过墙面回到了若干年前。   她和阮颐年带她参加了好多比赛,奥数的,心算的, 还有各种学科竞赛……这些几乎都是那时候拿的。   有时几天奔波三个城市,年纪小的阮笛也没有说过累。   她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们兴趣爱好不同, 别的孩子玩泥巴过家家的时候, 她已经开始玩四阶魔方。   后来到了初中, 阮笛的偏科开始特别明显。文科类科目一塌糊涂,理科几乎全满分,均背下来她的成绩不再是万年第一, 只是仍旧处在前列。   几乎全校都因此知道她。她的文科老师们都很诧异,说一般小男孩身上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每次家长会班主任都要找秦心岚和阮颐年谈话。   “但直到笛笛初三开始我们才觉察到不对劲。我们是突然有一天听说,她同学过生日邀请了全班,却唯独没有邀请她。”   秦心岚眼圈通红地看向屈哲:“我们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朋友。”   屈哲眉头不自觉皱起,后齿紧紧咬合着。   秦心岚已经不自觉流出了眼泪:“其实不怪那些同学们,笛笛确实不太会与人交往。她太聪明了,老天是平等的,她在别的方面感知能力势必会被剥夺。”   她看着屈哲眼里毫不遮掩的心疼, 慢慢笑了:“笛笛从没带过朋友回家,这次知道她要带朋友回家, 我和她爸爸特别高兴。你别看阮笛爸爸不苟言笑的,其实是他主动说要下厨做点好的, 好好招待笛笛的朋友。”   屈哲只觉得胸口处像有一根线, 使劲拉扯着心脏。   错位般的疼痛让他清醒。   “这些,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的眼神很复杂,开口的声音有些喑哑。   他从未从阮笛身上看到过这段成长经历给她带来的痕迹。   有时她看起来的确胆怯和封闭了些, 但他总觉得很可爱,他甚至被她这点吸引。   秦心岚视线垂下来:“所以我和她爸不同意她直播。我们就是觉得她原本就没有朋友,再不出门的话会更封闭自己。昨天看到网上的言论我真的很伤心,没想到笛笛大学还是被孤立,也没想到她是被迫搬出宿舍。那个时候我和她爸爸还一个劲儿怪她,觉得她在外面租房照顾不好自己……”   她摸着其中一个奖杯:“从那次发现不对以后,我们就没再带过她跑竞赛了,希望让她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我把原本摆在客厅的这些,都搬到了这里。怕给她压力,不敢摆出来。”   “但是现在来看,还是太晚了……最应该交朋友的年纪,笛笛已经错过了。她内心的难过从不和我们说,我总觉得是不是小时候那样对她,她跟我们有了某种隔阂……”   秦心岚低头抹眼泪:“笛笛从不跟我们说关于直播的事,可能也是觉得我们这些长辈对现在年轻人的喜好都不感兴趣,再加上之前我和她爸爸都不同意她做这些,笛笛就更不提了。”   “其实后来我一直在学习,学着刷微博,也看看你们年轻人都爱看的q站,我想知道笛笛喜欢的东西都是什么样子的。”秦心岚又哭又笑,“笛笛还笑我手机控,我只是想更靠近她的世界。”   屈哲的视线从秦心岚泪眼婆娑的脸上挪开,沉默了很久。   他这人擅长将话往好听了讲,说话的艺术他比谁都懂,但此时他实在说不出不怪阮笛父母的话。   就这么安静了好几分钟,杂物室内只能听到女人偶尔的抽泣声。   屈哲沉了一口气,终于开口。   “阿姨,我觉得不是的。”   秦心岚怔然抬头。   “我接触的阮笛,不是这样的。”他的视线挪到墙上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是小小的阮笛抱着一张半米高的奖杯,她咧嘴大笑,画面看起来不和谐又有趣。   他轻声笑了,问:“您看过阮笛直播吗?”   秦心岚点头:“我进过她直播间。”   屈哲却摇了摇头:“不是,阿姨,我是说亲眼见到她直播时的样子。”   秦心岚有些发愣,缓慢摇头。   “您如果见过一次,就不会觉得直播会让她变糟。”他肯定道,“如果是之前的阮笛,您想象得到,她能够站在镜头前讲话吗?下面还有几千名现场观众,无数的摄像头、工作人员,现场直播面向全国。”   秦心岚抽泣的声音乍地停止了。   “大会那几天她压力很大,和我说做梦都在背稿子,醒来的时候想的第一件事也是改稿子。但她还是为了喜欢她的观众,愿意挑战自己,站到人前来,也希望用自己的影响力做一些有意义的视频。虽然这次因为一些意外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但阮笛从没后悔,也只是担心你们会看到,仅此而已。可能她以前是因为天资,但现在,就直播这件事而言,她的努力要比天分更耀眼。”   秦心岚一字一句认真听着,突然问:“笛笛说的那个,陪她对稿子的,很重要的朋友,就是你吧?”   屈哲怔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是。”   他继续说:“不只是我,阿姨,我希望您知道,阮笛并没有因为直播变得更闭塞。她认识了好几个这个圈子里的朋友,他们都很支持她,也比那些在她人生中只走了个过场的人更真挚。朋友没有先来后到,也永远不会太晚。”   秦心岚又抽了下鼻子:“你说得阿姨又想哭了。”   屈哲笑:“我只是想让您放心。直播这个职业可能跟您想象的不完全一样,很多时候也有线下的活动,还有粉丝见面会这种。阮笛从前不善于交朋友,根本原因就是缺乏自信,不管以后她从不从事这个行业,但至少现在,直播可以给她带来自信。”   “你说的我理解了,”秦心岚叹气,“可是这样成为一个公众人物,难免被人恶意中伤,就像这次,看到她被人欺负,作为妈妈真的很难过,也很无力。”   屈哲摇头,给秦心岚讲了阮笛和徐琳娜的事。   “这回多半还是她那个室友搞的鬼。阮笛之前的处理方式是搬出宿舍,但前不久我见到过,阮笛已经可以和她正面交锋了,所以这次我相信她也不会逃避的。您也可以相信她。”   “竟然是室友?当初就是她将阮笛排挤出宿舍的?”   屈哲眼神幽深,嗯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孩子?”秦心岚无法相信。   “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在解决了,这次一定会追究到底。”   屈哲这人大多时候都是眼睛含笑的,很少会有如此阴翳的眼神。   秦心岚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了,又很为阮笛高兴。   她忍不住问:“阿姨能问你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吗?”   屈哲眼中情绪骤然消散,随即摇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之所以练习滑雪就是在福利院玩滑板的时候被教练看中的。”   秦心岚愣住,她方才还觉得屈哲这样的好孩子一定是生在特别好的家庭环境。   “实在不好意思,阿姨没想到。”她对屈哲变得又喜欢又心疼。   屈哲无所谓地笑笑,将手中的手机转了下:“阿姨我加您一个微信?以后您要是不放心阿迪可以联系我。”   “行,行。”秦心岚当然乐意。   添加完毕,她看着屈哲,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阿姨多嘴问一句,你对笛笛,只单纯是朋友吗?”   屈哲的眼里盛满无奈:“这个在于阿迪,我在努力。”   -   阮笛和屈哲买的是当天晚上回北市的机票。   吃过晚饭,两人简单收拾准备出发去机场。   秦心岚舍不得地看着两人:“不多待两天吗?”   阮笛摇头:“回去还有好多事……”   她说到这停了,眼神突然警觉:“妈妈,你还是不可以玩手机,千万别忘了!”   秦心岚笑着答应。   阮颐年还是那副扑克脸,叮嘱两人注意安全。   临走关门的时候,阮笛还在跟她妈一个劲儿强调盯手机的各种危害性,秦心岚没再说话,只是很温柔地看着她笑。   走在机场大厅,阮笛有些好奇地问屈哲:“你跟秦女士都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   “真的吗?”阮笛深表怀疑。   她总觉得下午回来以后秦女士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看屈哲的眼神也是,但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屈哲耸了耸肩。   阮笛仔细盯着他的脸,却是什么破绽都找不出来。   这时手机进来了一条微信。   是秦女士的消息。   这回阮笛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拉响警钟了,毕竟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回到北市,山高皇帝远,她不虚。   然而点开微信,阮笛愣了。   秦女士发来了一条好长的文字消息。   阮笛驻足观看,屈哲跟着也停下来,歪头看过去。   “笛笛,其实妈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网上的事情了,妈妈只是担心你,所以想看看你。傻孩子,妈妈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从前是妈妈不够理解你,太以我们大人的想法强加给你。妈妈和屈哲聊了很多,也终于明白直播给你带来了多少快乐。你放心,妈妈会把你那个顽固不化的爸爸说服的,你要相信妈妈的本事,说不定哪天,你爸爸都会到你直播间陪你直播呢。还有,妈妈想和你说,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从小到大都是,我和爸爸永远爱你,更永远支持你。”   将这段话看了两遍,阮笛握着手机的手指逐渐用力,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   屈哲拉了下她的手,探过身,轻轻将她抱住。   阮笛没有发出声音,这么沉默了很久,屈哲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在哭。   他稍稍松开她,低头想看一眼。   阮笛发现他的意图,立刻把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不露一丝缝隙。   屈哲勾起唇角,不再逗她。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安静地拥抱着,偶尔有人驻足观看。   有一会儿,阮笛动了,她稍微转了下头,看清四周的场景,吓得立刻重新埋了回去。   “呜呜呜——”她终于发出声音,“这么多人,我好丢人……”   屈哲闷声笑:“我跟你一块儿丢人呢。”   阮笛的声音也闷闷的:“你不是说跟秦女士没聊什么吗?你这个渣男……”   她吸了下鼻子:“还有,我的眼泪还是鼻涕……蹭你衣服上了……”   屈哲又笑了下,抱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轻声说:“没事。” 第38章 阮笛只觉心脏狂跳。   回庆市的这两天, 阮笛没有关注网上的舆论走势。   这两天恰逢周末,想必发帖人是故意选在了网民集中上网冲浪的时间点。   周一一早,学校上班了, 阮笛起了大早,戴着渔夫帽潜进学校。   屈哲走在她身旁, 逗她:“现在已经红到需要乔装打扮才能出门了?”   阮笛夸张地抚着胸口:“我是怕被打好吗?”   H大的学风严谨, 她这个事情一天不澄清, 她就一天被人记恨。   两人一同去了教务处,辅导员的办公室。   刘安闻声抬头:“阮笛来了啊,来过来坐。”   他看到旁边跟着的屈哲, 意外道:“这是?”   屈哲伸出右手:“刘老师您好,我是陪阮笛过来的。”   他笑了一声,说:“来给她壮胆。”   刘安也笑了,跟阮笛说:“又不是你做错事,你怕什么?”   也不是怕,她就是很难为情,感觉自己为学校捅了大篓子。她后来看到好多网友跑到H大官微下面留言,要求他们给广大考研学子一个说法。   其中很多条话都说得很难听。   尤其现在正值四月,用不了两个月, 高三毕业生们就要报志愿,这个事情甚至会影响很多家长的择校。   “不好意思刘老师, 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阮笛冲他深深鞠了一躬。   刘安摆摆手:“没事,你那天问我以后, 我就跟教务处那边打招呼, 把你当时的所有保研的资料都调出来了。现在就等他们拟好声明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发出来了,你不用担心。”   “还有, 这次你的信息泄露学校很重视,我们怀疑是有人盗取的内部信息,学校还在进一步调查,说不定要走司法途径。”   阮笛点头。   刘安又安慰了她一通,让她不用多想,专心学业,不要看网上的舆论,似乎并没把这件事多当回事。   但他手头工作很忙,没多久,微信消息便开始响不停。   阮笛和屈哲对视一眼:“那……刘老师,我就先回去啦?”   刘安拿起手机,扬头:“去吧去吧。”   阮笛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犹豫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她重新走到刘安面前,深吸一口气,说道:“刘老师,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您说,我从来没有因为直播打扰室友。”   刘安愣了下,看阮笛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但很坚定。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刘安有些出神。   阮笛这个孩子,跟别人不太一样,他刚带他们班的时候就发现了。   她大一第一次期中考试过后,就有两个教授想提前预定收她做研究生,说她是天生做科研的料,一点就透。   刘安作为一个不带课的辅导员,没太能感受到她在学术上的过人之处,只是从业多年都没有遇到过两个资历这么高的老教授红着脸抢人的盛况。   印象里,她不爱说话,不爱惹事,也鲜少参加班里的活动。虽然他们这种理科专业最稀缺的就是漂亮女孩子,当时一开学,班里甚至系里不少男生蠢蠢欲动跟她搭讪,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男生们都是没有坚持多久便放弃,说她一点情调也无。   或许也是这些被拒绝的男孩们自尊心作祟,阮笛在大家的印象中逐渐成为“不好相处”。   这两次见到阮笛,他总觉得她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正当他思考无门——   他远远看到,陪阮笛过来的男人手欠地从后面拽了一下她的帽檐,阮笛先是下意识回头,见身后空无一人,立刻反应过来,开始打身旁人的胳膊。   男人动作灵活,左躲又躲都没让她打到,最后不挣扎了,眼含笑意,任她又锤又打。   刘安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症结在这呢。   回去的路上,阮笛收到Moon的消息:“阿迪,怎么样了?”   阮笛回:“辅导员说一会儿学校会发声明。”   Moon:“!太好了!等着,兄弟姐妹们给你撑场面!”   阮笛一时间没懂,到家她打开电脑才明白过来。   Moon发了一条微博:#H大保研争议# 让时间说真话,力挺@阿迪dd。   评论里敌军友军参差不齐。   【呜呜呜呜呜终于有人替阿迪发声了!】   【相信阿迪!!】   【带tag?这是想火吧?】   【本人都还没敢出来说话呢】   【蹭热度蹭得有点明显了吧?】   Moon也不是好惹的,直接评论回怼:“蹭你m的热度。”   吴悠几乎是秒转发Moon的微博:我靠,憋死老子了!垃圾们等着被打脸吧!   屈哲跟着转发了吴悠的这条,配了一个句号。   吴悠在底下评论:【?你为什么这么转发?这样会显得我很粗俗,而你很君子。】   屈哲回他:【难道不是吗?】   因这个搞笑的互动,评论区和Moon评论区画风很不同,一水的哈哈哈,把吴悠气得够呛。   他们熟识的这一众UP主,粉丝数量最多的是阿离。她从高中时候就开始做恐怖视频,q站粉丝足有九百万,微博上也有七百万。   她也转发了Moon的微博:等真相。   评论逐渐感觉到奇怪:   【不是说某di不混主播圈吗?怎么都出来替她说话】   【是啊阿离不要趟这趟浑水】   【emmmmm相信阿离,感觉有可能会反转】   【上面的成绩单都被锤死了,还能反转吗?】   半个小时不到,越来多的UP主站出来为阮笛说话。   许多多年死忠粉选择相信他们追随的UP主,评论的风向静悄悄发生着某些变化。   【这么多平时不站队的UP主发声,感觉会有反转……】   【这是人缘差吗?我从来没见过q站UP主这么统一的发声】   【呜呜呜感谢阿迪,爷爷你关注的UP主终于发微博了】   【坐等还阿迪一个清白】   有人阴阳怪气道:【这是买水军了吧?热搜这几天也买得真带劲,UP主这么有钱吗?】   吴悠立刻把这条转发挂了出来:【不可能,阿迪那家伙没几个认识的人,哪来的渠道买热搜?】   阮笛看到这条,终于不潜水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而这种风向的转变仅限于他们这个小圈子,真正决定大局的还是路人观感,所以会被人以为买了水军也不奇怪。   可路人观感这种事,太难改变了,很多人一开始就是通过黑料才认识的阮笛,第一印象很难磨灭。   这时,阮笛收到了Moon发来的微信。   一长串红色感叹号加上一张截图。   Moon:“我的天天天呢!!!”   阮笛点开看了一眼,是一个大V转了她那条微博,说请网友理性吃瓜,不要造谣传谣。   她问:“怎么了?”   Moon:“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   阮笛重新看了一眼那条微博,这回看清ID了,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不是去年奥运会大火的游泳冠军齐越吗?当时连挂热搜好多天,因为齐越长得帅身材又好,俘获了超多粉丝。   一年过去,偶尔热搜上还能看到他某某大赛又获奖的小视频。   他怎么会转这条微博?!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Moon紧跟着又发来了一张截图。   又是一个举重冠军出马!同样是去年夺冠后有了超多人气的运动员。   两位运动员的评论区开始热闹起来,网友们一脸问号,不知道这个魔幻的交集是从何而来。   阮笛本人同样一脸问号。   Moon的消息继续轰炸而来:“我靠靠靠,我酸了!尸山真的是太可了!!我之前求他多少次让他要齐越的签名,他都不答应,这回为了你!竟然直接找到齐越替你转微博了!”   看到Moon的消息,阮笛才反应过来。   对啊,她能和人家产生交集的原因,只有屈哲了。   Moon还在持续输出:“齐越转我微博了!我能吹一辈子!!”   没过一会儿,Moon又发来消息:“等等??为什么他俩转了我微博,但是关注了你???”   Moon:“这区别对待!尸山也太小气了吧!!”   阮笛不自觉抠了手机壳好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当天上午,H大官微发了一条声明。   【关于我校学生阮某保研情况属实的调查通报:4月15日经网友举报,举报称我校大四在校生阮某在去年度的保研推选中存在不正当不公平行为,我校引起高度重视,第一时间成立调查小组,经过两天的调查,我校确认,阮某的保研资格不存在任何异常,以下是佐证材料以及我校的保研资格推选标准。同时,经与阮某同宿舍学生沟通了解,阮某并未有因直播影响他人的情况出现。H大是一所秉承包容与开放的学校,我们十分鼓励大家像阮同学这样,在不影响自身学业的同时,发展兴趣爱好。网络上涉及到保密资料外泄,我校已报警处理,同时,我校呼吁同学们和谐友爱相处,也希望那位最初“爆料”的同学可以自己站出来,不要等到警方上门才知悔改。感谢大家的关注,九月我们在H大等你。】   微博一经发出,便登上热搜,网友们纷纷咋舌。   【竟然反转了?】   【??蹲一个课代表】   【课代表在这里:保研是真,直播影响室友是假,确是大学同学爆料,学校已报警。】   【好家伙,所以合着之前爆料除了两张照片是真的,其他都是编的?】   【造谣一张嘴】   【造谣者进局子吧】   互联网就是这样,称赞你的和贬低你的似乎是同一批人,局势说变就变,仿佛人为操控,实际上又完全不可控。   好在这次阮笛终于占据了有利局面。   声明发出没多久,一条新用户发出的微博进入了网友的视线。   用户384874645:【我是阿迪的室友。我想我应该是对事情来龙去脉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因为我全程都是见证者。见证她被孤立,见证她被污蔑,也见证她搬离宿舍。想跟“阿迪”说一句对不起,虽然我没有参与,但当时也很冷漠地选择了袖手旁观。此外我发声还有一个目的,想和学弟学妹们打个提醒——孤立也是校园暴力。】   阮笛没想到,钟静居然也出来说话了。   她左思右想,最后没有发微博,而是转发了这条:【谢谢。】   到了晚上,阮笛躺在床上,觉得这一天充满魔幻。   她脑中逐个略过大家的名字,今天为她发声的所有人的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廖远扬又转发了她的微博,她再次受宠若惊,连忙跪谢大佬。   她真的……何德何能!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阮笛心情越来越澎湃,最后从床上坐起来,给屈哲发微信:“嘀嘀——[可怜]能帮我攒个局吗?我想请大家吃个饭。”   屈哲回得很快:“没问题。”   “怎么突然想请客了?”他明知故问。   阮笛答得很诚恳:“想谢谢大家。”   还有谢谢你。   但她不好意思说。   互道晚安以后,阮笛还是睡不着。   她点进微博,搜索“屈哲”的名字。   果然,他还有另一个微博号。   那个号只有十条微博,是他运动员的号,其中九条都是生日或者夺冠后系统自动发出的。   只有最新这一条不同。   他转发了Moon的微博,配文轻狂又直白:【站个队】   阮笛只觉心脏狂跳。   这时手机上方又收到了Moon一连串的消息和表情。   Moon:“[为什么柠檬总是围绕着我]”   Moon:“我睡不着了!我已经批评经纬一晚上了!”   Moon:“我还沉浸在尸山那顿操作里无法自拔!”   Moon:“阿迪,没别的说的了,我只想说三个字——答应他!!!” 第39章 你怎么不喝你自己的呢?……   几天后,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徐琳娜是被父母送到学校认错的。   她被要求在学校论坛、当初爆假料的论坛、微博上向阮笛以及H大公开致歉。这对向来骄矜的徐琳娜而言,打击很大。   接到消息的她在家不吃不喝予以抗议,但最后还是被父母逼着去了学校。   阮笛也被一并叫过去。   屈哲和她一起遛狗时知道此事, 问她:“需要我陪你去吗?”   “啊,不用了吧……”阮笛扭捏道, “我都这么大人了, 次次去学校都要人陪怪丢人的。”   而且, 这几天面对屈哲,她总是不甚自在。   她总想和他认真表达一下感谢,但微信上说她觉得很敷衍, 对着他的脸她又总是难宣于口。   这几天屈哲直视她的时候,她还会泛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浑身的毛孔好像都警觉起来,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触碰到她的神经末梢。   屈哲停下来,似笑非笑看着她:“真不用我陪?”   天呢,怎么又这么看她了?!   她心口一滞,迅速撇过脸:“那、那也行。”   阮笛踏进教务处大门,发现徐家三口和几个教务处的老师,甚至还有副校长都在场。   她吞咽了下口水, 赶紧把跟在后面的屈哲也拽了进来。   妈呀,幸好来之前屈哲问了她, 还好认怂了,这阵仗……她好害怕。   徐琳娜站在办公桌边, 见阮笛进来, 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来看到屈哲也跟了进来,表情更为阴沉。   徐琳娜的父亲跟阮笛一通赔礼道歉, 她母亲也红着眼睛和她说对不起,是他们做父母的管教不严。   面对长辈对待自己如此卑微,阮笛不知说什么好,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我希望她本人和我道歉。”   “还不赶快和人家道歉?”徐父语气严厉,命令徐琳娜。   徐琳娜眼睛里立刻有了水雾,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没想到在家被数落没完,在外面当着外人还要被这样对待。   从小到大父亲都没这么对过她。   她梗着脖子,看也没看阮笛,生硬道:“对不起。”   徐父强压着火:“爸爸是这么教你礼仪的吗?看着人家眼睛再说一遍!”   徐琳娜也急了,跟阮笛几乎是喊出来:“对!不!起!行了吧?”   阮笛冷冷看着,没有回应她。   徐父当场暴怒,扬起手便打了徐琳娜一巴掌。   徐琳娜顿时就疼出眼泪,难以置信的捂着一边脸颊:“你居然打我……”   徐父跟阮笛还有老师们深深鞠躬:“对不起让大家见笑了,学校后续给的处分我们都认。作为父亲很对不起受到伤害的这位同学,我会对孩子严加管教,等她毕业,就送她出国读书,好好反省。”   徐琳娜猛地抬头:“什么?出国?”   她可是连读本科都是在本市读的,从来没离开过父母的庇佑。   家境殷实,父母对她又疼爱有加,她从未想过离开这座城市,但现在,就因为她发了个帖子,就要被送出国了?   她不甘地和父亲争吵起来。   徐父指着她的鼻子,骂得狠极。   阮笛和屈哲离开时,走在楼道里还能听见那一家子的争吵声。   “真吓人,幸好阮书记不是这个画风的。”她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你这胆子,阮书记靠眼神就把你秒杀了。”屈哲笑着回她。   阮笛哼一声,随即长叹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   周六晚上,一行十五人来到一家私房菜馆,这是阮笛跟屈哲取了一晚上的经才定下来的地方。   吴悠刚坐下就骂了句街,跟阮笛说:“你那舍友真有病,声明一看就是找人代写的。”   “不承认了是出于妒忌么,女生对女生的恶意为什么这么大?”   “她就是嫉妒阿迪比她长得漂亮。”   “这下要被扔到国外了吧?现在国外哪有国内美啊。”   “活该,这种温室的花朵就应该多多捶打。”   ……   大家七嘴八舌为阮笛鸣不平,Moon出来说话:“好啦好啦别提那些晦气的人,今天阿迪请客开开心心的,吃好喝好!”   这群人早已相当熟络,饭桌上自然地三两成团,一边吃一边聊得可火热。   老实说,这次阮笛还是不能够将大家对上号,毕竟人太多了,她又是个重度脸盲。   她坐在屈哲旁边,挨个将桌上人瞅一遍,瞅到不太记得的人就悄咪咪怼下他胳膊,小声问他。   “那个戴眼镜的小胖子是谁来着?”   “他是王二志。”   “哦哦,是他啊,我好奇好久了,他真名也叫王二志吗?”   屈哲笑了下:“不是,他说他上司叫王二志,太讨厌他了,所以起的上司的名字。”   “哈?为什么要用讨厌的人的名字啊,多晦气。”   屈哲摇头:“我也觉得挺奇葩的。”   阮笛觉得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带着好奇,她顺带问了他大家网名的来历都是什么。   像她,阿离,Moon,屈哲,UU……一小半的人网名都是和本名有点关联。   她看向屈哲:“难怪,我之前还奇怪了,你怎么叫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她想了想:“你不应该叫尸山,你应该叫尸山山才对。”   说着她有点想笑,问他:“你为什么不叫尸山山,是嫌尸山山不够man吗?”   屈哲笑一声,变相承认,说:“我又不是UU。”   吴悠正坐在阮笛的左边,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翘着小指,疯狂和人安利某个品牌的粉底有多好用。   阮笛大笑。   灵感突至,她突然拿出了手机,点开微信,进到屈哲的个人信息界面。   屈哲几乎是瞬间get到她有了什么坏点子,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捂住她的屏幕。   “你干嘛?”阮笛两手并用扒他的手,扒不动,改为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屈哲凑到她耳边,轻声笑:“该我问你吧?你要干嘛?”   阮笛趁他凑过来,果断将手机抽出来,稳稳揣到怀里,飞速将微信给他的备注改成了“尸山山”。   怕被抢,改完她又死死将手机护在胸口。   本是下意识的动作,但阮笛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发现了秘辛。   她冲屈哲挑了挑眉,表情嘚瑟极了,仗着男女有别他无法伸手来拿。   屈哲淡定看她表演,没再去抢。   只是过了几分钟,他突然探过身,在她耳边笑了下:“阮笛,这笔帐我也给你记着。”   阮笛的身体一僵。   为什么她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寒而栗……   吴悠安利化妆品的间隙,瞥到两人的小动作,咋呼道:“干嘛呢干嘛呢?悄悄话说上了?”   Moon也起哄:“怎么回事儿?有什么话不能跟兄弟们说?”   阮笛脸有些热,急中生智道:“我、那我来跟大家说说。”   她举起酒杯:“真的特别感谢大家为我说话,尤其没见过几次面就能这么支持我,我甚至还没能记住大家谁是谁……我真的很感动。”   “我保证,回去我就把颁奖大会的视频刷二十遍,一定会把你们都对上号的!!”   大家都被阮笛坚定又认真的表情逗笑。   阮笛今晚真的很高兴,所以喝了些酒。   她长教训了,虽然两瓶啤酒对她来说已经不少,但她全程小口小口喝,直到酒局散场也只是微醺,还算清醒。   屈哲也喝了些,但他神色清明,连微醺都不到。   两人坐电梯到12层,本该分道扬镳,阮笛突然叫住他:“我能跟你进去吗?”   屈哲愣了下:“你没带钥匙?”   阮笛神色有些扭捏,摇了摇头,只说:“找你有事。”   屈哲看她有些迷糊的样子,让她去沙发那坐好,他去倒了杯酸奶,给她解酒喝。   阮笛先紧张地喝了半杯酸奶,然后看着屈哲,正襟危坐。   她吞咽了下口水,才说:“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谢谢你陪我对稿子,谢谢你……陪我回家,谢谢你陪我去学校,还有……谢谢你拜托别人帮我转微博。”   屈哲听着她吞吞吐吐的话,怔住了。   阮笛上半身肉眼可见的紧绷:“我这人你知道,就不会说这种场面话,我也总觉得,和你……是不用说谢谢的。”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屈哲胸腔震颤,也深深凝视着她。   突然——阮笛动了,她右手摸到了脖子下的拉链。   隐隐察觉到她的意图,屈哲因震惊,眼眶急速抖动一下,同一时间,几乎是有些仓皇地挪开了视线。   果然,“唰”的一声,拉链拉下,外套应声打开。   “阿迪,你醉了。”屈哲的嗓音有些低沉。   他攥起拳头,掌心一瞬间湿热,很多很合时宜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反复横跳。   但下一刻,他便看到,阮笛将两罐啤酒放到他面前。   他偏过头,这啤酒居然是从她肚子里拿出来的。   他气得笑了出来:“你还藏酒了?”   “没想到吧!”阮笛将两罐啤酒的拉环都打开,“敬你!”   屈哲一时没动。   她便自己喝了一口,把另一罐递给他。   “我怕又像上回,喝多了又睡着了。所以我特意留了量,为了和你喝。”   些许醉态使她的笑容得意里又有些娇憨,像一只偷吃了酒心巧克力的小松鼠。   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敬你……只敬你。”   屈哲听到胸腔处传来清晰的心跳。   他接过她手里的酒,随手放回茶几上,拿走她那罐,喝了一大口。   “诶……那是我的!”阮笛盯着他喝过的那个地方,易拉罐的口就那么点儿小……她才喝过啊。   她脸有些臊,小声说:“你怎么不喝你自己的呢?”   屈哲没有回答,慢慢朝她靠了过来。   “阿迪。”   “嗯?”阮笛抬眸,惊觉两人的距离已呼吸可闻。   屈哲语气有些无奈,像是自言自语:“……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阮笛混沌的大脑顿时如同烟花炸开,胸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他小心地扶住她后颈。   阮笛屏住呼吸,能清晰感觉到脖子后面四根手指的指节,他的拇指则是绕到她耳前。   原来他的手掌这么大,只这样就能托起自己的半边脸颊。   她似乎失去了支配身体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他一点点靠近。   像潮水即将没过口鼻,呼吸停滞,整间屋子似乎都变得潮湿闷热。   她紧紧闭上眼睛。   这下连水下的眩目感都如此逼真。   下一秒,她感觉到柔软的触感贴至嘴角。   屈哲吮掉她方才蹭到的酸奶,笑了声:“草莓味。”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已又寻到她的唇。   他先试探地蹭了几下,阮笛紧张地下意识舔唇,舌尖先触碰到的却是……   她脸一下子通红。   屈哲笑了一下,左手拉过她的手,每一处指缝都没放过,穿插而入,严丝合缝,上半身覆过去,对着她的唇又吮又咬。   阮笛后背紧靠沙发,她感觉到他扣着她的手指在用力。   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只得拽住他上衣,将失去理智的男人从迷途中拉了回来。   屈哲额头抵住她的,深深喘息,靠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阮笛仿佛被蛊惑,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钻了进来。   她尝到了酒精和草莓的味道。   ……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很安静,又不是那么安静。   豆包不知何时跑来了沙发这边。   它凑到阮笛脚边,鼻尖蹭到她的脚趾头。   湿漉漉的触感,阮笛顿时如同过电般浑身抖了一下,蜷起脚趾,如梦初醒。   两人的唇骤然分开。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阮笛扭转身子坐好,却是如坐针毡,脸红透,不知如何应对。   “阿迪。”   “嗯?”阮笛保持正视前方,丝毫不敢动。   他凑过来,笑得有些坏:“你还留这儿,是在暗示我?”   阮笛终于回过头来。   她的唇上还有方才放纵的痕迹,眼神却还是以往的空洞和迷茫。   纯真的欲念。   屈哲沉沉望着她,却看她空洞的眼神里慢慢有了一丝疑惑,问他:“我暗示你什么?” 第40章 我刚刚就是在暗示你和我……   “阮笛, 洗衣机里的衣服你帮我拿出来了吗?”   “阮笛?”又叫了她一遍,还是没人回应。   陈絮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 一会儿挠挠耳朵,一会儿挠挠脖子, 整个人看起来像起了虱子。   “你这是怎么了?身上起东西了?”   “啊!”阮笛被突然冒出来的陈絮吓一跳, “什么?”   “你怎么了?一大早就不正常, 不到十点钟就起床,现在还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要不你回去再睡会儿?”   “哦……也行。”阮笛点点头, 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了卧室。   陈絮叹一口气,自己去把滚筒里的衣服拿出来。   拿到一半,阮笛突然又出来了:“哦,陈老师我忘帮你拿衣服了。”   陈絮无语:“行了你赶紧去睡吧,缺觉脑子都变得不好使了。”   阮笛只好回到卧室,刚躺到床上,手机响了。   备注为“尸山山”的人发来的。   她猛然坐了起来。   他发来了一张图片,阮笛点开看, 图上有两只拖鞋,一只黄色一只蓝色。   阮笛捏了好一会儿手指, 才回:“这什么?”   屈哲:“?”   屈哲:“你看看你家里的,你昨晚穿走的。”   阮笛僵了下, 打哈哈:“哦,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看来我还是酒量不行哈哈,鞋都穿错了。”   屈哲的消息立刻回了过来:“你不记得了?”   “好像断片了!我昨天有没有做一些很奇怪的事?”   屈哲盯着这行字许久。   “那你什么时候还回来?”他问。   阮笛:“我一会儿给你放你家门口,到时候你出来拿。”   屈哲有些了然地笑出来:“不可以, 你送过来,或者是我去取,你选一个。”   足足五分钟,阮笛的消息才回过来:“……我去。”   屈哲坐在沙发上,阮笛自己摁了密码进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进屈哲家已经仿佛进自己家一样,对他摆放拖鞋的习惯一清二楚,从三层鞋柜中准确地打开了那两只拖鞋所在的柜门。   她将鞋放好以后,目标直冲豆包:“快让我揉一揉豆包!”   蹲在地上揉搓了好一会儿,阮笛问:“你遛它了吗?”   屈哲走过来,看她一眼:“还没有。”   见他过来,阮笛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了两步:“十点钟了,你居然还没有遛豆包?”   她回想了一会儿:“我记得你也喝了不少,你也醉了?”   屈哲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阮笛挪开视线:“那你快去遛它吧,它要憋死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起身,作势要出门。   “别装了。你根本就是记得。”屈哲无情戳穿了她。   阮笛的身体僵了一下,断然否认:“没有,我喝多了。”   屈哲上前两步,将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那你记不记得你昨天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阮笛往后退两步,抵到门上。   屈哲不怀好意地笑了下,一只手撑在门框上。   “那你知道唤醒一个人记忆最直接的方式是什么吗?”   他俯下身子,看着她,粘稠的视线从她的眼睛,逐渐滑落到嘴唇。   阮笛不禁又回想起昨晚那个暧昧又躁动的吻。   已经折磨她一整晚。   “咚”一声,她自暴自弃地将头砸在他胸口:“我错了……”   屈哲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笑了下:“我就知道。”   他环住她的后背,让她下巴枕上自己的肩膀。   应该是刚洗过澡,她脖颈处有很浓的栀子香。   他的心情好起来,开始调戏她:“昨晚的课后习题懂了吗?我刚刚就是在暗示你和我接吻。”   阮笛脸热起来:“……你别说了。”   屈哲低低笑起来。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   “为什么装不记得?”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人的问话重叠。   阮笛愣了下,扭捏道:“你先回答我。”   “你说呢?”屈哲将她微微放开,看着她的眼睛。   阮笛极为不适应他这样的眼神:“我们这就是……情侣了?”   屈哲“嗯”一声,语调上扬,像是在说:不然呢?   阮笛立刻又挂回他身上,避免他看到自己的脸:“你不觉得尴尬吗?天呢,谈恋爱怎么这么尴尬……”   “有一点。”屈哲承认,“但比起尴尬,我更想见你。”   -   阮笛竟然脱单了。   她花了一个礼拜才逐渐接受这件事。   但她谁也没说,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单纯是因为她怂……   为什么别人一段段恋爱都谈得那么大大方方?她却觉得好难为情。   思考无果,她趴到床上刷起微博。   前一阵的热搜风波虽然让她挨了不少骂,但如今风波过去,她却因此将路人好感提升了一大截。许多人是为她抱不平才知道她,看到她的视频以后却入了坑。   阮笛的最新那条视频便是宣传领养那条,兜兜转转,竟还真是应了初衷,起到了最佳的宣传效果。她这热搜自带流量,吃瓜群众点进她主页的时候,几乎都看到了那条微博。   阮笛有些异想天开,不知有没有金主爸爸愿意捐楼,万一呢?   于是她翻了翻工作邮箱。   收件箱涌来了好多甲方爸爸发来的合作邀请,开出的价比以前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往下翻,发现甚至有狗粮品牌想要找她打广告。   ?就离谱。   阮笛无语,像Moon接的商务都是化妆品啊,护肤品这种,到她这居然变成了狗粮。   她将截图给Moon发了过去。   Moon回了小半屏的“哈”。   过了一会儿,Moon发来一张图片,将她刚刚发的那张图里某一处圈了起来。   Moon:“?这是真要捐楼???”   阮笛愣住,Moon圈起了其中一封邮件。她两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好家伙,好像还真是!   她赶紧看了看发件人:yuanyang,发件时间是昨天。   阮笛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预感。   Moon也注意到了,问:“这不会是廖远扬吧?!”   阮笛吸一口气,点进邮件内容。   的确是廖远扬,邮件开头对方就做了自我介绍。   邮件的意思是他们杰讯集团现在在拓展房地产业务,很愿意做一做公益性质的项目,所以希望她看到邮件的话可以和他联系,底下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   阮笛“嗷”了一声,心跳加快,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没有什么比付出得到回报更快乐的事情了,这个回报比她预想中来得快了太多。   正当她沉浸在快乐的时候,微博弹出了一条消息提醒。   是廖远扬的私信!两人是互关状态,所以阮笛第一时间便收到提醒。   大佬的私信不敢耽搁,她赶紧点开微博。   廖远扬:“有收到邮件吗?我刚刚看到邮箱收到回执了。”   阮笛回:“有的,有的!”   廖远扬:“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合作?”   阮笛腹诽,怎么会没意愿?!白来一栋楼,她多想替中心直接回答,愿意!太愿意了!   但她还是忍下冲动,回复:“先跪谢大佬!!不过我只是帮他们发视频宣传而已,没有办法做决定,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中心的负责人成吗?”   大佬没有第一时间回,阮笛有些战战兢兢,反复看了好几遍自己发的内容有没有不妥。   有一会儿,廖远扬回复:“能先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虽然是公益,我们同样也想宣传出去。”   对哦,阮笛一拍脑门,果然人家是商人。   凭什么白砸一栋楼呢?   她狗腿地回复:“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就加你!”   添加的消息发送过去,阮笛才重新看跟Moon的对话框。   Moon:“他那时候是不是还转你微博了?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和廖远扬认识?”   她回过去:“不认识啊。”   她把方才的微博私信截图发给Moon:“即将拥有大佬的微信,有一丝丝惶恐。”   Moon:“?阿迪,我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阮笛问。   Moon犹豫了下,没再说下去,回道:“不过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没事!有后续你再和我讲哈!”   因为这件事,阮笛一整个下午心情都很好,屈哲晚上叫她过去看电影,她哼着小曲儿就去了。   谈了恋爱好像跟先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大概就是屈哲总喜欢把她叫到家里去。   她窝在他家宽大的沙发床上,屈哲也坐过来,问她:“想看什么电影?”   阮笛眼睛一亮:“恐怖片!”   “恐怖片?你?”屈哲鄙视的语气快要溢出来。   “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下:“看不出来吗?就是觉得你不行。”   阮笛的胜负欲顿时被激发出来:“那来打个赌!”   她举起左手,露出手腕的运动手环。   这是今天屈哲刚拿给她的,说以后要拉上她晨跑。   “就……赌我的心率,我肯定全程不会超过120!”   屈哲嘲笑她:“120?你这个要求也太低了。”   阮笛愣了下,对她来讲已经很难了好吗!   “也行。”屈哲想了想,“要是心率超过120了,你就得让我亲你。”   阮笛脸有些红,嘟囔道:“你怎么那么爱亲。”   屈哲勾起唇:“亲你的时候你比较听话。”   阮笛没提出反对意见,她觉得她能赢,不虚。   影片放到三分之二,阮笛觉得自己稳赢了,因为这恐怖片跟她之前看的比简直是一天一地,她甚至有些困了。   屈哲把她搂过来。   她眯着眼睛倚住他,吐槽:“你从哪儿找的恐怖片?不行啊。”   屈哲瞥她一眼:“我不是怕把你吓个好歹?”   “喔……”她不自觉拉长音,“那行叭。”   这时阮笛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弯过身子把手机拿过来,看清是谁发来消息以后,猛地直起身子。   “怎么了?”屈哲问她。   “大佬给我发消息了!”阮笛正襟危坐,仿佛拿的不是手机,而是一道圣旨。   屈哲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十六分。   下午的时候她跟他说了这件事,出于男人的直觉,加上这种不合时宜的微信,他对这个廖远扬实在没什么好感。   他凑过去,语气若无其事极了:“聊什么呢?”   “好像……就是要了解了解我的情况?”   不指望从阮笛口中套出来什么有用信息,他将两人这一屏的聊天记录迅速扫了一眼。   第一句就是:睡了么?   他没再说话,重新回去坐好。   十几分钟过去,阮笛终于回完大佬消息,又倚回了屈哲身上。   电影进入到了尾声阶段,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耳朵痒痒的,扭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阴影覆盖下来,他已经贴上她嘴唇。   阮笛反应了过来,发出“唔唔”的声音表示抗议。   屈哲松开她一瞬,似乎是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犯规!”她脸色有些红,埋怨地瞪他。   他哪会这么好心,趁她张嘴,又低下了头,顺着她微张的齿缝溜进去,长驱直入。   实打实的唇齿交缠,阮笛脸红透。她发现屈哲接吻的时候会异常沉默,十分专注却有攻击性。   不对,接着吻好像也没法说话?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下。   阮笛睁开眼,忍不住往茶几上瞟一眼。   屈哲用力咬了一下她舌尖:“阮笛,你最好专心点。”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已经结束播放,客厅重回安静。阮笛只能听到室内暧昧的接吻声,还有她浓烈的心跳。   屈哲终于肯放开她,她顿时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大口呼吸。   这时她的手腕被他拉了上来。   屈哲低头看一眼屏幕的数据,意外之中地笑出来,他拿起来给她看:“你输了。”   阮笛:???   她看到上面明晃晃的数字写着126,才反应过来两人还有个赌局。   她顿时气急:“那不是因为你突然亲上来吗?”   屈哲反问:“有说看的时候我不能亲你吗?”   阮笛眼睛瞪大,被他的逻辑绕晕,合着他把她亲心率过快了,然后还得让他亲??   是人吗?! 第41章 亲吧。   隔天早上, 阮笛又收到了廖远扬的“早上好”。   消息是八点钟发来的,但她醒来看到的时候已经十点钟。   她猛地清醒,赶紧回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起晚了,怎么了大佬?”   廖远扬回得很快:“昨天你说的领养中心的那些问题, 我想实地去看一眼, 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正好想请你吃个饭, 咱们具体聊一聊。”   阮笛盯着这条消息,诚惶诚恐。要让她吐露真心话,她是真不愿意去, 她连认识那么久的网友都怯于面基,更别提这种刚加微信几天,还是这么重量级的大佬。   可是……她哪敢说不好啊。   人家的楼还没敲定要不要捐呢,到时候要是因为她把这件事搞黄了,她可真成了千古罪人。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回复:“没问题,大佬你定时间。”   廖远扬:“一会儿两点钟我去接你?你也在北市对吧,在哪个区?”   阮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佬居然要来接自己?!   她迅速敲下一行字:“不用不用, 太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我之前去过,知道在哪里。”阮笛还记得陈老师教给过她的社交技巧, 不要太把别人的场面话当做真话。   可廖远扬偏偏说的不是场面话:“怎么能让女孩子自己过去?据我所知这种领养中心选址都比较偏远, 你一个女孩子去不安全。”   阮笛试探着说:“那,我找人跟我一起去行吗?也挺安全。”   呜呜呜害怕,她想拉着屈哲。   廖远扬沉默了一会儿, 回:“第一次见面,想和你单独吃饭。”   他又发一条:“我有这个荣幸吗?”   卧槽!这可咋整?阮笛没觉出这话里的些许暗示,只知道自己隐晦地被大佬拒绝了。   于是她默默将自己的小区名字发了过去。   对方回了一个小熊开心的表情包。   距离两点只有四个小时,阮笛还没洗漱,先跑去找陈絮。   今天周末,陈絮没有上班,正在房间里写教案。   她探了个头,语气讨好:“陈老师,我需要帮助。”   陈絮将教案放到一边,有些狐疑地看她:“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   阮笛吞吞吐吐:“那个……我就是想问,如果跟工作伙伴,哦不对,是甲方!或者说……领导?和他们出去吃饭的话要穿什么衣服啊?有什么需要注意到的地方?职场礼仪什么的……啊,我一点都不懂可怎么办?”   这可不是一般的合作伙伴,这是可能上百万的项目!一栋楼!   她可是从小到大连最简单的同学关系都搞不定的人,结果一下子要面对廖远扬那个层级的人,她快吓死了,非常担心搞砸。   陈絮有些意外:“你要和谁去吃饭?”   “廖远扬,陈老师你知道他吗?”   “廖远扬?!”陈絮因为不可置信,重复了一遍。   阮笛点头。   “你怎么认识到他了?”   “我也觉得很神奇!之前我不是发那个流浪动物的微博,我在视频里问有没有金主爸爸捐楼,然后他就联系我了,说想捐楼!”   饶是陈絮这样常年不苟言笑的脸都惊掉了下巴,缓缓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牛。”   “但我好怕搞砸啊……他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挺阴晴不定的?”   “你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法为你解答,毕竟我也没跟身家上亿的富二代吃过饭。”   “那……那我穿什么?”阮笛看看她,“用穿西装吗?我答辩的衣服还在。”   陈絮鼻子出气,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你还想穿你那身西装,配那老奶奶平底鞋?”   阮笛咽了咽口水:“不行吗……”   “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就随意就行吧,你穿个西服过去,人家看了立刻就不想捐了。”   “好吧。”阮笛有些讪讪。   “但他要捐楼为什么要和你吃饭啊?不应该跟领养中心那边高层来谈吗?”   “大佬说想借着我再拍一条视频,替他们宣传一下。”   陈絮点了点头,问:“你和他单独吃饭?”   “对啊,所以我现在慌得一批……”   “屈哲知道吗?”   阮笛愣了下:“还没说呢,怎么了?”   “你跟屈哲已经在一起了吧?”   阮笛一惊:“陈老师你怎么知道?!”   陈絮看傻子一样看她:“我又不傻,天天那么晚回来,还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   “什么蹂'躏啊!”阮笛脸热。   陈絮又拿出了讲课的势头,认真跟她说:“你是在谈恋爱,阮笛,跟男性单独出去吃饭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告诉他一下。”   “啊……”阮笛有些反应过来了,“这样吗?”   “你换位思考一下,屈哲跟一个又高又瘦又漂亮还有钱的小姐姐单独吃饭,你什么感想?”   阮笛还真的认真想了下,问她:“我……应该有什么感想?”   陈絮长叹一口气:“我是真挺心疼屈哲的。”   被嫌弃了,阮笛简单收拾完,悻悻地过去打开了屈哲家的门。   屈哲正在打电话,看见阮笛进来,有些意外地走过来。   “你到时候时间定好告诉我就行,我今年肯定去,向原不出意外也会去。”   他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   见阮笛神色有些不同寻常,他低头问:“怎么了?”   阮笛咳嗽一声:“陈老师刚刚给我上了一堂课。”   屈哲拉过她一只手:“陈老师又给你上什么课了?”   阮笛仰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廖远扬你知道吧?昨天我跟你说过他。早上醒来我看到他说想让我跟他去领养中心看一看,再请我吃个饭,谈一谈捐楼的事。那个……陈老师让我跟你说一声,她说我最好跟你报备一下,所以我过来了。”   屈哲认真听着,刚开始蹙了下眉,但听到最后他轻轻笑了下。   阮笛摸不懂他的心思:“你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介意还是不介意?”   “不介意,去吧。”他语气轻松,话锋一转,“你怎么鼓起勇气跟陈老师坦白了?”   他的好心情起因在这里。   “啊,其实不是……”阮笛想起陈老师说的话,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陈老师说她看出来了。”   屈哲的笑意未减。   “你真不介意啊?”阮笛问。   “嗯,我送你去。”   阮笛神色犹豫:“那个,大佬说要来接我……”   这回屈哲的表情收了些:“你答应了?”   “我也不想来着!但是……”   阮笛不知道怎么跟他讲她的心路历程,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天呢,早知道也先问问陈老师了……   谈恋爱可真是一门学问。   于是她挠了挠头:“那要不我再跟他说?”   屈哲被她忧心忡忡的神情逗笑,瞬间起了坏心思。   他站直身体,语气上扬:“你亲我一下,就没事了。”   阮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转折,有些怔忪地看他。   他正老神在在地看着她,装得可正经。   阮笛极为羞愤地瞪他一眼,但又觉是自己理亏在先,挣扎了半分钟,她还是踮起脚尖。   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真的不太适合这个姿势来接吻,屈哲这么挺直身体,她硬是没够到。   “你……下来点。”她语气懊恼。   屈哲还是那个欠揍的表情,故意一动不动。   阮笛气结,只得两手扒着他肩膀借力,重新踮脚。   但哪成想,他就在这等她呢,直接两手托住她肋骨,将她提了起来。   “哎——”突然双脚离地,阮笛心空一瞬。   下一秒,她被放到了玄关柜之上。   这下她甚至还比他高上了一些。   “亲吧。”屈哲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看着她。   阮笛心跳鼓鼓作响。他真的好喜欢亲她,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能找到接吻的花式理由,但从来都是他主动来亲她。   她只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便闭上眼睛,嘴唇猛地贴了过去。   屈哲勾起唇角,任她贴着。   约莫半分钟过去,他还是没有动作,阮笛忍不住离开一些距离。   “你怎么……”说到一半她又没继续了,猛然意识到他一定是故意的。   “嗯?我怎么?”屈哲捏住阮笛的耳垂,低声问她。   她极敏感地躲了一下,屈哲内心一动,放弃逗她,低下头直接衔住她红起来的耳垂。   阮笛呼吸骤然一停,几乎是颤栗了一下,瞬间失去言语。   耳鼓能清晰接收到每一下暧昧的声音,五感相连,触感也变得异常明晰,湿濡,又带着些力量。   阮笛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发抖,极为鸵鸟地后挪屁股,后背抵到柜子,他便也跟着探过去。   好一会儿,他才挪到她的唇。   气温升高,极为情动之时,屈哲偏过头,埋在她脖子侧面。   他特别喜欢将鼻子靠到她脖子那儿,她还忍不住问过一回,他回答说喜欢她的味道,把她说了个大红脸。   阮笛任他这么靠着,但不多时,滑腻的感觉从脖子处传来,她激灵一下。   “喂!……”   屈哲没回应,沉默地吻上她脖颈,而后是锁骨。   舌尖滑过的时候,似乎带了电流,这电流不强不弱,是刚好让她无法动弹也无法耐受的程度。   约莫是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远,屈哲有些强势地揽住她腰,将她往前挪了一个身位,她堪堪坐到柜子边。   紧跟着膝盖分开她双腿,他整个人挤到她身体中间。   阮笛眼睛逐渐看向天花板,脸红得不像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下来,呼吸沉重,紧紧抱着她。   这么坐在柜子边不太舒服,阮笛动了动屁股,想往后坐一点。   但她动了一下却突然僵住了。   她紧张得不行,小声问:“你……你是幻肢石更了吗?”   屈哲愣了两秒。   他深呼一口气,最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阮笛,不会说就别说。”   他用力咬了下她耳垂,咬牙切齿道:“那不叫幻肢。” 第42章 每日一问,还不公开吗?……   屈哲对阮笛和廖远扬出去吃饭这件事没有发表意见, 让她好好出去工作,但他表示要接她回来。   阮笛哪敢说不行,毕竟他那啥都那啥了。   她换完衣服, 脸上还是臊得慌,刚刚去找陈老师要遮瑕液的时候, 陈老师一个劲儿往她脖子那看, 表情极为意味深长, 还问她怎么报备了那么久。   阮笛当即给屈哲发过去一个炸弹表情包。   什么人啊!她还要出门……   接近三点的时候,阮笛到达小区门口,她寻着微信发来的车牌号, 找到了一辆亮白色的跑车,极为高调。   廖远扬从后视镜远远看到阮笛,下车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还极为贴心地护着她头顶。   “你本人比视频上还要漂亮。”他盯着她,一上来就如此说道。   阮笛干笑一声:“大佬你好,你好,我是阮笛。”   廖远扬笑了,觉得她的反应有趣:“你怎么总这么叫我?”   阮笛想了想:“不然叫你老板?”   廖远扬很有深意地笑了,颇为暧昧地看她:“我从不让美女这么叫我。”   阮笛摸不清他的意思, “哦”地应了一声,拿手机开始给他导航。   没有得到想象之中的回应, 廖远扬愣了下,然后轻轻笑了, 越发觉得她有趣。   李萍出来迎接廖远扬, 很是激动,听闻消息以来她担心人家是不是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过来考察了。   三人在中心里转了一大圈。阮笛几乎就是个背景板, 全程都是李萍和廖远扬在聊大楼具体选址的问题。   这种场合不好拿出手机玩,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所以有些无聊地看着四周空旷的环境。   “过几天会有一个捐赠仪式,我想邀请你来可以吗?”   “啊?”阮笛停下步子,见廖远扬目光对着自己,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自己说话,“我?……我去合适吗?”   “当然合适。”廖远扬的眉目温和又多情,“你是这个项目的绝对推动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李萍在一旁也认可:“小妹妹,你真的帮了我们大忙,你一定得到场啊。”   阮笛感觉自己被夸得有点飘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没问题,我肯定去。”   晚餐廖远扬挑了一家英国餐厅,室内装潢特别有氛围感,灯光昏黄暧昧,几乎都是两人的情侣小桌。   阮笛坐下来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自己跟这种环境格格不入。   “还要聊什么吗?我感觉在中心聊得差不多了呀……”   廖远扬表情诚实又无害:“对不起,其实是我想以私人的名义请你吃饭,但怕太唐突了,你不答应。”   “你不会怪我吧?”他问。   阮笛没有生气,点点头:“哦,没事。那……你私人找我什么事?”   男人约女人吃饭,能有什么事?廖远扬看着阮笛的眼睛,发觉她似乎真的没有察觉到这话外音。   他有点想笑,只好说:“我很喜欢你的视频。”   阮笛眼睛瞬间亮了:“你也喜欢解谜游戏吗?”   现在氪金手游风靡的市场条件下,解谜游戏的受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难出现令人惊艳的作品,遇到一个同样喜欢解谜游戏的人很难得。   这也是她先前纠结以后视频方向的原因。   廖远扬停顿几秒,说:“是,最近这方面游戏挺火,也出了不少好游戏吧?有时间我会看一看。”   阮笛愣住了。   兴奋的神色悄然消退。   原来人家只是客气一下……她还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盟友,像UU一样。   阮笛顿觉意兴阑珊。   趁着上厕所,她将定位发给屈哲。   屈哲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他有些意外:“这么早就结束了?”   “还没有……”阮笛苦着脸,“你一会儿到了给我打电话,救救我。”   屈哲笑了好一会儿:“不是一直叫人家大佬吗?你怎么能提前退场?”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阴阳怪气:“那可是你大佬,我打扰到你们多不好。”   阮笛看他发来的消息快被气死了:“别说了!你是大佬行了吧!你快来!!!”   屈哲勉勉强强答应。   脑补到他欠揍的表情,阮笛直想穿过屏幕冲他挥拳。   虽然微信上茶里茶气,屈哲到的速度倒是非常快。   阮笛见手机亮了,和廖远扬示意过后,走到一边迅速接起。   一分钟不到,她坐回座位,很不好意思地开口:“实在抱歉,我男朋友他非来接我,然后那个……时间预估得有点错误,来早了。不然我们就先到这儿?饭也吃好了。”   廖远扬的神情有一瞬的迟滞,但也仅仅是一瞬,他便点点头:“没事,我送你下去。”   阮笛咽了咽口水,跟他下楼。   屈哲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叉着双臂,姿态随意地看着外面。听到动静他转身,见是阮笛,冲她挑了下眉。   阮笛顿时像见到救星,不自觉加快了下楼的步子。   廖远扬淡淡看在眼里,动作不紧不慢,保持着温和与儒雅。走到最后一阶,他向屈哲伸出手:“你好,我是廖远扬。”   “你好,我是屈哲。”   两个男人的手握的时间有些久。   廖远扬先放开,看着他说:“我刚知道阮笛有男朋友。不知你是从事什么领域的工作?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屈哲闻言,很意外地看了阮笛一眼。   阮笛立刻抬头看天花板。   屈哲一下子心情很好,笑着回绝廖远扬:“算了,我就是个干直播的,没什么本事。”   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廖远扬皱起眉。   和廖远扬分开,阮笛顿时松了一口气。   屈哲牵着她往停车场走。   “你怎么突然敢说了?”   “什么?”   “说我是你男朋友。”   阮笛指了指身后小资情调的餐厅:“我觉得苗头……不太对。”   屈哲笑了:“你还能感觉到谁对你图谋不轨?”   她哼了一声:“我在那被十桌情侣围困了好不好。”   屈哲突然有些反应过来:“阮笛,你是不是挺早就感觉到我喜欢你了?”   阮笛愣住,脸色有点发红,扭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屈哲没再问她,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   因为先前答应了廖远扬,捐赠仪式当天,阮笛再次录了一个VLOG。   她连夜加班将视频剪出来发到微博,加上廖远扬买了大量通稿,杰讯集团因这一公益举动收获了很多好评,为他们踏入房地产业打下了非常好的开端。   廖远扬借此再次约阮笛出来,但是她婉拒了。   毕竟捐赠的全网通稿都发了,如今捐楼事宜板上钉钉,她也不用再担心自己会将事情搞砸。   廖远扬没说什么,但阮笛感觉自己似乎拂了公子哥的面子。   只求资本的力量不会报复她这种小人物。   日子似乎回归平淡。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阵子的生活对阮笛来讲,堪称丰富多彩。回想起大学四年平平淡淡,如今在即将迎来结尾时终于波澜壮阔了一回。   五月二十号那天,阮笛刚好结束毕业答辩。她心情很好,晚上直播了大家心心念念的一款手游解谜游戏。   除了之前尝试过两回吃鸡手游,阮笛其实从来不玩手游,重新调试了好一会儿才调好直播画面。   这解谜游戏是带一点恐怖元素的,阮笛精神很紧张,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也越来越多。   阮笛在这之前从没有直播过恐怖类的游戏,粉丝群想必疯狂散布活久见的消息,所以纷纷赶来。   直播间人气不知不觉已经到三百万。   阮笛聚精会神,正要开游戏里的一扇门,她可紧张了,生怕后面会蹦出来什么东西吓她。   这时手机上面突然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尸山山:下播了来我这?   卧槽,竟然忘记还登着微信了!阮笛一惊,赶紧把消息往上滑走。   【我看到了什么?】   【哈哈哈哈尸山山笑死我了】   【尸山山有一点宠溺哦】   【阿迪竟然会给人起叠词词的备注!】   【啧啧,晚上十点了,尸哥叫阿迪过去干什么?】   【两个人住得很近吗?】   【别忘了,今天520哦!】   【520!!!】   【55555我变粉了】   【每日一问,还不公开吗?】   阮笛咳嗽了几声:“咱们继续啊,这门后面……不会出来东西吓我吧?”   【有人转移话题啦】   【阿迪还能再生硬一点吗2333】   【这后面剧情还有好长呢,阿迪咱下播吧明天再玩】   【对主播快下播吧别耽误了约会】   【我们不重要!你快去谈恋爱!!】   【笑死第一次见到全场观众催下播的场面】   【妈妈需要提醒一下阿迪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补上条——各种意义上的安全】   阮笛看着弹幕,脸开始跟着变红,这都是什么粉丝啊。   她强迫自己无视弹幕的调侃,继续认真播游戏,佯装正经语调,开始念大家送的礼物。   今天520大家送礼物的很多,阮笛一直念到最新一条:“感谢lyy送的一千个心形飞艇。”   几乎是下一秒,后面蹦出了数个同样的礼物提醒。   阮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谢……lyy送的一共是……一万个心形飞艇??”   一万个心形飞艇。一个五百二十块人民币,合起来就是五百二十万。   直播间的礼物日榜第一和总榜第一瞬间变成了ID 为lyy的这个人。   阮笛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弹幕又开始疯狂堆叠,纷纷吹捧老板大气,也有人疑惑此人的身份,直到有人猜测出lyy……不会是廖远扬吧?   阮笛吓得光速下播。 第43章 后半句话淹没在炽热的吻……   平复了五分钟, 阮笛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打开廖远扬的微信想问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着那个对话框,上一次还是自己拒绝赴约的聊天记录, 阮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头。   愣神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她过去开门, 却是看到了屈哲。   “你怎么来了?”阮笛下意识将手机界面遮起来。   “还不是你?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屈哲极为自然地坐到她床上, “你下播了?”   “嗯……”阮笛底气不足, 不知要怎么跟他讲,他好像每次提起廖远扬就格外不爽。   好在屈哲也没注意,他将手上的信封递给她:“上门’服务。”   “这是什么?”阮笛疑惑。   “520礼物。”屈哲笑容里带着自信, 像是百分百确定她会喜欢。   阮笛有些惊讶,一时没动弹。   见她没反应,屈哲为她代劳,从信封中拿出了两张卡片和一张徽章,交到她手上。   阮笛第一次收到“520礼物”这样的东西,她有些不知所措,先把徽章翻了过来。   看了约莫半分钟,她有些不敢置信,这徽章上面图案是她们学校四叶草旅行协会的LOGO。   阮笛带着好奇, 打开了第一张卡片。   “欢迎你成为四叶草的会员,四叶草成立十年至今, 感谢有你参与。相信此次西北线的毕业旅行会让你终身难忘。”   下面列了旅行的一些注意事项和每天的日程安排。   阮笛直起身子,猛然反应过来:“是你让Moon来问我学号的?”   屈哲笑, 便是默认了。   “你这个人!”阮笛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他居然给她报名了毕业旅行。   笑着笑着,她又有点恐慌:“不会只有我自己吧?你去吗?”   屈哲无奈地揉了下她的头:“当然了,可以带家属。”   她这才放下心。   还剩一张卡片, 阮笛竟有些紧张,缓缓展开,看清内容时,她不禁愣住了。   卡片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阿迪的愿望清单》:   有一只柯基√   认识很多朋友√   加入喜欢的社团√   参加一次学校的旅行√   阮笛发了很久的呆,直到眼睛变得潮湿。   她才发现,自己当时随口说的话,他竟然在一件一件帮她实现。   许是她沉默太久,屈哲有些按捺不住,低头看她:“傻了?”   这一看,却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睛。   他愣了下,随即有点得意:“感动了?”   阮笛赧然地避开他视线。   “你得给我点儿反馈啊。”屈哲坏极了,继续凑上去,“嗯?”   几秒钟的犹豫,阮笛猛然回头,闭着眼睛贴上他的嘴唇,只一瞬便松开。   她扭捏道:“行了吧?”   “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阮笛被握住手腕,随即感觉到身子一阵失重。   卡片跌落床边,然后是很轻的身体与床垫碰撞的声音。   视线变换,她看到白茫茫的天花板,紧跟着是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屈哲慢慢凑到她嘴角。   阮笛突然紧张,手推在他胸口:“……陈老师在外面!”   “嘘,所以你小点声。”   “我哪……”   后半句话淹没在炽热的吻里。   似乎是场景的原因,他格外动情,捉住阮笛那只手摁在床上。   电脑还没有关,机箱运转的声音就在耳侧,隐约还可以听到陈老师在客厅看综艺的声音。   他竟然就这么压着她在她床上接吻。   阮笛越想越紧张,忍不住咬了下他舌尖。   屈哲停下动作,低头看她瞪得浑圆的眼睛,像含了水。因为平躺的动作,阮笛睡衣的领口有些歪了,随着她呼吸起伏,透露出隐约又暧昧的形状。   他呼吸一沉,歪过头,在她耳边说:“你还记得那次聚会玩游戏,你微信推送的文章么?”   “什么?”   说完她想起来了,脸腾地热了。   屈哲笑了一会儿,手有点不老实:“让我实践一下有几种形状。”   他没有给她留思考的时间,手已经顺着下摆钻进去。   阮笛身体瞬间僵硬。   她在自己卧室待着,准备下播后睡的,所以睡衣下面毫无阻碍。   他很快发现,闷声笑起来:“我很荣幸。”   “你闭嘴……”阮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尤其是他带着力度触碰的地方,呼吸都开始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吞吐。   她偏过头,他却跟上来咬住她的唇。   仿佛无止境的纠缠、啃咬,阮笛陷入一种莫名的灼热感,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良久,他终于挪开唇,声音有些沙哑:“能亲么?”   阮笛脸上升起红云,他不是一直在亲吗?   偏头看他,却发现他视线所指的是……   阮笛瞬间脸红透:“你疯了?!”   “我怎么疯了?”屈哲把头埋在她脖子那儿,深深吸了一口气,“阿迪,我是一个正常男人。”   阮笛眼神游离,最终单手捂上眼睛:“……陈老师在呢。”   屈哲沉默了几秒,低低笑出来:“那下次陈老师不在就可以了?”   “喂!”阮笛又气又笑,想把他推开。   屈哲也笑:“让我抱会儿。”   阮笛默许他的动作。   但很快他发现,两层薄薄的睡衣,只是这么抱着也很难熬。   “阿迪。”   “嗯?”   “我想收回说你小学生的话。”   阮笛没懂。   他低低在她耳边解释了几句,直听得她脸红心跳。   “屈哲!”她压低声音吼他,脸红着整理好褶皱的上衣,直接把他轰走了。   -   转天清晨,阮笛起很早,她已经如此作息一个礼拜。   从那天运动手环戴上后,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套了,就开始这么被屈哲拉着一起晨跑。   她也是因此才知道,他每天早上竟然要跑五公里,下午还要在家里运动一小时,这还不包括他一天遛三趟豆包。   这就是运动员的自律吗?   她深深佩服。   但也仅仅是佩服,她可不想效仿!她第一天就和他说好了,她的目标就是两公里。   想到这儿,阮笛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昨天那张小卡片拿出来。   《阿迪的愿望清单》   看着这几个字的时候,阮笛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   她拿出水笔,在下面的留白处加了一条:晨跑达到两公里。   她拍了照片,微信发给屈哲,以示决心。   屈哲只回了一个字:“呵。”   阮笛气不过,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点击发送之前她有些犹豫,觉得指向性会不会太强了……这一看就是屈哲吧?   于是她很怂地将前面几条打了马赛克,只留了晨跑那一条。   阮笛的朋友圈几乎都是分享游戏的链接,上一次发原创内容大概还是大一入学的时候。那时秦女士非要让她拍一张大学门口的照片,说是该有的仪式感得有,于是她被道德绑架了。   这次她突然出现,微信好友纷纷出现,大多只是默默点赞。   第一个评论的是屈哲,他依旧只回了一个字:“呵。”   这下好了,底下的队形全都跟上了,清一色的“呵”。   吴悠跟完队形,忍不住追加吐槽:【阿迪的愿望清单?你怎么开始搞这么娘的东西了?】   阮笛正在火头上,看到这么一句,不知是被戳中还是被气的,脸色有些发红:【我本来就是女的!娘点儿怎么了?!】   应了屈哲发起的嘲讽,龟速跑了一千四百米,阮笛就不行了,她瘫坐在长椅上:“不行了我得休息会儿。”   今天是第七天,她已经很有进步了,前两天都只跑到八百米就不行了。   第一天跑的时候,屈哲那个混蛋居然还给她计时,说她跑八百米竟然花了五分钟,还问她知不知道这个项目女子世界纪录是多少。   阮笛捂着耳朵说不想听。   他将她手扯下来,贴在她耳边说:一分五十三秒,你已经被套圈儿了。   比昨天多跑二百米,阮笛理直气壮坐下来休息。   公园里晨跑的人确实不少,自己每天睡过去的时间里,有这么多人已经在下面开始一天的生活。   过去了几个同样晨跑的小姐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   哇,身材都真好,衣服也很好看。   阮笛看了看自己,简单得再不过的T恤和休闲短裤。   她默默拿出手机,打开某宝,开始看运动系列着装。   有一会儿,屈哲跑步回来,坐到她身旁。   阮笛专心看图片,一时没注意到他。   屈哲把头探过去,她正在看运动内衣。   他笑一声,瞄了她上身一眼,故意问:“怎么不穿我买的那个?”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阮笛吓一跳,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耳尖顿时红了。   她穿的白色T恤,里面内衣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一点形状和颜色,她的确只穿的普通内衣。   阮笛顿时有些不自在,有些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   在一起后的某个晚上,她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脑海像放映电影一样,回忆起两人的相处。   她从小记忆力就非常好,课文那样的东西,她用心记的话,默念几遍就可以背诵下来。随着长大,她变得越来越粗线条,毕竟人情世故哪像背课文那样简单。   但认真回忆起来,那些细节三三两两也还是慢慢浮现了出来。   那时他故意瞒着身份,故意给她买运动内衣,故意不走看着她拆,好死不死自己还在他面前展示……想想就觉得自己蠢爆了。   于是阮笛不甘示弱:“觉得你买的丑不行吗?”   她下滑界面,作出一副非常认真查看商品的样子。   屈哲笑笑,也跟着她看。   还是比不过某人的脸皮厚程度,阮笛脸热起来:“……你跟我一起看这种东西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看?我是你男朋友。”屈哲理所当然。   阮笛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只得假装镇定,胡乱点着屏幕。   “这个不行。”他还发起了点评。   阮笛硬着头皮跟他刚:“为什么?我看着挺好啊。”   屈哲笑了下,凑得近了些,可能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压低了声音:“你刚刚不是点开了吗,库存里没有你的尺码。”   阮笛僵住,进去查看,还真是,75C那一栏已经是空白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阮笛彻底败下阵来,说话都因赧意而有些磕绊。   “你忘了?你给我还发了个Excel,”屈哲故意用唇碰了下她耳垂,“我放在桌面了。”   一瞬间脸通红,阮笛觉得自己要疯了:“都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忘了跟你说过什么了?过目不忘。而且……”屈哲笑里藏着深意,“我昨天不也亲手量过了?”   说完可能料到会遭到捶打,他立刻起身,往一边快走几步。   “你这个渣男、流氓!”阮笛也不休息了,奔着他就追过去。   屈哲跑起来,将她甩在后面,她只得跟在后面一路追。   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你追我赶,重新跑到公园入口,屈哲突然停下了,任她狠狠锤了几下。   阮笛弯下腰,气喘吁吁:“怎么不跑了?”   屈哲站定,眼里不那么正经的情绪逐渐收起,冲她挑了下眉,继而握住她的手腕。   阮笛不明所以,跟着他的视线来到手环上,随即怔住。   两公里整。   她竟然跑下来了。 第44章 屈哲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   阮笛愣了半天, 对自己能跑下两公里这件事充满不真实感。   她原本预计以她缓慢的进步速度,下个月差不多可以达到。但谁能想到,她一小时前才写下来的愿望, 此刻就实现了。   她抬头看屈哲,猛地笑出来:“我就说阮书记实力不行吧。”   屈哲愣了下, 也勾起唇, 却是立刻撇清自己:“这可是你说的, 反正我没说。”   “嘁……怂!我又不会给你告状。”   “你坐会儿,我去买点水喝。”   “嗯!”   阮笛坐到长椅上,嘴角像是降不下来一样, 自个儿欣赏还不够,最后拿出手机,对着手环屏幕拍了好几张照。   她忍不住发朋友圈炫耀,配文是一个浮夸的[耶]。   吴悠几乎是秒回:【?跑下来了?我不信】   Moon:【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看到阿迪连发两条朋友圈】   吴悠回复Moon:【事出反常必有妖】   Moon回复吴悠:【不是说看一个人谈没谈恋爱,就要看她朋友圈有没有异动么?我觉得阿迪出现异动了。昨天520哦。】   吴悠回复Moon:【!!!!!!】   这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她已经厚码了啊!   阮笛看他俩这一来一回的互动,着实震惊到了。   Moon已经开始私聊她:“如实交来!你和尸山?嗯?”   阮笛不挣扎了,败下阵来:“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先等等,我也要发个朋友圈!”   Moon飞速把自己两个月前的朋友圈截了图,配文:“我嗑的cp he了!!!”   阮笛对女人的直觉佩服到五体投地。   她抬头看了眼, 屈哲还没回来,低头继续给Moon发微信:“Moon, 我有个很棘手的问题,昨天廖远扬来我直播间给我刷了五百二十万!我惊呆了, 我还没跟那谁说……”   Moon:“??????”   Moon:“多少???!!!”   阮笛快哭了:“就是那个数字QAQ, 我该怎么办?”   “卧槽!他在追你啊?”   “……我昨晚给他发微信了,他还没有回我。”   “完蛋,阿迪我觉得你很可能又要上热搜了。”   阮笛:“[哇哇大哭]”   Moon:“你等等我, 我去跟姐妹打听一下廖远扬。我之前就觉得他奇怪了!后来看你们合作结束了我就以为没联系了呢。”   这时屈哲回来了,将水递到她手上。   “是不是也没有觉得特别累?”他问。   “啊,对……”阮笛偏过头,攥住手机,不知如何开口讲这件事。   屈哲好像看出来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问:“怎么了?”   “那个……”   她鼓足勇气,话头才起,被一阵铃音蓦地打断。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阮笛的手机上。   是一通微信语音电话,来电人显示是廖远扬。   阮笛瞬间懵逼了。   微信最经典款的铃声,只有短促几个音节,但是不断循环往复,总给她一种越来越尖锐、高昂的逼迫感。   她上一次听见这铃音好像还是班长找她有什么事,因为没找到她手机号,直接拨了语音电话过来,那个心突突的感觉让她记到现在。   这个名字,这个场景。   再加上这个社恐魔音。   阮笛真是想哭,但只能迎着屈哲似笑非笑的目光,硬着头皮接。   对面没有第一时间说话,阮笛先发制人:“大佬,不知道你看没看到昨天发的消息,我想了想,这个钱除掉q站一半的分成,我大概七月初才能提出来,到时候我一定都打给你。”   廖远扬耐心听她说完,笑了:“送你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我只是在一个适合示爱的日子送我喜欢的女孩子一份礼物。”   阮笛尴尬地看了眼屈哲,目光碰撞,她低头看鞋:“那个……我有男朋友来着,那天不还见到了?”   也不知屈哲有没有听到廖远扬的话,阮笛余光注意到他摆正了身子,低头开始鼓弄手机。   根据拼凑出来的几个信息,屈哲进了阮笛的直播间,虽然已经下播,但还能看到昨日的礼物榜。   直播间里现在还有许多观众在讨论这件事情。   看着那个lyy,他很轻地哂笑一声。   “你有男朋友,”电话那端的廖远扬重复了一遍,随即笑了,“那有什么关系?”   阮笛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她回到最初的话题:“不行,太多钱了。”   “你直播间上不只写了未成年不许打赏吗?是不是对我有点特殊对待了?我只是在能力范围内追女孩子而已。”   阮笛皱眉:“我还是要退给你。”   “没用,你退我就给你刷十倍。”他温柔的语气不复,甚至有些威胁的意味。   阮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转折,只觉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屈哲伸手将电话拿过来:“我替我女朋友谢谢你。”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微张着嘴,看向屈哲的眼睛里是大写的佩服。   没等她开口讲话,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条微信提醒。   Moon:“打听来了!我姐妹说廖远扬就是披着温柔外衣的渣男,控制欲特别强,勾搭不成就会开始疯狂砸钱,用资本逼你就范那种。”   Moon:“他知道你和尸山嘛?”   屈哲的目光变得不太友善,睨一眼阮笛:“你找Moon打听他做什么?”   阮笛赶紧摆手以示清白:“是Moon主动要打听的!”   阴差阳错倒也不用她纠结了,她戳了戳他:“你觉得这钱要怎么办?”   屈哲蹙起眉:“钱烧的慌。肯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上热搜。”   这下阮笛真要PTSD了。   “可这钱……我退都没地方退。”她欲哭无泪。   她有点明白了,廖远扬走的资本压制路子,五百万拍她脸上,她收了也不是,不收也没法。   到时候热搜名字她都预料到了——廖远扬豪掷五百万打赏女主播求爱。   阮笛想想就恶寒:“靠……好不爽啊,我感觉我被绑架了。”   屈哲笑了下,牵起她的手:“走吧,先回家。”   “你有办法了?”阮笛看他神色倏然轻松,轻咦一声。   -   坐在屈哲的直播间里,阮笛的神色又紧张又激动。她发现屈哲这个人鬼点子是真的多,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她进入q站,点进自己的创作后台,将廖远扬送的那些礼物明细一一截图保存好。   两人颇有仪式感地对了个眼神,阮笛才将编辑好的微博发送出去。   阿迪dd:#杰讯进驻房地产# #杰讯为领养中心捐赠犬舍# 感谢老板出手阔绰,在昨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为流浪动物献出爱心。待提现完毕,图上所有打赏款项会全部捐赠给小动物保护协会。大佬就是大佬!引领时代风潮!谢谢老板![优秀][致敬]   这条微博再次带上了杰讯的话题,让它看起来像是一条广告,又因为里面捐赠的内容,确切地说像一条公益广告。   达斯们全都冒出来。   【原来是广告?】   【吓死妈妈了,昨天以为阿迪要被拐走了】   【+1以为尸哥危了】   【阿迪越来越好了,真棒!】   阮笛一条一条看过去,预想效果拉满。   她有点想笑,捂着嘴问屈哲:“他不会报复我们吧?”   屈哲把她搂过来:“管他呢。现在爽不爽?”   “对!管他呢!”阮笛想学他的酷炫语气,但她怎么一说出口就显得……沙雕?   四目相对,屈哲忍不住先笑出来。   两人一起看了会儿评论,屈哲电话响了,阮笛手机刚好也来了消息。   各自回话完毕,回过头,发现好像对对方都有话说。   阮笛觉得好笑:“你先说。”   屈哲捏捏她的脖子:“我下个月初要出国一段时间,大概一个礼拜。”   “嗯?”阮笛来了精神,从电竞椅上起来,坐到他那边,“你要去哪儿?”   “迪拜。”   “迪拜?”   “向原不是说过,我们在国外的时候总一起出去跳伞吗?我们有个俱乐部,每年都会聚一回,今年在迪拜。”   “啊……”阮笛眼含羡慕,“真好。”   “想去?”屈哲问她。   阮笛思考了半分钟。   她其实有点想去,她觉得做极限运动这些人好酷,虽然自己没胆,光看一看过过眼瘾也好,而且……她尤其想看屈哲。   但她猛然想到自己六月初还要拍毕业照,还要参加毕业典礼,到时候阮书记和秦女士也要过来的。   “完蛋,去不了。”她颓然地将头倚在他肩膀。   屈哲笑笑:“没事,明年带你去。”   阮笛神伤了一会儿,抬起头:“哦对,差点忘了,我也有要跟你说的,UU刚刚约我明天出去吃饭。”   屈哲“嗯”了一声,等她下文。   阮笛跟他大眼瞪小眼:“嗯是什么意思?那个……我跟他出去,我们两个单独哦,你介意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还记着陈老师的话,在跟他报备呢。   屈哲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喂……你怎么一言不合就……”阮笛不自觉咬住下唇内侧。   他笑了好一会儿,是真真被她可爱到了。   “我替陈老师再教你一课,你只需要报备异性恋的男性就可以。”   他停顿片刻,又说:“其实也不用报备,你不愿意讲就不讲。”   阮笛察觉到了什么,拉长地“哦”了一声:“所以就是我也要这么要求你喽?你不愿意讲就不讲。”   屈哲愣了下,失笑:“你这倒是反应挺快。”   “嘁——”阮笛继续拉长音,琢磨还有什么茬儿可以找。   他却抱紧她:“阿迪,你可以对我双标,要求我都报备。” 第45章 湿热的感觉从头烧到脚……   阮笛和吴悠约在了一家火锅店。   “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她到的时候, 吴悠已经把菜点好。   “啧,成了网红顶流就是不一样啊,没事不能叫你出来了?”   “屁。”阮笛瞪他一眼。   吴悠哈哈大笑:“也没什么事, 就是工作上碰到一堆傻逼,想找人一块儿骂。”   他是真的能说, 骂人的本事也很厉害, 从婚外情的同事到职场pua的领导, 骂的句子都不带重样儿的,把阮笛都听傻了。   讲故事的人却很快抽离愤怒情绪,还给她夹菜:“他家这个牛肉巨好吃, 你尝尝。”   阮笛:“……”   “你现在还经常加班吗?”她问吴悠。   “最近项目完了还行吧,但就是耗时间,没意思。”   “哦……”没有过职场体验的阮笛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这时她听到有个女孩试探的声音。   “请问——你是阿迪吗?”   阮笛懵着转过头,看到两个并肩的女孩站在桌旁,看起来是高中生的模样。   “是吧,我就说是吧!”另一个短发女生看到阮笛正脸,小声说。   “你们好啊。”阮笛看起来比她俩还拘束。   “阿迪,真的是你,你好漂亮!”女生激动不已, 又怕自己为她引来麻烦,赶忙降低音量, “我特别喜欢你!”   阮笛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整个人有些懵, 愣愣点头。   “能帮我签个名吗?”女生将刚结完的账单递给她, 小心翼翼提出请求。   阮笛签完后,账单便被女生贴在怀里:“太好啦!我可以发朋友圈炫耀啦!我和阿迪在同一家店吃了饭!”   女孩对她表白了很多,说是从两年前就关注她了, 希望她以后越来越好,而且很懂事地没多做打扰就带着朋友离开了。   两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阮笛还是没反应过来。   吴悠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傻了?”   阮笛觉得这体验很奇妙:“好神奇啊……有点懵。”   “这还不好,这说明你越来越火了呗。”   吴悠笑了一会儿,突然问:“阿迪,你以后怎么打算?跟q站签约么?”   阮笛的思绪被拉回来:“这个,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研究生阶段肯定不行。”   “你读几年?”   “三年。”   “那是还很久,你还没工作,”吴悠骂了一声,“这堆傻逼让我都想做全职主播了。”   他感叹:“大学生活可真幸福。”   “其实……”阮笛犹豫了下,说,“等开学了,我有点想弄一个流浪动物相关的社团。”   “社团?你要办社团?”   “对,就是一个小想法,我想回来问问Moon,经纬应该懂。”   吴悠正襟危坐,十分不可思议地盯着阮笛。   阮笛被看得不自在:“干嘛?”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迪吗?”吴悠转动脑袋,极为夸张地打量起她,“快说,阿迪被你拐哪儿去了?”   阮笛哼一声,拇指和食指伸到他眼前,近乎贴在一起,给他示意:“只是一点点想法,不一定实现。”   “那也足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的。”   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夸奖,阮笛听了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有点沾沾自喜。   吴悠盯着她的脸,再联想到她昨天异常的朋友圈。   他怀疑道:“你不是有狗了吧?”   “什么啊,”阮笛愣了下,匆忙伸筷子夹肉,“我不跟你说过我妈不让我养狗嘛。”   “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狗。”   “嘶——好烫啊。”阮笛一紧张,没注意温度直接塞嘴里了,她赶紧吐了出来。   吴悠嘴巴无语成一条直线:“你能不能行,吃个火锅都被烫到。”   话题就此岔开。两人边吃边聊,一直到店里只剩最后两桌,外面已经大黑。   “走,送你回去。”   阮笛站定,有些吞吐道:“有人接我。”   “你不是回家吗?”   “是啊。”   吴悠觉得很奇怪:“我直接送你回去不就得了?”   阮笛有些不自在:“那个……他非要来。”   吴悠神色狐疑。   这时店门口传来门帘撩动的声音,老板娘见这个点儿还有人进来,忙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下班了。”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哦,现在还剩两桌,你去看看你朋友在哪桌哦?”   “谢谢。”   熟悉的音色,吴悠不禁回过头,却是看见屈哲大步朝他们这桌走来。   “找到了,我女朋友在这桌。”他冲老板娘点头致谢。   吴悠整个人被冻住,眼睁睁看着屈哲把阮笛牵了过去。   阮笛其实挺难为情,但看吴悠被吓到的表情,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就说他反应会很好玩儿吧?”屈哲跟她说悄悄话。   吴悠终于反应过来:“你就是那条狗?!”   他盯着他俩,语塞了好半天,最后从齿缝里蹦出来两个词:“渣男,渣女。”   吴悠那张嘴,等阮笛回到家洗完澡出来,他们那个小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恋爱了,他故意在大群里艾特两人要他们发红包。   屈哲直接甩了个最高上限的两万红包。   UU:“谈了恋爱出手就是阔绰!”   Moon:“听到红包提醒的我来了!”   阿离:“哇哦~甜蜜幸福哦!”   王二志:“说实话,并没有很意外,恭喜恭喜!”   UU:“啧啧,女主角人呢?”   阮笛趴在床上,捂住脸,默默也丢了个一样的红包上去。   这下手机更加震动不停。   有一会儿,她从指缝中瞥到,聊天界面全是大家的祝福和表情。   阮笛心里有种别样的感受。   好像……像别人那样大大方方恋爱,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   进入六月,阮笛开始着手准备成立社团事宜。   真正去了解,她才知道想成立一个社团有多困难。H大校风包容,申请社团没有门槛,但她想做的偏偏属于公益性质,这种需要学校认定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学子才可以申请。除此之外,流程复杂繁琐,让她无从下手。   她不得不通过Moon求助经纬。   经纬是通过竞选当的滑雪社会长,但有朋友成功申请过新社团,所以给她普及了整个流程。   第一条要求就差点把阮笛劝退:要由5名以上的学生成员联合发起。   她掰了掰手指,救命……她上哪找五个人去?   阮笛咬咬牙,发了一条朋友圈:【有同学愿意加入一个新社团吗?它还没有名字,主要是救治流浪动物方面的,有意愿的话可以私戳我!】   她本以为自己会面临0评0赞惨案,好在朋友圈只有自己可以看到全部评论。   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阮笛帮陈老师晾完衣服,再看,已经有六七个人联系自己,评论也有十几条。   她受宠若惊,赶忙在底下留评:【够了,够了!谢谢大家支持!】   回到私聊窗口,逐个解释回复完毕,阮笛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朋友圈社交,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屈哲出国前一晚,阮笛倚在他家的沙发上看手机。   她有点焦虑。   那天有个学妹提出,想约个时间大家见面详细讨论一下社团的事,阮笛当时就僵硬掉,但其他人都说好,她一个发起者临阵脱逃岂不是很怂……   于是日子就这么定了下来,定在这周日。   屈哲洗澡出来,伸手点一下她皱着的眉,笑:“还紧张呢?”   “我刚刚冷静思考了一下。”阮笛转过身子看他,“如果真的申请下来了,以后还要招新、拉赞助还有各种开会……到时候我一个会长说话磕磕绊绊好丢人啊。”   “是有点儿。”屈哲认同,“所以呢?”   “所以就在刚刚,我做了一个决定!”阮笛伸出食指以表决心,“从明天开始直播我要露脸。”   屈哲有一会儿没发出声音。   他着实没想到她会迈出这一步。   看着她脸上的喜色,他也跟着心情很好:“想好了?”   “嗯。到时候招新面试我比新生还紧张那还行……想想就社死,我要提前适应适应。”   屈哲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挺好,我在国外想你了还可以看直播。”   阮笛愣了下,脸有些热,还是会不适应他偶尔讲出的情话。   屈哲心头微动,低头亲她。   阮笛眼睫颤动,两手搭上他肩膀。   这次他亲得很轻,先是额头,再是脸颊、鼻子。   羽毛般的碰触却让阮笛心头泛起阵阵沉重的钝感,一下一下,撞击在她心上。   心跳如鼓,反而让她异常安定。   直到他贴着她的唇说:“阿迪,让我亲亲?”   阮笛僵着没动,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坏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落,阮笛感觉身体一阵失重。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目标明确,大步往他卧室的方向走。   阮笛拽住他胳膊,心头一跳,紧张得话都有点结巴:“干……干什么?”   屈哲停了下,沉沉地望着她。   阮笛觉得他的目光就快要把她剥开了,慌忙移开视线。   直到把她放到床上,他才终于给了理由:“床上亲舒服。”   阮笛回到家,躺回自己的床上,整个人还像刚从湿漉漉的温泉中钻出来,呼吸不畅,湿热的感觉从头烧到脚。   ……陈老师怎么没教她,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碎片化的场景和声音。   他略微有些生硬的头发,沉重的呼吸声,比接吻时还要灵活的舌头和……牙齿。   最后他捉住她的手,用力攥住,开始提更过分的要求。   阮笛稍稍冷静了一会儿,坐起来,又拿出了她的愿望清单。   握着笔的手有些发抖。   她脸再次红透,心里把屈哲骂了一通,最后却是勾起唇角,放慢动作,小心书写上新的一条:创办一个社团。 第46章 突然有点儿想你了   屈哲走后的第一天, 早上七点阮笛竟然自然醒了。   她想补个回笼觉,但精神却十分清醒。过了会儿她反应过来,是屈哲天天带她晨跑, 形成生物钟了。   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这个时间迪拜才凌晨三点, 屈哲肯定还在睡觉。   她无聊地看了会儿手机, 最后突然坐起来, 换上一身运动衣。   陈絮看她衣着整齐精神焕发地从房间出来时,愣了愣,意外道:“你要去跑步?”   “对啊, 跑完步我去遛豆包。”   “屈哲不是去迪拜了吗?你竟然自己能起来。”   “之前……”阮笛底气不足,“我后来……也总是自己起来的好不好!”   陈絮瞥着她:“你自己说,最开始是不是总是人家敲门过来找你的?多少个电话都叫不醒。”   “……那是我一开始时差没倒过来,现在我可以了!”   陈絮摇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阮笛问。   “想感叹一下爱情的力量。”   阮笛愣住,挠了挠鬓角:“那个……我去洗漱啦。”   陈絮看她有些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   阮笛去了学校一趟,从社联那拿来了一堆成立社团的申请材料,全都是要写的, 除此之外还要制定社团章程、设计社徽。   章程还稍微好办些,社徽可是让阮笛一阵头痛。   她和已远在迪拜的屈哲诉苦, 屈哲回她:花漫不就是画画的?   哦,对!就在他们那个UP主群里, 花漫常驻绘画区。   她终于体会到有朋友的好处。   阮笛白天坐电脑前写申请材料, 晚上直播三到四个小时,早中晚遛三次狗。   这么规律的日子持续了五天。   四个小时的时差对她和屈哲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两人本来就是“网友”出身, 文字上的沟通他们再熟悉自在不过。   他回复消息总是很及时,偶尔也会弹视频过来,给她看他在什么地方。 第一回 阮笛还有些不适应,因为她连语音电话的程度都有些PTSD,以前只是很偶尔的时候会和秦心岚视频。   但真正鼓起勇气接起视频,看到他的脸,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也真正有了,这个人的确没在自己身边的实感。   这么愣着愣着,屈哲的视频恰好打了过来。   接通后,那边传来很大的风声,屈哲问她能不能听清,阮笛也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说能。   反应过来她又笑出来:“我好傻啊,我为什么要也跟着你好大声。”   屈哲把镜头切换成了后置,给她看他那边的全景。   阮笛看到,他们是在一栋很高的楼上,下面很空旷,是湖水和几座桥梁。   “你们要在这里跳伞吗?”她惊讶道。   “对,明天来,今天过来看看。”   阮笛又羡慕又突然觉得危险。那个高度,视频里匆匆略过一眼,看起来都好吓人。   “很安全是吧?”她忍不住问一句,手机里传来呼啸的风声让她觉得整栋楼都摇摇欲坠。   “怎么了?担心我?”他笑着问她。   “谁担心你了……”她不肯承认。   这时有个黄头发老外突然抢镜,大声说:“Nathen?你怎么又在偷偷打电话?快让你女朋友看看我帅气的脸。”   屈哲笑着让他滚。   阮笛扶着耳朵听,大致听懂了,哈哈大笑。   等他走开了,她问屈哲:“这又是查尔斯吗?”   脸盲的她有些不确定。   “是,除了他还有谁。”   这时查尔斯又凑上来在镜头里比耶。   阮笛有点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冲他笑了笑,跟他打招呼。   视频画面倾倒,又晃荡十几秒,屈哲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   “昨晚你们去吃饭怎么样?”他问。   昨天是周日,阮笛赴约去和几位同学讨论社团的事。   “还行,没有我想象中的糟。”阮笛回忆了一下,“刚开始是有点尴尬,但有两个女生都很能说,而且我觉得露脸直播还是挺管用的,你没看到太可惜了,我昨天进步非常大!”   “是吗?”屈哲轻轻笑着。   “真的!”阮笛冲屏幕里的他挑眉。   看着她明媚的表情,屈哲沉默了一会儿,说:“突然有点儿想你了。”   画面里他眼神很专注,像是真能透过镜头看到她。   阮笛莫名想到他每次亲她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敛起了惯常的笑容,专注又沉默。   她不自在地转动起眼睛,游移了好一会儿,咳嗽一声:“还有两天,你克服一下。”   屈哲被她的用词逗笑:“那你也克服一下。”   “我克服什么……”她小声咕哝。   “等我回来。”   “……哦。”她抠着手指,看他挂断电话。   晚上八点阮笛开始直播,她在列表翻了一会儿,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玩吃鸡了。好像自从她和屈哲三次元接触频繁,就没怎么玩过了。   启动游戏,弹幕开始变多。   【哇今天吃鸡!好耶!】   【阿迪今天和谁玩吃鸡啊?】   【尸哥吗?!】   【呜呜呜爷青回】   【尸哥已经快一个礼拜没直播了】   【真的是尸哥吗】   阮笛看着弹幕,回答说:“不是尸山,我就自己玩玩。”   弹幕顿时一阵失望。   这时,名叫尸山的人发了一条醒目弹幕:【。】   【哇尸哥出现了!】   【失踪人口回归!!!】   【是邀约的意思吗?阿迪快看看尸哥在不在线!】   【尸哥居然偷偷看阿迪直播,kdlkdl】   【这哪里是偷偷看,这是明目张胆宣告全世界他在看!】   阮笛愣了下,仔细看,还真的是屈哲发的。   她咬住下唇,以此控制住隐隐的笑意:“就我自己啦。他最近有事,今天玩不了。”   想到此时还开着摄像头,阮笛深知自己表情管理有多差,赶忙岔开话题:“听说有出新图?我看看好玩吗。”   可屈哲像偏与她作对,她跳伞没落好他发个句号,她被人打中他发个句号,最后她跑毒而死他依旧还是发个句号。   【笑死我了尸哥这个句号嘲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发一言但羞辱十分到位】   【呜呜呜呜呜好甜好甜】   【尸哥仿佛在陪阿迪直播,好甜哦】   阮笛又羞又气:“这谁再发句号我要禁言了!”   于是,他发了个逗号。   弹幕笑疯。   阮笛不得不拿起杯子遮住一部分脸,喝了好几口水,这人……!   与此同时,微信在一直弹消息,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UP主的群。   她跳到上次阅读那里,发现是又有人在攒局,大家艾特屈哲和向原问他俩什么时候回国。   接连的艾特屈哲都没有出现,一直到Moon发了一条截图,截的是他在阮笛直播间发的弹幕。   Moon:“啧啧啧,难怪哦,群里大家叫某人,某人一直不出现,原来是在陪女朋友直播哦。”   他这才肯出现,依旧骚气地只回了个逗号。   Moon问:“怎么不发句号了?”   屈哲:“不敢发,怕被我女朋友禁言。”   其他人顿时嗷嗷酸叫。   阮笛抿住嘴唇,但眼睛里还是溢出笑,他曾说过的话在耳边环绕。   ——“挺好,我在国外想你了还可以看直播。”   ——“突然有点儿想你了。”   所以他出现了。   -   社团申请果然没有那么顺利,递上去的转天,阮笛接到了负责审材料的同学电话。对方语气还好,但是很费解地问她,是不是找了个大一的写材料,高考语文及格了吗?   阮笛失语几秒,说:“那是我写的……”   对方沉默了,很礼貌地建议:“那要不……找别人帮忙再写写?”   阮笛简直想找墙角钻进去。   她把材料内容截出来一部分,给屈哲发微信:“我写的真的有那么糟糕吗?QAQ”   半个小时过去,屈哲没有回复。   不得已,她只好去学校骚扰经纬和Moon。   Moon拿着她的材料,看了半天,说:“我觉得吧,其实也还行,句子好歹都是通的。”   经纬笑出来:“你这是安慰吗?”   阮笛捂住脸。   Moon:“你给尸山看了吗?我特想知道他是怎么评价的。”   “……我给他发了,他还没回我。”   Moon大笑。   “对了阿迪,我昨天听我小姐妹说,廖远扬带着一个小网红游艇出海被拍到了,但是没爆出来,砸钱把消息给捂死了。难怪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他的花边新闻,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洁身自好的公子哥呢。”   “是吗?”阮笛放下心来,“那就好,坑他那么多钱,我还怕他记仇来着。”   “他们那种人啊,没有真感情的,那钱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阮笛叹了口气,重新回到现实。   她看着桌上摆满的A4纸,狠狠揉了下脑袋:“又要从头开始了……”   再过一个月学校就要放暑假,阮笛疯狂赶进度,白天去经纬的电脑店和Moon他们两个讨论,晚上回到家让陈絮帮她看看语病和用词,忙得不可开交,直播都只能忙里抽空播一会儿。   苦不堪言的时候,她和屈哲发微信诉苦。   屈哲好像也忙了起来,回复消息变得没有那么及时,常常是过了小半天才回她,他问她吃饭了没有,让她不要熬夜。   阮笛心头有一丝丝的甜,想说没有熬夜,他的消息已经紧跟着发了过来:“熬夜会变胖。”   感动的火苗瞬间无了,什么人!   H大今年的毕业典礼和端午节刚好赶在同一天。   秦心岚提前两天打来电话:“笛笛,我和你爸想明天就过来,典礼不是在早上吗?到时候典礼结束,你叫屈哲一起过来吃饭啊,一块儿过个节。”   突然出现屈哲的名字,阮笛有些意外。   她还没有跟他们说她跟屈哲恋爱了,怕被察觉出来什么,她扭捏道:“叫他干什么啊。”   “端午节啊,都是和家人团聚的,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样的节日得多难受啊,你叫上他来,咱们一起过节。”   阮笛愣了下:“什么啊,什么孤苦伶仃的?”   秦心岚也有些愣了:“他没和你说吗?他父母很早就不在了。”   阮笛定住,如遭雷劈。   秦心岚:“那么小就开始训练,没有父母,逢年过节肯定自己难受。”   阮笛愣愣的:“他……他出国了……”   “出国了?去做什么了?”   后面秦心岚说了什么阮笛都没有听清,她挂了电话,想立刻给屈哲发微信,愣愣地看着手机,却不知道要说点儿什么。   足足五分钟,阮笛才算是消化掉这个信息。   她有些缓慢地打开和屈哲的聊天界面,上一次的聊天记录是昨天晚上,他跟她说熬夜会变胖。   盯着盯着,阮笛注意到了今天的日期。   她猛然发现,当初说的一个礼拜,但如今已经过去九天了,他也没提要回来的事。   那天视频的时候不还说就剩两天了吗?   这几天她忙申请社团忙得团团转,竟然忽略掉了。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紧张,指尖下滑,开始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除了聊天频率变低,一切都很正常。   不对,看着很正常,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诡异的第六感,阮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有犹豫,立刻联系屈哲。   发微信、打语音,都是无回应的状态。   于是她切回联系人,找到向原,直接拨过去语音电话。   那边的时间应该已经凌晨四点,但是电话被很快接起来,声音清醒里带着疲惫:“你好……哪位?”   阮笛愣了下,她不是打的微信吗,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她紧紧捏着手机:“向原,我是阿迪。屈哲在吗?”   向原也才反应过来,将手机从耳朵拿下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   “阿迪啊。他……他在。应该是手机没电了,等他有电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阮笛没放下电话,继续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向原沉默了半分钟,才说:“是出事了……我们一个兄弟,叫查尔斯,跳伞的时候伞没能打开,人……没了。”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   “我们都留在这帮他家人处理葬礼的事,估计回国还得过几天。”   “砰”一声,手机掉在了床上。   阮笛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充满笑容的脸。 第47章 整夜的拥挤、湿热、颤抖……   阮笛非常冷静。   她在半个小时之内迅速完成了:通知爸妈不要来北市——告知辅导员自己无法出席毕业典礼——把卧室翻了底朝天终于把护照找出来——定好去迪拜的机票。   幸好……幸好迪拜是免签。   从北市到迪拜最快也要14小时, 阮笛落地的时候迪拜已经是傍晚。   向原不放心,过去机场接她。   他把她带到了一间中餐馆。   阮笛远远看到,屈哲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微微低着头,好像在看手机。   向原坐到叶楚旁边。   叶楚扭头:“你跑去哪里了?这么久。”   向原没说话, 下巴点了点阮笛的方向。   叶楚愣了下:“这是……”   屈哲这时抬头看向原, 皱起眉:“我怎么联系不上阿迪了。”   话音刚落, 身边阴影落下,有人坐到了他旁边。   屈哲偏头,怔住了, 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阿迪?”   被三个大男人盯着,阮笛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着桌上的饭菜,小声说:“我能先吃点东西吗?我好饿。”   向原看屈哲呆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听没听见?你女朋友说饿了,还不去给人家再加点菜。”   屈哲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子,去前台点了两个菜。   他坐回座位,将阮笛的手握进手心,熟悉的触感传来, 才让他逐渐有了实感。   阮笛就这么顶着他炙热的目光以及另外两人的揶揄,一只手被他攥着, 快速吃完了晚饭。   回到宾馆,叶楚和向原往另一边走, 走到一半, 叶楚转过头,语气有些严肃:“明天几点?”   屈哲顿了一下:“葬礼十点开始,七点出门吧。”   阮笛默默听着, 没有说话,跟屈哲走进他房间。   门刚关上,屈哲便转身,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好一会儿,他才出声:“一个人过来的?害不害怕?”   阮笛坦诚道:“老实讲有点害怕……我没一个人出过国。”   屈哲的手臂再次用力,亲了亲她的头发。   他埋在她脖颈,深深呼吸着她的味道:“怎么想着过来了?我挺得住。”   “我知道。”阮笛小声说,“我就是……我没见过你这样。”   他永远都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她总觉得他拥有哆啦A梦的口袋,他为她实现愿望,他可以给她创造无限种可能。   突然有一天她得知他并非完美无缺,他并不是哆啦A梦,哆啦A梦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可他什么也没有。   他的脆弱隐隐浮现,她不知所措,无从下手,只能想到先见到他再说。   屈哲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问她:“明天不是毕业典礼吗?”   阮笛摇头:“不参加了。”   屈哲愣了下,微微放开她:“那毕业证谁给你拿?”   阮笛抿起嘴:“怎么了,我还找不到人帮我拿毕业证吗?”   屈哲笑着看她。   她可不就是找不到吗?   阮笛瞪他一眼,有些无地自容:“……我拜托的钟静,我以前室友。”   屈哲摸摸她的脸:“难为阿迪了。”   阮笛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说:“我想洗个澡。”   “嗯。”屈哲将她牵过去,告诉她开关哪边是热水。   阮笛回到门口,在行李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有些尴尬。   “怎么了?”   “那个……我好像忘带睡衣了。”   屈哲沉默几秒,回到床边,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件衬衫递给她:“穿我的。”   “哦……”阮笛低头,拿着衣服快步走进卫生间。   屈哲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很大,长度已经没过大腿根,但她还是觉得空荡荡,洗澡出来后,她缩在他床上,把腿藏进被子里。   没一会儿,屈哲也洗好出来了,他钻进被子,关上灯,很自然地将阮笛拢进怀里。   他的身体还散发着潮湿的热气,阮笛原本很紧张,这一刻却又突然放松。   他只是抱着她,沉沉呼吸着。   窗帘不太遮光,这间宾馆在路旁,路灯透过窗帘将屋子映出微弱的光亮。   阮笛抬头,发现他没有合上眼睛。   借着光亮看他的眼睛,她摸了上去:“你看起来很难过。”   屈哲“嗯”一声,闭上眼睛,让她摸了一会儿,没有多讲。   阮笛想问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紧紧环住他的背,作为回答。   -   早上七点,阮笛和屈哲收拾好走出房门,刚好碰到同时出门的叶楚和向原。   几人简单吃了早饭,便前往查尔斯的葬礼。   查尔斯信□□教,葬礼在一个小小的清真寺里举行。   阮笛这才知道,看起来如此年轻阳光的查尔斯,原来已经三十岁,他的妻子贝拉特别漂亮,他们还有两个年纪很小的女儿。   贝拉看起来很冷静地接待着出席葬礼的亲朋好友,两个女儿在角落里玩跳格子,她们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阮笛看着这个画面,心里很难受,匆忙挪开视线。   站礼仪式完毕,尸体即将送往墓地,她看到贝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跪抱着两个女儿,面朝盖着白布的查尔斯,闷声哭泣。   似乎是宗教的忌讳,她克制地没有哭出声,无声的悲伤让人看着更加动容。   阮笛偏过头,看见屈哲也望着她们的方向,眼神凝滞,抿紧嘴唇。   她悄悄握紧他的手。   土葬时,阮笛跟随习俗,捧起一抔土,洒进墓穴,送别这位从未谋面的友人。   从墓地回来已经是傍晚六点钟,气氛很沉重,几人都没怎么说话,在宾馆楼下随便吃了些,订好了明天回国的机票,便各自回了房间。   屋内能坐的只有床,洗过澡后,阮笛跟屈哲倚坐在床上。   “你给我讲讲你训练的事吧,你都没怎么讲过。”   屈哲笑了:“训练没有什么可讲的,挺没意思的。”   “哦……那什么有意思?”   “大概……就是偷偷跑出去跟查尔斯向原他们鬼混的时候吧。”   阮笛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屈哲继续说:“阿迪,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极限运动吗?”   阮笛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摇了摇头。   “因为孑然一身,所以无所顾忌。”   因为孑然一身……阮笛愣住,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但现在有你了。”他搂住她肩膀,“看到贝拉和女儿抱在一起的时候,我突然很恐慌。想着万一出事的是我,这是在我的葬礼上,会是什么场景。”   “你别说了。”阮笛制止他,其实那瞬间……她也有想过。   屈哲笑了下:“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和查尔斯小女儿差不多大。很多时候别人听到这话会觉得我很可怜,但其实并不是那样。说实话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也像今天一样,还在葬礼上跳格子。其实我并没觉得自己可怜过。”   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但是今天以查尔斯的角度来看,我突然觉得很不一样。贝拉永远失去了他,她们也永远都没有父亲了。”   阮笛觉得话题过于沉重,说:“你还有豆包呢。”   屈哲笑着用大拇指划了划她的脸。   “当时接豆包回来,也是想跟这个世界建立起联系吧。刚刚退役,没有事做,感觉生活挺没有目标的。”   “然后就遇到了你。”   两人的眼中都有动容。   阮笛钻进他怀里,避开看他的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以后还会玩……这些吗?”   “跳伞吗?”屈哲眼神发散,“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将她的脸捧上来,看着她的眼睛:“你希望我继续吗?”   阮笛眼睛往一旁游移:“说实话……我有点怕。”   屈哲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那就不弄了。”   阮笛呼吸停摆几秒,胸口开始微微起伏。   他凑过去,含住她的唇。   阮笛闭上眼睛,试着回应他,伸出舌尖,也学着他那样,仔细描摹着他的唇形。   屈哲呼吸一沉,吮住她的小舌尖,偶尔发出细小的声响,暧昧又纠缠。   有一会儿,他的呼吸逐渐往下,鼻尖拱了一下衬衫扣子,问她:“是内衣也没带么?”   “不是。”阮笛耳朵有点红,扭过头,“又不是没看过……”   屈哲愣了几秒,低低笑出来。   “你笑什么……”   “看来某人比我想象中适应得要快一点。”屈哲抬头看她,“但我需要纠正你一点,我不止看过,我还碰过,尝过。”   阮笛脸通红,伸手捂住他眼睛:“你别说了……”   屈哲无声笑开,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她手指。   阮笛感觉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托住她脖子,将她平放到床上。   他似乎是为了让阮笛对刚刚那句话加深印象,再次看了,碰了,也尝了。   阮笛呼吸急促,摸着他的头发:“别亲了,好热……”   屈哲抬头,她鬓角已经冒出汗。   这么盯了她很久,阮笛极为鸵鸟地挪开了视线。   屈哲躺到她身旁,兀自平复着呼吸。   两人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安静的喘息声。   有一会儿,一只手伸了过来,停在屈哲脖子下面。   他是真的有很认真锻炼,身上很结实,但穿着衣服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   她忍不住摁了摁他的胸肌,逐渐往下,摸到他的腹肌,再往下……   屈哲一僵。   “做什么?”他的声音喑哑。   “摸摸你。”阮笛红着脸,低声说,“你上次好像很喜欢。”   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很想让他开心。   而且……她没别的本事,就是学习的本领很强,他示范一次她便掌握了其中要领。   屈哲觉得他快疯了。   “阿迪,你别撩我。”他转过头,警告她。   阮笛佯作不知,故意说:“我这样就是撩你吗?”   屈哲盯着她,呼吸又重又沉。   她又顶着那张懵懂的脸,可她做出的动作一点也不纯洁。   她居然还敢动。   屈哲笑了一下,整个人重新撑到她身上:“阮笛,这是你主动要的。”   他果断低下头,用力吻住她。   手顺着衬衫下摆钻进去,滑过腿根,目标明确。   她“唔”了一声。   “现在知道害怕了?”他眼眸紧紧锁着她,“晚了。”   阮笛全身的温度都变得集中,感觉快被他揉化了。   直到某一瞬,她猛地抓住他,无法支配身体的无助感让她懵掉了。   她又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   屈哲咬住她脖子,用牙齿缓慢地磨,阮笛呼吸还在发颤。   气温逐渐升高,他突然离开了一下,视线在床头柜扫一眼,伸手拿过来样东西。   阮笛看他拆开以后,目光停住,似乎是研究了一下。   她咳嗽了一声,声音有点哑:“……你是不是也不太会?”   屈哲顿了下,俯下身。   他狠狠咬住她下唇:“你可以不说话。”   阮笛整晚都在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晚风透过窗子飘了进来,吹得纱帘一晃一晃,她也一晃一晃。   她第一次知道,眼泪不是只有高兴和悲伤时才会有,还有神秘又暧昧的第三种可能。   阮笛对迪拜的印象变成了,整夜的拥挤、湿热、颤抖。   还有情到浓时,他低低在她耳边说,他好喜欢她。 第48章 是想进来一起洗么?……   阮笛倚着屈哲, 在飞机上睡了几乎14个小时。   屈哲捏了捏她的脸,有点想笑。   昨晚她十一点多突然醒了,拿过手机, 跟他说糟了,端午节还没有给他过。   然后她拖着酸痛的身子一边骂他, 一边拉着他, 大半夜去迪拜的街上找卖粽子的。   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的执念, 非要让他在十二点前吃到粽子。   如愿以偿买到粽子,他们又回到宾馆,吃完后, 在他的不断追问下,她终于回答,说端午节是团圆的日子,她想给他过节。   于是他没忍住,又欺负了她好久。   快下飞机时,阮笛终于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昨天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又坐着睡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浑身像散架一样。   “醒了?”屈哲看她惺忪的睡眼, 低头亲了她一下。   阮笛猛地清醒,看向四周, 狠狠瞪他一眼。   “还疼呢?”他低声问她。   阮笛眼睛乱转:“你还好意思说!”   “到家我给你揉揉。”他摸摸她的脸。   有了肌肤之亲以后,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亲密的动作变得自然而然, 仿佛是肌肉记忆。   飞机还在滑行,阮笛又倚回他肩膀:“好累哦。”   屈哲勾起唇角,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两人先去了一趟Moon家把豆包接回来。   Moon看着阮笛:“阿迪,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跑去迪拜。”   阮笛有些不好意思:“就……头脑一热。”   “果然是热恋期哦。”她调笑。   “行了。”屈哲看她一眼,“调戏我女朋友?”   Moon一阵怪叫:“什么人啊,大清早你们来和我秀恩爱?”   阮笛摸了摸耳朵:“对了Moon,那个社团的东西你帮我递上去了吗?”   “递上去了!这回没说什么问题,但是说顺利的话流程审批下来也得暑假开学后了。”   “哦,没事,那就行!”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啊?”Moon问。   “啊,什么?”   “毕业旅行啊。”   啊,阮笛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下个月十号。”屈哲替她回答。   “真好。等我明年毕业,也要搞个毕业旅行让经纬跟我一起。”Moon一脸羡慕,“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赶紧带着豆包回去吧,快闪瞎我了。”   阮笛太累了,她都没回家,直接趴到屈哲的床上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迷迷瞪瞪地睁眼,饿得肚子咕咕叫。   扭头,屈哲想必也是累极,睡得很沉。   她放轻动作,走下床,从屈哲的柜子里偷偷拿了一件他的T恤。   她发觉拿他的衣服当睡衣真的好舒服。   跑去主卧外面的卫生间洗了个澡,阮笛坐回床上,开始点外卖。   屏幕上方收到了秦心岚的微信:“笛笛到家了吗?”   阮笛回复:“到了到了,都睡一觉醒了,放心吧!”   那边没再发过来消息。   这时屈哲醒了,他睁开眼睛便看到阮笛。   她正倚在床靠背上看手机,穿着他的黑色T恤,将膝盖也放到下摆里,下午的阳光顺着窗户投射进来,打在她的肩上。   听到细微动静,她把膝盖拿了出来:“你醒了?”   屈哲眯起眼睛:“现在在我面前都不穿内衣了?”   什么人啊,怎么就注意这种细节……   阮笛耳尖有点红,但还是硬气起来:“我就是不喜欢。你穿试试就知道了,很难受的!”   屈哲把她拉下来,笑了下,蹭着她耳朵:“急什么?我也没说不好。”   两人在床上闹了好一会儿,阮笛最后直踢他:“你快去洗澡,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浴室的水声响起没多久,阮笛便听到了门铃声。   她本要过去开门,但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去行李箱里找了内衣穿上。   “稍微等一下——”   她对外卖小哥喊道,又去屈哲的柜子里,找了一条黑色长裤穿上。   对着镜子把脖子也遮得严严实实了,她才打开门。   “谢谢”的“谢”字还没说出口,阮笛就怔愣在了原地。   她脸上的笑容完全僵硬掉:“阮、阮书记,秦女士?你们怎么在这里?”   摁了半天对面的门铃也没有人来开门,秦心岚和阮颐年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了屈哲这边,万万没想到,阮笛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们不约而同地从上至下,打量着她身上的男人衣服。   “砰”一声,阮笛吓得直接把门关上了。   但没过十秒钟,门铃又响了,还伴随着外卖小哥的声音:“1202的外卖!”   阮笛简直想撞墙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把门打开。   外卖小哥已经走了,阮颐年正帮她提着两盒牛肉面,表情严肃地看着她,眉心一跳一跳。   阮笛低着头,把外卖拿到自己手上:“你们怎么从家里过来了?要不……你们进来坐会儿?”   秦心岚反应过来了,忙冲阮笛使眼色:“我说怎么你不在家呢,快去把门给我们打开,你爸渴了半天了,我们喝好水等你,都几点了?又不好好吃饭,你先把饭吃了。”   “哦……哦。”阮笛把外卖放到玄关柜上,忙不迭去行李箱翻钥匙。   秦心岚抻着脖子往里看,两个大行李箱放在玄关,阮笛的那个是打开的,里面内衣什么的是先前就被翻出来的,就在很显眼的位置上。   扭头看阮颐年,果然,他的表情更阴沉了。   阮笛拿着钥匙,不敢看他们两个,将自己家门打开了:“你们去歇会儿等等我啊。”   “快去吃饭。”秦心岚冲她眨眼睛。   阮颐年盯着她:“把你自己衣服换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阮笛脚底抹油,赶紧遛回屈哲家。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   阮笛蹑手蹑脚过去敲门。   玻璃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走过来:“阿迪?”   阮笛一时没想好措辞。   “怎么不说话?”屈哲笑了下,“是想进来一起洗么?”   “算了……我还是等你出来吧。”   她像罚站一样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屈哲打开门,他只围了一条浴巾,手上还拿着条毛巾擦头发。   但阮笛此时无心注意男色,她看着他:“那个……我跟你说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屈哲将她抱进怀里。   “我爸妈来了。”   屈哲一愣:“真的?”   “他们刚刚摁门铃,我打开了……”   屈哲闻言将阮笛放开。   “来这儿?”   “对……”   屈哲上下看了她一眼。   她还算谨慎,把内衣和裤子都穿上了,但是裤子在脚边耷拉了好几折,上衣也到了大腿,虽然什么也没有露,但这明显不合尺寸的穿着给人的观感依旧很色情。   “你就这么开门了?”   “嗯……”   他沉默了好久,低声问她:“阮书记不会杀了我吧?”   “老实讲,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先杀了我。”   两个人就着谁先被杀的提心吊胆,把牛肉面吃了。   阮笛老实把衣服换了,屈哲又去刷了遍牙。   “你刷牙做什么?”   “我怕阮书记知道我还有心情吃牛肉面,会想把我也变成牛肉面。”   阮笛不禁笑出声。   他们没敢牵手,并着肩走上刑场。   阮颐年这回见屈哲完全没了上次的和蔼。他皱着眉说:“你和我来。”   屈哲赶忙跟上。   阮笛不敢出声,眼巴巴盯着,还好还好,看来先杀的是屈哲。   秦心岚走过来:“笛笛,你跟妈妈讲,你们有没有好好做措施?”   阮笛脸红:“干嘛说这些啊。”   “妈妈没跟你开玩笑。”   阮笛小声:“……有。”   秦心岚放心了一大半:“妈妈没有拦着你的意思,我也年轻过,知道热恋的滋味。”   她看着女儿脸上少有的害羞神情,心神一晃,欣慰的情绪大过所有。但她还是语重心长道:“即使再安全也可能有意外,要是出了什么情况你不能瞒着妈妈,知道吗?”   阮笛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抱上去:“呜呜呜秦女士你真好。”   秦心岚还是绷不住笑出来,佯装要把她推开:“怎么谈了恋爱,变得黏黏糊糊的。”   “嘻嘻。”   男士那边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屈哲和阮颐年去了阮笛的卧室。   阮颐年坐在阮笛的电脑椅上,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其他椅子,屈哲这当口可不敢坐阮笛床上,便站着没敢坐。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阮颐年问他,“上次你们回去的时候还没有吧?”   屈哲说:“就是回来后不久。”   “有一个月吗?”阮颐年的问话精确又犀利。   屈哲顿住几秒,没做辩驳:“叔叔,我对阮笛是认真的,很认真,没有不珍惜她的意思。”   阮颐年哼了一声:“阮笛也是翅膀硬了,一个人去最远的地方就是来这里上大学,竟然会跟你跑到迪拜去,还跟你……”他都说不下去。   “叔叔,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屈哲低头笑,回忆着那天,“在迪拜看到她,我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阮颐年愣了下,只觉屈哲这个眼神都让他觉得碍眼。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还错过了毕业典礼。虽然阮笛自己不当回事,但是我和他妈妈都觉得这是大学四年最重要的仪式。可能现在阮笛还不懂,但是很多年以后,尤其是到我们这个年纪回忆起来,大学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最美好的回忆都停留在这个年纪,毕业典礼就是最好的证据。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留下。”   秦心岚觉得可惜,又过于担心女儿独自出国,为了不让她在家胡思乱想,阮颐年还是决定来了这一趟,等阮笛回来,也当旅游放松心情。   结果可好,等来了个巨大惊喜。   屈哲没想到这一层,他有些发怔,半天才说:“对不起,叔叔。”   见屈哲脸上的愧色不假,阮颐年的脸色稍缓:“刚刚阮笛她妈给你说了不少好话。她说你身世可怜,想把你当儿子来看,之前端午节的时候我们本来也想叫你一起过来团圆。但即使我们是很愿意把你当做儿子对待,你跟人家小姑娘一个月就搞到……”   他说不出口后面的话:“你让人家父母能放心吗?”   听着听着,屈哲的表情蓦地转好。   阮颐年冷哼一声:“你别高兴的太早。”   屈哲瞬间笑起来:“我明白。”   想到阮颐年的话,他又改口:“我明白,爸。”   阮颐年愣住,鼻子翕动,指着他:“你,出去。”   屈哲笑得更深,不敢再多说,飞速出了房门把门合上。   阮颐年盯着门的方向,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小子……还真是跟阮笛没学点儿好。 第49章 我也站个队。   屈哲非常快就进入角色, 接下来的几天里,和阮笛带着未来岳父岳母把北市转了个遍。   常年在国外的经验让屈哲非常擅长制定游玩路线,几天下来, 阮颐年的脸色缓和不少。   见阮笛一副没骨头的样子,耍赖坐在椅子上休息, 阮颐年冷哼一声:“看看人家的生活能力, 再看看你。”   阮笛真是躺枪:“怎么又说上我了?等着看吧, 我们都说好了,过几天毕业旅行,全权交给我安排!”   阮颐年起初知道阮笛背着他们安排跟屈哲一起毕业旅行这事, 也挺不高兴,但此时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呛她。   看着岳父大人的脸色,屈哲顺杆就爬,悄悄牵住阮笛的手。   阮笛一惊,当场想甩开,但他握着没放。   阮颐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说什么。   两人对了个眼神,忍不住偷笑。   送走秦心岚和阮颐年, 阮笛休整了一个礼拜,边休整边忙活毕业旅行的准备工作。   那天和阮颐年说的其实是夸下海口, 她根本就没跟屈哲商量过,而且跟着社团走, 其实也不用怎么安排, 唯一就是有一些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找找攻略。   于是她便揽下了这项工作,屈哲嘲笑她半天,但最后还是任她折腾, 没有反对。   阮笛从小到大没有自主出游过,新鲜感作祟,采买了许多旅行要用到的东西。   这还不够,她进到微博,找到那些旅行博主,看了许多关于西北旅游的避雷和安利。   一直到到达兰州的晚上,她趴在宾馆的床上,还在看。   两人下午到了,先去吃了正宗的兰州牛肉拉面,在外面逛了逛,便回了宾馆,大部队的集合时间是在明早。   阮笛趴在床上刷微博攻略,看着看着,退回到主页时,发现自己微博的消息不知不觉中急剧增加,当下便很疑惑。   她在这上面有强迫症,会隔一段时间就把消息全部点开一回,她上次清空已读消息还是昨天,可现在一看,又变成了上万条。   她很莫名地点进去,看到许多许多条艾特她的消息。   是一条八卦论坛的搬运微博。   楼主:救命!我在ins扒到了一个超帅的小哥哥,有人认识他吗?好像不是素人!是新出的爱豆??[图片][图片][图片]   【哇,真的帅!阳光运动款我可太爱了!】   【一分钟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没有粉丝来认领一下吗?】   【帅+1没见过,应该不是爱豆】   【天呢!放个屁股!完全长在了我的点上】   【放屁股+1】   【这是屈哲啊,居然没人知道他,国内滑雪圈这么冷吗?他是上届冬奥会的单板滑雪冠军】   【楼上认真的吗?这么帅的滑雪冠军?!】   【woc我去百度了,真的是!】   【还以为是小明星,居然是奥运冠军,惊了】   【啊啊啊啊居然已经退役了!我为什么才知道他!】   【呜呜呜呜呜老公!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新老公!】   帖子很快爆了,并且迅速扩散到微博。   互联网真的很厉害,不过一个小时,屈哲的赛后采访和微博号全被扒了出来。   这下有人察觉出来不对了,采访中屈哲的声音……   尸山的粉丝们都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但是又有一些不一样。   毕竟这太玄幻了,没人敢第一个说出这句话。   直到有一个粉丝数较多的大V发了微博:卧槽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不久阿迪出了事,是不是体育圈出来转微博了??你们看屈哲发了什么?他说站个队!妈呀,屈哲就是尸哥!!!woc我山迪党!!!我现在疯狂想旋转跳跃分享给全世界这个秘密!竟然没有人发现吗???   【我也有点想说!但是没敢确定!】   【不敢相信+1】   【声音可以改变,但是笑的声音是不会变的啊!这明显就是尸哥啊!!啊!!!】   【铁证如山了,尸山组合起来不就是屈!阿迪给尸哥的备注还是尸山山】   【!!哇塞,所以其实跟阿迪跟体育圈的交集在这儿!】   【所以是尸哥拜托齐越帮阿迪转的微博,天呢我要哭了】   【???我老公还没热乎呢就成别人的了???】   【草果然帅哥都有主】   【天呢山迪党在哪里!!我要哭了!!!高举cp大旗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妈的尸哥那句站个队帅得我一激灵!】   【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磕了这么久的cp突然成真了???】   阮笛逐条翻下去,惊呆了。   天哪,屈哲……掉马了?   屈哲从卫生间出来,阮笛立刻把他叫过来。   “我要跟你说件事。”她急道。   “怎么了?”屈哲坐到床上。   她把手机转过去给他看。   她一直觉得屈哲挺介意掉马的,她记得他之前从不参加q站线下的活动,大会也没有出席。都说她神秘,明明是他更神秘才对。   想到这,阮笛充满担忧,问他:“要承认吗?”   屈哲看清发生了什么,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不用管,现在网友都健忘,用不了几天就没人记得。”   阮笛想了想,也是。她之前的热搜,热度都维持不了一个礼拜。   两人立刻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全心全意投入到毕业旅行。   大学的世界还是很纯粹,很多人都认出了阮笛,但是一点也没有将她额外对待的意思,倒是对她带来的屈哲分外好奇。   有人认出屈哲便是前一晚登上热搜的男人,纷纷小心关注,却又不敢当着两人面议论。   屈哲对此的回应是,直接牵住了阮笛的手。   大家顿时明悟。   “……你到底还想不想捂住你的马甲了?”阮笛脸热,小声问他。   屈哲看她一眼:“我更不想偷偷摸摸跟你谈恋爱。”   阮笛愣了一秒,有些赧然:“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当众调情。”   “这就调情了?”屈哲忍不住笑,刮了下她鼻头,“会不会用词。”   阮笛摸了摸鼻头:“你看,你现在就是。”   屈哲一把搂住她脖子,直让她无法动弹:“这才是。”   “喂……”见四周有人看过来,阮笛脸通红,挣扎了好半天都没挣开。   屈哲低低笑出来。   因为出来旅行,阮笛连续几天没有直播,q站和微博私信全都是在催,要不就是问她尸山到底是不是屈哲。   最后一天的清晨,因为舍不得旅行就要结束,阮笛很早就醒了。   屈哲还没有醒,她又没有事做,思来想去,拿着手机,躲去了厕所直播。   她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叠在一起,才把手机摆成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角度。   才不到早上七点,大家都没有想到阮笛会这个时间开播。   阮笛压低声音:“大家见谅啊,我在外面旅游,房间里还有人,只能来厕所直播,声音会小一点。”   弹幕都表示没事,有直播就行。   阮笛开了直播却又发现,不知道播什么好,聊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看了看眼前的环境,想起自己还没洗脸,说:“干脆我给大家直播洗脸吧!”   【笑死】   【别人都是直播化妆,阿迪直播洗脸】   【洗脸主播】   【宝贝你能不能有点包袱!】   【呜呜呜呜日常吹阿迪素颜yyds】   还有相当多的弹幕一直在问她是不是和尸山在一起了,求公开,要不就是问尸山和屈哲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阮笛秉承着屈哲的冷处理原则,假装没看见。   她先把牙刷了,然后开始直播洗脸,沉到水里,水声撩过耳朵,掩盖掉了细微的开门声。   屈哲醒了,但还没有完全醒,见床上没有阮笛,厕所灯又开着,他便开门走进来。   阮笛闭着眼睛,拿过毛巾擦完脸,还感叹了一句:“这个天气凉水洗脸好舒服啊。”   话音刚落,她睁开眼睛,冷不丁被人碰了下脸颊。   屈哲凑过来,还有些困顿,语气迷蒙又暧昧:“阿迪,你昨晚是不是咬我了?”   阮笛握在手里的毛巾一下子掉进水池。   屈哲的正脸完完整整地出现在阮笛的直播间。   【我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我见证了什么】   【呜呜呜呜呜麻麻我的CP成真了!!】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见到的内容吗??!】   【完全说不出话了我只能啊啊啊啊啊】   弹幕全部哇哇大叫,早上七点却被刷出了晚上七点才有的人流量,整张屏幕的弹幕全部叠加到一起。   阮笛呆若木鸡。   她缓慢转动脖子,伸手给他指了指镜子前开着直播的手机。   屈哲偏头,蓦地清醒过来。   他顿了几秒,动作十分淡定,一把捂住摄像头。   “都是未成年,别看。”   这下弹幕发来了一堆身份证号。   【234xxx1996xxxxxxxx】   【110xxx1999xxxxxxxx】   【我成年了!可以看!】   【未成年请退出直播间!!!!】   【呜呜呜呜尸哥大清早开车】   【救命甜出内伤】   【这是公开了吧?公开了吧!呜呜呜呜呜】   然后大家便看到,屏幕被手掌捂住呈现一片淡粉色,又东倒西倒,紧跟着是一阵窸窸窣窣和小声说话的声音,直播便被关掉了。   十几分钟过后,阮笛发了一条微博。   阿迪dd:那个……咳……我也站个队。@qzzzsS 第50章 正文完   两人就这么公开了, 而且也变相承认了屈哲就是尸山。   互联网又掀起了一波讨论的热潮,那一段时间,阮笛和屈哲晨跑时都被人认出来过好几回。   但也确如屈哲所说, 不到一个月,他们的现实生活便恢复了平静, 只是仍有一部分粉丝在网上成天守着两人的直播, 问能不能让另一方也一起出现。   可屈哲开始变得好忙, 在微博上火了那么一把后,许多体育活动的形象大使都找上他,还有一些体育品牌想找他代言, 他和叶楚开的滑雪场也一下子变成了北市打卡圣地,各种广告招商找上门来,他和叶楚经常要去外地谈项目。   毕业旅行回来,阮笛正式毕业,回了庆市过暑假,而屈哲全国各地飞常常见不到人,两人慢慢处于半异地的状态。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过去,九月,阮笛开学, 开始迈向研究生的旅程。   算下来,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屈哲人在林市, 跟项目那边的负责人谈完,和叶楚往外走。   这时叶楚接了个电话。   看清来电人, 他一脸无奈地跟屈哲吐槽:“我家那祖宗又来电话了。”   然而, 接起电话,他语气瞬间切换:“宝宝,怎么了?”   “项目已经谈完了, 晚上跟他们吃个饭,明天可能还要去一起打个球,明晚我就回。”   “我也想你。”   “没有把你忘了,乖乖在家等我。”   挂了电话,叶楚盯了一会儿手机界面,笑着叹气:“女朋友可太难哄了。”   可他虽然嘴上吐槽着,但明显脸上瞬间有了精神,一个电话就扫除掉一整天的疲惫。   屈哲看他一眼,没说话。   回到酒店,屈哲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   叶楚那家伙,女朋友每天最少得打过来三个电话,早中晚是标配,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汤都要关心到位。   可他女朋友呢?   他女朋友好像迅速适应了他们这个异地状态,从不打电话,只偶尔会给他发几张豆包的照片。   但他也不计较,他就喜欢她这个样子。   她想不到给他打电话,那就他来打。   电话拨过去,有一会儿才被接通。   屈哲低声问她:“在干嘛?”   “游戏啊。”阮笛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最近她新迷上了一款操作类的游戏,欲罢不能,她还和他激情分享来着。   似乎是为了佐证这一点,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我明天晚上……”屈哲想说他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啊!!我死了!!!”   没等他说完,电话那边传来激动的声音。   屈哲感觉自己眉心突地跳了下。   “什么事啊?”阮笛含糊道,并没给人回答的时间,“一会儿微信说哈!”   然后就挂了电话。   屈哲看着被挂断的界面,目光沉沉。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收拾行李。   出门的时候,叶楚刚好从外面回来,见他拎着行李箱,瞪大眼睛:“你要去哪儿?”   “回家。”   “回家?晚上不要跟他们去吃饭吗?”   “帮我说下,有事。”   “哎……”叶楚看着屈哲急匆匆的背影,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晚上八点,飞机落地,他一路上都没有耽搁,直至敲响了自己家的门。   这个时间,阮笛正在他家直播。   “你怎么回来了?!”阮笛见是屈哲,打开门,很不可思议,又觉得奇怪,“你敲门做什么?”   屈哲低头看着她:“阮笛,你有没有点儿女朋友的自觉?”   “啊?”上来这一句把阮笛整蒙了。   屈哲看她这傻样儿,气性散了不少,颇有情绪地点了点自己的脸。   阮笛假装不懂,伸出食指在他指的位置上挖了一下,像是给他抹掉蹭到的东西。   屈哲忍无可忍,行李脱手,直接揽住阮笛的腰把她拖过来,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口。   “你!你你你……!”阮笛惊疑未定,脸上后知后觉显现出红霞。   屈哲感觉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憋屈终于散了点儿,好整以暇道,“我什么?”   “你……你大逆不道!”   屈哲被气笑:“不会用成语就别用。或者换一个也行,比如大义灭——”   阮笛:“亲?”   屈哲:“行。”   阮笛:?   说着他就要再低头亲她。   阮笛直推他,小声说:“你干什么?我直播呢。”   屈哲动作一顿,用力掐了下她腰上的软肉:“限你十分钟后下播,不然你就完了。”   太痒了,阮笛没忍住笑出来,一边躲开他的手一边说:“我就不。”   “你认真的?”屈哲将她揪回来,“你想让直播间观众听墙角?”   阮笛这才明白他想干什么,她脸蹭地变红,低声吼他:“你怎么一回来就……”   “就什么?”屈哲盯着她。   “发、情。”阮笛瞪他。   “嗯,”他居然毫不羞耻地承认了,然后靠近她耳朵,“所以你最好快点下播。”   阮笛红着脸把他推走了。   她回到直播间,磨磨蹭蹭,到了十分钟也没结束。   她仗着屈哲不会乱来。   到了十五分钟的时候,他似乎终于等不下去,走进来了。   阮笛抬头看他一眼,赶紧将视线回到屏幕上,她还开着摄像头呢。   屈哲没有发出声音,静悄悄地坐到她身旁,巧妙避开了摄像头的位置,又离她不算远。   阮笛呼吸一滞,似乎能感觉到他搅乱了身边的空气。   她扭过头,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屈哲才不管那个,继续自顾自地盯着她。   阮笛强装镇定,右手握着鼠标继续操作,不成想,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的被捉了去。   她一僵。   他故意的。   捉到了还不算完,他还一根一根地开始捏她的手指,一会儿虎口,一会儿又挪到了指肚,力度不轻不重,但就是让她觉得很色情。   莫名地让她想起他这只手放在别处时的感受,紧跟着全身都开始不适起来。   他还在用那种眼神盯着她,阮笛即使没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   耳朵在他暗示意味极强的揉捏中悄然变红。   不过几分钟,她终于受不了了,匆匆下播。   没有摄像头和麦克风,她终于可以不用克制自己略显混乱的呼吸,猛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这口水给了她足够的心理建设,她转身盯着屈哲幽深的眼眸:“有、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吧!”   屈哲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和故作镇定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   前一秒还箭在弦上的欲望似乎没那么急了。   他倾身过去,抱住她。   熟悉的味道让他不自觉沉迷。   阮笛懵了下:“……诶?”   怎么是这个抱法儿,她还以为她要被抱到床上去。   屈哲蹭了蹭她的脸颊,没有解释。   虽然没有每天三通电话的体贴。   他还是觉得他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   春去冬来,时间的年轮转了又转。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毕业季。   1201和1202还是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此时1202的门口传来一阵阵说话的声音。   “我真的觉得他们有点夸张了!”阮笛一边穿鞋一边和屈哲吐槽,“就一个毕业典礼,我真的不明白,UU他们为什么也要参加啊?!”   不光UU,还有Moon、经纬、向原、阿离、秦心岚、阮颐年、陈老师……她认识的所有朋友和UP主都要来参加她的研究生毕业典礼,简直像商量好了的。   “你不是优秀毕业生吗?他们觉得你厉害。”   “我还要上台讲话的啊,他们来了我万一讲不出来了怎么办?”阮笛站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屈哲低头理了理她的头发:“没事,那我让他们藏起来,等你讲完话再出现。”   阮笛弯起唇,问他:“那阮书记呢,让他和我妈也藏起来?”   屈哲顿住,认真道:“嗯,我命令阮书记和秦女士也藏起来。”   阮笛笑出一声:“你就吹吧。”   H大一届研究生有五千多人,毕业典礼在校园最大的操场里举行。   阮笛套好硕士服,问屈哲:“怎么还不见他们人?”   “不是你让我把他们都藏起来吗?”   阮笛一脸惊疑:“你还真藏起来了啊?”   屈哲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典礼马上开始,阮笛顾不上疑惑,她走之前急匆匆交代他:“一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听我讲话!”   毕业典礼持续了很久。   漫长的讲话、拨穗结束,终于到了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时间。   阮笛握着发言稿,很紧张,但早已不像三年前在q站颁奖大会时那样,紧张到发抖。   她在发言台前站定,稍微调了调话筒的高度。   “大家好,我是凝聚态物理专业的毕业生阮笛。”   她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呼出一口气,开始她的毕业发言。   这三年真的感触很深。   三年的时间里,她成功创办了《关爱流浪动物成长协会》。协会日益壮大,现在已经有二百人的规模,周末的时候社团成员经常去到领养中心、社区充当志愿者,还有动物医学专业的同学们过来帮忙。   阮笛终于觉得微小的自己也能贡献一份力量。   她也因此交到了不少UP主以外的朋友。   她不再整日蜗居家中,不再畏惧社交,她变得足够自信,在例会上常常能侃侃而谈,提出自己的想法。   她变得现充起来,视频投稿的内容也变成了游戏和救治宠物的日常参半。   她还买了一套房子。虽然位置很偏,面积也很小,但这是她完完全全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毕业前夕,q站再次发来了签约邀约,她没有接受。她已经听从导师的建议,选择继续读博,以后很可能走上科研的道路。   但做视频这一块儿,她也没有放弃的想法。   她依旧很热爱。   说到这里。   阮笛在茫茫的人群中扫了一眼,密密麻麻全都是脑袋,完全锁定不到想找的人。   但她知道,她想找的人就在下面,在某个位置上,正沉默而专注地看着她。   她吸了一口气,继续。   “除了感谢我的父母和学校,我还想感谢一个人。”阮笛收回视线,顿了一下,隐约笑起来,“我的男朋友。”   台下顿时一阵尖叫。   她的叙述变为第二人称。   “没有你出现,可能我现在还守着那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昼夜不分对着电脑直播。那样的生活我可能也会觉得很快乐,但那份快乐很单薄。”   “现在我拥有了很多朋友,也不再惧怕新的尝试,总觉得现在就是刚刚好的样子,不会比此时更好的时刻了。”   “是你改变了我,是你让我的人生变得五光十色。”   “我以前说过,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但今天,我还是忍不住想说,谢谢你,谢谢你的一切。”   她折上演讲稿,冲着人群微笑。   台下掌声雷动,在空旷的操场上响了很久。   阮笛深深呼出一口气,走下台,偷偷擦了擦手上的汗。   其实她还是觉得这种场面好吓人,只不过她的伪装本领变得越来越好。   幕后的大家还在忙活,阮笛简单打了招呼,从后台小门溜了出去。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屈哲还有秦女士他们都在哪儿了。   这时,一个身影在身旁突然出现。   Moon挽住她的胳膊,因为听她方才的发言,眼睛有些红:“阿迪,你太棒了!”   “Moon!”阮笛意外道,“我正想找你们,之前怎么找都没找到。”   “我们躲在不显眼的位置啦,怕你紧张,接到尸山吩咐呢,叔叔阿姨也都跟我们在一起。”   阮笛有些愣,他还真的……   难不成,他还真的翻身农奴把歌唱,把阮书记也给命令了?   她不可思议,这么牛的吗?   Moon拉着她:“你是不是没什么事了?”   “嗯嗯,典礼应该就快结束了,就差拿证什么的,不着急,可以下午再去。”   Moon有些神秘:“那你跟我来。”   “啊?”阮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一脸莫名地跟上。   Moon带她去了H大一棵很著名的大树下。   那是一棵百年的梧桐树,树身粗大,被一圈棕色的木制座椅围了起来,左右还有几棵稍微小几圈的树,同样围了一圈座椅。   此时,座椅上坐满了人。   可不就是她找了半天的亲友团们……秦心岚、阮颐年、还有她的朋友们,都坐在那里,笑着冲她挥手。   阮笛被Moon带进那棵大树的树荫之下。   她看到屈哲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站在树下,还捧着一束鲜花。   他竟然换了一身衣服。   阮笛心重重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绷起肩,攥住手指,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还只是有些出汗的手,此时竟然开始轻微发抖。   屈哲朝她迈了几步,两人之间只剩下半臂的距离。   他没有说话,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   阮笛被他看得脸都红了,小声问:“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吴悠在一旁搭腔:“人紧张着呢,你怎么还催呢?”   Moon笑:“看来阿迪着急了呀。”   “谁着急了……”阮笛脸变得更红,瞪了两人一眼。   屈哲笑了下,依旧是没有说话,直到快把阮笛盯怒了,他才缓缓开口:“阿迪,你知道吗?你只要站在这里,我单单看着你,就想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他透过她的眼睛回忆着:“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还没察觉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吧。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说,但那时我就觉得,只要你望着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答应。”   羞怒的神色蓦地被冲散,阮笛有些发愣地看着他。   几年间,愿望清单的背面都快写满,但他从未说过列出这个愿望清单的理由。   她不自觉放缓呼吸,生怕呼吸的声音都会盖过他的某一句话。   周围也很安静地听着,没有人起哄。   “我喜欢你从前跟生人说一句话都要小心打量的样子;喜欢你为了克服恐惧熬夜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样子;喜欢你为了练习和人讲话,决定露脸直播时眼神里充满光彩的样子;喜欢你现在学会的,装得很淡定,但其实慌得不行的样子。”   阮笛不禁瞪他一眼。   “我还喜欢生病时软绵绵的你。那次你赌气积食,你问我为什么笑。我那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生病都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他看着她的表情认真,“但我希望你永远健康。”   “你本科毕业时,让你错过毕业典礼我很难受,总觉得是我才让你有了遗憾。虽然你说你原本就不喜欢那种场合,我也明白你……”他停顿一下,笑出来,“是真的没心没肺,反倒是我过不去这道坎。”   听到这里,阮笛忍不住也笑了。   “所以出于私心,我还是想让你今天的毕业典礼更圆满一点。”   屈哲将鲜花放到座椅上,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阮笛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掉了。   她看他拿出盒子里的戒指,单膝跪在她面前。   “阿迪,嫁给我好吗?”   安静被打破,周围爆发出一阵鬼叫和欢呼。   阮笛往四周看了一眼,站得最近的是秦心岚和阮颐年,紧跟着是Moon和吴悠,再往后,大家已纷纷站起来,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圆。   不远处,有人闻声朝这边渐渐围了过来。   大家都眼含笑意地看着她,连阮书记的扑克脸上都有着欣慰的笑容。   她把头摆正,小声问屈哲:“你有没有仔细听我在台上的讲话?”   屈哲没听清:“嗯?”   阮笛弯下身子,在他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求着婚还讲悄悄话了?”   “大声点!答应他!!”   这回屈哲听清了。   他含笑看她,却是摇了摇头:“阿迪,是你改变了你自己。”   阮笛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没有说出话。   “想什么呢?还不答应我?”屈哲等不住了。   围观群众多了起来,也跟着起哄:“对啊,想什么呢?答应他!答应他!”   阮笛被喊得脸烧得慌。   她有些犹豫,最后做出了一个让众人万分不解的动作——她拿出了手机。   低头鼓捣了半分钟,放下的时候,屈哲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阮笛耳尖通红,看着他说:“我愿意。”   然后她指了指,示意他看手机。   屈哲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眼眶一紧。   她嘴上说的是我愿意,发来的却是:我爱你。   屈哲猛地抬头看她。   阮笛很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虽然几年的历练,她已经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看起来不怯阵地讲话,可“我爱你”这三个字她还是没能学会讲出来。   屈哲此时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自己会一辈子为她心动。   他站起身,大步上前:“怎么让你先说了?”   他低头轻轻吻住她:“我也爱你。”   人群爆发的欢呼声响彻校园。   阮笛眼底有些潮湿,轻轻闭上眼睛。   其实她以前是一个从来不会产生孤独感的人。虽然她的确没有朋友,但她总能找到自己认为有趣的东西。   以前她觉得解物理题有趣,后来觉得解游戏里的谜题有趣,再后来觉得做视频有趣。   没有人教过她,但她似乎天生会排解孤独。   她早就做好了这样独自过一辈子的准备。   可他出现了。   他带她认识世界,带她认识到不一样的自己,也带她体会了没有他的夜晚,隐隐出现的孤独感。   “哭了?”他抚上她眼角,笑意隐隐,“周围可都是认识你的人。”   “谁哭了……”阮笛立刻辩驳。   屈哲低低笑了,朝她张开双手。   她探身贴了过去。   人潮涌动,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