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开篇——致自己 首先,作为原本的临别之作,大概没有想要这么早去发上来。但是既然大家如此期待,那么笛子就满足下你们吧。 双开是很痛苦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让自己那么痛苦。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本书对我意味着什么。 对于可能一直在等更新的你,我也许要说抱歉。 或许我不能保证每日更新,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正如我对每一个支持我,给我留言的朋友们说的:在网文上,我永远是个小学生。 这只是一个故事,只是一本我留作纪念的作品,所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在作品的开篇,我要感谢我的一众好友,谢谢老云给我做的封面,谢谢夜三姐姐和堂主与我一起研磨诗词,谢谢蓝雨同学提的建议。感谢若水、七七、詹蒂、墨墨、少爷、断笔、阿狸、小舒、古叶、清风家族……的热切参与。 这本书,送给你们,也送给我自己。 我在研究网文的写作,也尽量磨练自己的作品。这本是我欠你们也欠自己的。希望阅读后带给你美好的回忆。 狂少的笛子 2017-5-3 ------------ 带着预告的上架感言 思来想去,这本书还是在中旬上架了。 如同写这本书时一样,我要感谢一直以来热切参与的众位朋友,以及一直在留言支持笛子,或者默默看文的小可爱们。 这种点击数和收藏数,上架是必然扑街的,然而我还是义无反顾,不为别的,钱呗! 人是需要活着的,不管是用了何种手段,卑微的抑或是想尽一切办法的。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也是在一边学习,一边动笔,存稿不多,但是目测目前不会断更。每一本书,都是我的心血,我都爱着。每一个人物也都是我用心去揣摩、去塑造的,他们的一颦一笑,甚至一个手势,我有时候都会反复去琢磨。 总是在评论别人的作品,其实,我自己的也有很多的问题,能有人留长评不易,至少那些真正指出你问题的人,说明他们在认真看你的书。 曾经有编辑指出要我抑制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于是,我拿这本书来分流了一下,但是不代表十七爷是粗制滥造的东西,如果有人问我,最喜欢自己的哪本书的话,我仍旧毫不犹豫地回答“下一本”。 希望自己的每一章都能够带给读者一种新的感受,也希望默默关注此书的你能够从中看到我的努力和进步。 网文王朝,剩者为王! 这句话,我放在了文里。 这本书,双男主,有人呼吁男男CP,也有人要抢十七爷,同情抑或是真爱,不到最后,你们是看不到结局的。坑很多,我要慢慢填,谁和谁会在一起,不到最后,没有定论,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好了,大家请期待6月15日10:00吧,这个固定的时间,十七爷准时和大家见面!后面的故事更精彩,如果因为上架而弃文,说明笛子还是有待改进,咱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了! 爱你们! 2017-6-14 ------------ 如果这是结局 撒花,每日更新稳如狗的《十七王爷哪里逃》终于完结了! 我的心情其实很是平淡。明日开始就是外传,还会收录一些本篇未收录的诗词,如果喜欢的话,看看就好,如果心情好,之前写过N个版本的十七王爷,会在Q群里定向发布,就不在网站公开了。 再度感谢给我做封面的老云。新换的封面有二爷了,好开心! 也对所有在笛子书里面客串的作者们道声感谢,谢谢你们让笛子在书里这么虐(大笑)。 今日这回一生一世一双人算是笛子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如果因为做了帝王,就不能只爱一个女人,那么皇位我宁可放弃。 不过在和二爷的讨论中,他笑着说:“其实你不觉得,如果李二真的做了皇帝,笛儿反倒不应该和他走了吗?”我歪着头,听他说他的道理:“正因为孩子爹是未来的皇帝,给他的是整个江山,不应该留下来,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未来吗?”顿了顿,他又一脸自信地笑看我:“而且,李二都是皇帝了,难道没有能力只爱一个女人?只宠一个女人吗?” 于是乎,明日免费的番外会有一篇可以作为另一个结局的内容出现,喜欢的话,去看看吧。 相依相偎,看尽繁花落;与君执手,共诉一生情。 这本书给我在17K的写作生涯画上一个句号,我们只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了。笛子笔名不变,也会笔耕不辍,希望有更多唯美的古言献给你们。 这本书的结局我喜欢,我自己的结局,还要继续写…… ------------ 落花出嫁 ------------ 第1章 入府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许久未曾有人造访的闻府门前,竟然少有的热闹,连附近的邻居都忍不住要围观看看怎么回事。 一乘喜轿很快到了门前,伴着后面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嫁妆队伍,这是闻府要嫁女儿啊! 百姓们纷纷议论,自打三个月前,内卫副统领闻无极暴毙后,这闻府一下就散了。听说只留下个二八年华的大小姐,整日也不见出门,难道今日出嫁的是她? 婆子在门口盼了又盼,却不见新娘出来,索性自己进去寻。 清明后的院落,到处透着清爽,紫荆花、牡丹、郁金香并罂粟开得正艳,红红的满了视野。 一个身穿粉红色喜服的女子站在那里,正是闻府的大小姐闻笛。 低头看到脚下一支修剪完好的红牡丹静静躺在那,闻笛弯腰将它执起。 “你果然又来了。”她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将花戴在发间,“谢谢你这些年默默为我做的一切。这花园,我很喜欢。” 她说完,朝前走了两步,看着满院的春色,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你听着。”她对着院中花团锦簇处朗声道,“你的花,我收到了,只是你明日起不必再来了!” 风,吹起来,弄得枝摇叶摆,似乎在无声地抗议。 “君只闻说我如花, 花开花落不由她。 今日道明心中意, 从此相忘两天涯。” 闻笛强忍着眼泪,念出这四句诗,然后轻轻吸了吸鼻子:“我要嫁人了,明白的话,便去吧!” 风起无声,却叶落花飞。 满院的红色,被那狂澜席卷着,竟然围绕在她周围,满了整个视野。 恍惚间,她看到在山花烂漫处,那一抹她一直追寻却不曾见到的身影! 梦碎伴花飞,白衣如雪落。 虽然看不清脸孔,闻笛却能够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你还是要嫁了! 在你并未想清楚,就决定的时候! 如此,我便送你一程吧…… 一瞬间,闻笛竟然“看”懂了。 她伴着这一季的芬芳,从袖中抽出玉笛,放在嘴前,吹了起来。 亭台小筑春宵梦,雨散云沉。隔水登临。宅中院西夕照深。 执手玉管奏愁绪,忍泪重吟。红泪沾襟。惟愿君心知我心。 一曲《忍泪吟》,传递着闻笛心底的声音,离愁别恨,竟连远山中的杜鹃都跟着深深啼鸣。 风渐停,漫天红雨缓缓落下,闻笛停了吹奏,远处的人影也消失无踪。 “这样好。我们互不相负!”她嘴角竟漾开一抹笑,比那花更娇艳。 闻笛轻拢过自己的秀发,拔出玉笛中暗藏的短刀,银芒一闪,几根青丝飘落。 她将手里的那一把用红线系了,轻轻放在铺满落红的院子里。 如此结局,甚好。 她身后,一名手握宝剑的白衣少年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 他来不及阻止,也无法阻止,或许从小姐和那人初识开始,一切便已经注定了。 迎亲的婆子一路寻来,终于在后院找到了她,刚想说几句略带埋怨的话,却被那少年凛冽的眼神瞪回去。 闻笛刚好转身,对那少年轻轻怨道:“小七,喜婆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说完对那婆子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有劳喜婆久候,时辰不早,我们上路吧。” 闻笛盖了盖头被送上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离了有些破旧的闻府。围观的百姓倒似找到了新话题一般,议论开了。 “刚刚那个,是闻小姐吧?怎的穿着小妾的嫁衣?”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妈道。 “听说,这闻府也是忽逢变故,所以这闻小姐才嫁人做了小妾的。”隔壁一个面色黝黑的大叔接话。 “哎,这妾不妾的有什么打紧?”旁边一个阿婶指了指逐渐远去的队伍道,“你看这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多大的排场?想必嫁的人家一定不错!” “不错?何止是不错,简直是飞上枝头了!”一个微胖的女人大声道,“我刚才和那喜婆说话,你们猜,这闻小姐嫁的人是谁?” 众人好奇地凑在一起:“谁?” 那女人撇撇嘴,一字一顿地道:“十、七、王、爷!” 这下,街头巷尾可炸开了锅:这十七王爷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年少有为。十四岁上战场,十五岁便战功赫赫,得了皇上无尽荣宠。据说,还是当今最为热门的太子人选之一!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位王爷没有正妃,又偏偏喜欢纳美人!很多巴结他的高官都时不时地搜罗些个美女送去给他,他都一一笑纳。 自古美人配英雄,这要是哪家的姑娘被他看上,有机会坐上正妃的位子,将来待他继承大统,岂不是**了? 想到这,这帮百姓忍不住都开始琢磨,自家姑娘什么时候有这等好运,也能被王爷看上,哪怕只是做个侍妾,将来说不定能混个娘娘。 老百姓的坊间闲话,闻笛是听不到了,她只是坐在轿子里,晃晃悠悠听了一路吹吹打打,在骨头快颠散架的时候,终于到了十七王府。 由于是侧妃,她不能从正门进府,因此迎亲的管家只在侧门等着她,见轿子过来,便迎上去。 着丫鬟将新侧妃扶下来,管家却拦住了小七,白衣少年剑眉一挑,星眸一紧,显然是不服气。 “管家,我闻府没落,如今只得小七一人相伴。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又如我兄长,便让他随我进门吧。”闻笛隔着盖头说道。 管家听着这闻侧妃倒是可怜,只是不带丫头,偏偏带个侍卫陪嫁,这叫什么事? “怎么,莫非我还未进门,管家就要给我下马威了?”闻笛的声音透着一丝清冷不悦。 弄得管家连连摆手,道着不敢。想想也是,闻府虽说没落了,曾经可也是皇上器重的,闻府大小姐入王府做侧妃,带个侍卫也是无可厚非,便允了。 于是,经过一个小插曲,闻笛被接入了王府。 侧门显然不如正门的庄重威严,倒显出些许的书卷气,甬道极宽极正,稍稍侧头便可看到正门。府邸右侧是高大的围墙,左侧起便是一排排、一层层的庭院。 闻笛此时早已去了盖头,无视掉管家在那里暗暗撇嘴,她只是细细打量着这里。 过了正房便是女眷居住的后院。满庭院的亭台楼阁,小桥水榭,将花园融入其中,倒是别致。看来这位十七王爷不止会打仗,品味也还不俗。 很快到了分给她的院子,管家停了脚步,多多少少叮嘱了几句,无非是有事差人来找他云云,又将负责伺候的丫鬟婆子并小厮简单介绍了,便转身离开。 闻笛抬眼看这院子,中间用楷书提了个名为“艺墨苑”的匾额,倒是符合她的气质。又看两旁挂的楹联,竟然将这艺墨二字嵌在里面,只是不知是王爷的巧心思还是建府之人的妙构思。命丫鬟推开门,闻笛抬脚进了院落,满院的花香让她心里一紧。 本以为都放下,却原来还在心头。 那丫头倒是机灵,拉着闻笛四处转转,看着白玉台阶上那副楹联,闻笛只觉,心中一动。 闻风起舞唯有牡丹真国色 笛音缥缈满园散尽美人香 那位王爷倒是有心,竟然将她的名字嵌在这副楹联里。 小七见她抬脚入房间,不便随行,便站在院子里。这十七王府看着好是好,只是他总感觉这里的一切对于小姐来说都太过刻意,但愿只是他自己紧张才好。 闻笛在房内看着再熟悉不过的摆设,这些完全是仿照她闺房的布局放置的!即便是闭着眼睛她都知道东西在哪里!唯一不同的是——西墙上挂的那幅画! 远山亭中,一个素衣女子临江吹笛的场景,虽看不出女子的脸,闻笛却觉得此女似曾相识。旁边提了一首词: 杨柳风挑桃花片,小撑舟意阑珊。忽闻笛声至身前。斜依窗棱下,放眼望天边。 入眼疑天仙下凡,纤指起落灵便。悠扬婉转入心田。定睛一望下,疑似梦中仙。 落款虽未署名,却透着浓浓的情谊。 闻笛微微一惊,这画、这诗,不是在说她自己? 看着这布局熟悉的房间,望着那意有所指的画卷,闻笛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一股被人从后面盯住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谁布的局? 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踩了进来! 与她素昧平生的王爷,看似讨好她般,将这“艺墨苑”弄得满是她熟悉的味道,却恰恰激发了她心底的警惕! 院中,是她爱的花。 房内,是她熟悉的陈设。 墙上的字画,是她时常临江吹笛的场景!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对方甚至是坐在船上远远望着她! 这看似浓情蜜意的表白背后,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早就被人盯上了! 布置这房间的人,真的是那位阅女无数的十七王爷吗?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再细想想这间院落,艺墨的名字内嵌在楹联里;她闻笛的名字,也内嵌在楹联里;是不是说明,她和整间院子,都落在别人的监视里?她几乎感觉到,自己如同一只爬进瓶中的蚂蚁,暴露在他人的视野下,无助而彷徨! “主子。”那丫头轻声唤了她,让她猛地一个激灵。 “主子,您怎么了?”丫头不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啊……没事。”闻笛松了口气,她不想被人发现她的想法,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这房间……布置得甚合我意,真是要多谢王爷的心意了。” 丫头也笑开了花,连忙点头将他们王爷好一顿夸。 闻笛不想听这些,她只想静一静,便找了个借口,将丫鬟打发走了。 小七站在门外,见丫鬟出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实在放心不下闻笛,便自作主张进了屋。哪知,刚过了屏风,突然头皮一麻,一道劲风扫过,人已被定在那里! ------------ 第2章 庭院深,美人怨 小七浑身僵直地站在那,除了一双眼,没有任何能动的地方。 他静静地看着对面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站在闻笛的对面。 又是他! 让小姐最终同意嫁入十七王府的人! “你已经入了王府,不要忘记自己该做什么。”斗笠人看着闻笛,声音分辨不出男女。 “你冒险前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闻笛蹙眉盯着他,声音里透着丝冷意。 “本座是怕你忘记了。”斗笠人冷冷回答。 闻笛挑眉:“事关我父母死因,闻笛不敢忘。” 顿了顿,她又道:“倒是阁下,答应了闻笛的事情,不要不做准。” “舒玖宸以传令人的身份担保,在下的主子答应了小姐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斗笠沉声保证。 “我凭什么相信你?”闻笛挑眉,眼中精芒一闪。 舒玖宸看着她,冷笑道:“因为,你别无选择。” 他指着定在原地的小七嘲笑道:“你以为,你父母留给你的这个跟班能管多大事?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你?而你和我们合作,在下可以暗中助你。” 闻笛嗤笑一声:“如何助法?十七王爷何许人也,你们如果真有办法,何苦让我一个弱质女流来做这种事?” “闻小姐,你别无选择。”舒玖宸暗暗释放出他的气势,闻笛和小七都觉得一股压力袭来,“追魂令一出,再无后悔的余地。” 那一触即收的气势,让闻笛和小七均觉得胸口呼吸一滞。 “记住,你们,别无选择!”舒玖宸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迅速转身,如风一般同小七擦身而过,同时解了他穴道。 “小七!” “小姐!” 两个人同时搀扶住对方。 “小姐,那个人——”小七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传令人面前,他确实没有保护闻笛的能力。 “他说得对。”闻笛无奈地咬了咬下唇,“我们确实别无选择。” 小七沉默,薄唇紧抿,拳头也不自觉地攥紧。 “主子。”门外,丫鬟的声音响起,“有访客来了。”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闻笛整了整衣衫,对小七道:“走,去看看。”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袅袅婷婷地站在院子里,手中拿了把团扇,媚眼含笑地娇声道:“这位就是新来的闻侧妃吧?果然是绝妙的人儿。” 闻笛和小七上前站住,微微朝那女子颔首道:“姐姐是?” 身旁的丫鬟介绍到:“主子,这位是先您一步嫁到王府里的林侧妃。” “原来是林侧妃,小妹有失远迎了。”闻笛赶忙问候道。 “哪里,是姐姐唐突了。”林侧妃闺名阿九,倒是会交际,上前握了闻笛的手,亲切说道,“妹妹初来乍到,姐姐给你带了些玩意儿来,还望你笑纳。” 说着,林阿九向丫鬟示意,将身后的托盘呈了上来。 “妹妹,这是姐姐亲手缝制的香包,里面可是王爷赏赐的上等香料,还望你笑纳。”林阿九说着将托盘上精巧的香包拿起来,递到闻笛身前,含笑道:“妹妹你闻闻,这味道喜欢不?” 闻笛将香包接过来端详,见那荷包用料考究、绣工精湛,倒真是件精品。 “姐姐真是好手艺。”闻笛看过后,放在漆盘上,含笑道,“只是妹妹初来乍到,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姐姐做回礼。” “看妹妹说的,哪儿还能要你的回礼!”林阿九拉着她手,“妹妹不嫌弃倒好了。这味道,可还闻得惯?” “嗯,果然是好香料。看来,姐姐是深得王爷宠爱呢。”闻笛笑着说。 林阿九闻言,咯咯娇笑道:“哎呀,你看,妹妹刚来,姐姐却来显摆和王爷的恩爱,真是不该……这样,我们一起到花园里走走可好?” 闻笛点头:“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姐妹俩相挽而行,小七和众丫鬟随侍在后。 二人穿过月亮门,路过小径,不久便看到前面一间院子上写了“刻墨苑”三个字,端的文雅。 “妹妹,这刻墨苑可是咱们十七王府最美的园子。咱们王爷也是风雅之人,这园子里种了各色的鲜花,美得很呢。”林阿九拍了拍闻笛的手,笑眯眯地道。 闻笛对她笑笑,两人相携入了园子。 正是春日百花争艳,那牡丹芍药竞相开放,间或有海棠、梨花飘香,中间一块巨大的泰山石上,用草书写了“刻墨”二字。闻笛见此情此景,忍不住心里一紧,某个人的轮廓又在心中浮现。 “妹妹你看,这园子美不美?”林阿九拉着她,用团扇指了指,“这些花可都是王爷喜欢的呢!” 闻笛心中一动,王爷竟也是个爱花之人? “来,今儿个咱们姐妹初见,姐姐陪你好好逛逛。”林阿九热情地挽着闻笛,径自在园子里逛起来。 小七跟在后面,却是无心风景。 传令人舒玖宸的出现,让他心里打着鼓。这十七王府的水不知有多深,他和小姐势单力孤,稍有不慎可能尸骨无存。他必须小心谨慎。 此时,春风拂面,空气中混杂了花香,甚是醉人。小七竟不知不觉感到双眼发沉起来…… “妹妹,春日正好,我们不如一起去前面看看?”林阿九笑意迷人,如春日的风一般醉人。 闻笛点点头,两人相携朝深里走去,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众人。 “妹妹,前面这片荷塘可是姐姐最喜欢的地方呢。”林阿九拉着闻笛,指着园中那一片荷塘。此时,树荫照水莲叶点点,几只水鸭在远处自由游弋。 “妹妹,你看这荷塘里的水鸟,多么自由,多么恩爱?”林阿九望着前方,媚眼中带着些许忧伤,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妹妹可知,咱们王爷,看似多情,最是无情。” 知道闻笛不答,她兀自顿了顿:“咱们这十七王府,上上下下属于他的女人不下数十人,可姐姐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他真正把谁放在心上。每次来了新人,无不盼着见咱们王爷一面,可是,又有哪个是真见到的?” 她侧过头,用手将闻笛的碎发别在耳后,面上带着一抹怜惜,柔声道:“似妹妹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每年不知进府多少,可王爷竟然一个也看不上,你说可怜不可怜?可恨不可恨?”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两人相携又朝前走了走,水面倒映着她们娉婷的身影,倒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不过,姐姐我可是不同呢。”林阿九说着,自嘲地笑了笑,“王爷虽对我也无情,却也是时常来看我的。要不,哪里来的礼物送给妹妹不是?” 咯咯娇笑了两声,林阿九指着那柳荫下的荷塘道:“妹妹可知,这里为何是姐姐最喜爱的地方?” 知道她答不出,林阿九娇笑着趴在她耳畔,用那魅惑的声音道:“因为,姐姐在这里帮助了好几个姐妹结束了这种痛苦,助她们早登极乐。” 说完,她美丽的脸上依旧保持了微笑,只用手轻轻一推,闻笛便如一只断线的纸鸢朝前倒了下去…… 小七和众丫鬟在后面,不知不觉便远离了闻笛和林阿九。 “噗通”,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伴着远处一声雀鸟的鸣叫,让小七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他竟然要睡着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他没有半点印象? 小姐呢?小姐又去了哪里? 小七感到,一股凉意猛然间袭来。 小姐和林侧妃都不在,落水声……雀鸟叫……糟了! “小姐!!!”小七吓出一身冷汗,双脚猛踏地面,蹭地窜了出去。 声音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小七寻声而去,一群丫鬟也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跟着追过去。 在哪里? 小姐究竟在哪里? 小七焦急地四处找寻,目光从花圃到荷塘,又到更远的地方……最终,他发现了水面的异常。 “小姐!”小七冲上前,见荷塘中,莲叶下,正汩汩冒着水泡。 他想也不想,扔了宝剑便一猛子扎了下去。 “怎的了?” “发生了什么事?两位侧妃娘娘在哪?” 丫鬟们也寻了来,却半点人影也无,只见到岸边小七丢在那的宝剑。 “这是……哎呀!娘娘落水了!” 有眼尖的丫鬟指着水面大喊,下一刻,水面发出呼啦一声响,伴着飞溅的水花,一道白色身影鬼魅般掠出水面。 “哎呀,侧妃娘娘!”有丫鬟已经认出了来人,连忙叫喊着跑了过去。 白色身影落了地,正是跃入水中的小七,他左手揽着林阿九,右手抱着闻笛,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快,找大夫来!”小七厉声吩咐,同时丢下林阿九,将闻笛面朝下放在自己膝盖上,一掌拍向她后背。 “哇”的一声,闻笛吐出一口污水来,然后开始奋力咳嗽。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太好了,还有救!”身旁的丫头松了一口气道。 见闻笛已经恢复了呼吸,小七又一把抓过林阿九,依样施救,很快也将她的呼吸恢复了。 这时,接到丫鬟禀报的管家已经带了人过来,见两位侧妃落水,连忙叫人拿了衣服给她们披上。 二人依旧是不停地咳嗽,小七将剑执起,对跟着的丫鬟喊道:“别愣着,赶紧回去给侧妃烧一桶洗澡水!” 说完,也不管他人,径自抱起闻笛,几个起落消失在刻墨苑。 ------------ 第3章 一念为殇 小七抱着闻笛,几个起落冲进“艺墨苑”,风一般入了她房里。 随侍的丫鬟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愣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侧妃娘娘意外落水,快替她更衣。还有,一会儿洗澡水烧热了,让她泡在里面驱寒!”小七将闻笛放在榻上,对跟进来的丫头吩咐道。 “咳咳……”闻笛冻得嘴唇发紫,身体瑟缩在一起,但是意识还算清醒,她也看向小七。 头发兀自滴着水,小七看了闻笛一眼,确认她并无大碍,转身出去。 不多时,林阿九也被人搀了回来,入了“独艳苑”。 小七早就换好了衣服,淡紫色的衣衫上飘了几片紫藤,抱着剑戳在艺墨苑门口。 小姐怎会没来由地落水? 是那个林侧妃弄的吗? 如果是的话,为何她也跟着掉下去? 刻墨苑中,那无法抵挡的困意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十七王府中,真的有人要害他们? 小七眉头紧锁,仔细思考他们入府后的每一个细节。从闻笛进入艺墨苑开始,一直到她和林阿九相携游园…… 等等! 难道是……那个香包?! 小七突然想起来,当时,小姐曾经碰触了林阿九给她的香包。 难道,问题出在那里!? 想到这,他赶忙飞身回去,将林阿九送给闻笛的那个香包命人找出来,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这味道……难道是…… 小七浑身满是凉意,他依稀记得,这个味道是一种暗示香。施术者能够让闻到这个味道的人,完全按照对方的指示进行活动。难怪当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看来是有人故意让他中招,然后将小姐带离了他的视线,进而将她们推入湖底的! 那个香包是林阿九亲手缝制的,是她?可是,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还是,那个送了香料给她的十七王爷?那他是如何做到暗示的? 同时碰触了香包的一共两个人,对方的目标到底是林阿九,还是小姐呢? 想到这,小七忍不住一个激灵。眼珠一转,纵身朝林阿九所在的“独艳苑”而去。 独艳苑中,林阿九开始发热,不住地说着胡话。身旁的丫鬟忙进忙出,帮她降温,还有念叨着为何还没有太医前来。不多时,一个气喘吁吁的老者便被丫鬟连拖带拽地拉进了院子。他替林阿九诊了脉,开了些驱寒退热的方子,又擦了把汗,急急朝闻笛的艺墨苑而来。 小七见太医来了,赶紧收了目光,从独艳苑的房上下来,先太医一步回了艺墨苑。 照方抓药一般,对方也只是诊了脉,开了药,便离去。见小姐并无大碍,小七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些。 至少,人没有事。 大约到了傍晚,院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颀长,样貌英武不凡的男子在管家的陪同下进了艺墨苑。 小七目光如炬,此人气宇轩昂,踏得龙行虎步,看来,应该是十七王爷本人了。 十七王爷尉迟锦程进了门,抬眼便见小七立在闻笛的房门外,眯眼蹙眉道:“此人是谁?” 不等管家答话,小七应着他走过去,上前抱拳道:“王爷有礼,小人是闻侧妃陪嫁的贴身侍卫小七,专门保护侧妃安全。” “贴身侍卫……”尉迟锦程重复了一遍,突然不屑道,“你就是这么保护主子的吗?” 小七微微一凛,这个十七王爷,倒是霸气!这一句话让他无言以对,的确是他疏忽了! “让开。”尉迟锦程目不斜视,抬脚同小七擦身而过,好看的剑眉蹙着,直接进了闻笛的房间。 闻笛有些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身子虽无大碍,头却沉得很。她听见有人进来,又听见随侍的丫鬟请安,不自觉地朝屏风后望去。 锦衣华服的男子进了她的视线。 他发如墨,眉似剑,眸若星,口微红。加上高大的身材,挺拔的体态,真乃人中龙凤。 “主子,王爷来看您了。”一旁的丫鬟提醒道。 十七王爷?尉迟锦程? 闻笛微微让自己强打了几分精神,挣扎着要起身。 尉迟锦程单手向前,隔空止住她动作,冷冷问道:“你就是闻笛?” 闻笛微微一愣,随即挤出一个笑容答道:“是,臣妾……就是闻笛。” 尉迟锦程不再答话,只是环顾了一下房间。见西墙上那副临江吹笛的图画,微微一怔,随即移开目光,再度打量着她。 此时闻笛脸色有些憔悴,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睛更是没了精神,尉迟锦程看了两眼,淡淡道了句“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 闻笛的心底竟然猛地一抽,好大一份失落压在胸口。 虽然她并不爱他,但他不是决定迎娶她,又为她精心布置了这个房间吗?为何,他对她竟然如此冷淡?莫非是因为她身体枯槁,不讨他的喜欢吗? 罢了!左右她不过是个侧妃,以她现在的身份,能入得王府已经是好大的荣宠了,还奢求什么呢?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闻笛合上眼,沉沉睡过去…… 王府书房,房门紧闭。方椅上尉迟锦程勾起一个邪魅的笑,看着对面的蒙面人。 “李二,你确定闻侧妃不会武功?”十七王爷挑眉问道。 “回王爷,千真万确。而且,您不是也亲自确认过了?”李二反问,声音嘶哑,面具后的眼睛对视着整个枉闻王朝的风云人物。 “你对她……看得倒是仔细。”尉迟锦程一双眼似要将李二盯出个窟窿,语气也变得有些吃味。 “属下不过是谨遵王爷命令。”李二答得不卑不亢。 尉迟锦程闻言冷哼了一声道:“那样最好!” 不觉已是夜半时分,春日的夜晚还是带着些许寒凉的。服侍的丫鬟伺候闻笛吃了药,又服侍她洗漱睡下,也熄了灯离开。 一个人待在这冰冷的房间里,闻笛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竟然睡不着。 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嫁入十七王府,又被那个传令人舒玖宸命令做事,身不由己。 白日里,无缘无故地被那个林侧妃记恨,这王府的日子还真是精彩呢! 说起那个林阿九,倒也真是好手段,竟然打算用“媚骨”害她!她闻笛虽然武功不济,却也是有见识的。 红颜媚骨,一念为殇。 想不到那位林侧妃还真有两下,竟然修炼了奇功“媚骨”,要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可惜,她从小修炼“乾坤妙法诀”,于毒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媚骨”也好,暗示香也罢,都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 倒是那位林阿九,施展“媚骨”时“不幸”被她牵连,整个人随着一同落了水,只怕是要有一阵子高热不退了。 至于她,并没有受“媚骨”的荼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其他副作用,最多就是受些风寒罢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淡香袭来,闻笛还没反应过来,房内就多了一人。 闻笛脑中再度出现了那个白色身影。 不会吧,是他? “谁……”闻笛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莫喊,是我……”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竟是莫名的心安。 一个男子轻压在闻笛身上。 花香,袭人。 迷了谁的眼,醉了谁的心? “日里没能好好看你,身子可还难受吗?”他声音温柔,捂着她嘴的手慢慢抬起,划过她脸颊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闻笛乖乖由着他,心嘭嘭跳得厉害。他的香气让她心安,也让她莫名兴奋。 这个人,她认识! 月升起,过窗棂,借着月色,闻笛看清了那个压在他身上的男子容貌:剑眉星目,貌比潘安,棱角分明的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竟然让她有些迷惑。 尉迟锦程,竟然是你? “王、王爷……”闻笛弱弱地轻唤,声音带着欣喜,也带着疑惑。 他不是走了吗?为何夜半回转? “笛儿,可想念本王了?”尉迟锦程含笑,吐出的气息微微带着热度,泛着花香。 “我……臣妾……”闻笛的脸迅速红了,原本灵巧的口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活动。 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切地唤自己。 “嘘……不必说,本王懂。”尉迟锦程宠溺地抚着她的柔发,用那宽阔的大掌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般笑了笑,“还好,没有发热。” “王爷……日里不是才来探视过,怎的又来?”闻笛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被他撩得满脸绯红,羞怯地问道。 “怎的,不高兴?”尉迟锦程挑眉看着她。月光下的她好美,如皎洁的仙子,撩拨着他的心弦。 “没……妾身不敢。”闻笛垂眸含笑,“王爷百忙中来探望闻笛,妾身是欣喜的。” “乖。”尉迟锦程摸了摸她的头,“笛儿最乖,奖励一下。” 说完,不等她反应,竟凑过去轻轻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 蹭——闻笛的脸红到发烫。 第一次,被男人吻面颊,她觉得心快要跳出胸腔了,脑子已经无法思考。谁说王爷无情?尉迟锦程对她,难道并非出自真情吗? 见她样子可爱,尉迟锦程更是趁热打铁,凑过去轻触了她红唇。感到她一个猝不及防的轻颤后,立即轻轻再度覆上。 他撬开了她的唇,将她的丁香小舌和自己的缠在一起,小心而陶醉地品味着身下这个让他爱到彻骨的女子。 就着那令人沉醉的津液,他缓缓将一颗药丸滑入她口中…… ------------ 第4章 翻脸无情 “唔?!”闻笛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给她吃了什么?! “乖,不怕……”尉迟锦程柔声安慰,“有人对你用了‘媚骨’,而且那种暗示香略略带了点毒性,这个能解毒的……” 他怎么知道?! 闻笛脑中警铃大作,连她被人用“媚骨”差点推到水里淹死,他都知道,那么他一定在暗中看着了!他为什么不阻止?!是无法阻止,还是不肯阻止?! 察觉到身下之人的不对劲,尉迟锦程微微愣了愣,随即抚着她娇俏的脸问道:“笛儿,怎么了?药不好吃?” 此药入口即化,哪里有时间品味好不好吃! “莫要想那么多,乖,早点睡吧。”尉迟锦程哄着她,轻轻把玩她头上的青丝。 “笛儿的头发,好特别。”他跑到她身侧,轻轻闻着她的发香。 特别? 是啊!在嫁给你以前,它们本不是这样短的…… 提起她的发,闻笛心里再度抽了一下,他们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了,愿那一缕发丝作为一个纪念吧。 “笛儿,我要你……”他轻舒猿臂,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全身都沾满我的味道。” 闻笛心里一惊,转而羞了满脸。原来尉迟锦程说的是这个!也亏了是这个……不然,她还真没做好准备。舒玖宸告诉过她,她要找的东西就在十七王爷身上,若是他要她,或许能顺利得到。只是,她真的能狠下心来做这件事吗? “笛儿,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尉迟锦程轻轻搂着她,如痴如醉,胸口紧紧贴上她后背,“时候不早了,睡一会儿吧……” “王、王爷……”闻笛微微侧过头去,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尉迟锦程已经紧闭了双眼,鼻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倒是睡得快! 闻笛苦哈哈地瘪瘪嘴,也不敢动。 花香袭人,芬芳满庭。 很快,困意袭来,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闻笛醒来时,被吓了一跳。 舒玖宸如一尊雕像般立在她床头,见她醒了沉声道:“闻小姐昨日落水,看来一宿之后,精神倒是不错。” “舒、舒玖宸?!”闻笛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舒玖宸鼻中发出一声冷嗤:“天底下,没有传令人进不去的地方。” “你昨日才来提醒过我,应了你的事我不会忘记的。”闻笛皱眉看着他。 “在下此番,只是来告诉你:这王府内自然有我的人暗中相助,你自可放心大胆行事。”说完,舒玖宸微微朝旁侧了头,然后风一般消失了。 闻笛愣在那,不多时丫鬟便端了一盆水进来。 “主子,您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这个丫鬟叫宝月,是院子里专门伺候她的,人倒是机灵,只是闻笛不敢轻信任何人。 微微点了点头,闻笛让她伺候自己梳洗。 说来也怪,自打昨晚吃了尉迟锦程给她的药,又被他揽着睡了一宿,早上倒是神清气爽,连精神都较往日好了许多。说到尉迟锦程,这家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主子,你在想什么?”宝月见她出神,忍不住问道。 “宝月,不知林侧妃那里如何了?”闻笛没理她,问了其他。 “啊,回主子,林侧妃回去后就病了,闻说现在还高热不退呢。”宝月漫不经心地说。 闻笛哦了一声,不再答话。 简单吃了点东西,闻笛叫上小七,带了些清淡的糕点去了隔壁“独艳苑”。 丫鬟进去通报,出来迎接的却是个蓝衣女子。柳眉上挑,杏眼含霜,不似王宫府邸的丫鬟,倒有几分江湖儿女的侠气。 “奴婢姚七七见过闻侧妃。”蓝衣女子上前,对闻笛施了一礼,用的不是宫廷的礼节,竟是江湖的抱拳。 闻笛蛾眉轻挑,示意她免礼,问道:“你是林姐姐身边的贴身侍婢?” 姚七七点头:“我家主子昨日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今早还在发热,恐难接见侧妃娘娘。故此七七前来,一则多谢娘娘好意,二则也向娘娘说声怠慢。” 闻笛见她说话倒是中规中矩,便点头道:“想是姐姐的身子较闻笛弱了些,我也不便打扰。这些点心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很是清淡,姐姐醒来若是饿了,便让她吃点吧。” 姚七七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点心,朗声道:“七七代主子谢过闻侧妃,闻侧妃慢走。” 闻笛微微颔首,带着人离去。姚七七则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小七,你可见过那个姚七七?”回到艺墨苑,闻笛坐在院子里喝茶,伴着花香问道。 “小姐,昨日小七去过独艳苑,并未见过这个女子。但今日丫鬟对她似乎并不陌生,看来她确实是常住那里的。”小七回答。 闻笛点点头,直觉告诉她,独艳苑里的那对主仆不好惹。她们在这十七王府里能够混得风生水起,一定是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支撑着! 昨日林阿九对她使用“媚骨”,却反被她回身带入水中,她现在确实会高热不退。只是,她这么做,是出于自己,还是有人授意呢?如果是有人授意,这个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算了,这事不若就先放一放,日后防着她俩些便是。 过了一会儿,管家来传话,说是王爷下朝,要见她。闻笛连忙在宝月的帮助下换了衣服,整理了下妆容,朝王爷的书房走去。 尉迟锦程端坐在书房内,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劲装侍卫。一张脸不苟言笑,桌上放着一盏茶,飘着浓浓的茶香,乃是上好的碧螺春。 闻笛进门,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子,又立在一旁。 将人都打发了,又带上书房门,尉迟锦程并没有让闻笛坐下的意思,而是冷冷看着她。 “闻侧妃昨日才落了水,今日身子便好了,还真是可喜可贺。”他淡淡说道。 闻笛偷眼看他,见他视线冰冷,忍不住心里一紧。昨晚他温润如玉,又是安慰,又是亲吻,极尽温柔之能事。怎的今日见了她,好似换了个人? “让王爷挂心了,臣妾不敢当。”闻笛再次点头回答,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本王问你,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和林侧妃会双双落水?”尉迟锦程盯着她,如同在询问一个犯人。 闻笛心里有气,微微昂着头问道:“王爷昨日来探视闻笛,闻笛十分感动。只是,今日却如同审讯一个犯人般,难道王爷认为,昨日之事和闻笛有关吗?” 尉迟锦程闻言微微一愣,这个女人,竟敢顶撞他! “本王问话,你答便是了。”他蹙眉,这种不听话的女人,他不喜欢。 “那么闻笛也问王爷一句。”闻笛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无所畏惧,“偌大的十七王府,难道王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王爷府里美人无数,有哪些人还在,又有哪些已经永远消失,王爷难道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尉迟锦程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眼中带着怒意。 闻笛见他生气,也不怕,接着说道:“昨日臣妾和林侧妃游园,不想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林侧妃想要拉住臣妾,却不幸被带下水。请问王爷,我一个才入府的侧妃,竟然莫名就招惹了什么人吗?” 她故意不说林阿九用“媚骨”害她,是因为她怕那幕后之人若真是尉迟锦程,只怕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你这个女人!”尉迟锦程眼里闪过一丝杀机,瞬间来到她身前,闻笛只觉一阵花香袭来,两人之间却多了一人。 “王爷息怒!”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那人抬手挡在闻笛身前,他身子高大,手臂刚好阻了闻笛视线。 “李二,你竟敢阻拦本王?!”尉迟锦程忍着怒,咬牙切齿。 “王爷,她是闻侧妃啊!”李二带着内力喊道。 尉迟锦程一愣,忿忿不平地转身回去,再度坐下。李二跟着退下,瞬身来到尉迟锦程身边。 闻笛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他,见他一身黑衣,脸上罩着面具,看不见脸孔。刚才房内并无此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貌似阻拦王爷,是因为“闻侧妃”的身份特殊? 这个叫“李二”的人,是怎么回事? “侧妃娘娘切莫误会,王爷是真的担心娘娘的身子。”李二哑着嗓子对闻笛道,“小人斗胆,请侧妃娘娘暂且回房歇息,其他事情自有小人为王爷解释。” 说完,他大手一挥,闻笛便觉一股清风吹到,然后身子被轻易托起,送出了门外。待她站定,那大门又自行关上。 这李二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闻笛本想留在门口继续等,却听李二嘶哑的声音传来:“侧妃娘娘,请回。” 无奈之下,闻笛转身,同院外等候的丫鬟一起朝艺墨苑走去。 “李二!你越来越胆大了!”尉迟锦程怒视着他,声音带着冷意。 “王爷,闻侧妃毕竟是自小与您有婚约的人,属下不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王爷毙于掌下。”李二并不退缩,而是定定望着尉迟锦程。 半眯着眼,尉迟锦程用那双好看的凤眸盯着李二,自牙缝里挤出了五个字:“你舍不得她?” “属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王爷。”李二顿了顿,答得不卑不亢。 “好一个为了本王!”尉迟锦程一拳砸在案上,竟将那黄花梨的桌案生生拍碎,“本王问你,那房间里的东西,是不是你……” “王爷!”李二打断了他的话,幽幽开口道,“属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您的吩咐,绝无半点僭越。” 尉迟锦程不说话,二人就这么相持着。末了,尉迟锦程吐了口浊气,淡淡吩咐道:“替本王给林阿九带个话,闻侧妃她最好少招惹!” ------------ 第5章 空许多情 姚七七送走闻笛,来到房内,林阿九还在昏睡,兀自说着胡话。姚七七走到她床前,冷眼看着那张因高热而绯红的脸,柳眉蹙着不发一言。 “嗖”的一道破空声,姚七七猛一转身,一张纸笺直直朝她飞来。姚七七连忙抬指奋力一夹,眉头微微一皱——原以为已经卸了力道,却不想还是被那纸笺割破了手指。 站在那里看了下,那传信之人并不打算现身,姚七七低头看去,见那纸笺上写着:擅动闻笛者死!署名写着十七。 这是浓浓的警告! 十七王爷,这是要护着那个闻笛了! 姚七七重重出了口气,暗运内力,将那张纸笺化为齑粉。 风突然吹开窗,姚七七怕林阿九受寒,起身去关,回身时,屋内已多了一人。 “寒、寒哥哥?!”姚七七看着来人,深蓝色长袍,黑发高挽,剑眉入鬓,双眸带着暖意,微微含笑看着她。 “七七。”水寒开口,张开双臂迎入一个蓝色的人影。 “寒哥哥怎的突然来了十七王府?”姚七七一改方才那个冷艳的形象,窝在他怀里娇羞无限。 “阁主让我来看看你们。”水寒轻轻揽着她,低头看着她双眼,“七七,想我没?” “寒哥哥就会明知故问。”姚七七眉眼弯弯,双目含情,“七七的心事,寒哥哥不是都知道吗?” 水寒轻笑,歪头看向林阿九:“阿九这是……” 姚七七离了他怀抱,鼻中轻嗤,朝她榻边走了走:“阿九昨日好像是使用了媚骨,而对方并没有中招,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现在还说着胡话,只怕是要病上那么几天了。” 水寒略略有些吃惊:“竟然有人没有中媚骨?此人武功竟如此之高吗?” 姚七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又指了指桌上那堆点心,“今早,那个闻侧妃来看阿九,留下这些糕点,我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委实也不似有什么武功的样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十七王爷在护着她!” 水寒了然,连忙叮嘱道:“七七,阁主传下来话,要你们小心。另外,让你们务必找机会对目标下手,主子已经等不及了。” 姚七七点头,看着林阿九的目光却极其复杂。林阿九已经不是昔日若水阁的那个媚眼含笑却冷酷无情的杀手了。她自从入了十七王府,做了尉迟锦程的侧妃,便就此爱上了他!她偷偷处理掉其他人塞给尉迟锦程的美人,对此尉迟锦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她做了这么多,并没有换来尉迟锦程对她多少的好感,反倒为了一个新来的闻侧妃,命人送来满满的警告! 林阿九啊,林阿九,你这么做,值得么! 姚七七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水寒:“寒哥哥,请回去禀告阁主,七七和阿九,定会全力而为!” 水寒点点头,执起她素手,刚好牵动了七七的伤口,弄得她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水寒一慌,心疼道:“七七,怎么了?” 入眼,是那被纸笺弄伤的鲜红。 “七七,谁干的?”水寒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寒哥哥,没事的……”姚七七摇了摇头,“只不过被纸割了手指,很快会好。” 水寒蹙眉:“这伤,分明是内力所致,你竟然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七七,别瞒我,到底是谁?” 姚七七看着他,那眼里的担忧让她心里一暖,随即叹了口气:“大约是十七王爷吧……” 闻笛和宝月走在王府的小径,她心情不好便四处走走,宝月轻声劝着她。闻笛一点也听不进去,只觉着莫名其妙。明明昨晚尉迟锦程对她是宠爱有加的,怎的今日见面如同见了外人。那一声声“笛儿”,言犹在耳,今日见了,却冰冷得如同一块万年寒冰! 尉迟锦程,你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正想着,自一旁的假山那里,一片白芒一闪,刚好晃在闻笛眼睛上,让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旁宝月大喊道:“娘娘,小心!” 闻笛猛然一惊,耳畔响起风声,一柄寒光闪闪的铁剑擦着脸颊刺了过来。 “谁……”闻笛话才说一半,那人再度手腕一翻,又一剑横着砍过来,闻笛来不及躲闪,以为马上要殒命于此,脑中一片空白。 “铛!”一颗石子砸在那柄剑上,偏了方向,接着一股掌风又到,闻笛只觉身体又变得轻飘飘的,已经离了原地,迅速退后,三两步缓冲后,稳稳站在那。 宝月冲上去扶住她,二人齐齐朝那人看去。 此时,一道黑影已经如鬼魅般欺身上前,同那执剑的人斗了起来。 那人身穿一身深蓝色长袍,以一块蓝色面巾遮颜,手上的剑洒着点点寒芒,剑法倒是精妙,只是和那黑影相比也只是堪堪抵挡。 闻笛惊望着突然救下自己的人:那不是李二吗?刚还在十七王爷的书房出现,过不多久又来到这里了。他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那一出手,端的是厉害,他的武功是有多高? 李二带着面具,蓝衣男子亦是遮着脸,二人的样子均无法看清,只看到两人不断交错的身影。 李二步步紧逼,欲将男子拿下,男子犹做困兽之斗,招招狠烈。 掌风急,黑衣如鬼魅,捕风捉影。 剑光寒,蓝衣似流水,汹涌澎湃。 两个人你来我往,闻笛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背面假山后,又跃起一个蒙面蓝衣女子。 女子并对他二人出手,反倒自腰中抽出软剑,一剑朝闻笛刺过来。 李二和男子缠斗的位置离闻笛比较远,而那自假山后来的女子却离她很近,闻笛扭头看去,那女子的剑已经离她胸口将近咫尺,连忙后退已是不及。 宝月一声尖叫,吓哭在原地,眼见闻笛便要被女子的剑刺中。 噗! 女子被一股大力击到,喷出一口血,猛地斜里飞出去,撞到了山石摔下来。 只见李二提着右掌还来不及放下,左臂已被男子一剑刺中,兀自流着血。 “李二!”闻笛大叫一声。 她知道,眼看都要赢了,若不是那女子的出现令他为救她分心,哪里轮到蓝衣男子伤他! 蓝衣男子一剑得手,并未再刺,而是飞身来到女子近前,带着她几个起落消失在院内。 “李二!”闻笛朝他跑过去。 “娘娘留步。”李二一道温柔的掌风将闻笛的身形拦在原地,嘶哑着嗓子道,“李二只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暗中保护而已。” 说完,不等闻笛冲上来,已经再度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 闻笛跑过去时,只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那是李二为了护他,被那男子刺伤的。 闻笛觉得有些内疚。 风略略吹起,冲淡了血腥味,带着春日的花香,溢满她整个鼻腔 。 回到艺墨苑时,闻笛还兀自觉得有些后怕,看来她还真是得罪了什么人,要么怎会三天两头地遭袭击、被暗算?今天要不是李二,恐怕,她早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小七见她不对劲,凑过来问,闻笛只是摇了摇头,便回了房里,并吩咐任何人不准跟来。 宝月翻了翻白眼,转身同小七将情况说了。小七连连骂自己大意,若是当时跟着闻笛一起,恐怕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尉迟锦程独自坐在书房里,地上桌案和茶具的残渣还在,他也懒得收拾。 李二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女人阻拦他! 他不过是想凑过去看看,这个女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而已,他竟然以为他真会对她不利?! 看来,他需要好好给他上一课,告诉他什么是他必须服从的,什么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入夜,闻笛推开窗,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星夜临时,恨来人似花依旧。偶为春瘦,他竟轻插柳。 空许多情,何故长相守。乌飞后,却留轻叹,占了她心头。” 轻吟过一首《点绛唇》后,闻笛取出怀中玉笛,将满怀的愁绪寄托于笛声,婉转而出。 她想起幼年时,那花丛中流连的身影。 他总是偷偷将一切都打理好,然后用满院的春色迎接她的每一天。 那时,她年幼,对什么都怀有一份好奇。父母不在身边,她也极少有玩伴,看到那些美丽的花朵,自然喜笑颜开。她同花儿说着话,也被他在暗处听了去。他以花做回应,和她沟通,让她在每一个愿意敞开心扉的日子,都有一个忠实的听众。 他也极爱她的笛声。 自小她便是爱吹笛的,高兴时欢快,悲伤时婉转,能让一切听到的人随着她的喜乐变化心绪。 他对她表示,他愿意一直陪伴着她,直到她觉得厌倦。可她却从来不曾厌倦,甚至成了一种习惯。 她喜欢他每日的花,喜欢他躲在暗处做她的听众。他们分享过很多彼此的小秘密,她甚至真的想过,要不然,等自己长大,便问他要不要娶了她。 而现在,一切都随着那天烟消云散了。 她割了头发,与他诀别,嫁入十七王府,却每每更会念他。 她本以为对于尉迟锦程,她只是利用,却在昨夜感到迷茫。 那个带着花香的男人,如送花的神秘人一样让她心安,自己到底怎么了? “笛儿,在想什么?”温润的嗓音响起,花香中,那俊逸的王爷再度出现在她身后。 ------------ 第6章 春宵梦 这一声轻唤,让闻笛再度轻颤。不知怎的,对于这时候出现的尉迟锦程,她总是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难道是因为他身上带着的香气,总是令她想起那个人吗? “王爷……”闻笛垂首行礼,偷偷打量尉迟锦程。 他今日穿了件乳白色的长衫,腰上挂了个荷包,想必就是那东西让他行走间带着香气吧。 “笛儿方才那首《点绛唇》,可是在怨本王?”尉迟锦程走到她身前,眼里带着忧伤和怜惜,右手轻抬,抚上她如玉的脸。 闻笛听他这么说,白日里受的委屈突然涌上来,把脸侧到一边:“王爷既然不喜欢妾身,何苦晚上又来哄我?” “笛儿。”尉迟锦程揉着她头发,“这十七王府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多了。” 闻笛抬头,看着他,他凤眸里如含星海,定定望着她。 “诚如你所说,这十七王府里本王坐拥美人无数。可是本王至今并未和她们一人……有过亲密之举。”尉迟锦程斟酌着字句,“笛儿可知为何?” 闻笛突然没来由的心里一暖,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还是…… “她们都是那些王公大臣或者我兄长们硬塞进来的女人!”尉迟锦程冷冷道,“那些女人接近本王的目的只有一个——毁了本王!” 闻笛见他眼角闪过的一丝冷酷,身上打了个寒颤。 尉迟锦程赶紧将她揽进怀里,揉着她肩膀:“但是笛儿你不同!你原本就与本王有婚约,虽然只是侧妃,但你却是本王选中的女人!” “既然,我是你选中的女人,为何白日里还要那样对我!”闻笛闻言警醒,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要不是李二,我恐怕早就成了一副枯骨了吧?” “笛儿!”尉迟锦程想伸手揽住她,却被她挣脱。 “你知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刺杀,如果不是李二突然出现救了我,你根本就见不到我了!”闻笛变得莫名激动,仿佛一个幽怨的妻子在同丈夫置气。 “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尉迟锦程猛地将她收在怀里,任凭她挣扎,“害笛儿差点遇到危险,都是我不好!” 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了“我”,可见尉迟锦程是真的慌了。 闻笛挣扎着,但是挣不脱,索性就缩在他怀里。 她是想哭的。 为了她的家族,她答应了舒玖宸的任务,嫁入王府。离开她熟悉的生活,诀别了那唯一能听她说话的人。如今,这个她名义上的男人,对她的态度差别极大,让她觉得自己无所适从。她原本也是那些“美人计”的其中之一,但是现在,竟然觉得想要得到对方的关心。 闻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情绪化了呢? “对不起,笛儿……”尉迟锦程蹭着她的发,“我发过誓要保护你的……却让你受了惊吓,对不起……” 闻笛捶着他胸口,忽而又想到了日里为她受伤的李二,问道:“对了,李二怎么样了?” 尉迟锦程微微一个轻颤:“笛儿,你问他作甚?” “他、他为了我受伤了啊!”闻笛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他与那刺客对战,本来都要赢了,可是突然又来了一个刺客,要对我下手,他拼着受伤,救下我。我都不知道他的手臂会不会有事……” “你担心他?”尉迟锦程的眼里光芒一闪而逝。 “我……人家好歹是救了我的。”闻笛低头,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李二这个人,自打见面那时起,她就莫名在意着。 “放心,他很好。”尉迟锦程搂着她,唇角吐出的气暖暖的,“他会替我保护你,一直,一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王爷……”闻笛抬头。 “嘘……”他用唇堵住她说话,“晚上,叫我锦程。” 月色下,晚风习习,树林里两团黑影蠕动着。 “唔……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发出略带痛苦的呻 吟。 “七七……再忍耐下。”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 “寒……哥哥……”女人一声低低的嘶吼,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喷洒出来。 树林里的男女正是水寒和姚七七。 白日里,水寒提剑准备试探闻笛的武功,不想被人阻止,还伤了姚七七。他只得带她先行逃到树林里疗伤,再做打算。 轻轻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姚七七身上,水寒有些心疼地搂住她:“七七,你感觉好些了吗?” 姚七七脸色苍白,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靠在水寒肩膀上:“寒哥哥,我没事了……害你耗费内力为我疗伤……” “七七,别说话!”水寒拥着她,“想不到,那个闻侧妃真的不会武功!而十七王爷身边,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可是,他还不是被寒哥哥所伤。”姚七七惨然一笑,“你的‘水月’造成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七七,若非他一掌伤了你,我是不想伤人的……”水寒眸子一黯,“毕竟,我的任务只是和你联络。稍后,我们还要回若水阁,同阁主禀报。” 姚七七点点头:“不过,十七王府竟然并未派人来追查,我想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水寒道:“这次,阿九恐怕要受些委屈了。我们先回去,禀明阁主再做打算吧。” 整整一个晚上,闻笛都是在尉迟锦程怀里度过的。 他如那谦谦君子,总是细细吻过她便作罢。然后合衣躺在她身侧,用胳膊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他身上的花香让她心安。 仿佛置身在她最为熟悉的那片花海里。 这一晚,闻笛做了一个梦。 花丛中,她执笛而奏。风吹过,将花瓣捧起,天地乾坤中满是芳香。踏着香气,那白衣的翩翩公子向她走来。她看不到他的脸,却知道那就是他! “为何你要走?”他同她保持了一步之遥,站在那里问她。 “我……”她不能说,只能站在那里,满眼泪痕。 “你曾对我说过,你心里是喜欢我的。”他怨她,那声音字字句句刺痛着她的心。 “是,我是喜欢你!”闻笛咬了咬下唇,“但是你自始至终也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我再喜欢你有什么用?” 她见他不答话,便继续喊道:“自小你我二人便是相识的。可是说到这相识二字,只怕又是牵强。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你见过我的长相,而我却总是看不清你。如今,我嫁人了,你却跑过来怨我。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你当初不带我走?!” 她一股脑地将她心里的怨怼发泄出来,她已经讨厌了这种压抑的感觉。自小她便是快人快语,性格独立得很,唯独遇到这种事,她最是无奈。 有些事,不是任性和独立就能够做到的。 他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她,不发一言。待她发泄够了,淡淡开口。 “若我说,从现在起,我要努力带你走,你可愿意?” 闻笛猛然惊醒。 入眼是房间的床榻,春光早已照进房间,已是早上了。 侧头看了眼旁边,尉迟锦程早已离去,留下已经凉透的那一半床。 猛地,一点红刺痛了她的视线。 血迹?! 这里怎么会有血迹?! 闻笛回忆了一下,昨晚尉迟锦程是搂着她睡的,后来她迷迷瞪瞪的好像抓住了他的左臂…… 然而,身下一暖,闻笛觉得一丝不对劲,掀起被子查看。果然……月事又来造访了。 莫非是晚上她自己睡得天翻地覆,不小心蹭上去的? 叹了口气,闻笛将宝月唤来,两人在房间里收拾了一番,这事就算作罢了。 至于那花间少年的梦,便当只是个梦吧。 尉迟锦程在房间里看着对面的黑衣人。 李二依旧戴着面具,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李二,你受伤了。”尉迟锦程冷冷道。 “王爷,不碍事。”李二答得淡然,仿佛受伤之人不是自己。 “这世间,能伤了你的人,还真是少见。对方武功很高?”尉迟锦程挑眉。 “回王爷,属下学艺不精。”李二略略低了低头。 “先不说这个。”尉迟锦程摆了摆手,“刺杀闻侧妃的是什么人?” “回王爷,如果属下判断得不错,应该是若水阁。”李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尉迟锦程眼中寒芒一闪:“你没去查?” “镜花水月不相离。王爷,您还要属下查什么?”李二哑着嗓子问道。 尉迟锦程闻言,胸口猛地吸了一口气,拳头都攥得发白,紧紧抿着的薄唇和深深紧蹙的眉头,无不表现出他的愤怒。 若水阁,本王忍你们很久了,塞进女人给他也就算了,林阿九也多多少少替他料理了不少麻烦。现在倒开始明目张胆地在他王府里行刺!看来,有些人,不敲打敲打是不行了! 想到这,尉迟锦程起身,对李二吩咐道:“你继续留下来保护闻侧妃,本王出去办点事。” 李二点头,再度如鬼魅般消失在暗影里。 “姜洮、何梓!”尉迟锦程甫一开口,门外一男一女便恭敬应道:“爷,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随本王去若水阁喝茶。”尉迟锦程目光冰冷地说。 ------------ 第7章 若为君故 枉闻王朝京城是个繁华的地方。 小贩的叫卖、孩童的奔跑嬉戏穿梭不断,一辆马车停在京城最大的茶楼“若水阁”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位藕荷色长衫的俊逸公子。 小二出门迎接,认得是十七王爷,不敢怠慢,忙叫来掌柜的。二人恭恭敬敬将尉迟锦程让到楼上的“天”字号雅间。尉迟锦程一挥手,劲装男子便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递给小二,小二会意下了楼,不一会儿,整个若水阁便只剩下尉迟锦程这一位客人。 “姬若水在哪?”尉迟锦程坐下来,冷冷问道。 还未等掌柜答话,一股暗香袭来,配着叮当环配之声,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王爷,可是在想若水吗?” 说话间,人已到了。那女子一身水蓝色的衣裳,一头乌丝挽了个流云髻,水纹面具将半张脸遮住,只能看到琼鼻和樱口,倒是胸前那抹粉蓝色的肚兜极为抢眼。 尉迟锦程并未被女子吸引,而是蹙眉看着她。姬若水风情万种地用手拂过尉迟锦程的肩膀,来到他对面深深下拜。 “若水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虽是隔着面具,但姬若水那双眼睛却是勾人得很。 “姬若水,你什么意思?!”尉迟锦程不理她的挑弄,直接问道。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若水不懂……”接过掌柜送来的茶,姬若水亲自动手泡了起来。素手芊芊,倒是和那碧螺春相得益彰。 “之前你将林阿九送给本王,替本王料理了一些麻烦,按理说,本王该谢谢你。”说到这,尉迟锦程突然双眼暴睁,质问道:“但是昨日你们若水阁竟公然行刺本王新纳的侧妃,是何道理?” 他这一声吼,惊得姬若水手里一颤,水都洒在手上,烫得她娇躯一颤,低低一声轻呼。 见尉迟锦程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姬若水自讨了个没趣儿,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手道:“十七爷这是在怪若水,派了人去府上搅扰吗?” “你若水阁主不发话,难道他们还敢擅自行动不成?”尉迟锦程剑眉紧蹙,对姬若水递过来的茶理都不理。 “十七爷说笑了。”姬若水淡淡笑道,“我若水阁可是王爷的后盾,为了表示诚意,我连最好的林阿九都送了给您。她为您挡下多少麻烦……您不会不记得吧?” 尉迟锦程嗤笑一声:“姬若水,你少给本王在这里两面三刀。你们若水阁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地方,你我心知肚明!你不光与本王交好,暗地里和七哥做的那些,别以为本王不知道!” 姬若水面上一惊,随即娇笑道:“敢情,十七爷您是吃醋了。” 她咯咯娇笑,拢了拢并不存在的碎发:“我若水阁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我姬若水不过是一介小女子,不论是十七爷您,还是七爷,我可都得罪不起呀!” 嘭!尉迟锦程猛然起身,一掌拍在桌上,将那大好的紫檀茶桌拍成了碎片,茶具也碎了一地。 姬若水看着他,这次尉迟锦程是真的发怒了。他那一掌,足可削金断玉,若是拍在人身上,还真保不齐有没有命在。 “本王最后提醒你一次,若水阁,最好不要招惹本王的新侧妃!”尉迟锦程冷冷放了句狠话,对何梓示意,他立刻又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掌柜,然后跟着尉迟锦程出了若水阁。 “老、老板娘……”待他走远了,掌柜弱弱地唤了一声。 姬若水目光冰冷,低低吩咐道:“将姚七七和水寒给本座找来!” 十七王府的暗房里,李二赤着半条手臂坐在暗影里,桌子上摆放了各种伤药、纱布和一柄小刀。桌上、地上,一团团换下来的纱布杂乱地丢在那。 他的左臂被水寒刺伤的地方还没有痊愈。不但如此反倒有些冻伤和化脓,本来创面只是一道深深的剑伤,但是水月剑的寒气入体,让创口有些惨不忍睹。 紫红色的创面兀自有血殷殷流出,旁边的伤口有的鼓着水泡,有的则已经溃破,白色的浓液浮在上面。李二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到表情,他低头拿起小刀,放在火上烧热了,猛地将刀面贴在自己的伤口上! 刀子贴在皮肉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略略传来肉烤焦的味道。李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透过微弱的光线,隐隐能够看到他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看来,他也曾经身经百战,这一道道伤疤俨然成了他的勋章。 将刀子从皮肉上拿下,李二将一旁的金疮药拿起来,拇指推掉瓶塞,一点点倒在伤口上。白色的药沫渐渐遮挡住焦黑的伤口,连那微微流出来的血也覆盖住。李二放下药瓶,将一旁的纱布拿过来,一端用嘴叼着,另一端一点点缠在自己手臂上。 做完了这一切,他重新穿好衣服,将那线条分明的身子藏在黑衣下面。又将那些药收好,敛了撤下来的废旧纱布,将灯熄了,走出门去。 闻笛一个上午都在艺墨苑里,她需要好好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尉迟锦程看上去,并不是不喜欢她,而且从李二的口中,她得知对方这么做是要保护她。可是这种保护,她真的觉得怪怪的。 还是想想要怎样接近他吧。这尉迟锦程对她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她不好捏拿他的心思。而且,舒玖宸让她取得的东西,她到现在还没找到在哪,这就比较郁闷了。 小七站在一旁,看小姐这么郁闷,有些不忍。可是宝月她们也在旁边戳着,有些话他没法说,不禁转了转眼珠,凑过去对宝月道:“宝月妹妹,你看,娘娘这呆坐着也有些时候了,不如你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解闷的东西拿来给她吃些?早上,她可没吃多少饭呢!” 宝月一想也是,点点头刚要离开,却听闻笛说了声“等一下”,站在那里。 “侧妃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宝月乖巧地问道。 “本宫想去厨房看看。”闻笛起身,淡淡道。 “小姐,不要吧,‘君子远庖厨’。”小七瘪瘪嘴,小姐在想什么,他是在帮她支开那些丫鬟啊! 闻笛朝他淡淡一笑:“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说完让宝月带路,朝院子里的厨房走过去。 里面只有陈妈一个人在忙活,两个小厮大更和小更在外面帮忙劈柴。她每日变着花样地替闻笛做好吃的,也难得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见闻笛进来,陈妈带着两个小厮赶忙来行礼问安。闻笛叫他们各自去做事,便问陈妈:“陈妈妈,近日厨房里可有什么新鲜的食材?” 陈妈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笑道:“侧妃娘娘莫非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然后,不等闻笛答话,便招呼她朝里面的小石磨那里看。 只见上面放了些许个杏仁,还有一些白色的汁液从里面流出来。 “陈妈妈,这是……”闻笛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不知这是什么。 “回侧妃娘娘,这是奴婢要做的杏仁豆腐啊。”陈妈妈笑呵呵地说,“老奴闻说娘娘爱吃甜食,又想着这天眼看便要热了,就从集市上买了些杏仁回来。虽说是陈年的,却还新鲜,一会儿做给娘娘吃。” 闻笛一听,倒是来了精神。她凑过去,抻长了脖子看了看,笑着说道:“陈妈妈,这杏仁豆腐做起来难不难?教给我做好吗?” 陈妈妈一听,笑呵呵道:“不难,不难。只是,侧妃娘娘突然要下厨房了,莫非……是要做给王爷吃?” 闻笛低头娇笑,轻轻点了点头。 小七在一旁嘴角抽了抽:小姐,不是吧?你还真要为了那个古怪王爷洗手做羹汤啊…… 陈妈笑道:“侧妃娘娘真是有心了。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侧妃娘娘,老奴会全力相助的!”说完,这老妈子还故意握了下拳,一副“加油干”的表情。 闻笛也兴奋地点点头,一副期待满满的样子。 陈妈打量了一下闻笛,笑着说道:“侧妃娘娘,您这身衣裙可下不得厨房。不如这样,请宝月姑娘带您换一身利索的衣服,老奴在这里先把杏仁磨出浆来,一会儿再教您制作,如何?” 闻笛低头看了看自己,袍袖宽大,裙摆曳地,果然是不适合进厨房的。 于是,由宝月带着,回去换了身利索的衣服,闻笛再度出现在厨房里。 此时,陈妈已经将杏仁悉数磨好,装在一个碗里。见闻笛过来,笑呵呵地夸她穿什么都娇俏,又指着灶台上那一碗乳白色的杏仁露道:“侧妃娘娘,我们要将这些放在锅里煮,老奴先替娘娘生火。稍后,娘娘只要将这些倒入锅里,慢慢搅动,然后放上些水淀粉就可以慢慢成型了。” 简单叙述了下做法,陈妈便将所需的材料拿了出来,闻笛小心地将淀粉放在碗里,在宝月的帮助下放了些水,调成糊,然后将杏仁露放入锅里煮。 陈妈又拿来一些牛乳和糖,闻笛也依言放了进去,轻轻搅匀,稍后又将那水淀粉糊放了进去,待搅拌成粘稠状,便伸手去端。陈妈来不及阻止,倒是烫了她一下,心疼得陈妈赶紧用凉水给她冲了冲,还怪自己没叮嘱到。 闻笛倒是不在意,笑着说没事。很快,那白色的乳液便煮好,陈妈将锅子端下来,离了火,倒入一个方形的容器里。 “好了,侧妃娘娘,一会儿等这东西凉了,再撒上些糖桂花,便成了。”陈妈笑呵呵地说。 闻笛点点头,这可是她第一次做甜点,不知道尉迟锦程会不会喜欢呢?要讨好这个王爷,看来还真得费那么点儿心思。 ------------ 第8章 甜蜜蜜 到了下午,那白嫩嫩的杏仁豆腐便已成型。 陈妈过来,递给闻笛几个花型模具:“侧妃娘娘,您可以试着,用这些模具,把杏仁豆腐弄出点花样来,这样看起来更加秀色可餐一些。” 闻笛点点头,学着陈妈的样子,将那些杏仁豆腐做成了梅花的形象,又留了几块方形的。 最后,撒上些糖桂花,这卖相还真是不错呢! “宝月,我们带着这点心去给王爷送过去吧。”闻笛扭头对丫头说。 宝月点点头:“侧妃娘娘请稍后,奴婢给您取件衣服换了。” 闻笛一看也是,她现在一身利索的打扮,穿成这样,委实不适合见驾,便随她去了房里换衣服。 小七瞥眼看旁边倒模剩下的那些杏仁豆腐碎块,觉得丢掉可惜,便凑过去,塞进嘴里。 闻笛换了衣服,宝月又替她整理了下妆容,两人正要离开,却见艺墨苑的门被推开。 接着姜洮和何梓一左一右出现在门口,然后便是一袭乳白色的长袍。高挽的发髻,入鬓的剑眉,冷漠不带情感的好看凤眸和一双紧抿的薄唇。英挺的男子迈步走进来,见了闻笛张口问道:“爱妃这是要去哪里?” “臣妾见过王爷。”闻笛见尉迟锦程来了,赶紧下跪行礼。 “免礼,平身。”尉迟锦程自己走进厅堂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爱妃对这里看来相当满意,本王第一次来是这样,现在来,还是这样。” 闻笛含笑来到他身前一米外站定:“这是王爷着人精心布置的,臣妾怎能不喜欢?” 尉迟锦程嘴角微微上扬:“爱妃还没回答本王,这是要去哪里呢。” 闻笛低头羞笑:“自然是想王爷整日劳碌奔波,政务缠身,想必是会肚饿。所以做了份甜点,想给王爷送过去。” 尉迟锦程闻言一愣,他府上的女人,要么费劲用美色勾引他,要么想方设法爬床要杀他,似闻笛这般做小食送给他吃,倒是少有。 “哦,不知爱妃做了什么?”尉迟锦程微微挑眉。 “妾身听闻王爷喜欢吃甜食,便学做了杏仁豆腐,也不知是否合王爷的口味。”闻笛说着,宝月会意,转身去了厨房。 小七正在厨房摸索,宝月进去,要将那准备好的杏仁豆腐端走。小七一把抓过她手腕,双目圆睁,连连摇头。 “小七哥,你在发什么神经?”宝月脸上一红,“侧妃娘娘等着这点心给王爷品尝呢,你快松手!” “不……不是……我、我有事……”小七极为难过地摆手示意。 “那你在这里等下,我先把杏仁豆腐给主子送过去。”宝月说完,甩开小七径自走了。 小七一脸苦逼地伸手,却没拦住她,咧着嘴,摇摇头道:“小姐,你自求多福,这杏仁豆腐……味道太特别了……” 宝月将杏仁豆腐呈上,又奉了尉迟锦程常喝的碧螺春,便退到一旁伺候。 姜洮从袖子里取出银针,在杏仁豆腐上逐块扎了扎,确认银针没有变色,便示意尉迟锦程。 闻笛在一旁偷偷撇撇嘴:连自己媳妇都要防着,你是有多招人恨? 尉迟锦程目不斜视,淡淡对姜洮道:“以后,来闻侧妃这里吃东西,不用试毒。” 姜洮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爱妃辛苦为本王做甜点,本王甚是感动。来,本王与爱妃一同享用。”尉迟锦程说着,招呼闻笛坐在他身侧,拿筷子夹起一块豆腐,递给她。 闻笛谢过,抬眼看着尉迟锦程,他眼里没有丝毫怜惜和温情,只是看着她。 闻笛心里一痛,说什么不用试毒,敢情她自己是那个试毒的! “王爷,还真是疼爱臣妾。那臣妾就先尝尝自己的手艺了。”闻笛说着夹起一块来,轻轻放在自己口里。 这是什么口感?! 冰凉滑嫩,然而,她好像……放多了点什么…… 尉迟锦程见她吃了那杏仁豆腐,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也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于是,两个人就一直保持着微笑,互相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姜洮和何梓面面相觑,宝月也觉得好奇。 他们主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以前见面机会少,彼此没看够?怎的一份杏仁豆腐就让他俩这么深情凝望了? 末了,闻笛狠了下心,一口吞掉甜点,抓起旁边的茶,十分没有形象地一饮而尽。 尉迟锦程见状,也不犹豫,依样葫芦,将那碗碧螺春猛灌进肚子,然后依旧定定望着她。 闻笛眨眨眼,淡淡开口道:“王爷,妾身觉得,下次可以做得更好,这一份还是算了吧……” 尉迟锦程微微点了下头,起身道:“本王还有其他的事,有空再来看你。”说完领着何梓和姜洮快步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闻笛猛然瞥见,他腰间坠着一块碧绿的玉玦。 难道,这就是舒玖宸让她找的东西——据说能提升佩戴之人功力的丁玥璧?! “爷,您今日去闻侧妃那里,不是想要试探她吗?怎的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何梓不解,待出了艺墨苑偷偷问道。 “咳咳……”尉迟锦程清了清嗓子,对二人道,“你们记住,以后去闻侧妃那里,不用试毒。但是一定要先吩咐下人备水!而且越多越好!” 姜洮何梓闻言对视了一眼,紧紧跟着他身后走了。 艺墨苑里,尉迟锦程走后,闻笛立马吩咐宝月拿水来,然后咕嘟嘟一口灌了个干净。 宝月惊诧地看着自家温婉的主子变了个人似的灌了一肚子水,突然想起小七在厨房里的表现,赶忙也拿起一块杏仁豆腐塞进口里。 唔!果然,主子将糖放多了…… 若水阁内,水寒已经带着姚七七回来。 姬若水戴着水蓝色面具,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俯视着他俩。 “你们俩,胆子倒是不小,竟然公开去行刺十七王爷新纳的侧妃?”姬若水语气冰冷,气势散发出来,笼罩了整个房间。 “阁主恕罪!一切,都是水寒自作主张,和七七没有关系!”水寒低头请罪道。 “不,阁主,是七七不好!是七七怀疑那个闻侧妃会武功,寒哥哥才去试探她的!”姚七七带着哭腔说道。 若水阁主,人如其名,脾气如水般变幻莫测。心情好的时候,拿人当知己、姐妹;若是心情不好,便杀人如麻。偏生她又武功高深莫测,纵然是自小便追随在她身边的姚七七和水寒,有时也捏拿不住她的性子。 “哼!本座问你们,林阿九在十七王府怎样了?”姬若水不理他们的求情,转而问林阿九的情况。 “回禀阁主,这便是属下想要试探那个闻侧妃的目的。”姚七七抱拳道,“那日属下归来后,见林侧妃落水,浑身高热不退。细查之下是使用了‘媚骨’被反噬之故。那日,她和闻侧妃游园,之后两人便双双落水。依照阿九的性子,定是想要害那个闻侧妃,所以才用了‘媚骨’,结果却反被拉入水里。” 顿了顿,姚七七抬眼偷看向姬若水:“七七孤陋寡闻,只能想到此。试问阁主,如若那个闻侧妃没有半点武功,如何会躲过‘媚骨’,还上演了这出戏码?” 姬若水闻言,微微侧头:“你是说,阿九对她使用了‘媚骨’却被反噬了?” “正是如此。”姚七七应道,“当日属下虽不在她身边,但种种迹象表明,阿九确实是被‘媚骨’所伤。这‘媚骨’的功夫,乃是阁主您亲自传授给阿九的,七七不认为那个闻侧妃也会此武功。所以七七认定,那个闻侧妃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躲过‘媚骨’,并且假装中招,反害阿九的!” 姬若水蹙眉,伸手托着面具外尖尖的下巴,好看的红唇微启,似是在思考。 世间武功,能躲过她的“媚骨”的,并不多。一则,那人是武功超过施术者许多的人;再者——不,不可能,传说这种内功心法早就失传了。而且修炼之人的条件极为苛刻,怎么可能那么巧?! “姚七七。” “属下在。” 姬若水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去试探闻侧妃,她武功如何?” 水寒和姚七七互看了一眼后,开口道:“启禀阁主,那个闻侧妃她……似乎真的没有半点武功。” “什么?没有半点武功?!”姬若水闻言,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然而还是忍住,坐了回去,“你且说说,当时的情景。” 水寒点头,便将当日他如何试探闻笛,又如何被李二制止,后来七七出手,二人逃脱的事情,细细同她说了。 姬若水闻言点头:“听你这么说,看来这个闻侧妃,真的是不会半点武功了。” “可是,阁主,属下还是不明白。”姚七七问道,“既然那个闻侧妃没有半点武功,那么她是如何躲过阿九的‘媚骨’的?” 姬若水蹙了眉,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一门失传已久且极为难炼成的内功心法——乾坤妙法诀。” 说到这,姬若水便靠在椅背上。任凭姚七七和水寒面面相觑,她只管自顾自地思考。闻侧妃,一个小小的没落官宦之家的女儿,竟然有这等际遇,练成乾坤妙法诀吗? 看来,本座必须要找机会,亲自去会会她! ------------ 第9章 水月镜像 闻笛在院中,再度吹起她的玉笛。 笛声悠扬婉转,夜风包裹着清香,和着漫天星斗,沉醉,漫舞。 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夜色而来,慢慢侵染了她的素衣。 回头,看见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含笑看着他。 “王爷……”随着闻笛的一声惊呼,她落入那满是花香的怀里。 “不是都告诉过你了,晚上,叫我‘锦程’。”他霸道地将唇覆上,不再多言。 …… 第二日,闻笛被那日光叫醒,摸着身侧那早已凉了的地方——果然,他还是走了。 然而,她很诧异,为何白天尉迟锦程还戴着那块玉玦,而夜晚却没有?莫非那块玉不是她要找的丁玥璧? 宝月笑呵呵地进来,说王爷一早传下话来,要她今日陪他一起用早膳。闻笛赶紧让宝月伺候了,带着丫鬟和小七去见尉迟锦程。 路过对面独艳苑门口时,见那院门紧闭,也未曾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闻笛索性不去理会,径自走了。 今晨的阳光虽然刺眼,却几乎感觉不到温度。闻笛三人走在王府内石子铺成的小路上,身影拉得好长。 由于光线的缘故,闻笛略略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知怎的,竟然有一丝恍惚。 “等等。”闻笛忽而发声,叫住带路的宝月,小七也警惕地来到她身旁。 “小姐,怎么了?” 闻笛指着地上的影子道:“小七,宝月,你们看脚下,有何不妥?” 宝月低头看了看,娘娘的衣衫整齐,鞋子也挑选得恰到好处,有何不妥? 小七则认真看了看,然后猛然拔剑,将闻笛护在身后,一双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小七哥,你怎么了?”宝月不解,好端端的,如临大敌一般,拔什么剑? 小七不言,汗水却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此人能够布置如此真实的幻境,可见功力绝不在舒玖宸之下,万一要对小姐不利,他真不能保证绝对护得小姐周全。 闻笛指着地上的影子对宝月道:“宝月,你看这地上的影子。我们在王府里行走,这小径又非笔直,怎的地上的影子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而且,现在已经快谷雨了,这日头竟然没有半点温度,你觉得,这正常吗?” 宝月闻言,吓了一跳,一双眼睛四处打量道:“侧妃娘娘,您别吓我,我们、我们这是怎的了?” “水本无相有三态,月自多变圆缺形。小七,你小心。”闻笛不再理会宝月,而是提点着小七。 小七点头,然而心里却没底。 小姐已经告诉了他,他们现在已经走入了某个人布置的幻境——水月镜像。若是不能找到施术者,他们便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巳时已过,众位大臣退了朝,纷纷走下朝堂。 尉迟锦程缓步而出,却被人叫住。 “十七弟,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啊。”说话的人,身材高大,厉目重瞳,生得倒是霸气,走路虎虎生风,如同一座铁塔,正是三王爷尉迟凤轩。 尉迟锦程停下来,扭头看向说话之人,挑眉回了一声:“三哥。” “闻说十七弟又新纳了一房美人,不知这位美人……如何啊?”尉迟凤轩声音粗犷,带着的却不是豪气,而是霸道。猥琐的语气,再加他那副样子,让尉迟锦程忍不住想要狠狠揍他一拳。 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看着他:“怎么,三哥莫非也想要纳美人了?” “哈哈哈哈,三哥可没有老十七你那般好体力,这府上的美人儿加起来一屋子都站不下。三哥还是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好了。”尉迟凤轩斜眼望着他,“不过,最近秋风楼可是排了新戏,十七弟要不要与三哥同去听听?” 尉迟锦程轻笑道:“三哥这是取笑我么?我自己那些美人儿可真是快无福消受了,又要去什么秋风楼?那秋风楼的古老板,虽说也是位‘美人儿’,却不是我们兄弟能消受的。” “你啊!”尉迟凤轩用拳头怼了他肩膀一下道,“若不是你府上美人如云,却至今没有子嗣,哪里轮得到三哥我操心?如今立储之事未名,父皇的心思恐怕不在你我兄弟身上,若是谁的儿子能讨得他老人家龙颜大悦,说不定……” “三哥这话,是要催我赶紧开枝散叶啊。”尉迟锦程嗤之以鼻。 “哎!身为皇子,这本来就是我等本分!你看三哥我,那些儿子们,哪个不是聪明伶俐?老十七,父皇的寿辰可不远了,三哥的话,可别忘了啊,哈哈哈哈哈!”尉迟凤轩说完,再度深深看了他一眼,摇晃着身子走了。 “哼!当是女人吗?母凭子贵,一步登天?”尉迟锦程阴着脸往着尉迟凤轩的背影,“你们硬塞进来的女人,有哪一个是好东西!真当本王不知道呢!” 十七王府,闻笛等人还在那一片幻境之中。 “娘娘,我们好像……已经待了好久了。”宝月最胆小,见地上的影子和天上的日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便害怕起来。 她可从来没有进入过什么迷宫幻境之类的地方,这一下,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闻笛警惕地看着四周,她不会武功,却听人说起过幻术。幻术乃是江湖秘术之一,中招者不知不觉便会走入施术者所布置的幻境之中,继而迷失自我。如果要想将之破解,要么就是自己识破,从里面走出来,要么就是以更加高强的功力强行打出一条通路。 以这幻境的逼真程度,又能让他们不知不觉步入的功力来看,小七绝对不是对手!看来,只能靠他们从内部找到出口,然后走出去了。 “小七,我们四处看看吧。”闻笛发了话。 小七心中一凛,他明白小姐的意思:布阵之人的功力,绝对不是他能够抗衡的。能够走出去的机会只有大家一起找破绽。 每一种幻术,都会有破绽,比如这种水月镜像,便是模拟真实景物,镜像出一个虚幻的世界,让人误以为真,然后走入其中。同时也会有出口,只要找到那个现实和虚幻的交接点,便可以去伪存真。 然而,对方绝对不会轻易将这个点暴露出去,并且一定会在幻境里布置一些机关,如果只是想要拖住他们,那还好。如果不是,只怕是步步惊险了。 闻笛带着宝月和小七小心地走在这里,她已经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五感比旁人更加灵敏,意图寻找出口。 “嗖嗖嗖!”三道破空之声传来,身侧三支羽箭朝他们疾射而来。 “铛铛铛!”小七挥剑将羽箭悉数砍落,同时手腕翻飞,将宝剑舞出一片白光,保护着闻笛,将不断射出的箭雨,一一抵挡在外。 他的宝剑“天元”,乃是一柄绝世好剑。是闻笛的父亲闻无极生前送给他的,最是锋利。 那箭雨过后,众人低头观看,身前的断箭堆了一层,小七虽是毫发无损,却也额头见汗。 闻笛忽而醒悟,这幻境似乎是按照奇门遁甲排列,刚刚如果没有记错,他们是朝东方走的,而东方属震宫,五行属木,现在正值谷雨前后,甲木帝旺之时,旺则易折;震卦主动,动则易伤。 那些箭刚好是从树丛里发出来的,树丛乃是木,看来,他们是走到震宫的伤门来了。 “小七,不行!”闻笛阻止他们继续乱走,同时开始了思考。 如果这个幻境之中,真的暗含奇门遁甲之术,那么她倒是可以试着破解。前提是,这布阵之人并没有做多大地改动,如果随着阵式而改动八门位置的话,她还真是没有把握将他们平安带出去。 小七此时也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个幻境本就变幻莫测,小姐自幼学习各种破局之术、奇门遁甲,却并未修习什么武功,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 宝月已经慌了,怯生生地跟在闻笛和小七身后,不时还担惊受怕地四处乱瞟。 闻笛站在原地思考,如果这个方位是伤门的话,那么生门应该就是东北方的艮宫。现在已经过了春分,生门应该就在伤门附近! 她想了想,便稍稍偏了下方向,朝东北方移动。 那处正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翠竹掩映中隐隐透着后面的山石,微风轻抚,发出沙沙的声音。 闻笛盯着那一片竹林。 如果她没有搞错,这里一定就是生门所在。她注意到,这里的竹子摇曳的方向略略有些凌乱,莫非,这里就是那虚幻与现实的交界点? 她正欲凑过去细细查看,眼前忽而白光一闪,一柄长剑自竹林飞出,擦着她头皮便飞出去,削落了她头上几根青丝。 “小姐!”小七急忙飞扑过去,将她推到一边,同时提剑迎上。 叮叮当当,金属交鸣声不断,那竹林中,竟然又接连飞出数柄长剑。 小七双目紧盯着竹林,不敢怠慢,手中“天元”不断同飞出的长剑擦除火花。随着长剑数量的增多,小七体力渐渐不支,噌地一下,左臂被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却也破了皮。 “小七!”闻笛紧张得很,刚刚明明应该是生门的位置,怎的突然变了?而且,看这长剑招招致命,这里分明已经成了死门! 不知不觉中,这幻境中八门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 看来,布局之人是要将他们困杀在这里! ------------ 第10章 破阵 闻笛和宝月站在一旁,看小七左突右支,不断应付着飞来的长剑。随着时间的流逝,小七身上的伤口开始多起来,且由最初的皮外伤,变成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闻笛为小七捏了一把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八门的位置开始变化,她必须要重新计算方位,这样才能够有胜算。然而八门一旦发动,想要停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该怎么办? “想不到,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于奇门遁甲还有研究。”一个女声在空间中响起,听不出声音的方向,却像是来自四面八方。 “你是谁?”闻笛不断观察着四周,景物没有任何变化,耳朵里只有小七的“天元”和不断冒出的长剑乒乒乓乓的交鸣声。 “小七,速速撤回来。”闻笛见那人不再说话,便命令道。 小七闻言,且战且退。果然回撤到一定距离,长剑便不再飞出,看来已经出了阵法的范围。 闻笛见死门的阵法已经不再启动,便知自己猜测的没错。布阵之人,其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致他们于死地,恐怕更多的是试探。 不过,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闻笛过去和宝月七手八脚帮小七包扎了伤口。还好,他受伤虽多,却不重,皮外伤很容易养,还不会落疤。 “闻侧妃,想不到你还真是有些见识。”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水月镜像’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能不能从里面成功走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那声音说完,便沉默,只留下闻笛等人待在幻境里。 独艳苑,从没这么冷清过。 自打林阿九高热不退,一众伺候的丫鬟婆子便得了些许清闲。姚七七也不在,对于习惯了她经常外出办事的众人,倒是没多少在意。 此时,一个蓝色的身影,悄没声地来到她的床榻前。 如瀑的长发随意挽了个髻,留下少许披散下来。身上一件蓝色的薄衫,在地上拖得老长。 她站在那看着林阿九,然后缓缓俯下身去,用那修长的手指自她脸庞拂过。隔着水纹面具,她的朱唇轻勾,轻声叹道:“阿九,你这是何苦……”正是姬若水。 说完,她自怀中取了个瓷瓶出来,倒了一颗丸药,塞入她口中。 “就让本座最后助你一次。待你退了热,身子好了,便起来给本座做事!”说完,她最后看了林阿九一眼,站起身子,抬头却愣在那。 一个黑衣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跟前。逆光之下看不到他的脸孔,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肃杀之气,却令姬若水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个男人,很危险! “姑娘白日里闯入王府,还未经通报,只怕是不妥吧?”嘶哑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有些刺耳,有些恐怖。 “你是何人?!”姬若水微微侧了侧头,袖口内的指尖已经暗运内力,准备对眼前之人施展绝杀。 “水蓝面具,蓝色薄衫,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姑娘便是若水阁主吧?”男子不理会她的问话,兀自朝前走了两步,“若水阁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怎么也对这王权之争起了兴趣?” “本座的事情,与阁下无关!”姬若水目光冰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开始凝结,如果留意看四周,窗棱和地板上,已经渐渐覆上了一层白霜。 “布下水月镜像困住闻侧妃,然后来这里给林侧妃吃下药丸,若水姑娘,你是要做什么?”男子似乎对这股寒气浑然不觉,依旧朝姬若水一步步走近,步子虽慢,却带着一股王者的气势。 “本座做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姬若水目光一寒,猛然出手。 森森寒气夹杂着雄浑的内力直朝对方涌来。而男子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微微朝旁边一错步,躲开了。 姬若水勾唇一笑,猛地拔地而起,一个踢腿,男子却不躲闪,回身轰出一拳。 啪!一个人影被隔空轰了出来,退了好几步。 “你、竟然识破了我的幻术……”姬若水抚了下胸口,刚刚那一拳好猛,打得她有些气血翻腾。忽而,她瞪大了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你是十七王爷的四暗卫之一?!” 出手的人正是李二。他见姬若水使用了水月镜像困住闻笛等人,心下焦急,又见她并无杀意,便尾随她而来,看看她究竟有何目的。现在看来,她是要救醒林阿九,试探闻笛,于是,便现身出手。 李二不答话,一拳快似一拳地攻向姬若水。 而姬若水也不是好惹的。掌掌带着寒气,身形幻化出无数分身,扰乱着李二的视线,二人在林阿九狭小的房间里,斗了起来。 李二心里惦记幻境中的闻笛,王爷未下朝归来,若是王府再出什么事,只怕不好交代,索性使出浑身解数欲将姬若水先拿下。 然而,姬若水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她的分身瞬间拍出数掌,掌影排山倒海般朝李二罩了下来。李二把心一横,运足内力,提掌相迎,生生将姬若水的分身抵挡在外。 姬若水二度出手,掌风夹杂着冻气,天寒地冻般袭向李二。所过之处,便是那房内的物事,都结了一层霜。 李二却看准了一个空当,以左臂当诱饵,右手猛地探出,点了姬若水穴道。 姬若水被点在那里,动弹不得。李二顾不得已经没了知觉的左臂,掏出绳索便要束她。不料,一把虎头湛金枪突然横空射了进来,直直插在地板上,阻挡了李二的动作。 接着,一个如黑铁塔般的身影进了屋子,抄起姬若水,拔起枪,便再度消失。 李二并不打算追赶。他的任务只是保护王府,对方的身份已经明确,想要对付的话,随时都可以。 于是,他右掌暗暗运起内力,将结了霜的左臂从肩头到手腕,直直一抹,将那白霜化了,又稍微活动了下,确认没有大碍,便从窗户跃了出去。 闻笛他们依旧在水月镜像里摸索。 从刚才起,这里的幻阵便不再有变化,仿佛那布阵之人已经离去,然而八门的位置却比之前变了许多。 她现在发现,八门中的生门、开门、休门被人动了手脚,已经找不到了。八门中唯有死、惊、伤三凶门和杜、景两平门还在。看来要想平安从这里出去,难度又增加了。 闻笛想了想,便让宝月照顾小七,自己站在那里,闭上双目,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她必须要借用这内功的力量,大大提升自己的感知力,然后从这里破阵出去。 乾兑为金震巽木,旺相休囚看重轻。大凶无气变为吉, 小凶无气亦同之。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然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闻笛细细感受着周围景物的变化,从每一块石头、每一棵草木,到空气中的每一颗微尘。空间中所有的事物,都逃不出她的探查。 宝月不明白闻笛要做什么,好奇地想要去问,却被小七拉着,冲她摇了摇头。 宝月不好问什么,只得站在一旁。 闻笛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不停计算着。她在思考八门只余五门之后,如何能够破阵而出的方法。 这里的八门位置似乎不会再变化了,那么,她只要计算出杜门和景门的位置,就能够完成破阵了。 八门中三大吉门被隐藏,一定暗含在杜门或者景门里。而杜门有隐藏之意,那么生门的位置,很可能就在这杜门里。至于景门,除了三大吉门外,属景门为吉,故而若是入了景门,起码不会有危险,并且也有几率逃出生天。 闻笛暗运乾坤妙法诀,将空间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之后,发现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一块小石头似乎与众不同。 就是那里了! 闻笛疾步朝那里走近,只是并未着急上前。万一再出现八门突变的情况,可就不好了。 于是,她拔下头上的一支珠钗,顺着那小石头丢了过去。 李二来到姬若水布置水月镜像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闻笛等人在里面的情况,只是推测,以姬若水的想法,不会轻易在十七王府伤害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外部破坏这水月镜像幻境,将闻笛等人放出来。 正寻找着破绽,一个细微的摩擦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脚下道边,竟然莫名多了一支珠钗。 难道是那里?! 李二心中一喜,将那珠钗捡起来。 这是她的钗! 他认得,王府的侧妃们,头上的珠钗都是这家店打造的! 李二忍不住,嘶哑着嗓音喊道:“侧妃娘娘,你们在里面吗?” 闻笛见珠钗顺着石头穿过去,并未有任何回响,正纳闷,李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心下高兴,忙喊道:“我在这里!李二,是你在外面吗?” “正是小人!娘娘,你还好吗?”李二的嗓音嘶哑,那欣喜一闪而逝。 “除了小七受伤外,我们都很好。”闻笛听到他的声音,极为安心,太好了!她终于找到出口了! “娘娘莫慌,小人这就带娘娘出来!”李二说完,运气于掌,朝那珠钗出现的位置猛地一掌拍出。 嘭!一阵烟尘大起,不论是里面的闻笛,抑或是外面的李二,都微微眯了眼。 待尘埃落定,闻笛重新出现在王府的小径上,和李二相对望。 她的精神倒还好,除了有些疲惫之色,并没有受伤。 春风吹起,带着满院的花香,袭向闻笛。伴着风,李二鬼魅般出现在闻笛身前,将钗放在她手里,又风一般离开她,只留空气中的淡淡余香。 “娘娘,请万分小心。李二会暗中保护,绝不懈怠。”他的声音回响在她耳畔,人却已不见。 “小姐……”小七此时凑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小姐没伤到,还破了阵,太好了! 闻笛抬头看看日头,此时怕是已经正午,他们竟然在幻境中待了那么久!低头看那支带着余香的钗,闻笛淡淡吩咐道:“回艺墨苑,先处理小七的伤口。” ------------ 第11章 闻刺 若水阁内,姬若水被解开穴道,一个高大男子俯身下跪:“属下胡威,救驾来迟,阁主恕罪。” “罢了。”姬若水揉了揉被勒得有些疼的肋骨,这个胡威,就不会先解开她穴道再带她走吗?竟然让她定身被他带了一路! “阁主,七爷那边已经传了话,让我们动作快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假手于人。”胡威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是如实地传达着消息。 “知道了。”姬若水深深吸了口气道,“你先出去,本座要稍作调息。” 待胡威提了长枪出门,姬若水盘膝而坐,运功了几个周天之后,感觉大好,不禁回忆起之前十七王府之行。 那个新来的闻侧妃,的确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她没有半点武功,却所知甚杂,竟然连奇门遁甲之术都有所涉猎,若不是她多了一个心眼,在幻阵外守了一会儿,保不齐还真叫她从里面逃了。林阿九若真是栽在她手上,不冤! 只是,她是否真的会乾坤妙法诀,她却没有看清楚。那个暗卫实在厉害,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连她都吃了亏!十七王爷身边,还真是人才济济,难怪那么多人想要除掉他! 那个闻侧妃不知是谁派来的,若是目的相同,能够从中相助最好;万一是那个十七王爷的帮衬,将来必成祸患! 姬若水想着,便将姚七七唤了来。 “七七,你速回王府去,阿九想必快醒来了,你务必去协助她,用尽一切手段,达成任务。至于那个闻侧妃,若是不碍事,便先不要管了!”姬若水冷冷吩咐道。 尉迟锦程下午觉得无聊,便到处走走,不知不觉来到刻墨苑。按照李二的汇报,林阿九和闻笛就是在这里落水的。看着平静的水面,尉迟锦程微微眯了眯凤眸。 林阿九是若水阁送来的美人,更是一等一的“天”字号杀手,这些他都偷偷命人调查过。之所以任由她胡来,是因为至今为止,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相反还干掉了很多碍事的女人。 按照姬若水的说法,这是若水阁在同他示好,然而尉迟锦程从李二的话语里,多多少少听得出来,林阿九此举,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而做的罢了。 果然,女人都不可信! 尉迟锦程的鼻腔里细不可查地发出轻嗤,现在为时尚早,且让你们逍遥一阵子,待时机成熟,本王定然让那些意图不轨之人,一个不留! 尉迟锦程抬脚欲走,却猛然警觉,蹭地一下拔地而起,地上立马出现了三支子午钉! 尉迟锦程二话不说,嘭嘭嘭,朝半空挥出三拳,树叶间簌簌掉下三个人来。 那三人就地一滚,自腰中抛出锁链,朝尉迟锦程脚下绕过来。 “雕虫小技!”尉迟锦程双脚连登,踩在锁链上,凌空而起,自身上抽出软剑,直取对方。 三人见状,嗖地分开,分别又从三个方向,袭向尉迟锦程。 尉迟锦程抬脚踢飞两根,又用剑拨开第三根锁链,目光如鹰隼,锁定其中一人,再次一拳挥出! 轰! 那人被他一拳命中胸口,如一只断线的纸鸢,倒飞出去,噗通一声,落入湖里。 尉迟锦程一招得手,招招不让,再次冲向第二个人。 那人却不与他纠缠,发出一声呼啸,场中立时又多了数名黑衣人。 “早就听闻十七王爷武功盖世,看来,这小小的三才阵困不住您,那便来尝尝这二十七人的三才阵如何?”那人说着,其余人等均已就位,三才阵经过了数人增幅,威力自是提升了不止三倍。 尉迟锦程扫视了一下这些人,依旧是一副鄙夷的神色。 “一群杂鱼,以为靠着一个增幅过的阵法,就能伤到本王?” 尉迟锦程不再废话,一个旋身便迎向对面的黑衣人。 刀剑交鸣声不断,暗器破空声不停。 尉迟锦程和黑衣人斗得正酣,而为首那人却再度发出了暗号。 更多的黑衣人出现在刻墨苑里。 “既然二十七人不能奈何王爷,那么,八十一人的三才阵呢?” 望着又增加的敌人,即便是尉迟锦程都觉得有些吃力,人数呈几何倍数递增的话,即便他勇猛无双,只怕也有力竭的时候。 他不禁开始暗暗埋怨何梓和姜洮,好端端的,办个事那么墨迹,竟然还不来帮手! 还有他那四个暗卫,平日里各司其职也就罢了,这种时候还是一个也不见!真真气死他! 脑子里虽然想着,但是尉迟锦程手下可不停,转眼间已经干掉了三人,正在朝第四人招呼。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第三次暗号又起,铺天盖地的黑衣人占据了刻墨苑。 “二百四十三人的三才阵,十七王爷,您是千古第一人啊!”领头人嘿嘿冷笑着,指挥着众人继续围攻尉迟锦程。 饶是尉迟锦程武功盖世,也觉得有很大压力。二百四十三人,即便是站着,都能密密麻麻一个院子,如今他竟然同时遭到这么多人的围攻,对方这是真要置他于死地啊! 就在他额间布满细密汗珠时,轻咤响起,从周围冲进四个身穿黑色锦衣,戴着面具的人。 “这帮家伙,终于来了!”尉迟锦程暗暗松了一口气,手下不停,招招狠辣,很快就将靠近的人斩杀于剑下。 四个黑色锦衣人,正是尉迟锦程的四暗卫,他们每人都有不弱于尉迟锦程的武功。 东面那个,一对宝刀连连挥舞,如同一个人体绞肉机,将靠近的黑衣人悉数砍倒,切碎,又迅速寻找下一个目标。 西面那个,一条带着倒钩的龙皮鞭,舞得密不透风,但凡在他周围的黑衣人,均被抽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南面那个,手执两柄短刃,不断穿梭在人群中,黑衣人在猝不及防之下,便成了他刀下的亡魂。 北面那个,没有任何武器,一双肉掌却胜似任何利刃,身影腾挪之下,不断有黑衣人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哼,这才像话!”尉迟锦程唇角轻勾,抬腿在对方肋间虚晃一招,又踢在对方头上,顿时将他踢飞老远,不再动弹。 “大家不要慌,保持阵型!”为首的黑衣人大喊道,指挥着剩下的人,继续围攻尉迟锦程等人。 四暗卫开始发威,逐渐朝尉迟锦程靠拢,黑衣人虽然人数众多,然而气势上却已经输了。 五人很快汇合在一起,尉迟锦程见四人虽然精神尚好,但隐隐也都气息有些微的紊乱,知道他们是经过了久战,不禁豪气顿生。 “为本王护法!”尉迟锦程开口命令道,四暗卫二话不说,围拢在尉迟锦程身侧,将进攻的刺客一一挡在外面。 尉迟锦程运气于身,将内力集中在自己一双手掌上,衣袍鼓动,夹杂着滚滚雷声,那腰上垂挂的玉玦,竟然在他内力的作用下,发出微微的光亮。 接着,那光竟然越发明亮,如同天上的太阳,接着一股滂沱大力自尉迟锦程双掌中宣泄而出,瞬间将袭来的黑衣人包裹其中。 刻墨苑被强光所笼罩,瞬息之后,一切归于平淡。尉迟锦程站在地上,肩膀不断起伏着,他的内力几乎全部耗尽,一双手掌也鲜血淋漓,然而成果也是可观的。 整个刻墨苑,除了四个暗卫和他自己外,已经没有站着的活人了。而周围的景观也悉数化为了齑粉,那颗巨大的泰山石,也因尉迟锦程的爆发缺了一块。 “王爷!”其中一人回身搀扶住尉迟锦程,以免他虚脱摔倒。 尉迟锦程轻轻摆了摆手,对另外一人命令道:“去看看,可有何身份证物。” 那人点头,挨个尸体查验过去。 尉迟锦程这时猛地一抬眼,瞥见刻墨苑尽头的假山石后,一个素衣的身影瑟缩在那里,几乎不敢挪动半步。 “去。”尉迟锦程发出命令,第三个暗卫挥着鞭子冲了过去,啪地一声甩向那个纤弱的人儿,连带周围的花都被这一击弄得碎成无数片。 这时,尉迟锦程身边,又一个人影却后发先至地来到那人儿面前,伴着花香,稳稳攥住那鞭子,上面的倒勾深深扎入皮肉,血,滴了下来。 “李二,你做什么?”那人一声惊呼,停了下来。 “老三,这里交给我。”李二嘶哑着嗓子,声音却不容置疑。 李三顿了顿,收起鞭子,转身离去。 李二转过身,隔着面具,看向山石后,脸色苍白的闻笛。 “侧妃娘娘,已经无事了。”他站在她身前,为她遮挡了刺目的阳光,也让自己处在逆光之下。 “李……李二……”闻笛真的被吓坏了。她不过是碰巧路过,只是想要随意走走,没有带任何丫鬟和侍卫,却遇到尉迟锦程被围攻,四暗卫救驾的事情。 只是,尉迟锦程腰间那块玉玦,她却真真看清了。的确是它发出了光芒,将那些人悉数干掉! 那枚玉珏,就是她要找的丁玥璧! “娘娘,回去吧。”李二嘶哑的声音如同催眠,伴着空气中飘来的花香,闻笛觉得眼皮好重,双目一闭,朝后倒去。 然而,她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跌进李二怀里。 他将她打横抱着,头也不回,抬脚离开那里。 “王爷,李二他……”搀扶着尉迟锦程的那位见状低声问道。 尉迟锦程胸口剧烈起伏着,原本俊朗无双的脸也变得有些扭曲:李二,这事做出来,你还说自己没有任何僭越吗?! ------------ 第12章 她不会说 李二将闻笛抱回艺墨苑,放回房间的床上,又替她盖了被子。其间小七和宝月等人试图发问,却被他身上的气势所震慑。 “侧妃娘娘受了些惊吓,好好照顾她。”李二嘶哑着嗓子,淡淡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原地。 小七低头看到地上有些许血迹,紧张得连忙叫宝月替闻笛检查,结果发现她只是身上被蹭了些血而已,方才放下心来。 看来,那个李二伤得不轻。 送回闻笛,李二并未顾及自己的伤口,而是几个起落来到密室内——这里同尉迟锦程的书房相连,里面有一间相对较大的厅堂,四暗卫平日聚集都是来此,有时突然在尉迟锦程的书房出现,也是靠这里的机关。 今天,这里除了他们几个,还端坐着他们的主子——十七王爷尉迟锦程。 李二抬眼看到他,连忙走过去跪下,道了声:“王爷。” 尉迟锦程此时手掌已经做了简单包扎,他寒着一张脸看向地上跪着的李二,胸口起伏不定。 李二见他不答话,便哑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尉迟锦程方冷冷回了一句:“你将她送回去了。” 本来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王爷,闻侧妃已经睡下了。”李二淡淡开口。 尉迟锦程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李二,你可知罪!” 李二只是单膝跪在那里,哑着嗓子问道:“王爷,李二不知。” 尉迟锦程更加震怒,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李二,你方才为何要阻止李三?” 李二缓缓抬起头,隔着面具看向他:“王爷,闻侧妃不能死!” “此话怎讲?!”尉迟锦程面色不变,冷冷看向他,若是他的理由不能够说服他,立刻便要了他的命。 李二道:“其一,闻侧妃与王爷是有婚约的。王爷答应了侧妃的父母,要照顾她,若是闻侧妃在王爷这里出事,王爷便成了不守信之人。 其二,自闻侧妃入府那日起,李二便奉命守护,王爷曾承诺:若闻侧妃一日不显露对王爷的不忠,便要李二守护其一日。李二并未发现闻侧妃对王爷有任何不轨之处,反倒是她处处为王爷考虑周到,若是让她就这么死了,李二不义尚且不说,王爷便成了胡乱杀人的不仁之人。 其三,王爷现在急需拉拢援军,据属下观察,闻侧妃所学甚杂,若是日后能够辅佐王爷,则王爷大业可成。现在贸然杀了她,是为不智。敢问王爷,身为王爷的四暗卫之一,李二如何能让您因一时冲动,做了不信、不仁、不智之人?” 尉迟锦程闻言,剑眉微蹙,李二的这几个理由还真是让他心动。不过,他的态度却让尉迟锦程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李二,你这几条大道理本王自然知晓。但今日闻侧妃已然撞见了本王运功,难道,本王要冒着风险,留着这个女人吗?!”尉迟锦程对李二厉目而视,怒喝道。 李二抬头望着他,嗓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从容:“王爷,若李二保证,闻侧妃绝不会说出半个字呢?” “保证?”尉迟锦程嗤笑一声,“你拿什么给本王担保?” 李二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命。” 闻笛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朦胧中,听到有人叫她,睁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清。 “什么人?”闻笛站在迷雾中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而那声音缥缈不定,却也听不出是谁。 “闻笛,好孩子,你还好吗?”一个妇人的脸孔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闻笛起初被吓了一跳,但看清那妇人的面孔后,惊疑地喊了一声“娘”。 “我的好孩子,快来,让娘看看你。”妇人目光柔和,伸出双臂做了一个等待拥抱的动作。 “娘!”闻笛刚想扑过去,重温那久违的怀抱,却突然停在原地,“不对,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闻笛看着她,那眉眼和自己的娘亲没有半点差别,然而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又是如何出现在她面前的? “闻笛,你不想知道你爹娘的死因了吗?”舒玖宸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闻笛回身,见到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正在她身后。 “是啊,女儿,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嫁入十七王府的吗?” 闻笛回身看去,娘亲的脸已经满是血污,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皮肉外翻,看上去就是被人生生用刀割出来一般。血水混合着泥沙,让那张原本美貌的脸瞬间变得恐怖至极。 闻笛被吓得后退一步,却被人从后扶住。花香沁人,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闻笛,跟我走。” “女儿!查明真相,为我们报仇!”母亲的脸庞再度出现,那娇美的容颜挂着两行清泪,看上去让人心酸。 “闻笛,你不要忘记答应了什么!”巨大的斗笠映入眼帘,惹得她险些惊呼出来。 “闻笛,你根本不爱十七王爷,跟我走!跟我走!”耳后的温热又让她的心猛然揪紧…… “女儿!” “闻笛!” “闻笛……” 三个声音不断在耳际交错,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般呼吸困难,闻笛想喊,却喊不出来,想动却动弹不得。 她只能任由那三张面孔不断在眼前交错,脑中已经乱作一团。 “啊——” 她终于如愿喊了出来。 入眼却是一片黑暗,沁人的花香钻入鼻腔。 是他?! 尉迟锦程静静地躺在她身侧,一双星眸微微反着月光,苍凉的夜色下,他那张无与伦比的俊颜正满是柔情。 他用那双臂膀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用衣袖擦拭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见她终于醒来,便柔声安慰道:“笛儿,有我在,已经无事了。” “锦程……”闻笛睁眼望着他,半晌才沙哑着叫出他的名字。不知为何,夜半时分,伴着花香,唤他的名字,好心安。 “我在。”他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我一直都在。” 闻笛一头扎进他怀里,平生第一次开口撒娇道:“锦程……我怕……” 尉迟锦程闻言,心中一荡,将她搂得更紧:“莫怕,有我。” 闻笛往他怀里钻了钻,如同一只撒娇讨好的猫,几乎将鼻子贴在他下巴上,柔声问道:“锦程,你为何……要杀我?” 尉迟锦程闻言身子一颤,低头看她,眼中满是伤感:“笛儿,我不想的。” 闻笛素手抚在他胸口,静静感受着那衣衫下的炽热和起伏:“但是,下午若非李二,只怕我……” “笛儿,你要相信我!”尉迟锦程用手猛地握住她的小手,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他的手掌裹着绷带,闻笛知道,定是下午弄伤了的。她分明地看到,尉迟锦程运功过后,鲜血淋淋的一双手掌。也正因为她看到了这一切,这个现在无限温柔的男人,下午用那种眼神看向她,还要杀了她! “李三他……会错了意。”尉迟锦程将她的素手放在唇边轻吻,“所以,李二去解围,把你带走。” 见她仍旧一副受伤的表情,尉迟锦程的眼中怜惜更甚:“若我真想杀你,现在又岂会如此拥着你?” 闻笛狐疑地看着他,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又如一只对主人无限依赖的猫咪。她用手臂环住尉迟锦程的脖颈,一双眼望着他,开口道:“锦程,我已失去了父母家人,求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尉迟锦程看着她,认真而郑重地点头。 “锦程。”闻笛想了想,又开口道,“下午的事,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更不会说出去的。” 尉迟锦程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好聪明的女人! 她已经猜到,他需要一个缄口不言的人,便亲自保证。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能否取得对方的信任,但她知道,说出来,绝对比不说要好。 “乖。”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唇角蹭着她的秀发,也让他的香气沾在她身上,“你是我最乖的宝贝。” “锦程……”闻笛贪婪地吮着他身上流露的香气,好熟悉的感觉,竟然让她一瞬间想起了曾经日日送花的少年。 梦中的场景再度和现实重叠,那个从不曾见过面的少年在梦里怨她,又说过要带走她,这些不过是她对现实不满所产生的怨怼吧? 尉迟锦程,这个只提名字便可以让半个枉闻王朝发颤的男人,他总是让她捉摸不定。 不过现在,闻笛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她是以一个“任务者”的身份进入十七王府,那么情爱之事便与她无关了。 母亲那张带着血水的脸,深深映刻在她脑海里,舒玖宸的话也不断在耳边回荡。虽然她并未涉足江湖,但江湖的规矩,她是懂得的。 那一枚小小的追魂令,仿佛带着诅咒,令接到它的人为之癫狂。 成,便可一步登天,获得无上荣耀;败,便是万劫不复,从此再难抬头。 于荣辱,她看得极轻,她只想还父母一个真相。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要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既然已经知道并确认了目标,那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锦程……”想到这里,闻笛素手轻轻抚上尉迟锦程的衣领,软软糯糯地唤了他一声,然后便去解他衣裳。 尉迟锦程察觉出闻笛的小动作,身子微微一颤,却将她手腕捏住,生生阻止了她…… ------------ 第13章 夜尽天明 尉迟锦程抓住闻笛伸向他的手,弄得闻笛一愣:莫非,他发现了我的意图? 她不能就此停下,尉迟锦程每晚都会来她这里,她绝对不能放过机会! “锦程……”闻笛软软糯糯的一声轻唤,如同一只撒娇的猫儿,一句话就弄得尉迟锦程浑身一颤,“锦程,为何拒绝我?” 她迷离着一双眼,月色下显得如一个绝色的精灵。 尉迟锦程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他抓着闻笛的手腕,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花香自他身上自然地散发出来,渐渐在房间弥散开来…… “笛儿,你不觉得,这种事应该是男人主动吗?”他眼中的情 欲一览无余,闻笛眼中裹着水雾,脑中却清醒得很,唇角也勾起一个诱人的弧度。 她忽而变得极其妩媚,用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声音轻吟道:“锦程……抱我……” 尉迟锦程单手按着她两只手腕,将她的手臂轻轻抬过头顶,另一只则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捏起她微尖的下巴,将自己的唇送了过去。 闻笛闭了眼,静静感受着他微凉而颤抖的唇。每次亲吻都是这样,他做得小心翼翼,怕将她弄疼般轻轻吮 吻着。花香仿佛能够带走一切烦恼和痛苦,麻痹着闻笛的神经。 隔着衣服,她能够感觉到他灼热的身子。起伏不断的胸膛,炙烤着她的胸口,便是他身下的灼热,也渐渐感觉了出来,抵在她身上。 “唔……锦程……”她略略嘶哑着嗓子,微眯着双眼,如同享受主人爱 抚的猫儿,轻轻唤着他。 尉迟锦程的身子猛地一震,如同被炭火烫了一般弹起来。 “锦程,怎么了?”闻笛睁开眼,瞳中的失落刺得尉迟锦程一阵目眩。 “不,笛儿,不可以!”他坐起身子,松开她,不住地摇着头。 “锦程,你是嫌弃我不好吗?”闻笛挣扎着,也起来,和他面对面,月色将那刚刚划过的泪痕映得格外刺眼。 “不,笛儿,你很好。”他心疼地想要伸手替他拭泪,却最终抬到一半又放下,“是我不好……” “锦程!”闻笛扑过去,抱住他脖颈,猛地用唇撞在他唇上,深深亲了一下,又和他凝望着,“你怎会不好?你好得很!” 她说着边凑过脸去用力吻着他,边伸手向他的腰际摸索,她记得,那块玉玦是在这里的。 尉迟锦程抓住她的手,蹭地站起来,逆光下的他竟然让闻笛觉得有些清冷和寂寞。 “笛儿,在你没有考虑清楚以前,我不会对你出手的。”他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只留花香。 闻笛看得清楚,他的腰间,并无丁玥璧,之前也没有,看来他晚上出门是不会戴在身上的。 他信不过她! 闻笛独自坐在榻上,任凭月光洒在身上,让脸色看起来苍白如雪。 尉迟锦程的行为很怪!但是,她不能放弃!她必须主动出击,为此她也会不择手段! 李二在密室里,靠在墙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他的手掌如灼烧般疼痛,李三的鞭子上带着毒,他本该去找他要解药的,然而却因别的事情耽搁了。如今这毒已经慢慢渗进皮肤里,折磨着他。 他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盘膝坐在蒲团上,赤着半身,运功将手臂上的毒往外逼。 李三的毒并不足以致命,然而却是一种折磨,大约是十七王爷还在为白日的事生气,所以命李三不要给他解药吧。 自嘲地默默勾了勾面具下的唇,李二将内力运足,一股脑地从手臂一直到指尖,生生将渗入的毒液推了出去。 他左臂上原本根根青筋暴起,发着黑紫的颜色,现在随着内力,正一点点褪去,而原本结痂的伤口,也因内力的缘故迸裂,流出一汩汩黑血。 随着毒血的排出,李二觉得好了很多,灼烧感减退了不少,低头看去,血已经渐渐变成暗红色。让血又再流了一会儿,李二叹了口气,拿出金疮药覆在创口上。 倒勾令皮肉翻起,看起来有些狰狞,毒血已经排尽,金疮药覆在上面很快开始作用。麻痒感代替了灼烧,占据着李二的整个手掌,然而他毫不在意,扭脸又检查了下手臂上被“水月”所伤的部分。 这次愈合得不错,没有再发冻伤,李二给自己换了药,重新将衣服穿起。 他盘膝坐在那里,暗自运功。他必须要让自己更强,强大到可以令所有人都畏惧。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在意的人不再受伤害。 他渐渐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 仿佛身处一片空灵,四围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东西。 人,物,生灵都不存在。 天地间唯有他是唯一。 渐渐地一股气如同漩涡一般自背后形成,迅速钻入他的丹田,接着,轰的一声,李二只觉自己受到了极大震撼,如同有人醍醐灌顶。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子中的精芒一闪即收。 他从蒲团上站起来,身子都感觉到无比轻灵,低头看手上的伤,竟然愈合了大半! 他终于在今日突破了! 尉迟锦程在房间里,辗转反侧。 李二的话他听了进去,作为王者,他也必须要听进去。这个枉闻王朝太子的位子,他是志在必得的,为此他也会不惜一切手段,除掉任何一个阻碍者! 闻笛,那个闻副统领生前就定给自己的女子,如果真的同李二说的那般,他的确是应该好好观察她一下。 至少,不要再对她那般冰冷了。 尉迟锦程蹙着眉,转了身子,就那么昏昏沉沉睡过去。 破晓时分,尉迟锦程从榻上起来,洗漱完毕准备上朝,开门却迎来一张恬淡的笑脸。 “王爷,臣妾给王爷请安了。”闻笛让宝月给自己挽了个利索的发,用丝带作为装饰,清清淡淡的妆容,倒让尉迟锦程眼前一亮。 看惯了那些女人的浓妆艳抹,这恬淡如菊的女子还真是清爽怡人。 “爱妃这么早守候在门外,所为何事?”并没有以往的那般冰冷与霸气,尉迟锦程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和蔼一些。 不等她开口,旁边的丫鬟连忙下跪道:“王爷恕罪,奴婢原本已经将早膳备好,谁知闻侧妃带了亲自下厨的馄饨,王爷恕罪。” 尉迟锦程摆摆手,示意她下去,扭脸看着闻笛。 闻笛抬头朝他淡淡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王爷恕罪,臣妾想,我和王爷怎么说都成亲了好几日,却没有给王爷做过一顿像样的早膳,于是今日便求着陈妈,做了碗馄饨送来。” 她见尉迟锦程的眉毛细不可查地挑了一下,赶紧低声补充道:“臣妾亲自尝过的,不咸不淡,正合适……” 她这一下乖巧又俏皮的举动,倒真是撩到了尉迟锦程的心。平日他都是草草用了厨房送来的早膳便出门,今日他的闻侧妃竟然亲自包了馄饨送来,隔着食盒,香气已经飘出来,尉迟锦程不自觉地吸了吸,便将她让了进来。 轻轻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热气腾腾的馄饨,白如玉的馄饨上飘着星星点点的香葱,看着秀色可餐。闻笛将勺子取出来,拿了一个空碗,当着尉迟锦程的面从里面舀起一个馄饨吃了,又喝了汤,方才放下餐具,微笑着看他。 尉迟锦程心中一动,她这是还记得他在她院子里吃杏仁豆腐时的举动呢!忍不住心里觉得微微有些过意不去,这个女子果然冰雪聪明,很多话不用说,便已明白。 “爱妃有心了。”尉迟锦程将碗挪到自己跟前舀起一颗馄饨,吹了吹放入口中,那馄饨皮薄馅大,入口是满满的香鲜,真是味道好极了! “王爷,味道如何?”闻笛小心地询问道,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嗯,好吃。”尉迟锦程点了下头,淡淡回答,又低头继续吃起来。 闻笛就这么看着他吃,他的动作斯文优雅,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用餐教学示范。即便是吃这连汤带水的馄饨,也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她的视线慢慢朝他腰际挪去,隐隐发现那块玉玦,就在那里坠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他果然只有自己独处的时候,才会佩戴这块玉玦! 尉迟锦程吃了馄饨,腹中一片温热,十分舒服,他接过宝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抬眼看向闻笛。 这丫头今日不光打扮清爽,连衣着也是极为利落。没有那些繁冗的服饰,倒是多了几分少女的可爱。 再看她脸颊鼻尖上那略略显出来的白面粉,尉迟锦程忍不住轻轻一笑,抬手替她抚了去。 “爱妃今日几时起来的?竟然忙成了这样。”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主动调侃。 闻笛察觉到自己的妆容似乎不太齐整,俏脸爬上红云,娇羞地低低唤了声:“王爷……” 尉迟锦程觉得,今日的闻笛似乎变得可爱了许多。与往日那唯唯诺诺,想要反抗又压抑着自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她这个样子反倒让他觉得有趣。 他勾了勾唇,起身来到她身前,轻轻抬起她下巴:“爱妃这样很可爱。” 闻笛眨了眨带着水雾的眼,轻轻一笑:“那么王爷,以后每日早膳就交给臣妾来做,如何?” “好。”尉迟锦程淡淡一笑。 夜尽天明,尉迟锦程在马车上,摇摇晃晃赶着上朝。口中还留着馄饨的余香,脑子里不时浮现着,那个娇俏可人的笑脸,或许他真的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她。闻副统领生前与他是有些交情的,也曾经帮了他不少忙,或许此番将女儿送来,真的另有深意。 ------------ 第14章 中毒 小七默默地看着闻笛穿戴整齐,然后跟着她来到对面的独艳苑,探望林阿九。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小姐,气势不一样了。 姚七七此时已经回到王府,见她过来,便将林阿九扶起来,好歹穿戴一番,去大厅见了面。 “姐姐这几日生病,倒真是憔悴了不少,看得妹妹我真是心疼啊。”闻笛说着,命宝月将一个漆盘呈上来,将上面盖的布撤下。 林阿九微微一惊,这里放的,赫然就是她送给闻笛的香包。 “妹妹这是何意?”林阿九略显憔悴的脸上,带着些许愠色,她一直就为自己的“媚骨”被反克一事耿耿于怀,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丫头干的! 闻笛轻轻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姐姐是聪明人,难道不明白妹妹此举的含义?” 她站起身来,走到林阿九身前,俯身下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十七王府的目的。大家心照不宣,也就别卖关子。你不犯我,我自然不会再来对你如何,但若姐姐执迷不悟,莫怪妹妹使手段了。” 说完,她直起腰,朝林阿九甜甜一笑:“姐姐,你身子还弱,妹妹就不多打扰了,注意休息啊。” 潇洒的一个转身,带着小七和宝月,迈着稳健的步子离开。 林阿九看着她的背影,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姚七七见状,凑过去道:“阿九,阁主有命:这个闻侧妃暂时不要理会,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林阿九愤愤地看向她:“七七,这口气,你叫我就这么忍了?” “阁主的命令,阿九你敢反抗?”姚七七面色一寒,“她不会武功不假,但身边守护的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劝你还是先完成任务,至于她,不碍事的话,让她多活些日子又何妨?” 小七跟在闻笛身后回了院子,见她换了衣服又净了手,转身进了厨房,不禁瘪瘪嘴道:“小姐,你今日……有些不一样了。” “哦?”闻笛侧脸看他,“你倒说说,哪里不一样?” “你不光变得活泼开朗,胆子也大了不少,竟然还学会了敲山震虎,去林侧妃那里威胁了。”小七用手指刮了刮脸颊,小心地措辞。 闻笛噗嗤一笑:“怎么,我原来不活泼开朗,胆子不大?” 小七微微叹了口气:“自从老爷和夫人过身后,小七就觉得小姐变了。” 将围裙系在身上,闻笛郑重看着他:“小七,闻家只有你我了。虽说我们势单力孤,却也不能叫人随意欺负了去不是?我嫁到这十七王府,好歹是侧妃娘娘,我们更要彼此保护啊!” 小七闻言,眼圈略略有些湿,连忙点头称是。是啊,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小姐的笑颜了。自从闻家出事,小姐便一直郁郁寡欢,性子也变得清冷起来,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兴趣,只是被动地接受,如同一个傀儡。现在终于看到她变回之前的样子,他还真是替她高兴! 让陈妈教着鼓捣了几个小菜,闻笛估摸着尉迟锦程要回来了,便和宝月拿了食盒,带着小七出了院子。 正午的阳光正晃眼,然而闻笛的心情却很好。 行到尉迟锦程院门外,忽见管家鞠叔面露焦急之色,匆匆从里面走出来。闻笛将他拦住,询问情况。 鞠叔喘了口气,说是王爷回来喝了口茶便昏迷不醒,现在他正要去请太医过来,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闻笛急忙带着人进去,见何梓和姜洮守在榻边,尉迟锦程面色青紫,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王爷。”闻笛进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走到尉迟锦程跟前跪下,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侧妃娘娘!”何梓伸手欲阻止,被她一个眼神瞪回去。 “怎么,王爷病倒,本宫不能探望吗?”她这一句话,怼得何梓悻悻退去,只得由着她。 闻笛看了看尉迟锦程的眼瞳,又探过了鼻息,转身看向桌上的茶:“王爷就是喝了这茶才昏迷的?” 姜洮点头,并且指了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婢女:“就是她送来的茶。” 闻笛过去,将残茶拿过来,放在口里闻了闻,又将茶水倒掉,翻看了茶叶。尉迟锦程平素喜爱碧螺春,今日这茶叶里竟然混了其他的东西,想必问题就在这。 闻笛走过去,问那婢女道:“本宫问你,平素这茶叶都是哪里拿的?” 婢女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娘娘,奴婢的茶,都是从固定的茶桶里拿出来的。王爷每次回来,必定要喝,所以,奴婢也不知是怎的了,王爷、王爷就成了这样。” 闻笛叫她带自己去,姜洮不放心,也跟了过去,只见架子上放了大大小小数个竹筒,上面贴了标签,都是尉迟锦程平素爱喝的茶叶。 婢女指着一个茶桶道:“娘娘,这茶叶,奴婢就是从那里拿的……” 闻笛上前,将茶桶拿下来,打开盖,将里面的茶叶悉数倒了出来,果然见里面有混杂的其他东西,便对姜洮道:“王爷的茶里被人搀了名为‘大茶药’的毒草,此物甚毒,少用则拔毒杀虫,用多了,便致命。” 姜洮闻言大惊,连忙问道:“侧妃娘娘,那王爷的病,可还有救?” 闻笛垂眸道:“王爷武功盖世,应该不至于那么快毒发,且看太医来了怎么说吧。至于这下毒之人,我想以王府的能力,应该很快会有眉目。” 说完便出了屋,复又回到尉迟锦程那里。 太医已经把了脉,果然如闻笛所言,他是误食毒草所致。开了一些驱毒的药后,太医面露难色,对闻笛等人道:“王爷此毒甚为严重,老臣只能先以银针护住心脉,再以药物驱毒,至于能不能将王爷救回来……还得看王爷的造化了。” “太医,你在说什么?!”何梓闻言,一把揪住他,“王爷大富大贵之相,怎可能救不回来!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便留在这里,给王爷诊治,治不好他,你也别想活了!” 不理太医在那里告饶,闻笛扭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尉迟锦程,如果她现在留下来假意照看,说不定能得到他腰间那块丁玥璧。但看姜洮和何梓的样,只怕会寸步不离其左右,再加上那武功深不可测的四暗卫……如此,倒不如她铤而走险,将尉迟锦程救了,取得更多的信任来得好。 想到此,闻笛便对姜洮道:“本宫记得,王爷是有暗卫相护的,现在的情况,务必将他们找来,以内力助王爷逼毒,说不定还能缓一缓。” 姜洮蹙眉,这个闻侧妃所知还真不少,如今这情况,看来只能先听她调遣了。 四暗卫很快来到尉迟锦程那里,听了闻笛的话,便开始运功,替他逼毒。闻笛见状转身出去,临了不经意的一个回眸,正好对上李二那双眼睛。 闻笛微微一颤,立刻带了小七他们出去。 “小姐,如今王爷中毒,我们怎么办?”回到艺墨苑,小七蹙眉问道。 闻笛抬头道:“自然是想法子救他。” “可是,他中的毒,我们哪里会解?”小七面露难色,虽说小姐博览群书,于这草药也懂些,不过解毒之事,毕竟是郎中的事情,他们怎么会? 闻笛抬眼看向他:“小七,如果说,江湖上还有谁能够解奇毒的话,我想除了清风殿,也没有其他地方了。” “小姐,你是说……”小七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闻笛眼中充满了坚毅,淡淡开口道:“本宫自然要亲自走一趟清风殿求药。” “小姐,可是我听说,那清风殿虽然是以医药著称,可是他们的规矩却也多得很,一般的小病小灾人家不屑看,可这疑难杂症也非得闯关不可。小姐,你真的打算去清风殿?”小七一副担心的样子。 闻笛点点头:“自然要去。若我不知道如何救他,便也罢了,既然知道,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她这话自然是说给一旁的宝月听的,宝月虽好,却也不能完全取得她的信任,闻笛便是要用这种方式,慢慢将尉迟锦程身边的人全部拿下。 “小姐,小七陪你同去!” “娘娘,宝月也去!” 两人同时开口道。 闻笛吩咐宝月道:“去备车,本宫现在就出发,说不准傍晚也能回来了。” 宝月点头,出门去。 小七凑过来问道:“小姐,你真的打算救王爷?” 闻笛点头,轻叹了一口气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是我的夫君。” 小七刚想说什么,宝月却回来了,这丫头腿脚倒是快,说已经命人去备马车,现在回来看看,侧妃有没有其他要服侍的地方。 闻笛点了点头,回屋去换了身轻巧的衣服,又拿了玉笛,便同小七一起出了门。 坐在马车上,闻笛假借闭目养神,开始暗运乾坤妙法诀。周围的一切景物,在她面前都一览无遗。车夫倒是识路,车子赶得又快又稳,不多时,到了京都郊外的一处庄子前停下。 小七在外面喊道:“小姐,到了。” 闻笛便同宝月一起,撩起帘子下了马车。 庄子外面有一块鎏金牌匾,上书“清风殿”三个大字,两边的石狮子雕刻得活灵活现。只是这大门虚掩,并没有人接待,倒叫闻笛有些意外。 她叫小七推门进去,还未曾走几步路,便听到里面有哭喊声传来。 ------------ 第15章 清风殿 清风殿大堂,一个翩翩美青年支着手臂坐在上位,愁眉紧锁,另一只手不停用一把白玉骨扇敲打着腿部,看向坐在地板上不停哭泣的胖大妈,那样子要多愁,有多愁。 “哎呀……我的命好苦啊……奴家看你是翩翩君子,怎奈竟然是个薄情郎啊!你、你、你、你……你占了人家的便宜,碰了人家的身子,竟然、竟然翻脸不认账啊!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我说,这位大妈……啊不,这位大姐,拜托你行行好,站起来别哭了!你都整整在我清风殿哭了一个时辰了!”上首的青年皱眉道,那声“大妈”引得殿下的女子猛地一瞪眼,吓得他又慌忙改了口。 “好,让我不哭也可以啊!”胖大妈略略挪了挪屁股,指着那美青年道,“你现在就下聘礼,为我铺就十里红妆,娶了我,我就不闹了。” “什么?!”美青年闻言,差点吐血,他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愤慨地指着胖大妈道,“大姐,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不过是在集市上看见有人抢你的东西,帮你抢回来,还给你,怎么反倒赖上我了?” 胖大妈闻言,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对他道:“对,你是帮了我,这不假!可是,你不能借着帮我,占我便宜啊!” 无视掉对方无比扭曲的苦逼表情,胖大妈继续道:“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白白给你摸了手,这叫我以后怎么有脸嫁人?你得负责!” 青年嘴角抽了抽,无比郁闷地伸出手掌,五指做钩状,尽量用比较平和的声音道:“大姐,我只不过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背,我不是故意的,我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这怎么行?!”胖大妈瞪圆了那颗绿豆眼,肥嘟嘟的脸蛋挤着那张樱桃小口道,“女子贞洁大如天,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说完,再度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闻笛来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便轻咳一声走上前道:“素闻‘踏月公子’蓝雨少年英雄,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姐久候了,在下这里……刚好有些事,真是不好意思啊。”见迎面来了个美人,蓝雨立刻正了正身形,走下来迎接,那玉骨风姿还真是翩翩美青年一个。 地上的胖大妈见状,有些不服气,圆睁着怪眼看向闻笛,忽而开口道:“好哇,我道是什么让你始乱终弃,原来是看上这个小妖精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顶着头上的包昏倒在一边。 蓝雨摊了摊手,一挑眉道:“小姐请坐,方才那只是点小意外,不要在意。” 闻笛瞥了一眼地上的大妈,面无表情地问道:“素闻‘踏月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怎的今日转了性?” 蓝雨边将闻笛让过去坐下,便瞪眼道:“姑娘,如果这样的大妈也算是‘香’和‘玉’的话,那我清风殿‘踏月公子’的名号,不要也罢。” 这时,已经有人上来,为闻笛奉上香茗,又有人顺便将那胖大妈拖了下去。 分了宾主坐定,又将一切安置妥当,蓝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抱拳问道:“我见姑娘眼生的很,却一眼认出在下‘踏月公子’的名号,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师承何处?” “小女姓闻。至于公子的名号嘛……”闻笛看着他,淡淡一个轻笑,“风萧萧兮夜色寒,雨霖霖兮路漫漫。若蓝公子今何在,纸扇香风踏月来。这四句描写公子的诗词,小女可是记得清楚呢。” “闻姑娘谬赞了。”蓝雨点头,将那玉骨扇啪地一下打开,兀自摇了摇问道,“不知姑娘此番来我清风殿,所为何事?” 闻笛一双眼睛看向他,轻启朱唇道:“来清风殿造访,无非是为了求药,踏月公子此问,难道说小女还有其他所求不成?” 蓝雨闻言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我清风殿的药乃是世间最好的,只是若想求药,自然是要按照我清风殿的规矩来,不知小姐要求的是哪类的药?” 闻笛看向他,俊朗的一个青年,不说话便眼带笑意,只是这笑容背后绝对不简单。她眨了下眼睛,开口道:“解毒药。” 蓝雨侧头看了看她,奇道:“小姐家里莫非有人中了毒?” 闻笛道:“踏月公子只管说,若要求药,需付出何种代价便可。” 蓝雨点点头,朝后靠了靠,有些为难道:“这解毒之药,我清风殿确实有。只不过,这药既然能够解除世间所有毒,便自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我看小姐娇娇弱弱的,只怕想要得到此药,不是那么容易的。” 闻笛看向他,郑重问道:“什么条件?” 蓝雨摇了摇扇子道:“我清风殿的药,自来没有白白赠与之说,想必小姐也是知道的。”见她不打断,蓝雨继续道,“我清风殿有药阵数个,分别藏有不同材料,集齐之后在下便可配药,若是小姐能够成功闯关,在下自然会将小姐需要的药双手奉上。” 顿了顿,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朝闻笛面前凑了凑道:“但是,若是小姐没有成功闯关——小姐的命便是在下的,如何?” 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压力,闻笛并未被压倒,反而勾了勾唇角道:“一言为定。” 蓝雨见状,勾了勾唇角,将扇子合上,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劳烦小姐移驾,来闯我清风殿的药阵吧。” 随着蓝雨穿过大堂,闻笛来到清风殿后院,绕过一片紫竹林便见一个宽阔的空场,分别有五个石碑伫立。 蓝雨指着空场,面上满是得意之色:“姑娘请看,这里便是我清风殿引以为傲的‘药阵’。此阵按阴阳五行排列,分别是金药阵、木药阵、水药阵、**阵和土药阵。每一个药阵里面分别有延年、解毒、突破、致命、明智等五种药物。姑娘要做的,便是进入每一个药阵,将你想要的解毒药找出来。” 见闻笛点点头,并不多话,蓝雨又道:“看姑娘似乎并不以为意,在下只好再好意提醒一下:这五行药阵里,暗含天地至理,幻术迷阵,不是空有一身武功便可以突破的。” 闻笛观察这个五行药阵,自左至右分别是木、火、土、金、水五根不同属性的石碑,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排列,分别用青、红、黄、白、黑五种颜色 区分。根据蓝雨提供的信息,每一个药阵里都有能解毒的药,不过能不能得到就看她们的本事了。 “闻姑娘,若说这能解万毒的药,你需要从这五行药阵中的每一个药阵里寻找才可以,集齐五种材料,在下便可为姑娘合成你需要的解药。在下不妨再告诉姑娘一句,这五种材料分别是木药阵中的‘见血封喉’,**阵里的‘沧形草’、土药阵里的‘毛粪石’、金药阵里的‘石西’和水药阵里的‘海洋之露’。” 蓝雨说完,指了指石碑道:“姑娘如果听明白了,现在便可和同伴进入。我清风殿的五行药阵不限时间,但咱们有言在先,若姑娘死在里面或者主动放弃,你们的身体便是我清风殿的了。” 闻笛点点头,刚要迈步,宝月拉着她衣袖道:“小姐,你真的要亲自进入吗?” “宝月,你在这里等我,若我和小七出不来,你便回去报信吧。”闻笛淡淡地说,仿佛这生死与她无关。 “小姐……”宝月的眼圈有些湿润,闻侧妃为了她家王爷如此出生入死求药,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她一个人回去如何说呢? “好了,时间耽误不得,小七,我们走。”闻笛说话间拍了拍宝月肩膀,招呼小七向最左边的木药阵而去。 “小姐,小七哥,你们千万小心啊!”宝月噙着泪,在原地喊道。 蓝雨面色依旧,拿起白玉骨扇,手腕翻了个花,一股内劲迸射而出,刚好打在那根青色的木药阵石碑上。石碑发出一阵轰鸣,堪堪朝旁边挪了开去,露出一个漆黑的入口来。 “闻小姐,请吧。”蓝雨温润地替她引路道。 闻笛朝那里看了看,并不能看到其他,便对蓝雨道了声谢,带着小七朝那里走去。 正要入那通路,忽听背后嘶哑的一声“慢着”,止了脚步。 闻笛停下来,回头望去,不知何时,院子里竟然多出一个黑色锦衣,戴着面具的男子。 闻笛愣在那,她自然是认得他的。虽然四暗卫都是一样的身材、同样的服饰,然而她就是能一眼将他认出来。她下意识地开口道:“李二,你为何在这里?” 李二一步步朝闻笛走近,无视掉蓝雨别有深意的目光,和小七诧异的眼神,一直来到闻笛近前。 “若要闯阵,待我护你。”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八个字,却让闻笛心里猛地一震。 她记得,尉迟锦程说过,李二是负责保护她的,无论何时,都是。 “李二,若我失败,便是要万劫不复的,你何必……”闻笛话没说完,便被李二打断,越过她率先下了密道。 “有我护你,无妨。” 他嘶哑的嗓音在闻笛听来,竟是那样心安,没来由地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在密道里,闻笛见状,也不含糊,抬脚也走了进去。 不管前方如何,有他在,她放心。 ------------ 第16章 五行药阵·木 进入密道后才发现,并不是想象中那般黑暗,周围还是隐隐有亮光的,只不过那些幽蓝色的光让闻笛想到两个字——磷粉。这里要照明,为何要放这些东西呢? 李二率先走在前面,他本就寡言少语,再加戴着面具,只是稳步朝前走着,为他们探路。 小七作为断后之人,小心地看着左右,这条密道并不长,很快便可以看到前面更大的光亮。 “喂,你就是……保护了小姐的暗卫?”觉得对方有些奇怪,小七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李二嘶哑着嗓子,轻轻应着,极为漫不经心。 小七瘪瘪嘴,继而又问:“你不去看护王爷,来我们这凑什么热闹?” “凭你,护不了她。”头也不回地一句话怼过去,李二成功地让小七闭了嘴。 过了密道,三人依次来到一个空场,幽蓝充斥着整个视野,味道也变得奇怪。似是各种草药中混合了闻笛熟悉的花香。 三人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对这里进行了一番观察。 四围墙壁上攀爬了一些藤萝,石板铺就的地面很是光洁,正面有一个石台,上面放了五个木匣,想必那里就是蓝雨要他们取得的药材了。 “蓝雨说过,这里有各种幻阵和天地至理,不是光凭武功便能通过的。我看这石板并非那么简单,你们先不要急,让我观察一下。”闻笛说完,俯下身去,仔细观看石板。 石板一共六十四块,与八卦的卦象相等,仔细看去,上面还有细小的纹路,正是每一个卦象的图案。幸亏没有擅自踏上去,不然万一走错了,可能要万劫不复。 “是否会有提示呢?”闻笛站起身来,四下里观察。这里看起来空旷得很,除了一些植物,便再无其他,但是既然这药阵是给人破的,必然要有相应的提示才对吧? 宝月眼见闻笛三人入了药阵,心急如焚。她不停地在外面的空场上走动,时而蹙眉,时而翘首,希望能看到闻笛他们尽快出来。 蓝雨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摇着玉骨扇,好整以暇地站在那,看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宝月,笑呵呵地劝道:“姑娘,别着急。这刚多一会儿啊?若是现在便有动静,只怕也只是送来他们的尸体罢了。” 宝月闻言,扭脸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蓝雨笑道:“我清风殿的五行药阵,举世无双。硬闯的话,只会送命,你还是期待你家小姐他们有点脑子,慢慢琢磨吧,说不定还能多扛些时间。” “这……”宝月的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衣领,试探性地问道,“那,以前来闯阵的人,都过了多久才出来?” “这个嘛……”蓝雨将玉骨扇径自放在胸前摇了摇,笑吟吟道,“用多久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五行药阵自在下接掌以来,便无人破解过,他们的身体都成了我清风殿的东西。” 闻笛的小心谨慎自然也影响到李二和小七。小七自幼跟在她身边,虽然只是护卫她安全,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可轻举妄动。至于李二,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一般,回身轻轻抚了那些藤蔓,在里面发现了一丝端倪。 “娘娘请看。”李二将闻笛唤来,扒开植物的茎叶指着露出来的墙壁道,“这里有字,想必就是提示了。” 闻笛和小七也凑过去,见上面写了鎏金的四行小字: 日出东方曰曲直,震雷巽风东南天。若要过得五行木,阴阳平衡到边沿。 “难道,这就是过木药阵的方法?”小七反反复复将这四行鎏金小字念了三遍,仍旧一头雾水,“小姐,这是啥意思?” 闻笛看着那行小字,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这四句诗,应该就是过阵的方法。你们看,五行当中,木的位置在东方,而八卦当中的震和巽都是属木的。所以前两句应该是告诉我们,从东方的方砖开始走,同时要注意震雷和巽风这两种卦象。” 她停下来,走到石板边缘,指着其中一溜道:“你们看,这几块就是六十四卦当中,震雷的卦象,分别是第二十五天雷无妄、第十七泽雷随、第二十一火雷噬嗑、第五十一震为雷、第四十二风雷益、第三**屯、第二十七山雷颐、第二十四**复。” 小七认真地凑过去,仔细眨了眨眼,挠头道:“小姐,这玩意太深奥,我有点看不懂。” 李二站在那,抖手丢出一片红芒,却是五片花瓣,每一片都刚好落在震雷的一个卦象上。 “你不必看懂,只要一会儿踏在上面便可。”李二说完,又老实地站在那里,没有其他动作。 闻笛看了他一眼,给他一个感谢的微笑,又来到旁边巽风的卦象前:“这一列便是巽风的卦象。依次是第四十四天风姤、第二十八泽风大过、第五十火风鼎、三十二雷风恒、第五十七巽为风、第四十八水风井、第十八山风蛊和第四十六地风升。” 随着她说,李二手下不停,啪啪啪不断飞出花瓣,将闻笛所说一一标记。 “这几个卦象,你们务必要记好,一会儿我们便要踏在上面,万万不可踏错。”闻笛再度叮嘱他们。 “小姐,这个位置我知道了,只是后面那两句怎么解?”小七指着墙壁道,“阴阳平衡是什么意思?” 不等闻笛答话,李二嘶哑着嗓子道:“刚好我们三人,有男有女,便是占了阴阳了。” 闻笛摇了摇头道:“只怕不是这么简单。” 她朝边上走了两步,指着那些纠缠的藤蔓道:“你们没注意,这些藤蔓相互纠缠,如同阴阳鱼,所谓这阴阳平衡,恐怕还与这有关。” 小七一咧嘴:“小姐,你这话的意思是……” 闻笛俏脸微微一红,侧了头去:“只怕还要劳烦你二人,拿了我身上的物事过去。” 小七不解,正要相问,李二开口道:“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纯阳不生,纯阴不长。万物守阴抱阳、守阳抱阴各不相同,因此要想过这木药阵,还需娘娘做出点牺牲。” “牺牲?我家小姐肯冒险救王爷,过这劳什子药阵就够牺牲的了,还要多少牺牲?”小七一听就急了,对闻笛道,“小姐,不然我们走吧,从原路返回,凭小七的武功,我还真不信那个‘踏月公子’能把咱们怎么着!” “小七。”闻笛眨眨眼开口道,“倒也不是什么旁的事,只是要你们其中一人带着我身上一件物事,便当做是‘阴’,从这里过去便了。” “这样啊……”小七松了口气,转而觉得不对,连忙问道,“那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自然是要亲自带着娘娘从这里走过去了。”李二嘶哑着嗓子答道。 “只是这样啊……”小七吐了口浊气,立刻站在闻笛身侧道,“小姐,把你头上那支钗给他,我和你一路走过去。” 还不等闻笛答话,李二一把将闻笛拽过来,道了声“得罪”,随手拔了她头上的钗,抛给小七,便一个轻身落在巽风第四十四卦天风姤上。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小七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占了先机,心里不服,抬脚纵身,落在震雷第二十五卦天雷无妄上。 待二人分别站定,这五行药阵突然开始运转,地板上的石砖竟然开始移动起来,搞得众人一惊。 闻笛被李二拉着,也顾不得羞怯,看着卦位不断变化,又见小七脚下开始发红,似是有崩溃之象,立即明白。 “小七,别站在那!”闻笛大喊道,“去第二十四**复!” 小七有点发懵,听闻笛此言,也无暇多想,立刻轻身落在那里,果然见石板不再移动,一切又恢复了静止。 “这是怎么回事?”小七手里攥着闻笛的发钗,站在**复的位置不敢乱动,一双眼睛左右看着。 “小七,你手里虽然有我身上的物事,却实为男儿身、纯阳体,所以,你要走的位置,一定要是阴多阳少的卦位,方能平衡。”闻笛指了指石板道,“这地风升、山雷颐、**屯、震为雷的位置,你是去定了!我想这十六个卦象踏遍,木药阵便算是破了。” 而后,她看向李二:“我信你,便将自己交给你,小七只是补位,其他的位置,便要你和我一起踏过去了。” 李二点头,伸手将她横抱在怀里,轻身朝下一个位置而去。 闻笛由他抱着,竟然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他身上的味道,药味伴着花香,有些含糊,却也让她迷醉,渐渐双眼竟有些迷离了。 “娘娘,五行药阵中幻阵密布,切莫被迷惑了。”李二的声音不高,又嘶哑着,却让闻笛一个激灵。 敢情,自己刚才是差点中了招吗? 这木药阵,果然没那么简单! 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闻笛只觉周围的一切都清晰了不少,便是和李二紧挨着身子,也是一片清明,不做他想。 然而小七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皱着眉,垫着脚,很小心地在闻笛说的那几块石板上移动,一面还要留心闻笛不要被李二那厮占了什么便宜,倒是步步惊心。甚至好几次都差点因为跟不上节奏,让脚下的石板发红。 “小七,专心点!”闻笛清冽的嗓音让他为之一振,她和李二配合默契,已经将木药阵完成了大半,就差他们前面四块和小七脚下最后两块了。 屏息凝神,李二和小七双足连点,风雷益、泽风大过、**屯、火雷噬嗑、火风鼎、震为雷,六个位置一口气完成,两方同时落在对面地上。 见木药阵再没有变化,三人同时出了口气。闻笛早已从李二怀里下来,扭头看向石台上放着的五个木匣。 木药阵中的“见血封喉”就在其中一个木匣里! ------------ 第17章 五行药阵·火 突破了木药阵,闻笛等人凑过来,齐齐看向台上摆放的五只木匣。 蓝雨曾说过,这五行药阵里,每一个阵式都放了五种不同的药材,这“见血封喉”便是其中一种。 观察着五个木匣,分别是青、红、黄、白、黑五色,她二话不说,将青色的那个木匣打开,果见里面有个瓷瓶,上线写着“见血封喉”。 “应该就是这个了!”闻笛心中一喜,赶紧将瓷瓶收了起来。 “只是,下一关如何去得呢?”小七四下里望了望,这空场连门都没有,哪里来的通路,难道要原路返回? “这倒是难住我了。”闻笛蹙眉,她委实也没想好该怎么去**阵那里。 “交给在下吧。”李二向前一步,运内力于手掌,向墙壁缓缓推了出去。 “呼”的一声,墙壁竟然燃起一片蓝色火光,很快就蔓延了整个密室。 “哇!着火了!”小七指着周围不断燃烧殆尽的藤蔓,却不见有出口出现,立时指着李二大骂道,“你这家伙,不懂就别冲动啊!大家慢慢研究会死啊?这一下全烧着了,怎么跑出去?” 李二不理他,径自站在那,闻笛四处看了看,却明悟一般道:“是了,我知道为何这木药阵里会有磷粉了!” 她指着那蓝色的火光道:“所谓木生火,下一个药阵正是**阵,若是这木不燃,又怎能生火呢?” 果然,随着那蓝色火焰的燃烧,周围那交缠的藤萝悉数化为灰烬,紧接着一股热浪涌来,三人下意识地护住脸,周围的景物却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金红色的石室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那墙壁上似乎满布了岩浆,正做滚滚下流之势,最外围一圈竟然是容纳岩浆流出的水槽,唯有地面的砖石方能下脚。 站在外延,感受着脚边传来的热浪,闻笛朝中间看去:那凸起的高台上,依旧摆放着五色木匣,这**阵里的“沧形草”,想必就在其中! “这次是不是还要走八卦啊?”小七四下里看了看,却发现每一块砖都一个模样,并无不同,一下懵了,“哎?不是这样吗?” 在清风殿院子里等待的宝月已经将衣服拧得皱巴巴了。蓝雨原本好整以暇的样子,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了?可是我家小姐出了什么事?”宝月跑过来,焦急地问道。 “非也,非也。”蓝雨挑眉,唇角勾了一个弧度道,“你家小姐还真有点本事,这五行药阵的头一个木药阵,竟然给她破了!” “真的?”宝月面露喜色,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小姐好厉害!” “切,不过是破了一个最为平和的木药阵,有什么可得意的。”蓝雨奋力用扇子扇了两下,“这第二阵**阵,可不是靠头脑就能过关的!” **阵中,热浪滔天。 刚刚小七那句话音刚落,周围的岩浆便开始翻涌,甚至越来越多地涨起来,眼见着便有将他们吞灭的趋势。 “小、小姐?!”小七连急带热,汗都下来了,抬眼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闻笛。 “跑。”闻笛看着逐渐升高的岩浆,嘴里只冒出这一个字,便拉着小七和李二,转身朝中央跑去。 他们脚步刚从原地离开,岩浆便翻涌上来,没了刚才那里,复而退下,留下一片焦黑。 这还不算,他们周围也开始不断冒出热气,脚下的地砖开始变得漂浮,甚至有岩浆冒上来。 闻笛一个脚步不稳,险些摔了,李二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将她扛在肩上,发足狂奔起来。 小七见状,立刻也操着轻功跟上去。 二人如同蝴蝶般在热浪里穿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不断交错,此起彼伏。不断躲避着翻腾而出的岩浆,直直朝中间的高台而去。 “兵法有云: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阵里看来是暗含了兵法,我们只管冲过去,再做打算吧!”李二嘶哑着嗓子,边躲避那翻涌而出的岩浆,便催促道。 小七也不管那些了,注意着脚下的石砖,不断闪转腾挪。 火势越来越猛,岩浆越来越多,已经有很大面积被热浪吞没,那终点却仍旧看得见,够不着,这条路似永远也走不完一般。 “这里怕是有幻阵在其中,让我们看不出真假,只管逃命,搞不好,走了许久,却仍旧在原地打转。”李二抱着闻笛,哑着嗓子说道。 闻笛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具下的脖颈已经满是汗水,便是那黑色的锦衣脖领处也是湿透,但他身上那股药香和花香却格外好闻。 “来的时候,我将这香包戴在身上,可以提神醒脑。只是娘娘的侍卫没有这种东西,怕是要吃大亏。”李二说着,不动声色地朝后面示意了一下。 闻笛抬眼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小七,知道他此时已经陷在幻阵里,心下着急。 “李二,你能不能……抱着我……”闻笛纠结着,还是开口问道。 “啪”李二不答话,双臂一用力,闻笛就稳稳落在他怀里,同时脚下不停,那终点却是接近了。 为了救小七,闻笛也没再说什么,摸出玉笛放在唇边,同时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合着音律送了出去。 清冽的笛音如一道清泉,不光让小七头脑清醒了许多,便是李二都为之一振。 这个小女人,果然不简单! 在笛声的引导下,小七也渐渐摒弃了杂念,迅速赶了上来。他本就轻功不弱,又是一个人,自然能够慢慢拉进和李二的距离。 “小七,小心!”闻笛的笛声突然停下,指着他脚下大喊。 小七闻言,已是不及,在高热的作用下,原本已经脆弱的石板,经他这么一踏,竟然喀嚓一声,炸裂开来。小七整个人身子一沉,向下坠去。 “小七——”闻笛一声嘶吼,却觉得眼前一花,李二淡淡一声“抓紧”,她就被甩向后面。 热浪自脸边扫过,闻笛瞪着一双眼,心下竟然无比冷静。她猛地伸手抓住他衣领,同时手臂往里一带,人便整个挂在李二背后。 李二闷哼一声,如一只鹰隼,飞身扑向小七,在他差点就被岩浆吞没的瞬间,伸手将他捞起,手臂一用力,甩了出去,又在旁边的石砖上借了个力,一拧身,继续朝终点而来。 闻笛静静地趴在他身后,将他的一系列动作悉数看在眼里。 这个男人,很强! 在李二和小七的不断跳跃下,三人冲破了**阵中的幻阵,终于抵达了终点。身处高台之上,看着下面不断翻滚的岩浆,感受着冲击着脸颊的热浪,小七有些后怕地看着李二,怯生生地道了声:“多谢。” 闻笛此时也从李二身上下来,高热的温度,加上不断剧烈运动,两个人身上早就被汗浸透。 李二从小七手里将发钗拿过来,抬眼停在她发间空处,手向上抬了抬却顿住,眸子一黯,转而用双手托着,规规矩矩地递给她,恭敬地唤了声:“娘娘。” 闻笛抬眼看向他,面具下的李二,没有任何表情,连呼吸也是极为平和,似乎刚才剧烈的逃亡,并没有带给他多少负担。 再低头看他那双手:也是一双生得极美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皮肤保养得极好,只是由于练功,虎口和指尖上布满了老茧。十指轻轻捏住的,正是她方才放在小七那里的那只发钗。 她不着痕迹地呼了口气,缓缓伸出手去,尽量不碰触他的手指,将钗拿在手里,又胡乱地插在头上,转身看那五色的木匣。 此阵为五行药阵之**阵,那么他们所需要的材料,一定在红色的那个匣子里。 她果断伸出手去,将那红色的木匣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棵草药,叶对生,上面略有些细毛,带着黄绿色的辐射状花冠,正是他们要找的“沧形草”。 刚要伸手去拿,李二却伸手将她拦住,沉声道:“此物毒性极大,娘娘切莫用手碰触。”说完,他从怀里摸出块帕子,一把将草抓在手里,又利索地裹好,才捧着递给她。 接过沧形草,闻笛看向四周。烈焰还在脚下翻滚,吞吐的岩浆已经淹没了大半的石砖,只剩他们脚下的高台幸免于难,即便是他们得到了需要的东西,又要如何脱身呢? “这个**阵就没有什么出阵的提示吗?”小七有些气极,四处看着,除了一片火海,并无其他发现。 “小七,别急,让我想想。”闻笛忍着高温,沉声道,“上一阵木药阵,李二利用五行相生之法换阵,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阵换土药阵,应该也是一样。” “那,小姐,所谓火生土,这里除了火就是这石台,还有我们,怎么生土?”抹了把汗,小七焦急地问道。 “火曰炎上,能量释放殆尽时,生命便走到尽头,归于一捧黄土。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只要等着火舌将我们吞灭即可换阵了。”闻笛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谨慎地说道。 “不是吧?小姐,我们这是在自寻死路啊!”小七咧嘴快哭了,破阵就破阵吧,犯不着这么拼命吧? “未必。”李二嘶哑着嗓音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凤凰也是在火中涅槃,娘娘所言不无道理。” 小七左右看了看,闻笛和李二均是一脸淡定坦然,也就不好说什么。 “我们手拉着手,若是换了下面的土药阵,也好在一起。”闻笛说完伸出两只手。 李二和小七对望了一眼,也伸手拉住她小手,又将手互相握紧。 呼啦! 一股岩浆巨浪掀起两丈来高,将三个人吞没。 ------------ 第18章 紫禁梦 尉迟锦程紧闭着双目,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看不清方向,耳边呼呼的风声让他更加谨慎,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荒郊野外,一阵阵冷风刮得他脸生疼,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单薄了。 呼——呼—— 冷风再度呼啸而过,视野也渐渐清晰起来。天上已经开始飘落雪花,尉迟锦程抬眼望去,茫茫中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他眉头一蹙便三两步走过去。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幼童。身量不高,脸上还略略有点婴儿肥,稚嫩的脸颊因天气冻得通红。头发散乱,身上还带着血污,衣衫极其单薄。寒风过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用手抱住自己的双肩。 “冷……” 男孩的口中发出清脆的声音,还是变声期以前的男孩子,声音显得好听而软糯。 尉迟锦程看着他,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于这处,他有些迷茫,便想要问他。 “喂,小子,这是哪?”他冷冷地开口,声音更胜这数九寒天。 然而男孩却如听不见一般,并不予理会,抬起头来,辨明了方向,径直朝前走去。 尉迟锦程见他不答话,却也没再多说,只是跟在孩童的后面朝前走,或许前方迷雾之后,便会有答案。 冷风再度刮过,将眼前的浓雾吹散。 红墙碧瓦映入眼帘,红得夺目,绿得讽刺,他不禁抬手挡住那刺目的颜色,微微眯了眼。 枉闻王朝紫禁城? 他怎么到这来了? 他看到那个男孩不顾一切地朝那里跑去,然后,他自己也不自觉的开始跟在他后面发足狂奔。 入眼突然一片白,片刻之后,周围的景物变了,春暖花开,莺歌燕舞,一派生机盎然。他和男孩站在一片花园里,男孩敏捷地躲到一座山石后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透过缝隙向外张望,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 “皇儿,皇儿你快出来!母妃知道你就在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入了耳,竟然那样的婉转、好听,带着母亲的温柔。 然而山石后的男孩,却把身子缩了缩,恨不得自己变成一颗小石子,融进这座假山里。 原来,这小子是个皇子?难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只是,他是最小的那一个,那么,父皇何时生的他? 尉迟锦程正纳闷,却见转角露出一截锦衣华服的裙边,那如牡丹般的鲜红上镶着金边,看上去应该是位得宠的妃子。 “皇儿,不要再让母妃着急了!快出来!”那个女人轻唤道,“母妃这次真的不打骂你了,你看,母妃还带了你爱吃的桂花酥……” 尉迟锦程闻言,心中微微一颤:这个小孩,也爱吃桂花酥…… 然而,那男孩并不领情,只是瑟缩在那里,偷眼望着她。 尉迟锦程走出去,想要看看是父皇的哪位妃子,刚走出几步,那女人突然抬头,和他对了个正着。 她的脸!她是…… 尉迟锦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而那女人却如没看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绕到了假山后,找到了那个男孩。 “皇儿!母妃找到你了!”她兴奋地叫着,“来,给你桂花酥,不要跑了。” 尉迟锦程回过头去,看到孩子双手捧着桂花酥,一口一口地啃着,眼中的惊恐渐渐褪去…… “哇!” 一声短促的惊叫传来,接着是一声嘶哑的哀求,女人用手狠狠掐着男孩的脖子,很快就让他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红着一双眼睛,狰狞地看着手里的孩子,口中喋喋不休地念着:“你不该出生……你不该活着……也许没有你,本宫会过得更好……” 尉迟锦程瞪着她,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也几乎要被一股无形的力弄得窒息。他圆睁着双目,死死盯着山石后,要扼死自己孩儿的女人。 “放……手……”他嘶哑着嗓子,却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娘娘!快放手!”一个小太监突然跑过来,“快来人,娘娘在这!” 接着,后面又出现了三四个,众人七手八脚围住女人,将她的手生生从孩子脖颈上掰开,总算是将孩子救下来。 尉迟锦程也终于能够呼吸了。他已经满头是汗,站在原地的脚都有些踉跄,他圆睁着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女人哭喊着被太监们带走,只留下那个可怜的孩子,无人问津。 “殿下,可还好?”身后,一个身披战甲的男子出现,他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从身形判断,却也是极其英武伟岸的。 “咳咳咳……你、你是……”男孩迷离着一双眼,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看向高大的男人。 “微臣黄闵龙,见过殿下。”男人朝孩子抱拳行礼,“微臣是枉闻王朝皇帝御封的大帅,此次前来是见驾的。” “大帅?你很厉害吗?”男孩已经忘记了痛苦,转而问这个男人。 “殿下,有力量和权利就厉害,比如您的父皇。”黄闵龙回答。 “如果我变厉害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被母妃打骂,也不会再被父皇无视了?”男孩又继续追问道。 “如果您拥有了力量和权利,就会得到您想要拥有的一切!”黄闵龙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么,你能够让我变强吗?”男孩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整个人也变得雀跃起来。 黄闵龙深深看着他,点点头,弯下身子摸着他的头,大手划过他被女人掐过的脖颈,看着那青紫的淤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殿下,你要记得,女人都是不可信的!”黄闵龙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们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男孩看着他,末了又垂眸,眼中满满的悲伤:“可是,我只想要母妃抱抱我……” “殿下,等您真正强大起来,便会知道,什么才是一个王者需要的!”黄闵龙站直了身子,大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 繁花似锦不如那天真少年的一笑,艳阳之下,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那样定格在花园里。 周围的景物再度变化,尉迟锦程只觉眼前一花,便出现在一座宫殿里。 这是一个女人的寝宫外殿。宽大的殿里除了一些应有的物件,没有其他摆设,窗门都紧闭着,光线极暗。鎏金的香炉里,小兽的口中吐出淡淡的薄烟,让这空旷的大殿显得更加神秘和压抑。 尉迟锦程缓步走着,细细打量着这里,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那个男孩拉着之前险些杀死他的女人进了来。 外面的光透进来,尉迟锦程可以看到,外面已是一片冰天雪地,白茫茫的,刺了眼。 “母妃,您先坐下,孩儿来为母妃表演!”男孩兴奋地将女人扶着坐下来,把她安顿好,然后从殿角拿出一堆东西,开始摆弄。 尉迟锦程抬眼看那女人:她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要憔悴了些,眼神也失了以往的灵动,变得呆滞、空洞。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上面还插了一支极好看的金钗。身上的衣服依旧华美,配上她原本就白皙无暇的肌肤,更衬托她是个极有韵味的美人儿。只可惜,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便是儿子唤她,也没有反应。 小男孩此时比之前略略大了那么一些,身子健朗了许多,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只是那小脸儿微微还有些婴儿肥。 他来到女人跟前,献宝一样滔滔不绝地背诵了整本《孙子兵法》,那声音带着少年的清朗,听起来是一种享受,然而女人的表情,却由呆滞仅仅动了动眉。 但他似乎不死心,又给她摆了沙盘,在上面演示了两军交战。小小的手不断变换着队形,仿佛真的能看到两军对垒,军马不断交戈的场景。他果断杀伐,运筹帷幄,那沙盘如同是他的玩具,尽情在上面演绎着功成骨枯。 女人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动容。他见了,极为欣喜。又将这沙盘丢在一旁,从角落里拿出一把木剑,开始演起了剑法。 他虽年幼,然一招一式却极有板眼。身形腾挪间,无不带着王者的风范。挂、剪、带、穿、平、挑、撩、劈……每一式都恰到好处。 随着他身影的变幻,女人也渐渐动了。 她自高位上下来,疾步冲向男孩,脸上还带着欣喜,将方才那憔悴撇得荡然无存。 “我儿……”她来到他身前,慈爱地将他搂过去,不停摩挲着他的小身子,似是在为他骄傲。 男孩被这久违的一抱弄得身子一颤,他盼了好久,太过渴望,以至于当幸福来到的时候,他都忘记了反应。 “不要,离开她!”尉迟锦程圆睁了双眼,在一旁大喊,然而男孩恍若未闻般,静静享受着母亲的拥抱,甚至抬手抓住了她那带着香味的衣袖…… “危险!不要!!!”尉迟锦程嘶吼着,几乎将喉咙喊破,然而无济于事。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拥着自己的孩子,从头上缓缓拔下发钗,眼中突然放出一道精芒,狠狠朝他刺了下去…… “啊啊啊啊——” 尉迟锦程和男孩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由于最后关头男孩动了,发钗只刺伤了他的左臂,殷红的血汩汩流出,而女人似乎并不准备放过他,将钗拔出,又再度狠狠刺下…… “母妃,疼……”男孩哭喊着、哀求着,撕心裂肺地求她放开自己,然而她却将他攥得更紧,直到宫里的一众太监、宫女听到声音冲进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他们分开。 女人再度被抓住,猛灌了汤药。 而男孩却在一众人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尉迟锦程捂着自己的胳膊,低头看去,虽然没有血,但那痛楚竟是如此真实。他甚至撩起衣袖便看到自己右臂上那条永远也去不掉的伤疤! 一瞬间,如同晴空霹雳。 尉迟锦程想起了,那个男孩,就是六岁时的自己! ------------ 第19章 五行药阵·土 “想不到,你们家小姐还真有两下子!”蓝雨守在清风殿五行药阵外,发现**阵已破,有些意外地对宝月感慨道。 “那是,你也不问问,我家主子是谁!”宝月听说闻笛不但平安,而且连**阵也破了,心中大喜,连说话都带着些骄傲。 蓝雨闻言,来了兴致,凑过去摇着扇子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她……”宝月刚要开口,立刻察觉他是在套自己话,狠狠白了他一眼,随即改口道,“小姐已经报过姓氏了,打听那么多干嘛?!我看你这五行药阵不过尔尔,我家小姐一定很快就出来!” “嘿嘿,丫头,你要是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蓝雨轻轻摇了摇手指,温润的俊颜镀上一层神秘,“这五行药阵,精妙无双,前两阵可以靠知识和运气,后面可就没那么容易啦。” 入眼是一片沙海,苍茫而无生气。 闻笛睁开眼,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沙海,竟然愣在那里。远处那一抹蓝好不容易区分了天和地的界限,却不辨方向,不分东西。 “小七!李二!你们在哪?”闻笛向四周喊着,但除了沙便再无其他。 她记得,**阵中,他们三人最后以“涅槃”的方式,选择被火海吞没,临行时确实是手拉手的,怎的入了这土药阵,却失散了?难道说这药阵里,还有何迷宫幻阵不成? 想到这,她开始迈步,试探着走了走。这里荒凉得连植物都没有,除了沙再无其他,闻笛走了几步便停下,暗运乾坤妙法诀,想要探查这里的形势。 她的神识探查出去,天地立即变得清明无比,意识所及,每一粒沙都无所遁形,然而却发现不了小七和李二的身影。 他们,去了哪里? 沙—— 闻笛忽觉脚下一松,整个人腿一软,跌坐了下去,迎面的沙堆里却钻出一条大虫。 那大虫露出来的部分,足有一人多高,大树粗细。浑身肉嘟嘟,颜色粉嫩嫩的,头上的口器层层叠叠,一张一翕的,每一层都有好几十颗细小而锋利的牙齿,随着它身体的蠕动,从口器里面还流出一些黄绿色的黏液,甚是恶心。 闻笛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肉虫,登时吓了一跳,看它的样子似乎是对自己刚才无意中踩了它一脚极为不满,正准备随时攻击。 闻笛并不敢轻举妄动,她不会武功,唯一的武器是玉笛中藏着的那把小刀,虽说锋利,却不一定能够对其一击致命,她必须要等待机会。 那肉虫似乎是对她极有兴趣,虽然没看到哪里长了眼睛,却能够准确地随着闻笛细微的移动改变方向,永远处在她的正前方。 闻笛偷偷将玉笛拿在手里,双眼死死盯着对面那个凶巴巴的胖子。这条肉虫看来并不打算放过她,它扭动着身子,甚至开始试探性地朝闻笛那里蹭了蹭,口里的黏液越来越多,发出腥臭的味道。 闻笛的手死死攥着玉笛,掌心都出了汗,她知道,这家伙准备要进攻了,同时,心里也十分没底。动物的捕食速度都是极快的,她不知道能否在被咬伤前一举杀掉它。 “嗷——”那个胖家伙似乎终是等的不耐烦了,嘴里发出一声嘶吼,加上腹腔内的共鸣,声音十分大且绵长。 闻笛的神经高度紧绷,乾坤妙法诀运行到极致,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腾身而起,张着那恶心的黄绿色大口朝她扑了过来。 “呀啊啊啊——” 噗—— 闻笛尖叫着,拔刀迎向那条肉虫。 温热的液体洒在她身上,脸上也溅了不少,闻笛仍旧死死握住刀柄,双臂用力,一路向下,配合着大虫扑过来的态势,将它来了个开膛破肚。 “啊……”她坐在沙堆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望着旁边被剖成两半,兀自流着恶心黏液的肉虫,心里觉得好轻松。 末了,她收了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低头看去,右手小臂上被虫牙豁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深,却殷殷流血。 “嘶……”闻笛忍不住呲了呲牙,她极少受伤,这下还真是有点难忍。她俯身,将裙摆撕下一条,紧紧缠绕在手臂上,好歹止了些疼,便打算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她有乾坤妙法诀护体,虫子的毒素还伤不了她。 然而,等她再次朝前方看去时,沙堆开始了急速的移动,更多这样的虫子从里面露了头。 “不是吧……”闻笛嘴角轻轻一扯,一只肉虫已经让她干到脚软,一下又来了这么多,这是要将她撕了吃掉啊! 大肉虫们蠕动着,将闻笛的前路堵死,她不得不稍稍朝旁边挪了挪,站在那已死的肉虫后面。 前面一只大肉虫似乎是感受到了同伴的味道,低头向那具尸体“看”去,然后猛地一口覆上,吧唧吧唧吃了起来。其余的大虫见状也纷纷围拢过去,抢食着同伴的尸体。闻笛见状,立刻掉头就跑。 身后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不绝于耳,闻笛忍着脚软,没命地往前跑。她必须尽可能地远离这些家伙,她甚至连外面的那层衣衫都丢掉,以防那些家伙凭着味道追过来。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虫子们的追踪力,几十条大虫分食一具尸体,很快就吃了个干净,它们锁定了闻笛的方向,钻入沙里,快速朝她追了过来。 “该死!”闻笛回头见沙包越来越近,连忙加快了脚步,然而脚下一软,在沙地上崴了脚,登时跌在上面。 虫子冲到近前,它们纷纷从沙里露出头,张开那一张张恶心的口器,猛地朝闻笛扎下来。 嘭!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肉虫们被一股大力瞬间击飞,而闻笛则身子一轻,落入那黑色锦衣人的怀里。 “李二?!” 闻笛又惊又喜,太好了!终于遇到一个,她不会孤单一人了! 她紧紧搂着李二的脖子,这时才发现,那原本洒脱的家伙,此时有些狼狈。衣衫破碎,多处外伤,甚至连面具都碎了一块。 他的面具是青铜打造的,原本应当坚硬无比,竟然在这里被弄碎了一块,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透过那块破碎,闻笛能看到他露出来的一点点脸,肌肤竟然如女子般的细嫩柔滑,起初她还以为他是因为长得丑,见不得人呢!这倒让她对他的脸产生了好奇。 “李二,你没事吧?”闻笛在他怀里,关切地问道。 “无妨。”他嘶哑着嗓音,回应着她,抱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淡淡说道,“娘娘抓紧。” 闻笛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腾身而起,右手揽着她纤腰,左手猛地朝地上拍出一掌。 嘭! 黄沙四溢,李二和闻笛却借着力飘向一边,闻笛清楚地看到,那群追来的虫被飞出的沙子拦住,顿了顿。 视角又一转,李二扭过身子,双手抱着闻笛,将她的脸护在自己胸口,转了无数圈,滚在一旁。闻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停下来却见一只巨大的肉虫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足有三丈来高,浑身长着倒刺,拥有更加锋利的口器,此时它一动不动地立在那,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家伙是这里的虫王,它刚刚吃了那些小虫,正在消化,一时半会儿动不得的。只要干掉它就能得到‘毛粪石’。”李二搂着闻笛沙中站定,嘶哑着嗓子解释道,“此物攻击厉害得很,一会儿动起手来,娘娘切莫离开我身边。” 李二说着,便要将闻笛负在身后,瞥见她的右臂上缠了布,目光骤然一紧。 “你受伤了!”李二抓起闻笛右手,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听出来,那嘶哑中的焦急。 “只是擦伤,没事的……”闻笛被他抓着手,心里一撞,脸又红了。 “是这虫伤了你!”李二却不管此时的危险,慌忙解开她手腕上的结查看。 李二见血已经粘了衣服,和皮肉粘在一起,立刻怨道:“胡闹,怎可这样处理!” “我……”闻笛无言以对,乖乖站在那,由着他撕开自己的衣袖,重新包扎。 李二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从肌肤上取下那黏连着的衣衫,见到她手臂殷红的血后,先是一愣,随即眼神缓和下来。 “它们的唾液有毒,还好娘娘没事。”李二从怀里掏出伤药,撒在兀自流血的伤口上,又拿了绷带重新绑好,系了一个不松不紧的结。 “危险在前,你竟然还为我做这个……当真是不要命了。”闻笛抬眼看着他,娇羞着脸答道,她却不说,是他动作轻得让她不觉得痛。 “娘娘安全,才是第一。”李二迅速收了药,低了身子,半跪在地上,“请娘娘上来。” “李二,不然我去一边,你和它打过便是。如果我在你后面,会影响你的。”闻笛摆了摆手,李二也受了伤,虽看上去并无大碍,但她怕李二瞒着她。 李二蹲在那里不动,依旧嘶哑着嗓子:“娘娘,请上来。” 闻笛拗不过他,向前一步覆在他背上,李二的身子,在接触到她的柔软时轻微一颤,轻灵地用撕下来的衣衫碎布将二人紧紧绑在一起。 “娘娘,要去了。”李二淡淡开口,身子却已发动。 ------------ 第20章 土壁金牢 李二背着闻笛,拔地而起,运足内力,直朝那巨大的虫王拍去。 那虫王正在消化刚才吃进去的小虫,猛然感受到李二的杀气,随即嘴里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低吼,张开那巨大的口器,朝李二咬了下去。 李二目光如炬,砰砰砰砰,数掌拍出,打得那虫王痛呼连连,不停扭动着那肥硕的身子。 落地后,李二跟着一个旋身,提拳再度扑上,噗噗噗噗,又在虫王身体上电光火石间揣了数拳,直打得它口中黄绿色的液体飞溅。 然而虫王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依旧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朝他们攻过来,与此同时,另一端的尾巴也从沙中翘起,成两面夹击之势,不断抽打着李二所过之处。 “小心左边!”闻笛紧紧抓住李二的衣服,随着他四处躲避虫王的进攻,扭头见虫尾抽过来,忍不住出言提醒。 李二此时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见这一击凶狠,不遑多想,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碰—— 虫尾结结实实抽在他双臂上,将他直直抽飞了出去。 “唔。”李二发出一声闷哼,半空中翻了个身,自己脸朝下摔在地上。 原本双臂被抽得生疼,这下再一摔,仿佛连肺腑都要摔出来。 即便是没有正面受到冲击的闻笛,也是惨叫一声,受了些震荡。 “李二!你没事吧?”闻笛在他背后,被保护得很好,她被李二束着,不能动弹,只能用手抓着他肩膀询问。 “无妨。”李二从地上爬起来,淡淡开口。 “李二,这虫子看似柔软,但毕竟是虫王,是不是外皮太厚了?”闻笛也努力平复着有些翻腾的脏腑,刚才那一下,虽说是间接冲击,摔得也不轻。她想,要不然就将笛子里暗藏的小刀给他,好歹先过了这关再说。 李二闻言却突然想清楚了什么,点头道:“娘娘分析的是。从外面杀死它,确实困难点。” “啊?”闻笛见他站在那,略略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腕,一脸不解。 “娘娘小心,李二要进去了。”嘶哑的嗓音响起,闻笛还未反应过来,便觉李二身子一动,朝着那虫王的大口冲过去。她下意识地闭上眼,接着,鼻腔中充斥着酸腐味,让她几乎吐出来。 片刻之后,李二落地,闻笛睁开眼,意外地发觉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光线并不十分充足,四围的土壁发着暗红色,里面似乎还有酸腐的液体渗出来,而他们脚下更是黏嗒嗒一片。 “咕……”一阵轰鸣声传来,接着那地面便开始了蠕动。 对,就是蠕动,地板仿佛是有生命一般,剧烈地动了起来,而那酸腐的味道更浓,直让人作呕。 李二抬脚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开始了跳跃,砰砰砰砰,不断踩在这个深红的空间里。 闻笛被李二负在背上,又脚不沾地,自然免了很多麻烦,只是这味道却令她着实难受。 “李、李二……这里……是哪?”闻笛强忍着胃里的翻涌,轻声问道,她太难受了,真怕一个不小心,吐在他背上。 李二不答,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包,头也不回地递给她:“娘娘将此物放在口鼻之间,可以减少很多苦楚。” 闻笛接过来拿着,那香包泛着淡淡香气,让她舒服了不少,她复又问道:“你将这东西给了我,那么你呢?这个味道,你也受不了的吧?” 李二头也不回,淡淡答道:“无碍。” 说完,他运足内力朝那脚下猛地击出数拳。 嘭嘭嘭嘭嘭嘭! 不断有黏液飞溅而出,被李二悉数挡下,闻笛在他背后,视野受阻,也只堪堪看到一些溅出来的黏液沾到他衣袖,然后腐蚀了一个小洞。 空间终于安定下来,地板也不再自行蠕动,闻笛略略松了口气。 “李二,这是酸吗?”闻笛看着他衣袖上的小洞警觉道,随即用手摸向他胸前,所触之处尽是灼过的痕迹,难怪他出现时,便是满身狼狈,原来早在遇到她之前,两人便在打斗吗? 李二微微一颤,虽隔着衣服,但她的小手竟比那火焰更加灼热,只叫他的身子一阵燥热,连忙开口道:“娘娘请将手放开,李二怕伤了你。” “李二,你告诉我,这处是不是……那个虫王的肚子里?”闻笛依旧抱着他,声音也有些发颤,“在没有遇到我以前,你一直,在和这家伙……” “娘娘!”李二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既然娘娘已经猜到此处是何地,便请娘娘松手,让李二尽快杀了它,我们好出去!” “李二,我虽不会武功,但也不愿成为你的拖累,你需全力以赴,尽快杀死这虫王才是!”闻笛说完,从袖中取出玉笛,不等李二阻止,便割断了他和自己的相束的布条,落了地。 “嘶……”一阵灼烧感自脚底传来,闻笛低头看去,那地面上泛着滚滚黄绿色的黏液,正是这东西在腐蚀她的双脚。 这黏液的腐蚀性竟然如此之强! 那么刚才,为了护她,李二一直是站在这样的地方么? “娘娘,你……”李二回身,见闻笛已经站在那里,声音都变了味。 闻笛心中一动,鼻子已经酸了,她执起小刀横在他面前,坚决道:“放下我,你的速度会更快。虽然力薄,但此刀削铁如泥,是我父亲留给我防身用的,总好过一双肉掌,对付这肉虫的胃壁。” 李二眸色一黯,咬牙道:“多谢娘娘借力。” 他从闻笛手里接过刀,却猛地出手,伸臂一抄,将她抱起,与她四目相对,用那嘶哑的声音道,“只是,我已经站在这里,又怎能让娘娘再受苦?” 他说完,手起刀落,噗的一声,破开了那虫王的肚腹。 虫王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随着破口,有强光透了进来。 更多的黏液飞溅而出,李二迅速将闻笛裹在怀里,让她整个脸埋在自己胸口,然后腾身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啪,二人狠狠摔在沙地上,掉下来的一刹那,李二依旧转过了身子,以自己做了肉垫。 闻笛顾被摔得头有些发懵,但仍旧从李二怀里挣扎出来。 “李二,你有没有事?”她趴在他胸前喊道,心急如焚。 “咳咳……娘娘……”李二胸口剧烈起伏着,“能不能……请你先下来……” “啊……”闻笛才发现,她焦急过度,一直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这个姿势,委实不太好。 “娘娘,我们成功了。”待闻笛红脸起身坐好,李二也坐起来,微微侧身看向她。虽看不到他的脸,但那轮廓也是满了男人的阳刚。 闻笛想起出来前,李二将她整个护在怀里,以后背替她挡住所有的酸腐之物,连忙凑过去道:“李二,你后背怎么样了?” 李二身子微微一颤,朝旁微微侧了侧身道:“并无大碍。” “让我看看。”闻笛不信,一双眼盯着他,命令道。 “真的无事。”李二把脸扭过一边,闻笛却一猛子扑了过来,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李二一愣,背上的痛却让他来不及反应。那温香软玉紧贴着自己,让他的感觉都尽失了。 “还说无事?分明就是有事!”她声音哽咽,一手抱着他头,一手悬在半空,身体的轻颤传达着她的心痛。 他伤得太重!重到她不敢触碰,怕轻微一碰,便会让他疼得晕过去。 他背上的皮已经被酸灼烧成一块一块,破的地方鲜红,沾了些细沙,兀自有血渗出来。 “只是小伤,不敢劳娘娘挂怀……”李二说完推开闻笛,从怀里取出伤药,却在她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想起在里面她曾站在酸腐之上,立即过去,攥住她脚踝。 “娘娘,让李二看看你的脚。”他说完,也不等闻笛反抗,将她玉足抬了起来,查看足心。 她脚上的鞋子已经腐蚀了个大洞,原本白嫩的一双脚变得鲜血淋漓。 李二赶紧将药粉撒在上面,一只完了又换另一只,而后取了纱布,将她的双脚重新裹好。 他坚强,因为他是男人。 她只是个弱女子,又逞什么强? 闻笛在他给自己包扎完脚之后,抓过那瓷瓶,坚定说道:“你的伤,交给我。” “多谢娘娘助了李二一臂之力。”互相包扎过伤口,李二拿出小刀,放在身上擦了擦,双手奉上。 “应该的……”闻笛接过来,迅速插回玉笛里,脸红着站起来,瞥见那虫王的尸体竟然正被自己的胃酸腐蚀,不禁吃惊。 “你看,它竟然……”闻笛指着虫王肉身道。 “是的,这家伙的胃袋一旦破裂,便是他自己也受不住那强酸的。”李二点头,朝前走去。 虫王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了,在尸体残骸中,藏着五色木匣,想必就是关底的药材了。 李二自黄色的木盒内取出毛粪石,揣在怀里。 “这阵是破了,但是,小七在哪里?”闻笛也走过来,见沙海里再无其他动静,不免诧异。 “这五行药阵只怕并非那么简单。我们从**阵出来,原本是在一起的,可是醒来后,却只有我和娘娘,所以我想,他应该是被送到了下一个阵式——金药阵里。而我们要做的,只有等待。”李二来到闻笛身前,分析道。 “等?等什么?”闻笛不解。 李二淡淡说道:“等他破阵。” 清风殿五行药阵外,宝月拉着脸,正和蓝雨斗嘴。 “哼!不就是一个药阵,有什么可新奇的?”宝月把脸扭到一边,心里极为不服气。 “我告诉你,丫头,我清风殿的药阵可是有玄门秘法在里面的。”蓝雨将玉骨扇收在手里,放在掌心敲了敲道,“他们即便是破了**阵,但若不能同时破解土药阵和金药阵,还是会被困死在里面。” “什么?同时?”宝月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神色。 “对啊,同时。”蓝雨点头解释道,“但凡是多人闯关,自然会触发阵式的一种终极防御机制——土壁金牢。你现在只能祈祷着,那个掉进金牢里的人,别是你们家小姐吧。” ------------ 第21章 金阵止戈 锵啷啷! 小七的剑已经不知第多少次将出现的刀剑挡回,他看了一眼身后昏迷不醒的闻笛,咬了咬牙,再度迎上那四围的锐利。 就在刚才,他和闻笛双双掉入这里,起初他以为是土药阵,但一直层出不穷的兵器利刃却让他猛然警觉: 这里,是金药阵! “可恶,总是出个没完,什么时候是个头?!”击退一波兵器,小七擦了擦脸上的汗。 从一入阵,闻笛就一直这样,小七很担心,生怕她有什么危险,然而这些刀剑却让他连仔细替她检查都做不到。 这里就像一座牢笼,小七试过无论走到哪个方向,他都只有七步,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阻止着他。 “这里有没有什么破阵的提示呢?”再度击退一波进攻,小七坐下来,大口地喘气。 这里只有一间堆满武器的房间,除了兵器外,再无其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凭空飞出一些兵器,冲向小七和闻笛,为了保护小姐,小七已经拦住了不知多少波进攻。 “一定会有提示……提示在哪里?”小七的双眼飞速在房间中寻找,最后定格在墙壁上几乎晦暗得看不见的一个“武”字上。 “只有这一个字……”小七登时觉得有些挠头,小姐昏迷不醒,他是否能参透这个“武”字呢? “嗖嗖嗖”,又有兵器飞过来,小七慌忙提剑相迎,叮叮当当又砍落不少。 “只这一个武字,又代表了什么意思呢?”小七一边应对这些麻烦,一边思考,“真是的,如果小姐醒着就好了!” 小七想着,不禁回忆起他和闻笛幼年的一段时光。 那时,他初入闻府,只是个七岁的娃娃,闻无极将他带到闻笛身边,告诉他:那就是他要保护的小姐,他要用心习武,将来好保护她。 他看着在院中踱步的小女娃,头上梳了两个“团子”,身上穿了件桃红色的纱裙,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在那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不明白,既然这闻大人的武功那么厉害,为何不教教自己的女儿,反倒要他一个外人来保护她? 不过想也没有用,谁叫他原本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非闻无极将他从恶狗口里救下,现在早就没有他这个人了。 “你是谁?”闻笛抬眼看见他,忍不住凑了过来。这位小哥哥瘦瘦弱弱的,眼睛倒是明亮,这便是父亲说的,将来要保护她的人吗? “我……我没有名字。”少年垂眸,“我在乞丐堆里长大,我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眼前的小奶娃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问道:“那么,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几岁?” “我想……应该是七岁吧?”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眼前的这位闻小姐软软糯糯的,小脸肉嘟嘟,好可爱。 “那,我以后叫你‘小七’好不好?”她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如同他们初见时,三月灿烂的阳光。 “小七……这名字也不错。”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牙齿。 从此,小七就住在闻笛的院子里,白天他跟随闻无极习武,闻笛则是在房间里读书。晚上,闲来无事,便会凑到闻笛那里,看她又在看什么书。 在小七的印象里,自家小姐就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他曾经看到过她有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上面有好多好多的书。每一本都一尘不染的,旁边放了一个梯子,这样闻笛想要拿高处的书,也不是问题。 他也曾蒙小姐指教,认得一些字,只是说到读书,他就有些头大。所以,他宁肯认了字以后,帮小姐拿书,然后再让她讲给自己听。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对正在读兵书的小姐发问道:“小姐,为什么你不让老爷教你武功呢?” 闻笛放下书,抬起小脑袋,朝他眨眨眼:“为什么要学武功?” “学了武功,就不怕坏人了呀。”小七非常正经地挥舞着小拳头,像模像样地打了几下长拳道,“就像老爷,他不会武功,就不能把我从恶犬口里救下来,你也就见不到我了呀!” “小七,我爹让你来不是保护我的吗?”闻笛认真地反问道,“如果我会了武功,那你干嘛去呀?” 小七翻着眼睛,认真思考了半天,觉得也有道理,然后猛点头道:“嗯,没错,小姐说得对!所以,以后还是让小七保护你吧,你读书就好。” “小七,你要记得,学武功可不是为了和人家逞凶斗狠的。”闻笛从椅子上下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背着手来到院子里,随手捡了个树枝在土地上写了一个“武”字。 她用小树枝指着地上那个娟秀中带着大气的字问道:“小七,这个字你可认得?” 小七凑过来,反复看了看,然后指着那个字叫道:“我认得了!是个武字!” 闻笛点点头,面上是六岁小奶娃不曾有的睿智,她缓缓开口,用那软糯好听的声音道:“半步为武,举戈而止。所以这个‘武’字,拆开来为‘止戈’,也可说是‘止戈为武’。所以学武是为了停止争斗,而不是为了挑起争斗,你要记得。” “止戈为武……止戈为武……”小七嘴里不自觉地念叨起幼年时,闻笛告诉他的这几个字,猛然间如顿悟一般,“是了!就是这个!” “呀啊啊啊啊——”小七大喊一声,身上内力骤然爆发,生生将冲过来的刀剑停在半空,然后急转身,以自己的身体当盾,挡在闻笛身前,“小姐,即使小七判断错误,也绝不会让这兵刃伤到你!” 失了内力的阻止,刀剑再度朝他们冲过来,小七紧张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利刃,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距离他身子半步的距离,那些刀剑骤然顿住,然后铛啷啷掉了一地。小七等了半天,也没再有任何兵刃出现。 半步为武,举戈而止。 武之真谛,是为止戈。 他果然悟到了! “小姐,我们成功了!小姐……”小七兴奋地回身朝闻笛喊去,却哪里有她的影子? 地上只有五色木匣,在那里静静躺着,等待他拿取其中的奖励。 小七呆愣在那里,最后还是决定先从白色木匣中取出“石西”。他刚将那东西揣起来,周围的景物便再度发生变化。轰鸣声不断,四壁如同被火烧掉的纸张,一点点斑驳下去,对面的深邃越来越多,小七眼看着两个身影逐渐出现在黑暗中。 “小姐!李二?!”他们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月光,皎洁无暇,照亮了黑暗。小七见到他们,拔腿朝那里跑去。 “小七?!”闻笛见了他,也是极开心,“太好了,你成功破解了金药阵!” 小七此时已来到他们身前,上下打量着闻笛。见她衣衫有些破损,手臂也缠着绷带,脚上更是用布包着,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了起来。 “李二,你竟然让小姐受伤?!”小七指着他,差点拔剑相向。 “小七!不可以这样说!”闻笛挡在李二身前,朗声道,“他受了更重的伤!” “娘娘,他说得对。”李二在闻笛身后,嘶哑的声音带着懊悔和不甘,“李二奉命守护娘娘,却让娘娘受伤,是我的错。” “可是,你……”闻笛扭脸看着他,紧紧咬着下唇,被他轻轻摇头的动作,止了话。 “只剩最后一个水药阵了,务必小心。”李二说完,指了指前方略略有些反光的地方,“似乎是要往水药阵那里转换了。” 他话音刚落,墙壁如同开了的闸门,漫天的水从里面冲了出来。 “快走!”小七大喊一声,回身去拉闻笛,李二却抢先一步,将她抱在怀里,两人同时向上一跃,噗通一声落在水里。 “向上游,说不定能找到出口!”李二喊道。 小七回身看了他一眼,见闻笛也对他点点头,便道了声“跟上”,奋力在水中逆流而上。 闻笛不识水性,李二将她托着,让她能搂着自己的脖颈,同时单手用力,双脚蹬水,用力跟上。 小七知道,就身体状况来说,自己可能是最好的,便咬着牙,充当二人的扛冲,分开水流努力朝前面游。 水位越来越高,闻笛只觉头上一顶,下意识地抬手,摸到的却是坚硬的石壁。 “糟了,到头了!”她微微缩了缩身子,对他们喊道。 “必须尽快找到出口,不然,我们会在这里被活活溺死!”李二指着前方道,“应该是快到边缘了,小七,快找!” 小七闻言,点头开始不停摸索。闻笛和李二也抬头,仔细寻找起来。 水位升高得很快,闻笛不小心呛了一口,不住咳嗽。 “小姐!”小七有些慌了,回身大喊。 “别分神!由我照顾她!你快找出口!”李二帮闻笛将头抬高,好歹是缓解了些。 小七瘪瘪嘴,又赶紧四下里摸索。终于,他找到一个圆盘状的凸起,心中大喜,“我找到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我们就要脱困了!” “快!”李二催促着,即使仰着头,水也快要淹到他们的下巴了,他和小七还好,可以多撑一会儿,闻笛不识水性,不在自己怀里乱扑腾,李二已经觉得她很冷静了。 “呃!可恶!竟然,好像锈上了!”小七咬牙切齿地骂道。 “小七……”闻笛又呛了一口水,难过地唤道。接着,水位涨到最高,将他们整个没了过去,整个进入了一个水的世界里…… ------------ 第22章 水阵迷情 汹涌而来的水流将三人一道卷入,闻笛只觉视野一片扭曲,口鼻就被大量的水流冲击,难受至极。 她下意识的闭了眼,双臂死死抱着李二脖颈,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然而奔腾汹涌的水流,呛得她无法呼吸,她奋力挣扎着,却被灌了更多的水。不识水性的她,迷糊中只觉被李二紧紧拥着,唇上有什么温热贴上来,久违的空气进入了肺腑…… 三人被水流冲出密室,停留在一处溶洞里。饶是小七熟识水性,也不免呛得不停咳嗽,他努力让自己挣扎着起身,回身看到李二抱着闻笛,倒在不远处。 他们被冲上了岸边,潮湿的沙地上只有他们三人,远处光线十分暗淡,看不清楚。水边就是闻笛和李二,二人似乎是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半边身子还泡在水里。 “咳咳……小姐……”小七趔趄着,手里握着“天元”,连滚带爬地朝那里跑去。 “小姐,你还好吧?”小七到了闻笛近前,将她从李二怀里扒开,刚要探她鼻息,直觉却让他的眼睛骤然看向旁边。 “哗啦!”水花声大起,从水底猛地跃出一条大鱼。 它大约一人多长,鱼鳞泛着寒光,鱼鳍看起来极其锋利,便是一口的牙齿也似是能够削金断玉,张着嘴便朝小七冲了过来。 “别过来!”小七被吓了一跳,“天元”已经出鞘,朝它刺了出去。 清风殿外,宝月仰头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穹,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姐还没有出来,不知道在里面是否顺利……”小丫头在这里站了一下午,也不觉得累。 “姑娘,你在这里等下去,你们小姐也不会那么快出来的。搞不好,都不会出来。”蓝雨看她一直在这里等,倒是被她的忠心所打动,劝道,“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如你在我清风殿吃点东西再继续等吧。” “不要!”宝月嘟着嘴,眼中满是着急的神色,拉着蓝雨衣袖道,“踏月公子,你快告诉我,小姐他们怎样了?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出来?” 蓝雨无奈地摇了摇玉骨扇,仔细闭眼侧头,手指连动,半晌道:“你的小姐,如今已经进入最后一阵。” “真的吗?小姐好厉害!”宝月的眼里满是希望的泡泡,“宝月就知道小姐没问题的!宝月要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唉……”蓝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要是你,就乖乖听话,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好有力气给他们收尸。” “你怎么这么说?!”宝月有些生气,恶狠狠地瞪着蓝雨。 蓝雨不怒反笑,俊朗的脸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冰冷:“因为,第五阵的水阵迷情,会让所有人丢了命。” 当李二醒来时,闻笛还在他怀里,他紧张地爬起来,将她平放在沙地上,一探鼻息微弱,便慌了神。 他用力撬开她的嘴巴,抬高她的下巴,捏着她鼻子,将面具的下半截摘下,露出口鼻,俯身覆上她的唇。 气从他口中徐徐度进闻笛的口里,她胸口逐渐有了起伏,李二离开她,将她侧过身子,放在自己膝盖上,顶住她胃部,让她吐出些水来。 “娘娘,可还要紧?”李二边拍着她的背,边问道,沙哑的嗓音,带着关切,没了那面具的阻拦,声音倒不似之前那般难听了。 “咳咳……咳咳咳 ……”闻笛咳了一会儿,身子动了动,李二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用体温暖着她的身子。 闻笛渐渐可以动了,她略略扭了脸,看到李二露出来的半张脸,微微一顿。 他的脸,太完美了! 如刀削斧凿一般的轮廓,皮肤白皙又光洁,唇似少女般红润,让人有想去采撷的冲动。 “娘娘?”李二被她一双眼睛看着,有些窘,正不知如何应对间,闻笛却转了身,如八爪鱼一般抱住他。 “李二……我冷……”她就那样自然地紧贴在他身上,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身上衣衫尽湿,让肉体的温度更加明显。她微凉的皮肤贴着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上,连呼出来的热气都带着索求。 不知何时,她的腿也攀附上来,紧紧勾着他的腰,竟让他身子一颤,有些僵硬了。 她如一只蠕动着的八爪鱼,带着湿滑贴着他,身体竟然意想不到的灵活柔软,贴着他健朗的身子,不断摩挲着。 李二觉得小腹中仿佛有火在烧,他急忙握住闻笛的胳膊,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 “娘娘,不要……”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力量也变得微乎其微,闻笛就如同长在他身上一般,根本不曾动得分毫。 “李二……好冷……抱我……”闻笛的力气忽而变得好大,竟然将李二扑倒。 李二躺在沙地上,后背的灼伤还没有好,虽然做了简易包扎,却因沾了水而火辣辣的疼。闻笛又紧紧贴在他身上,柔软滑腻的身子,让他身体里仿佛点了一团火。 “娘娘……”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吟,握着她手臂却使不出力气,他的脸被闻笛的唇蹭来蹭去,又听她呓语般喊着自己的名字…… “锵啷啷”,小七的剑擦着怪鱼的身子过去,好奇怪,如果是往日,他早就将这怪鱼毙于剑下,怎的今日竟失了准头,只堪堪从它身子擦过? 小七不服气,再度挥剑朝它砍去,这怪鱼一个翻身入了水,尾巴掀起巨大的水浪,朝小七砸来。 小七用胳膊挡住水浪,运足内力,接着一剑刺向它,这回是真刺中了!殷殷红血流了出来,那怪鱼惨叫一声,跌入水底,很快浮了上来,血染红了水面。 小七看着浮上来的家伙,瞳仁紧缩,不可置信地喊道:“怎会这样?!” 李二奋力咬着下唇,他的身体被闻笛弄得太过难熬,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住她两条胳膊,将它们反剪到背后。喘息间,他眯眼看到闻笛的右臂,顿在那,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即运足内力,将她从自己身上生生拽了下来。 嘭! 闻笛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李二站在那,胸口剧烈起伏着,在她将将要爬起来,用那双胳膊再次攀附在他身上时,又一拳砸在她腹部。 “唔!”闻笛圆睁着双眼,脸也变得狰狞,被李二击中腹部,喷出一口腥咸的水来。 李二见状,更不留情,嘭嘭嘭嘭,数拳砸出去,闻笛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便是连声音都发不出。 最后李二飞起一脚,猛踹在她胸口,直将她踢飞老远才住手。 末了,他从地上捡起摘掉的那半张面具,重新戴好,蕴足内力,仰天一声长啸。 “呀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他的喊声,周围的景物仿佛破碎的玻璃,瞬间啪啦一声,化为无数光点消失,真实的背景显露出来。李二站在那里,看到远处的小七,视线定格在水里的那抹身影上,眼瞳紧缩,身形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这……为什么……”小七声音发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明明是刺中了那条怪鱼的,为何浮出水面,并受了伤的,会是小姐?! “娘娘!”李二风一般冲过来,二话不说将闻笛从水里捞出来,带到岸边,点了周边几个穴道,又用力压住她的伤口止血。 “李、李二?!”小七慌了,天元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姐她,怎会受伤?” 李二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扯开闻笛衣襟,她的伤在左胸上,离心脏不远,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有生命危险。 看着那几乎将闻笛穿透的伤口,李二无暇多想,内力运于手掌,按在闻笛胸口。 “喂,你做什么?”小七见李二如登徒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小姐受伤了,你快闪开!” “不想她死就闭嘴!”李二一声低吼,将小七震在原地,“你以为她是被谁伤的?” “我……”小七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剑,又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颤声道,“难道……是我……” 李二不理他,继续专心给闻笛输送内力。 他手掌温热,内力如甘泉,一点点修复着她受伤的机体,同时,闻笛体内的乾坤妙法诀也自动运转起来,将李二的内力吸纳,并且提升,帮助闻笛提高体内细胞活性,使她能够更好地疗伤。 感受到闻笛体内的回应,李二心中一喜,更加快了内力的输送,约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闻笛胸口剧烈起伏,发出“啊”的一声低呼,幽幽转醒。 “娘娘。”李二见内部修复得差不多了,也堪堪收了功,拿出瓷瓶来,轻声道,“娘娘切莫乱动,李二为娘娘疗伤。” “唔……有劳。”闻笛这时才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李二的药粉撒上去,更是让她小脸儿皱在一起,她只是忍着,并未出声。 绷带已经被水浸了,不能使用,李二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围在她胸前,用略带抱歉的口吻道:“娘娘,这里条件有限,待出去后,再好好处理下。” 闻笛微微点了点头,李二将她打横抱起,扭头对小七道:“有时间在那难过,不如快去前面探路。这水药阵应该是破了,去看看那五个木匣在哪。” 小七闻言,咬着唇,从地上捡起“天元”,羞愧地看了闻笛一眼,朝前走去。 “李二,小七他……”闻笛话还没说完,李二便摇了摇头,“娘娘,你流了不少血,睡一下吧。” 闻笛只觉一阵淡淡的花香飘来,意识便越来越远,双眼一沉,靠在他怀里…… ------------ 第23章 是她 “卡啦啦”机关连动,五行药阵出口的门打开,宝月激动地跑过去:“小姐,小姐!” 李二率先从里面出来,怀里抱着面色苍白,已经睡过去的闻笛。 “蓝雨殿主,先救她。”李二抱着闻笛,几个跨步就来到蓝雨面前。 蓝雨挑眉,搭脉到闻笛手腕,又看了眼李二,撇撇嘴道:“这位兄台,在下先为你治疗比较妥当吧?” “先救她。”李二的声音不容置疑。 蓝雨耸耸肩,转身示意道:“跟我来吧。” 宝月见状,回身对跟上来的小七道:“小七哥,怎么样,东西都拿到了吗?” 小七点点头,抿唇也跟了过去。 蓝雨让李二将闻笛放在榻上,随手拿出颗药丸塞入她口里,又将李二的外套扯下来,见她胸口的伤势,便道:“我要准备手术,你们先回避一下。” 李二站在他旁边,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不要让她留下疤痕。” “得嘞,没问题。”蓝雨开心地点头,随即冲已经走出门去的李二喊道,“我靠,本公子凭什么听你的?!” 院子里,小七看着一言不发的李二,半晌开口道:“李二,在水药阵里,我……” “什么都别说了,蓝雨会治好她。”李二淡淡开口,目光看向远方的星空,“她知道,你是无意的。” “那个……你的伤……”小七嗫嚅着,他不知道该对李二说什么。小姐说,在药阵里,李二为了保护她,受了极重的伤,就连蓝雨都说,要先替李二疗伤的。现在这个男人却把小姐送去里面诊治,自己站在那,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吗?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坚强?! “吱呀”一声,门开了,蓝雨从里面出来,李二扭头看向他,小七则一下窜过去。 “怎么样,小姐的伤势……” 看着紧张到不行的小七,又看看转脸看他的李二,蓝雨撇撇嘴,他可不想被那个神秘男人的目光活活盯死:“放心吧,已经没问题了。” 顿了顿,又赶紧补充道:“保证不留一点儿疤痕。” 李二将目光收回,从身上取出五行药阵中的材料,递给蓝雨:“这是你要我们找的材料。” 蓝雨接过来,挑眉吹了个口哨:“你们竟然能找到‘海洋之露’。” 李二不言,把头扭向一边。 “喂,兄弟,你真的不让我先给你疗伤吗?”蓝雨侧头问道,“你应该比那位闻姑娘的灼伤更厉害吧?” “啰嗦。”李二不去理他。 蓝雨耸耸肩,对宝月道:“宝月姑娘,你现在可以进去伺候你们小姐了,估计最多等个一盏茶的时间,她就会醒的。” 宝月闻言,道了声谢,又分别看了李二和小七一眼,进了屋。 “对了,李二,你是怎么找到那个‘海洋之露’的?”小七也想起来,闻笛被李二包扎好伤口后,门就开了,他们根本还没来及拿第五种材料。 李二不理他,面具下的唇角却细不可查地勾起。谁也不会想到,第五种材料,就在那冲进来的水里,而他刚好在那一瞬间,和闻笛一起将之合成了。虽然她迷迷糊糊的似乎根本不会记得,但李二的头脑是清醒的。她唇上的热度,他不会忘记。 过了一会儿,宝月在房里喊道:“小姐醒了。” 小七闻言,风一般冲进去,李二也转身,缓步跟了过去。 床榻上的女子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其他还好,伤口已经被悉数重新处理过,清风殿“踏月公子”的医术,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小姐,你还好吗?” 听到小七唤她,闻笛抬眼看向他,慢慢眨了两下眼,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若是觉得痛,娘娘便出声也无不可。”李二走进来,沙哑着嗓子对闻笛道。 闻笛抬眼看向他,微微抬了下身子,却因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在小七和宝月将要喊出口的时候,摇了摇头。 她看着逆光中的李二,带着些怨气,轻声道:“怎不叫‘踏月公子’给你处理伤口。” 疑问的话语,肯定的口气,闻笛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太不在意自己了。他明明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却把自己放在了最后。 “无碍,已经习惯了。”李二淡淡答道,然后深深看了闻笛一眼,转身出门,“我去看看药。” 闻笛的眸色暗了暗,短短七个字,却让人委实为他心疼了一把,尉迟锦程,你究竟何德何能,让如此刚毅的男子守护在你身边呢? 很快,蓝雨将解药配好,装在瓷瓶里拿过来,李二一把接过来,揣在怀里。 小七一个“你”字还未来及出口,闻笛便悄然阻止了他。 她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居功的人。 “这个你拿着。”蓝雨又将一个圆形的瓷瓶拿出来递给李二,“对于你的灼伤,有好处。” 李二低声谢了,扭头对闻笛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走了。” 闻笛点头,让宝月将她扶起来,几人道了声谢,便要离开。 “你们很厉害哦。”蓝雨笑着对闻笛说道,“自本座继任殿主以来,你们是第一批闯过五行药阵的人。” 宝月歪头:“那么,在你以前呢?有几个人闯过去过?” 蓝雨想了想道:“大概也不超过十个吧。我记得我师父还健在时,有一个人闯过去过,不过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哇,那个人一定很厉害对不对?”宝月拍着巴掌道。 “应该是吧,我只记得,他当时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蓝雨翻着眼珠想了想说道。 “好了,走吧。”李二推开门,率先而行,闻笛由宝月和小七扶着,紧随其后,几人上了马车,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蓝雨看着几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几个家伙,还挺厉害。” 转身欲行时,蓝雨突然顿住,双目圆睁,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站在那,浑身颤抖着,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是他……错不了!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蓝雨目光忽而变得锐利,嘴角也翘起一个很大的弧度,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何梓和其他三大护卫守在尉迟锦程身边已经许久了。李二离开后,他们一直在帮尉迟锦程运功,将毒素固定在胃部,以防往全身扩散。老太医还在研究解毒药,然而并未取得有效进展,何梓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李二,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追着闻侧妃走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何梓不停踱步,偶尔停下来,看看尉迟锦程的状况,然后重重叹了气,接着走。 “何大人,李二有数的,他有自己的想法,你莫着急了。”说话的是李一,此时他正站在尉迟锦程头顶,从上面助他运功。 “等他回来,我定要好好问问他,到底跑去哪里了,竟然把咱们王爷丢在这!”何梓愤愤说道。 “二哥是我们兄弟当中最沉稳的一个,何大人不必担心。”李三也发了话,他在尉迟锦程左脚的位置,又将内力加大了些。 “我们兄弟四人虽非一奶同胞,却自幼追随王爷,何大人莫非是在怀疑我们兄弟的忠心不成?”李四更加心直口快了些,扭脸质问道。 何梓一听,不说话了,论伺候王爷的时间长短,他怎么敢和这四暗卫相比?人家自幼追随,与王爷是共过生死的交情,王爷信不过谁,也不会信不过他们,整个王府,他们和王爷才是最亲近的。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多说什么才好。 “何大人不必担忧,我家二弟有分寸的,此时他应该快回来了吧。”李一正说着,尉迟锦程的房门被推开,李二急匆匆走了进来。 “王爷的药来了。”李二说完,将瓷瓶掏出来,将解毒药从里面倒出来,不等何梓阻止便塞进尉迟锦程口里。 “快,帮王爷运功。”李一见状,立刻命令道。 四人连忙齐齐发力,药很快就融化在肚腹里,尉迟锦程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这……哪里来的药?”何梓有些纳闷,但显然,这药是起了作用,他分明看到,尉迟锦程的脸色,在迅速复原着,连呼吸都变得有力起来。 “闻侧妃从清风殿求来的。”李二淡淡开口。 “什么?清风殿?!”众人均是一惊,“她竟然去了清风殿求药!” “咳咳……”尉迟锦程躺在榻上,咳嗽了两声,慢慢醒了过来。 “王爷!”众人见状,一起跪倒,齐声喊道。 “咳咳……本王……这是……”尉迟锦程蹙着眉,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王爷,您早上喝了一杯丫鬟送来的茶,中了毒,昏迷了好久,幸亏李二将解药带回来,才救了您的。”何梓跪在地上说道,“姜洮已经带人去追查下毒之人了,相信不久就能有消息。” 尉迟锦程闻言点点头,李二却将话接过来说道:“王爷,李二只是尽快将解药带回来而已,这药,其实是闻侧妃去清风殿求来的。” “她?”尉迟锦程微微蹙眉:这个女人竟然有本事从清风殿求来解药。 “闻侧妃现在哪里?”他坐起身子,接过何梓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道。 “回王爷,侧妃娘娘为了求药,身受重伤,叫属下将解药带来给王爷,现正在艺墨苑修养。”李二低头说道。 “她受伤了?!”尉迟锦程闻言,蹭的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 心,没来由地绷紧。 “王爷恕罪,属下……保护不周。”李二低头道。 尉迟锦程看着李二:他的背后裹着绷带,看起来还着了水,并没有干透,上面隐隐有血迹透过来,衣服破烂不堪,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罢了。”尉迟锦程淡淡说道,“你好好疗伤。” 说完,径自越过他,出了房门。 李二跪在那,忽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 第24章 动怒 尉迟锦程快步来到后妃居住的院子,扭头看到林阿九由姚七七陪着,正在外面散步。 见尉迟锦程过来,林阿九立刻换上一副笑颜,快步来到他身前,盈盈下拜:“妾身阿九,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尉迟锦程并不多赏她一个眼神,而是淡淡“嗯”了一声,抬脚便走,根本不多做停留。身后何梓跟着,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们一眼,便快步跟在他身后,朝闻笛所在的艺墨苑走去。 林阿九跪在那,尉迟锦程甚至都没有让她平身,她原本精心描摹的脸立刻变得狰狞起来,双拳在衣袖内紧握,甚至连指甲都扎进掌心。红色的罗裙随着她的情绪微微颤抖着,似是在奋力燃烧的火焰。 “阿九,起来吧,他已经走了。”姚七七上前扶她,冷冷说道。 “七七,想不到,他竟然……竟然如此对我。”林阿九眯着媚眼,咬着下唇,嘴微微颤抖着,隐约看到唇上已经渗出了血。 “现在你知道了吧?”姚七七将她搀起来,叹了一口气道,“他根本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会领情的。他的心里,根本不会装下任何女人,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不会爱人,不懂爱人的木偶!” “够了!”林阿九大声呵斥着,阻止了姚七七的话,她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倒,声音也有些不自然,“不要再说了。” “阿九!”姚七七拉着她胳膊,让她转过身子和自己面对面,一双大眼定定望着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想想你进府的时候,都答应了阁主什么?你竟然真的为了一个男人,就把什么都忘了吗?” “为了一个男人?”林阿九重复着姚七七的话,嗤笑着说道,“七七,莫说我,难道,你不会为了水寒,做一些平日不敢为,甚至会违拗阁主的事情吗?” “阿九!”姚七七奋力甩掉她胳膊,大声申辩道,“王爷怎么能和寒哥哥比?!再说,寒哥哥是不会背叛阁主的!” 她气鼓鼓地站在那,指着林阿九道:“阿九,我看你是真的被那个王爷迷惑了!你看,他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对他有利,所以他才会由着你的!你醒醒吧!” 林阿九被她骂得抱着胳膊,瑟缩着,红衣之下的小身子,显得那样娇弱。她面上看似波澜不惊,眼中却水雾弥漫,手指紧紧抠着自己的手臂,将那红色的衣袖抓得皱起来。 尉迟锦程很快到了艺墨苑门口,伸手推开了院门。 夕阳下,花如旧,人无影,整个艺墨苑如同一幅画般安静。 尉迟锦程站在那,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据说拼了命去清风殿求得解药的女子,怎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吱呀”房门开了,宝月端着一个空盘从闻笛房里出来,抬眼看到尉迟锦程就在院内,颀长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 “王爷?!”宝月匆匆赶了过来,连忙跪倒在尉迟锦程脚前,“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吉人天相,已经醒来,真是可喜可贺!” 尉迟锦程微微蹙眉道:“闻侧妃怎样了?” “回王爷,闻侧妃自回来以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刚才还略略有些发烧,现在已经睡了。”宝月低着头,还没说完,尉迟锦程便抬脚进了房间。 小七坐在房里守着她,白衣翩翩。一双眼睛定定望着床榻上那昏睡着的美人,嘴巴里还轻声嘟囔着:“小姐,都是小七不好,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小姐,你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啊……” “嗯嗯。”尉迟锦程站在屏风处,微微清了清嗓子。 小七听见,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低身行礼道:“小七见过王爷。” 尉迟锦程并不打算让他起来,而是自行走到闻笛床前,蹙眉问道:“她是怎么受伤的?” 小七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双眼睛都在闻笛身上,便继续跪着回话道:“小姐自打知道王爷中毒,便带着我们赶往清风殿求药。清风殿的殿主踏月公子说,要想要这万能的解毒药,必须要通过清风殿五行药阵的考验。所以,小姐就带着我和李二闯了进去。这伤……就是在里面弄的。” 尉迟锦程目光紧缩,扭头对小七道:“什么?她竟然真的闯进去了?!” 小七被这突然的一声吼吓了一跳,眨眨眼道:“是,小姐一路跟着,也多亏了她,这五行药阵才得以破解。” 尉迟锦程剑眉紧蹙,跟着问道:“本王听说五行药阵暗含天地至理,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极其奥妙,闻侧妃一介女流,又不懂武功,当真能起到作用?” 小七抬头看了他一样,仿佛对尉迟锦程的不信有些不屑和叫屈道:“我家小姐自幼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便是排兵布阵也难不倒她。王爷莫要因为小姐一介女流便看她不起!” 尉迟锦程闻言微微一怔,这小七,虽说语言上对他有所冒犯,但若闻笛果真如他所言,自己倒还真是小看了她。 当下他也不在意,轻声道:“起来吧。” 小七不情愿地谢了,站到一旁。 尉迟锦程看着床榻上熟睡的闻笛,伸手摸向她额头,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体温还是有些高,不过听宝月和小七的意思,似乎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养。尉迟锦程忍不住又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中的神情都变得温和起来。 “她伤了哪里?”尉迟锦程轻轻问道,同时,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 “小姐带我们闯关,手臂割伤,脚底有强酸的灼伤,最厉害的一处,是胸口的剑伤。是我……在阵里被迷惑……刺的……”小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然都听不清楚。 “什么?!你伤的?!”尉迟锦程侧目,冷冷盯着小七,那目光似能将他灼一个窟窿。 “王爷,都是小七不好!是小七学艺不精,连累了小姐!”小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后悔。 “小姐在药阵里,受了这么多伤,都不喊一声疼的,一直坚持着回来送药给王爷,这一路都昏昏沉沉的……”小七抬眼看着尉迟锦程,小声说道。 尉迟锦程越听越心惊,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床榻上的小女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却忍受了这么多苦,只为了给他求药。天底下的女人不是都不可信吗?为何她却肯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她图什么? 爱? 他不懂。 “唔……”床榻上的闻笛眉头微皱,似乎开始了呓语,手也开始了乱扑腾。 尉迟锦程将她伸出来的手轻轻握住,看到被绷带缠绕着的手臂,眉头骤然一紧。他轻轻安抚着她,然后将手放进被子里,又替她掖好,刚想说几句哄人的话,却听闻笛口里嘟囔着:“李二……” 一瞬间,尉迟锦程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他如同被火燎到般,从榻边猛地站了起来。 李二?!她说什么?她的口里,竟然喊的是他?! “唔……李二……快跑……”闻笛还在那里嘟囔,声音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尉迟锦程的脸色变得青绿,内心感到极大侮辱。他猛地站起来,咬着牙,愤愤地甩了袍袖,快步走了出去。 小七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耳边闻笛的呓语继续着:“李二……快去……救他……救王爷……” 密室里,李三正在替李二重新处理伤口。他背上的灼伤极重,虽然有蓝雨的药膏,但要完全痊愈,还得有些时日。 药膏抹上去有些清凉,倒是对缓解灼伤的疼痛有不小的作用。只是先前他着急先救闻笛,忽略了自己,背上的伤又泡了水,伤口的浓和纱布紧紧粘在一起,李三处理的时候,他受了不少罪。 “咣当”密室的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尉迟锦程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王爷……”李三还没来及对他行礼,尉迟锦程就飞起一脚猛踹在李二左臂上,将他整个人都踢飞出去。 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咳咳……王爷。”李二本就伤重,伤口处理得又不及时,此时已经发起了高烧,被尉迟锦程这么一踹,整个人都觉得懵懵的。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尉迟锦程却再度赶上,一脚踏在他背上的灼伤处。 “唔!”李二一声闷哼,并没有叫出来,尉迟锦程的一脚,让他微微受了些内伤,背上的药膏也被他蹭掉不少。 “你和她……究竟做了什么?!”尉迟锦程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同时脚下用力,李二的骨头都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王爷!息怒啊!”李三在旁边刚开口求情,就被尉迟锦程一记眼刀杀得乖乖闭嘴。 “王爷……属下……不知……做错了什么?”李二被尉迟锦程踏着,呼吸困难,但仍旧断断续续用那嘶哑的声音说道。 “你少装蒜!”尉迟锦程的脚下分明又用了几分内力,李二的骨头都被踩得咯咯作响,但他仍旧没有惨叫和求饶。 “王、王爷,李二对王爷忠心耿耿……侧妃娘娘对王爷,用情至深。李二不明白……王爷此言何意?”李二趴在地上,依旧哑着嗓子说道。 “不明白?!哼!”尉迟锦程抬脚,一下踹在他肋间,将他骨碌碌踹得翻了好几个滚,“本王问你,为何闻侧妃在昏迷中,会喊你的名字?为何,为何?!” 李二用力咳嗽了几声,努力让自己爬起来,半跪在地上,断断续续道:“王爷,李二不知……李二只知道,侧妃娘娘在五行药阵中,极力想办法破阵,她对属下说,若是得到解药,便一定要先行赶回王府,救王爷!” 李二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尉迟锦程闻言,原本打算再度挥出的拳头,只是握在腰间,他抿着唇,看着跪在那里喘息不已的李二。他的伤真的很重,外伤比比皆是,看来他们在那五行药阵中,一定受了不少的苦。武功高深莫测的李二都伤成这样,难怪闻笛会受伤。看来,这一次,也许是他误会了。 “起来吧。”尉迟锦程重重出了口气,紧握的拳也放下,“本王错怪了你。” 李二晃晃悠悠被李三扶起来,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衡,用嘶哑的嗓音说道:“王爷,不是错怪了‘我’,是‘我们’。” ------------ 第25章 于梦处 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闻笛觉得身上有些沉。她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又因为牵扯到伤口而蹙了眉。 “唔……”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却感觉脸被一张大掌抚上。 那指尖微凉,轻触着她皮肤,很是受用。闻笛昏昏沉沉的,眼皮抬不起来,那只手掌在她面上摩挲着,极是爱怜。 她微微侧了侧头,唇却被堵上,淡淡的花香溢满口腔。她感觉这个人她好熟悉,她好想睁开眼看看他的脸,眼皮却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那个吻很美,轻柔、淡然、带着疼惜,即便是口舌的交缠,也让她感觉到温柔和爱意。它如同一支带着毒的罂粟,让她为这个吻沉沦。 闻笛不自觉地开始回应,她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也加重了,虽然身子不能动,但她明明地感觉到,对方的大掌正在她身上游离。一只在她的额头上停留,边为她别过耳边的碎发,边抚着她光洁的额头。另一只则隔着衣服,顺着她身子,一路向下,直到小腹丹田。 一股温热传过来,那只手掌传来的热度让她很是舒服,闻笛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口中轻轻发出声音,那个吻微微顿了顿,又再度覆上来。 身体渐渐发热。 闻笛趁那唇热离开的时候,深深吸了口气,方才的那番亲密,已经让她几乎窒息。 丹田几乎燃烧,闻笛下意识地运起乾坤妙法诀,调动着丹田中的那一股热度,慢慢输送到全身,修复着身体上的损伤,左胸和右臂的伤处微微有些痒。 身体感觉好了很多,她的手指甚至恢复了活动。她微微抬了胳膊,下意识地搂上那人。 触手之处是上好的衣料,微微能感觉到料子的纹理,闻笛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开始摩挲。 那人起初极为投入,边吻着她,边对她输送着内力,然而闻笛的摩挲却让他的身子微微一顿,便是身下也起了些反应。 他猛地从她身上起来,离了她的身子。温热消失,闻笛睁眼,却除了那淡淡的花香,再也找不到其他。 难道……是梦? 闻笛坐起来,随手抚上左胸的伤口,发现疼痛减轻了很多。 “娘娘,您醒了?怎么坐起来了?”宝月端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蓝雨送的药膏和一些纱布、绷带之类。 “宝月……”闻笛侧目看着她,小丫头将托盘放在桌上,连忙赶过来,对着闻笛上下打量。 “娘娘,可是伤口疼得厉害?” 闻笛摇了摇头,淡淡道:“好了很多。” 想起方才那人,闻笛又问:“宝月,刚才可有人来过?” 宝月瞪着大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道:“小七哥一直在院子里守着,奴婢也才来看过娘娘不久,并不曾看到人啊……娘娘,莫非您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所以起身了?” 闻笛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可能,真是个梦。 “奴婢服侍您换药。”宝月见状,回身拿了东西。 轻轻帮她解开衫子,露出胸口那伤,宝月吃了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天啊,娘娘,您回复得好快!” “怎么?”闻笛一愣,低头朝自己伤口看去: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如今已经渐渐长好,血痂也要脱落了,根本不需要换药。 闻笛又让宝月将手臂的伤处解开,查看之下,早已愈合,有几处血痂甚至都脱落,长出了新肉。 “娘娘,这清风殿的药竟然这么管用?!”宝月觉得神奇得很,心里忍不住对蓝雨高看了几眼。 闻笛又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或许吧。”便让宝月将那些纱布撤了,只是涂上些伤药。 其实,她心里清楚,是乾坤妙法诀起了作用。 这内功无论是疗伤还是驱毒,都是一等一的,真不知道父亲当年是如何获得这至宝的,只是她会这内功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知道,便是小七也无从得知。 李二坐在密室里,赤着上半身,正在运功。地上放着他的黑色锦衣,昨天因着闯五行药阵,原来那件是彻底废了,今天李四又给他带了件新的来。 他的背部依旧有灼伤,并且有些还溃了脓,他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在那里运功。 他的身子极是精壮,身材也好,肌肉的线条无可挑剔,随着他内力的游走,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着,便是后背的溃处也好了很多。 他的脸上重新换了一副面具,汗水从面具里流出来,顺着胸膛,一路向下,湿了腰带。 李四从外面进来时,刚好看到他在蒲团上疗伤,不敢惊动,只是站在一旁等着。半晌,李二收了功,睁开眼,看到了他。 “二哥,伤势如何了?”李四见他收功,便凑过来问道。 “已无大碍。”嘶哑着嗓子,李二随手抓了条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说道。 “小弟来帮二哥。”见他擦拭背后的伤处有些难,李四主动走过去,将毛巾接了过来。 李二也不答,只是将后背呈给他。 “二哥,王爷已经不气了。”李四边替他擦汗,边说,随手又拿起了桌上的药膏。 “嗯。”李二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音。 “只是,二哥那日陪着闻侧妃,让何大人有点不高兴。”李四将药膏倒在手里,尽量轻地涂在李二的背上。 “王爷要我守护闻侧妃,他还能说出什么来。”李二淡淡说道,放在膝盖上的拳微微紧了紧。 “二哥,我们兄弟自幼伴驾,只是,李四觉得,王爷最近对二哥有了罅隙。”李四本就心直口快,这下算是说了出来。 “而且,昨天我听李三说,王爷本是去探望侧妃的,回来却突然对二哥大发脾气……”李四说到这顿住,想要看看李二的反应。 “王爷是慢慢对侧妃娘娘动了心思了。”李二的声音平淡,嘶哑中带着无奈,“或许,他是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二哥……”李四蹙了眉,却不知怎么接下去,便伸手拿了绷带,替他重新包扎。 李二由着他,忽而开口道:“对了,毒害王爷的人找到了吗?” “找着了,大哥此时正陪着王爷,审那人呢。”李四替他将绷带缠好,淡淡开口道。 王府地牢,尉迟锦程在何梓、姜洮的陪同下,坐着看向对面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衣服被扒了个精光,上面一道道鞭痕有二十多条,每一条都触目惊心。李一带着冰冷的青铜面具,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硬牛皮鞭,仍旧啪啪啪地抽打在他背上。 “怎么,还不肯说?”尉迟锦程微眯着眼,手里拿着刚沏好的碧螺春,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呵呵……没啥……可说的。”那人口中吐了口污血,含糊答道。 “既然如此……”尉迟锦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一字一顿地吩咐道,“李一,此人受伤太重,将他身上的皮一块块剥掉,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几时。” “是,王爷。”李一领命,将鞭子放到一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把精致的小刀。 唰,李一第一刀顺着脊柱划下,一丝血渗了出来。然后,他取了一根苇杆,顺着那伤口插了进去。 “唔……”那人忍不住闷哼一声。 “如果你受不了,现在说出来,本王还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尉迟锦程喝了口茶,看着那人。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那人继续用含糊不清的话语道。 “既然如此,李一,动手。”尉迟锦程叹了口气,一副遗憾的样子。 李一将嘴放在那根苇杆上,呼地吹了口气。 “唔……啊啊啊……”那人终是受不住,开始**,但仍旧不肯吐露一个字。 他背后的皮却被李一一口气生生吹了起来,离了肉,鲜血淋淋的,甚是可怕。 纵是如此,尉迟锦程依旧面不改色,他扭头问姜洮:“你是在哪里抓住他的?” 姜洮听着背后阵阵惨叫,面色不为所动,上前来跪下说道:“属下带人顺藤摸瓜,在茶园找到了他,当时他要逃走,便被属下拿下。” 尉迟锦程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可知这茶园是谁的产业?” 姜洮道:“属下派人去问过,说是京城最大的茶商乔老爷的产业。但是他似乎和三王爷私交甚密。” 尉迟锦程闻言,好看的凤眸眯了眯,将那碧螺春又饮了一口,唇角微微上扬:“看来,三哥还真是喜欢招惹是非。” 将茶杯放下,尉迟锦程起身,回头看了李一一眼,便出了地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终于忍受不住,高声惨叫出声,然而却连咬舌都做不到。从他张开的口里看去,满口的牙齿已经被悉数拔掉,只留一口的血窟窿。 而他后背的皮,已经如同蝶翼般展开,随着李一的吹气,不断舒展着。 鲜红的肌肉渗出淋淋血迹,滴在地上,李一依旧不断朝苇杆里吹着气,地牢里的惨叫声持续不断地传来…… 当三皇子凤轩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一只锦盒吸引了他的视线,也不知是谁放在这里,下面便是个帖子也没有。 他禁不住好奇,走过去,拿起来上下打量一番,便换来随侍的太监。 “谁送来的?”尉迟凤轩指着盒子问道。 “王爷,奴才不知啊。”太监摇了摇头。 尉迟凤轩将锦盒递给他:“替本王打开。” 小太监接过来,狐疑地看了尉迟凤轩一眼,见他一双厉目瞪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打开。 “妈呀!”小太监见了里面的东西,手一抖将盒子整个丢在地上,差点吓尿了裤子。 一张鲜血淋淋的人皮从锦盒里掉出来,刺激着尉迟凤轩的眼目。 尉迟凤轩见状,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尉迟锦程,你果然要开始同本王宣战了吗? ------------ 第26章 情动 自清风殿的五行药阵出来,已经过去了三天,闻笛的身子已经无碍,便是伤势也基本上好了。 每晚,在睡梦中,都会有一个人来到她身边,边吻她,边助她运功疗伤。现在她除了胸口的伤还有一点血痂以外,已经看不出半点外伤了。 这三天,尉迟锦程都没有来看过她,可能是因为要忙于调查下毒之人的事情吧,闻笛如此想。不过,即便他来探望她又能怎样呢?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难道能将他身上的那块“丁玥璧”偷过来,然后和小七从十七王府彻底消失? 甩了甩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闻笛唤来宝月,让她给自己拿了条黄底绿花的罗裙,又插了几只发簪,施了点脂粉,闻笛便带着小七和宝月出了门。 既然尉迟锦程不来找她,那么她就去主动见他好了。 在院子里沿着小路走着,闻笛想起几日前还被人暗算,在去见尉迟锦程的路上陷入迷阵,若不是因为她对奇门遁甲之术还有些研究,只怕想破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出来。而后又蒙李二相助,她们三个才脱了险。这十七王府里还真是危机四伏呢! 现在她依旧在这里踱步,天上的云随风变幻着形状,地上的影子也随着角度改变着方向,迷阵已经消失,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尉迟锦程了。 不多时,她便来到尉迟锦程所在的院子,偏巧见丫鬟正要奉茶给他,便将丫鬟叫住,亲自将托盘接过来,命宝月前去通报。 听说是闻侧妃来了,正在看书的尉迟锦程将书卷放下,命人开了门。 闻笛托着漆盘,上面是丫鬟给泡的茶,款款而入。 “臣妾来给王爷请安,几日不见,王爷可好?”入得书房,闻笛清清淡淡的一笑,仿佛漾开的春色。 见她身姿娉婷,倩影翩迁,尉迟锦程心头微微一动,这几日忙着对付和三哥之间的恩怨,竟然没来及去探望她,倒叫她主动找来。然而想起几日前她昏迷时,口里喊着“李二”的名字,尉迟锦程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是闻侧妃啊,免礼,来本王这边吧。”尉迟锦程将手里的书放下,面不改色地招呼道,顺便让小太监给她搬了凳子。 “王爷,这茶是丫鬟泡的,臣妾借花献佛来带给王爷,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毒了。”闻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一双眼睛含笑看着尉迟锦程,等他的反应。 尉迟锦程闻言笑了笑:“既然是过了闻侧妃的手,自然是没有毒了,拿过来吧,本王看了许久的书,倒真是有些口渴了。” 闻笛笑着将茶杯递过去,尉迟锦程接过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随即淡淡一笑,说道:“到底是经了闻侧妃的手的,就是比那些丫鬟拿来的香。” 闻笛笑了笑道:“王爷此番可是将王府里所有的茶叶都找人查验过了?竟然不担心还有人在里面下毒。” 尉迟锦程抬眼看向她,淡淡道:“本王听说,那日是爱妃率先发现了茶叶有问题,后来又亲自去了赫赫有名的清风殿,闯过了五行药阵的层层考验才将解药求回来的?” 闻笛微微点头道:“臣妾不才,为救王爷,只得出此下策,亲自去清风殿求药。未经王爷允许,擅自抛头露面,还望王爷恕罪。” 尉迟锦程笑了笑道:“本王起初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现在看来,当初还真是小看爱妃了!小七说,爱妃精通天地至理,又善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本王得了爱妃,倒还真是占了便宜!” 闻笛闻言,回身看了小七一眼,微嗔道:“王爷切莫听小七乱讲。闻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是在家无聊时看了些书而已,哪里有他说的那样神?” 顿了顿,她又道:“倒是王爷派来的那位护卫,叫李二的,帮了我们大忙。在五行药阵里,若不是蒙他从旁协助,只怕臣妾和小七,真难全身而退。” 一听她提“李二”这个名字,尉迟锦程没来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微微蹙了蹙眉头道:“爱妃似乎对李二特别感兴趣啊?” 闻笛听出他话语里的吃味,轻轻一笑,哄道:“王爷,李二是王爷派来专门保护臣妾的,他越厉害,岂不是说明王爷越爱护臣妾吗?臣妾感谢王爷还来不及,又哪里来的时间去对旁的男人感兴趣?”说完,她还故意俏皮地对他眨眨眼,一双美目含情,倒是让尉迟锦程看得有些恍惚。 “对了,不如爱妃给本王讲一讲,在那清风殿的五行药阵里,你们是如何破解的阵式,取得那解药的吧?”尉迟锦程说完,故意拉着闻笛的手,一双好看的凤眸看着她。 闻笛点点头,便对他讲起了在药阵中的事情。 从第一关的木药阵开始,到第五关的水药阵结束,每一个阵式都惊心动魄。她巧妙地将每一个人的表现都刻画得惟妙惟肖,又将那些场景形容得分毫不差,让尉迟锦程觉得仿佛身临其境,为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而紧张。 听了闻笛的介绍,尉迟锦程忍不住给他们每一个人都捏了一把汗。 如果真的如她所言,如此惊险的话,那么这个女人还真是为了他付出了很多。尉迟锦程想着,李二是他的护卫,他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而闻笛不过是个刚刚嫁过来的侧妃,他们甚至还没有过夫妻之实,他还没有宠爱过她,却能够为他做到如此,难道这个闻大人,真的是可怜自己的身世,然后将自己如此优秀的女儿送给他吗?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童年的可怕回忆,让他几乎不相信任何女人。他身边的那些美人,只有林阿九是个例外。他由着她,因为她替他除掉了其他碍事的女人。 不过,这个闻侧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她初来乍到,就弄得和林侧妃双双落水。然后又做东西给他吃,又冒险替他求药……难道说,她真的打算对他这个王爷付出感情了吗? 脑中又想起李二的话,闻侧妃对他情深似海,那么自己呢?是继续和她保持着距离,还是尝试着接纳她? 不,他还没有想好!他还不能完全相信她!她只是一个外来的女人,她和他一起生活连半个月都没有,让她就这样走进自己的生活吗? 尉迟锦程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女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闻笛在旁边看着他,知道他有心事,便轻轻唤了声:“王爷。” 尉迟锦城低头看着她,干干净净的一张素白小脸儿,五官极是清秀美丽,也算得上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或许让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爱妃,有什么事吗?”尉迟锦程问道。 “王爷,方才不是说渴了?快喝茶吧,要凉了。”闻笛朝前推了推杯子。 “爱妃。”尉迟锦程一双眼睛看着她,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 “王爷?”闻笛对他的动作有些猝不及防,但转瞬便由着他。她不是他的女人吗?那么取得他的信任,让他爱上她,便是最重要的吧? 尉迟锦程看着她娇羞的小脸儿,将口凑过去,轻轻将自己的薄唇覆在她的唇上,接触的一瞬间,他竟然因心动而令身体发出了一个轻颤。 闻笛被这个吻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但尝到甜头的尉迟锦程哪里肯轻易放过她?他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进自己怀里,霸道地用舌头探寻着,为了让自己更方便采撷怀中女子的美好,他甚至双臂紧紧用力,不让她有半分逃跑的余地。 就让这个女人暂时留在自己身边吧!他也会试着接纳她,观察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爱着自己。 想到这,尉迟锦程更加用力地拥着她,他有些笨拙的动作,让闻笛想起之前的那几个夜晚。 他带着花香来到她身边,细细捧着她拥吻,如此小心翼翼,却不似现在这般患得患失,难道说,尉迟锦程在经历了中毒事件之后,对她的态度稍稍有所改观了吗?那么之前那些宠溺和温柔又是什么? 她有些看不懂他了,今日的尉迟锦程,吻得着急、笨拙又霸道,比之前那数个夜晚的他,相差甚远。他怎么了? 自打尉迟锦程拉过闻笛,开始亲吻她那一刻开始,小七和宝月,便红着脸,相视一笑默默退了出去。在他们眼中,王爷和闻侧妃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应该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的。 密室内,李三替李二换好了药,兄弟四个正要出去和王爷说话,却见他和闻笛已经拥吻在一起。 从暗孔里偷偷望去,尉迟锦程紧拥佳人,二人似乎正沉浸在这难得的美妙场景里。李三心中不禁暗自感叹:他们的王爷已经有多久没有如此为一件事沉迷了?他从不曾真正接纳过一个女人,或许这个新来的闻侧妃,能够改变王爷的内心,让他慢慢学会去爱人吧? “看够了没?”李四拍了拍李三肩膀,冷冷开口,“子曰:非礼勿视,你还要看到几时?” “四弟,怎么这么说?我是为咱们王爷高兴!”李三隔着面具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得见,“咱们王爷自来就不相信女人,自从这个闻侧妃来了王府,他还真是被她打动了呢!” “还不是老二的功劳?若不是他多番在王爷面前提及闻侧妃,只怕她才没那个福分让王爷宠。”李一淡淡开口道。 “对,什么都是二哥的功劳。救王爷有他的份,帮助闻侧妃得宠也是他的功劳,二哥,我还真是羡慕你呢!”李三朝李二那里蹭了蹭,一副撒娇卖萌的样子。 “有这功夫,不如勤练功。”李二淡淡开口,转身朝内室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紧紧咬着的牙关,和几乎流出血的手掌。 正在这时,尉迟锦程的房门突然啪地一声被人推开,接着就听到一声娇咤:“闻笛,你给我去死!” ------------ 第27章 春心错付 这一声娇咤入耳,吓了二人一跳。尉迟锦程赶紧和闻笛分开,然后扭头看向冲进来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闻笛,你去死!”林阿九双目血红,一双肉掌运足内力,朝闻笛胸口拍过来。 “放肆!”尉迟锦程见状,一把将闻笛推开,自己则衣袖一拂,挡开她一击。 林阿九一击未得逞,只是一掌拍在尉迟锦程书案上,竟然生生将那书案击成了粉碎。 “王爷!”闻笛被尉迟锦程推倒在地,顾不得双腿摔得生疼,大声喊道。 只见林阿九一个拧身,双手五指箕张,朝尉迟锦程胸口狠狠抓过来。 “王爷,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爱我?!” 林阿九的眼中满是绝望,双手十指泛着青光,显然是在指甲里淬了毒。 “王爷小心!”闻笛出声提醒。 尉迟锦程凤眸微眯,薄唇紧抿,“嘭”地一声,猛然出手,一掌拍在林阿九肩头,将她拍飞了出去,刚好落在闻笛旁边。 林阿九就地一滚,余光瞥见闻笛,又猛地朝她抓了过来。 闻笛只觉眼前一花,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分别在眼前一晃,伴着淡淡的花香,接着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切都定了格。 李二一身黑衣,戴着面具,右手死死掐住林阿九的脖颈,将她提起来。她已经不再反抗,似乎是被李二点了穴,只是红着一双眼,不甘地瞪着尉迟锦程和闻笛。 至于尉迟锦程,则出现在李二身后,一双手作势要拍下去,却因为李二在身前,生生停下了。 “王爷,刺客林侧妃已被属下擒拿,请王爷发落。”李二转过身子,微微低头,手依旧放在林阿九的脖颈上。 “将她带下去,关入地牢!”尉迟锦程冷着脸,这个林阿九,终于露出她的狐狸尾巴了吗? 密室内,李一等人面面相觑:李二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竟然没有看清!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三王爷府内,尉迟凤轩在密室里同人说着话。 “本王已经不想看见他了,你们务必要找个机会,将他刺杀在外面,这是本王的命令!”尉迟凤轩对那人说道。 来人站在阴影里,并不能看到他的身影,闻言只是淡淡开口道:“王爷,说‘命令’二字未免有些过分了吧?王爷于我等的主从关系,不过是因为先师再世时的一个约定。如今在下已经为王爷办完了两件事,这最后一件之后,便不再听命于王爷。这一点王爷不会忘了吧?” 尉迟凤轩闻言,手掌攥紧了些,点头道:“本王自然记得。只是,这最后一件事,便是要了尉迟锦程的命!你们必须要完成它!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人微微想了想道:“十七王爷尉迟锦程,年轻有为,又武功卓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在下既然和王爷有约,定然会全力助王爷完成此事。只是,此事需要筹划,王爷切不可过分催促。” 尉迟凤轩闻言,口鼻中微微发出一声轻哼道:“少在本王面前提困难,作为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组织,若是连杀个尉迟锦程都办不好,还有什么可混的?!” 那人道:“三王爷,在下答应王爷的事情,一定会做!只是,王爷的性子还是不要太过急躁的好,免得我们还没有动手,王爷就先自己露了马脚。” “你……”尉迟凤轩双目圆睁,用手指着那人,刚想骂他,却见他已经消失在原地。 空气中,只有空灵的声音在回响:“三王爷,稍安勿躁。” 十七王府的地牢里,林阿九一身红衣已经碎成了布条,身上鲜血淋漓,披头散发地被绑在木架上,周围放了十数种刑具。 室内光线昏暗,火盆里的炭火亮着红光,明暗相间中,有热气出来,上面插了一根烙铁,前头已经被烤得通红。地面上隐隐可以看到一些干涸的血迹,偶尔会有一点点碎肉在脚下的地砖上,发出隐隐恶臭。偶尔一只老鼠路过,看了看刑架上的女人,又匆匆溜走了。 尉迟锦程在何梓和姜洮的陪伴下来到地牢,李三恭敬地将牢门打开,将他们让了进来。 四暗卫中,除了李二,其余三人均站在那里,等待尉迟锦程问话。 尉迟锦程坐下来,看着对面垂着头的林阿九,冷冷问道:“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李一点头道:“是,王爷,无论属下如何用刑,林侧妃都没有说一个字。” 尉迟锦程闻言,凤眸微眯,有些玩味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来,林侧妃是极能忍耐的啊。你们不过才抽了几鞭子,便想要她开口,只怕是不行的。” 李一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应道:“是。” 他再度来到林阿九身前,沉声道:“林侧妃,你究竟是何人派来刺杀王爷的,还是痛痛快快地讲了吧,说不定还能少受点苦。” 林阿九微微抬头,从凌乱的发间看向尉迟锦程:他依旧是个美得不似凡间之人的样貌,那完颜让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为之迷醉。那入鬓的剑眉,狭长的凤眸,刀削斧凿般的脸,完美高挑的身段……每一处都如同老天的杰作! 就是这样一张脸,让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彻底沦陷,忘了自己的任务,甚至忽略了自己的生命,去除掉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 她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尉迟锦程便会看到她的好,便会信任她!可到头来,他还是将自己当做那路边的野花,却将那个新进门的小丫头当成了宝! “李一,不要在那里浪费时间了。”尉迟锦程淡淡开口道,“林侧妃是若水阁的人,至于是谁指示,本王很快就能查出来,若是她执意不愿开口,本王不介意让你们先把她的指甲拔下来。” 尉迟锦程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心惊。林阿九是跟在尉迟锦程身边比较久的女人,又被封为侧妃,王爷竟然真的要拔掉她的指甲,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李一朝李三和李四微微示意,三人一齐动手,李一攥住林阿九的两只手,李三和李四一人拿了一个大钳子,朝她走了过去。 都说十指连心,林阿九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她疼得紧紧咬着下唇,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着。用刑过后,三暗卫齐齐站到一边,低头等待尉迟锦程示下。 “怎么,还是不肯说?”尉迟锦程挑眉,从椅子上站起来,踱了几步来到林阿九身前,用那双好看的凤眸瞥向她十根冒着血的手指。 “本王记得,你我初次见面的时候,是抱着一个琵琶的。那时候,你也是穿了一身红衣,抱着琵琶弹着古曲。你那双手啊,十指灵活,琴声宛若玉盘落珠,还真是好听得紧。你的那双眼睛还不时地瞥向本王,满是风情。” 尉迟锦程的声音,低沉好听,带着磁性,将他和林阿九的初次见面描绘得宛若昨天。但这些话,在林阿九听来,却如针一般,根根扎心。 他不是没注意过她! 而是根本就不曾在意! 他能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记得那样清晰,却不曾赏给她半分宠爱,甚至能够毫不犹豫地让手下对她施以酷刑! 她赌输了!尉迟锦程不但护着闻笛,更是对自己下了狠手!这么多天的相处,他间或会去她的独艳苑里坐坐,却不曾留下半分情爱,她的春心算是错付了! “这双手,没了指甲,只怕是不能再弹奏琵琶了。”尉迟锦程略带遗憾地说道,“不过,本王身边从来也不缺会弹琵琶的女人。” 他凑过去,用手捏着林阿九的下巴,让她那双失落的眼眸可以看着他,用那一贯的声音轻声说道:“本王不介意女人在我面前争来争去,但不喜欢伤到本王。林阿九,你错就错在今日对本王下手。” 说完,他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甩手放开了她的下巴,转身离去。 李一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关了牢门,也跟出去。 地牢内,只留林阿九一个人在那,黯然神伤。 闻笛此时已经返回了艺墨苑,小七和宝月被林阿九用迷-药直接放倒,被李二一手一个,拖了回去。 道了声“娘娘小心”后,李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连让闻笛询问伤势的机会都没给。 轻轻叹了口气,闻笛让丫鬟取了水来,泼在二人脸上。两人很快便醒了过来,看到自己一脸水地坐在艺墨苑的院子里,小七当即醒悟自己中了招,又开始反省。 “好了,你也别每次都这样了。”闻笛淡淡看了小七一眼,“跟我走,去见王爷。” “见王爷?”小七满头雾水,“刚才不是才见了?” 闻笛点点头道:“林侧妃不易,我去替她求情。” 若水阁内,姚七七独自跪在那里,姬若水带着水蓝面具,俯视着她。 “你是说,林阿九就那么去刺杀十七爷了?”姬若水声音冰冷,仿佛冬日降下的寒霜。 “是,阁主,七七没能阻止她,请阁主恕罪。”姚七七垂首道。 “哼,你若是能阻止得了,她便不是林阿九了!”姬若水口鼻中发出一声轻嗤,白了她一眼道。 “只是,阿九现在已经被十七王爷关进地牢,下一步要怎么做,还请阁主示下。”七七焦急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问道。 姬若水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她已然将春心错付,越陷越深,如今是生是死,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 第28章 彼此试探 “你说,你要替她求情?”尉迟锦程眉头微蹙,微眯着凤眸看向对面的闻笛。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要为一个企图刺杀她的女人求情,而且,那个女人还差点伤了她,更对他尉迟锦程拔刀相向! 闻笛一双眼定定望着他,不急不缓地点头应道:“是。王爷,臣妾要为林侧妃求情,求王爷对她网开一面。” 尉迟锦程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盯着对面的小女人:她今日穿了件白色红花的外衣,底下是绯红的襦裙,由于她的发并不长,头上的发饰极为简单。脸上也没有涂什么脂粉,只是轻轻点了唇色,让那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些,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看着她,尉迟锦程的心情好了很多,只是,她突然跑来为林侧妃求情却是让他想不透。 “凭什么?”尉迟锦程不屑地嗤之以鼻,“林阿九曾经想要害你,今日又对你和本王痛施杀手,于情于理,本王也不该饶了她吧?” 闻笛垂眸抿唇,开口道:“王爷,臣妾为林侧妃求情,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王爷。” 见他挑眉看向自己,闻笛随即开口道:“林侧妃之所以会想要害臣妾,是因为她爱王爷极深,以至于嫉妒,所以才会如此。至于今日的刺杀,臣妾看林侧妃双目通红,不似平日那般,想必是入了什么魔障。如果王爷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杀了,岂不辜负了这个痴情的女子了?” 尉迟锦程闻言,唇角勾了一抹笑,问道:“爱妃既然说林侧妃爱本王极深,那么本王倒要问问爱妃,你爱本王到了个什么程度?是否也会因爱生恨,以至于想要致本王于死地?” 闻笛看着他,继而唇角咧了个弧度道:“王爷,臣妾无依无靠,只有父母在世时为臣妾定下的这门亲事。王爷既然娶了臣妾,就是臣妾的家人,臣妾爱自己的家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试问,又有谁会和家人反目,拔刀相向呢?” 尉迟锦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来到她近前,伸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说道:“爱妃言下之意,本王懂了。” 只是,本王生在帝王之家,天生就是要和自己的兄弟族亲反目,击倒别人去座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的!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轻声问道:“那么,依爱妃之意,本王该如何处置这个林阿九呢?” 闻笛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道:“王爷,林侧妃爱你极深,王爷不如既往不咎,还要对她比之前更好,这样她不但感念着王爷的恩德,更会对王爷死心塌地。” 尉迟锦程闻言,故意蹙了蹙眉道:“爱妃可知,本王这颗头,有多少人想要呢?万一这林侧妃是谁派来的杀手,那岂不是糟糕?” 闻笛抿唇一笑,看向他:“王爷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何必来问臣妾?那林侧妃既然爱王爷极深,自然不舍得伤害王爷。若是她背后的势力出现,必然对她相逼,她定然会露出马脚来。王爷的暗卫只需盯着她,到时候直接抓个现行,岂不是比王爷费尽心思苦苦相逼要好吗?” 尉迟锦程闻言,心下赞同不已。小七说闻笛自小便博览群书,于兵法之道也有所知,此言果然不虚。这个小女人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他倒不妨尝试一下,反正以林阿九的武功,只怕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于是,他想了一下,便点头道:“好,那本王就依爱妃之言,将林阿九放了,依旧给她侧妃之位,还多给她些关爱,这样爱妃可满意了?” 闻笛嘟着嘴,垂眸浅笑道:“王爷,臣妾是为了王爷着想,怎的还成了让臣妾满意了?” 尉迟锦程哈哈大笑,将她又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便道:“好,好,好……爱妃都是为了本王。本王现在就下令,将她从地牢里放出来。” 闻笛见到林阿九的时候,她已经在地牢里昏死过去,红衣混着血污粘在身体上,双手血淋淋的,上面还爬着几只苍蝇。天气已经热起来,这地牢的味道委实不怎么好闻。 “快,快将林侧妃解下来。”闻笛对李一等人吩咐道。 李一见尉迟锦程同闻笛一起过来,并没有搭话,便知道他是默许了的,连忙和李三、李四一起,七手八脚将林阿九从刑架上放下来。 束缚一解开,林阿九就如同一滩泥一般,软倒在李一怀里。李一身子微微一僵,将她扛在肩上,转身看着尉迟锦程。 “李一,今日起你暗中跟着林侧妃,现在,将她送回独艳苑吧。”尉迟锦程说完,有些嫌弃地掩了掩口鼻,招呼着闻笛过来他身边。 “本王已依爱妃之言,将林阿九放了。不过,若是这林阿九已经成了对方的弃子,当如何呢?”尉迟锦程边拉着闻笛往外走,便问道。 闻笛由他拉着,开口道:“王爷,即便是弃子,于王爷也是有用的。”说完回望了他一眼。 尉迟锦程停下来,扭脸看着她,忽然仰天长啸,点着头出去了。 着人替林阿九处理了伤势,闻笛见她睡了,才带着小七和宝月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小七不懂。”进门后,接过宝月递来的茶,才喝了一口,就听到小七发问。 “哦?你有何不懂?”闻笛将茶杯放下,挑眉看向他。 小七蹙眉道:“小姐为何要帮着林侧妃说话?她弄晕了我和宝月,又差点伤了你,为何你还要替她求情,让王爷放了她?” 闻笛轻轻一笑道:“因为,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小七和宝月同时歪着头问道。 闻笛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我想知道,经过五行药阵之后,我在王爷心里的位置。” 宝月眨眨眼,后又想明白了似的点头道:“是了,娘娘为了救王爷,受了那么多苦,王爷一定感念娘娘的心意,然后将娘娘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在林侧妃这件事上,娘娘开口求情,王爷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闻笛点头道:“宝月,本宫要你替我办件事。” 何梓和姜洮随着尉迟锦程回到书房,何梓忍不住问道:“爷,您以前从来不会对女人动心,更不会因为女人的话而改变自己的做法,怎么今日为了闻侧妃……” 尉迟锦程闻言,放下茶杯,嘴角扯了个笑:“那个女人,她在试探本王。” “什么?”何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闻侧妃她……竟然敢试探王爷?” 尉迟锦程点了点头道:“是,她在试探本王,而本王也同样在试探她。” “小姐,你说王爷在试探你?”小七不解地问。 闻笛点头道:“是啊,王爷何其精明,又怎会轻易答应我一个刚入府的侧妃的请求呢!我去求情是试探他,他应了,便是反过来在试探我了。” “这个女人很聪明,她想要看看自己在本王心目中的位置,所以故意找了那些理由来试探本王,想看看本王是否会答应。”想起那张娇俏的脸儿,尉迟锦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那,爷,您又试探闻侧妃什么呢?”何梓更加不懂了,他们爷什么时候这么有兴致了。 尉迟锦程道:“不管是她身边的小七,还是本王身边的李二,对她的评价都颇高。本王只是好奇,这样的一个女人,于我而言,是助力还是阻力。” “所以,我找那些理由,就是想要提醒王爷,我不光是拿他当家人,更是当做一个盟友。只有将我们两个人绑在共同的利益上,他才可能信任我!”闻笛放下茶杯,看向小七,“现在你懂了吗?” 小七闻言,琢磨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地对闻笛竖起大拇指道:“小姐果然高明!” 闻笛叹了口气,起了身,在院子里幽幽踱了几步道:“王爷对一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子尚且能够如此残忍,若我不将自己置身在一个盟友的位置,只怕将来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比林阿九更凄惨的下落。” 小七闻言蹙眉,低声道:“那么小姐,王爷他对你,到底……” 闻笛摇摇头:“自古君王多薄情。生在帝王之家的王爷,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他一直想要的东西呢?” “闻侧妃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很懂得进退。”尉迟锦程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挑眉道,“她强调自己是本王的‘家人’,又说天下不会有人对家人反目,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生在帝王家,哪个皇子的手上没有沾满鲜血?便是父皇也是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位的。”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踱了几步:“她此言,便是要将自己放在本王盟友的位置,告诉本王:她会全力相助,并非只是一个想要平平淡淡终老王府的女人。” “王爷,既然闻侧妃这么表示了,那么爷您的意思是?”何梓试探地问道。 尉迟锦程转过身,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冷冷开口道:“女人,本王从来不相信,但她若真的能够成为‘盟友’,信一次,又何妨?” ------------ 第29章 戏亭风波 今日尉迟锦程受三皇子尉迟凤轩之邀,来到风推小筑听戏,将闻笛也带了过来。 闻笛微微垂首,走在尉迟锦程身侧。打量着这间水上楼阁,小筑四面通透,依山傍水,倒真是个风雅的去处,难怪枉闻子弟都愿意来这里观景游玩,吟诗作对。 前面就是戏台,高大的紫金楼台上,写着“风推戏苑”四个鎏金大字,红色的廊柱高大壮观。远远的听到锣鼓丝竹之声,想必是前-戏已经开场了。 “老十七!”一声招呼之后,前方快步行来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三皇子尉迟凤轩。 “三哥。”尉迟锦程不冷不热地招呼道,随后拉上了闻笛的手。 尉迟凤轩见状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老十七,三哥记得你以前出门从来不带女人在身边,说是不方便你在外风流。怎的,今儿个拉着这小美人儿的手不松开,难道是转性了?” 尉迟锦程的眉头微蹙,正色道:“三哥,这便是小弟新纳的侧妃。” 闻笛上前,朝尉迟凤轩微微福了福身子,开口淡淡叫了一句:“臣妾给三王爷请安,三王爷吉祥。” 尉迟凤轩见状惊疑地打量着她:素净纯美的一个女孩,看上去极是年轻,不卑不亢的声音倒是显得很大气,她究竟用了何种手段让自己留在尉迟锦程身边,抑或是,她只是尉迟锦程带出来,用来迷惑人的幌子? “三哥,不是要看戏吗?是不是该上去了?”见他一直盯着闻笛看,尉迟锦程心里不爽,不耐烦地催促道。 尉迟凤轩闻言,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十七弟,我们上去吧。” 来到雅间坐定,尉迟锦程见四下并无他人,便扭头看向尉迟凤轩。 尉迟凤轩哈哈一笑:“怎么样,为了请十七弟你看戏,三哥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不但将这风推小筑的大戏苑包下来,更是请来了秋风楼的名伶。只可惜那位才貌双绝的古老板不肯来,不然啊,这戏一定更有看头!” 尉迟锦程淡淡摆了摆手道:“三哥,那古老板自来就孤高得很,从来只在秋风楼演戏,他肯同意楼内的名伶来这风推戏苑演出,便是给足了三哥面子了。” 尉迟凤轩笑了笑,侧头看向闻笛,见她乖巧地坐在那里,便道:“老十七,你这位侧妃也不知是否喜欢看戏,我见她只是乖巧地坐在那,若是你硬拉着人家来,只怕回去要有得哄了!” 闻笛闻言,侧目迎向尉迟凤轩,轻柔开口道:“三王爷说的哪里话,看戏臣妾自然是喜欢的,更何况是三王爷特意从秋风楼请来的人呢?” 她故意加重了“看戏”和“特意”两个词,听得尉迟凤轩倒是暗暗心惊:这个小女人,似乎话里有话,又仿佛并无他意,果然不简单! 正说着,锣鼓点响起,一出《定军山》正在上演。 只是尉迟锦程和尉迟凤轩两个人,谁的心思也没真的放在这出戏上。 “听说三哥和一个姓乔的茶商私交甚密?”尉迟锦程呷了口茶,随手将之放在桌上,微微蹙眉,“若是能将这风推小筑的茶叶买卖也揽下来,或许小弟我就能喝到点像样的茶叶了。” 尉迟凤轩闻言,略略一愣,随即转了下眼珠道:“哎,十七弟是爱茶之人,不像三哥我,糙人一个,这茶叶好不好的,混不在意。不过若是十七弟喜欢,改日三哥叫他送些来,给你尝尝鲜可好?” 尉迟锦程淡淡一笑,一双凤眸看向他,淡淡开口道:“那也好。只是不知这送来的茶叶里,有几分真茶,几分毒草了。” 尉迟凤轩听罢,双目圆睁,惊道:“十七弟何出此言,难道说,会有人以次充好,将这毒草作为茶叶掺和进来吗?” 尉迟锦程睨着他,点头道:“三哥不知道吗?小弟日前就是喝了他乔老板茶庄里的茶叶,险些送了性命啊!” 他话音刚落,戏台上便银光一闪,一柄长枪朝二人中间急射过来。 尉迟锦程和尉迟凤轩同时瞳孔紧缩,齐齐向后退去,尉迟锦程伸手抄过闻笛,将她推到一边,接着便抬掌将飞过来的钢刀击落。 随行的何梓与姜洮已经出手,朝戏台上袭击尉迟锦程的伶人打去。 这时,周围铺天盖地出现了数名黑衣人,纷纷扑向尉迟锦程和尉迟凤轩,两人被生生分开,分别御敌。 “躲在那别动!”尉迟锦程冲闻笛大喊,同时提掌拍飞一名刺客。 他身后,另一名刺客却提剑赶到,一剑刺向他肋间。 “王爷小心!”闻笛缩在角落里,并不害怕,只是紧张地看着场中,那些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将她当做目标,只是不断攻击尉迟锦程和尉迟凤轩。 “啪啪啪!”三声鞭响,那欲袭击尉迟锦程的黑衣人被生生抽飞,接着四暗卫从天而降,分成四个方向守住了他。 “尽量留活口。”尉迟锦程冷冷吩咐完,四暗卫便如鬼魅般杀进人群。 李一的宝刀继续了之前的锋利,如同一台人肉收割机,不断葬送着黑衣人的生命。 李三的鞭子将接近尉迟锦程的黑衣人悉数抽飞,在他们身上留下深深的鞭痕,直入骨髓。 李四手执一对短刃,如同死神,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的生命。 只有李二,飞速出掌、弹指、几乎不接触刺客的身体,便将他们干掉。然后将最后两个黑衣人点在原地,带到尉迟锦程面前。 尉迟锦程此时已经退到闻笛旁边,冷眼看着场中。他并不打算帮尉迟凤轩,以他的武功,这些黑衣人要伤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他今日竟然没有带一个像样的侍卫,还被伤了手臂,倒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李二提着那两个刺客来到尉迟锦程身边的时候,尉迟凤轩那边也结束了战斗。蹙着眉将受伤的手臂简单包扎了一下,尉迟凤轩来到尉迟锦程跟前。 “十七弟,你没伤着吧?”尉迟凤轩问。 尉迟锦程摇了摇头,淡淡看了尉迟凤轩一眼道:“三哥的伤势可还要紧?” 尉迟凤轩微微咧了咧嘴,一脸苦笑道:“哎,三哥看来是老了,以前这几个杂碎,哪至于受伤?” 尉迟锦程指着被李二俘虏的两人道:“三哥不如先行回去休息,这两个人交由小弟审问好了。” 尉迟凤轩点头道:“也好,如此便有劳十七弟了。” 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开。 此时,姜洮和何梓也杀掉了台上的伶人,何梓道:“爷,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秋风楼的名伶,他们将伶人打昏,绑在了后台,自己换了他们的衣服,前来行刺!” 尉迟锦程闻言,又看了看被制服的两个刺客,开口道:“下去看看。” 发生了王爷遇刺的事件,风推戏苑的一众演职人员全部跪在地上,等候尉迟锦程发落。 他带着人走下去,站在他们当中,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戏台上那几具尸体身上。 “把他们也带回去,看看能否从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尉迟锦程话音刚落,何梓和姜洮便双双出手,一人提了一具尸体,先行离开。 闻笛跟在尉迟锦程身后,整个过程她看得最清楚,这些黑衣人看似同时袭击两位王爷,但其实主要目标还是尉迟锦程。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他呢? “爱妃,你受惊了。”尉迟锦程忽而转身,对着闻笛,淡淡开口道。 “王爷,臣妾没事,王爷平安,比什么都好。”摇了摇头,闻笛勉强朝他挤出一个微笑,“只是,臣妾觉得此事绝不单纯,还是请王爷速速离开此地吧。” 尉迟锦程点头刚要转身,背后跪着的一众乐师,猛然抬头,拨动乐器当中的机括,数枚暗器齐齐朝尉迟锦程射来。 尉迟锦程双瞳紧缩,双掌齐出,一股雄浑的内力发出,将射过来的暗器悉数打落。 接着四暗卫纷纷出手,避开暗器,来到乐师身后,刚要将他们擒拿,却发现,他们已经口吐黑血,服毒自尽了。再抬头看那被俘的两名黑衣人,也已经中了射出来的暗器,双双身亡。 “可恶!”尉迟锦程拳头攥得紧紧的,刚要下令将这里所有人拿下,就听闻笛发出一声惊呼。 “十七爷!”声音自闻笛身后传来,却是一个扮了女装的男子,他打扮成丫鬟跪在地上,趁众人出手的功夫,将闻笛作为人质,胁迫在手里。 “十七爷身边能人众多,请恕在下只能以此种方式脱困了。”那人用刀抵在闻笛脖颈上,整个人缩在她身后,尖声尖气地说道。 尉迟锦程见状,面不改色,冷冷答道:“你是何人?以为拿本王的侧妃当要挟的筹码就能免于一死了?” 那人将手中的刀离闻笛脖颈近了些许,声音也更加尖锐地喊道:“王爷!难道这个女人不是王爷在意的人吗?如果王爷不想让她死,还是命你的人退避三舍,放在下离开吧!” 刀刃碰到她的雪肌,已经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血也自伤口中渗出来,显得刺眼。 闻笛并不敢动,只是淡淡望着尉迟锦程,这个多次在夜里同她说着情话的男人,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意她。 然而,尉迟锦程的眼中没有半分不舍,甚至连犹豫也没有,他嗤之以鼻地冷笑道:“笑话!用一个女人威胁本王,你既然有胆子刺杀,难道不知道本王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吗?” ------------ 第30章 挡剑 尉迟锦程的一席话,让闻笛微微心惊。他话里的意思,是真是假?难道他真的不顾自己的死活,只是拿自己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吗?可是,她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尉迟锦程受邀来听戏,为什么要将她带着? 从尉迟凤轩的话里,闻笛知道,尉迟锦程平日出来是不带女人的,今天偏偏将她带出来,难道是猜到有此一劫,所以才故意带她在身边吗? “十七爷,您可想好了,我这一刀子下去,您这位美貌佳人儿的头可就没有了。失去这个女人,您真的觉得无所谓吗?”男子依旧躲在闻笛身后,尖着嗓子问道,同时注意着周围四暗卫的动作,他可不想被他们莫名地从后面下了刀子。 “哼,你杀了她,以为就能逃掉了?”尉迟锦程朝前一步步走着,“本王完全可以将你们两个人一同干掉。因为,没有人能够威胁本王!” 他的眼眸中透过一丝冷意,即便是闻笛见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尉迟锦程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她!他随时都会将她当成一颗弃子丢在这里!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动,停在李二身上。这个男人说过会保护她,难道也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掉吗? 李二隔着面具看着闻笛,她雪白的脖颈已经殷殷流下血来,她说不定很疼,心里很害怕,但是她表现得足够冷静,甚至都没有喊一声。她或许已经猜到了王爷的心思,所以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吧? 两人的目光,就在那一刻交汇在一起。 “王爷!如果您要杀我,现在就可以出手,可是您却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可见您还是在意这个女人的!”男子嘿嘿冷笑道,“不如我们今日各退一步,王爷放在下一条生路,在下放了王爷的女人,如何?” 尉迟锦程冷哼一声,猛地欺身向前:“本王说了,没有人可以威胁本王!” “王爷!”看着飞身而至的尉迟锦程,男子咬了咬牙,最终是用刀抹向闻笛脖颈动脉! 噗! 血花飞溅。 染红了尉迟锦程的衣裳。 闻笛只觉得脖颈上一凉,眼前一花,便离了原地。 嘭!男子被尉迟锦程一掌击中胸口,倒飞出去,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来,溅在尉迟锦程身上,同时他的脖颈上出现了三片红色的花瓣,更好割破颈动脉,倒地时血还兀自流着。 李二横抱着闻笛,为了卸掉他冲过来的力,堪堪转了三圈才停下。虽然动作只在瞬息间,然而闻笛却觉得李二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缓慢、轻柔、准确。 他在尉迟锦程冲上来的瞬间,抖手飞出三片花瓣,将男人的颈动脉割破,同时那股冲力让那男子的身子稍稍朝旁边侧了侧。紧接着,在尉迟锦程冲上来前,他就飞身而至,从男人手里将闻笛夺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用了花瓣做暗器的关系,那股淡香,让闻笛觉得好安心。 隔着面具,李二的目光一直没从闻笛脸上移开,她并没有一般女子受惊吓的样子,反倒觉得平静如常。她的脖颈上流着血,虽然不严重,却也红的刺眼,但她并没有皱一下眉头。她在和他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就懂了他,知道他在,她就不会有事。 “王爷,侧妃娘娘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将闻笛带到尉迟锦程身边轻轻放下,李二抱拳哑着嗓子回复道。 尉迟锦程点点头,转而看向闻笛:“爱妃受惊了。” 闻笛此时才想起,她的心脏一直狂跳不已,李二将她放下之后,便退去后面,而她的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王、王爷……”闻笛稍稍打了个趔趄,“臣妾没用,让王爷为了臣妾……”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锦程一把扶住,带进怀里。 “爱妃,本王坚持说不救你,不要怪本王。”尉迟锦程搂着她眼中不再冰冷。 他竟然,在对自己道歉?! 闻笛睁着一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么说,他是真的没打算出手救她! “王爷不该带臣妾出来的……”闻笛轻轻摇了摇头,“臣妾不会武功,这种时候,帮不了王爷,反倒成了拖累……” “爱妃不是拖累。”尉迟锦程侧头看着她,“若不是爱妃在身边,只怕今日那些刺客不会这么痛快地对本王下手。只可惜,没有一个活口!” 闻笛愣在那,看来,他还是拿自己当了棋子。 “李二会保护你,本王对他的身手还是极有信心的。”尉迟锦程接着说道,“爱妃不会因为出手救你的不是本王而生气吧?” 原来,是这样吗? 因为有李二在,所以他根本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 闻笛定了定神问道:“王爷是早就算到三王爷请您来看戏,这事绝对不单纯吧?” 尉迟锦程点头道:“不错。上次本王中毒,便是和三哥有关。本王这次不过是想要将计就计,看看他耍什么手段而已,不得已才利用了爱妃,希望你不要怪本王啊。” 闻笛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然后说道:“臣妾观察那刺客袭击时,似乎主要目标就是王爷您。至于三殿下,他那个伤受得有些离奇了。” 尉迟锦程闻言挑眉道:“哦?竟然连爱妃都看出来,三哥的伤受得古怪了?” 闻笛点头道:“三殿下出门,连侍卫都不曾带几个像样的,而王爷您出入总有姜洮、何梓还有四位暗卫跟着,作为王爷,你们的做法相差太远了。臣妾想,这三王爷不是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便是认为,他今日一定有惊无险。” 尉迟锦程闻言点头道:“爱妃分析得极是。所以本王也觉得,此事就像是他故意做的扣。” 闻笛不解:“既然如此,王爷又为何要让三王爷回去呢?” 尉迟锦程闻言一笑:“爱妃可以自己想一下,如果他在这里,那么刚才那些乐师还会出手吗?” 闻笛略作沉思,转而抬眸道:“王爷说得是!如果三王爷在这里,暗器无眼,难免受伤,他自然不愿意留下来冒险。但是他离开就不一样了,王爷在这里先后遭到刺杀,即便此事与他无关,王爷却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再去找三王爷兴师问罪也师出有名了!” 尉迟锦程点点头:“爱妃果然聪明。” 闻笛站在那,看着这一地的尸首,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踱了两步,闻笛猛然想到什么而转身,朝尉迟锦程扑过去,同时李二也出手朝尉迟锦程拍了过去! 人群中,一个女人蹭地站起来,一柄匕首直直朝尉迟锦程背心插下去。 “王爷!”闻笛抱住尉迟锦程,转了半个圈,挡在他身前,李二的掌风已到,刚好击打在那个女人身上。 嘭! 女人如纸片般飞出去,直撞到戏台边的柱子才停下。 李二却顾不得看她的死活,扭脸喊道:“娘娘!” 闻笛挡在尉迟锦程身前,那柄匕首直直插在她心口! “爱妃!”尉迟锦程也有些慌了,这刺杀竟然是一波接着一波,最后这个女人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 “王爷!”李二如风一般冲过去,从尉迟锦程怀里将闻笛抢走,又风一般消失在戏台。 尉迟锦程一时之间竟然愣在那,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闻笛竟然为了他,真的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她真的是为了他! 尉迟锦程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对李一等人命令道:“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去,严刑拷打!” 李二抱着闻笛,如风一般疾驰在枉闻王朝京都的大街小巷。人们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他就过去了。 他的脸上神色凝重,抱着闻笛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感受着她越来越凉的身体,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嘭!”清风殿的大门被他一脚踹开,蓝雨此时正在被胖大妈纠缠,见到李二冲进来,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怎么又来了?!”蓝雨的话还没说完,李二已经来到他身前。 “救她!”他的口吻中不容任何质疑,搞得蓝雨忍不住一个激灵。 “她、她这是……”蓝雨低头看了一眼闻笛的伤口,有些为难。 “救她!!”李二沙哑的嗓音带着王者的威压,再次重复道。 “我……好吧,我尽力。”蓝雨无奈点点头,“先说好,她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不能保证她一定能救活。” “啪”,李二放出身上的气息,竟然隔空将大堂内的红木椅子震裂。 “必须要救活她!”李二的声音如同万年的寒冰。 蓝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点头道:“好,好,好……快随我来吧,再耽误下去,真没救了!” 尉迟凤轩回到府邸,命人拿来药箱,扯开自己的衣袖,自行包扎着伤口。 他将所有的人都打发走,边包扎边想着今日的事情。 他的刺杀计划不知道能否成功,只希望自己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便好了,如果这次尉迟锦程还死不了,他便要考虑直接对那股势力施压,直到将他干掉为止! 一条细长的影子挡住了光线,尉迟凤轩抬头,迎向逆光中那个颀长的身影。 “三王爷,既然已经动用了我等的力量,为何还要雇用别人刺杀尉迟锦程?”来人上来没有任何礼数,直接兴师问罪。 “什么?”尉迟凤轩闻言,瞪大了眼睛道:“你说本王还用了别人刺杀他?!” ------------ 第31章 罅隙 尉迟凤轩看着来人,有些不明所以,他明明只吩咐了他们一家刺杀尉迟锦程,为何他会有此一问? “三王爷难道敢做不敢认吗?”来人道,“为了配合王爷的这出‘苦肉计’,我不惜牺牲了近百名名‘玄’阶杀手,和十数名‘地’阶杀手,为何王爷一开始却要别人先行刺杀尉迟锦程?!” 尉迟凤轩闻言,大怒道:“荒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你的意思是,在戏一开场时的那些长枪、长刀,都不是你的人刺杀开始的信号吗?” 那人一听,也觉得不对劲,追问道:“王爷的意思,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尉迟凤轩点点头道:“如果不是你们的人,那么又是谁派人刺杀的尉迟锦程呢?” 李二在清风殿坐立难安地守在门外,闻笛送来时,便已经气若游丝,为了不让她断气,他一路上都暗暗用内力吊着她一口气。此时蓝雨虽然已经答应救她,他却还是不放心,他觉得她那娇弱的身子,可能随时会扛不住的。 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交代?! 闻笛被放在急救用的榻上,伤口外露,蓝雨一手按在上面,防止血流过度,一面准备拔刀。 “去给我将中间架子上顶层最左边的托盘拿来,快!”蓝雨吩咐助手道。 助手点头,转身而去,很快将家伙拿来。蓝雨抓过一团纱布,用力按在闻笛心口,一手捏住刀柄,手快速抽离。 “啪”,匕首被拔出来,放在托盘里。 “竟然这么深?”看到匕首上的血痕,蓝雨有些心惊,只差那么一点点,便会刺到心脏,这个女人怎么每次来都是命悬一线? 他伸手去拿托盘中的仙鹤草,谁知,那助手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将整盘研磨好的仙鹤草喷飞,混在其他的器具上,还有的竟然沾了鼻涕唾液,眼看是不能用了。 “你!”蓝雨恨不得一巴掌将其抽飞,大骂道,“怎么搞的?不是告诉过你们,打喷嚏捂着口鼻吗?哎呀,不说这个了,快去再重新弄些仙鹤草来!” 助手连忙点头跑出去,蓝雨气得直咬牙,连忙用针刺了闻笛好几处大穴,帮助她止血,只是这样一来,救活闻笛的几率又低了。 李二在屋外一直留心听着动静,蓝雨大骂助手时,他便听到了,趁着那人开门的功夫,一阵风一般冲了进去。 “怎么了?!”李二哑着嗓子问道。 “啊呀,那个笨蛋,竟然弄砸了我的止血药……不是,你怎么进来了?!”蓝雨刚说完,忽觉不对,看着站在跟前的李二纳闷道。 “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行医的?!”李二强压着心头愤怒质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你快告诉我!” 蓝雨喊道:“什么怎么样?你少废话,赶紧再给我拿些纱布来!这血止不住,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李二随手将纱布又递过去,见地上一团团染血的纱布丢在那,闻笛的伤势却没有得到缓解,一时咬牙将蓝雨推到一边:“滚开,我来!” “你……”蓝雨差点被他撞了个跟头,随即眼珠一转道,“好,我走,我告诉你,你这是打扰我治疗,万一她死了,可别怪我!” “你到外面去,止了血,我叫你。”李二冷冷命令,同时一挥掌,一股大力不由分说,将蓝雨送出了门。 “娘娘,挺住。”李二抿了抿唇,掌心暗运内力,覆在她小腹丹田之上。 闻笛此时已经没了意识,不知道他能不能激发她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但是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闻笛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便是口也是干的。李二的内力到了他体内,如同烈火,激发着她本体生存的欲望,也焦烤着她的脏腑。 下意识地,她皱了皱眉,口里喊着:“水……好渴……” “娘娘!”李二听到她说话,心头一喜,看来他的内力是起了作用了,只要唤醒她部分意识,那么她就有救了! 只是,她现在口渴,怎么办呢? 李二四下寻找,看到桌上有壶茶,伸手过去拿了来。 摘下一半面具,露出那刀削斧凿般的下巴和红润的唇,将茶水咕咚咚灌了一些在口里,李二俯身下去,将唇贴上了闻笛的。 一股清凉的甘露流进口里,好舒服…… 闻笛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巴,努力吞咽着,又因为对于水的渴望,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那温润的丁香小舌碰触着唇畔,李二只觉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即便是无意识的,她的唇也甘美如斯。 他轻轻闭上眼,一面徐徐给她输送着内力,一面贪婪地享受着她的甘甜。 这么做,很危险! 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自拔了! 闻笛身体里的乾坤妙法诀再度被调动,随着李二的内力在周身运转,快速修复着她心口的伤。李二的手轻轻放在她胸口,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体温在渐渐恢复正常。 好奇怪,是什么?带着淡淡的馨香之气又将火热的生命力传递到她的身体里…… 闻笛的意识有些游离,她只觉得身体被一团温暖包围着,好舒服。蓝雨事前对她进行过麻醉,她感觉不到痛,却能感受到乾坤妙法诀在体内的欢愉。 “唔……”她闭着眼,轻轻哼了出声,李二一个惊颤,双唇迅速离了她的身体,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再低头看她胸口,血已经渐渐止住,可以缝合了。 “咔”,门再度被推开,蓝雨带着助手走了进来。 “我说你,不行就赶紧让开,再待一会儿,这姑娘的血就该流干了!”蓝雨一边唠叨着,一边将他扒拉开,一见闻笛胸口已经不再汩汩流血,大叫一声,“哎呀,竟然已经流干了!” 李二冷冷开口道:“是止住了。” 蓝雨扭头看向他,见他面具摘了一半,一个“你”字刚出口,李二便重新将面具戴好,转身离开。 “剩下的交给你,记住:不准留疤!”说完,人已出了门,还将门带上了。 “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听你的!”蓝雨愤愤不平地说道,然后抓紧处理起闻笛的伤口来。 两个时辰之后,蓝雨来到屋外,看到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李二。 “她没事了,也不会留疤,你可以带她走了。”蓝雨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李二站起身,面对蓝雨微微点头:“多谢。” “唉,不用感谢我,这个诊金……” 蓝雨的话还没说完,李二就将他一句话怼了回去:“你师父曾经允诺过,在下永远可以找你们清风殿免费求医。” “你……”蓝雨指着他,才说了一个字,李二就闪身进了屋,很快将闻笛抱出来。 “有劳你,告辞。”李二说完,再次如风般消失。 “这个家伙!明明有那么好的身手,为什么偏偏甘心任人驱使……”蓝雨瘪瘪嘴,转身看到胖大妈正含笑站在他跟前,立刻“唉呀妈呀”一声惨叫,溜进病房。 尉迟锦程独自坐在书房里,旁边的茶已经冷了,他却没有喝。 不知为何,他今日有些后悔,原本想利用刺客去试探闻笛,却不想真的令她陷入危险。已经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李二能否将她救醒。 这个女人,他不想让她死! “啪”,房门被人推开,李二英挺的身姿出现在门外,并没有对尉迟锦程行礼,而是大步走进来,然后关了房门。 “李二,规矩呢?”尉迟锦程有些不悦地斜眼看着他,脸上挂着一层寒霜。 “王爷,为何如此做?”李二嘶哑的声音质问着尉迟锦程,丝毫不惧他十七王爷的身份。 “李二,你竟敢如此同本王讲话!”尉迟锦程有些微怒。 “王爷,闻侧妃差点就死了。”李二冷冷说道。 尉迟锦程闻言,心里如同遭遇了重击,但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一字一顿地道:“但是,本王将她的安全交给了你!” 李二紧紧攥着拳头,沉声道:“便是因为如此,李二才斗胆质问王爷:为何要如此对待闻侧妃?!” 尉迟锦程“啪”地一声拍向桌面,厉声道:“李二,你大胆!本王还未治你的罪,你倒怪起本王来了!” “王爷!纵然是为了试探,但那人还是伤了她!李二觉得,是他先违拗王爷在先,死有余辜!”李二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嘶哑的声音都带着愤怒。 “即便如此,有权利制裁他的人,也是本王,轮不到你李二!”尉迟锦程吼道,“本王一掌击向他之前,你的飞花已经将他杀了!” “王爷!她是闻侧妃!王爷怎能忍心看着她受伤?!”李二一拳击在尉迟锦程的桌案上,“而且,今日若不是闻侧妃挺身而出,只怕最后那个刺客,王爷不会全身而退!” “是啊,最后那个刺客。”尉迟锦程咬牙切齿地重复道,“本王倒要问问你们,是怎么安排的人?最初的那些武生倒还好,为何后面接二连三的出状况,被人钻了空子,连本王的女人都差点死了?!” 李二听到最后几个字,人变得冷静下来。他冷哼一声,嘴角扯了个弧度,淡淡道:“王爷还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啊……她为王爷做了这么多,王爷竟然想借着刺客试探她的忠心。王爷,你真的拿她当过自己的女人吗?” 尉迟锦程愤怒地指着门口大吼道:“李二,你给我滚!滚!” “侧妃娘娘正在休息,她这次的伤,只怕是没个十天半月起不来床。王爷倘若心里有她那么一丁点儿位置,便该去看看了。”说完,他急急转身,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可恶!可恶!可恶!”尉迟锦程一拳砸在桌案上,竟将其砸了个粉碎,“李二,本王就是太过纵容你了!从小到大,只有你敢和本王如此说话!” ------------ 第32章 竟然是你 林阿九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如同一具木偶。身上依旧穿着她喜欢的红衣,头发被侍女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原本灵动的双眼已经失了往日的神采,呆呆地望着前面,任凭服侍的丫鬟为她清理伤口。 丫鬟们在王府内早就被训练得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即便当时看到出现在床榻上,如同一只破败的木偶一般的她,也没有人带着多少惊讶。 她们只是默默地上去,看看她是否还活着,然后拿着药箱,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着伤口。 尉迟锦程并没有带着护卫,他今日只想自己走走。 李二的态度让他十分憋屈,他明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竟然被自己的暗卫怼得无话可说!纵然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彼此信任,但这口气,他还是难以下咽。 不知何时,他们二人之间出现了罅隙,他对李二从绝对的信任慢慢变成了猜忌;而李二,虽然处处为他着想,可做出来的事情却令他不爽!难道是因为那个叫做“闻笛”的女人? 踱步到后院的时候,尉迟锦程瞥见林阿九的独艳苑,鬼使神差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丫鬟们见到十七王爷,纷纷行礼,尉迟锦程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并告诉她们不必通报。 姚七七看来已经不在这里了,对于林阿九,她们若水阁怕是放弃了吧? 他抬脚进了林阿九的房间,见她呆呆地坐在榻上,周围由两个丫鬟在那里服侍她换药。 指尖的血早就止住了,只是李一他们在拔指甲的时候,做得粗鲁,竟将那原本如葱管般的纤纤玉指弄得红肿不堪。看着那双肿成了胡萝卜的手,尉迟锦程的眼神暗了暗。 难道他真的如别人所言,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哼!情有何用呢?自小他本是有情的人,但他所付出的爱,却变成了母妃对他的伤害!六岁的小娃,浑身浴血,忍受着自己生母的虐待,这样的付出,有何意义?! 再次看了看那个目光呆滞的人儿,尉迟锦程暗暗转了身,踱步离开了。 “李一。”出了独艳苑,他低声呼唤,不久身后便发出一声回应。 “爷,属下在。”李一半跪在地上,一身黑衣。 “林侧妃这里,就交给你了,别让她死了。”尉迟锦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那袍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 又来到艺墨苑门口,尉迟锦程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抬首望了望院门外的一对楹联匾额。 他认得出来,这幅字正是模仿了他的笔体写出来的,看来,布置这间院落的时候,他还真是费了心思了。 唇角勾了一抹自嘲的笑,尉迟锦程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七正在院子里练剑,他脱了上衣,只穿了件褡裢,手执“天元”,在那里挥汗如雨。 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少年的一招一式,尉迟锦程不禁对已故的闻大人有多了几分好奇。 这少年人的招式有模有样,武功虽然不及他的四暗卫,但绝对不在姜洮与何梓之下。对于一个内卫副统领来说,家里拥有这样一位护卫,已经是很让他意外了,更何况,这个人还只是负责保护大小姐的。 小七一套剑法练完,抬眼发现了院门口的尉迟锦程,连忙收势,快步来到他身前,双手抱拳,低声叫了句:“王爷。” 尉迟锦程并没有之前的那些架子,而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闻侧妃可还好?” 小七闻言,鼻子微微一酸,生生忍住,抿唇道:“小姐她昨日回来便发烧了,只是李二送她回来时带着药,宝月煎了,给她服下。” 说到这,小七猛然抬头,蹙着眉盯着尉迟锦程问道:“王爷,我家小姐对王爷赤诚一片,为何王爷会让她受如此重的伤?!” 尉迟锦程竟被他问得一时语塞,是啊,如果不是他怀着试探的目的,将闻笛带去风推小筑,只怕她是不会受伤的!她已经对他表示了忠心,他却没有完全信任她,以至于将她当做诱饵,还让她为自己挡了那一刀! 她是真的为他好!现在他相信了。只是,那个娇弱的人儿,却躺在屋里。 “本王去看看她。”并没有继续理会小七的质问,尉迟锦程绕过他,抬脚走进房里。 宝月正在替她换药。李二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将事情一一交代好了,甚至连伤药怎么使用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闻笛现在处于昏迷中,又有些发热,宝月心里着急,只能悉心加以照料。 尉迟锦程轻轻进去,站在房门口看着,并没有打扰她们。 宝月的手脚很轻,也很麻利,替闻笛消毒、换药、重新包扎。尉迟锦程看她眼圈红红的,想必是昨晚哭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来,她在下人的眼里也是极好的,否则,一个新来的侧妃,又怎会让在十七王府待了一年多的宝月如此挂怀呢? 尉迟锦程想着,又环顾着她的房间。 陈设并没有改变,只是桌上多了些瓶瓶罐罐,想必是李二带她回来的时候,从郎中那里讨的。说到李二,尉迟锦程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他。这个家伙似乎总是在撮合他与闻笛,而他却因为幼年的伤害,不再信任任何一个女人。 他府里的女人众多,却从没有一个女人的房间被人如此用心布置过。若不是因为李二和他自小便如兄弟般亲密,尉迟锦程-真的怀疑他对闻笛的了解绝对不仅于此。 当李二听说他要遵照与闻无极的约定,迎娶他的女儿时,竟然主动要求去布置院落,他那时觉得无所谓,便允了他。现在想起来,李二是有多么用心在做这件事啊!或许正是他的用心,才让这位刚刚入府,和他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闻侧妃愿意用生命为他挡那一刀吧? 李二暗暗地为了他和闻笛做了好多。他或许真的是错怪他了,又对他乱发脾气。然而尉迟锦程是真的觉得,李二有时候,太过袒护这个侧妃,而忽略了他这个主子和兄弟了! 难道,他是吃味了? 自嘲地想着,尉迟锦程清了清嗓子,宝月刚好替闻笛穿好衣服,见他站在房门外,连忙下跪行礼。 摆了摆手,尉迟锦程径自走到榻边,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闻笛问道:“她好些了吗?” 宝月眼圈红红的,一提闻笛,又要落泪,却生生忍住回道:“王爷,侧妃娘娘的伤势不轻,李二大人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叮嘱奴婢,一定要按时替她换药。奴婢还听说,那匕首刺入极深,差点伤及心脏,若不是救助及时,只怕这次,真的就……” 看着又忍不住落泪的宝月,尉迟锦程不免有些心烦,挥了挥手将她打发下去,自己留在那里。 他用手轻轻抚上她的额,由于受伤的缘故,闻笛还在发烧,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尉迟锦程的心里一股内疚感油然而生。 能够为他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或许他是该改变一下自己,将她当成是一个女人来宠爱。那么不妨就从现在开始,尝试着去真心的对她好吧…… 看着闻笛那憔悴的脸,尉迟锦程感觉有些窝心。 “本王会尝试着对你好,所以,你也要快些好起来……”他如同呓语般低声说道,手掌轻轻抚着她的碎发,慢慢将脸凑过去…… “王爷。”房间内,沙哑的嗓音不和谐地响起,却是李二出现了。 尉迟锦程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有些生气地转过脸去,看向他。 “李三他们将戏苑的人审出东西了。”李二对于尉迟锦程的愤怒浑然不觉,只是低着头,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好,本王去看看!”对他,尉迟锦程有些无奈,只得从榻上站起来,快步离开了闻笛的房间。 李二起身,看了她一眼,也鬼魅一般消失在暗影里。 闻笛睡得有些昏昏沉沉。胸口的伤让她一直在发烧,整个人一直在半梦半醒中度过。 她竟然又遇到了他! 那个带着花香的人,再度出现。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小心地检查了她的伤口,又将内力输送到她丹田,帮助她体内的乾坤妙法诀运转。 身体渐渐热起来,胸口也渐渐热起来。闻笛觉得她的身体又在内力的催动下被修复着,如同上一次一样。这人是谁呢? “你……”闻笛试图开口问他,却又被那双柔软微凉的唇堵住嘴巴。 他温柔地吮着她,如同安慰,饱含爱意,闻笛觉得这个吻好熟悉,她真的曾经被这样对待过,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 “乖,什么都不要想,只把你自己交给我就好。”他温润如玉的嗓音,让她心安,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 闻笛只觉得意识又渐渐飘远,睡意席卷而来。 不!她不可以睡!她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闻笛奋力集中所有的力量,猛地睁开眼! 夜色下,一个俊逸非常的男人正站在房间中,定定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看清了来人,努力用带着些嘶哑的声音开口唤道:“王爷……锦程……” ------------ 王府风云 ------------ 第33章 春心杜鹃 “锦程……是你……”闻笛看着眼前那个完美的男人,哑着嗓子问道。 尉迟锦程看向她,平静地走过去,替她别了别耳后的碎发:“爱妃醒了,伤口可还疼?” 闻笛听他叫自己“爱妃”而不是“笛儿”,略略诧异,却也不疑有他,便轻轻摇了摇头:“好多了,锦程,谢谢你……” 锦程?!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这么叫他…… 尉迟锦程看向她,平日里,闻笛都是极为懂事守规矩的,从不会唤他的名字,只是恭敬地称呼他一声“王爷”。怎的今晚,她竟然唤他做“锦程”? “锦程,怎么了?”闻笛轻声问道,今晚的尉迟锦程有些奇怪,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没事,爱妃好好休息,本王看看你便走了。”尉迟锦程替她掖了掖被角,却被她抓住手掌。 “你不……陪着我吗?”闻笛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水雾地看着他。 尉迟锦程顿时心头被撞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轻声道:“好,本王陪着你。” “寒哥哥,这边。” 十七王府内,两条蓝色的身影穿梭其中,他们灵巧地避过巡逻的守卫,正往林阿九所在的独艳苑而去。 飞身攀上院落的墙头,两人往院中看去,见并无异常,便对视了一眼,落了进去。 此时月至天心,皎洁的月光照进院子,树影斑驳间,显得异常静谧,万籁俱寂中,平日里忙进忙出的丫头,都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整个小院都安安静静。 一个娇小的身影轻身而落,跟着是另一个,两人轻手轻脚地摸到林阿九的房门外,其中一个掀起面纱,蘸着唾液将窗户纸戳了个窟窿,朝里面看去。只见林阿九正合衣在床榻上休息,双手缠着绷带,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烛影摇动,光线并不明亮,只有桌上的瓶瓶罐罐影射着她的伤势有多重。 “我们进去吧。”娇小的身影一声轻叹,随即招呼另一个人进去。 香炉内点着好闻的檀香,将房间的味道弄得很好闻,两人蹑手蹑脚地进去,站在林阿九床头。 “阿九,你怎么样?”面罩摘下,露出姚七七那张略带担忧的脸来。阿九独自刺杀尉迟锦程,姚七七没有上手,只是回去报了信,这一次她和水寒一同回来,为的就是想要将她带走。 林阿九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听到姚七七的声音,眼珠微微动了动,看向她那里。 “七七?”林阿九的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她的喉咙干涩,那些侍女并没有很好地照顾她,只是替她换了药,连水都没有给她过。原本红润的唇色,让姚七七看着心疼。 姚七七将林阿九扶起来,又接过水寒递过来的杯子,放到她唇边:“喝点水吧。” 林阿九双手捧着杯子,大口大口地咽着水,姚七七见她只用手掌接触水杯,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 “阿九,你的手怎么了?”姚七七将空杯子接过,又递给水寒,然后蹙眉问道。 林阿九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姚七七一把将她手抓过来,见她疼得直流冷汗,心惊地问道:“他对你用了刑,拔了你的指甲?!” 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林阿九还是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神告诉七七,她已经心如死水了。 “可恶,尉迟锦程竟敢如此对待若水阁的人!”姚七七气得从床榻上站起来,却被水寒按住肩膀。 “七七,不可轻举妄动。”水寒摇了摇头,轻声劝道。 “寒哥哥,你没看阿九已经变成了这样吗?是尉迟锦程对她用了刑!她能活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姚七七说着,忽然停在那。 是啊,林阿九不是去刺杀尉迟锦程了吗?为何她被用了刑还能好端端地待在独艳苑里,并且周围连个看守都没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锵啷啷!一阵刀兵交鸣的声音,水寒的“水月”出鞘,正好抵住一对发着寒光的钢刀。 李一一身黑衣,戴着青铜面具出现,用刀架在水寒的“水月”剑上。 “寒哥哥!”姚七七娇咤一声,从腰带里抽出“镜花”朝李一刺了过去。 李一迅速后撤,一对钢刀唰唰唰猛砍,将“镜花”的攻势破解。 “怎么回事?”水寒自然不会让姚七七一人面对危险,也提剑冲了上去。他们知道,李一是十七王爷的暗卫之一,武功深不可测,上次在李二手上吃了亏,两人自然不敢懈怠,招招小心谨慎,只求先脱身。 “两位若水阁的朋友,既然来看我家林侧妃,为何不多坐坐?不如让在下招待二位如何?”李一一边说着,手下却不停,唰唰唰唰砍出四刀,将二人的退路封死。 “少废话!你们十七王府欺人太甚,竟然将我若水阁的人伤成了这样,岂不是太目中无人了!”姚七七脾气火爆,边挺剑刺向李一,边开口骂道。 李一闻言也不动怒,一边化解姚七七和水寒的招数,一边开口道:“在下只是见到,若水阁的杀手意图对林侧妃杀人灭口,故而出手阻止。” “你放屁!”姚七七唰唰唰又朝李一砍了三剑,大骂道,“既然王爷已经对林阿九恩断义绝,我们若水阁带回自己的人有何不可?姑奶奶我在你们十七王府这么久,林阿九对你们王爷如何,有目共睹!他竟然真的为了一个新来的女人,就如此对待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七七,不要跟他多废话!我们速速将他击败,然后带走阿九!”水寒边说,边暗暗运起内力,周围的温度开始骤降,房间里开始布上一层白色的寒霜。 二人知道李一并不好惹,便身形交错,嘴里喊道:“水月镜花,捉摸不定,双剑合璧,难辨真假!” 跟着,室内便迅速被冰凌占据,大大小小的冰晶将这里变成了一片冰的世界,一时间,天和地全是姚七七和水寒的身影,还真难以分辨他们的真身。 李一微微眯着眼,冷笑道:“原来,这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名剑‘水月镜花’吗?那便让在下来领教一下好了!” 李一说完,将双刀握在手中,闭上双眼,屏气凝息,静静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姚七七和水寒对视了一眼,双双出手,整个世界里,都是二人的身影,足足上百人齐齐朝李一攻了过来。 李一也不紧张,身形迅速在这些人影中腾挪,突然对着两个人提刀便砍。 只听“啪啪”两声,姚七七和水寒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冰凌也迅速消失,很快恢复了初始的状态。 “什么,竟然破解了我们的水月镜花?!”姚七七喷出一口血,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七七,别怕,有我在!”水寒挣扎着爬过去,将姚七七护在身下,怒视着李一。 李一冷哼一声,上前点了二人穴道,然后躬身朝林阿九行了一礼:“侧妃娘娘,辛苦你了。娘娘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对王爷的忠心,属下一定会据实以告的。” 说完,他起了身,拖着满眼不可思议的姚七七和水寒离开了独艳苑。 一大清早,蓝雨便和胖大妈走了个对脸。 胖大妈见了他,喜笑颜开地喊道:“哎呀,这不是踏月公子吗?好巧,好巧啊!” “大妈……啊不,大姐,你怎么又来了?”望着胖大妈几乎杀人的目光,蓝雨很机智地改了口,让自己尽量保持着微笑,有礼貌地问道。 “这不,天儿也渐渐热了,奴家见踏月公子你一个男人家家的,无人照应,所以一早便做了些小食,拿来给你尝尝。”正说着,她向上提了提手里的食盒,那满脸的横肉挤在一起,算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呃……在下……已经吃过早点了。”看着她一笑掉渣的脸,蓝雨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将整盒的水粉都涂在了脸上,这笑容让他想起隔壁寿材铺里卖的纸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哎呀,看你说的,跟奴家还客气什么呀!”胖大妈咯咯娇笑着,用她那肥胖的手一把拽住蓝雨的胳膊,将他拽回屋里,又从食盒中拿出一样样点心,纷纷摆在桌上。 你还别说,这胖大妈做饭的手艺还是可圈可点的。最起码这几个点心做得像模像样,看那一个个小酥,形如满月,色泽油黄,上面点缀的几点红,更是显得它们“秀色可餐”。 如果,没有一个虎背熊腰,臂力非凡的人在旁边的话,蓝雨表示,这样的点心他可以吃一筐。 “踏月公子,来,尝尝奴家的手艺!”胖大妈笑吟吟地拉着蓝雨的胳膊,用那白嫩粗肥的手翘起兰花指,轻轻捏拿了一枚点心在手里,然后凑到蓝雨嘴边,轻轻示意他张嘴:“啊——” 蓝雨拼命将头扭向一边,胖大妈却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用力一拧。 “啊——”蓝雨惨叫一声,那口点心就被胖大妈准确无误地喂进他口里。 嘭! 胖大妈翻着白眼轰然倒地,地面微微晃了晃。蓝雨差点被点心噎死,连忙抓起桌上的茶,猛灌了几口,然后一脸幽怨地看着对面的蓝衣女子。 “霁月,你怎么才来。”蓝雨捶了捶胸口,奋力让那口酥咽下去。 来人正是蓝雨的二妹——蓝霁月,她冷着脸,抖手飞了个黑色的帖子,被蓝雨张手接住。 “老哥,还不快走?”蓝霁月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离开。 ------------ 第34章 姬若水造访 蓝雨从马车上下来,抬眼望望那高门大院,轻轻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门口迎人的管家见了他,点头唤了声“踏月公子”,便在前面领路。看着王府里的一草一木,蓝雨忍不住对这府邸的主人蒙上了一丝担忧,如此美景,又有几分能入了主人的眼呢? “爷,踏月公子来了。”管家将蓝雨领到主人的卧房外,轻轻禀告道。 “让他进来。”里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腔调,管家应了声,将房门推开,做了个“请” 的手势,自己却不进去。 蓝雨目不斜视,抬脚进了门,管家又将门从外面关上。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闻着香炉内飘散的味道,蓝雨不禁蹙了蹙眉。 “爷,不是说了,这种东西少用为妙,你的身子……”蓝雨还没有唠叨完,床榻上的人便咳嗽了两声,止了他的话。 “咳咳,本王自己有数,这东西能提神醒脑,有生之年若能施展抱负,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蓝雨蹙眉,暗暗摇了摇头,朝床榻那边走去。 考究的黄花梨床榻上,纱帘微垂,一个墨发白衣的男子斜倚在那里。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模样却生得极美,剑眉飞入鬓,凤眼绘丹青,虽不似男子的那般俊朗,却有着女子的几分妩媚。半敞的衣衫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白皙的胸膛半遮半露,微微起伏着,那好看的锁骨分明地跟着呼吸一动一动。 蓝雨看着他,伸手搭向他脉门,蹙着眉替他把脉。 男子的凤眼有些微醺地看着他,半晌,轻声问道:“如何?” 蓝雨将他手腕放下,垂眸道:“不太好。” 男子闻言,又轻咳了几声,自嘲地笑了笑:“若是好,便不找你来了。” “爷,你的身子再不注意,便是浑身抱负又如何?!”蓝雨有些愤愤地对他开口道,“如今,病已入了肌肤,若爷允准,蓝雨现在便为爷全力诊治,方可令你慢慢恢复如初!只是,这提升功力的熏香却是不可再用了!” 男子好看的凤眸看向他,冷笑了几声,语气中带着悲怆道:“本王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踏月公子不会不知吧?” “爷!”蓝雨苦口婆心劝道,“你有自己的抱负,总要估计身子,若然将来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身子却垮了,岂不是要将得到的东西拱手让了他人?!” “哼哼……”男子抿唇轻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对蓝雨道,“有你踏月公子在,便是阎王爷,也要掂量着,不能轻易要了本王的命去吧?” 蓝雨不说话,只是蹙眉看着他,男子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在生气,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看你,平日里显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到了本王这里,就跟个小老头子一样认真,真是无趣!” 他说着,在榻上微微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妩媚,轻启薄唇道:“好,本王应允你,接下来的日子,你就专心替本王医治身子,本王也绝对不再用那个熏香了!” 蓝雨闻言点头道:“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男子妩媚一笑,如同绽放的罂粟:“自然是了,本王何时答应了踏月公子的事情没有做到?” 说完,他拧过身子,背对着蓝雨,又轻轻抬手,将身上的白衣褪去,露出那白皙的美背,侧脸道:“踏月公子,本王已经准备好了,来吧。” 从房间里出来,蓝雨便在花园里自由踱步,每次他来问诊之后,便会来此四处走走。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这里的景色,更多的是想要看看能否碰到那个人。 远远地有丝竹之声入耳,蓝雨精神为之一振,快步朝那处走去。 府邸有一个人工湖,上面是一个人工小筑,前面一处平台,刚好可以站上一个人。乐师们在小筑中演奏着乐曲,平台上,一个蓝衣的人影正在那里曼妙起舞。 她身姿娉婷,杨柳细腰微微一扭,便带着无数风情;玉臂广袖长长一舒,胜似繁花无数。待她转过身子,将整个脸朝向蓝雨的时候,那如海棠花般的容颜,让整个季节都黯然无光。 蓝雨眉间微微一动,纵身离了地面,脚踏繁花,几步上了那平台,稳稳落在女子身前,低低唤了声:“小妹。” 女子见了他,微微一愣,站直了身子,面带喜色地唤了声:“大哥!” 蓝雨激动地拉着她手,将她上下打量个遍问道:“在十四爷这里,你可还好?” 女子点头道:“大哥放心,浅浅在这里衣食无忧,十四爷对浅浅很好。” 听她这么说,蓝雨登时放下心来:“我们兄妹三人,霁月性子冷漠,不愿与我多亲近,你愿同我说话,却被早早送入十四王府,这清风殿如今也是只我一人苦苦支撑。小妹,你不在大哥身边,大哥最是担心你,听你你如此说,大哥便安心了。” 女子轻轻一笑道:“霁月姐姐只是性子冷了些,她对大哥也还是敬重的。我们兄妹三人自小随着师父学艺,唯独大哥在医术方面的造诣最高,小妹不才,只爱这歌舞,只能在这里了。” “浅浅,别这么说。”蓝雨笑着,将她掉落的几许发丝别到耳后,“把你送来十四爷这里,委实是大哥无奈之举,等十四爷成事之后,大哥便将你接回清风殿!” 女子闻言,淡淡一笑,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已经答应了十四爷,要为那人舞上一曲,然后留在他身边,辅助十四爷成事,这清风殿,只怕是回不去了。” 蓝雨闻言大惊失色,低声喊道:“浅浅,不可以!你怎么能够答应十四爷做这种事?!我不许!不许!” 女子垂眸,声音带着些许幽怨道:“十四爷于我等是恩人,为了报恩,莫说是被送入那人那里,便是要我做别的,我也愿意……” “蓝清浅!你疯了!”蓝雨抓住她手腕,死命往外拉,“不行,你和我去找十四爷,我要当面告诉他,你其实不愿意这么做!” “大哥!”蓝清浅甩开他手,眼中含着泪道:“你不用去了!是我主动要求的!为了十四爷,浅浅愿意这么做!” “浅浅,你……”蓝雨看着她,欲言又止,牙关却咬得紧紧的。 蓝清浅眼泪低垂,如落雨梨花般看着蓝雨,轻声叹道:“谁叫我爱着十四爷呢?做不了他的女人,便做一个能助他的女人也是好的……” 十七王府的地牢内,姚七七和水寒被双双锁在刑架上,脸对着脸。他们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伤,只是精神憔悴。尉迟锦程坐在椅子上,淡淡询问着李一一些事,并不打算理会他们,只是地上时而跑过一只只老鼠,抬头看看他们,复又走了。 “尉迟锦程,你要么杀了我们,要么放了我们,将我们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姚七七见他并不理会他们,忍不住开口道。 尉迟锦程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和李一出了门,他只不过是来看看这两个人而已,早就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他要等的另有其人。 艺墨苑内,一抹水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宝月正要将热好的东西端给闻笛吃,抬眼看到院中之人,还未开口,便两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连托盘中的粥都洒了一地。 “什么人?!”小七提着“天元”,猛地朝那抹身影刺过去,却见她袖袍一甩,整个人便被定住。 这个女人,好强! 女子冷哼一声,轻轻一推,开了房门,见闻笛一个人躺在那里,似乎还在熟睡,便快步上前,掀起被子想要抓她手腕。 在她马上要碰到闻笛手腕的时候,突然停住,戴着面具的脸微微侧了侧,看向身后。 黑色锦衣的男子静静出现在她身后,那戴着青铜面具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只用那沙哑的嗓音冷冷问了句:“若水阁主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姬若水勾了勾唇角,转过身子看向李二:“又是你。你倒是很喜欢跟着本座啊!” 李二冷哼一声,鬼魅般闪身出现在闻笛榻前,与姬若水相对:“若水阁主今日前来,莫非又是对我家娘娘有着什么特别的心思?”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本座要对这个小丫头怎么样似的。”姬若水掩口轻笑,“本座只是好奇,之前破解了我的水月镜像的小姑娘,怎的会在此昏睡,莫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娘娘正在休息,若水阁主如果想要拜会的话,改日递上名帖,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进来岂不更好?”李二冷冷说道,透过那青铜面具,一双眼睛定定盯着姬若水。 “你这奴才做事倒也认真,守着这丫头还真是尽职尽责,比外头那个白衣小子可强多了。”姬若水上下打量着李二,双眸猛地射出一道寒光,“但本座做事,向来不问他人,我偏是要现在看看这丫头,你能奈我何?!” 嘭!二人对了一掌,李二身形一晃,姬若水却向后退了一步,但她双瞳一寒,败中求胜,伸手扯下闻笛身上的锦被,朝李二头上罩了过去。 李二一把将锦被抓过,另一只手变掌为爪,朝姬若水抓来。 姬若水红唇勾了一抹坏笑,将胸脯一挺,迎向他手掌,用极其妩媚的声音道:“来啊,你抓啊。” 李二暗暗面色一红,手腕轻晃,改朝姬若水面部抓去。 姬若水轻轻拧腰,斜里躲过他一抓,猫腰一个扫堂腿,李二跳起来躲过。 姬若水趁机一把抓住闻笛脚踝,冷声道:“别乱动哦,不然这丫头的腿会变成什么样,本座可不敢保证哦!” ------------ 第35章 请君入瓮 姬若水运足内力,手臂已经布上一层寒霜,她紧紧攥住闻笛的脚踝道:“你若是乱动,本座可不敢保证小姑娘的脚不会受伤哦!” 李二微微蹙眉,沉声道:“若水阁主,你究竟想怎样?” 姬若水见此法奏效,便勾着唇角道:“不做什么。本座只是好奇,如此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十七爷竟然会如此宝贝她,还让你这等高手守在她身边,她的身上莫非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李二站在姬若水对面,紧紧咬着牙,手掌也攥成了拳头,冷冷开口道:“若水阁主此行,是来我王府探秘的吗?” 姬若水咯咯娇笑道:“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的身手确实比本座更胜一筹,只不过,论这耍手段阴人,你还远远不是个儿。” 她顿了顿,沉声对李二道:“本座看得出来,你对这个丫头可是着紧得很,这样,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李二看着她问道:“你想怎样?” 姬若水冷哼一声道:“本座的两个人被你们十七爷扣了,现在这丫头在我手里,你若是能将我的两个人带来,本座便放了这丫头,如何?” 李二看了一眼姬若水布满白霜的手臂,只要她再催逼一下内力,寒气便会进入闻笛体内,很可能伤了她身子。但姬若水的话又有几分能信呢? “若水阁主以我家娘娘威胁在下,并非英雄所为。况且,在下又凭什么相信阁主不会出尔反尔,伤了我家娘娘呢?”李二并没有答应,而是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姬若水呵呵冷笑道:“凭什么?哼!你没有资格和本座谈条件。这丫头现在就在我手里,多说无益,你做还是不做?” 李二看着姬若水,一字一顿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威胁我。” 姬若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道:“如此,便不要怪本座对你家娘娘痛下杀手了!” 李二见状一把抓过闻笛手腕,双眼死死盯住姬若水,两人同时将内力逼进闻笛体内。 “寒哥哥,你怎么样了?”姚七七抬眼,问对面的水寒。 “七七,我不要紧。只是被他们硬塞了那打散内力的药,内力凝聚不起来,便是连一般的药都扛不住了。”水寒有气无力地答道,然后又反问她,“七七,你呢?你有没有好一些?” 姚七七摇了摇头,有些后悔地说道:“都怪我不好,非要拉着你回王府来救阿九,现在倒好,她为了重新获得尉迟锦程的宠爱,把我们都给卖了!” 水寒叹了口气道:“你和阿九本就姐妹情深,想要救她无可厚非,怎么能怪你?只怪我学艺不精,保护不了你,害你和我一起被关起来,空有一身武功,却施展不出来,七七,对不起……” “寒哥哥,七七不怪你!”姚七七鼻子酸酸的,眼圈也红了,“七七只是怪自己一时太过讲义气,没能认真考虑好,害你一起受苦,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七七,不是你!” “七七,莫要这么说,你我二人早已一心同体,虽然不曾行过夫妻之礼,在水寒心目中,你便是水寒的半身,水寒又怎会怪你!”水寒看着马上要落下泪来的姚七七,真恨不得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用唇将那即将滚落的泪花吃进嘴里。可惜他武功全失,根本无能为力。 “只是,我有一件事搞不明白。”咬了咬下唇,水寒道,“林阿九被尉迟锦程抓进来,都是严刑拷打,为何你我二人只是喂了散尽武功的药?他们不对我们用刑,难道是要等什么人?” 姚七七闻言,摇了摇头,却听远处有开锁的声音,两人登时闭嘴,只是愤愤地看向门口。 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地牢门口,哗啦啦之声过后,门被打开,林阿九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外。 “七七,水寒,你们怎么样了?!”林阿九冲进来,哪里有半分相见时的萎靡不振?除了那双手缠着纱布,身子倒还轻灵。 七七面色一寒,将头扭向一边,生硬地问道:“林阿九,你来做什么?” 林阿九蛾眉一蹙,心头如同被人捅了一刀,她咬了咬下唇道:“你们受苦了,我现在就放你们走。” “你少给姑奶奶假惺惺了!”姚七七扭过脸来,朝她啐了一口道,“你假装伤心,在房间里等我和寒哥哥上钩,做戏做得真是像啊!我们俩都被你骗了!若不是最后那个暗卫说的那番话,只怕我们还以为你真是心灰意冷,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意了呢!” 林阿九表情一僵,动作只做了微微停顿,便继续用钥匙试着姚七七身上的铁锁:“七七,我不想和你吵。我已经暂时放倒了守卫,又在王府里制造了点小麻烦,趁王爷和四暗卫不在,你们快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咔哒”一声,姚七七身上的锁被打开,接着铁链便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恢复自由的姚七七却并不领情,她拧眉来到林阿九身前,厉声道:“别以为你现在放我们走,老娘就会感激你!之前你骗我们骗得那么惨,我才不相信你有这份好心!” 林阿九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转身又开始试着打开水寒身上的锁。 “林阿九!你到底什么意思?!”姚七七猛推了她一把,将钥匙夺了过来,“这个十七王爷,真的值得你三番四次地出卖我们,然后去讨好他吗?!” 林阿九被她推得退了好几步,身子都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地方,转身道:“对不起,七七,阿九不配做若水阁的人。阿九的心里的确只有十七爷,辜负了阁主的期望,是阿九不对。你们快走吧,阿九已经决定此生终老王府,不再与若水阁有半分瓜葛了!” 水寒蹙眉,见姚七七和林阿九原本两个要好的姐妹成了这样,于心不忍开口道:“阿九,你真的决定了吗?离开若水阁,且不说阁主会不会派人杀了你,便是你这身份,你觉得尉迟锦程能够让你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吗?” “她能不能在王府里安安分分过日子,是本王说了算,你们若水阁却管不着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以传音之术自远处飘来,进入了每一个人的耳鼓。 三人闻言,均是一惊。 林阿九低声道:“糟了,王爷来了!” 姬若水的内力气寒无比,初入闻笛体内,便让她双脚布上一层寒霜。 李二的内力却如同火焰般灼热,顺着闻笛的手腕进去,让她的手臂变得有些发红,两股内力都是如开闸的洪水般冲入闻笛身体,竟然在她体内开始了僵持。 闻笛脚下寒霜遍布,上半边身子却火热非常,冰火两重天之下,她极度难受地开始了呻-吟,身子也有些难过地扭着。 “娘娘,忍耐一下。”李二见状,一阵心疼,但他此时绝对不能撤掉内力,否则的话,姬若水便会将寒气整个注入她的身体,她已经受了伤,禁不起这么折腾了! 姬若水一边往闻笛身子里注入内力,一面冷笑着看向对面的李二,她的内力也许及不上李二的雄浑,但是她却可以肆无忌惮地让内力在闻笛身体里横冲直闯,一想到李二被动地被她到处指使,她就觉得很开心。 “若水阁主,你这样我们双方都不会讨得什么好处的,在下的内力到底还是比你精纯,再如此耗下去,对你的损伤也很大。”李二一面聚精会神地感受着闻笛体内姬若水内力的变化,一面对她做着工作。 “哼!本座才不管。”姬若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你虽然内力比本座精纯,那又如何?本座在你面前虽然讨不到什么便宜,但你若是想要重创本座,却也做不到!更何况,这丫头现在在本座手里,投鼠忌器,你也不会对本座如何!” 说完,她又将内力加大了几分,闻笛的两条腿已经悉数结了寒霜。 李二果然是有些怕了,他也加大了内力的输出,想要将姬若水的内力逼回身体里,但是如果时机把握不好的话,闻笛很可能被他的灼热烤焦,他必须谨慎应对! 怎么办? 时间一长,她的双腿便会因为气寒的内力而冻伤。他又怎能忍心看着她再度受苦?可是,如果他现在狠命输出内力的话,很可能在逼退姬若水的同时,让她脏器受损。她的心脉已经脆弱得很,他又怎能让她再度犯险?! “呵呵……看来你也是没有什么法子了。”姬若水笑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同时撤掉内力,本座有治疗冻伤的特效丸药,给她吃了保证不会在脏腑里落下什么后遗症。你呢,只要乖乖听话,将本座的人带出来便可,如何?” 李二不答话,脑中思路飞转。姬若水此行,目的应该不单纯。她之前靠近闻笛的床前,绝对不是想要拿她做个人质那么简单。她是要搭上她的脉门,探查些什么! 难道,是那个?! 李二猛然察觉到姬若水的目的,她之前的水月镜像被闻笛破解,她便已经对她产生了好奇。再加上之前闻笛和林阿九双双落水,林阿九应该是对闻笛使用了“媚骨”,却反而自己受到反噬,她是姬若水的人,那么姬若水一定是想要知道,闻笛究竟是怎么躲过林阿九的“媚骨”吧? 原来是这样! 想到此,李二脑中立刻清明了许多。因为他已经想到,如何克制姬若水的内力了! 李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猛然将内力推向姬若水,姬若水只觉一股滂沱的内力向自己席卷而来,跟着便被对方卷住,无法脱身。 姬若水有些慌神,抬眼看着李二,低吼道:“你、你要做什么?!” 李二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淡淡开口道:“既然若水阁主如此慷慨,想要帮助我家娘娘疗伤,那在下便成全你的一番美意!” 说完,他紧紧卷着姬若水的内力,朝闻笛的丹田处引过去。 ------------ 第36章 借力疗伤 李二的内力紧紧包裹着姬若水的,两人的内力纠缠撕扯着,朝闻笛的丹田涌过去。 “你……你要做什么?!”姬若水发觉了不对劲,连忙想要将自己的内力撤回,可是李二何许人也?他依旧运功死死吸着她的内力,就是不松开。 “若水阁主,既然你那么好奇我家娘娘身体的秘密,那么在下便遂了你的心愿吧!”李二沙哑冷情的声音如一把铜锤,一下一下敲打着姬若水的心,她感觉身上的内力如潮水般涌出去,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唔……啊……”闻笛因为身体里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内力而轻吟出声,眼珠也不断转动,看来是要醒了。 “娘娘,请心安,有李二在,断然不会让娘娘受到半点伤害!”李二的声音如同安抚的歌谣,竟然让闻笛慢慢沉寂下来。 李二紧紧抓住闻笛的手腕,同时终于将他和姬若水的内力引入闻笛的丹田。 两股内力拧着麻花般,甫一进入便触发了闻笛体内的乾坤妙法诀,庞大的内力立刻被乾坤妙法诀吸附,开始在她周身游走。 内力所过之处,先是流向腿部,将姬若水之前所造成的冻伤治愈,又逼出了大量寒气。后又到了闻笛手臂上,安抚着李二的灼热内力所造成的焦热感。最后,强大的内力在乾坤妙法诀的引领下冲入受伤的心口,将那受损的肌肤和经脉悉数治愈起来。 “这……这是……?!”姬若水自然能感受到闻笛身体里的变化,她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看她又看看李二,惊得有些语无伦次,“原来……你早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李二抬头,静静望着姬若水,淡淡开口:“是,我什么都知道。” “放、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姬若水大叫着,甚至挣扎着要将手从闻笛脚踝上拿开,然而乾坤妙法诀的吸附作用极其强大,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松脱不得。 “怎、怎会这样?!不要!不要!”姬若水歇斯底里地喊道,猛然间将心一横,提起手掌朝闻笛胸口拍下去! “啪!” 李二出手将她那一掌稳稳接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姬若水道:“若水阁主,好事还没有做完,怎么就想做坏事了?我家娘娘身体的秘密你不想知道了吗?” 姬若水寒着一张脸喊道:“快、快放开!放开我!你这样对本座,本座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若水阁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二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死神,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成为娘娘的养料吧。” “啊啊啊啊啊!!”姬若水惨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力朝闻笛身子里涌过去。 随着乾坤妙法诀的运转,越来越多的内力被闻笛利用,姬若水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虚弱,最后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两眼一闭倒在床榻边。 李二引导着闻笛体内的两股内力,又在她周身运转了几圈,确认无碍了,才将内力全部归入闻笛丹田。 此时,闻笛身上的伤已经经由李二和姬若水两人的内力,借助乾坤妙法诀治愈了。两股内力都十分强大,她一时接受不了,便随之昏了过去。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李二缓缓靠近她,一手拉着她手腕,一手将她轻轻扶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又帮她尽量坐直,便将另一只手放在她腹部丹田处。 此时,李二慢慢将内力探入闻笛身体里更多,将她丹田处原本属于他的那部分内力悄悄抽离了出来。他们二人现在形成了一个整体,李二的内力在二人身体里通过手臂的接触不断运转着。 乾坤妙法诀,一门神奇的内功心法。如果不是闻笛从小修习,只怕她不会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 李二以内力包裹着闻笛的身体,他的内力不再灼热,而是温暖,让她觉得十分舒服,便是身体里最后残留的那一丝寒气,也被这内力化去。 李二又引导着自己的内力在二人身体里游走了两个周天,方才缓缓吸纳回自己的身体。做完这些,他深深出了口气,将放在闻笛身上的手缓缓撤出来,只是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个世界上,知晓“乾坤妙法诀”真正用法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人!而李二偏巧就是其中之一!他之所以敢冒险和姬若水在闻笛身体里比拼内力,便是因为,他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利用这绝世内功完成替闻笛疗伤的过程! 而现在,姬若水的部分内力被他强行抽走,硬塞进闻笛体内,希望可以借此,让她有些保命的手段吧。 想到这,李二轻轻扶着闻笛身子,将她放回榻上,从身上掏出帕子,极为轻巧地将她额头的汗拭了去。 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远离世俗一切的纷扰,简单而快乐地活着。 替她将锦被轻轻盖在身上,李二确定她身子已经没有大碍,才从榻上起来,将昏迷的姬若水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了房门。 林阿九、姚七七和水寒同时看向门外那愈加接近的身影。 尉迟锦程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一步步朝这里走来。 待他走近,林阿九早就挡在二人身前,低低下拜道:“臣妾林阿九,见过王爷。” “起来吧。”尉迟锦程勾了勾唇,只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他伸手过去,将她搀扶起来,拉到自己身侧。 “这两个人,爱妃是打算放了吗?”尉迟锦程看着姚七七和水寒,此时二人身上的枷锁均悉数被除了去,正对他怒目而视。 林阿九站在他身侧,点头道:“臣妾却有此意。” 尉迟锦程闻言,挑眉问道:“不后悔?” “不后悔!”林阿九答得决绝,声音虽不大,语气却也肯定。 “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姚七七心直口快,显然是没懂。 水寒拉了拉七七衣袖,低声道:“十七爷一直将你我禁锢,又不曾用刑,只是下了药,只怕便是要等阿九来的。” 尉迟锦程对水寒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阿九毕竟是若水阁的人,她既然愿意同若水阁撇清关系,本王自然要给她这个机会,看看她会对你们做些什么。” 姚七七闻言,指着尉迟锦程道:“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阿九!” 尉迟锦程回道:“本王不相信任何人。” 这一句话直接让姚七七语塞,而林阿九则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面上表情不悲不喜。 “阿九,便是这样一个男人,你到现在也还是相信的吗?”姚七七不免为她觉得不值,大声道。 林阿九勾唇,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一双媚眼满是柔情地看向尉迟锦程道:“只要阿九信王爷便好了。” 她说完,扭脸看向姚七七道:“若水阁自来便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阁主拿了对方银子,派阿九前来刺杀王爷。可是阿九早已对王爷倾心以对,无奈之下,便和王爷合演了这出苦肉计,试探了闻侧妃,又让那主使者乱了阵脚。只是将你们也扯进来,阿九倒真是过意不去了。” 姚七七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感到自己的感情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欺骗,她指着林阿九骂道:“林阿九!算我姚七七看错了你,将你当了十年的好姐妹!到头来,却是被你利用的下场!” 林阿九闻眼,只是双眸暗了暗,便继续开口道:“七七,在我心里,还是当你是我的好姐妹的。我们自小便受了阁主教诲,只是,在感情面前,阿九身不由己,希望你能理解。” “林阿九,我姚七七没有你这样的姐妹!”姚七七气得大吼道,“阁主是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的!从此以后,你就等着阁主派来的杀手吧!” “七七!”水寒拉着她衣袖,低声劝道,“你少说两句。” “寒哥哥,她林阿九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年她在大街上游走饿肚子的时候,是阁主将她带回来,给她吃、给她穿,还教给她各项技艺,她竟然全都忘了!我……”姚七七义愤难平地指着林阿九骂,却被水寒猛地一手刀砍向脖颈,双眼一番,昏了过去。 “林姑娘,既然你已经决心脱离若水阁,在下也只有如实转达阁主。只是,今后的路怕是要步步艰险了。”水寒将姚七七横抱在怀里,大声劝道。 林阿九摇了摇头,一双美眸看向尉迟锦程:“我心意已决,此生此世,追随十七王爷。” “好!只要你不后悔!”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跟着姬若水便和李二一前一后进了地牢。 “阁主?”林阿九见到姬若水,吃了一惊。 “属下见过阁主!”姚七七和水寒见到姬若水,双双下跪行礼。 姬若水拂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转头看向尉迟锦程:“十七爷,若水在此有礼了。” 尉迟锦程微微眯着凤眼看看她,又瞥向旁边的李二,淡淡开口道:“是什么风将若水阁主吹来了?” 姬若水道:“本座的人都在王爷这里,自然是要拜访的。”顿了顿,她指着李二道:“偏巧遇到了王爷府上的高手,所以就随他来找王爷了。” 尉迟锦程闻言一笑,问李二道:“李二,可有怠慢阁主?” 李二道:“阁主此行甚是客气,不过李二已经照着王爷的吩咐,该招待的,一样不少。” 姬若水闻言,面色寒了寒,对尉迟锦程道:“王爷身边的这位高手,可真是令若水佩服!不光是他,便是那位闻侧妃也是女中豪杰!” 尉迟锦程闻言挑了挑眉,李二接口道:“阁主此番前来,不是有正事要同王爷讲吗?” 姬若水淡然一笑道:“是了,本座此番前来,自然是同王爷商议合作之事。” ------------ 第37章 达成协议 尉迟锦程闻言,抬眼饶有兴趣地看向姬若水:“合作?若水阁主想要和本王怎么合作?” 姬若水道:“众所周知,我若水阁表面上是个茶楼,暗地里却是做着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之前有人出了大价钱买王爷的命,我若水阁收了钱,自然不好不办事。不过这次,若水亲自前来,便是要同王爷合作,结成盟友,将那个想要取王爷性命的人交由王爷发落。” 尉迟锦程闻言淡淡一笑道:“若水阁主此言不禁让本王怀疑你们的信誉了。你们若水阁也是江湖上颇有名望的杀手组织,怎的能做出出卖雇主的事情来?若是今日本王答应了你们,那么他日你们又会不会将本王出卖给他人呢?” 姬若水淡淡一笑道:“王爷所言极是。我若水阁在江湖上能够立足多年不倒,自然是靠了江湖信誉。只不过,这信誉和性命想必,若水还是宁可选择性命。毕竟这么多兄弟跟着若水混,若是连命都没有了,那么要信誉还有什么用呢?” 尉迟锦程闻言,哈哈一笑:“若水阁主倒是深明大义,只是你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本王却不知道了。如果若水阁主真的想要表明合作的态度的话,是否也拿出点应有的诚意来呢?” 姬若水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有件事王爷可能还不知道,你的这位暗卫可是忠心得很。”说着,她用手指了指李二道,“这么一个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的暗卫,真是让若水极是羡慕。若不是他将若水打败,若水才不会冒着让江湖人唾骂的危险,来和王爷谈合作。” 尉迟锦程微眯着双眼,看了看李二,又看向姬若水,淡淡说道:“李二自来便是本王最信任的人,阁主还是说说你们当拿出什么来表示对本王的忠心吧。” 姬若水淡淡看着尉迟锦程,一字一顿地说道:“先替王爷除掉一个最想干掉的人如何?” 尉迟锦程勾唇一笑:“本王想要除掉的人,自然会除掉。本王只想若水阁主将那雇佣你们刺杀本王的幕后之人交出来。” 姬若水闻言点头道:“好,那么,若水便和王爷约定,尽早将那人交给王爷。” 尉迟锦程谈谈道:“好!若水阁主将幕后之人交出之日,便是我十七王府和若水阁正式联盟的一天!” 姬若水淡雅地点点头,又指向姚七七和水寒道:“那么,若水的两个手下可以带走了吗?” 尉迟锦程手臂一伸,挑眉道:“随时可以。” 姬若水朝他福了福身子,又深深看了林阿九一眼,便带着姚七七和水寒离开了地牢。 待他们走后,林阿九转身看向尉迟锦程:“王爷……” 尉迟锦程看着她,淡淡说道:“好自为之吧。” 将林阿九打发走,尉迟锦程坐在书房内,对面站着四暗卫。 “李二,你和姬若水说了什么,才让她如此顺利地同意合作?”尉迟锦程喝了口茶,挑眉问道。 “回王爷,属下只是对若水阁主适当开导,让她觉得‘良禽择木而栖’,应当追随王爷才是正道,故而她才来投奔王爷。”李二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尉迟锦程闻言嗤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李二正色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哈哈哈哈!”尉迟锦程仰天大笑,之后问道,“你在哪里遇到的若水阁主?” 李二答道:“在闻侧妃房里。” 见尉迟锦程明显愣了一下,李二道:“王爷是否还记得,闻侧妃初来乍到之时,和林侧妃双双落水之事?” 尉迟锦程略作思考,点头道:“本王有印象。那时候你还对本王一再保证:闻侧妃绝对不会武功。怎么,若水阁主对此事存疑?” 李二点头道:“王爷,确实如此。若水阁主此番前来,看似是要带回她的属下,实际上是想要探究闻侧妃身体的秘密。” 尉迟锦程一听,眉头一蹙,身子也往前探了探:“怎么,难道闻侧妃的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李二看了看左右,尉迟锦程便让姜洮、何梓双双退下,随即开口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李二缓了缓,淡淡开口道:“王爷可还记得,当年闻无极大人死的时候,王爷翻遍了他的身上和内卫府,都不曾发现的那个东西?” 尉迟锦程闻言双眉一挑,眼中射出精光,凑近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东西很可能在闻侧妃身上?” 李二点头道:“王爷请仔细想想:闻无极大人生前,和王爷私交甚密,也曾经受王爷密令前去搜寻。属下奉命跟随闻大人,后来多方打探得知,他确实已经得到那东西,只是他并没有交给王爷。那么王爷可以想想,那么一个关乎社稷的东西,他能够放在哪里,又放心交给谁呢?” 尉迟锦程凤眸圆睁道:“你是说,他交给了自己的女儿?!” 李二点头道:“属下猜测,八成如此。王爷你想,既然属下可以奉命去跟随闻大人,那么其他的几位王爷,自然也可以。闻大人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会将那东西放在自己身上,所以属下想,他一定是先找到了那东西,然后将其藏了起来,然后在最适当的时候,再让其公诸于世。” 尉迟锦程接口道:“所以,他才在生前,以表忠心为由,与本王定下了婚事,让他的女儿闻笛在十六岁生辰之后嫁给本王,为的就是要将这东西交到本王手里?” 李二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属下猜测,闻大人生前,一定嘱咐过侧妃娘娘,除非王爷对娘娘付出真心,否则不要轻易将东西交出来。所以闻侧妃自嫁过来之后,一直努力接近王爷,想看看王爷对她是否真心真意。” 尉迟锦程闻言,顿时明白过来,他看向李二,缓缓开口道:“李二,你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在本王决定履行诺言,迎娶闻侧妃过门时,那么主动去张罗,替她布置院落,亲自安排可信的丫头,又主动提出保护她……你的目的也是想要知道,闻侧妃对此事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 李二看了尉迟锦程一会儿,点头道:“是。属下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王爷,就是想要证实,事情是否如属下推测的那样。” “那么,你又是如何证实的呢?”尉迟锦程看向他,似乎想从他的话语里找到一些漏洞。 李二道:“属下奉了王爷的命令,对闻侧妃几乎片刻不离,属下发现,她除了确实不会武功之外,对其他方术均知知甚多。闻侧妃的玉笛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据说是闻大人特意为她定制的。所以属下猜想,那东西的位置,应该就是和那玉笛有关!” 尉迟锦程闻言,抿着薄唇,用手不断转着玉扳指,沉思过后问道:“李二,你说本王该怎么办?” 李二沉声道:“如若王爷真的信得过闻大人,那便应该对她的女儿真心以待,相信假以时日,侧妃娘娘定然会感受到王爷的真心,将那个东西交给王爷的。” 尉迟锦程又问道:“即便事情果真如此,你又如何断定,那东西的位置,就在那玉笛里呢?” 李二道:“王爷难道忘了闻大人最后一次面见王爷,送给王爷的那幅字画了?” 尉迟锦程猛然一震,连忙问道:“那幅字画,可是被你放在闻侧妃的房间内,做了装饰的那幅?” 李二点头道:“正是。属下那日为了试探闻侧妃对此的反应,便将其放入房间内,上面所提《临江仙》正是闻大人所做。闻侧妃当时见了,立时屏息凝神愣在那里,连宝月那丫头同她说话都没有反应,可见她对那首词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属下便斗胆猜测,秘密就在那首诗词里,而关键的东西便是侧妃娘娘和她手里的玉笛!” 尉迟锦程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对李二道:“李二,之前本王确实错怪了你,这里向你陪个不是了。” 李二微微一愣,立刻半跪在地上,低头道:“王爷!切莫折煞属下!属下对王爷自然是尽心尽力辅佐,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属下之前的轻慢之举才好!” 尉迟锦程起身,双手搀扶他手臂,将他扶起来,深深说道:“李二,你知道的,本王自小便不信任任何女人,本王身边只有你们这班‘兄弟’。为了本王的大业,是该让你们以另一个身份出场了!” 闻笛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她动了动身子,用手抚着胸口,竟然奇怪没有任何疼痛。 “宝月!”闻笛开口唤道,只一声却将自己吓得闭了口。 她的声音怎会如此中气十足?她不是中了一剑,应该气血亏得要命吗? “娘娘!”宝月闻声,立马从外面进来,见到闻笛的样子,忍不住愣在那。 闻笛纳闷道:“宝月,你怎么了?” 宝月眨眨眼,往前走了两步,问道:“娘娘,你感觉怎样?” 闻笛道:“并无任何不妥。” 宝月听了,面上一喜:“哎呀,这么说,那个踏月公子的药还真是灵验!才两天,娘娘的气色就恢复如常了,宝月还以为娘娘起码要躺个十天半月呢!” 闻笛也是一脸奇怪,连忙道:“宝月,你扶我起来,看看我的伤口。” 宝月点头,将她扶起,拆开纱布朝伤口上看去,两人同时惊呼一声:“伤口好了?!” ------------ 第38章 言难由衷 闻笛胸前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而且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宝月惊疑地看着她,嘴里都有些磕磕巴巴:“娘、娘娘,这清风殿踏月公子的药,竟然这么厉害吗?” 闻笛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个人知道她身体的秘密,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暗暗激发了她身体内的乾坤妙法诀,将伤口治愈了!只不过,她身体的秘密除了爹娘只怕无人知晓了,而爹娘已经过世,又有谁能够如此做呢?她微微蹙眉,却不明所以,每次她重伤,来到她身边的人,她都看不到脸。只是那一天,尉迟锦程却偶然出现,难道说,他就是那个知晓自己身体秘密的人吗? 闻笛不知道,她想或许找个机会再问问看吧。爹娘死得突然,除了那安排了她后半生的婚约,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听到宝月再度唤她,闻笛收起了自己的思绪,应付地点了点头道:“或许是吧……清风殿怎么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馆,若是没点本事,只怕也不好立足了。” 宝月听了,不疑有他,拉着闻笛的手道:“娘娘,不管怎么说,娘娘能够痊愈,就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宝月先替娘娘换件衣服,再吩咐陈妈妈做些可口的饭菜来,庆祝一下!娘娘,你想吃什么?” 闻笛摇了摇头:“还是淡雅些好。” 宝月点头,从衣柜里拿了新衣裳给她,又替她重新打扮好,便如一只欢快的燕子飞出门去。 一个人在屋里久了,自然是觉得闷得慌。闻笛从袖中摸出那支玉笛,轻轻拿在手里把玩。 这支玉笛是她及笄之时,父母亲送她的礼物。许是因她的名字里带了个“笛”字,自小别的女儿家都学琴,她却闹着要学笛。母亲拗不过她,便请了当时京城里最有名的乐师来教她。说来也巧,她似是天赋极好,不多久乐师便表示,没有什么可教她的了。为了解闷,闻笛还是会每天吹奏几曲,权当是娱乐。 如今,父母已经不在,她孤身在这十七王府里,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更是要极力获得尉迟锦程的信任。小七虽然与她青梅竹马,却到底只是个护卫,她不想让他冒太多的风险,她必须要准备一个万全之策! 一双锦靴出现在房门口,伴着淡淡的清香。闻笛抬眼,发现尉迟锦程含笑站在房门外看着她,连忙起身请安。 “臣妾不知王爷前来,接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极是讨喜,起身前那一瞬间的慌乱,透露了她的心事。 “爱妃日前还在病榻之上,今日却能起来了,当真可喜可贺!”尉迟锦程装作没看到那眼中的变化,几步来到她身前,拉着她双手上下打量着,“宝月那丫头真是机灵,你才醒来,就知道报给本王了。” “臣妾让王爷担忧了。”闻笛淡淡笑着,带着少女的娇羞,手下意识地将玉笛紧了紧。 尉迟锦程瞥见,眼底闪过一丝觉察,微微侧头道:“爱妃怎能这么说呢?若不是爱妃替本王挡了那一剑,只怕如今担忧的就是爱妃了。爱妃对本王的一番情谊,本王心知肚明。” 闻笛看着他,淡淡一笑:“王爷知晓便好。臣妾自知并不能如王爷的侍卫和暗卫那般,为王爷冲锋陷阵,却愿意凭一身才学为王爷分忧。” 顿了顿,她又道:“不知那刺客王爷可曾抓到?” 尉迟锦程淡淡一笑:“此事本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爱妃只要专心在十七王府做一个快乐的小女人便够了!” “王爷?王爷此言可是真心的?”闻笛听罢,眼里闪着一丝欣喜,急切地问道。 “自然是真心的!本王已经知道了爱妃的心意,有爱妃相伴,夫复何求呢?” 尉迟锦程言罢,将闻笛搂在怀里,把玩着她的素手,轻声道:“本王见爱妃总是将这玉笛捏拿在手里,莫非这玉笛是个宝贝不成?” 闻笛抬眼一笑道:“此物是父母在臣妾及笄之日所赠,意义不同,自然是个宝贝。” 见尉迟锦程挑眉,闻笛续道:“许久没有吹奏过了,不知王爷可愿意听臣妾吹奏一曲?” 尉迟锦程眼前一亮,正中下怀,连忙点头道:“好,爱妃名字里有个‘笛’字,又极爱这玉笛,想必这笛声应该是极美的。” 闻笛不语,将玉笛横起,轻轻放在唇边,配合着十指起落,柔和清亮的笛声飘了出来。 骤雨初歇遍地华,芬芳吐露献蕊花。 谁道女儿心中事,纵是天涯也随他。 笛声婉转幽扬,再配上闻笛娉婷之姿,尉迟锦程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沉浸在什么事情里了。 静静欣赏着闻笛的笛声,尉迟锦程微微眯了眼,竟然连意识都开始游离,他的视线划过闻笛的脸,又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目光停留在那幅画上。 李二说过,这首词是闻无极亲手所作。尉迟锦程虽不见他平日展现了什么文采,但自古武将饱读诗书者不在少数,自然不会怀疑,但这看似描写女子临江吹笛的《临江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临江……临江!对了!这女子的身姿,和闻侧妃真是有七八分相似,又是吹笛的,莫非就是暗示,要闻笛去江边吹笛,才能够得到他要的东西吗?! 想到此,尉迟锦程猛地来了精神,刚好闻笛一曲吹罢,将玉笛拿了下来。 尉迟锦程上前,扶着闻笛肩膀,深深看着她,郑重道:“爱妃,你在闻府时,可曾去过江边?” 闻笛看向他,摇了摇头道:“并不曾。臣妾自幼极少出门。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尉迟锦程指着那幅画道:“只是本王觉得,那幅画里的女子和爱妃有几分相似,故而想,若是爱妃能够去江边仿照这画中女子一般吹奏一曲,定然是极美的场景。” 闻笛眨眨眼,轻笑道:“既然王爷喜欢,那么臣妾便准备一下,改日和王爷一起,江边泛舟巡游如何?” 尉迟锦程点头道:“好,爱妃提议甚好!”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何梓的声音:“王爷,地牢那边有信传来。” 尉迟锦程微微蹙眉,有些抱歉地看着闻笛道:“爱妃,本王原是想留下来和爱妃一起用膳的,现在看来……” 闻笛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浅笑:“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臣妾乖乖在这里等王爷便好。” 唇角勾出一抹轻笑,尉迟锦程的大掌捧着她脸,在她唇上留下一个轻吻,便转身离去。 闻笛静静站在那里,尉迟锦程临别的吻虽是甜蜜,却较之从前少了些情谊。而且,他今日突然提及那幅画作,让闻笛很是忐忑。她的确极少出门,然而对于江边吹笛之事,却是说了假话。她不明白尉迟锦程为何有此一问,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不成? 尉迟锦程来到地牢,李三将那些伶人的供词双手呈上。看罢之后,尉迟锦程冷哼一声,将纸卷攒成一团。 那些伶人有些是风推戏楼的老人,有些则是两三个月前才进驻的。至于那些刺客,也是跟着那批新人一起混进去的,看来想要杀他的人,为了这次行刺是准备了好久了! “李三,将那些伶人放了吧。”尉迟锦程冷冷吩咐道,搞得李三一愣,平日里,遇到这种事,王爷不是都不问因果就直接斩立决的吗?怎么今日突然转了性子? 尉迟锦程凤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们看来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为了再给那些刺客机会,本王就招揽一些歌舞姬来府里,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吧!” 十七王府要招歌舞姬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许多民间的乐坊都纷纷选派了优秀的伶人。要知道,这十七王爷可是当前最为炽手可热的皇子,随时可能成为太子,将来一统枉闻王朝江山。若是得了他的赏识,那便是一飞冲天的好机会!更有些青楼的艺伎,竟然也说动了妈妈,准备前来献艺。 很快,应征者们接踵而来,管家鞠叔忙得不可开交。一支支队伍的登记、核查、安排时间……等等一切事宜,全都落在这个小老头身上。另有一些坊间知名的舞者以个人的名义前来报名,大家都是为了这十七王爷的名头,若不是王府内戒备力量充足,还真容易在门口就挤爆了脑袋。 花了三天的时间,将一支支队伍登记、核查完毕,又将众多个人舞者们的身份进行了核验,鞠叔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排表演了。 这天一大清早,闻笛便由宝月拉着,打扮得娇俏可人。宝月也是个聪明姑娘,知道王爷看腻了那些厚重脂粉的脸,每次都将闻笛的清纯体现得淋漓尽致。清爽的打扮之后,闻笛在小七和宝月的陪同之下出了门,抬头看了看对面独艳苑,依旧是院门紧闭。闻笛抿了抿唇,转身朝尉迟锦程约定的风间小筑走过去。 王府的景致,其实比起那风推小筑来,也是不在话下的。此次遴选,尉迟锦程选择了自家王府,闻笛自然是想到了他的意思,王爷这是要请君入瓮了。微微理了下仪容,远远看到尉迟锦程已经坐在那里等她,闻笛换了一张笑脸,轻身来到近前。 “爱妃,来坐。”尉迟锦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又指了指前方舞台,“一会儿的歌舞表演,权当是给爱妃先前的事情压惊了。” 稍后,他又低着嗓子道:“放心,本王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次绝对不会发生意外。” ------------ 第39章 暂时结盟 随着开场丝竹声响起,鞠叔缓缓走上台,宣布了竞选的规则后,朝尉迟锦程那里微微点头示意。 尉迟锦程扬了扬手,各队伍便按照抽签的顺序开始了展示。 为了方便快捷,鞠叔特意安排了队伍和个人穿插进行的方式,闻笛坐在高台之上,一会儿看着群舞,一会儿又看着独舞,一会儿听着演奏,一会儿又看到有人抚琴。虽说这些伶人的才艺都是不错的,但闻笛和尉迟锦程都觉得,没有什么太出彩的地方。 这些不过是坊间最为流行的舞蹈,委实没多大看头,然而尉迟锦程此举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利用这次机会混入王府意图行刺,对每一个伶人却也观察得极是细致。 看了约有半日,尉迟锦程不禁怀疑,莫非对方根本就不想利用这次机会行刺?竟然没有发现半个可疑的队伍!罢了,若是果真如此,倒也好了,也省的他提心吊胆。 正想着,周围钟鼓齐鸣,轻灵如同仙境梵音,接着仿若白雪落下,一位蓝衣美人儿旋转着,自高处飘然而降。 尉迟锦程双眼一亮,再细看去,那女子是借助了小筑的地势,自高处悬了根钢丝在腰间,借助此物达到天仙降临的效果,看来还真是花了心思了! 只见她: 蓝衣薄纱遮却芙蓉面,羽衣霓裳舞遍奈何天。身材窈窕步履轻,舞姿摇曳若浮萍。翩然而降如仙子,不是飞燕自轻灵。 看着那女子的舞姿,真个是倾国倾城,虽不见她真颜,但能跳出如此舞蹈的女子,想必定是个倾城佳人! 一舞作罢,那蓝衣女子再度如仙子般缥缈而去,只留观者兀自回味。 尉迟锦程微微迷了凤眸,看向闻笛,轻声问道:“爱妃以为此女的舞蹈如何?” 闻笛轻轻一笑,便知道他的意思,回道:“王爷,这位姑娘不知是哪里的舞姬,舞技堪得上‘一舞倾城’四个字。那薄纱飞羽间宛若仙子临凡,而且她敢于利用王府的地势,让自己的舞蹈产生变化。照臣妾看,这么多的舞者,只怕都不及她一人呢。” 尉迟锦程闻言一笑,轻轻刮了下她琼鼻道:“那么,此女若然入府,以后就要爱妃多多照拂了?” 闻笛浅浅一笑,垂首道:“自当如此。” 于是,当所有的舞者乐队都表演完后,尉迟锦程随便点了一个十二人的女子乐队,又钦点了那蓝衣女子,其他人便打发回去了。 那十三个女子谢过了尉迟锦程,便准备退下。 示意鞠叔将那蓝衣女子叫住,尉迟锦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女子轻声答道:“回王爷的话,小女子蓝清浅。” 尉迟锦程剑眉轻挑,开口道:“将薄纱取下。” 蓝清浅依言,撤去薄纱,露出一张倾城之颜。 尉迟锦程一副惊艳的表情看向她,张口道:“蓝清浅……本王记住你了!” 闻笛回到艺墨苑时,林阿九出现在门口,这倒让她略略有些意外。 “妹妹回来了。”林阿九微笑着看向她,丝毫看不出几日前还想要置她于死地。 小七和宝月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宝月拉住闻笛胳膊,小七挡在闻笛身前,齐齐义愤填膺地看向她。 林阿九笑得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看着闻笛的眼睛,脸上笑容依旧:“姐姐一早过来时,妹妹还没有回来,便是为了姐姐在这里苦等,妹妹难道不请姐姐进屋去坐坐吗?” 闻笛淡淡一笑,轻拍了宝月的胳膊,又示意小七回来,一副笑眼迎人的样子:“妹妹不知道姐姐等了这么久,当真是过意不去了。姐姐快请进来坐吧!” 见她如此说,小七和宝月都不好再说什么,宝月推开了艺墨苑的门,小七守在闻笛身侧,一起进了门。 笑着请她坐下,又吩咐宝月拿来一些茶点,闻笛道:“宝月,将我那日吩咐你去清风殿取来的东西拿来。” 宝月闻言一惊,连忙道:“娘娘,那可是你特意从清风殿求来的,怎么……” 闻笛摇了摇头道:“莫多言,快去!” 宝月无奈,气鼓鼓地进屋去,复又回来,不情愿地双手一递:“娘娘,拿来了。” 闻笛伸手接过,转而递给林阿九:“姐姐,此物虽小,却是妹妹的一份心意,还望姐姐你笑纳。” 林阿九早就好奇闻笛究竟从清风殿求了什么,低头看那小瓷瓶,当即杏眼圆睁,低声惊呼道:“妹妹,你这是?” 闻笛笑着止了她说话,自己开口道:“姐姐,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妹妹自当能猜到几分。如今情势不同以往,这东西莫说本就是为姐姐求的,便是不是,如今送了姐姐,妹妹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林阿九登时觉得不可思议,她圆睁了杏眼不解地问道:“妹妹,那日我还要杀你,你不但为我求情,还、还送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我真是……” 闻笛轻轻一笑:“姐姐对王爷的心思,妹妹自然知道。大家都是伺候王爷,妹妹此举,不过是想让王爷省心罢了,姐姐说是不是呢?” 林阿九闻言,也不再矫情,只面色有些羞愧地点头道:“妹妹所言极是。姐姐此番前来,一则是为了日前对你出手的事情向妹妹道歉,二来是感谢你在王爷面前为姐姐求情。如今这话还没说出口,倒先受了妹妹的礼物,我这当姐姐的,还真是觉得羞愧呢!” 闻笛抿唇,双眸清澈地看向她,将她一只手执起,放在桌上:“原本是好端端的一双手,却受了如此折磨,姐姐,苦了你了。” 林阿九摇了摇头道:“还不是姐姐咎由自取的。姐姐是嫉妒妹妹你得了王爷的宠爱,自己空在这王府里一年,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妹妹以德报怨,姐姐十分佩服,姐姐这次来,便是做好了被妹妹责骂的准备的,谁知还是受了你的好处了。” 闻笛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同是王爷的侧妃,本来就该尽心尽力服侍王爷。我听说,姐姐已经向王爷表明了心意,王爷也接受了姐姐,那你我二人便是同盟了。更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不是?从今往后,我们该如同亲姐妹一般,共同帮助王爷,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姐姐你说是不是?” 林阿九点点头,闻笛又将她手上的纱布轻轻拆开:“姐姐莫怕,待妹妹看看姐姐的伤势,这清风殿的药想来应该是挺管用的,我们今日擦上一些试试,看看能不能有些气色吧。” 林阿九允了,闻笛又命宝月拿了药箱来,亲自查看她手上的伤。 林阿九的双手原本是极美的,十指如葱管,白皙如凝脂。如今受了伤,生生将那双柔荑变成了红肿不堪的物事,那失了指甲的地方结了黑紫色的血痂,看着甚是恐怖。 原本之前的丫头们给她换药时,林阿九是不看的,今日出于对闻笛的感激,她也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然而只这一眼,她便吓得花容失色,低声惊呼。 她的手,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姐姐!”闻笛关切地看着她,有些紧张。 “啊,妹妹,姐姐这双手……太过可怕,切莫吓着妹妹,姐姐还是……拿着这药膏回去,叫丫头给抹了吧!”林阿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然而内心的波涛却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姐姐!”闻笛轻轻拉着她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道:“姐姐这双手哪里可怕?不过是有些血痂没有褪去罢了!我们先把药上好,妹妹保证,过不了几日,姐姐的手便会好了。妹妹听说,姐姐原先是善于弹奏琵琶的,妹妹之前也对这笛子有些研究,等姐姐的手好了,我们姐妹再在王爷面前合奏一曲,岂不是妙?姐姐何必自怨自艾呢?” 她说得字字中肯,情真意切,倒叫林阿九不好拒绝了。 末了,她深深吸了口气,乖乖让闻笛替她上药包扎。看着她认真小心的样子,林阿九的眼底有些湿润了。 当林阿九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闻笛留她在艺墨苑里一起吃了饭,又说了会儿话,二人才依依不舍地话别。 轻轻拉着闻笛的手,林阿九道:“妹妹,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姐妹,在这王府里,只要姐姐在,就不会让你被别的女人欺负了去!” 闻笛笑着点头道:“闻笛谢谢阿九姐姐的照顾,闻笛也一定会多在王爷面前说姐姐的好话,咱们姐妹一起帮助王爷!” 林阿九点点头,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回到艺墨苑,宝月和小七不解地围在她周围。宝月气鼓鼓地将酸梅汁端给她,只是不说一句话。 看出她的小情绪,闻笛噗嗤一笑问道:“宝月,你怎么了?一副气也气饱了的样子?” 宝月嘟着嘴道:“娘娘,宝月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林侧妃那样害你,最后你还要奴婢去清风殿为她求药!她是个坏人!她上次还想要杀了你呢!你和她结盟,不怕将来她得了势,再反过来害你吗?” 闻笛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将那酸梅汁放在口里咂了一口,被那酸甜的口感占据了口腔。 见她等得实在着急,闻笛才道:“宝月,其实林侧妃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上次我替她求情,她自知心里便欠我一份,现在我又替她求药,并且表示愿意和她结成同盟。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之下,你觉得她现在害我是不是傻?” 小七一听,连忙接口道:“那么,小姐的意思就是,你现在这样,只不过是收买她,根本没有想要真正结盟?” 闻笛轻轻笑道:“只要利益是共同的,我们的同盟便是稳固的。” ------------ 第40章 寿宴 转眼间,闻笛来到十七王府已经过了一个月,和尉迟锦程的关系也日渐亲密起来。两人经常相携出游,在花园里散步,或者尝尝闻笛亲手烹饪的美食,只是他却从来不曾在艺墨苑留宿,也不曾召她前去侍寝。久而久之,闻笛倒是对如何接近他,并且拿到丁玥璧犯了难。 几日前,舒玖宸再度出现,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闻笛几次想要探查他的身份都宣告失败。 不过,她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奇妙变化。自从她为尉迟锦程挡了一剑,受伤之后,经过体内乾坤妙法诀的调理,竟然隐约发现了身体里存在一股“气”。那“气”平日隐藏于丹田之内,但是每到夜晚,她睡着后,便会做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有个男子会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练功,引导着她身体里的这股“气”运转,末了还会深深吻着她,同她告别。 闻笛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幻境,每次醒来,都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花香却让她深信,那个人一定存在! 她曾经疑心是尉迟锦程知道了她会“乾坤妙法诀”的事情,但事实上,她反复观察,他真的是对此一无所知。那么说,那天激发了乾坤妙法诀,帮助她治愈伤口的,是另有其人了! 闻笛实在是想不明白,在这个王府里,谁会偷偷帮助她,难道说,这个激发了她乾坤妙法诀的人,就是舒玖宸提到的“王府内的助力”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教她练功就好了,为何还要情意绵绵地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想到这,闻笛不由得脸红了,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便将手中玉笛执起,再次吹奏起来。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闻笛站在窗前,垂眸抬指,檀口吐息间,将那音符穿成线,送了出去,只教那枝头的鸟儿也为止驻足,静静聆听。 “啪啪啪”,一曲作罢,掌声传来,跟着便有一个温润的声音道:“爱妃又在吹笛了,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闻笛扭头看向门口,尉迟锦程今日穿了一袭黑色的长褂,里衬是淡黄色的锦缎,倒是衬得他身材更加颀长。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脸上,布着一抹淡笑,正在为她方才的演奏鼓掌。 “王爷见笑了。”闻笛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他近前,淡淡笑道,“王爷今日来得如此早,莫非是早朝提前下了?” 尉迟锦程猿臂轻舒,将她一把揽在怀里:“看你说的,父皇日理万机,忙都来不及,怎么还能提前下朝?” 闻笛轻轻一笑,又往他怀里蹭了蹭道:“那么说,便是王爷以前都磨磨蹭蹭,不肯到臣妾这里来。” 尉迟锦程闻言,哈哈大笑道:“爱妃这么说,是怪本王来得迟了啊?” 说到这,他双手托住闻笛的杨柳细腰,三两步来到凳子上坐下,将她横放在自己腿上:“本王今日下了朝,特意急匆匆地赶来爱妃的艺墨苑,还没向爱妃讨赏,倒被你说成是往日故意拖沓了。” 闻笛掩口轻笑道:“王爷今日这么急匆匆地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尉迟锦程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道:“后天就是父皇的寿诞,本王打算带爱妃入宫。” 枉闻王朝皇宫,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今日是枉闻王朝的皇帝尉迟龙成六十岁的生辰。不得不说,作为一国之君,他是有些手段的,枉闻王朝这么多年能够一统天下,有他卓越的功劳。 闻笛跟着尉迟锦程进了宫,金碧辉煌的宫阙,鳞次栉比的楼阁,果然是比十七王府要气派得多。只是偷眼看向尉迟锦程的时候,他并没有一种“回家”探望父亲的欣喜,反倒在眉眼间显露了淡淡的抗拒。 抗拒? 闻笛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个词,或许尉迟锦程是觉得,此次进宫给皇帝贺寿,并不会那么轻松才会表现出来吧? 顺着宫门口往里走,闻笛观察着这座禁城,红墙碧瓦之下,一派庄-严-肃-穆,不时有列队的卫兵巡逻而过,对他们行礼。随着太监的脚步,他们来到集英殿,一道道饭前珍馐还在传递,却有几个人已经站在那里。 “老十七,你怎么才来?”远远的,便见三皇子尉迟凤轩朝尉迟锦程招手,旁边还站着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子。 “三哥、七哥。”尉迟锦程拉着闻笛的手上前,微微向他们点头致意。 “哟,老十七,今日又将你的闻侧妃带了来,看来你们的感情是相当的好啊!”尉迟凤轩朝尉迟锦程挤了挤眼道,“要不,你就和父皇提一提,干脆将她扶正算了!” 尉迟锦程皮笑肉不笑地应付过去,旁边的七皇子尉迟彰越道:“三哥,你看你,每次都拿咱们的十七弟取笑,当心他一会儿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 尉迟凤轩闻言,哈哈一笑道:“你当老十七和你一样,心眼小得要命?他才不会呢,是不是?” 尉迟锦程勾了勾唇,看着两个兄长道:“今日父皇六十岁大寿,你我兄弟,自然是要和睦,父皇希望我们兄友弟恭,方显得天下太平,四海升平。” “对,十七说得对!”两位皇子还不答话,后面就传来一个比较虚弱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比尉迟锦程更加妩媚的男子缓步而来。 “老十四?!”尉迟凤轩诧异地喊道:“你这身子看来是好些了啊!” 十四王爷尉迟陌,他那一张妖媚的脸上,苍白无比,却偏偏喜欢红衣,今日这一袭红,倒是极为抢眼,便是他那苍白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多谢三哥关心。”尉迟陌来到众位兄弟跟前,招呼过后,抬眼看到闻笛,微微侧头问道:“十七弟,莫非这位就是你新纳进门的侧妃,闻无极大人的女儿,闻笛小姐?” 尉迟锦程心头一动,微微点头道:“正是。十四哥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竟然连她的娘家都知道了。” “呵呵……”尉迟陌淡淡一笑道,“谁不知道当年闻大人和十七弟你交好,甚至将女儿托付给了你,只可惜,闻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是英年早逝……”说着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眼闻笛的反应。 闻笛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答话,只是心里暗暗将这些人的对话记下。看来,尉迟锦程带她入宫来,果然不只是贺寿那么简单。 几个皇子正聊着,便有太监招呼他们落座,显然是皇帝要来了。拉着闻笛来到自己的座位,小太监一声“皇上驾到”,众人全都站起来,一齐朝着皇帝山呼万岁,叩首行礼。 尉迟龙成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是这个岁数,但由于保养得当,他依旧健步如飞。脚下龙行虎步,俯视着一众臣子,站定后,张开两手道:“众卿平身。” 说是宫宴,却也无聊,只是该表现出来的热情,还是要有的。作为侧妃,闻笛本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只是皇帝宠爱尉迟锦程,对于闻笛,也便格外宽宏,并没有计较她坐在这里。 稍后,众皇子向皇帝献礼,看着一尊尊贵重的玉雕、一幅幅名贵的画作、一件件奇珍异宝被呈现上来,尉迟龙成都是礼貌性地含笑接受。只是,这些礼物贵重是贵重,却缺乏了些新意,闻笛能看出来,尉迟龙成并不怎么喜欢。 尉迟锦程悄悄拉了拉闻笛的手,低声道:“爱妃,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闻笛抬眼,看他眼中那一抹精芒,点头道:“王爷,臣妾定当尽心竭力。” 尉迟锦程点点头,在轮到他的时候,牵着闻笛的手,走上来。 “父皇,今日儿臣的贺礼由侧妃闻笛为父皇献上。”尉迟锦程拱手说完,便将舞台留给她,自己转身,站到一旁。 闻笛也不怯场,对皇帝福了福身子,便拿出玉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她的笛声本就幽扬,再加上她在吹奏的时候,又隐隐动用了体内的乾坤妙法诀,传出去的笛声更加好听。众王公大臣听了,无不为之沉醉,便是天上的飞鸟都为之驻足。 笛声忽而一转,如百鸟如林,接着便有人指着天空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只见,皇城上空瞬间变成了黑压压一片,一群鸟儿鸣叫着朝集英殿飞来,围着闻笛鸣叫着飞舞,之后便落在宴席各处,供人们赏玩。 皇帝身侧更是落了一只蓝翎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在驾前走来走去。 众人觉得甚是惊奇,便是闻笛一曲奏罢,群鸟还是徘徊了许久,才逐渐腾空而去,便是那只蓝翎孔雀,也是在尉迟龙成身边乖巧地待了半天才离开。 一时间,众大臣纷纷议论,均说这是大祥之兆。 闻笛一曲奏罢,微微下拜道:“臣妾恭喜皇上,百鸟来朝,乃是祥瑞之兆,看来是老天预示我主吉祥万代,安康永世!臣妾在此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祝陛下天威永固,万寿无疆!” 尉迟锦程也上前,将一个瓷瓶呈上道:“父皇,此乃儿臣寻觅四海,以上古仙方炼制的一颗延年益寿丹,献给父皇。祝父皇天威永固,万寿无疆!” 众大臣也齐齐站起身来,对尉迟龙成行礼道:“祝陛下天威永固,万寿无疆!” 尉迟龙成听完,开怀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这个闻无极的女儿,当真有趣,竟然能够以笛声引来百鸟,这老十七得了她,倒还真是有福了! “闻侧妃的一曲,甚得朕心,老十七的这颗丹药,甚合朕意!传旨,赏十七王府黄金前两,锦缎百匹,首饰三套。” “谢皇上(父皇)!”闻笛和尉迟锦程双双下拜谢恩道。 ------------ 第41章 端倪 看到十七王爷的寿礼赢得了龙颜大悦,众皇子的心里均是暗暗一沉。原本,老十七就凭借铁血的手腕在军中享有盛誉,如今回到朝堂之上,又以这种方式获得了荣宠。看来这太子的位置,皇帝八成是要留给十七王爷了! “爱妃,你果然没有令本王失望。”尉迟锦程拉着闻笛的手,轻轻捏了捏,含笑夸赞道。 “为了王爷,臣妾自然是全力而为。”闻笛勾唇轻笑,垂眸一副乖巧的样子,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实际那目光一直盯在尉迟锦程腰间的那块丁玥璧上。 尉迟锦程朗声轻笑,亲自替她布菜,在其他皇子看来,那动作自是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老七,你看,咱们平日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十七弟,竟然也开始流连芳丛了,他那个侧妃的魅力还真是大得很啊!”尉迟凤轩边啃鸡腿,边对旁边的七皇子尉迟彰越说道。 尉迟彰越抬眼睨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海参,放在嘴里嚼了,才缓缓开口道:“三哥此言,是嫉妒十七弟美人在侧呢?还是羡慕他身边能人如云呢?” 尉迟凤轩冷笑道:“七弟,咱们谁也别和谁打哑谜了,老十七这个侧妃,有能耐!若是三哥我有这个福分……”说到这,他还斜着眼,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 尉迟彰越嗤笑道:“三哥,说话可要加点小心。咱们十七弟的武功那么出神入化,小心他听了去,以为你要抢他的美人!” 尉迟凤轩混不在意地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三哥我若真是想要那个美人,便是拿其他的美人同老十七来换,你说他允不允?” 尉迟彰越还没答话,尉迟凤轩前面的酒樽便卡啦一声,裂成了两半,一颗葡萄珠嵌在樽上,又滚落在桌案。尉迟凤轩一惊,猛抬眼朝对面尉迟锦程那里看去。 只见他一手揽着闻笛肩膀,一手把玩着桌上的一颗葡萄,好看的凤眸不屑地看向他。 尉迟凤轩心底一凉,这个尉迟锦程,武功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看来这以后见了面,还是少在话语上挑衅他为妙。 酒过三巡,尉迟龙成便先行离席,留得一众王公大臣们自行开怀畅饮。尉迟锦程见闻笛确也无聊,便提议先行回府。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御花园里,月朗星稀,皎洁了一地华彩。 “王爷,似乎有心事?”闻笛看尉迟锦程在这里一直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尉迟锦程闻言一顿,极为不自然地露出一丝浅笑,否认道:“没有。” 闻笛想了想,又问:“王爷可是在想今日宫宴时,几位王爷的事情吗?” 尉迟锦程原本也是在意此事的,听她提起,便侧目问道:“爱妃有何高见?” 闻笛抿了抿唇道:“上次王爷在风推小筑遇险,三王爷自然是暴露了他对王爷那不纯的心思。只是臣妾想,三王爷为人并不十分工于心计,能够策划那样一场刺杀,可能并不是他一个人所为。” 尉迟锦程闻言,剑眉一挑:“爱妃之言甚是,本王也觉得,以三哥的能力,能够让此事安排得如此周密,实在是不合他的本性。在他身后一定有协作者!” 两人正说着,一阵夜风吹来,尉迟锦程的双眼瞬间将一道反光捕捉进去,他立刻扶着闻笛的肩膀,对她叮嘱道:“爱妃且在这里稍等,本王去去就来!” 说完,人便几个起落,消失在花园里。 闻笛有些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尉迟锦程走得匆忙,显然是有什么突发事情,这里她人生地不熟,只能先等在这里了。 尉迟锦程追着那道反光的方向,如一只鹞鹰般来到御花园的一处空地,远远见一个人影伫立在那,极为熟悉。他愣了一下,待辨认出此人身份后,顿觉胸中波涛汹涌,立刻大跨步来到他身前。 “王爷。”那人一身戎装,见尉迟锦程过来,面露欣喜之色,对他极为恭敬地拱手下拜,“许久不见,王爷可安好?” “黄将军!”尉迟锦程认出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连忙上前伸双手将他搀扶起来,激动地问道:“黄将军,你不是一直在边关镇守,怎的回来了?” 黄将军被他搀扶起来,胸中也是百感交集,他一双眼睛接着月色深深打量着尉迟锦程:他比两年前又优秀了不知多少,他那惊为天人的样貌,一直是他的骄傲。还有那卓绝的领导能力,在众多皇子中也是一等一的好!如此天赋,也不枉他当年对他倾囊相授。 他看着尉迟锦程,眼睛里甚至还泛着淡淡的泪花,被他那双有力的臂膀托着,黄将军觉得十分安心!这才是他自小培养到大的十七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 尉迟锦程也定定望着这位已经两鬓有些斑白的老将军。他的身板已经不如初见时那般挺拔,但是军人的那股英气一直在他的身上。他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随他上战场的时候,他冷血无情的作风曾经让他为之胆寒。在黄将军杀了那要偷袭他的小兵时,对他说了一句话,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他冷冷地对自己说了那番话后,继续翻身上马,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浴血奋战。 尉迟锦程想着这位和自己亦师亦友的前辈,眼圈却是微微有些湿润了。 “王爷,老臣此番回朝,一则是为了将边关的消息带给陛下,二来……”黄将军顿了顿,看着尉迟锦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二来,便是来看看,臣自小培养到大的王爷,究竟成长到何种地步!” 尉迟锦程含泪问道:“那么,将军看了可还满意?” 黄将军点头道:“满意,满意!” 却说闻笛一个人在原地等着,不时有宫女太监自身边走过,很多人不认识她,但见她衣貌不凡,料想是哪宫的嫔妃或是哪位王爷的妃子。也只是偷眼看了看她,便继续匆匆赶路。 正无聊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前方的可是闻侧妃?” 闻笛一惊,扭过头去看,来人身边只跟了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太监,一身明黄色的衣袍,手里把着一对儿玉石球儿,正是当今皇上尉迟龙成。 “臣妾不知陛下在此,多有冒犯,还望陛下恕罪!”闻笛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下跪行礼,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哈哈哈哈。”尉迟龙成似乎比想象中的好打交道,并不怪罪于她,只是淡淡笑道,“闻侧妃怎么一个人在我这御花园里漫步啊?” 闻笛微微一怔,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她自然知道这后宫中,成年的皇子是不允许随意乱逛的,如今尉迟锦程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自己被皇上撞了个正着,这理由如果不找好了,恐怕会给他惹麻烦。 “回皇上,臣妾觉得宫宴上都是男人,不免有些无聊,于是便出来四处走走,结果……迷路了。”闻笛本就年轻,再加上声音又十分清脆,配上这一副娇羞的模样,倒是将个小女孩的样子演了个十足十。 尉迟龙成见状,想起她刚才在献礼时的表现,不禁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愿意陪陪朕这个老头子,说说话,解解闷?” 闻笛哪里敢说不愿,自然点头如捣蒜道:“臣妾自然愿意,能够代替十七王爷在驾前尽孝,是臣妾的福分。” 尉迟龙成闻言,心情甚好,朗声道:“来吧,小丫头不必拘谨,和朕随便走走。” 闻笛微微垂首,跟在他身侧,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 “丫头,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前内卫副统领闻无极的独生女吧?”尉迟龙成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问道。 闻笛微微一愣,点头道:“是,皇上,闻无极正是家翁。” “唉……”尉迟龙成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闻无极是个好人。只可惜,走得早了些。” 闻笛听他提及父亲,鼻子一酸,眼中也有一丝泪光闪动:“父亲虽然不能继续留在皇上身边侍奉,但若是在天有灵,听闻陛下对他这一句评价,想必是虽死也瞑目了。” “你这丫头!”尉迟龙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他闻无极生前,是个直肚肠,对朕向来有一说一,怎的生了你这么个会看人眼色行事的丫头!看来,你是随了你的娘亲了!” 闻笛闻言,也被他的一席话逗乐了,垂首抿唇,不再言语。 尉迟龙成缓了缓,又问道:“丫头,闻无极当年的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便是朕他也敢赢!你可会下棋?” 闻笛想了想,抿唇回道:“皇上,闻笛自幼在家,蒙父母栽培,学习了些女孩家的本事,于这棋艺,只是略通一二,其实不精的。恐是比之父亲,远远不及。” 尉迟龙成闻言,撇了撇嘴,连连摇头道:“你这丫头,不诚实!朕看你的样子,分明就是个中高手,怎样,与朕下一盘棋如何?” 闻笛听了,有些惊慌道:“皇上恕罪,臣妾哪里敢欺瞒皇上!臣妾的棋艺确实不如父亲!若是皇上不弃,肯给臣妾一个机会,同陛下切磋,臣妾便是千恩万谢了。” 尉迟龙成听后,顿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丫头啊,还真是会顺杆爬!朕才只是夸了闻无极的棋艺,你便敢说同朕切磋了?好,好,好,你随朕来,咱们现在就杀一盘!” ------------ 第42章 反感 闻笛陪着尉迟龙成正有说有笑地走着,抬眼望见远处两个人影正在说话,闻笛认清了其中一个正是尉迟锦程,不免心头一紧,转脸见尉迟龙成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生生垮了下去。 闻笛怕皇上怪罪尉迟锦程私见大臣,连忙唤了声:“王爷。” 尉迟锦程和那人微微一愣,朝她看来,在发现闻笛身边的尉迟龙成时,两人均是神色一怔,然后双双跪倒。 “儿臣(臣)参见父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子对王者天生的那份敬畏,让闻笛斜眼朝尉迟龙成偷瞄时发现他的脸色微微有所减缓。然而在他看向黄将军时,闻笛从他眼中捕捉到一抹狠厉。 尉迟龙成的脸上没了方才的笑容,那双眼睛盯着黄将军,冷冷问道:“黄将军既然已经汇报了边关的事物,怎的还在宫里?” 黄将军闻言,心头一紧,将头低得更低道:“陛下,老臣原本正是要回去的,不过偏巧碰到了十七王爷……” 尉迟锦程也连忙道:“是啊,父皇,儿臣也是和黄将军偶遇的,他……” 闻笛见尉迟龙成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跪在他身前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任性跑出来玩,王爷想必是等不到臣妾,才四处寻找,故而和……黄将军遇到的吧?” 尉迟龙成皱着眉,见闻笛和尉迟锦程都跪在那,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便将声音缓了缓道:“好了,都起来吧!” 待众人都平身后,他意有所指地看着黄将军道:“爱卿本是镇守边关的将领,没有君命不得入宫,此次既然已经完成了汇报,明日一早便回去吧!” 黄将军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叩头道:“臣,遵旨。” 看着这对君臣的互动,闻笛的脑子里开始飞速旋转,一个镇守边关的将领,原本应当是深得皇上器重才是,怎么尉迟龙成对他的态度却极为冷淡呢?她也曾听说过民间对这位帝王的评判,均是觉得他是个体恤百姓又懂得为君之道的帝王,然而看他对这位将军的态度,闻笛又有些搞不懂了,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将黄将军打发了,尉迟龙成淡淡对尉迟锦程道:“锦程,陪朕在这里走走。” “是,父皇。”尉迟锦程应着,和闻笛一左一右跟在皇上后面,踏着月色在御花园里漫步。 “锦程,你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来朕的御花园了?”尉迟龙成幽幽开口,语气里也带着沧桑。 尉迟锦程闻言,脚步微微一顿,沉声道:“已经有一十八年了。” 尉迟龙成点点头,长长地出了口气,感叹道:“十八年……你从这进城出走的时候,也才只有六岁……” 尉迟锦程的眸子黯了黯,脑中不禁回想起那个雪天。 他拖着满是血污的身子,几乎是用爬的才推开那扇通往新生活的大门,而那时,黄将军就在那扇大门外等着他! 他投身在他门下,做了他的学生,学习兵法、武艺,冷血如他,大概是受了黄将军的影响吧?所有的女人都是不可信的!他从小被他灌输的,就是这个! 黄将军一生都没有娶过一个女子,便是通房的丫头,据说也不曾有过。但是尉迟锦程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却发现,他在对着一个褪色的绢帕视若珍宝。 可能是那个女子伤他太甚,所以,黄将军才会对他说过那番话吧。想想也是呢!自己的母妃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想到这,尉迟锦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条永远也去不掉的伤疤,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锦程。”尉迟龙成低低唤着他的名字,见他看向自己,才说道:“朕知道你对黄将军的感情。或许在你的眼里,他更像个父亲……” “父皇!”尉迟锦程闻言,浑身一个战栗,立刻跪倒在尉迟龙成身前,“儿臣不敢!儿臣心目中的父亲永远是父皇!儿臣当年任性离家,也是想要在父皇面前做一个好儿子!请父皇明鉴!” 这是闻笛首次见到尉迟锦程如此慌乱,或许每一个皇家都有自己的辛秘,每一个皇子也都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从尉迟锦程身上,闻笛看出来,他对于父爱的那种渴望和对于权势的那种渴求。 尉迟龙成淡淡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儿子,他的确是让他最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但也曾经数年被他忽略掉。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生的日子如此特殊,尉迟龙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记得这个儿子。 作为父亲,他承认,对于这些孩子,他的关心不够。他的精力都放在了枉闻王朝的江山上,他甚至任由他的女人们在后宫里折腾,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皇权的牺牲品——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枉闻皇家,剩者为王,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才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尉迟龙成只是一个观察者,他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些皇子当中,谁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好了,起来吧,朕又没有怪你!”尉迟龙成淡淡说道,“朕知道,你为了让朕注意你,曾经受了很多苦。‘枉闻战神’又其实随口说说的?” 将尉迟锦程搀扶起来,闻笛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上残留的那股傲气,他只是看上去屈服于尉迟龙成,或许那是出于对父亲、对皇权的妥协。而真正的尉迟锦程,是不会从心里为了谁低头的。 “对了,锦程。你的这位闻侧妃,朕甚是喜欢,朕想要同你商量,若是平日宣她进宫陪朕下棋说话,你觉得可好?”尉迟龙成在尉迟锦程起来后问道。 尉迟锦程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父皇既然喜欢,便叫闻笛天天来宫里侍奉也好。” 尉迟龙成摆摆手道:“朕闷了,便召她入宫下棋解闷,平日里,还是和你多亲近亲近吧。我看今日寿宴之上,你二人的感情甚好,你便是将她立为正妃,朕也允准的。” 闻笛听后,心中一动,看向尉迟锦程,却见他低头道:“儿臣的正妃人选,自当是要父皇亲自来赐婚的,儿臣不敢僭越。” 尉迟龙成闻言,斜眼看了闻笛一眼,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点头道:“好,我儿和闻侧妃先行回府吧,若是他日朕见到了合适的姑娘,便再为你们保媒。” “谢父皇!”尉迟锦程低头行礼作罢,便携着闻笛,拜别了君王,坐着马车回去了。 一路上,闻笛都没有说话。今日皇宫大内,皇上当着她的面说的那些话,绝对是有心试探的。而尉迟锦程和黄将军在一起说了什么,她又无从知晓,这两个人之间的情感羁绊似乎极深,深到皇帝都有所忌惮!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十七王爷对一个人如此袒护,甚至都要失了分寸,这个人,一定是他心里非常重要的! 不多时,回到了十七王府,却见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口。尉迟锦程下车后见了,心中一惊,扭头对闻笛道:“爱妃今日辛苦了,稍后本王派人送点东西给你,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入了府。 闻笛站在门口,微微有些愣住,管家鞠叔过来,将她让进了门。 朗朗月色下,闻笛无聊地吹着玉笛,旁边堆放了一漆盘金器首饰。就在刚才,尉迟锦程命人送来许多贵重东西,似乎都是今日寿宴时皇上赐的,可闻笛心里却不怎么高兴——她又不是为了这些才嫁进来的。 索性让宝月和陈妈各挑了些喜欢的玩意儿,余下的,便放在这了。 小七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自家小姐有些落寂的背影,小七觉得很不好受。 要是能为她解闷就好了。 小七想着,却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几次将手抬起来,张张口又不知道什么,竟然干在那里。 一阵夜风吹过,撩起花园中的暗香,借着月色,一道颀长的身影罩在闻笛身上,她停了吹奏,朝那身影望去。 暗夜下,那人一袭黑衣,手中拿了一支娇艳的花,徐徐向她走近。 那金属的面具泛着淡淡的光,上面精致的纹路遮盖着下面未知的容颜。 “李二?”小七愣了,闻笛也愣了,这个平日里不到危险时刻不现身的家伙,今晚怎会主动前来? “风动轻摇解语花, 庭院深深锁春芽。 怎奈春短已故去, 徒留哀怨满窗纱。” 李二踏着夜色,口里吟着四句诗,款款来到闻笛身前,将手中花儿双手递上:“娘娘,王爷怕娘娘夜晚孤独难耐,所以命小人将此物送给娘娘。” 闻笛见了,心中一动,送花?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对过她了呢?自从她嫁入十七王府,和那送花的人,也只是在梦里见过面了。如今,尉迟锦程竟然怕她寂寞,差人将这花送来,他心里也算是有她了吧? “王爷他……有心了。”闻笛将花接过来,放在唇边轻轻嗅着味道,淡淡的香气,竟然是她所熟悉的。 李二见她收了花,转身要走,却被闻笛叫住,于是他转过身子,看向她。 被他隔着面具那么一望,闻笛竟然觉得心口被撞了一下,她绯红着小脸道:“那个……如果没事的话,可不可以留下来,本宫……有事问你。” ------------ 第43章 暗夜华彩 闻笛的一句话,惹得李二原本迈出的步子停在半空,他顿了顿,将双足放在地上,缓缓转过身子来看向她,用那一贯的冰冷沙哑问道:“娘娘要问李二什么?” 将小七和宝月打发了,闻笛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声音极细又带着轻柔:“李二……坐吧。” “娘娘,不可,于理不合。”李二低了头,直接拒绝了她,“娘娘若是想要问什么,只管问便好,李二答应娘娘,定然知无不言。只是,求娘娘不要如此客气,这会折煞了李二的。” 闻笛猛然警觉,他说得是,虽然二人曾数度经历过生死,但毕竟是主仆。她虽心里将他当成“朋友”,然而碍于身份,若是此举被有心人看到,只怕会加重误会,此事的确是她欠考虑了。 “李二,你说得是,此事是本宫考虑欠妥了。”闻笛点了点头,轻声道,同时袍袖里的手暗暗紧了紧握着的玉笛。 李二又朝前走了两步,站在她身前三步开外的地方,垂首等着她继续说话。身姿挺拔如他,在月色下竟然给人一种高贵神圣的感觉。 闻笛微微抬首,想了想才轻启朱唇道:“李二,今日我同王爷进宫,参加了陛下的寿宴。” 此事李二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不止知道,还默默地跟了去。作为王爷身边的暗卫,他们四个人除非是有特殊任务,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如影随形,因此发生了什么事,他是知道的。 闻笛见他不语,便继续道:“本宫是第一次进那皇家紫禁,虽说金碧辉煌,却也庄-严-肃-穆,给人一种肃然起敬之感。只是今日王爷的反应却令本宫觉得有些不解,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本宫一个答案。” 李二早就知道这位侧妃娘娘心思细密,善于观察,听她开门见山地问了,便点头道:“娘娘请问。” 闻笛轻轻抿了抿唇道:“王爷是陛下的十七皇子,按枉闻王朝的律法,自小应当是养在宫里,待成年后才会出宫,另外住在王府的。王宫对他而言,应当是‘家’才对,怎的王爷给我的感觉不似是回家探亲,倒想是在忍受折磨呢?” 李二闻言,心头微微一震,闻侧妃果然是观察入微,这点都看出来了。王爷平日进宫,来去匆匆,常人是不会发现异常的,但是这位侧妃,仅仅是陪着进了一次宫而已,竟然被她发现了。 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长长吐出后,李二回道:“娘娘有所不知,王爷其实,并非自小便养在宫里的。” 闻笛听了,微微一惊,并非从小养在宫里,难道这尉迟锦程是宫外长大的孩子不成? 知道她会做此等反应,李二接着说道:“王爷在六岁之前,是跟在生母文妃身边长大的。只是,出了些事情,所以,他在六岁的时候,被当时朝中统握兵权的黄闵龙将军带走,跟着他学习文韬武略,之后又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才成就了今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十七王爷的。” “黄将军?原来如此。”听李二这么说,闻笛脑中的疑问便被解了一些,她轻轻点着头,垂眸思考着。 李二见状,故意装作不解般问道:“侧妃娘娘莫非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闻笛朝他笑了笑,点头道:“实不相瞒,本宫今日在御花园里见到了那位黄将军。” 当下,闻笛便将尉迟锦程见了暗号匆匆离去,以及她陪着皇上散步,却遇到两人在御花园里说话的事情对李二做了一个简要的说明。 “只是,本宫有一件事还是不明白。”说到这里,闻笛看向李二,“皇上对于一个镇守边关又手握重兵的将军应当是极为信任才对,又或者是带着忌惮,可是我观察陛下对黄将军却是不然。陛下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厌恶!李二,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听她这么问,李二暗暗抿了抿唇,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沙哑的嗓音也带着温柔道:“娘娘,既然您和王爷的缘分是早就注定的,那么还请听李二一句劝。王爷曾经承诺过娘娘,可以在王府里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女人,娘娘又何必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徒增一些烦恼呢?” “可是,本宫不仅仅是王爷的侧妃,本宫还是他的……”闻笛话说到一半,却被李二上前以手指点在唇上,止了说话。 他的指尖微凉,她的唇畔灼热,这一凉一热接触间竟然没来由地将心带得悸动起来。 “娘娘,有些话可说,有些事可做;有些话不可说却可想,有些事却连想都不可以。这是李二对娘娘的忠告,请娘娘一定要牢牢记住。”李二抵着心口的悸动,将手指缓缓从闻笛唇边撤回来。 然后,他回到之前的三步之外,垂手而立,等待她的反应。 他的微凉让她瞬间变得冷静了许多,那句话她是听懂了的。王府深宅,哪里不充满阴谋欺骗,皇宫大内,哪里不充斥血泪厮杀?他说得对,她不能够因为信任他,就将全部的想法都说出来,将全部的问题都问出来。这样会给他和自己都带来麻烦。 “娘娘,您是聪明人,李二奉命一直会陪在娘娘身边保护您。所以请娘娘一定要万分注意,今日之事,哪说哪了,自然法不传六耳。只是今后还望娘娘不可再轻易于人前提起,以免恒生事端。”见她已经想明白了个中关系,李二再度开口道。 闻笛重重呼了口气,点头道:“李二,谢谢你的提醒,这话,本宫记下了。” 李二点点头,复又开口道:“娘娘,夜晚更深露重,在外面久了,难免伤了身子。娘娘重伤初愈,还需谨慎调理,还是尽早回房安歇吧。”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闻笛听后,点了点头,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捕捉到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对她流露的那抹暧昧不明的光。然后目送他如一只黑色的魅影,抬脚腾空而去。 “今日君予妾花,他日君心变化,难知君意妾妄语,妾意浅显君不知。”拿着手里那支花,闻笛深深叹了口气,将它轻轻一抛,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那花儿顺着夜色,在半空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轻轻落在院内的花圃里,融进那香艳之中,化为暗夜的一抹色彩。 却说尉迟锦程和黄将军在府邸谈至深夜,眼见子时将至,黄将军起身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老臣该启程了。” “黄将军!”尉迟锦程起身,手掌向前伸了伸,却是欲言又止。 “老臣该回去准备一下,稍后便回边关,王爷保重,切莫相送。”黄将军起身,双手抱拳,躬身行礼,生生止住尉迟锦程的动作。 他的眼中饱含了对这位枉闻王朝红极一时的王爷满满的不舍和关爱,如看自己的儿子。他一生没有子嗣,尉迟锦程是唯一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后辈,又同他一起出生入死,建立过赫赫功勋,如今匆匆一面又要分别,眼里的忧伤可想而知。 而尉迟锦程也是如此,他虽素来冷情,对这位黄将军却不然。不光是因为他在他六岁那年走进了他的生活,更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皆是这位将军给予的。他如师如父,将全部的关爱都给了他,尉迟锦程的心里,甚至觉得他比尉迟龙成还要亲近。 如今,黄将军即将远赴边关,尉迟锦程则要继续留守京城,这一别又是不知何日再见。 “将军,保重!”尉迟锦程抿着唇,双手握在黄将军紧握的拳头上,用力攥紧,似是要将自己的不舍通过手掌的接触,传递给他知道。 “王爷,保重!”黄将军那带着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位他亲自培养出来的王爷,无论文韬武略均是佼佼者,他感到十分欣慰。 二人结伴从书房出来,尉迟锦程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外,看他上了马车才回转。正想回房,迎面却和一个蓝衣女子遇到。 “蓝清浅见过王爷,王爷吉祥。”女子见了他连忙下拜行礼,连同身边的丫头齐齐跪下,声音里满是恭敬,还带着些许惧怕。 尉迟锦程原本略带别愁的脸立刻变得毫无表情,他俯视着蓝清浅,冷冷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蓝清浅的小身子微微一颤,似是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到了,赶紧回答道:“我……清浅晚上路过这里,见王爷这还点着灯,心里担心王爷的身子,所以亲手炖了些参汤,送来给王爷提神。” 尉迟锦程闻言,鼻中发出一声轻嗤,不屑道:“路过?现在已经将近子时,这么晚不睡觉,你来此做什么?” 蓝清浅缩了缩脖子,轻声道:“王爷,清浅真的是担心王爷的身子,所以才去炖了参汤探望,真的并无他意!” 她还没有说完,手臂便被尉迟锦程猛地抓住,一把提起,吓得她娇呼一声,立刻花容失色。 “你来我十七王府,到底有何目的?”尉迟锦程厉目看着她,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如果你不照实讲,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好受!” 蓝清浅一双大眼无辜地望着他,眼中水雾朦胧,忽而表情变得极其妩媚,她轻轻娇吟了一声,抬起手臂,用那条蓝色的披帛轻轻扫过尉迟锦程的口鼻,娇声细语地说道: “王爷,您的府上美娇娘无数,难道真的不清楚清浅夜半前来,意欲何为吗?” ------------ 第44章 天下一盘棋 蓝清浅的眼眸中满是水雾,表情却从最初的怯懦变得妩媚,她的身段本就妖娆,再加上她特意将眼妆勾勒得精巧细致,更显得她天姿国色。 她的双臂慢慢摆脱尉迟锦程的钳制,轻轻攀上他的脖颈,用那朱唇贴在尉迟锦程颈边,吹着热气轻声道:“清浅一直对王爷仰慕得紧,此次进入王府,自然是想要得到王爷的垂青,不知道王爷是否还记得清浅的那一舞呢?” 说完,她轻轻扭了腰肢,蹭进尉迟锦程怀里,用那双迷离的眼看向他的完颜。 尉迟锦程在蓝清浅抽手的时候,便慢慢松开了她,她那深蓝色的披帛似是有魔力一般,竟然只一下便让他不自觉地对蓝清浅松了力气。他的凤眼微醺,抿唇轻笑着看向怀里正主动示好的美人儿。 她的身材相当好。腰肢如柳,不盈一握,偏偏那胸和臀却极为突出,将男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去。如此尤物此时正曼妙地在他胸前细细磨蹭着,不时发出轻吟,那双白蛇般的手臂攀在他脖颈上,不时从背后细细摩挲。再看那张妩媚妖娆的脸孔,配上那阵阵袭人的处子幽香,更是让人血脉贲张,兴奋不已。 “王爷,清浅并非是那种轻薄的女子,只是见了王爷,就忍不住地欣喜,王爷不会因此不喜欢清浅吧?”她声音如夜莺,吹气如兰,娇嫩的唇瓣在他脖颈边似有意,似无意地不时碰触着,竟然撩得他有些心猿意马。 尉迟锦程勾唇一笑,用那双邪魅的眸子看着她,双臂猛然一用力,将她打横抱起。 蓝清浅发出一声惊呼,脸上的表情随即便由吃惊变为妖媚,她将头靠在尉迟锦程肩膀上,低低唤了声:“王爷……” 尉迟锦程猛地转身,抱起她大踏步地朝书房走去。 地上跪着的丫头此时才慢慢站起来,唇角勾了一抹得意的笑:“小姐,幽扬祝您马到成功!” 清晨,阳光夹带着浓浓的暖意照在大地上,昨晚子时之后,又略略下了点小雨,那枝头兀自挂着的晶莹雨露反射着阳光,将院落整个点亮。 闻笛一早起来,用收集的露水替尉迟锦程煮了粥,和宝月、小七一道,朝尉迟锦程的院落走来。 道路略略带着些潮湿,偶尔有些小水坑在那里三三两两地聚集,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伴着鸟鸣,闻笛的心情甚好。 行到尉迟锦程书房外,却听“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闻笛正要过去给尉迟锦程问安,却见尉迟锦程搂着一个蓝发的美人走出来,正是尉迟锦程和蓝清浅。 “王爷,您这话是当真的吗?”蓝清浅抬起脚,轻轻在尉迟锦程腮边印上一个香吻,然后娇俏地问道。 尉迟锦程微微一笑,将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答道:“自然。本王一言九鼎,答应浅儿的事情,自然不会不作数。” 看到他们的亲密互动,闻笛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顿时觉得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摔倒。 “主子(小姐)你没事吧?”小七和宝月同时关切地问道。 这一声唤,却将尉迟锦程和蓝清浅的目光引了去。 “哟,爱妃来了,每日劳烦爱妃给本王送早膳,真是辛苦了。”尉迟锦程见了闻笛,淡淡笑道。 闻笛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身子站定,同时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和蔼。她直了直身子,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对尉迟锦程福了福身子,落落大方地行了礼。 “王爷,妾身知道王爷辛苦,特意煮了粥给王爷喝,王爷若是饿了,现在便去用膳可好?”闻笛让自己笑容看起来自然,声音却比往日大了一些。 尉迟锦程愣了愣,随即点头道:“也好,本王确实有些饿了。” 然后,他侧头问怀里的蓝清浅道:“浅浅是否也饿了?不如陪本王一道尝尝闻侧妃的手艺?” 蓝清浅闻言,开口笑道:“那浅浅就多谢王爷的美意了。” 闻笛微微蹙眉,压着一口气对尉迟锦程道:“王爷,臣妾记得,咱们十七王府是有规矩的。这美人见了侧妃难道不用行大礼吗?怎的臣妾都在这里站了许久,却不见蓝美人对臣妾打一声招呼,问一声安呢?” 蓝清浅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垮,正要过来行礼,尉迟锦程却抢先一步道:“哎呀,本王倒忘了给你们介绍。” 说着,他将蓝清浅拉过来,对闻笛道:“爱妃,从今日起,浅浅便是本王的侧妃了。和你一个等级,彼此见面以姐妹相称便可,不必那么多礼数。” 介绍完,还不等闻笛反应,便拉了拉蓝清浅的衣袖道:“浅儿,快,给你闻姐姐见礼。” 蓝清浅这才扭着妖娆的身段儿,草草下拜道:“浅浅给闻姐姐问安,闻姐姐好。” 闻笛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并不让她平身,只是命宝月将食盒放进去,便带着她和小七离开了。 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蓝清浅在尉迟锦程怀里娇声道:“王爷,这闻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浅浅,以后浅浅在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尉迟锦程淡淡一笑道:“闻侧妃只是性子高冷了些,浅儿切莫多想。” 说完,搂着蓝清浅转身进了书房,只是那眼角又忍不住瞥向闻笛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掠过一丝抱歉。 下了早朝,尉迟龙成在清心殿与人下棋。 殿内香气缭绕,给本就昏暗的房间更添了一抹神秘。尉迟龙成和一人分列棋桌两侧,阳光照在棋盘上,映得那黑白子泛着光,只是两边的人都在暗影里,并不能看清脸。 此时,棋局正到**,双方兵马厮杀得互不相让,每一子的落处,均有棋子被收割。 “陛下的棋艺见长,看来这几年的修炼还是大有益处的。”对面那人率先开口道,然后落下一子,将尉迟龙成的白子吃了一大片,“只是,若不能看清局势,只被感情所累,难免会顾此失彼,和胜利失之交臂啊!” 尉迟龙成见自己的白子被吃了不少,浓眉微微一挑,接着边捋着胡须便拿起白子,也选了个地方落下,将对方的黑子也吃掉了几颗。 “棋局正到好处,爱卿如此着急下定论,未免太早了些吧?”看着自己的子也没有太吃亏,尉迟龙成说完便呵呵笑了笑。 那人见状,点了点头,夸道:“陛下此一招甚妙,只是微臣也有后手,只怕陛下也不一定想得到!” 说完,他将黑子放入一处,竟让尉迟龙成感到大惊失色。 “哎呀,哎呀!你怎么还有这一手?!不行,不行,朕不服!”尉迟龙成拍着大腿叫道,“你故意用前面的小甜头迷惑朕,让朕以为我们其实势均力敌,却在这里给朕挖了个坑!朕不服!不服!” 对方闻言,哈哈一笑道:“陛下,这么多年了,您这下棋耍无赖的毛病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改啊!” 尉迟龙成正忙着悔棋,头也不抬地说道:“朕哪里叫耍无赖,朕这是亡羊补牢,发现错误及时纠正!” 说着,又将棋盘恢复成之前的模样道:“这次,朕换一个地方走!” 对面那人呵呵笑道:“陛下是天子,有些事情自然可以随时找方法补救、更改。可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按照陛下所定的方向发展,比如这一步……” 说完,他在尉迟龙成重新落子之后,又下了一子,这一子的效果竟然比之前的还要精妙,只教尉迟龙成再度吹胡子、瞪眼睛。 “你啊你!放眼整个天下,敢这么和朕下棋的人,只有你一个!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人!”尉迟龙成指着对面那人,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人淡淡一笑,微微颔首:“是啊,普天之下,也只有臣敢在这棋盘之上怼陛下了。” “唉……”尉迟龙成重重叹了口气,感叹道,“这么多年了,朕就没有一次赢过你!” 那人道:“陛下肯接纳臣在棋艺上胜过陛下,便是陛下为君的成功了。” 他正襟危坐在那里,双手置于膝上,缓缓开口道:“陛下这么多年来励精图治,将枉闻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便是陛下承认有些人更有才华,知人善用的妙处。” 见尉迟龙成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那人继续开口道:“所谓‘天下一局棋’,陛下肯承认臣能够一直胜过陛下,那便是陛下能够赢得天下的关键了。” 他的一番话说得尉迟龙成极为受用,同时也觉得极有道理。他点点头,又指着对方摇了摇头道:“你啊,每次赢了朕,却又拍一番朕的马屁,叫朕即使生气都不好意思杀你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陛下是明君,自然懂得臣说的是什么,否则,臣也不会为了陛下,安排这一盘棋局了不是?” 尉迟龙成闻言,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人接着说道:“其实,这盘棋只要按照臣的思路走,不管最终是谁来和陛下对阵,最终胜利的人,都是陛下。” 尉迟龙成听了,微微点头,那人说道:“陛下当知晓,枉闻天下,剩者为王,陛下若能够通过此番,让陛下最中意的儿子成为那个最终‘剩者’,那便是陛下的胜利。” “你说得是。”尉迟龙成点头道,“过去,朕负了他们太多,朕是应当补偿他们了。” 那人起身抱拳道:“陛下,臣定当全力以赴,祝陛下完成大业!” 尉迟龙成满意地点头道:“朕这江山有爱卿暗中辅佐,必定稳如磐石。” 顿了顿,他又挑眉对那人道:“闻笛那个小丫头朕昨日预见了。确实有趣,朕想,如果她来陪朕下盘棋,会不会比你更加有趣?” ------------ 第45章 有恃无恐 “快,把这些给搬进去。哎哎哎……小心点儿,这是王爷新赐给我们家小姐的,别给弄坏了!” 朗晴苑门口,一个浅绿色衣衫的小丫头正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一院子的下人搬东西, 自打蓝清浅得了恩宠,尉迟锦程便命人将朗晴苑收拾出来,给她居住。用了早膳,她身边的丫头风幽扬便开始指挥王府的下人们干活了。 都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风幽扬原本是跟在蓝清浅身边的小丫头,自打她进府,便也没什么作为,只是昨夜蓝清浅和尉迟锦程有了夫妻之实,得了恩宠,便一跃成为了王府里的红人。 “幽扬,还没搬完吗?我都要累死了。”蓝清浅拿了把团扇,用力扇了扇,脸上的表情也略略有些不耐烦。 风幽扬见状,将团扇接过来,用力给蓝清浅扇了扇,也蹙眉道:“哎呀,这扇子,果然是中看不中用,还不如老家的蒲扇好使!” 被她一下子逗乐了,蓝清浅倒不觉得烦躁,只是看着下人们忙东忙西,唇角勾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风幽扬看出她的心思,凑过去道:“小姐,如今你得了王爷的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将来说不定可以……” 蓝清浅瞪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眼中却划过一丝悲伤,转而又被一种高傲所取代。 不多时,东西搬得差不多了,蓝清浅在风幽扬的搀扶下进了朗晴苑。 林阿九一直在自己的独艳苑里,但是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却知道。都说王爷昨晚宠幸了一个女子,她本是不信,谁知今早一见,竟然是真的!林阿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冷情的尉迟锦程,竟然会对一个没有多少了解还初来乍到的女子动情?她不信! 待时候差不多了,林阿九梳洗打扮了一番,决定到隔壁的朗晴苑里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然将王爷迷成了这样! 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装扮,又确认了身上的东西并无不妥,便出了门。 “桂斌,你这地是怎么打扫的?刚才搬东西,大家走来走去的,多脏啊!咱们主子现在可是娇贵得很,你这门口不弄干净了,不是落了主子的脸吗?” 还没到朗晴苑,便见风幽扬在门口对扫地的小厮呼来喝去,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禁蹙眉。 缓步来到她近前,林阿九清了清嗓子,风幽扬听到她的声音,抬眼向她看去。 身后的丫头开口道:“林侧妃听闻有新姐妹入府,特来探望,还不去禀报你家主子?” 原本以为风幽扬会立马灰溜溜地进去,不料,她只是上下打量着对面的林阿九,然后福了福身子。 “您想必就是隔壁独艳苑的林侧妃吧?幽扬有礼了。”风幽扬似乎并不买账,开口道,“只是非常不巧,我家小姐昨晚伺候王爷一宿,回到这朗晴苑以后,就睡下了。侧妃娘娘也知道,这女子第一次,总是辛苦的……” 见林阿九的表情明显不对,风幽扬赶紧用手按上自己的嘴巴:“哎哟,看幽扬这张嘴!幽扬听说,我家小姐是第一个获得王爷宠幸的女子,林侧妃到现在还是……” “啪!”一个巴掌将要甩上风幽扬面颊的时候,被她抬手止住。 奋力将对面丫头的手甩开,风幽扬唇角扯了一抹冷笑道:“林侧妃,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幽扬自然出身低贱,不足挂齿。可我家小姐新近得了恩宠,是王爷身边的宠姬,又被封了侧妃,和娘娘你平起平坐,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你的丫头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吧?” 林阿九看着她那张嚣张的脸,整个脸都黑着,如此嚣张的丫头她还真是头一次见,这是逼着她出手啊! “你这丫头,忒目中无人,难道说,本宫教训个下人还要找多少理由不成?”林阿九冷冷看着她,“单单是你对本宫不敬这一条,就足以让本宫教训你!” 风幽扬抬眼看向她,眼中并无惧怕,只是象征性地对林阿九福了福身子道:“林侧妃,幽扬只是个下人,您一个侧妃娘娘,难道还要和下人一般见识不成?幽扬只是想要提醒娘娘,在这王府里,可不是谁来得早,谁得势,还是要得宠才能肆无忌惮地行事不是?” 说完,便再次行了礼,转身带着那小厮回了朗晴苑,然后将院门紧闭,不再出来。 “娘娘……”身边的丫鬟看了看林阿九,面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林阿九尽力压着心头的火气,拳头在袖中已经攥得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冷冷开口道:“走,去艺墨苑!” “小姐,王爷今日也太过分了!他竟然对一个舞姬……”小七说到这,又生生忍住,自己家小姐受了委屈,他本是该劝的,却再次让她想起这伤心事,总是不好的。 “娘娘,宝月也觉得王爷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宝月眨眨眼睛道,“这个蓝清浅不是才入府的舞姬吗?怎么突然就得了王爷的宠幸?小姐之前对王爷那般好,都不曾蒙王爷留宿过一次,她一个低贱的舞姬,竟然能让王爷宠幸她……” 闻笛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一路上都在思考,以尉迟锦程的性子,这事的确有些反常了。当初蓝清浅入府的时候,人是他钦点的,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此女的目的并不单纯。也许他这么做,是想以自己为饵,探听一下蓝清浅的目的吧? 三个人正在院里说着,林阿九也带着人进来,闻笛抬头见了她便迎上去,宝月和小七也闭了口。 闻笛来到林阿九近前,不等她开口,便先问道:“姐姐一清早前来,便冷着一张脸,可是有人给姐姐气受了?” 林阿九翻了一个白眼,指着她琼鼻怨道:“妹妹倒真是沉得住气!那蓝清浅一个舞姬,竟然得了王爷的恩宠,如今连她的丫头都眼睛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了!” 闻笛轻轻一笑,将林阿九拉到屋里坐下,又命宝月奉了茶,才开口道:“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为了她。” 林阿九见她反应如此平静,瞪着眼睛不解道:“妹妹,姐姐记得你入府之后可是对王爷一心一意的。如今他对你的情还没怎么回报,就被那个叫蓝清浅的丫头抢了去,你不气吗?” 闻笛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幽怨道:“气?能怎么样?去她那朗晴苑里和她大吵大闹吗?” 林阿九一时语塞,她刚才就是去了朗晴苑,只不过,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被那个叫风幽扬的小丫头给挡在了外面。 闻笛见她脸上的表情不悦,便伸手按在她手上,关切地问道:“姐姐的手可好了些?” 林阿九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好了许多,妹妹的药倒是真好,现在指甲也长出来不少了,相信不久以后就能恢复如初。” 闻笛听了,轻轻点头道:“那便好,姐姐的身子重要,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要在王府里活下去的,有些事情,犯不着太较真了。” 林阿九闻言,有些不服气道:“我就算了,本来就是被王爷厌弃的。但是妹妹你不同,本来你是正当荣宠的,怎的突然就被朗晴苑的家伙抢了风头,姐姐想不通!” 闻笛微微摇了摇头,对林阿九道:“姐姐,其实有些事情,仔细分析分析也就能明白了。” 说完,她故意顿住,等林阿九面带疑惑地看向她才开口道:“身在这十七王府,你我都知道夹起尾巴做人的道理。那蓝清浅一介舞女,难道不知道吗?她们风尘女子最会见风使舵,可她却有些太过招摇,姐姐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林阿九听后,也静了下来,垂眸在那里想了想道:“你是说,她其实是故意的!” 闻笛笑着点头道:“姐姐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将宝月端上来的点心果子往前推了推,示意林阿九来吃,闻笛也拿了一颗蜜饯,放在口里。 待果子吃完,才开口道:“这蓝清浅的年岁和我相仿,当时她入府的时候,我和王爷是见过她的手段的。她善于利用王府的地形,让自己的舞蹈脱颖而出,的确是有些手段!所以一开始,王爷就认为她是抱着决心进府的。” “你是说,王爷是故意让她入府的?”林阿九有些不解地说道,“只是,当初我入府的时候,王爷也是知道我有其他目的,但他却按兵不动。按照咱们王爷的性格,理应继续如此,为何偏偏宠幸了她?妹妹难道对这个也能容忍吗?” 闻笛喝了口茶,淡淡开口道:“若她只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女子也便罢了。只是我观察,她并非如此,所以能让她如此肆无忌惮行事的原因,一定是她有恃无恐!” “她仰仗的,无非就是咱们王爷对她的恩宠,旁的也是仰仗不上的!”林阿九嘟着嘴,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是啊,可是,咱们王爷也不是傻子,既然他早就知道她目的不纯,一定是一早便准备好了后手的。”闻笛说完轻轻一笑,“你我姐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好,” 林阿九闻言也平了气,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妹妹这么一说,姐姐也懂了。还是妹妹心思通透,是姐姐想不开,矫情了。” 姐妹俩再次恢复了有说有笑的样子。 这时,鞠叔从外面进来,见了闻笛行礼后说道:“闻侧妃,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要娘娘现在进宫,陪皇上下棋。” ------------ 第46章 棋上天下 闻笛想不到再度来到皇宫紫禁竟然是第二天的事。这一次,她从马车上下来,由宝月陪着,跟在引领的太监后面,缓步朝御花园里走。 皇上尉迟龙成还真是好兴致,才说了会宣她进宫下棋,第二天便做了,还真是“君无戏言”。 穿过红墙碧瓦的宫城,来到花团锦簇的御花园,小太监将她引领道一处湖心亭,便躬身退下。 同尉迟龙成见了礼,闻笛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亭在湖心中如一颗玉珠,雕梁画栋中无不显着皇家的贵气。四周环境极好,安静且怡人,这皇帝在宫里也只有这时候,心里会平静如水了吧? “丫头,来吧。”尉迟龙成朝旁边的座位指了指,上面早就摆放了一副棋盘,只是还没有摆放棋子。 “陛下请。”闻笛做了个手势,待尉迟龙成坐定,自己才走过去。宝月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丫头,先说好,咱们今日切磋棋艺,以棋会友,不论君臣之道,不谈翁媳之情,你可记住了?”尉迟龙成一坐定,就和闻笛“约法三章”起来。 “是,陛下,闻笛记住了。”轻轻点头,闻笛正襟坐好,她坐在白棋一方,按照“黑先白后”的规矩等待尉迟龙成下子。 尉迟龙成看了看她,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嘴里却不饶人地提醒道:“丫头,如果被朕看出来,你没有全力以赴,可要小心朕治你的罪哦!” 闻笛轻笑道:“陛下,闻笛知晓了。请陛下落子。” 笑着指了指她,尉迟龙成拿起黑子来,一步放在“天元”上。 闻笛见状微微一惊,随后马上沉静下来,她素手执起白子,在棋盘上开始了“围地”。 “呵呵,丫头,不错嘛!”尉迟龙成见她并没有被自己第一步“天元”吓到,反而开始应对,心中倒是暗暗对她又多了几分兴趣,黑子落在边上小目上,也开始了“围地”。 闻笛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对着他落子的地方,竟然也在自己边上小目出落了一子。 素手纤纤,执子落子淡定,倒是一派名家风范。 尉迟龙成对她这一手不以为然,一连下了数子,每次他刚落了黑子,闻笛自然而然在自己相应的位置落白子,这下尉迟龙成看出了门道,不干了。 “我说丫头啊,你这落子怎么和朕的一模一样啊?”尉迟龙成指着棋盘上闻笛的棋子道。 闻笛抬头,将手放在两膝上,淡淡一笑,开口道:“陛下方才一子下在‘天元’,不正是在对闻笛说,您是这国家的中心,闻笛模仿陛下的路数走,自然是要为陛下马首了。” 尉迟龙成听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你这小妮子,倒是会说话!”说完在别处又落了一子。 闻笛继续跟着,还不忘开口道:“所谓‘上行下效’,陛下是万民敬仰的对象,身为陛下的子民,闻笛自当效仿。” 尉迟龙成“嘿嘿”笑了笑,指了指她那张俏脸,咂嘛着嘴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倒是比你那老子会讲话得多。” 两人又你来我往下了数子,闻笛却突然变招,开始了进攻。 尉迟龙成见状,眉毛一挑,嬉笑道:“怎么了,丫头,不跟朕走了?” 闻笛淡笑道:“陛下有道明君,之前的方向自然是要追随陛下,只是,若是一味的模仿,便无法青出于蓝。陛下不是也希望国中人人遵守律法,人人都能创新吗?难道闻笛此举,不是随着陛下的心意吗?” “哈哈哈哈……”尉迟龙成听后大笑道,“丫头,这话说得对!说得对!” 二人继续下子,分别各有手段,棋局也渐渐进入白热化。 “丫头,你倒是杀伐果断,不让须眉啊!”尉迟龙成落子之后,看着闻笛的棋局,忍不住笑着赞道。 闻笛微微一笑道:“陛下为何总说闻笛?陛下为君王,不也是杀伐果决,当弃则弃的?闻笛倒觉得,相比陛下的手段,闻笛还嫩着呢!” 尉迟龙成哈哈大笑,二人却继续落子,最终尉迟龙成胜了闻笛半目。 “陛下果然棋高一着,闻笛佩服!”从座位上起身,闻笛朝尉迟龙成福了福身子,低声道。 “你这丫头,倒是鬼精灵得很!”尉迟龙成让她平身抬头,指着她说道,“朕一开始便要你拿出真本事来,你可倒好,先是模仿朕的棋路,后又算计着怎么让自己和朕看起来棋逢对手,最后以半目之差让朕赢了……你这叫真本事吗?” 闻笛侧头看向他,一副小女孩的天真烂漫道:“陛下,闻笛这怎么不叫真本事呢?闻笛思前想后,也只有这种法子可以和陛下将将打成个平手,难道说,这不是我的本事吗?” 尉迟龙成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用手一拍大腿,从座位上起身,对她道:“好,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朕便命你今后日日进宫陪朕下棋,你可愿意?” 闻笛咧嘴一笑,连忙躬身下拜道:“闻笛谢皇上恩典!” 尉迟龙成闻言挑眉道:“丫头,怎的陪朕下棋倒成了恩典?” 闻笛起身,抬头道:“陛下棋艺高超,又贵为九五之尊,旁的女子别说是见一面,便是听一听圣音也是奢望。陛下却让闻笛可以每日进宫同陛下下棋,每日得见天颜,这不是恩典吗?” 尉迟龙成听罢,再次点头笑道:“好,好,好,朕是看明白了,你比你老子闻无极更会说话!更会哄朕开心!” 说完,他命身边的太监拿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块金字令牌。尉迟龙成将其拿起来,亲手递给她道:“丫头,这是皇宫大内的通行令牌,朕将它赐给你,以后你可以随时进宫,只要你来,朕便一定会见你!” 闻笛双手接过,跪地谢恩道:“皇上,今日的棋局,看似是您赢了,实则还是闻笛占了便宜。” 尉迟龙成笑着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吗?你这丫头,哄朕开心如此,又从朕这里讨了好东西去,可不是你占了便宜?” 十七王府侧门,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门口停下,车帘掀开,姚七七和水寒鱼贯而下,水寒还从里面带出来一人。 那人被一个口袋罩了半个身子,并不能看到样貌,手脚又被人缚了,甫一落脚,便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 水寒单手将他提起,姚七七此时已经敲开了门,二人说明来意,便提了那人,从侧门进入王府。 地牢之中,尉迟锦程看着姚七七和水寒带来的人,此时他依旧被绑着,连头上的口袋都没有摘掉,便侧头问道:“这便是你们阁主的诚意吗?” 水寒点头道:“王爷,阁主之前承诺过王爷,定然将那幕后之人献出来,如今这人已经在这里,王爷只管将麻袋撤掉,便可看到其真颜了。 尉迟锦程对身边的何梓道:“去,给本王把这些撤了。” 何梓点头,上前将那破麻袋扯掉,露出那人的脸来。只见他一身富贵打扮,口里被人塞了破布,眼睛也被蒙着,正跟一条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挣扎。 “将他绑起来。”尉迟锦程话音刚落,李一便上前,抓起他身子,三两下在刑架上束了,然后来到尉迟锦程面前复命。 尉迟锦程侧头看向姚七七和水寒,有些生气地说道:“若水阁主之前为表诚意,应承过本王,将这幕后之人交出来,只是,本王左看右看,也觉得他不是一个有胆子挑衅本王的人。” 姚七七上前一步,冷冷开口道:“王爷,此人是否是幕后之人,待王爷审问过后便可知晓,若仅仅凭眼睛所见去判断,岂不是太过武断了?” 她刚说完,水寒就上前扯了把她衣袖,示意她闭口。 尉迟锦程听了也不着恼,点头道:“好啊,本王就当着你们的面对其进行审问,如果这家伙什么也说不清楚,本王可是要怀疑若水阁主的诚意了!” 水寒拱手道:“王爷只管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便可。若水阁主承诺将此人交给王爷,又命我等亲自押送,我等的任务已经结束,若王爷对我们阁主还有什么话,水寒可以代为转达。” 尉迟锦程道:“好,如此的话,你便回去禀告姬若水,她的诚意,本王见到了,至于本王是否满意,要看后面了。” 水寒闻言,略微愣了一下,随即拱手道:“水寒记住了,定然将王爷的原话转告阁主。” “好,本王什么都不说了,你们若是着急回去复命,便去吧。”尉迟锦程也懒得看他们,摆了摆手道。 “王爷,我等告退了。”水寒说完,再度拱了拱手,拉着姚七七离开了地牢。 何梓在一旁等水寒和姚七七离开后,凑过来问道:“爷,这人怎么处理?” 尉迟锦程冷冷道:“杀了。” “杀了?”何梓不解,还没等反应过来,李一便一刀插进那人心口,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便头一歪,死了。 “王爷,这、这是为何?”何梓心想,好端端的一个人,不是刚才还打算审问的吗?怎的说杀就给杀了? “既然姬若水说他是幕后主使,并且将他送来给本王,那还有什么好问的?直接杀了不是少了一份威胁?”尉迟锦程说完,低头看了看地牢的青砖。 何梓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王爷说得是,可若此人并非是那幕后之人呢?” 尉迟锦程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狠绝,冷冷说道:“若如此,那么那个姬若水便也是不可信的!” ------------ 第47章 红衣琴女 闻笛在宫里和尉迟龙成一起用了午膳才回来。人后的尉迟龙成,少了些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长辈的平易近人,闻笛隐隐觉得,皇上似乎挺喜欢她。这样也好,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如果有皇上在背后撑腰,在十七王府的日子应该会更好过一些。 小睡了一觉之后,闻笛带着宝月和小七在院子里散步。宝月一张嘴吧吧不停地说,一会儿讲闻笛如何与皇上下棋,一会儿又说皇上如何看中闻笛。得意如她,在小七面前好一阵得瑟,仿佛跟着主子进宫后,自己的地位也高了起来。 小七瘪瘪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若不是因为你是个丫头,小姐才不会带着你进宫呢! 走着走着,便来到刻墨苑,想起一个月以前,自己还在这里被林阿九陷害,险些中招的事情,闻笛不禁感慨。世间之事,但凡牵扯利益,便会将两个原本剑拔弩张的人变成莫逆。 现如今,林阿九已经归入了她的阵营,她在王府外虽然没有自己的势力,但有林阿九一起相互扶持,也是好的。 正走着,隐隐听到丝竹之声,间或有古琴铮铮,是有人在演奏乐曲。 闻笛自幼便喜爱乐曲,又许久没有听过人演奏,便带着两个人循声而去。 远远的,便见刻墨苑中间的空场上,十二名女子坐在那里,共同演奏着,只是奏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几个人在那里说着什么。 闻笛好奇,便悄悄走过去,其中一名红衣女子一扭头,刚好见到闻笛,连忙起身,走过来跪在她身前请安。 “绯儿给侧妃娘娘请安!”红衣女子声音清脆,礼数周全,倒是让闻笛心头一动。 “免礼,起来说话。”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发如瀑,肤如雪,柳眉桃花眼,琼鼻朱丹口,下巴尖尖脖颈细长,身姿娉婷腰细腿长,倒真是个美人。 “你们在这做什么?”闻笛见了她,倒生出几分亲近来,总觉得她的样貌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绯儿道:“侧妃娘娘,奴婢几人正为了这《醉红妆》的排练在讨论,奴婢知道娘娘善于音律,便斗胆想请娘娘指点一二。” 这事闻笛自是感兴趣,她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只是口中谦虚道:“本宫不过也是略知一二,你们这里乐器众多,只怕也是说不全。同是喜欢音律之人,便在一起讨论吧。” 绯儿抬头,朝她展颜一笑:“娘娘切莫妄自菲薄,绯儿入府后,听得下人提起,娘娘的笛声都能引来百鸟,自然是个中高手了。” 闻笛报以一个浅笑,也就不再说什么,随着她来到众女子跟前。 其余是一个女子见了她,也纷纷下跪行礼,闻笛让她们起来,又问了问情况,便要她们先合奏一下。 众女子点头,纷纷来到各自的位置。绯儿素手轻抚琴弦,低沉稳重的琴声便随着她的手指传了出来。 接着,各女子也纷纷加入,只是到了那笛子的时候,闻笛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那吹笛女子的技巧十分成熟,只是对这《醉红妆》的理解尚浅,看她的年纪不过才及笄,也难怪这里总是不对。 闻笛想到这,便自袖中取出玉笛,放在唇边,也加入了进来。 她的笛声混入之后,整个演奏的档次被提升了不少,那旋律中的幽扬婉转,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曲牌的意思,听得众女都不忍停下,一直将整首曲子都演奏完,才算作罢。 “侧妃娘娘果然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绯儿从座位上下来,拍手夸赞道,其他女子也纷纷为闻笛鼓掌,便是那演奏竹笛的女子,也自愧不如地低下头,由衷地为她点头。 闻笛笑了笑,让大家安静,然后便对那吹笛女子道:“这首词的情感你理解不到位,便是方才那般便对了。” 绯儿闻言,对闻笛道:“侧妃娘娘,绯儿可否斗胆再求娘娘一件事?” 闻笛侧目,问道:“何事?” 绯儿轻轻一笑,咧嘴道:“娘娘深通音律,可否请娘娘与我们再多合奏几曲,一来也让我们这妹妹多多学习,二来嘛……” 她顿了顿,斜眼看向闻笛,抿唇笑道:“绯儿斗胆猜测娘娘许久未如此尽情恣意地演奏过,便是当做一个乐儿也是好的。” 闻笛一听,心下同意,她自打进了王府,便整日琢磨着如何取得尉迟锦程的信任,得到他腰间那块玉玦,便是有时间执笛,也是排解愁肠,却没有这般恣意过。绯儿这话,是说到她心坎里了,当下点了点头,加入了进来。 整整一个下午,闻笛便和这十二个女子演奏了许多乐曲,之前蓝清浅所带来的憋屈,随着音乐声,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绯儿似是这个乐队的领头人,她开朗的性格也让闻笛十分喜欢,便是小七都默默看得呆了。 天色将晚,闻笛才回去,和那些女子一一惜别后,闻笛也忍不住拉着绯儿的手道:“下次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到艺墨苑来找本宫,王爷的生辰也快到了,不如就多加一个节目好了。” 绯儿闻言,笑着点头道:“好,有侧妃娘娘这句话,绯儿便斗胆啦!” 回到艺墨苑,闻笛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要宝月去找尉迟锦程,自己则在院子里又拿着玉笛吹起来。 下午的时光令她非常愉快,便是笛声也变得更加幽扬起来。 “横笛玉琴共良宵。 披锦衣,束柳腰。 自来红妆面带娇, 眉带意、眼妖娆。 蝉鸣五月伴笙箫。 思君意,入柳梢。 更漏轻歌郎且饮, 奴憔悴,为郎消。” 一曲作罢,轻吟一首《醉红妆》,却闻掌声入耳,闻笛回首,见尉迟锦程款款而来。 今日他穿了身月白的衣裳,腰间却只挂了个荷包,手里提着一把二胡,朝她走近。 “王爷,您……”闻笛看向他,满眼的不解,之前并未听闻王爷喜好这丝竹,怎的今日竟然提了二胡进门? “自古丝竹是绝配。笛儿,赏脸同我合奏一曲可好?”尉迟锦程笑得温婉,入门时便让闻笛感到什么是“君子世无双”。 闻笛俏脸儿一红,迎上前来盈盈下拜:“王爷哪里话,王爷肯赏脸同臣妾合奏,那是臣妾的福气……” 尉迟锦程单手执琴,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下巴,好看的剑眉微蹙道:“笛儿,不是说了,晚上,叫我锦程?” 闻笛心里一荡,见他眉眼含情,语气里带着怨气,便不由自主地开口叫了声:“锦程。” 这一声唤,让尉迟锦程胸膛中积压的东西猛然炸开来,他唇角轻轻勾起,趁院子里并无旁人时,快速凑过脸去,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这一吻虽短暂,却似星火燎原,一点点地积聚,一层层地爆发,将她心底的那层感觉彻底撩拨了起来。 她眼中泛着薄薄的水雾,将手中玉笛执起,放在唇边,十指起落间,将那首《醉红妆》再度吹出来。 尉迟锦程勾唇,几步来到院子里坐下,用二胡婉转相和。 丝竹之声和鸣,虽不及那众多乐器的壮阔,却也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词中的意境。 二人一个主旋,一个和旋,配合得刚刚好。便是端着刚刚做好的菜,准备送上去的丫鬟们,也忍不住驻足聆听。 郎情妾意,便是如此。你音律既出,我必然相合,两个人如配合许久一般,直到一曲奏罢,才一一停下,看着对方。 “想不到,王爷的琴竟然拉得如此之好。”闻笛微微一笑,由衷赞道。 尉迟锦程低头,轻轻摸了摸那把二胡,唇角勾了一抹笑:“许久没有拉过了,有些手生了呢。” 闻笛侧目,看那琴上面的纹路十分清楚,竟然是把新琴,不禁微微怀疑,莫非王爷的二胡找不见了,临时让人买了把,就为了和她合奏一曲吗? “笛儿,饿了吧,我们去用晚膳。”尉迟锦程说完将二胡放在外面的石桌上,起身欲与她执手。 闻笛面色微微一红,将玉笛收了,抬手相就。 二人手指相触,都觉得心中微微一动,尉迟锦程手指迅速插在闻笛指缝处,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微微一笑看向她。 “笛儿,走吧。” 第二日一早,闻笛醒来后,尉迟锦程便已不在身边。摸着身边微凉的床榻,闻笛不禁有些落寂。 他每次来都是这样,只是搂着她合衣睡下,规矩得不能再规矩。而每次都不带着那块玉玦,叫她“偷”都没有机会。 重重叹了口气,闻笛起身,唤来宝月,宝月端着一个铜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闻笛的床榻,见上面什么都没有,不禁蹙眉。 “宝月,你今儿个是怎么了?”闻笛看她表情奇怪,不禁问道。 宝月眼睛滴溜溜转,眉头紧锁,嘴巴抿了又抿,似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最后终于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道:“娘娘,莫非,您和王爷在宝月不知道的时候,已经……” 闻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怪怪地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什么已经?宝月,你说清楚!” 宝月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儿道:“娘娘,如果奴婢没有记错,昨晚应该是王爷首次在娘娘这里过夜才对。可这床上……” 她说到这里闻笛便懂了,敢情这小丫头是纳闷,怎的她和尉迟锦程都同床了,还没有落红。 “你这个小东西!”闻笛俏脸绯红,佯装嗔怒,用手指狠狠点了下她额头,“本宫和王爷合衣睡下,什么也没有做,哪里来的那东西!” 宝月一听,瞪大了眼睛,十分夸张地说道:“娘娘,不是吧?王爷他竟然……没有碰你?!” 闻笛轻轻打了她一下,嗔道:“你喊什么?想要叫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么?王爷自然有他的想法,你这样张罗,是想要人猜测咱们王爷‘不行’还是怎的?” 宝月一听,连忙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宝月不敢,宝月只是个下人,怎么敢乱嚼主子舌根?” 二人洗漱完毕,宝月道:“娘娘,陈妈已经将早膳预备好了,宝月去请王爷来用膳吧?” 闻笛刚要回答,就听门口小七的声音道:“你们也太没规矩了吧,还未曾通报便要闯进来?!” ------------ 第48章 清浅来访 闻笛和宝月先后出了门,见一蓝一绿两条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蓝清浅和她的丫头风幽扬。 闻笛在门口站定,朗声问道:“小七,怎么回事?” 小七抬头看见自家小姐,立刻来了精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蓝清浅主仆道:“小姐,是这两位,未曾通报便要进来。” 蓝清浅可不管他这一套,见闻笛出来了,便高声叫道:“闻姐姐,小妹有礼了!” 闻笛见状,淡淡一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清浅妹妹,进来坐吧。” 小七见状,站到一边,让她们进去。 蓝清浅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朝前走,风幽扬则是冷哼一声,和小七擦肩而过。 “什么嘛,阴阳怪气的!”小七揉了揉鼻子,站到闻笛身侧,不再理她们。 蓝清浅在院子里找了地方坐下,四周环顾了一下,开口道:“闻姐姐这里不愧‘艺墨’二字,倒是雅致得紧。这院子里花团锦簇的,又有藏头的楹联,看来当初王爷是真将姐姐放在心上了。” 宝月见状,气鼓鼓地道:“蓝侧妃这说的哪里话,便是现在,王爷也是将我们娘娘放在心尖上了。便是今早王爷才……” 闻笛白了她一眼,轻斥道:“宝月,不可多言。” 见她吐了吐舌头,瘪嘴站到一边,闻笛又转而看向蓝清浅:“奴婢不懂事,乱说话,妹妹可别见怪。” 蓝清浅笑道:“不怪,不怪!姐姐自然教训自己的奴婢,浅浅才不管呢!” 顿了顿,她又道:“说到王爷今早,他可是特意派人来找浅浅一起用的早膳,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说完,两手还小女孩般放在脸颊上,扭了扭身子。 闻笛听了,心里微微一沉,难道说,王爷早上默默离开,就是为了她? 蓝清浅扭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将手放下来,对身后风幽扬道:“幽扬,去把王爷新赐给我的香拿去分给姐姐一些吧。” 风幽扬点头,端着托盘走了进去,宝月随即转身跟上。 蓝清浅也不在意,继而对闻笛道:“闻姐姐,你是不知道,这王爷最近对我有多好!” 见她脸上并无反应,蓝清浅挑了挑眉,继续道:“昨天,整整一下午,王爷都陪在浅浅身边,陪浅浅说话,又给浅浅剥荔枝!哇,闻姐姐,王爷这么好,为什么下人都说他从来不碰府里的女人呢?” 闻笛脸上并无太大波澜,淡淡开口道:“许是以前府里面并没有浅浅妹妹这般的女子,让王爷心动,又让王爷愿意陪在身边吧?” 蓝清浅一听,脸上笑开了花:“姐姐的意思是说,王爷真的喜欢我?” 闻笛轻轻嗤了一声,笑道:“妹妹说呢?” 蓝清浅闻言,拍手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然后,她站起身子,转了个圈儿,拉着闻笛的手道:“闻姐姐,浅浅听说,姐姐昨日下午同那新来的乐师们在一起练了几首曲子?” 闻笛抬眼看着她,将手不动声色地撤回来,点头道:“不错。” 蓝清浅并未因她撤了手而感到尴尬,而是继续说道:“小妹得知,再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小妹想请姐姐为小妹的舞蹈亲自伴奏,不知可不可以?” 小七在一旁听了,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蓝侧妃此言,是要将我们小姐当成那乐师一般对待吗?” 蓝清浅看了他一眼,满眼的委屈:“姐姐,浅浅可没有这个意思,浅浅只是想要讨王爷的欢心!再说了,姐姐不是许久也没有得过王爷的宠幸吗?浅浅也是想给姐姐制造一个机会啊,如果王爷知道,给浅浅伴奏的人里,也有姐姐的参与,一定会很开心的,对不对?” 闻笛听了,淡淡一笑道:“妹妹,你想多了。王爷寿辰时,本宫只会坐在他身边,并不会随着你一同下去表演。哗众取宠的,只会是你而已。” 蓝清浅一听,小脸儿立刻垮了下来,鼻子微微抽了抽,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转。 “呜呜呜……姐姐,浅浅只是想要姐姐帮个忙,然后也让姐姐得王爷的宠而已。姐姐竟然将浅浅说成了只会哗众取宠的人……浅浅,好冤枉的!”蓝清浅肩膀微微抽了抽,用帕子不停地在脸上擦着,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闻笛仰着头看向她,见她眼中并无委屈,知道她是在做戏,便淡淡开口道:“姐姐可没有妹妹那般的能耐,能够让王爷只见了一面便和妹妹如胶似漆。妹妹若是真那么得宠,还是尽早去准备准备,免得一会儿王爷下了朝,回府后找不到你!” 蓝清浅被气得站在那,胸口剧烈起伏着,偏巧风幽扬和宝月正从房间出来,便带着鼻音道:“既然姐姐如此说,那么妹妹便先告退了,到时候,王爷不和姐姐在一起,姐姐不要怪浅浅没有给过你机会!” 说完,看了跟过来的风幽扬一眼道:“幽扬,走了!” 待二人气鼓鼓地消失在艺墨苑,宝月气哼哼地唤来大更、小更两个小厮,指着院门和地面道:“你们俩,今天一定要将院子里所有被蓝侧妃接触到的地方重新打扫一遍!记住没有?!” 二人见她的样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连点头,走了下去。 这时,陈妈端了食物走了过来:“娘娘,切莫为这等人伤了身子,今日老身给娘娘做了好吃的,快进屋去尝尝吧。” 闻笛点头,谢过陈妈妈,便进了屋。 用了早膳,闻笛觉得房间里有动静,便起身走进去。只见李二不知何时出现在里面,正拿着她房间里的香炉检查。 他依旧戴着青铜面具,一身黑色锦衣将那完美的身材衬托得刚刚好,适值夏日,衣裳也单薄了,锦衣之下隐隐可见的肌肉形状,倒叫闻笛暗暗红了脸。 “李二,你来这里做什么?”闻笛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淡淡开口问道。 李二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惊诧,而是放下香炉,淡淡叫了一声“娘娘”。 闻笛指着他放下的香炉道:“你拿它做什么?” 李二用沙哑的声音道:“娘娘,刚才有外人来过你的房间。” 他这话的语气,似疑问似肯定,闻笛点了点头:“的确是。方才王爷新纳的蓝侧妃,让她身边的婢女进来过。” 李二点头道:“娘娘,她在你的香里掺了东西。” 闻笛道:“是啊,她说王爷送来些香料给她,硬要给我送来些,便叫她的丫头放在我这里了吧?” 李二将香炉再度拿起来,又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将香料悉数倒在上面,对闻笛道:“蓝侧妃是想要害你。” 闻笛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会吧?我看她只是一个太过招摇,没有脑子的姑娘,竟然还能想到用这种手段?” 李二道:“这香料里有能够让女人不孕不育的东西,娘娘你说,她是不是在害你?” 闻笛听了,心头一动。 如果说这丫头送香料来只是无心之举的话,那么将香料送给她的王爷,便是想要让她不能孕育子嗣。 但,若是这香只是她假借王爷之名,单单送来给她的,那么这丫头的心思便是不得不防了。 “李二,你为何如此肯定,这是她在害我,而不是无意为之呢?”闻笛看着他问道。 李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轻声对闻笛道:“娘娘,李二在王府里住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王爷的心思?” 他指着桌上的那堆香料道:“王爷从来不曾让女人碰过身子,更不会主动去碰触女人的身子。那日蓝侧妃勾引王爷,然后一举上位之后,王爷便派人将这些香料送了给她,目的就是要她无法再生育。其实王爷心里也是怀疑她的目的的。” 闻笛闻言,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也一直怀疑此女并不单纯。她表面上一副清纯无辜,头脑简单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用了些手段。” 经过之前的许多事之后,她心里早就当李二是自己人,所以很多话,都会向他明说,如此一来,便是在尉迟锦程面前,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只会给他更加信任的感觉。 李二看着她,淡淡问道:“娘娘,可想同王爷孕育子嗣?” “啊?”他这一问,倒把闻笛问愣了。 莫说怀孕生子这种事,她从来未曾想过,便是想过,也不会是尉迟锦程的。说到底,闻笛对他还是摸不太透。夜晚的尉迟锦程极有魅力,一颦一笑都能令她意乱情迷,举手投足间的那种王者的贵气,是她无法阻挡的。 而日间的尉迟锦程,纵然现在对她有了些许的信任,可她还是觉得他在她面前是在做戏,她没有感受到他太多情谊在里面。 只是,李二这一问,她却不得不答。 万一此一问是尉迟锦程授意李二问的,她胡乱作答,岂不是让尉迟锦程生疑?可是到底怎么回答好呢? 俏脸微微低垂,闻笛假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轻声道:“莫非……是王爷让你问的?” 李二淡淡答道:“不,只是李二好奇。” 听他这么说,虽然不能说明几分真假,却令闻笛暗暗松了口气。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王爷他……并没有同我圆房……你说这子嗣……从哪里来呢?” 她这一答,带着隐私,带着娇羞,更带着信任,若是此问真的是尉迟锦程让他问的,那么李二在作答的时候,便要考虑清楚了。 名份上,她是主,他是仆,若是连这等闺房之事都告诉了他,那么两人的关系便是有些亲密了。 李二如果不怕尉迟锦程怪罪,便照实以答,若但凡有个心眼,揣摩下尉迟锦程的意思,便一定会替她想一个像样的答案。反正她这个回答暧昧不明,怎么说,怎么对。 想到这里,闻笛暗暗观察着李二的动作,见他只是站在那里,便不再说话。 “娘娘,李二是真心实意为了娘娘好,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希望娘娘不要介意。”顿了顿,李二沙哑的嗓音又响起,说的话,却让闻笛更加诧异。 “娘娘,如果你真的没有考虑好,李二便奉劝娘娘,便是依旧延续当下也是好的。” 他这话,什么意思?! ------------ 第49章 春情 闻笛抬头看着李二,见他只是静静望着自己,那双面具之下的眼眸让她有一瞬间觉得有些熟悉。 “李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闻笛也看着他,并且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她竟然觉得,以前对她百般照顾的李二,和现在这个简直判若两人,仿佛他们中间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着,让他和她都无法说出真心话。 李二的眸子略略垂了垂,他能够感受到闻笛此时心里的感觉,他又何尝不想找一个机会,坐下来和闻笛好好谈谈,将他心里的话都对她和盘托出呢?然而他不能,两个人的身份犹如天和地,他必须将所有的想法都深深藏在心底。 “娘娘。”李二沙哑着嗓子,终是开了口,“李二是为娘娘好。既然娘娘心里也不清楚,那么还请娘娘再多加斟酌吧。” 因为,我也不希望你糊里糊涂地将自己交给一个并不爱的人,那样的话,无论是你或者是我,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将这话藏在心底,人却一步步朝闻笛靠近,来到她身前三步以外,看着她那张娇媚的脸。 “娘娘,您是唯一一个和王爷有婚约才纳进门的女子。您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当知晓您所具有的力量,究竟该做些什么。”李二静静地开口,用这些平静的话,让闻笛的双眸渐渐张大。 闻笛表面上只是有些惊疑,内心却极其澎湃。李二话里有话,他似乎知道很多连尉迟锦程都不清楚的事情。她身上的力量一直是一个秘密,然而李二却用了“力量”这个词,让她的心里为之忐忑。 她不禁想起之前几次遇险,又几次逃生的事情。那时候她便隐隐觉得,有人从外部激发了她体内的乾坤妙法诀,帮助她疗伤,那个时候,的确李二是跟在她身边的。难道说,那时候帮助她的人,就是李二?! 闻笛突然想要确认什么般,猛然来到李二身前,抬手抓住他面具,便要往下摘。 李二心中一惊,猛地抓住她手腕,连语气中都带着一抹慌张:“娘娘,你要做什么?” “李二,你放开!”闻笛被他握住手腕,身上吃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抽,命令道。 李二目光灼灼地望着闻笛,口里嘶哑着再度问道:“娘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二!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闻笛看着他,眼中满是水雾,带着些委屈说道,“凭什么只许你知道我的事情,我却不能够看一下你的脸?!” “娘娘!”李二甩开她的手,猛地退到离她数步远的地方,厉声道,“不管李二知道娘娘多少事,只要娘娘不背叛王爷,李二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见闻笛扶着自己手腕,幽怨地看着他,李二的语气也变得软下来:“至于李二的样貌,我之前遇到些事情,毁了容,娘娘还是不要看的好。” “李二!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样子!”闻笛眼中的泪花从眼眶里流出来,“你是王爷派来专门保护我的,刚才你也说过,我是唯一一个和王爷有婚约进王府的侧妃。便是脸被毁了又怎样,我又不会嫌你!” 李二不言,只是看着她。闻笛接着怨道:“李二,你我也算是共过生死的人,难道连这点信任也不能有吗?” 李二面具下的唇紧紧抿着,牙齿紧咬,拳头紧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闻笛的问题,她的理由太过犀利,他不想拒绝她的任何一个要求,但现实却是让他不能多说半个字。 “李二的心里,娘娘永远是娘娘。”末了,他淡淡说了一句,如风一般出现在她身边,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如风一样消失在她房间里。 桌上的那些香料被他带走,房间中只留下淡淡的花香。 闻笛愣在那里,肩膀一下一下地抽着,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手腕微微有些发红,带着李二的指痕,心也隐隐抽痛着,因着李二对她的态度,她忽然觉得好难受。 李二飞一般回到密室,里面并没有人,他关上门,背脊紧紧贴在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竟然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他竟然,让她哭了! 李二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就是这双手,方才死死攥住她那白皙纤细的手腕,让上面满布了他的指痕,让她的手腕一阵阵抽痛,更让她的心也一下一下地疼! “娘娘……对不起!”李二靠在墙壁上,一拳一拳在石壁上锤击着,他并没有用内力,只是单纯地发泄,很快,那双白皙好看的手就变得血肉模糊。 一整日,宝月发现闻笛都有些心不在焉。上午皇上宣她进宫下棋,她虽是应了,却极为不认真,错误频出,搞得皇上都有些担心她。 回来后,绯儿来找她一起练曲子,她吹错了好几处。众乐师见她的样子,便以为她是乏了,便劝她先回去。 宝月皱着眉,也不知道这位侧妃娘娘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是早晨在房间待了一会儿,怎的出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小七哥。”宝月被闻笛打发出了门,来到院子里,见小七正往身后藏着什么,地上散落了无数花瓣,立刻了然。 “小七哥,你往身后藏了什么?”宝月指着小七问道。 “没、没什么!”小七挺了挺胸,故作轻松地道。 “可是今早我才让大更二更打扫的院子,平日里又没有人来,这地上怎会有花瓣的?”宝月指着小七脚下,不依不饶地说道。 “这个……”小七瘪了瘪嘴,看向一边。 “哼,我看,小七哥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对不对?”宝月凑过去,坏笑着看向他,“原来,一向酷酷的小七哥,还是有喜欢的人的!是谁?那位姑娘是谁,快从实招来!” 宝月围着小七,威逼利诱地询问,小七躲来躲去,二人正在院中闹着,门却被人推开,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院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切。 “绯儿……好像来得并不是时候。”那红衣的琴师微微侧目,观察着小七和宝月的互动。 “啊,绯儿姑娘……”小七猛然停下来,宝月收势不住,撞在他身上。 小七登时红了脸,低头嗫嚅道:“你……我……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 绯儿见他的样子,噗嗤一笑,转而对旁边的宝月道:“宝月姑娘,侧妃娘娘身子好些了吗?我拿了些安神的东西给她,劳烦你给带进去。” 宝月看看绯儿,又看了看脸红到脖颈的小七,登时明白了几分,便一把接过来道:“好,宝月定然将姑娘的心意带到。我先进去,你们聊。” 说完,又看了小七一眼,掩口笑着离开。 将门口的事情简单同闻笛说了,主仆二人便偷偷透过窗子观看。小七和绯儿在门口说话,小七笨拙的样子惹人发笑,绯儿倒是落落大方,谈吐举止均不俗。 “这两个人,倒是有趣。”闻笛好歹算是有了些精神,嘴里淡淡说了一句。 宝月见状,赶紧将话茬接过来,点头道:“是啊,娘娘,小七哥看来是喜欢这位绯儿姑娘呢!” 闻笛唇角轻轻扯了个弧度,看着二人的互动,眼中带着些许伤感,轻声道:“春短夏长,道是热情似火。情真意切,诉尽侠骨柔肠。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见她的声音里带着怨怼,宝月不禁蹙了眉,娘娘今早起,就不对劲,莫非是发生了什么? 她正想着,侧头见闻笛房间的桌案上多了一支红色的花,立刻道:“娘娘,你看,那是什么?” 闻笛转过脸去,望向她说的地方,见那红花娇艳欲滴,似是刚从花圃里摘下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动。 送花人那模糊的样子,又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既然都放开了,为何又要追着来呢?”闻笛淡淡说了一句,瞥了眼那桌上的花,转身离去。 姚七七和水寒正在树林中练武。 “水月镜花”在交斗间,传出清脆的交鸣声,二人的动作如同穿花蝴蝶般优雅,伴着日暮,亦真亦幻。 “铮——”七七的“镜花”发出一声龙吟,缠上了“水月”。 水寒勾唇一笑,如玉般温润,手腕一翻一带间,姚七七已经入了他怀。 “寒哥哥,这是哪路剑法?”姚七七红着脸,带着些嗔怪,含着些娇羞问道。 “七七,这‘水月镜花’的变化,本就莫测,你又何必拘泥这剑法的名字呢?”水寒将她身子紧了紧,手腕一抖,将缠绕着“水月”的“镜花”抖掉,又耍了个帅酷的动作,收剑入鞘。 姚七七娇媚一笑,从他怀里起来,也将“镜花”收入腰带间,点头道:“寒哥哥说得是,是七七矫情了。”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待她站定,拉着水寒的手问道:“寒哥哥,你说,阁主让咱们送去给十七王爷的那个人,能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水寒的眸子眯了眯,轻声道:“能才怪。那人只怕在咱们走后,就见了阎王。” 姚七七不解,追问道:“那么,以阁主的见地,难道不知么?” 水寒摇了摇头,看着姚七七,轻轻刮了下她琼鼻道:“怎会不知?阁主便是知道,才会随便找了个人送了去。” “为什么?”姚七七想不透,歪着脑袋求解。 水寒认真地道:“阁主何等人物,她自然清楚,在十七王爷的心目中,那个敢雇佣若水阁来杀他的人,自然是身份非同小可的。即便是那人有意,也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身份,很可能随便找了一个人代为联络。” 姚七七像想明白了什么般点头道:“我懂了!咱们阁主,便是看透了这一点,便找了一个人去顶包。反正十七王爷并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她这么做,一来表明了自己的诚意,二来也可以看十七王爷的反应,是不是?” 水寒闻言,展颜一笑道:“我的七七,变聪明了。” ------------ 第50章 解语花 “唰唰唰!”胡威的金枪洒出点点寒芒在他的舞动下,宛若一场银色的焰火。他枪走龙蛇,脚踏七星,武功已然出神入化。 “嗖”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一枚白色的信笺打着转儿,朝他飞了过来。 胡威眼中精芒一闪,伸手接住,见上面用正楷书写着“若水阁主启”五个字,便收了枪,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整了下衣衫,从空场朝阁楼上走去。 姬若水正在房间内沐浴,随侍的丫鬟们不断将花瓣抛入木桶内。她的墨发如瀑,美背白皙挺直,一双玉臂随着摆动如同一场惊艳的舞蹈。 氤氲中,她撩起那层层水花,以内力催动,让它们在掌中起舞。 “哗啦”一声,凝聚在半空的水花破碎,悉数入了木桶里,只是那飞溅出来的部分,弄了她和周围的丫头一身。 姬若水脸上立刻笼上一层阴霾。 “阁主……”随侍的丫鬟见状,齐齐跪在地上,姬若水动了怒,她们全部要遭殃。 “想不到,他竟然用那种手段,将我的内力减损到如此程度……”姬若水愤愤地骂道,脑中出现了日前李二将她的内力引到闻笛体内,又利用她的内力为闻笛疗伤的画面。 姬若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这个李二,绝对不简单! 她看了看旁边跪着的丫鬟,低声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其中一个说:“阁主,婢子……看到阁主……武功盖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姬若水便一挥手,那婢女便从脚到头迅速结成了冰,再一挥手,她便“啪”地一声,化作漫天的星光,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你又看到了什么?”姬若水接着问道,声音比刚才还要威严、冰冷。 第二个婢女颤巍巍地说道:“禀、禀阁主……婢子……婢子看到阁主美艳无双……” “卡啦啦”第二个婢女也变成了一座冰雕,随后在姬若水的手掌之下,化为了绚丽的光。 “该你了。”姬若水转向第三个婢女道,“你又看到了什么?” 第三个婢女垂首,淡淡答道:“阁主,婢子只顾着撒花瓣伺候您,什么都没有看到。” 姬若水闻言,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眼观鼻,鼻观心:“奴婢如月。” 胡威守在姬若水的房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她出来。 姬若水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何时?” 胡威跟了上来,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道:“属下接到一封给阁主的信。”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姬若水和胡威并排坐在里面,他们的双眼蒙着,目不能视,只能听到马车的车轮在咕噜噜转动。 约么一炷香过后,马车停下,车夫将二人分别扶下来,由专人因着他们入了一间院落。 摘下遮眼布,姬若水和胡威跟在那下人的身后,缓步走在这座豪华的府邸里。他们不定时会来这里,每次都是蒙着眼睛,由专门的马车接送,他们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只知道这里极其奢华,而若水阁幕后的主子就在这座府邸里。 下人将他们引领进内堂,便倒退着出去,将房门关了。 一个男子戴着半截面具,方口阔鼻,身穿明黄色的衣袍,正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等他们。 “属下姬若水、胡威,参见主人!”二人见了他,双双下拜,头也不敢抬。 “起来吧。”男子的声音带着威严,二人听了,才敢站起身子,垂手而立。 男子打量着姬若水,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姬若水,你执掌若水阁多久了?” 姬若水低声答道:“主人,大约有三年了。” “三年……”男子沉吟道,“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他看着姬若水和胡威,又问道:“最近,江湖上的事情,本座并没有过问,若水阁的杀手有多少了?” 姬若水答道:“禀主人,若水阁的杀手一共一百零八人,其中‘黄’字级六十三人,‘玄’字级杀手二十七人,‘黄’字级的杀手十二人,‘天’字级的杀手六人。” “姬若水,这个数有点少啊!”男子声音一沉,冷冷看向她,“如此稀少的人数,你叫本座如何成大事呢?” 胡威在一旁道:“主人,切莫怪罪阁主培养的人少。虽说若水阁‘天’字级别的杀手不多,但人人足可以一敌百,绝对是不可小觑的战力!” 男子看了看胡威,斥道:“放肆,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胡威微微垂首,站得更加卑微。 姬若水看了他一眼道:“主人,属下御下无方,还望主人不要怪罪!” 男子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然后才睁开眼问道:“姬若水,你可知他们其他的势力都有多少杀手了?若是不日举事,你确定本座能够一举成功?” 姬若水道:“主人,若水阁众人的‘血珠’都在主人手上,如果主人对若水阁众人并不满意,随时可以捏碎它们,我若水阁上下,都是主人的人,命也都在主人手上,敢不为主人尽心竭力?” 男子幽幽看了她一眼,冷冷开口道:“可是,本座好像听说,你偷偷地和十七王爷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可有此事?” 姬若水闻言,心头一凛,开口道:“主人,此事说来话长,属下如此做,也都是为了主人的大计着想!” “好啦!”男子打断她道,“本座谅你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忤逆的行为来。别忘记了本座今日的教诲,多培养些人才!记住没有?!” “是,属下谨记!”姬若水和胡威双双再度叩拜,男子才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了下去。 清风殿内,蓝雨正在自顾自地配药,蓝霁月站在他身后,如同一个银白的幽灵。 “大哥,你就这么让浅浅去了?”蓝霁月声音清冷,甚至连情感也没有,吓得蓝雨打了个哆嗦,回过头来。 “哎呦,我说霁月啊,你就不能出个声、敲个门什么的,再说话吗?你这每次都是要把大哥吓死啊!”蓝雨摇摇头,蹙眉道。 “霁月来是问大哥为何不阻止小妹的,不是来听大哥训话的!”蓝霁月朗声说道,仿佛在背诵早就准备好的说词。 蓝雨叹了口气,将处理了一半的药材放在一旁,朝她走过来:“月儿,咱们兄妹三人,自小相依为命的时候,你们是多么地乖巧听话,怎的现在……” “大哥既然不阻止,那么霁月便要去暗中帮助小妹!”蓝霁月说完转身欲走,却被蓝雨一把拉住胳膊。 “月儿,怎么连你也跟着浅浅胡闹?!”蓝雨蹙眉道,“十四爷的事岂是那么好完成的?你们俩,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蓝霁月看向蓝雨,有些不悦地说道:“霁月自幼被师父训练为冷情的杀手,只知道杀或者不杀。大哥头脑聪明,却不愿意替十四爷乖乖做事,小妹自幼便被送去他那里,又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自然便替哥哥出手料理了。” “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我耽误了你们……”蓝雨心头如同压了一座大山,憋屈得很。 “大哥为了医者仁心,屡屡不忍下手,已然让小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蓝霁月说完,转身朝屋外走去,边走边道,“霁月只是想提醒大哥,万一真到了那一天,霁月是不会顾及任何东西,只会痛快杀伐!” “月儿!月儿……”蓝雨见这个妹妹也走了,心里更加难受。 他自然是知道十四王爷心里的想法,只是,此事涉及重大,他不忍看民生遭苦,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将事情一缓再缓。谁知,自己的两个妹妹,都不理解自己的做法,只会以自己任性的方式恣意妄为,真是让他愁煞了! “踏月公子。”门口,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蓝雨抬头,却看到一张涂了满脸白面,一笑还簌簌掉渣的脸。 “娘呀!”蓝雨忍不住一声惊呼,差点吓出一身汗来。 胖大妈扭着肥胖的腰肢走进来,红唇一咧,更多的粉从脸上掉下来:“哎呀,踏月公子,才几个时辰未见,怎的眼睛就累成了这样。奴家明明是你的未婚妻,怎的成了娘?” 蓝雨有种吐血的冲动。 “踏月公子,奴家在外面便听闻你长吁短叹,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妨同奴家说说?”胖大妈一双眼睛朝着蓝雨眨啊眨,那秋波频传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蓝雨心头正烦闷,无奈清风殿内无人说话,胖大妈虽然爱纠缠他,却也有暖心的地方。 比如,每天早上,她都会偷偷将做好的点心放在蓝雨房间的桌子上,让他醒来就能够吃到。 再比如,每当他发现书案上的纸不多了,正要去取时,便会碰到她笑吟吟地双手将之奉上。 再比如……总之,这位大妈除了样貌比较抱歉,性格比较泼辣以外,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于是,蓝雨便鬼使神差般,将蓝清浅的事情侧面地同她讲了。 胖大妈竟然认真地听完了,之后轻轻叹了口气,目视着远方,那样子如同一位闺阁待嫁的少女,幽怨之极。 “踏月公子只知你的做法是为了妹妹好,却不知,女人可以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做出极为巨大的牺牲。令妹此举不得不令奴家佩服啊。”胖大妈幽幽评论道,同时又看向他,“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踏月公子便该想办法保护,而不是极力阻止,这样才能让令妹明白,谁才是对她好的。你说对不对?” 蓝雨闻言,眼前一亮,连忙点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妈……啊不,大姐,你真乃蓝雨的良师益友啊!” 胖大妈闻言,嫣然一笑,面带娇羞地道:“讨厌,奴家有名字的,奴家姓解,闺名解语花。” ------------ 第51章 减员 官道上,两匹快马疾驰而去,带起一片烟尘。 黄闵龙骑在马上,身旁跟着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用巨大兜帽遮住脸的神秘男子。马匹速度飞快,他竟然没让兜帽掉了。 二人经过两天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来到边关。 远远看着城墙上枉闻王朝的大旗,黄闵龙的心里也登时开朗起来。 “马上就到营地了,到时候,你也可以休息一下。”黄闵龙扭头对身边那神秘男子道。 男子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二人又是一阵疾驰,很快便到了城下。 枉闻王朝的边关守军都是黄闵龙一手训练出来的,作战能力极强,即便是普通的士兵,也能够以一当十。因此,周围的蛮族诸国都对其极为忌惮,并且称枉闻守军为“黄家军”。 城墙上的士兵远远便看到黄闵龙回来,早早地传下话去,不等他说,便开了城门。黄闵龙二人便一路疾驰而去,没有做片刻的停留。 待到了主营帐前,二人下了马,闪身进去,里面一众将军将领正在那里研究军事沙盘,准备做一个简单的军事演习。 见黄闵龙回来,齐齐站好,抱拳道:“将军!” 黄闵龙朝他们点了点头,带着那人走了进去,几人朝那神秘男子看了看,并不作声。 “在准备演习?”黄闵龙边摘下身上的衣物,递给一旁随侍的小兵,一边问道。 “是,将军。”其中一名将领答道,“按照您‘十日一演习’的指示,两日后我们会进行一次演习。” 黄将军闻言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神秘男子跟在他身后,也一起看向那个沙盘。 两军对垒,山地中已经设好了原始布防,分别以红蓝两色小旗标注,周围的居民也都遣散开来,一方进攻,一方防守,一日为限,看谁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好,就这样布局吧,两日后,看结果。”黄闵龙淡淡开口道。 “将军,帐外苏谋士在候着。”一名小兵跑进来报告。 “请他进来。”黄闵龙挥了下手,径自来到帐中坐下,其余将领分列两侧,神秘男子却站在他旁边。 帐门掀起,一个灰色长袍的儒生快步走了进来,在黄闵龙身前抱拳道:“苏铭乾见过将军。” 黄闵龙点点头,淡淡问道:“苏谋士,这么急着见本将军,可是有要事?” 苏铭乾点头道:“是,将军,在下听说,将军不日又要搞军演,特来进谏。” 黄闵龙闻言挑眉道:“哦,先生要说什么?” 苏铭乾道:“将军,现在天下大统,全部是我枉闻王朝的地界,而皇上还要将军在边关镇守,去防那些时常骚扰却不堪一击的愚民,将军可知陛下的心意?” 黄闵龙双眸微微一闪,故作不知道:“天下虽然都是枉闻王朝的天下,但那愚民屡次滋扰我边境,也委实令人烦躁。先生此言,闵龙不太明白。” 苏铭乾淡淡一笑道:“将军其实早就明白,只是将军故作不知罢了。” 黄闵龙看了看周围,唇角一扯,笑道:“先生是黄某的心腹,在座各位无不是黄某的兄弟,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苏铭乾道:“将军,自古以来,那些功高盖主的将领都是帝王忌惮的对象。我边关守军甚至被人暗地里称为‘黄家军’的事情,相信将军也早有耳闻。在下此次前来,便是奉劝将军,务要急流勇退,适时保存实力啊!” 他的话,让黄闵龙眼中精光一闪,他何尝不知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只是,若不是他在边关坐拥这数十万大军,他尉迟龙成只怕早就寻了个法子将他办了吧? “苏先生,你的意思是……”黄闵龙看向他,苏铭乾一向是他的心腹,之前合作多年,曾经为他出谋划策,打了不少胜仗,如今要他急流勇退…… “将军,自古以来,边疆的将领若非是皇帝的亲信,便是皇帝的眼中钉了,在下奉劝将军,早做打算。”苏铭乾说完,便闭了口,只是看着他。 黄闵龙闻言,也沉默不语,半晌,他起身挥了挥手,将账内一众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只留那神秘男子在里面。 “你说,我该怎么做呢?”黄闵龙来到那沙盘前,边摆弄着小旗边问道。 神秘男子跟着他,轻轻在沙盘上做了几个变化,让防守的那一方瞬间变得弱势。 “有的时候,进攻并不一定要举全力,只要找到对方的弱点,以精英之力一举歼灭即可。这不是将军您交给我的吗?”神秘男子看向他。 黄闵龙看了看他的布局,又看了看自己的,防守方的败势已现,无奈又欣慰地点了点头。 “待此次军事演习之后,将军便可下令,以缩减军费为由,让那些精英都告老还乡,化整为零;待需要时,再将他们聚集起来,化零为整。”神秘男子饶有趣味地建议道。 “哈哈哈哈……妙!妙啊!”黄闵龙闻言,点头笑道,“只是,陛下若是借此机会,对我下手……” 神秘男子淡淡一笑:“除了迦澜国的战神王爷,他还能请得动谁呢?” 他说完,两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夜晚,军帐之外,神秘男子站在外面,抬头看着天空。 “咕咕咕。”不一会儿,一只信鸽叫着,翩然而降,刚好落在神秘男子的胳膊上。 他轻轻将信鸽腿上的东西解下来,便放它自己随意走了。 那是一张用蝇头小楷写成的纸条,他看过后,便扯了扯嘴角,来到营地的火堆里,一把火将它烧了。 看来,他想要尽早赶回京城去,有些好戏就要上演了。 朗晴苑里,蓝清浅正在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裙角。 自她得宠以来,便问尉迟锦程要了不少好东西。什么珠宝、首饰、布匹、香料……应有尽有,将一个俗不可耐的拜金小女子演绎得炉火纯青,只是身上那件蓝色的衣裙却说什么也不肯换下来。 “哎呦,我的小姐,这裙子都要被你玩坏了。”风幽扬拿了份香料进来,轻轻拨进香炉内,用香篆压好。 “坏了就再换一条蓝色的,反正做了很多。”蓝清浅嘟着嘴道。 风幽扬将香炉点燃,凑过来道:“小姐,幽扬觉得,你还是不要对十四爷再报什么幻想了。” 蓝清浅闻言,对她怒目而视道:“为什么?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不能因为他心里想的是他的大事,就忽略了我吧?” 风幽扬闻言瘪了瘪嘴道:“小姐,幽扬始终觉得,十四爷对殿主有点……” “你给我住口!”蓝清浅上前戳了戳她额头道,“我哥才没有龙阳之癖呢!” “但是保不齐十四爷有啊……”风幽扬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呢?”蓝清浅瞪了她一眼。 风幽扬见状,耸了耸肩:“本来就是嘛……性别不同,怎么恋爱?” “幽扬!”蓝清浅随手抓起身后的垫子朝她砸了过去,“再胡说八道的,看我不打你!” “唉,好嘛好嘛,我就那么说说而已。”风幽扬吐了吐舌头,凑到她跟前道,“不过小姐,他听说十七王爷尉迟锦程武功盖世,他会不会发现了小姐那晚只是对他使用了迷-药,其实并没有和他……” 蓝清浅歪头想了想道:“不会吧?我连落红都弄上了,他看到那个,也不该抵赖的……” 风幽扬眼珠转了转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个王爷对你好得有点太突然了。” 蓝清浅闻言,心里一动,风幽扬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平日里听说王爷不曾对府里的哪个女人真正动过情,便是那林侧妃和闻侧妃,也只是经常去她们那里说说话。 最近闻侧妃正得宠,王爷甚至主动去抱她、亲她,可也没听说有过半分宠幸,她只不过是用了点媚-药,王爷就对她如此宠溺,好像是有点不合常理。 “幽扬,你的意思是说,十七王爷他……在耍我?”蓝清浅闻言,低声问道。 风幽扬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要确认小姐是不是和表现出来的一样,那么喜欢那些身外之物吧?” 蓝清浅闻言,不舍地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嘟嘴道:“既然如此,明儿个再给我拿条新裙子来好了。” 风幽扬闻言大喜,连忙问道:“小姐,什么颜色的?” “还是蓝色!”蓝清浅淡淡吩咐了一句,就扭着腰肢,进了房间。 闻笛一个人盘膝坐在房间的床上。宝月被她打发了出去,小七被安排在院子里守着。 自从得了姬若水的内力,闻笛便发觉了更多乾坤妙法诀的运用,她现在已经能够调动更多内力,在周身各个穴道运行,并且让自己的身体也渐渐更加强健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股内力是如何进入她身体里的,不过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倒是令她十分珍惜,至少她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李二侧面告诉过她,他不但知道闻笛身体的秘密,还要她保住自己的处子身,莫非,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不如,当着他的面问问清楚! 想到这,闻笛故意清了清嗓子,朗声唤道:“李二,李二。” 闻笛等了半晌没有人回应,正想作罢时,却听一个带着幽怨又带着调侃的声音道:“笛儿,晚上在房间里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就不怕本王吃醋吗?” ------------ 第52章 察觉 闻笛被那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扭了身子,只见尉迟锦程一身淡黄色的衣衫,腰中坠着一只荷包,风度翩翩地站在他房门口。 “王、王爷……”闻笛连忙过来,在他面前躬身行礼。 “笛儿,不是说了,要叫‘锦程’的吗?怎的又唤作‘王爷’,叫得那般生分。”尉迟锦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一双凤眸看着她那张小脸儿。 闻笛被他看得心里微微一动,脸上泛着红云,垂眸道:“锦程近日不是得了蓝侧妃,宠幸还来不及,怎么想起来臣妾这里了?” 尉迟锦程看她吃味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揉着她身子,右手轻轻托起她下巴:“笛儿这是在吃醋了啊。是我不好,冷落你了。” 闻笛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下巴挪开,淡淡开口道:“臣妾自然知道王爷的意思,王爷对蓝侧妃,其实是最不信任的吧,否则不会总是和她走得那么近。” 尉迟锦程噗嗤一笑,抚了抚她柔发道:“那么,照笛儿的意思,本王对林侧妃那才是真信任——本王都不曾去过她那里了。” 闻笛被他逗乐了,对他的动作也不是那么抗拒,只是嘴巴不饶人地说道:“对谁是真信任,锦程自然心里有数,臣妾不敢妄断。” “你这小精灵,不敢妄断还要说本王对蓝侧妃最不信任,摆明了在吃醋!”尉迟锦程一把将她抄起来,几步走到榻边,将她放在榻上。 “锦、锦程要做什么?”闻笛被他吓了一跳,坐在床上,怯生生地看着他。 “本王来找你,你不给我好脸色看,竟然还念着别的男人,你说,本王是不是要惩罚你?”尉迟锦程欺身上来,脸几乎贴上她的。 二人距离不足一寸,呼吸可闻,热气拂面,如此暧昧的画面,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闻笛觉得,每到晚上,尉迟锦程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他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可以不自觉地想要放下一切心防。 这不好! 这非常不好! 她不要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闻笛想要将脸别向一边,却被尉迟锦程凑过去,猛地吸住唇,贪婪和深情地吻着,同时,手也抚上她肩膀,将她死死锁在怀里。 他身上真的好香。 闻笛曾经不止一次在尉迟锦程身上闻到过,她想,或许是因为他腰间的那个荷包的缘故吧。那荷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忘了在哪里见过,看那绣工并不怎么考究,颜色也脱了不少,他却总是带着,莫非是他幼年时,哪个宫女绣来送他的? “笛儿,怎的还开小差?”尉迟锦程微微抬头,手在她脸上抚着,鼻尖蹭着她脸颊,“看来,是本王对你惩罚得太轻了!” 说完,他竟然放开了胆子,轻轻去解她衣裳。 若是真的没有考虑好,便是延续当下也是好的。 李二的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闻笛身子轻轻一颤,下意识地将尉迟锦程的手打开。 尉迟锦程一怔,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受伤,又似是有些释然,声音却带着些幽怨:“笛儿这是不愿让本王碰了,看来,在笛儿心里,本王始终是比不过一个侍卫……” 闻笛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骤停,脸“唰”地一下白了,他在说什么?王爷始终比不上一个侍卫?! 尉迟锦程发觉了什么?! “王、王爷?!”闻笛浑身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动,她只是瞪着眼,看向他,这个有着谪仙容颜的美男王爷,又要做什么?! “笛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尉迟锦程却好似浑然未觉,伸手抚上她额头。 “王、王爷……你刚才说的,臣妾听不懂……”闻笛有些惧怕地望着他,她甚至怕尉迟锦程一言不合,便伸手扭断她的脖子。 “李二的名字,你当着本王的面,喊了不知多少次了,笛儿莫非,自己都忘了吗?”尉迟锦程用手指轻轻扫过她脸颊,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闻笛不解地摇了摇头,她几时喊过李二的名字,而且还让尉迟锦程给听见了,她不就是刚才想要问李二事情,才唤了一次吗? “王爷,臣妾只是想找李二问些事情而已……王爷莫要误会我们……”闻笛的声音有些发颤,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解释,还真是越描越黑。 尉迟锦程的面上却丝毫没有怒意,他只是淡淡笑着,手指轻轻卷着她半长的头发,连声音都带着一丝玩味。 “本王讨厌误会。本王只是好奇,李二在笛儿心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说完,一双好看的凤眸望向她,薄唇优雅地朝上勾起,等着她的答案。 闻笛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知道,尉迟锦程开始忌惮了。这时候,她的回答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李二在尉迟锦程面前的地位,更关系到她能否在这个十七王府继续活下去。 “王爷……” “叫锦程。”她才开口,就被尉迟锦程堵了回去,加以纠正。 “锦程将他派来妾身身边,又是什么目的呢?”闻笛调整了一下心态,平静地看向尉迟锦程,反问道。 这种时候,越解释,越容易被误会,不如就同他全盘讲了吧。 果然,尉迟锦程闻言挑眉,也不明确回答,而是问她道:“笛儿以为呢?” 闻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自然是为了监视。” 愣了一下,尉迟锦程突然开口大笑,同时微微点了点头:“笛儿就是笛儿,果然冰雪聪明!” 闻笛心里一沉,继续道:“我是锦程亲口答应娶过门的侧妃,不管怎样,锦程都不希望我莫名其妙地有事。所以,除了监视,应该还有保护。” 再度点头之后,尉迟锦程贴近她,在这种暧昧距离中,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 “那么,还有呢?”尉迟锦程蜻蜓点水般吻着她的脸颊,继续问道。 “锦程难道还想他和臣妾有什么?”闻笛故意将声音拔高了些,反问道。 尉迟锦程动作一僵,接着继续道:“难道,笛儿不想将他当成一个能够说说心里话的人吗?” 这次,换闻笛心头一动了,她顿了顿开口道:“有些话,和王爷说便够了,臣妾不需要他开解。” 这句话,她是说给尉迟锦程,也是说给自己和并不在这里的李二的。 尉迟锦程这几句问,让她也想清楚,下了决心。她和李二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心里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尉迟锦程脸上带着笑意,将她环在自己手臂里,轻轻将她衫子解开:“笛儿,本王觉得有些乏了,安歇了可好?” 第二日一早,闻笛醒来后,发现尉迟锦程又自己溜走了。摸着有些微凉的床榻,她起身准备穿衣服。 此时,宝月刚巧从外面进来,见她已经起来,便放下铜盆,开口道:“主子,主子,王爷刚才传话来,说请主子去园中小筑用早膳,然后和他一起去江面上泛舟。” “啊?”闻笛显然是有些没听懂,尉迟锦程既然要和她一起吃早饭,又要去泛舟,为何还要早早从她房里跑出去,还派个人来传话? “主子,您就别‘啊’了,宝月来帮您换衣服!”小丫头说完,就开始忙叨起来。 蓝清浅在院子里走,见到尉迟锦程拉着闻笛的手正要出门,便快步走过去,福了福身子,娇声道:“浅浅给王爷请安,王爷早!” 尉迟锦程停下来,蹙眉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怎的入府这么久了,连个规矩也不懂?嬷嬷们没教你吗?” 蓝清浅一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尉迟锦程已经拉了闻笛的手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王爷……王爷!”蓝清浅顿足,这十七王爷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对她如此冷淡,莫非是她昨晚下的药量不足,让他对她失去兴趣了? 蓝清浅在风幽扬的陪同下,端了茶点来书房找尉迟锦程,碰到门口的何梓将她拦住。 “侧妃娘娘,王爷刚才和闻侧妃出门泛舟了,并不在里面,您请回吧。”何梓说道。 “什么?泛舟去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蓝清浅闻言,顿足道,那模样儿可人疼得很。 “娘娘,何梓不知,何梓还有事,先告退了。”说完,他也一转身,离开了。 “小姐,反正王爷也不在,我们还是……”风幽扬看了她一眼。 鸣蝉唧唧,树影斑驳,尉迟锦程的院子倒是冷清得很。没有什么守卫,便是连打扫的丫鬟小厮都极为少见。 一道宝蓝色的身影悄悄出现在墙头,四下里确认没有人,便一个轻身越入院子,接着推门进了书房。 将房门轻轻关上,那人蹑手蹑脚地摸上尉迟锦程的书架,那娇小的身形,一看便是一个女子。 她似乎是在翻找什么东西,在书架上一下一下看着,刚想欠起脚尖儿看看更上层的东西,便被人一巴掌搭上肩膀。 “啊!”她微微一声低呼,转身一掌拍向对方,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你是何人?!”来人正是李四,见到女子蒙着面,便一掌打了过去。 女子不说话,只是转身迎战,手中飞出一段披帛,直取李四面门。 李四也不含糊,左手抓了那段披帛,右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刀,直取女子咽喉。 女子眼中精芒一闪,朝旁边闪去,同时飞起一脚。 李四用手中的披帛缠上她脚,猛地一带,女子便重心不稳,一个竖叉下去落在地上。 李四刀柄向前,想要再度逼上,女子却就地一个摆腿,取他下盘,将其逼退。 李四再一带,披帛将女子身子带起来,她却丝毫不乱,向后一个空翻,一掌朝李四打来。 “嘭”,二人对了一掌,女子一声闷哼,倒飞出去,撞上了书架,李四只是身形一晃,便再度朝她抓来。 女子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李四却不饶人,就在他马上要抓向女子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 第53章 泛舟示情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自书房门外猛然窜进来,直取李四面门。 李四双眸一紧,向旁边闪身,同时手中利刃向来人刺了过去。 那人冷哼一声,抖手扬出一道白烟,接着便拉着蓝衣女子而去,只留李四一个人用手不断挥舞着。 “咳咳!”李四好半天才从白烟中出来,见地上狼藉一片,房间里却没有了那二人的身影,不禁暗暗攥了攥拳头。只是,那名蓝衣女子的身影,倒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尉迟锦程带着闻笛来到江边,招手驶来一条小船。今日他没有带任何侍卫,只有闻笛随行,二人登船,由艄公带着,在江上恣意漂着。 “笛儿,如此美好的湖光山色,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尉迟锦程从壶里倒了茶,一人一杯分了,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闻笛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王爷说笑了,臣妾随王爷出来,哪里还会有什么心事……” 尉迟锦程眉头微微一簇,凑过脸去,轻轻刮着她的琼鼻道:“还说没有心事?你看你的眉都蹙着呢。” 闻笛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王爷取笑臣妾。” 尉迟锦程闻言,暗暗勾了勾唇,看向船舱外道:“笛儿,你以前真的没有来过这里吗?” 闻笛一听,心里微微一紧,她幼年时,的确来过这里,而且还不止一次。只是她瞒着尉迟锦程说并没有来过,今日尉迟锦程又问起,让她不由得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若是稍有个不甚,说错什么的话,会不会被他一怒之下丢进江里? “王爷为何有此一问?”闻笛眼中带着水雾,有些委屈地问道,“难道不信臣妾以前说的话吗?” 尉迟锦程见她要哭,觉得心疼,连忙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怎会,只是猛然想起笛儿房里的那幅画,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闻笛心里更是打鼓,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只是她被尉迟锦程搂在怀里,便一脸娇羞地掩饰过去。 “那幅画,不是王爷找来放在臣妾房间的装饰品吗?王爷想必是未卜先知,算到有朝一日要和臣妾在江上泛舟,才会寻来如此一幅画作吧?”红唇微微轻挑,闻笛问道。 这次,换尉迟锦程愣了,然后他很快将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将唇贴在她脸颊上,暧昧地轻声道:“笛儿,离那画的意境,还差了点,不如,你即兴演奏一曲,也好过辜负了这诗情画意。” 闻笛点头,从他怀里出来,将玉笛执起,放在唇边,手指起落,演奏起来。 笛音自船舱飘出,一直延绵至远方,江面上并无其他船只,唯有青山绿水相伴,两岸的鸟儿听见这笛声,婉转相和,果然在这山水之间恣意忘情。 尉迟锦程听得有些醉了,直到闻笛一曲奏罢,轻轻唤过他,才算醒过来。 “笛儿,此生都为我一人演奏,可好?”尉迟锦程拉着她手,眼中满是情谊,那磁性的声音让闻笛差点就为他沦陷了。 他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任何女人都为之沉醉的男人,他的气质出尘,声音也令人迷醉,若非他之前的种种和闻笛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或许她真的会委身在他的身边,辅佐他、恋慕他,成为他的助力。 然而,她心底又掠过一丝丝不安。他的轻唤如同魔咒,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沉沦在他怀里,可是心底又有一种抗拒,她不愿意将自己交给这样一个只为了利益的男人。闻笛看着尉迟锦程的脸,竟然有一种“若眼前之人不是他就好了”的想法。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猛地愣在那,见尉迟锦程的一双凤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便下意识地点头道:“好,臣妾今后,只为王爷一人演奏。” “不,不是‘王爷’。”他将唇轻轻凑过去,一点点侵占着她的唇,“是‘锦程’。” “好,锦程……”她微微眯了眼,就着他的动作,竟然一点点地放弃了抵抗。 江面上的小船,依旧在随水流飘荡。艄公在外面尽职尽责地摇着撸,划着浆。船舱内,两个年轻而火热的灵魂纠缠在一起,仿佛前世注定般,又如那藤萝,交缠、纠结…… “浅浅,再坚持一下!”银色的身影拉着蓝衣女子一路出了十七王府,直奔清风殿。 身后并没有追兵,只是她们的速度却不能慢。 “咣当”一声,大门被推开,正在研究药物的蓝雨又被吓了一跳。 “二妹,小妹?!”看到进来的女子后,蓝雨丢下手里的东西,疾步朝她们走去。 “小妹,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你?!”见蓝清浅面色如金纸,蓝雨当即将手指搭在她脉上,为她诊治起来。 “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快给我些治疗内伤的药来!”蓝清浅说完,喉头一甜,“哇”地吐了一口血。 “浅浅!”蓝霁月和蓝雨齐齐惊呼出声,蓝霁月一把将她扶起来,带入蓝雨的内室,坐在椅子上。 “月儿,去把门关上,我没说可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蓝雨匆匆吩咐完,便着手替蓝清浅疗伤。 蓝霁月在房门外替他们护法,一刻也不曾移动。 “大哥……”蓝清浅刚要开口,蓝雨便止了她说话。 “莫要开口,大哥先替你疗伤!”说完,蓝雨让蓝清浅盘膝坐在椅子上,后背对着他,然后将内力运于掌上,缓缓朝蓝清浅推过去…… 丝丝热气自她头顶冒出来,蓝清浅双唇惨白,闭着双眼,感受着蓝雨的内力在她体内游走,修复着受损的内脏。 蓝雨的内力不断输送给她,很快她的面色便恢复了许多,便是嘴唇也红润了。 末了,蓝雨收了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来递给她:“每日三次,每次一粒,快吃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蓝清浅接过来,倒出一粒放入嘴里,蓝雨将水递给她,她喝了以后,重重出了口气。 “月儿,进来吧。”蓝雨喊了一声,蓝霁月一闪身,进入房间,不忘将房门关上。 “你们俩倒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浅浅会受这么重的伤?”蓝雨看着她俩,严厉地问道。 知道大哥是担心她们,蓝清浅嘟着嘴,抬头看了他一眼,便道:“我、我趁着十七王爷不在王府的时候,偷偷跑去他的房间,寻找兵力布防图去了……” “荒唐!”蓝雨闻言,一拍桌子,瞪了她们一眼,“十七王府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那点功夫还不够看的,竟然敢去偷布防图,不要命了!” 蓝清浅怯生生地道:“不是没事吗……” 蓝霁月也接口,平淡道:“不是我在做小妹的内应吗?” “你们俩……出了事就晚了!”蓝雨气得指着两个妹妹的鼻子痛骂道,“你们一个说是为了十四爷,另一个说是为了妹妹,你们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大哥的了?什么时候这个家里轮到你们来做主,竟然问都没有问过我!” 见蓝雨生气,二女耸了耸肩,低下头去。 蓝雨胸口剧烈起伏着,义正辞严地对她们道:“你们知不知道,十七王府的水,比你们想象的要深多少?!十四爷的计划如果那么容易实现,还用得着等这么多年吗?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贸然动手,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蓝清浅觉得心里委屈,嘴唇动了动,蹙眉道:“大哥你总是说忍忍忍,忍到现在了,十四爷的计划一直没有进展,我也不得不嫁给尉迟锦程,然后日日和他……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什么?你、你真的和十七王爷……”蓝雨瞪大了眼睛看着蓝清浅,传说十七王爷府里的女人虽然多,然而他却一个也不曾碰过,怎么今日却转了性,去和小妹…… 蓝清浅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我只不过让幽扬在我身上下了点迷香,让他觉得是和我日日巫山……” 蓝雨这才松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道:“浅浅,虽然你要做的事情,哥哥会帮你,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不事先告诉任何人,然后妄自行动……” “什么?大哥,你真的会帮我?”蓝清浅闻言,眼前一亮,高声问道。 “我说的重点在后面!”蓝雨气得用手中的骨扇敲了蓝清浅的头,“是谁让你根本不知会我,就贸然行动的?!十七王府能忍何其多,哪个是你敢惹的?竟然胡作非为!” 见蓝霁月欲开口,蓝雨又马上指着她道:“别以为此时你通知了霁月便没事!这个家,只要你大哥还有一口气,就轮不到你们来撑着!” 这话说得蓝清浅和蓝霁月双双低下头去,她们的大哥,就是这么好,虽然看起来人不怎么靠谱,可是关键时刻还是挺有担当的。她们在心底也暗暗为有这样一个大哥而庆幸着。 轻轻叹了口气,蓝雨对她们道:“以后记着,凡事要先知会我,你们俩除了动手,还是动手,哪里斗得过人家有手有脚有脑子的十七王府!” 沉了半晌,他又看向蓝清浅道:“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王府那边只怕会四处盘查刺客,迟了回去不好。” 蓝清浅点头,起身便走。 “等等。”蓝雨将她叫住,随手又抛给她一个白色瓷瓶,“这里是能让男人暂时不举的药,万一尉迟锦程对你不轨,就把这个给他下在身上。” 蓝清浅闻言,微红着脸点点头,转身离去。 王府内,李四正在朗晴苑门口和风幽扬对峙着。 “你们不能进去!我家娘娘在洗澡,哪能让你们说进就进的?!”风幽扬挡在院门口,死活不让李四等人进去。 “风姑娘,刚才府里进了刺客,万一刺客躲在朗晴苑里,你们家娘娘岂不是危险?还是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以保平安的好。”李四看着她,淡淡开口。 风幽扬有些着急,伸出双臂道:“大白天的,哪里来的刺客,不行就是不行!” “王府里来了刺客,若是出了事,你负的了责吗?”李四说完,扒拉开风幽扬便要往里走。 “不行!”风幽扬去拽李四的胳膊,被李四揪过来一把甩了出去。 这时,朗晴苑里传来一声质问:“何事吵闹?” ------------ 第54章 无果 李四抬头朝那声音看去,只见蓝清浅秀发滴水,身上只披了件薄衫,连里头的肚兜都若隐若现,脸蛋儿微红,略带**,赶紧面色一紧,将头低下去。 蓝清浅将身上的薄衫紧了紧,向前走了两步,厉声问道:“你是王爷的侍卫?” 李四不敢看她,便是那在面具之下的脸也觉得烧得通红。 他别过脸,沉声道:“是,属下李四,是王爷的近身侍卫之一。” “既然是近身侍卫,你不去伺候王爷,跑我这朗晴苑来做什么?”蓝清浅有些不悦地问道。 她此时并没有化妆,然而那张浑然天成的小脸却让李四觉得心跳加速,这个蓝侧妃,当真是个尤物! “回侧妃娘娘,方才有刺客出现在王府内,为了保证王府的安全,属下带人来搜查,还望娘娘予个方便。”李四低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无波澜。 “有刺客?”蓝清浅闻言,一副紧张的样子道,“他往我这边来了?” 李四微微顿了顿道:“是,刺客朝娘娘这边来了,故而李四才会带人搜查,望娘娘恕罪。” 蓝清浅赶紧道:“那还说什么呀,赶紧去看看,还要仔细地看!可别叫刺客伤了我!” “是,属下遵命。”李四面具下的脸红着,连忙招呼王府的侍卫们前去搜查。 众侍卫越过蓝清浅,跟着李四往里跑,虽然经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早就练得目不斜视,然而蓝清浅那淡淡的女子香气,却让每一个经过的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小姐,你就让他们这么进去了?”风幽扬有些不忿地走上前,扶住她。 蓝清浅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不让进去能怎样?王府里来了刺客,若不让这李侍卫好好查查,伤了人总是不好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进李四等人的耳里。李四心里明白,这蓝侧妃表面上并不加以阻拦,让他们快快进去检查,但若那刺客和她有关,只怕早就跑了。 然而,他并非认为这次检查不能够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来,他们的时间都很紧凑,如果真是蓝侧妃所为,她也一定有没来得及隐藏的东西!他要找的,就是这些! 他带着人仔仔细细将朗晴苑翻了个个儿,竟然没有半分线索,一时间也犯了难。 莫非,真的是他看错了,刺客并非与她有关? 不,以他的本事,那女子的身形和蓝侧妃极为相似,甚至可说是一般无二,他绝对不会看错,那么破绽在哪呢? 搜了一圈儿,其他侍卫并未有所发现,一个个来到李四面前汇报,唯一没有查的,就是蓝清浅的闺房了。 “李四大人,还查不查?”一个侍卫有些为难地问道。 李四咬了咬牙:“查!” 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蓝清浅出来以前,据说是在房间内沐浴的。李四进门后,但觉烟雾缭绕,氤氲带香,到处都是女儿家的气息,身形微微一顿。 他站在房间门口,细细打量着屋里,看有哪些蛛丝马迹。 红帐宵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末了,他又来到蓝清浅沐浴的那个木桶旁边,见里面满是玫瑰花瓣,甚是芳香,忍不住脸又红了。 想起那一抹潋滟的目光,他的心就突突跳个不停。 转了一圈儿并未有发现,李四带着人出来,站到蓝清浅身前。 “李侍卫,可有发现?”蓝清浅双手抱着胳膊,故意将胸前的圆满向上托了托,一双媚眼看着他,轻声问道。 李四红着脸,低头沉声答道:“并未有可疑。娘娘可以心安了。” “既然如此,便有劳各位了,希望你们早日抓到刺客。”蓝清浅说完,向风幽扬示意。 风幽扬会意,手臂一伸:“虽说时值夏日,娘娘为了配合各位的工作,还是难免受风寒,各位如果没有要查的事情,我们就不多耽误了。” 言下之意,便是送客。 李四自然也不会多留,点头道:“娘娘,请恕我等叨扰。” 然后挥了挥手臂,将一众侍卫带走,浩浩荡荡离开了朗晴苑。 待他们走后,蓝清浅和风幽扬均大大松了口气。 风幽扬道:“小姐,好险,你终于按时回来了。” 蓝清浅点了点头,拉着她转身进了屋。 “幽扬,替我将这件衣服处理了。”蓝清浅拨开木桶里的花瓣,从水底将那身湿漉漉的衣服捞了起来。 李四将侍卫遣散,既然那人不在朗晴苑,或者说,他从朗晴苑里找不到破绽,再追查下去也是无益,不如散了。 他正要离去,便见远处闻笛和尉迟锦程相携而来,样子甚是亲密。 李四三两步走过去,跪在尉迟锦程面前,低声唤道:“王爷。” 尉迟锦程见状,依依不舍地松开闻笛的小手,侧目问道:“何事?” 李四便将方才尉迟锦程不在府中时发生的事情简要同他说了。 尉迟锦程闻言,眉头紧蹙,却不作声。 闻笛见状,开口道:“今日蒙王爷垂爱,相携游湖,臣妾心里甚是欢喜。只是王爷还有事,臣妾不便打扰,就此回去。” 她说完,福了福身子,转身回到了艺墨苑。 尉迟锦程和李四进了书房,关上门后,尉迟锦程问道:“书房内可有丢失什么东西?”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李四摇头道:“并未,只是翻得有些乱了。” 尉迟锦程微微蹙眉:“你就这么肯定,一定是她?” 李四点头道:“我与她交手过招,应该不会看错。只是,我去朗晴苑里却并未有任何发现。” 说完,想起蓝清浅出浴时的样子,脸可疑地红了,只是他隔着面具,并不曾被人察觉。 尉迟锦程想了想道:“事发突然,你们交手之后,你并没有先去追她,而是确认了书房的东西是否安全,之后才以追查刺客为由,直接带人去了朗晴苑,这中间的时间太长,如果真是她所为,便是有证据,也给处理掉了。” 李四闻言,抿唇点头,心里却不服气道:“可恶,我明明知道是她!却根本找不到她的证据!” 尉迟锦程道:“你再和我说说你进去以后的细节。” 李四便把他如何被风幽扬阻拦,又如何碰到刚刚出浴的蓝清浅,自己怎么进入朗晴苑检查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说到蓝清浅浴桶上的玫瑰花瓣时,李四的声音渐低,然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立刻打开门,飞奔出去。 是的,就是那个! 李四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他明明离真相只有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却生生错过了! 那个味道!蓝清浅所谓“出浴”时,身上的味道根本不是玫瑰花的香气! 他竟然因为她的美色,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李四边跑边想着,几个起落来到朗晴苑,见风幽扬此时正端了盆,从外面要进屋。 “呀,你怎么又回来了?”风幽扬见了他,表情明显一僵,有些故意大声地问道。 李四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眼神闪烁,便知道有问题,二话不说,推开了蓝清浅的房门。 此时,蓝清浅正在换衣服,刚将新裙子穿好,套上外衫,李四就闯了进来。那雪白的香肩一闪即逝,李四胸中微微一热,顿了顿身形,还是进房间去了。 “呀——你、你做什么?!”蓝清浅扯了扯胸前的衣服,大叫道。 李四不答,上前捉住蓝清浅玉腕,眼睛直直盯着她,她身上的味道极为好闻,又带着女子的幽香,只是那香气,真的和玫瑰花不沾边。 “娘娘,你真的喜欢用玫瑰花沐浴?”李四的喉结动了动,干涩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蓝清浅不解,一双眼睛瞪着他,充满惊疑和恐惧,又有些不知所措。 “李、李侍卫,你、你去而复返,又突然闯进我房间,所为何意?”蓝清浅看着他,脸色有些惊疑不定,又微微带着潮红。 李四被她那副样子弄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他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想法,沉声道:“侧妃娘娘,李四只是回来看看,确保那刺客不会去而复返,又回到这里,加害娘娘而已。” 蓝清浅胸口剧烈起伏着,有些害怕地说道:“此、此间只有我一人,并未看到其他可疑分子。李侍卫,你确定他是回来了?” 李四攥着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那张娇媚的脸,最终将手放了下去。 “李四只是怀疑,并未有确凿的证据,娘娘受惊了,李四告退。”末了,他还是退后三步,在蓝清浅身前单膝跪地,施了礼才出门去。 蓝清浅被吓得不轻,风幽扬此时也慌慌张张进了门。 “小姐,我没拦住他,您没事吧?”见她脸色有些异样,风幽扬关切地问道。 蓝清浅摇了摇头,稳定着胸中起伏的情绪:“幽扬,那东西,你可处理干净了?” 风幽扬点头道:“放心吧小姐,幽扬都办妥了。” 艺墨苑内,闻笛将宝月和小七遣散了,独自坐在床榻上。 想起今日泛舟之时,她和尉迟锦程在船上的那些事情,闻笛不禁红了脸。尉迟锦程对她的那份热情,不似作假,便是原本不打算对他动情的闻笛,心底都微微起了波澜。 他的香气,让她觉得心安。想到这,闻笛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娘娘,今日同王爷泛舟,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闻笛一惊,抬头看向他,张口道:“李二?!” ------------ 第55章 提点 李二长身立在门口,如同一尊雕像,隔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依旧穿了一身黑色的锦衣,只是那料子比之前有些薄。 闻笛看着他,默默吞了吞口水,心脏狂跳不已,这样的李二,她是第一次见到。 他迈开步子,来到她身前三步外,微微低下头,道了声:“娘娘。” 闻笛抬眼看着他,脸有些微微发烫:“你怎么来了?” “府里进了刺客,所以来娘娘这里看看。”李二淡淡开口,然后便是两人长久的沉默。 觉得场面有些尴尬,闻笛淡淡开口道:“今日……我同王爷去江面上泛舟……” “我知道。”李二接口答道,又觉得抢了主子说话委实不好,又将头低下去。 “本宫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是否愿意同王爷孕育子嗣……”说到这里,闻笛的声音更轻,抬眼见李二一副着急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继续道,“本宫想了想,现在局势尚不明确,还是不要这些牵绊了吧。” 李二仿佛松了一口气,他不动声色地点头道:“怎样都好,娘娘心里只要有想法,便好过永远被动接受。” 闻笛心里一惊,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其实,娘娘和王爷的事情,属下都知道……”李二哑着嗓子,声音带着些许落寂。 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 闻笛觉得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不知为何,她并不希望李二知道太多,就好像他知道她和尉迟锦程每晚相拥而眠,便会心里觉得别扭一般。 李二说完,来到她床前,让她只能仰头看着他。 “娘娘,每一个来十七王府的女人,目的都不单纯。”李二俯视着闻笛,声音低沉,虽然嘶哑,却也不那么难听。 “李二希望娘娘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想明白什么事才是您应该做的。” 他的话语带着王者的气势,让闻笛看着他那双面具后的眼睛,忍不住朝后倒去。 吧嗒。闻笛被他的气势压着,直接躺倒在床榻上,他在上,她在下,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 闻笛心跳得厉害,她甚至觉得,下一秒李二就会欺身压上,然而她心里明白,这事,李二绝对不会做! 李二放低了身子,让自己离闻笛更近,低声道:“不过,请娘娘记住,李二永远站在娘娘这边——只要娘娘的心是向着王爷的。” 说完,他低头看着她那张纯美的脸,她的呼吸让胸口剧烈起伏,那张樱唇也一张一翕地,仿佛诱惑着他,强压住体内躁动,李二缓缓抽身,又站回原来的位置。 “娘娘,李二告退,李二会在暗中守护着你的。”他说完,化为一阵花香,消失了。 闻笛躺在床榻上,疑心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李二对她的态度,比尉迟锦程更加让人难以捉摸。这两个男人,一个善变,一个善藏,都暧昧不明,只是闻笛想到方才那一瞬间近距离的对视,李二的那双眼睛,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这个男人,她以前在哪里见过! 晚上,尉迟锦程只是来同闻笛用了晚膳,便离开了。将他送走后,闻笛盘膝坐在床榻上,暗运乾坤妙法诀。 她闭着眼,只觉眼前黑影一晃,猛然睁眼间,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身前。 “舒玖宸?!”闻笛一惊,既然李二知道她所有的事情,那么舒玖宸呢?李二是否知道呢? “闻小姐,想不到,竟然机缘巧合,得到了内力,得以强化你体内的那份‘力量’。”舒玖宸看着闻笛,斗笠下的脸孔不知是喜是忧。 闻笛心中微微一颤,舒玖宸也知道这功法?! “别诧异,你的事情,我清楚得很。”舒玖宸淡淡开口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与你并没有任何恶意。” 闻笛微微平复了下内心,看着他。 “我此次来访,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十七王爷并非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想要用情让他将那玉玦送你,并非不可以,只不过,也许会花费很多的时间。” 舒玖宸看着她,继续说道:“记住,用心去感受,去寻找,你会找到答案。” 他说完,不等闻笛开口,便再度如风一般消失。 下一刻,宝月便端了盆水进来:“主子,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闻笛点点头,又四下里看了看,这舒玖宸的武功只怕比李二和尉迟锦程都要高吧?不然怎的这般来无影,去无踪?一点儿也不怕李二发现他!又或者,李二早就意识到舒玖宸的存在,只是根本奈何不了他?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甩掉这些想法,闻笛简单洗漱之后,便让宝月吹了灯,自己则只穿了里衣盘膝坐在床榻上。 她将乾坤妙法诀运用开来,调动丹田中的那股内力,渐渐的,如同阴阳初始只是一样,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股内力竟然在乾坤妙法诀的孕育之下,渐渐增多,不断在她的周身游走。 闻笛心中不禁更加惊奇,难道说,她也开始拥有内力了? 眉心微微一簇,闻笛察觉到有什么人进了她的房间,她刚想睁眼去看,却发现对方就在她身后,不禁身子一僵。 花香! 又是那令人迷醉的花香! 闻笛不曾回头,却觉得心安。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她就莫名地放心,至少,那个人不会害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淡淡开口,似乎早知道对方身份一般。 背后的身影离得很近,虽不曾紧贴她的身子,却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从后面轻轻环了她身子,两手相叠,按在她小腹丹田上。 闻笛身子微微一僵,却感觉那双肉掌开始发热,跟着体内的乾坤妙法诀便运转起来。 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又好奇身后之人的样貌,总是想要回头去看他一眼。 那人的手开始游移,一只依旧放在她丹田处,另一只却顺着她的身子一路向上,经过胸口,划过脖颈,最后轻轻捏着她的下巴。 闻笛的心狂跳不止,他的手带着让她浑身都为之战栗的东西,那种感觉,甚至可以让她的心脏都跳出胸腔。 他从她身后贴近来,用手将她的脸摆正,不许她乱动,然后用带着磁性的好听声音道:“别乱动,别乱想,我只是在帮你。” 闻笛被他的声音惊到了,难道是他?!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自从她进了王府,那个令她从小到大追逐的身影便再没有出现过!如今,竟然再度出现,而且还深知她身体的秘密! “你再胡思乱想的话,会走火入魔哦。”那人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声音令她迷醉。 闻笛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可是脑子里却满是他们曾经的过往。 花田中,她吹笛等他来,将心事说给他听。他对她说着外面的故事,让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一切都在她出嫁之时戛然而止,却并没有真的结束…… “你的心乱了。”他在她身后沉沉说道。 闻笛心里一紧,正不知道如何去做的时候,那人将脸凑过来,轻轻咬住她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厮磨,弄得她心里更加火热,便是半分想要去练功的心思都没有了。 “既然你没办法集中精神练功,我们就换一种方式吧。”他轻轻说着,语气中带着宠溺,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搂着她柳腰,温热的唇瓣依旧在她耳畔厮摩着,弄得闻笛没有办法思考。 她浑身都是热的,因着他的挑-弄,让她脑子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内力再度涌进来,他让她以这种方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然后用自己的内力为引,将闻笛的调动起来。两股内力相携纠缠,如交颈缠绵之鹤,游走在周身各处。 “你还是完璧之身,真好……”他在将闻笛的内力悉数送回丹田之内,又将它们安抚得平静之后,轻轻开口道,“你可知,这乾坤妙法诀在初期修炼的时候,唯有童子童女才有机会到达最高的巅峰?” 闻笛听了,微微摇了摇头。 他见了,轻轻勾唇一笑,手指在她身子的几处穴道上,轻轻点了点。 “这几处地方,都是存储内力的重要位置,你在熟悉这门内功之后,便可随心所欲,将内力藏于这几处,今后如果遇到有人探入你身子试探你是否有武功,便可以此种方法躲过试探。” 说到这,他又在她丹田处指了指,道:“平日里没事,也可以从这里调动内力,在周身游走,可以使你比常人更加耳聪目明。” 闻笛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侧了脸,却被他伸手拦住:“不要想着看我的脸,时候还没有到,到了,你便自然知道了。” 蹙着眉,忍住好奇心,闻笛只能目视前方。 “我只能对你提点到此。这门功法的修炼,还是两个人一起快一些,只是,你现在还不曾掌握全部的要领,还需要一些时日。”他在她身后,轻轻说道。 闻笛点了点头,那人接着道:“纵然这府里只有你一个人,也不要怕,我会在暗中助你。” 说完,便轻轻起身,准备离去。 闻笛见状,猛地一回身,拉住他一片衣角,他却因她的转身而吓了一跳。 慌乱间,他腾身而去,嘶啦一声,竟然将衣服也扯破了一块。 闻笛攥着他的一片衣角,赶忙从床上下来,掌了灯,朝手上看去,跟着便发出一声惊呼:“怎么会是他?!” 她手里的衣料很是轻薄,料子很好,竟然与李二穿的那件如出一辙。 ------------ 第56章 承认 整整一宿,闻笛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李二和那个人的影子。 难道说,李二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他? 第二日,宝月来告诉她,宫里传了话,皇上宣她入宫下棋,闻笛却推说身子不适,同皇上告了假。又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坐在榻上,静静思量。 这个十七王府,戒备森严,外人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进出,况且,她身边还有李二这样的高手随时护卫着,如果说二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的话,她绝对不相信。 而且,不只是李二和那个人,只怕连舒玖宸都脱不了干系,他们一定和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里,闻笛攥了攥拳头,她决定找李二来,有些话,是该当面说清楚了。 想到这里,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李二,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娘娘。”果不其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前,戴着青铜面具,低着头,半跪在地上,姿态压得极低。 “李二,起来吧,本宫有话要问你。”闻笛冷冷说道。 待他起身,闻笛打量着他的衣服,显然他没有穿昨日的那一件衣裳,而是换了另一件,只不过还是黑色的。 “李二,本宫问你,昨日你穿的那件衣裳哪去了?”闻笛看着他,冷冷问道。 李二微微一愣,抬头用沙哑的嗓音道:“娘娘,那件衣裳脏了。” “你说谎!”闻笛当场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那件衣裳本宫昨日见你才穿上,怎的才一天,就脏了?莫非你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李二不答,只是站在那里。 “李二,别再装了,本宫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闻笛从床榻上站起来,缓步来到他身前,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着,情绪也有些激动。 “李二,你就是他,对不对?” 一句话,让他的心猛然揪紧。 果然,她都猜到了! 只是,李二并没有想到闻笛会来这一手,他原本以为,她会跑过来,三两下扯了他的面具下来,然后痛骂他一顿,没想到,只是站在他身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娘娘……”李二抬着头,眼里都是她美目含泪的样子。 最怕见美人含泪,那楚楚可怜又柔弱无助的模样,能让你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痛。 闻笛就那么看着他,半晌,微启朱唇:“你告诉我,是不是!” 末了,李二站起身来,垂首看着她那张几乎要哭出来却又生生忍住的小脸儿,抿唇点了点头:“娘娘,是我。” 沙哑的嗓音,带着无奈,带着疼惜,带着生生错过的遗憾,也带着多年来无尽的想念和爱恋。 “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闻笛微微抖着肩膀,声音都变得有些不平静,“你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所以才会对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此在意,你告诉我,你一直都在的,对不对?” “那个送花的人是你,那个给我弄院子的是你,那个在我出嫁那天,和我诀别的还是你!我们其实……早就认得!”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如断线的珍珠,划过脸颊,过了她的衣衫,掉在地上,也深深砸进他心里。 是的,是我,一直就是我! 李二在心里喊着,只是,我知道你是十七王爷要迎娶的闻侧妃,我能做什么!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你一天天地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看着你的一颦一笑,为你欢喜为你担忧;看着你蒙上了盖头,上了花轿,只捡起你削落的那一缕青丝,放在心口! 强忍住内心的呐喊,李二默默点了点头,他并不想错过她的每一分表情,只是,她的泪,让他心痛! “你……”闻笛想要扑上去抱住他,只是,手臂才抬起来,却又咬着下唇,生生放下。 “为何,我不问,你永远不肯说?”她瞪眼看着他,眼角的温度并不在意,衣裳湿了也便湿了吧。 “娘娘,你要李二说什么?”他不再用那副沙哑的嗓音,而是恢复了昨晚的温润,他的身体散发着自然的香气,那是原本独属于她的花香。 “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情,还是为了你的任务?”闻笛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便是拳头都攥得紧紧的,甚至指甲都扣得手心有些发疼。 “娘娘,李二是王爷的人。”他看着她,终于忍痛承认,“李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啪!”闻笛奋力甩了一个巴掌在他的铜制面具上,他的面具并没有因此被打落,也没有歪到一边,倒是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娘娘,你的手可还好?”李二有些心疼,下意识地将她的小手抓在手里,细细查看。 手心因为用力变得微红,只是并没有破,李二登时放了心。 “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闻笛将手撤回来,愤怒地看着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将我放在心上过!” 心,有些痛,并不是因为这一巴掌,而是因为这句话。 你是娘娘,是十七王爷明媒正娶的侧妃,我只是他身边的暗卫,纵然我将你放在心上,又能怎样?! 李二看着她,最终淡淡开口道:“娘娘,李二的眼里,只有王爷的命令!” 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闻笛的肩膀微微抽着,是了,他一直都是尉迟锦程的人,他对她如此的好,都是因为,她是尉迟锦程的侧妃,是将来会帮助尉迟锦程的女人,而并非因为她是闻笛,是和他从小青梅竹马的人。 “娘娘,李二从小跟在娘娘身边,和娘娘说话,只是因为,王爷知道您与他有婚约在身,只是当时的身份比较特殊,不好前去探望,所以便让属下替他去。属下同娘娘说话,陪娘娘聊天,送花给娘娘,都是王爷的授意。王爷知道娘娘一切的事情,自然也十分了解您的脾气、性格、喜好。请娘娘多念着王爷的好,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了。” 李二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他虽然不再用那副嘶哑的嗓音说话,却让闻笛觉得更加冷酷无情。 是吗,原来,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本宫知道了。”闻笛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视野有些恍惚,她转过身子,让自己能够扶在桌案上,不至于摔倒,“你可以走了。” 人已去,花香徒留。 看着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屋子,闻笛的心里如同什么东西被带走一般。 果然,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可以相信! 闻笛将流着的眼泪悉数擦干净,又在铜镜前反复照了照自己的妆容,确认并没有太花,又让自己静了静,才沉声喊道:“宝月,进来。” 下午,闻笛还是进了宫。 上午皇帝约她下棋,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下午便赶紧去看看。伴君如伴虎,纵然皇帝喜欢她,可若是恃宠而骄,拎不清的话,只怕是谁也护不了她。 坐着轿辇一路上晃悠悠到了禁城,闻笛再度来到尉迟龙成身前。 “臣妾闻笛给陛下请安,愿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低眉顺眼地给皇上请了安,起身后,听到老人家诧异的声音。 “丫头,你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头啊。”尉迟龙成歪头看着她,“莫非,十七王府有谁欺负了你?” 微微一愣,闻笛心里一沉,却并不表现出来。 “皇上,臣妾在十七王府很好,请陛下不要挂心。”闻笛哪敢烦劳皇上如此关心,低头说道,“只是,昨晚休息不太好,故而早上身子不适,现在才来和陛下请安。” “这样啊……”尉迟龙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转了个方向道,“跟朕来吧,朕可是又想到了一步好棋……” 端坐在蒲团上,闻笛不禁又想起李二提点她乾坤妙法诀的时候,说起的事情。 心里纵然是伤心,然而能够让自己多条保命手段的事情,她还是要做的。 她一面下棋,一面暗暗从丹田里调动内力,在自己周身游走着。内力所过之处,浑身舒爽无比,便是目力、听力等,都较之从前有了不少的提升。 她执起手中的子,刚要下落,便发觉在这棋室之内,还有他人! 他在看着这里! 只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观察,他就躲在远处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不想让我看到他。 闻笛在心里偷偷想着。 按理说,需要被观察的人,应该是皇上。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天下。只是为何,这次被窥视的人,是她? 微微一顿之后,闻笛将子落下,不动声色地观察。 他的确是在看着他,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如此关注的。 十七王爷为了了解她,生生派李二在她家了解了九年,皇上这里她是新发现的窥探者,只是不知道在这里被观察了多久。 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他要么是皇上的人,要么就是皇上故意放进来的人! 尉迟龙成的心思,也是极深啊! ------------ 第57章 一厢情愿 “丫头,你这棋路……最近怎么变化这么大?”尉迟龙成落子之后,怪异地看着闻笛,“一定有事发生,对不对?” 闻笛抬头看了一眼尉迟龙成,平静地摇了摇头:“陛下,闻笛并非因为有什么事情发生,才让棋路产生了变化。而是因为,闻笛觉得,如果一味忍让,一味防守,不能够取胜不说,有时候,更会害了己方。” 尉迟龙成闻言,挑眉看着她,这姑娘,什么时候有这番认识了…… 闻笛却不多言,眼观鼻,鼻观心,静静从棋盒内执起一子,放在新的位置上:“皇上,该您了。” 一路冲杀下来,闻笛竟然赢了皇帝半目。 尉迟龙成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丫头,你这棋艺,进步不小啊!” 闻笛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从座位上起来,躬身跪在他面前:“臣妾斗胆,请皇上恕罪!” 她低着头,乖乖跪在那里,不多言、不多语,尉迟龙成越来越觉得,这个丫头心思通透。 “丫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朕,你何罪之有呢?”尉迟龙成笑呵呵地看着她问道。 “臣妾要先向皇上请罪,皇上恕臣妾无罪,臣妾才敢继续说。”闻笛头也不抬,只是朗声说道。 尉迟龙成闻言,哈哈一笑道:“丫头,有意思。你起来说话,朕恕你无罪。” 闻笛起身,垂首道:“臣妾竟然在皇帝面前大肆杀伐,故而在求皇上恕罪。请皇上恕臣妾大不敬之罪。” “呵,如何的大不敬,你倒是给朕说说?”尉迟龙成饶有兴趣地看着闻笛,语气却不喜不怒,平常得很。 闻笛看了他一眼,又垂首道:“棋盘之上,即是疆场。闻笛和陛下两军对垒,竟然大肆杀伐,对陛下刀兵相向。为臣子,本当辅佐陛下,却拥着兵权与陛下倒戈,是臣子大不敬了。” 尉迟龙成看着她,轻轻一笑道:“丫头,这只是一盘棋,你却想的不少啊!” 闻笛微微一愣,立刻跪下谢恩道:“臣妾谢皇上不罪之恩!” 尉迟龙成又道:“丫头,怎么又谢上恩了?” 闻笛抬起头,抿唇一笑道:“皇上方才也说了,这只是一盘棋,所谓君无戏言,皇上将它当做是娱乐,自当不会怪罪臣妾了。” “哈哈哈哈!”尉迟龙成大笑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倒是比你那老子更有过之。坐下说话吧。” 谢了坐,闻笛双手放于膝上,抬头看着尉迟龙成。 尉迟龙成笑了笑,率先开口道:“丫头,咱们不说这盘棋,且说说国事如何?” 闻笛闻言垂眸:“陛下,臣妾并非是陛下的朝臣,又是一介女流,妄论国事,罪加一等。” 尉迟龙成摆手道:“不,你我君臣同坐一堂,今日是朕要你说的,并非是你妄论,没有人会怪罪于你的。” 闻笛抬头看了他一眼,才点点头道:“皇上请讲。” 尉迟龙成抬起头,看了看满院的花草,感慨道:“丫头,你觉得,朕的这江山如何?” 听了这话,闻笛心头微微一动:皇上这话问得蹊跷,评论江山,便是评论皇帝的治世,她要如何作答才不会错? 微微思考了一下,闻笛答道:“江山如画,天威赫赫。” 尉迟龙成闻言,指着她摇了摇头道:“丫头,你拍朕的马屁。” 闻笛抬头,矢口否认道:“陛下,闻笛句句属实,怎说拍马屁呢?” 见皇上一副等着她回答的样子,闻笛顿了顿道:“臣妾虽然不曾游览我枉闻王朝的江山,但看这御花园里,彩蝶飞舞,花团锦簇,如诗如画的场景,便能够见微知著。又见陛下那日带着帝王的威严,自然是天威赫赫,所以,才有此评价。” 尉迟龙成笑着点头道:“好,好,好,朕就权且信了。”然后,他扭过头,指着他的园子道,“丫头,你可知,朕的这片如画的江山,是谁替朕打下来的?” 闻笛心里又一紧:人人都知道,当年尉迟龙成能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一跃成为九五之尊,黄闵龙将军功不可没。最近几年,战事频发,又是十七王爷尉迟锦程替他冲锋陷阵,保住这片大好河山。他这问题明显是冲着这两个人去的。 尉迟龙成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闻笛却淡淡一笑答道:“陛下,这江山是陛下的,自然靠陛下的天威打下来的。若是靠了别人,那怎能说是您的江山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尉迟龙成明显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丫头啊丫头,你果然是聪慧过人啊!” 听他这么说,闻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心里却在猜度。听闻黄闵龙将军和尉迟锦程原本关系就非同一般,皇上忌惮黄闵龙,却宠爱自己的十七皇子。从刚才的问题来看,自然是想要从闻笛这里套出些话来,好知道平素这二人的关系如何。 她这么回答滴水不漏,又让皇帝无从揣测,只能说是暂时保护了下尉迟锦程而已,至于今后会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 都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帝王之家,竟然连一个受宠的皇子都会遭到君王的嫉妒吗? 从皇宫回来,闻笛一路上都有些心事重重。 看皇上的意思,尉迟锦程似乎也难保不会遭到怀疑了,皇上这是在提点她,要她注意。 只是,这是要她开始站队,还是要她劝阻尉迟锦程,以自己的前程为重呢? 拿着皇上赏赐的一些小玩意儿回府,闻笛到林阿九那里坐了坐,将那些小东西留了些给她,又赏了自己院子里的一众下人,便是小七,也红着脸讨了一支钗去。 知道他定然是想要送给绯儿,闻笛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沐浴过后,宝月将饭食端上来,告诉她尉迟锦程晚上有事,派人来说不一起用膳了,她便简单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 “主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宝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闻笛微微摇了摇头,今日和皇上谈论之事,莫说她不便相告,便是说了,宝月一个小丫头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是徒增事端罢了。 仰头看着天边最后残留的一点红霞,闻笛有些惆怅地取了玉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笛声婉转悦耳,只教月色稍逊,百花含羞,三三两两的星斗伴着天边升起的残月,竟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我累了,你们也各自歇了吧。”一曲作罢,闻笛垂手,转身进了屋,只留小七和宝月面面相觑之后,也各自回了房。 待她要将外面的衫子脱了,准备就寝的时候,眉头微微一动,淡淡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李二依旧一袭黑衣,站在她面前,淡淡开口道:“属下知娘娘心中忧愁,特来探望。” 闻笛心中微微一动,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已经很晚了,本宫要就寝,李侍卫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可否明日再说?” 知道她故意不见自己,李二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不走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闻笛心里有气,他明明是那个从小就对她无微不至,最懂她、最护她的送花少年,为何为了一个十七王爷,甘愿让自己成为那个为了主子就甘愿牺牲一切的人呢? 他知不知道,只要他一句话,她甚至可以不顾那个什么“追魂令”的任务,义无反顾地和他远走高飞! 而现在,是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背弃了当年的誓言,是他不好! 李二默默看着她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他心里知道,她在生他的气! 他多想冲过去,抱着她请求原谅,轻轻细吻她的手心,告诉她,他并没有背叛她,更没有忘记他们曾经的誓言! 但是,他不能! 他是十七王爷最信任的护卫、兄弟;而她是与十七王爷有婚约的侧妃,纵然她和他心里有万般的情,也是不能讲出来的。 末了,闻笛实在有些忍不住,猛一转身,对他怒目而视:“李二,你为什么还在本宫的房间里?难道要本宫亲自将你请出去不成?!” 她说话的时候,用了全身的力气,那有些瘦弱的小身子,都微微晃动着,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死死攥着,连那张娇俏的脸儿,也有些发白。 李二依旧站在那里,淡淡开口道:“那日,走得匆忙,想必娘娘还有些话没有说完,李二是自愿来讨骂的。”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纵然是隔着那张铜制的面具,也能够感受到他的灼灼。 闻笛重重呼了口气,愤愤点头道:“好,你好,既然你主动来讨骂,那么本宫今日就彻底说个痛快!” 说完,她愤愤不平地走到他身前,微微仰着脸开口道:“既然你早在九年前就接到王爷的命令,对我进行考察和监视,为何还要在我对你倾心不已的时候,与我许下那般不离不弃的诺言?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当时整个的年华里,满眼、满心都是你的影子!我甚至在难逃出嫁命运的当日,割了那留了九年的长发,只为与你做个纪念!” “既然你对我并无情谊,为何又每晚来到我身边,教我如何运用那‘乾坤妙法诀’,还故意让我对你意乱情迷。你知不知道,你先是让我对你动情,觉得嫁入王府便是愧对了你。后又让我为你动心,让我在你和王爷之间举棋不定,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王爷吗?” 她说到这,愤愤地缓了口气,再度看向他,缓缓问道:“还是你觉得,这种事情很好玩,你玩弄我的感情很有成就感?” 李二不言,只是微微低头看着她,闻笛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那种冷漠。 他不能回应她半分,回应了,便是错。回应了,她便会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他不能表露任何对她的爱,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在她身边陪着她。 他并没有背叛他们的誓言,他一直都在她的身旁,不是以送花人的身份,而是以王爷侍卫的身份。他会一直守护着她,给她最好的保护,只是唯一不同往昔的是——他不能够对她说爱。 看着闻笛那满是水雾的眼,李二紧紧咬了咬牙,放在身后的拳头几乎捏碎。半晌,吐出几个让闻笛的心彻底凉透的字: “娘娘,是您会错了意,一切都只是您的一厢情愿罢了。” ------------ 第58章 护你在怀 听了这话,闻笛觉得,她浑身上下如坠冰窖,便是那血都凝结不动。 她愣愣地看着李二,心沉到了极点。 是啊,一厢情愿,这话在她心里想着和从他嘴里说出来,果然是两种概念。 今日,他亲口承认了,所有对她做的事情,都是出于对十七王爷的忠心,便是对她的感情,也不过是她自己多年以来的幻想! 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期望的呢? “好,很好,本宫完全了解了。”闻笛的胸口起伏着,点了点头,抓起床边的衣服,就冲出了房间。 她推开院门便往外走,边走边整理着刚刚披上的衣衫,一路上不知多少丫鬟小厮对她躬身行礼,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急匆匆地朝尉迟锦程的书房奔去。 李二,这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存着那莫须有的期望!既然已经进了王府,便该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乖乖离开!你的情意,都是假的,而我的情,早在割掉那一头青丝的时候,随风而去了! 她紧紧咬着唇,便是那发丝都有些凌乱,只是她全然不顾。脚下步子越来越快,不多时,便走出了后院,朝尉迟锦程的前院而来。 远远地,一对主仆正朝她走来,待得近了才看清是蓝清浅和风幽扬。 见她如此急忙地赶路,蓝清浅忍不住拦住她,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闻姐姐哪里去?” 闻笛微微蹙眉,并不想同她多说话,只是冷冷开口道:“本宫要去哪里,什么时候需要同妹妹汇报了?” 蓝清浅被气得一愣,转而又换上一副笑脸道:“对,姐姐说得是,妹妹怎么能够管姐姐的事情呢。只是,妹妹方才从王爷房里出来,王爷有些累了,姐姐这会儿去,只怕是……” 闻笛听了,心里有气,瞪了她一眼,她赶紧闭上口,只是那双大眼睛一下一下地打量着她。 “清浅妹妹,姐姐也奉劝你一句:大家虽然都想得到王爷的恩宠,但是却各凭本事。你这动不动就仗着王爷的宠爱去打压其他的姐妹,总是会遭人怨怼的。姐姐觉得,你还是在这王府里夹着尾巴做人的好。”闻笛说完,转身欲走。 蓝清浅气极,一把将她拉住,大声道:“姐姐,你这话妹妹可就不爱听了!大家就算是各凭本事,我蓝清浅便有本事将王爷拴在身边怎么了?姐姐这么说,便是觉得妹妹独占了王爷,日日与王爷欢好,所以你嫉妒了是不是?” 闻笛用力甩开她的胳臂,冷冷道:“本宫犯不着和你这小丫头这般在语言上争竞,本宫还有事,就不多陪妹妹说话了。”说完,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什么嘛,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也不看看现在谁正得宠,哼!”风幽扬对着闻笛的背影,用不冷不热,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不过就是前日里蒙王爷相携一同泛舟游湖,有什么的,改日,我叫王爷陪我一天,看谁说话硬气,哼!幽扬,我们走!”蓝清浅说完,愤怒地拽起风幽扬,昂首阔步地走了。 却说闻笛大步来到尉迟锦程的院子外,见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便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毕竟是来见王爷的,若是妆容不整,便不好了。 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闻笛换上一副笑脸,来到尉迟锦程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尉迟锦程正在里面看书,听到有人敲门,便开口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接着便是一双葱绿色的绣花小鞋。 尉迟锦程本没有抬眼,却因瞥见这双鞋而微微一顿,跟着抬起了头。 “爱妃,你怎么来了?”尉迟锦程疑惑地看着闻笛,她自来守规矩,怎的今日突然一个人跑了过来? “王爷……锦程……”闻笛嘟着嘴,有些委屈地来到他身前,微微低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锦程莫不是忘记笛儿了,怎的一直都有事,不肯来看我呢?” 尉迟锦程心里一动,她又唤他做“锦程”了,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自动改了口的?只是,这声声呼唤却让他极为受用,便是那颗冰冷的心,也有些融化了。 他将书本放下,伸手轻轻抬起她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期许,带着委屈,让人看了怦然心动。 “锦程,我想你了……”闻笛说完俯身向前,趴在他身上,搂住他腰。 方才垂眼间,看到他腰上的那枚玉玦,闻笛心里便有了计较。他今日看来是带着了的,若是能够在这时候加把劲,说不定事情便成了! 尉迟锦程的身子微微一顿,完全不明白闻笛想要做什么,只是,她今晚的热情,让他小腹中渐渐升起了一团火,这是怎么了? “锦程,抱我……”闻笛抬起脸,半张着樱口,便是那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微甜。 尉迟锦程吞了口口水,猛地将她揽在怀里。 “爱妃,你今日……”他的话还没说完,口就被闻笛的檀口堵住,她竟然主动地将唇凑过去,奋力吻着他的嘴,更大胆地将舌头伸进来,撬开尉迟锦程的牙关,勾搭起他的来。 尉迟锦程被她的热情完全弄懵了。这原本端庄懂事的闻侧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热情,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好香,让他忍不住想要在这里好好抱抱她…… 闻笛的双臂如白蛇,勾着尉迟锦程的脖颈,身子更是贴在他胸口,她大胆地跨-坐在他身上,不断在他胸前蹭着,唇舌间的诱-惑又不断袭来,让尉迟锦程有些心猿意马,意乱情迷。 感受到小腹中那股压制不住的欲望,尉迟锦程闷哼一声,猛地站起,同时,将闻笛抱在怀里,几步就进了内室。 他有些粗暴地将闻笛丢在床上,跟着便俯身下去。 他不能让一个女子占了主动权,他要让她在他身下承欢! 于是,他闭着眼,用他那双十指修长的手掌撕扯着她的衣裳,一层一层去掉他们之间的隔阂。 纵然,他练的这门功夫,是不可以近女色的,但是,他的功力已经大成,为了闻笛做一次,又何妨? 就在他们疯狂地向对方的口舌间索取的时候,尉迟锦程的房门却“咣当”一声被人撞开。李二胸口剧烈起伏着,出现在房门外。 尉迟锦程和闻笛同时扭头看向他,不等相问,他便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去,一把将闻笛从尉迟锦程身下拉起来,将她身子用外衣迅速裹了,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房间。 一路上,他都蹙着眉,只是那表情在青铜面具之下隐藏得很好。他将闻笛护在怀里,一路狂奔。 闻笛被他包裹着,横抱在怀,双颊微红,微微仰头看着他面具下露出的那一点点肌肤,任凭周围的景物变成一条条细线,不断向后飞去。 很快,李二将她带离了京城,来到城外的一间小木屋里。此时,天色已黑,只有点点的星光照着大地。 李二抬脚将大门踢开,抱着闻笛冲向床榻,将她放在上面。 这里显然是李二事先就知道的地方,房间内虽然没有人,却也干净,空气很清新,没有任何发霉的味道,便是床榻都收拾得十分舒服。 闻笛胡乱裹着衣裳,借着星光看着对面那个一言不发的人。他的面具冰冷,只是,不知道那张面具后的脸是否也是如想象中那般无情。 “李二,你什么意思?”闻笛紧紧裹着衣裳,对他怒目而视。 “没什么意思,只是带娘娘离开而已。”李二冷冷回答。 “荒唐!你知不知道本宫刚才正和王爷……本宫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闻笛原本满是气愤,说着说着,却变成了委屈,甚至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本宫……本来就是王爷的侧妃,自打进门那天起,王爷就不曾和我有过肌肤之亲……便是晚上来陪我,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搂着,并不曾有半分逾矩……今晚,好不容易我可以和他……你、你为何要阻止我?!”闻笛边说,眼泪边吧嗒吧嗒往下掉,甚至连鼻音都开始重了起来。 李二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任凭她蜷起双腿坐在炕上,然后一点一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本宫、本宫身为十七王爷侧妃,伺候王爷本来就是本宫分内之事,可是你……你竟然在我和王爷欢好的时候,将本宫强行带出来,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这样是要害死我吗?!”她看着他,朝他吼着,所有的怨怼、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原本,她计划得好好的,只要尉迟锦程和她上了床,便开口问他要那枚玉玦,便是不给,也要偷偷将之偷出来,然后带着小七远走高飞。现在可好,李二在关键时刻将她带了出来,王爷那边她该怎么交代? 总不能是现在和王爷说:王爷对不住,我心里爱的人是您当年派来监视我的送花人,所以我不能做你的侧妃吧? 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更何况,她现在的心里,不能够再带着半分对送花人的爱了!即便是知道,他一直都在她身边,也已经将那份感情彻底丢弃了! 她应该恨!恨李二背叛当年的誓言,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十七王府,还不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她更应该恨!恨李二在她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的时候,横空出来阻止她!莫非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所以,冒着被王爷误会而砍头的危险来阻止她? 她气急败坏地抱着双腿在那里哭着、骂着、抱怨着,甚至想一拳一拳捶打他发泄。 李二在忍,他面具下的脸孔已经扭曲,便是拳头也紧紧攥着,他用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诫着自己,不可以!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和王爷在一起?我原本就应该是他的女人,现在和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她朝他吼着,差点就要上去撕了他。 咣当!李二终于忍不住,愤怒地一挥手,房间的门窗被他的内力瞬间关上,屋内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闻笛原本还想继续痛骂,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愣在那里。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闻笛只觉身上一热,跟着便猛地被李二抱在怀里。 ------------ 第59章 流情 “对不起……”李二抱着她,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着,那声音饱含着忏悔和爱恋,让闻笛的心再次为之揪紧。 他要做什么?之前冷冷地将她推入冰窖,现在却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用他的体温和他的嗓音融化着她,他究竟要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一遍地道着歉,边道歉,边用面具的边缘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和耳畔。 “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是我不好!但是求你不要因为一时生气,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紧紧抱着他,如同一松手,她就会永远消失一样,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着,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 闻笛能够感觉到他心底的恐惧,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任凭他的手紧紧拥着她,他的面具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耳边和脸颊摩挲,微凉而悲怆。 为何一向冷静、自信、强大的他,竟然会有这么卑微的一面? “求你不要将自己过早地交给任何人,求你……”李二的声音发颤,甚至带着恳求,他颤抖着,在她面前祈求,虔诚得如同一个信徒。 闻笛被他打动了。她心底对他的感觉又再度复苏,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去原谅他的一切过往,只因为,他对她的一句对不起。 伸手放在他那张冰冷的面具上,李二身子猛烈一颤,低声问道:“娘娘,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看不到你的样子,只是让我就这样摸摸你的脸,可好?”这次换闻笛轻声询问了。她似乎怕吓到面前这个脆弱的灵魂,只是开口轻轻说着。 李二的身子依旧微微发颤,只是心里却平静了许多,他默默点了点头,缓缓将手从闻笛身上挪开,慢慢攀附到她的两只小手上。 “娘娘,李二的样子不可以被人看到。但是,若是娘娘的话,李二答应,只让娘娘摸摸我的下巴和唇,可好?”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手上的温度也变得微凉,他与她对视着,离得极近,却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只是,从彼此的呼吸中可以判断出来,他们都相互在意着。 心跳,是不能够遮掩的。 她的小手在他那双大手的覆盖之下,细腻、光滑、带着小心翼翼,又带着丝丝好奇。 李二轻轻攥着她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抚在自己那下半张脸上,让她能够清楚地碰触到自己。 闻笛被他捏着,一点也不痛,带着战栗,又带着期待,指尖轻轻触在他肌肤上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一阵悸动。 她终于碰到他了! 多年前,当他第一次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很好奇他的样貌,只是,那时候,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包子,而他却已经是个翩然少年。 他一直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偶尔陪她说说话,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在任何她需要的时候,他出现,默默地帮助她后,又消失。 他从来都不曾让她看到过脸,哪怕是一个侧颜。 如今,她竟然可以如此近距离地触摸到! 他的那半张脸好美! 皮肤竟然如同女子一般地细腻柔滑,刀削斧凿一般的下巴,让闻笛忍不住在脑中勾勒起他的样貌。 她还轻轻碰到了他的耳垂,在那双柔荑轻触那片柔软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子猛烈一颤。有些调皮地伸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闻笛甚至还得意地偷偷笑出声来,他的耳垂其实很饱满,看来也应当是个有福之人呢! 对了,她还想摸摸看那张嘴! 她其实更加好奇,他那张嘴是怎么同时发出那种嘶哑和好听的声音的。 指尖的热度传递过来,在触到他唇瓣的时候,李二忍不住心里一荡,胸口像要被顶裂一般,心脏已经有些不听使唤。 她的指尖好舒服,轻轻蹭在他的唇角,如同羽毛般轻柔。 李二的手轻轻握着她的小手,忍不住轻轻摩挲着。 “李二……”闻笛被他的小动作吓了一跳,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脱出来。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大胆! 她甚至发现,他们在玩火! 漆黑的房间,衣衫不整的孤男寡女,如此暧昧的行为! 随便哪一样都可以令他们万劫不复! 然而,有什么关系呢?有他在! 闻笛刚刚紧绷的心弦又缓缓落了回去。李二一定会很好地安排的,他绝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莫名的,闻笛觉得她竟然真的十分信他,或许这是从她小时候便与他有的默契吧? 感受着对方的肌肤和触摸,李二和闻笛都觉得皮肤在迅速升温,心跳在飞速加快,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吧? “娘娘,李二的脸,你可摸够了?”半晌,他终于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用略带嘶哑的嗓音问道。 然而这嘶哑并非以前故意弄出来的那般难听,而是因为胸中的那一股烈火而造成的喉咙发干。 闻笛的身子一颤,李二的手便松开了她,然后顺着她的胳膊滑下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李……”闻笛的话才说出来,就被一股温热堵住了口。 那个令她久违的香气和温暖包围着她,好安心…… 皇宫大内,尉迟龙成正在批阅一份特殊的奏章。 这是来自边关的黄闵龙递上来的。大意是说如今天下太平,边关守军每日操练,只是那些老弱病残的军士也该回家了,不如趁此机会,给他们一笔安置费,然后让他们回家去。一来可以减少军费开支,二来也可以成全他们尽孝道的心意。 原本这话甚好,尉迟龙成也该二话不说答应。只是,提出这事的是黄闵龙,令他不得不防。 此人原本与他亲如兄弟,只是由于当年的事情,再加上他近年来有些功高盖主,令尉迟龙成十分忌惮。 他的十七皇子便是被黄闵龙带大的,尉迟龙成甚至觉得尉迟锦程对黄闵龙比对他这个老子还要亲。 自古以来这样的臣下,便是君王地位稳固后最先除掉的目标,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则是因为他当年给予他的恩惠,二来便是边关的那些守军。如今他竟然亲口提出要裁军,尉迟龙成觉得,此事必须好好计较。 于是,他轻轻将奏折放下,站起身子,在御书房里踱起步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低声问道:“皇上,何事如此烦躁?” 朗晴苑内,蓝清浅受了闻笛的气,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上都是她随手丢出来的东西,早已经被摔得粉粉碎。 身旁的丫鬟们都一动不动地垂首站在那里,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了这个不好伺候的主子。 风幽扬跑到她身前,细细打量了她的表情后,问道:“小姐可是因为方才受了闻侧妃的气才这样的?” 蓝清浅白了他一眼道:“废话,自然是了!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竟然也开始和我叫板,还这么气我!不就是王爷那天带她游湖了吗?看把她美的,以为晚上去找王爷,就能让王爷宠幸了?” 风幽扬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小姐,别气了,幽扬为你出气!” 蓝清浅闻言,眼睛一亮,把周围那些战战兢兢的丫头都屏退了,然后凑过去问道:“对了,幽扬,你最擅长下药暗算!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刚才给那个闻侧妃加了点儿什么料?” 风幽扬看着她,坏坏一笑道:“小姐,幽扬看闻侧妃那么想要见王爷,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急着同他讲,所以,就给她加了把火。” 蓝清浅闻言,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什么?王爷今天一天都没有理我,你竟然还去给她添了把火?!” 风幽扬淡淡一笑,眨了眨眼道:“怎么了,我看她挺急的,又看到她身后远远跟了一个男人,所以就……” 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坏笑道:“不过,那东西药性挺烈的,她能不能扛到见到王爷,就看她的运气了。” 木屋内,李二在黑暗中的动作似乎变得大胆起来。 他细细吻着她的唇,她口中的香甜带着致命的诱-惑,让他每每都忍不住沉浸其中。 他那一双大掌轻轻抚着她的身子,安抚着她悸动不安的心,动作小心又带着爱怜。她现在还只是披着衣服的,稍稍不注意,身上的衫子便会滑落,露出那大片润滑。 闻笛微微仰着头,尽情地回应着李二,她终于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人怀里了!她等了好久,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他贪恋着她的美好,用唇小心翼翼地品尝着,生怕粗鲁的动作会让她觉得疼痛,他极力压抑着小腹内的那股不该有的燥热,怕将怀中那娇羞的人儿吓走。 “唔……”闻笛终于从他绵绵不绝的吻中逃了出来,大口地喘着气。 李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抚着她柔亮的发。 “李二,之前你说的那些无情的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香,还是记忆中的那种味道。 为何她没有早一点发现呢?难怪每次李二接近她,不是在危急关头,就是匆匆而别,原来,是因为这个与生俱来的味道! 他在刻意躲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收在怀里。 “娘娘……”感受着她话里绵绵的情意,李二感到刚刚那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东西,又迅速冒了头。他低下头去,再度深深吻住她的唇…… ------------ 第60章 解释 尉迟锦程有些郁闷,原本以为可以和闻笛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结果却被李二这个家伙生生破坏了! 他愣愣地看着李二一阵风似的将他身下的女人带走,连话都没有给他留一句,只有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 这时,宫里传下话来,要他即刻进宫,皇上有要事同他商量,无奈之下只得重新穿了衣服,入了皇宫。 待同皇上商量完,已经过去了许久,这才怒气冲冲地带人去城外寻李二。 他赶来的时候,李三已经等在那里,见了尉迟锦程过去见礼。 “里面什么情况?”尉迟锦程挥了挥手,示意他平身,然后冷冷问道。 “回王爷,二哥和闻侧妃在里面,只是属下不敢接近。”李三低着头,据实以答,心里却着实为李二捏了把汗。 尉迟锦程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他们在里面,有多久了?” “回王爷,大约……两个时辰了。”李三看了他一眼,还是将时间说了出来,同时自己也十分紧张,生怕王爷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尉迟锦程黑着一张脸,一双凤眸带着狠厉,死死盯着那间小木屋,命令道:“你带着人后撤到百步之外,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靠近。” “是,王爷。”李三低头领命,转身而去。 尉迟锦程踱步到木屋门前,左右听着里面并无动静,便运气提掌,接着“嘭”地一声,将小木屋的门轰了个粉碎。 里面并没有掌灯,但是借着破门的光线,尉迟锦程还是能够看到,李二双膝跪地,一副恭敬的模样,而床上躺着的女子正是闻笛。 “王爷。”见他进门,李二用嘶哑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地叫了一声。 尉迟锦程低头看着他,胸口缓而高地起伏着,正用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原来你还知道我这个王爷!”他冷冷开口道,“本王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直接带了闻侧妃远走高飞了呢!” “王爷哪里话,属下不敢!”李二将头放得更低,沉声说道。 “是不敢,还是不想?”尉迟锦程一双凤眸盯着他,声音冰冷刺骨。 “李二不敢,也不想。”李二回答的声音并不大,却十分坚定。 “在本王和闻侧妃正在欢爱的时候将人从我这里带走,李二,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尉迟锦程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连小木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都被他一拳生生砸碎了,化为一堆木屑,堆在那里。 李二却并不害怕,只是淡淡说道:“王爷,李二对王爷的忠心日月可鉴!李二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王爷的事情!” “没做对不起本王的事情?”尉迟锦程扯了扯嘴角,指着躺在床榻上熟睡的闻笛道,“那么你告诉本王,这是怎么回事?!” 闻笛此时整齐地穿着衣服,平静地躺在榻上熟睡,尉迟锦程刚才的动静并没有将她吵醒,她依旧睡得安详。 “王爷,属下是为了王爷好。”李二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道。 “哼!”尉迟锦程闻言,冷哼一声,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又是为了本王。你以为每次用这个理由,本王都会相信你吗?” 李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道:“王爷,您所修炼的内功是不能碰触女人的,难道王爷忘记了吗?” 尉迟锦程闻言,心头一凛,他所修习的“至阳诀”必须要在童子之身的状态下修炼到大成,方可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若是在没有大成之前破了身,便是只能这辈子停滞不前了。 他这些年守着这一府的如花美眷,就是不能动手,便是这个原因。所以,李二所言也有道理。 尉迟锦程轻咳了两声,淡淡道:“本王如今神功已经大成,离巅峰只差一步之遥。” 李二闻言,看了他一眼,道了声“恭喜王爷”,然后接口道:“只是,王爷应该不会忘记,当年修炼此功法时许下的诺言吧?” 尉迟锦程闻言,心头一凛:当年他只有六岁,黄闵龙将这套功法交给他的时候,曾经让他发誓:一定要将此功法练至大成,否则绝不和女子同房! 这事李二等暗卫是知道的。 “便是如此,你私闯本王的房间,将闻侧妃带走,难道就是对本王好了?!”尉迟锦程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只是心里有口气一直堵得慌。他不时看看李二,又看看躺在床上熟睡的闻笛,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李二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王爷,李二当时只能如此做,还请王爷见谅。” 尉迟锦程攥着拳头,压着胸中那口怒火。李二当时委实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总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在他房里一边看着他和妃子交-欢,一边劝着“王爷住手”吧? 只是,闻笛当时衣衫不整,却被李二将人整个抱了去,这话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似是知道尉迟锦程的心思,李二接着说道:“王爷,闻侧妃当时……还中了别人的暗算。” “什么?!”尉迟锦程闻言大惊,“是谁敢在本王的府上,动本王的侧妃?!” 李二侧头看了闻笛一眼,然后对尉迟锦程道:“王爷,侧妃娘娘当时的样子,不知王爷可还有印象。” 尉迟锦程眉头微皱:闻笛当时双眸含春,那副诱-人的模样,是平日怎么都做不出来的,难道她真是被人下了什么药? 见他不答话,李二接着说道:“属下当时一直跟着侧妃娘娘,原本她从皇宫回来,只是想要见王爷,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同王爷讲。只是后来,在路上遇到了蓝侧妃主仆,便斗了几句嘴,后来娘娘似乎很生气,就快步朝王爷您这里赶了过来。” 说到这,李二故意顿了顿,确定尉迟锦程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以后,才开口道:“之前侧妃娘娘都很正常,只是见了王爷时,才开始的不对劲。而且,这王府里往来的家丁众多,便是从娘娘的艺墨苑到王爷的剑凌轩,也有不少人路过,若是侧妃娘娘的脚程再慢上那么一点儿……” “够了!”尉迟锦程怒吼道,“所以,你才选择闯进本王的房间,将闻侧妃带走,是吗?” 李二恭敬地点头答道:“是。” 尉迟锦程闻言,攥紧了拳头低吼道:“李二,你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嗓子,竟然将熟睡的闻笛吵了起来,她嘤咛一声,睁开了眼,见整个房间黑洞洞的,接着外面的微弱光线,发现屋里站着两个男人,忍不住“啊”地一声低呼。 “爱妃莫怕!” “娘娘莫怕。” 尉迟锦程和李二双双开口,顿了一下,尉迟锦程道:“爱妃莫怕,这里很安全,本王是来接你走的。” 闻笛听出是尉迟锦程的声音,心下稍安,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问道:“王爷……臣妾怎会在这里?” 尉迟锦程看了李二一眼,淡淡道:“出了点事,所以本王让李二带你来这里。” 闻笛不解:“出事?我……我记得,我从艺墨苑急匆匆去见王爷,途中和蓝侧妃说了几句话……后来……后来发生什么了?” 说到这,她有些慌乱地抱着头,蹙眉道:“我、我的头怎么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李二接口道:“娘娘莫慌,只是后面娘娘遇到了刺客,被打昏了而已。王爷怕娘娘受到波及,所以便命属下将娘娘带出王府。” 他这一说,闻笛立刻安静下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不记得了……” 尉迟锦程闻言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淡淡道:“爱妃,那些事情不必再想,和本王回府。” 闻笛闻言,点了点头,双臂搂上尉迟锦程的脖颈,任由他抱着出了木屋。李二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本王带闻侧妃先回去,余下的,你们给我查清楚!”冷冷放下这句话,尉迟锦程抱起闻笛,三两步消失在这里。 李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尉迟锦程对他的解释不疑有他,否则对他和闻笛来说,都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赌尉迟锦程对誓言的持守,果然是赌对了! 想到这,李二暗暗勾了勾唇角,对远处的李三道:“散了吧。” 回到艺墨苑,尉迟锦程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宝月和小七并没有被惊动,尉迟锦程只是轻轻嘱咐闻笛凡事小心,便离开了。 闻笛坐在床榻上,想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幼年时起便一直念念不忘的送花人竟然就是李二! 他的拥抱、他的亲吻,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想到在木屋里同李二之间热烈的缠绵,闻笛觉得脸都红透了。 虽说她不是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却是首次随心所欲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唇和指尖,以及他浓浓的情意…… 为了保护李二,她在尉迟锦程面前撒谎了。她故意和李二合演了这么一出戏,希望能够让王爷对她和李二不再怀疑什么吧…… 只是,李二今日侧面告诉她王爷在神功到达巅峰之境前,不能和女子交-欢的事情,直接将她打算色-诱尉迟锦程,然后得到丁玥璧的想法否决了,今后该用什么方法呢? ------------ 第61章 人去殿空 从艺墨苑出来,尉迟锦程便转身去了蓝清浅所在的朗晴苑。此时,李二、李三已经带人将院子包围了起来,就等他来,一举进入呢。 蓝清浅接到风幽扬的报告,说王爷怒气冲冲而来,心道不妙,连忙开始想办法。 风幽扬道:“小姐,不然我们还是用一开始那招儿好了……” 正商量着,尉迟锦程已经带人闯了进来。蓝清浅还未来及上前请安,就听尉迟锦程冷冷命令道:“搜!”跟着便有一群侍卫冲进来,分散到各处,开始了搜查。 “喂,你们干嘛!”风幽扬欲上前阻拦,被李三推开。 “王爷要搜查,闲杂人等退一边去!”李三厉声说道。 眼见着一群侍卫冲进朗晴苑的各个院子,蓝清浅立即满眼水雾地看向尉迟锦程:“王爷,这是何意?” 尉迟锦程冷着脸,并不看她,只是开口道:“闻侧妃遇到点儿事情,本王怀疑这府里有人要找她的麻烦,所以亲自带人来看看。” 好么,敢情只是怀疑,就大张旗鼓地带着人闯进来! 蓝清浅心里好一阵难受,之前明明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王爷,竟然全然不顾情面,为了一个闻侧妃,就如此折辱于她! 之前的恩宠呢?难道只是逢场作戏吗? 想到这,蓝清浅轻轻咬了咬下唇,凑到尉迟锦程近前,大着胆子将手放在他胸口,媚声道:“王爷,浅浅有些怕……” 尉迟锦程刚觉一阵刺鼻的香气,身边就一花,然后蓝清浅传来一声尖叫,几乎哭出来。 只见李二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尉迟锦程身前,右手死死攥住蓝清浅的手腕,不发一言地站在那里。 “王爷……”蓝清浅疼得几乎哭出来,在李二这等高手面前,她不敢硬抗,况且之前被李四伤的地方并未痊愈,只能装柔弱,博同情。 然而,尉迟锦程并未看她一眼,而是看着李二,淡淡问道:“何事?” 李二稍一用力,蓝清浅的手就摊开来,只见她的小指缝里隐隐藏着一点白色的粉末,细细闻上去,还有一些刺鼻的香气。 “王爷,蓝侧妃似乎想要用点特殊的东西来招待王爷。”李二哑着嗓子答道。 尉迟锦程闻言,扭脸死死盯着蓝清浅,此时她那如花似玉的小脸儿已经吓得全白了,一双眼睛里满是水雾,身子也跟着哆嗦起来。 “王爷,我……” 她还为曾经解释,尉迟锦程便冷哼一声,然后一字一顿地问道:“傍晚你和闻侧妃见过面的,是吗?” 蓝清浅知道这事瞒不过去,便点了点头。 尉迟锦程“啪”地甩了她一个耳光,若不是李二攥着她手腕,只怕她要当时被打飞出去。 蓝清浅抬起头来,眼泪已经被他那刚才一记耳光甩了出来,半边面颊肿的老高,整个人都变了形。 “王爷,为何要如此对待浅浅?”蓝清浅委屈地哭道,风幽扬赶紧去扒李二的手腕,却被他一脚踢飞出去。 “为何如此对你?”尉迟锦程冷冷看着她,沉声道,“就因为你刚才给本王用的那点儿药!” 蓝清浅心底一沉,就听尉迟锦程冷冷道:“将蓝侧妃和风幽扬关入地牢,听候发落,其他人,收!” 说完,转身率先离去。 李二将蓝清浅关入地牢,途中一直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便借着调查之名,匆匆离开,只留李三陪着尉迟锦程。 将二人关在那里之后,尉迟锦程也回了剑凌轩,这时李四正跪在那里。 “何事?”尉迟锦程淡淡问道。 “王爷,那蓝侧妃据说是清风殿主的胞妹。”李四低头回道。 “知道了。传本王的命令,去清风殿!” 尉迟锦程带着人,连夜赶往清风殿,但见大门微敞,便命人推开去看。 侍卫推门进去看了一圈回来禀告道:“王爷,里面好像没人。” 尉迟锦程双瞳一紧,命令道:“进去搜!” 立时呼啦啦进去一堆侍卫。 尉迟锦程抬脚入了殿内,四下打量着这所谓的第一医馆,苍松翠柏,倒是好景致,只是这突然的人去殿空,让他觉得此地决计不简单。 侍卫们正分别进屋去搜查,却听“咣当”一声,大门已经紧紧关上,接着别有一个冰冷的女声道:“十七王爷,深夜造访清风殿,既然来了,就好好坐坐吧!” 话音刚落,但见四围破风之声频发,一道道冷箭朝尉迟锦程和进殿搜查的侍卫射过来。 地牢内,蓝清浅和风幽扬被关在里面,也没有审问,也没有人搭理她们。主仆二人喊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人来,便各自坐下来,说起了话。 “小姐,这十七王爷要玩什么花样,怎么把我们抓进来,又什么都不做?”风幽扬揉了揉被李二踹着的肚子,皱着眉问道。 蓝清浅摇了摇头,有些猜不透道:“若说是因为我们给闻侧妃下药的事情败露了,便该提审我们才是,怎么只是关着?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不成?” 风幽扬又揉了揉肚子道:“许是那闻侧妃受了委屈,王爷看不过眼,做做样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放咱们出去了。” 蓝清浅点点头,又关切地问道:“幽扬,你没事吧?那一脚,可够重的。” 风幽扬摇了摇头,朝蓝清浅示以安慰的笑:“小姐放心,幽扬的武功也不弱,不会吃多少亏的。” 喘了口气,她眼底闪过一丝报复后的快感道:“不过,那个跟在闻侧妃身边的李二,我也没让他好过!” 蓝清浅闻言,立即凑过去问道:“怎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风幽扬冷哼一声,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在扒他手,让他放开小姐的时候,将那催情的药涂在他手腕上了。我见他送小姐进地牢时,呼吸便有些不对,现在算算时间,想必也差不多了。” 似乎想到什么,她又噗嗤一笑道:“这个药,可比咱们给闻侧妃下的厉害多了,中了之后,不把那东西弄出来,是不会好受的!甚至可能生生憋死哦!” 蓝清浅闻言,“啊”了一声,红着脸问道:“那、那他要是……找不到发泄的人呢?” 风幽扬看了她一眼,嗤笑道:“怎么可能找不到?十七王府这么大,找个女人还不容易?” 顿了顿,她又坏笑道:“便是找不到女人,找个男人凑合用用,也是一样的。” 她这话一出口,两人都默契地顿了一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却说李二从地牢里出来,便觉得浑身燥热,他立刻想到是中了蓝清浅的暗算,暗暗恨自己大意。 只是小腹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便是意识也有些模糊,他强忍着难受,几个起落出现在刻墨苑,看到夜色下那汪池水,便想也不想,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原本以为入了冷水便能够缓解这种症状,哪知,竟然越来越难受,便是身子也有些要胀破的感觉。 李二嘴里一声闷哼,哗啦啦出了水面,跌跌撞撞朝院外走去。 闻笛此时已经睡下了,尉迟锦程送她回来后,便离开,她也就没有再唤宝月来伺候,只是脱了衣裳便躺下了。 左右睡不着,觉得大约是月色太过明亮,便身来关窗,忽听一阵风声,接着一阵花香扑鼻,人就被带到了床上。 “谁……”她话还未出口,对方就捂住她口,接着便压在她身上,伸手向她怀里探去…… 一口朝对方手指咬去,带着腥咸,那人猛地缩手,闻笛就在他打愣的一个空当看清了他的样貌。 “李二?!”闻笛低声喊着他的名字,他只微微一愣,便抓起她的手臂,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依旧不老实地开始解她衣服。 闻笛不敢大声喊叫,只是这样任由他对自己这般也是不好,感觉到他下身传来的阵阵灼热,又被那硬物顶着,闻笛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李二,你被人下了药?!”闻笛低声问道。 李二原本压在她上面的身子微微一僵,便是手也从她半敞的胸怀里撤出来,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从她身上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娘娘恕罪!李二……”他哑着嗓子,声音里满是隐忍,只是中了这药,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丝情欲的。 “李二!”闻笛从床榻上猛冲下来,猛地将他抱住,让他的头靠在她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发,顺着他的背。 “别怕,有我在……”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在哄一个暴躁的孩子。很快,李二在她怀里就平静了许多。 靠着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李二缓缓抬手,将她整个人抱住。 “娘娘,李二被人暗算,中了药了……”他哑着嗓子开口,如同一个诉说委屈的孩子。 闻笛将他搂在怀里更紧,轻轻蹭着他的发,抚摸着他的背和那张冰冷的面具,柔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 李二顺着她的臀,轻轻将她身子拉低,捧着她那张满是怜爱的脸,柔声问道:“娘娘,你真的愿意?” 闻笛眼中水雾弥漫,点头道:“是,为你,我愿意!”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帕子,折好了蒙在脸上,将那双美丽的眼睛遮住,然后伸手摸向李二的面具,轻轻将它摘了,放在地上。 “来吧,我看不到你,你却能看到我,如同以前一样。” 李二用力吞了下口水,低吼一声,抱着闻笛再度回到榻上…… ------------ 第62章 兴师问罪 尉迟锦程听到那破风之声,立刻双瞳一紧,跟着便飞身而起,从身上抽出一对短刀,“叮叮当当”去挡箭。同来的侍卫却没那般好命,好几个被箭矢射中,惨叫着倒下去。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余地,还未等他身形落地,跟着又是一波箭雨。尉迟锦程双瞳闪过一丝寒光,凌空将短刀舞得滴水不漏,护着周身,同时身形再度腾挪,瞅准了一个方向,便一刀掷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从暗处落下一个人来。尉迟锦程趁机落地,跟着手腕一抖,将掷出去的短刀收回,然后回身向另一个地方再度出手。 却说在地牢中的蓝清浅主仆,正在牢里因为给李二下药的事情得意不已,却听一个声音冷冷道:“蓝侧妃还真是好兴致,竟然关心起本王暗卫的私生活来了。” 这声音一出口,蓝清浅和风幽扬二人就猛地一颤,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尉迟锦程,他竟然又去而复返了! 说话的人正是尉迟锦程,此时他已经踱着步子来到地牢门口,身后跟着李三。 “王、王爷……”蓝清浅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尉迟锦程竟然没有走,还把她和幽扬的对话全部听了去,这下阴谋败露,她这条小命会不会就此交代在这里? “蓝侧妃,你还是给本王解释解释,这药是怎么回事吧。”尉迟锦程此时已经来到牢门外,一双凤眸紧紧盯着蓝清浅。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风幽扬见状,赶紧俯伏在地,大声道:“王爷息怒!此事与我家小姐无关!都是、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尉迟锦程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道:“若是没有主子撑腰,你一个奴才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风幽扬不说话,只是跪在那里,脸头都不敢抬。 “王爷……”蓝清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浅浅这么做,不是有意的!” 尉迟锦程瞪了她一眼,厉声道:“给本王的爱妃下药,又暗算本王贴身的暗卫,你还说不是有意的!” 蓝清浅吓得缩了缩肩膀,带着些委屈说道:“王爷明鉴,浅浅给闻姐姐下药,也是为了……为了帮姐姐啊!” 尉迟锦程闻言,眉头一挑:“你倒说说,给她下药是怎么帮她?” 蓝清浅见有门儿,便跪在地上,身子挪了挪,然后低头道:“浅浅自日前得了王爷的恩宠,便觉得对不起两位姐姐。浅浅便一直想找个机会,对她们示好,只是林姐姐对我一直有敌意,闻姐姐又忙,根本见不到,便一直寻不到机会。” 抬头看了看尉迟锦程,见他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蓝清浅又继续道:“恰巧那日晚间,臣妾见闻姐姐急匆匆迎面而来,料想她是去见王爷的,于是便想拉住她,同她说话。可能是姐姐实在着急,就走得匆忙了些,浅浅有些东西还没等说明,只能悄悄将那催情的药物放了一点儿在她身上……” 她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嘟囔道:“浅浅也是一番好意,想着姐姐能够见了王爷,再加上这药……或许就能得着王爷的恩宠了,浅浅绝对没有害姐姐的意思!” 尉迟锦程闻言凤眸微眯,冷冷道:“如此说来,你倒还是一片好心了?” 蓝清浅连忙点头道:“王爷明鉴,浅浅初来乍到,断不敢害闻姐姐的啊!” 尉迟锦程抓住她话里的词汇,跟着问道:“如此说来,日子久了,就会升起害人的心思了?” “不敢,不敢!”蓝清浅连忙低下头去,“是浅浅失言了!浅浅绝对不敢害姐姐的!” 尉迟锦程咬着牙道:“哼!你最好把害人的心思给本王收起来,闻侧妃,不是你能够动得的!” 蓝清浅闻言,连忙叩头,半晌之后才敢抬起头来,低低问了一句:“敢问王爷,闻姐姐和王爷后来……” 尉迟锦程冷哼一声:“不用你操心!” 蓝清浅听了,松了口气般自言自语道:“那样便好了。浅浅那药,性子略略有点烈,若是中了此药,不与人-交-合,只怕会受些苦楚……” 尉迟锦程闻言,隔着牢门伸进手去,将蓝清浅提着衣领拽起来,怒目而视问道:“受哪些苦?你给本王说清楚!” 蓝清浅再度被吓到,嘴唇颤抖道:“会、会……会起疹子……” “恶妇!”尉迟锦程咬着牙,狠狠将她丢在地上骂道,“如此这般,还说没有害人的心思吗?” 蓝清浅被摔得生疼,只是尉迟锦程发怒,她不得不由风幽扬扶起来,跪在地上哭诉道:“王爷,不过是起个疹子,三日后便会下去了,浅浅的药不会那么烈的,总比那些用了之后,不交-合便会丧命的好得多吧!” 尉迟锦程冷哼一声,又看向风幽扬:“便是闻侧妃无事,那么你刚才给本王的暗卫所下的药又是怎么回事?!” 风幽扬身子一颤,低声道:“回王爷,那个药的性子比较烈,若是……若是没有发泄出来……便会、便会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 尉迟锦程身子微微一晃,狠狠瞪了她们主仆一眼,冷冷道:“本王先去确定人是否无事,若是他们俩少了半根汗毛,你们就等着承受本王的愤怒吧!” 说完,再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三隔着面具也狠狠瞪了她们一眼,随即身形一动,消失了。 “李三。”尉迟锦程吩咐道。 “王爷,属下在。”李三出现在他跟前。 “随便带上一个女人,务必要将李二找到!”尉迟锦程低声命令道。 “是,王爷。”李三领命,然后消失在暗夜里。 待他走了,尉迟锦程又身子一晃,朝艺墨苑而来。 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飞身越过院墙,直接落在院子里,二话不说,便推开了闻笛的房门。 绕过屏风,见闻笛正躺在床榻上睡觉,二话不说便将灯掌了,然后来到她身前,朝她脸上看去。 屋内的光线起了变化,闻笛本就睡得轻,感觉到不对劲便微微睁了眼,见尉迟锦程正在床榻前,微微愣了愣,便带着诧异和娇羞问道:“锦程,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第三次这么叫他! 尉迟锦程微微蹙了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借着灯光细细打量她的脸:她并没有施粉黛,光滑细嫩的小脸儿满了女子的娇羞,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也煞是好看。 “本王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他并没有明说什么,却又朝她略略露出来的脖颈处看去。 闻笛被他弄得有些不解,侧头问道:“锦程,我脸上可有什么?” 尉迟锦程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道:“爱妃,你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 闻笛左右看了看自己,摇头道:“并不任何不适啊,锦程,你今晚好怪。” 尉迟锦程又拉起她手,借着摩挲她小手的机会,轻轻将里衣的袖子朝上面撸了撸,露出半截白玉般的胳膊,见上面依旧没有任何起疹子的样子,心里更是一沉。 李二,你倒是好胆色,竟然连本王的女人都敢碰! 闻笛见他行为实在诡异,便微微蹙眉,有些生分地问道:“王爷,你深夜来看臣妾,臣妾十分感动,只是王爷此举,是要从臣妾身上找出些什么东西来吗?” 尉迟锦程听出她话语里的不满,便将她的手放下,沉声问道:“爱妃最后一次见到李二是什么时候?” 闻笛一听,心里一紧,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慌乱,诧异道:“不是王爷来接臣妾的时候吗?王爷难道忘记了?” 尉迟锦程此时,只觉得头有些绿,闻笛被李二带走,足足两个时辰,她身上又中了药,这两个时辰里,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足够了! “爱妃,出了王府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尉迟锦程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同时袖口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太过愤怒。 闻笛不解地眨眨眼:“王爷,你是要臣妾想起什么来?” 转而,她又蹙眉,冥思苦想一般,甚至眼泪都憋了出来:“王爷,臣妾真的不记得了!” 尉迟锦程站在她对面,眼神变得有些冷,他盯着闻笛那张清纯可人儿的脸,猛地发狠,上前一把将她的里衣扯了开来。 “你告诉本王,你和李二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尉迟锦程的歇斯底里,闻笛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她奋力阻止尉迟锦程撕扯她的衣服,口里哀求道:“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臣妾和李二之间,什么也没有做!你要找什么呢?” 尉迟锦程却也红了一双眼睛,大喊道:“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什么不肯让我看你的身子?什么都没有做,你的脸怎会还这么好看?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在背叛本王!” 见闻笛实在不愿松手,尉迟锦程索性松了手,一巴掌朝她脸上扇过去。 “王爷!”然而,他的手臂只下到一半,就被人生生拦了下来。 李二一身黑衣出现在他身前,单手攥住尉迟锦程的手臂,直直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那气势,便是尉迟锦程见了,都隐隐有些动摇。 尉迟锦程看着他,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咬牙切齿地对他道:“李二,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 第63章 误会澄清 李二面具下的脸不带一丝惊惶,反而哑着嗓子,淡淡问道:“李二不知王爷何出此言?” 尉迟锦程指着闻笛道:“你明明知道她是谁的女人,你也明明知道她受了人暗算,竟然将她带走两个时辰,还对她……你这是对得起本王吗?” 李二不答话,只是看着尉迟锦程,便是攥着他手臂的手都没有松动一丝一毫。 闻笛看着这两个打哑谜的人,不解地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上来就要对李二兴师问罪,又要打臣妾?” 李二侧头看着闻笛,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道:“娘娘,只是些小事,李二自会护着娘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尉迟锦程闻言,心中更气,他手臂上的力又大了几分,无奈李二的力气比他更大,只能咬牙切齿地道:“李二,你竟然敢当着本王的面,对本王的女人如此说话!” 李二淡淡开口道:“王爷将守护闻侧妃的任务交给李二时,便对李二说过,不让任何人伤到她,李二不过是执行王爷的命令而已。” “你……”尉迟锦程的肺都要气炸了,却偏偏挑不出理由,只是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着。 闻笛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有事情瞒着她,便冷冷对尉迟锦程道:“王爷,明人不做暗事,王爷到底在怀疑臣妾什么,不妨明说了吧!” 尉迟锦程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时,李二却淡淡开口道:“娘娘,王爷是怀疑娘娘和李二之间有染,所以来捉-奸的。” 闻笛一听,顿时又羞又愤,她抿唇从床榻上端坐好,愤愤地看着尉迟锦程,厉声道:“王爷,你我自小便是有婚约的,纵然你只将我抬入府里做个侧妃,闻笛却将王爷当成是家人。虽然闻笛并未蒙王爷宠幸,却还知道礼义廉耻,如今王爷竟然怀疑臣妾,看来在王爷心里,臣妾和那些府里的女人也并无半分不同了!” 说到这,她突然推开李二攥着尉迟锦程的手,从二人中间冲过去,照着桌角就撞了过去 “娘娘!” “爱妃!” 李二和尉迟锦程双双出手,一个飞身拦在她身前,一个伸手抓住她衣袖。只是闻笛这一冲的力气极大,尉迟锦程只来及将她衣袖扯住,她整个人却冲了出去,幸好被李二挡在前面,咚地一下,撞进他怀里。 李二发出一声闷哼,闻笛扑在他怀里,也一下撞懵了头,五官都蹙在一起。 至于尉迟锦程,他只是愣愣看着闻笛靠在李二怀里,那露出来的大片肩膀上,密密麻麻起了红色的疹子。 原来,他们真的没有…… 尉迟锦程登时觉得面上挂不住,一把将闻笛扯过来,搂在怀里,又将她衣服重新穿好,柔声安慰道:“爱妃说哪里话,本王怎会不相信你,撞疼了没有,快让本王看看。” 闻笛在他怀里抬起眼,满是倔强的眼里带着水雾,赌气道:“王爷既然不相信臣妾和李二,便让我们一起死了吧!” 看到她身上疹子的那一刻,尉迟锦程便将所有的怨气都消了。竟是他误会了自己的女人和兄弟,原来他们并没有…… “胡说!谁说本王不相信你们!”尉迟锦程将她搂在怀里更紧,轻轻吻着她额头哄道,“本王只是怕你被人伤害了,所以有些心急而已,是本王错了。” 闻笛委屈地抽了抽肩膀,低声怨道:“臣妾只是发觉身上突然起了疹子,不想吓到王爷,却被王爷误会和李二有什么,这样看来,还是请王爷将他收回去吧,妾身用不起王爷身边的人!” 他这样说,李二也赶紧跪下来道:“王爷,李二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对不起王爷,如果王爷不放心,便让李二以死明志,以报王爷当年的知遇之恩!” 说完,他运气于掌中,抬手便要拍向自己天灵盖。 “住手!”尉迟锦程喝止住他,沉声道,“谁叫你如此做的!” 尉迟锦程怨念地看着他,催促道:“本王何时说过不相信你,本王要陪侧妃一会儿,还愣在这干嘛?” 李二闻言,朝闻笛微微施礼,转身走出屋子。 坐在艺墨苑的房顶上,李二低头看着李三手里拎着个什么人,正急匆匆地四下里找着什么。他默不作声地看着,不多时,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李三抬眼看向他,发现他就在屋顶,便赶紧拎了人上去,一把丢在他怀里。 发现那人竟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李二面具下的眉微微一蹙:“李三,你什么意思?” 李三见他恨不得将那吓坏了的姑娘丢出去,便轻声道:“二哥,你不是……中了那个药了吗?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愣了下,李三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般低声吼道:“二哥,莫非是你自己已经找了人解决了?快告诉我,那人是谁?” 李二有些郁闷地看着,他沉声说道:“是谁告诉你我中了‘那个’药,什么自己解决了,解决什么?” 李三道:“我和王爷在地牢外听蓝侧妃和风幽扬说话听得真真儿的,她们说,当时给闻侧妃和你都用了‘那个’药了。只不过,闻侧妃的那个,如果没有和男人同房,只会浑身起疹子而已。倒是二哥你……发泄不出来,可就死定了。” 说完,他又指了指李二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子道:“这不,王爷让我带了个女人来,到处找你,就怕你遇到点什么事……” 说到这,李三猛地住口,看了看底下闻笛的艺墨苑,颤声道:“二哥……不会吧……你解决的对象……是闻侧妃?” “胡说八道什么!”李二起身,一把将那女子又推回给他,“谁告诉你我中了药?他清风殿的人想要暗算我,本事还差点。” 李三一下懵了,敢情,他二哥根本就没事,竟然只是虚惊一场!亏得他还特意从王府里寻了一个模样可人,年纪不大的小丫鬟给他当解药,竟然还用不上了! “如果没事做就回去睡觉!别在这碍眼了!”李二说完,转身跃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隐在暗处,“我还有护卫侧妃的任务,你赶紧走吧!” 李三站在房顶,看了看李二,又低头看看那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的小丫鬟,不知所措地问道:“二哥,那这个丫头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李二说完,便不再出声。 李三瘪瘪嘴,刚要说点什么,却见远处王府大门打开,鞠叔迎进一个身形趔趄的人来。 他连忙低声道:“不好,四弟好像受伤了,我先去看看,你通知王爷。” 说完,拎着小丫头飞身下了地,朝门口疾奔而去。 李二在树枝间,想了想也来到院内,再度进入闻笛房间。 鞠叔扶着那人,满脸紧张地喊道:“王爷,振作啊,王爷!” 却见那人一张绝世美颜上满是血污,便是身上也多处受伤,本来带去的百多名侍卫,回来的也没几个人,各人身上谁也不比尉迟锦程好多少。 “王爷这里交给我,你们各自下去疗伤吧!”吩咐完众人,鞠叔朝暗处一望,李三飞身来到近前,从另一边扶起尉迟锦程的身子,对鞠叔道:“走,回房。” 来到尉迟锦程房门口,李三道:“鞠叔有劳了,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鞠叔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 李三搀扶着尉迟锦程,推门进了屋,随手关了房门。 二人进去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李四回来了!” 但见尉迟锦程端坐在房内,看二人进门后连忙道:“快将人放在榻上!” 李一、李二连忙帮着李三将人抬在床榻上,李二从怀里拿出伤药来,兄弟几个七手八脚将李四的衣衫除了,替他处理起伤口来。 “到底怎么回事?”待处理得差不多了,尉迟锦程蹙着眉,冷冷问道。 李四在床上躺着,沉声对尉迟锦程道:“属下奉命,化妆成王爷的样子前往清风殿,果然中了埋伏,只是对方的实力比想象中要高出许多,属下也是拼了命才干掉那些人,突围了出来。” 尉迟锦程闻言问道:“可确定是何人所为?” 李四道:“对方使用的是最常见的弓弩,杀手身上并无明显的身份辨别,只不过这些人身手不凡,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清风殿清空,看来应该是江湖中人。” 尉迟锦程闻言点点头道:“看来,对方是真的对我们王府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了。李四,你继续以本王的身份好好养伤,本王连夜启程去办点事情。本王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你们各自做好分内之事。” “是。”四人齐齐答道。 “对了王爷,那蓝侧妃和风幽扬怎么办?”李三问道。 尉迟锦程闻言,冷哼一声道:“就让她们在牢里好好享受享受吧!” 天亮后,艺墨苑内,闻笛一大早就唤来宝月,说是天气闷热,让她给自己弄点水沐浴。 宝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疑有他,便为她准备好,然后留下来伺候。 闻笛却摆了摆手,将她打发出门,说有事再叫她,宝月只好悻悻离开。 试了试水温,又捞起里面的玫瑰花瓣,闻笛正欲将衣衫褪了,却听一个男子温润的声音道: “你一个人不甚方便,还是我来帮你吧。” ------------ 第64章 江水汤汤 闻笛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跟着便闻到一阵扑鼻的花香,李二已经站在她身后,恭敬地垂首而立。 “你不是随着王爷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闻笛略略红了脸,“而且,我正要沐浴,你这时候进来,不怕人家误会吗?” 李二并不抬头,只是低声道:“娘娘身上出了疹子,李二也有责任,自然是来替娘娘做事补偿的。” 闻笛俏脸红了红:“可是我还没准备好,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唤你进来。” 李二点头,转身入了屏风后,只听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便是入水声,半晌后,闻笛一声细如蚊蝇的声音传来:“好了,你进来吧。” 李二转身出了屏风,见闻笛背对着他,屋内氤氲缭绕,木桶边缘香肩半露,只是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得人有些碍眼。 他伸手拿起旁边的毛巾,用平淡的声音道:“娘娘,李二开始了。” 闻笛轻轻点了点头,李二将她半长的头发轻轻挽起,取了旁边一支钗固定了一下,便一手撩起水花洒在她身上,一手用毛巾轻轻在她背上擦着,只几下那红疹子便悉数脱落,融进水里,不见了。 昨晚,他两次和闻笛肌肤相亲,却也只是用呼吸和触碰相互温暖和慰藉,谁都知道,若是那底线过了,便会万劫不复。 原本他远远看着风幽扬对闻笛下药,便觉得情况不对,将闻笛带走后,暗暗让她运用乾坤妙法诀检查,发现她根本没有受多少影响。看来,这传说中的奇门功法果然是逆天的存在,能够克制一切对身体不利的药物。 只是,他想到事后若是蓝清浅说什么,闻笛和他定然逃不过尉迟锦程的一番盘查,便摸着黑在她身上弄出许多红疹子来。幸好尉迟锦程并没有掌灯,否则那小木屋的柜子上,他还没有来及处理掉的东西可就暴露了。 之后,他又被风幽扬暗算,中了那催-情的药,幸亏闻笛愿意用乾坤妙法诀救他,将残留在体内的成分悉数清除了,不然即便他们掩饰得再好,那房间里淫靡的味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去掉的。 想到闻笛为他做了那么多,李二的动作更加轻柔,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爱护。 吧嗒。闻笛的小手搭上了他的,令他身子猛烈一颤。 “李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知道我身体的秘密的?”闻笛轻声问道。 “娘娘,从你小的时候,第一次练功开始,我就知道了。”李二据实以答,并不作假。 闻笛心里微微一暖,接口问道:“那么王爷呢?” 李二道:“王爷并不知道。” 闻笛有些诧异:“你不是王爷派来监视我的吗?这事怎的不同他说?” 李二想了想,轻声问道:“娘娘可知,你这拥有乾坤妙法诀的身子,是多少男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吗?” 闻笛心中一凛,微微侧头看向他:“怎么说?” 李二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娘娘对这门功法还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轻轻替她将身上的颜色洗掉,李二道:“这乾坤妙法诀有好几层,第一层修炼之后,不但耳聪目明,还能够抗百毒,所以娘娘初来王府时,对林侧妃那‘媚骨’丝毫没有受影响,反倒给她找了点麻烦。” 闻笛点点头:“看来那时你就知道是我做的了。” 李二接着道:“后来,我见你时常受伤,便趁夜晚以送花人的身份替你疗伤,又在若水阁主前来找麻烦时,用她的内力替你突破了第二层。” “第二层?”闻笛有些好奇,“我自己怎么没有什么感觉?” 李二道:“第二层突破后,便随着内力在周身的游走,可以刺激人体细胞的再生,所以娘娘那次中剑,能够迅速痊愈,也是全赖此功。” 闻笛点头:“原来如此。” 李二用毛巾轻轻将水撩在她身上,接着道:“这第二层突破了,李二便存了些自己的心思。” 闻笛侧目道:“什么心思?” 李二轻轻勾了勾唇,用温润好听的声音道:“进入第二层,便可以自己的内力化解旁人身上的毒性和药性。所以昨晚……李二才来找娘娘帮忙。” 闻笛闻言,心头一撞,昨晚原本以为他要和自己做什么,没想到却只是练功。她不禁为自己那莫名的期待有些脸红。 “那么,还有没有第三重?”闻笛问道。 李二想了想道:“有。” 他说着,转了半个圈,来到闻笛身前微微蹲下,让自己和她能够平视。 “这便是李二不愿意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的最重要的原因。”他看着闻笛那张已经红红的小脸儿说道,“王爷修炼的‘至阳诀’若是能够得到乾坤妙法诀的辅助,功力便会提升一大截。” 闻笛听了,瞪大眼睛道:“难道,这就是爹爹要我和他订婚的原因?” 李二轻轻摇了摇头:“李二不知道。李二只知道,如果王爷真的知道了娘娘你会这种内功心法,便一定会说什么也要得到你,和你日日修炼,直到他突破瓶颈,神功炼成。” 闻笛闻言,不禁纳闷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李二顿了顿,凑过脸去,将自己那半截面具摘了,露出那刀削斧凿般的下巴和粉嫩的红唇来。 他在她耳畔暧昧地问道:“李二斗胆问娘娘,是愿意和王爷修炼,还是愿意和李二?” 闻笛心里骤然一紧,然后李二便伸臂入水,哗啦一声将胳膊放在她身下,腰部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捞起来抱在怀里,然后快步放在榻上。 上面早就被宝月放了好几条毛巾,李二不顾她脸红,三两下将她包了替她擦着身子。 闻笛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因这种暧昧的事情,扯出些什么麻烦。 李二的衣料不知是什么做的,沾了水以后竟然不会湿。将闻笛的身子都擦干了,他又将衣裳小心地披在她身上。 “娘娘,你还没有回答李二的问题。”他依旧锲而不舍地站在她身前,面不红,气不喘地问道。 闻笛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他,那双眼睛带着蒙蒙水雾:“李二,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对王爷……” 李二赶紧道:“李二对王爷绝对没有坏心思!只是,身为皇子,王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李二希望,无论是王爷还是侧妃您,只要过快乐的日子就好。” 闻笛抬头看向他,他那露出来的半张脸真是完美,连她都忍不住怦然心动:“那么,你刚才问我这话……” 李二轻轻勾唇,凑到她身前,轻轻张口,咬着她耳垂,用那低沉好听的声音道:“李二想要问娘娘,若是同李二一起将内功练到大成,多些保命的手段可好?” 江面上,一艘画舫缓缓而行,里面却没有宫乐,只有一个邪魅的男子握在软塌上,对面站了个拿着白玉骨扇的温润公子。 十四王爷尉迟陌抬眼看着蓝雨,淡淡开口道:“你连夜遣散了清风殿的弟子,就是为了来找本王说这个?” 蓝雨站在他身前,不卑不亢地摇着手中的骨扇:“之前蓝雨顾忌颇多,致使胞妹为了帮王爷,不惜牺牲自己,入了十七王府。现在,蓝雨便散了清风殿,索性一个孤家寡人,任由王爷驱使,难道王爷还有何不满意?” 尉迟陌唇角轻勾,露出个邪魅的笑,向蓝雨勾了勾手指:“既然踏月公子已经表了态,任由本王驱使,那便请你现在就过来吧。本王刚好有事要同你说。” 蓝雨看着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大踏步朝前走去,来到他榻前坐在那下一层的台阶上,懒洋洋地抬眼看着他:“王爷何事?” 尉迟陌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挑眉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开口道:“清浅自幼倾心与我,你该知道。” 蓝雨淡淡点了点头:“不错,只是在下觉得,舍妹蒲柳之姿,断然配不上王爷人中龙凤。” 尉迟陌无声嗤笑了一下,接口道:“可是清浅却主动向本王提出来,要替本王做事,你说,本王又怎能不答应呢?” 蓝雨道:“只是,王爷让她做的事情,她未必能够做好。” 尉迟陌点点头:“所以啊,本王才会授意霁月,让她帮衬着点清浅。” 见蓝雨的表情微微起了点变化,尉迟陌继续道:“昨晚,你遣散了清风殿弟子,本王便令霁月守在那里,想不到,尉迟锦程果然来了。” 蓝雨点点头道:“现在十七王府只怕并没有传说中那般铁板一块了,所以,蓝雨便来同十四爷您知会一声:清浅再留在那里也是无益,在下要将她带走。” 尉迟陌微微一笑:“你有把握进十七王府?” 蓝雨道:“许久没有动手,可以试试。” 尉迟陌闻言,伸手抬着蓝雨的下巴,将他的脸凑到自己身前,仰头在他耳畔道:“那么,本王就祝踏月公子马到成功。” 说完,他松开手,一双媚眼看着蓝雨。 蓝雨并不多看他,而是望向一旁的江面。 江水汤汤,暗流涌动,尉迟陌见他不说话,便也看着那江水,淡淡开口道:“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方却暗流涌动,看来枉闻王朝真的要开始有些改变了。” ------------ 人心险恶 ------------ 第65章 子墨 枉闻京城府尹最近遇到了一件头疼的事情,接连有好几个官员死在自己家中,而且都是自杀,只是家人坚决不信,他们坚持认为自家老爷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自杀。 然而调查的结果,不但证实确实是自杀,还莫名多出来很多陈年旧账。 什么张官员当年曾经收受了贿赂多少多少白银;李官员在外面曾经因为风流债闹出了人命,最后不得不用银子摆平;曹官员涉及十年前的考场舞弊案……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就连皇上尉迟龙成都下了圣旨,让府尹和大理寺卿联合查案,不但要找出犯案的凶手,更要彻查所有的官员。 试想,这文武百官之中,有几个是没有问题的清官?但凡能够坐上高位的,总是有些黑历史。京官难做,特别是那些一步步爬上来的,为了获得地位和荣耀,更是不惜一切代价。 府尹和大理寺卿反复调查、取证,倒是找到此案的一个共同点:死者出事之前,都会遇到一个白衣女子。 至于这白衣女子是谁,没有人知道,因为所有见过她真颜的人都死了。于是有人传出话来,说这女子可能是个鬼,专门找这样的官员来索命了。于是,案子没有破,还扯出了这种事,大理寺卿和府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莫愁湖畔,一个黑衣男子讲完了故事,便侧头看向怀里听得津津有味的白衣女子。 “子墨,你在想什么呢?”男子声音极其好听,配上那英俊的相貌,倒是和怀里那如花似玉的女子很是般配。 “没什么,陈帝哥哥。”子墨笑呵呵地眨眼看向他,“子墨只是觉得,那些官员真是太坏了,也该有个人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陈帝唇角轻勾,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笑:“你啊,从小就喜欢听这种故事,是不是觉得特别大快人心?” 子墨从他怀里起来,浅浅一笑道:“我倒是觉得,陈帝哥哥身为京城捕快,是应该多尽尽职责,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 见他若有所思,子墨眨眨眼,俏皮地问道:“陈帝哥哥,你看,墨墨也穿了一身白衣,像不像那个白衣女子呢?” 陈帝闻言轻笑:“穿白衣的女子何其多?只是我觉得,她定然没有子墨好看的。” 子墨闻言,掩口娇笑起来,倒真像夏日盛放的花。 “陈帝哥哥倒真是放心,不怕子墨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女子吗?”子墨说完,又笑了起来。 陈帝轻轻摇了摇头,复又岔开话题道:“子墨最近在秋风楼可好?” 子墨点头道:“好啊,古老板对我们都是极好的。对了,我还学会了新的词牌,一会儿唱给你听啊!” 陈帝刚想点头说好,却听远处有人大喊:“抓贼啊!” 便抱歉地朝子墨笑了笑,然后轻身离去。 子墨嘟着嘴,轻轻绞着手里的帕子,悻悻离去。 每次都是这样。陈帝是个大忙人,京城里到处都有可能是他的身影。他肩负着维持京城治安的重责大任,只是,每次引他离开的原因,不是某个人的猫丢了前来报案,就是谁路上遇到了贼人丢了银子。 看着自家情郎每日如此忙碌,子墨也只能摇摇头,一面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面朝秋风楼走。 鸿宴楼是京城最大的酒家,里面吃饭的多是商贾贵胄。门口刚刚走了一辆马车,只留下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老爷,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回府吧。”小厮扶着摇摇欲坠的男子,微微蹙着眉建议道。 “回、回府!回府去!”男子胡乱伸手比划了两下,嘴里打着酒嗝,满脸通红,便是那双眼睛都不知道翻到哪儿去了。 小厮原本想去找马车,只是老爷喝得实在太多,竟然连站也站不稳了,搞得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哎,你这奴才,刚才还说回府,怎么现在动都不动?快去,快去!”男子催着他,一面还甩着胳膊,路人见状,好多都离他远远的。 子墨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忽然眼前一花,就被人撞倒,狠狠摔在地上。 子墨忍着疼,正要抬头看看是谁推的她,却见那男子骂骂咧咧地指着她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家伙,竟敢撞在本官身上?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子墨心里有气,却见那男子喝得烂醉,便生气地从地上爬起来,暗暗道了声“晦气”,想要绕开他走。 那男子见了,一把拉住她衣袖道:“你站住!冲撞了本官,竟然还想逃逸?来人,来人啊!给我将这个女人拿下!”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子墨心中有气,奋力甩着衣袖道:“醉鬼,你放开!” 男子一听这姑娘的声音竟然如此好听,便用力睁了睁眼,见子墨那娇俏可人的模样,立刻勾唇一笑,露出满嘴黄牙,打了个酒嗝道:“哎呀,这个小娘子倒是生得有模有样,来陪本官喝一杯啊!” 子墨闻言,一手用衣袖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奋力挣扎:“臭死了,哪里来的醉鬼,你放开!” 旁边看热闹的人里,有人好打听事的,看着那个男人的模样,恍然大悟般对旁边道:“啊呀,这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怎么说的?”旁边的人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问道。 “这人我认识,姓陈,是京郊一个五品官员,前几天因为他侄子的事情上京来求见各大官员,只是因为官微言轻,谁也不见他。听说今日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得了一位官员的接见,这不就请人家来这鸿宴楼吃一顿吗?”那人说完,看向陈大人的眼光带着鄙夷,事情还没办成,就这么高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 “哎呀,那这位姑娘岂不是要遭殃了?”围观的人有些惋惜道,“俗话说,民不和官斗,这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谁又能帮她说理去呢?” 子墨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只是她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就是尽快摆脱这个酒鬼的纠缠。对方是个五品官员,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呢,要是再来几个不讲道理的家丁,她今天的麻烦可就大了。 想归想,确实怕什么,来什么。那找马车的小厮此时刚好过来,见到自家大人和一个女子纠缠不清,便赶忙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大人,这是怎么了?”小厮上前,见陈大人正揪着一名女子的衣袖,蹙了蹙眉,问道。 “哎?陈宝,你来得正好!”陈大人打着酒嗝道,“这个女人,不但撞了本官,还拒绝道歉,快,把她给我抓起来,送到府里,做我的第十一房姨太太……” 旁边的老百姓一听:好么,敢情您这是打算养在府里私了了!纷纷议论起来。 那陈宝似是经常碰到这等事情,脸上露出无奈又厌烦的神情,上前对陈大人提醒道:“大人,不是送到府里,是送到官府里!” 陈大人一愣,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送到官府!这个小娘子,长得这般可人儿,不送到官府里,太可惜了!” 子墨翻了翻白眼,敢情这位陈大人是个色官,张口闭口的就知道女人。 围观百姓听了,议论的声音也更大了,甚至有人指责这位陈大人是个霸占良家妇女的恶官。 见自家大人实在是扶不上墙,陈宝无奈驱赶着看热闹的众人道:“去去去,都散了,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我家大人说话有些口音,你们听错了!再不走,当心我家大人喊来京城的捕快,告你们一个聚众闹事!” 迫于这位小厮的淫威,众人骂骂咧咧地散了,只留下子墨和陈大人,大眼瞪小眼。 子墨见周围的老百姓都躲得远远的,便撇撇嘴,然后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你快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陈大人却将之视为一种调-情,嘿嘿笑着,朝子墨靠近道:“想不到,小娘子不但长得美,情调也颇懂啊!” 子墨气极却也不挣扎了,转过脸去对着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儿圆,厉声道:“陈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在大街上公然调戏良家妇女,我枉闻王朝国法何在?枉闻天子天威何在?!” 她这一说,倒将陈大人和那小厮吓得一个激灵。 子墨见状,并不示弱,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大人道:“我劝大人悬崖勒马,以免此时被围观的正义之士看到,在京城告个御状。我听说大人是来京城求人办事的,到时候,别事情没有办成,还将自己搭进去!” 她说话声音清脆,掷地有声,一字字敲打着陈大人的心。使他不由得将手松开。 子墨愤怒地扯回衣袖,厉声道:“但愿大人能够好自为之!”说完便拂袖匆匆离去。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早东升……” 秋风楼内,空旷的戏台上,一个紫衣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纤纤玉指恍若葱管,精心挽起的长发,配上那精致含情的眉眼、妖娆妩媚的身段,真真一个绝代佳人! 正唱得兴起,却见子墨气鼓鼓地回来,便停下来,朗声问道:“子墨,你去哪里了?” 那声音低沉如洪钟,却又带着几分磁性,叫子墨不得不仰头看向他。 “师父,没事的……子墨只是出去转转。”子墨看向那面无表情的紫衣人道,“没事的话,子墨去练功了!”说完低头疾步而行,很快去了后台。 “这孩子,只怕又惹了事了!”紫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捏起了兰花指,再度化为倾城佳人。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那身段妖娆,配合着渐渐深远的唱腔,就这戏台上并不分明的光线,竟将那人的身形衬得格外朦胧。 当晚,陈大人居住的驿站便传来陈宝的一声惨叫:“大人、大人自杀了!” ------------ 第66章 暗中的视线 “娘娘,把手给我。” 李二的声音略略带着嘶哑,闻笛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已不必再在她面前隐藏什么,但她带着少女香气的身子就在他跟前,说没有任何感觉是不可能的。 强忍着喉咙里的干涩,他只能尽职尽责地和闻笛在艺墨苑的房间里练功。 粉颊微微含春,闻笛咬着下唇轻轻将手臂递过去。她并不敢直视李二,纵然他戴着那冰冷的青铜面具,她也只是将那双似喜非喜的眸子斜里看去。她怕她对着他一双眼睛,会忍不住陷进去。 轻轻执起她手,李二用那好看的手指点了她手臂上几个地方。 “娘娘,这几处是心包经上的要穴,将来若是有人意图对娘娘不利,娘娘便可趁其不备,点按这几处,多少能够起到救命的作用。” 闻笛点了点头,脸更是羞得红了。 这几日,李二夜夜来到她房间,教她如何运功,又传授她一些保命的手段。人人都知道闻侧妃不会武功,可若是她突然出其不意地对敌人的穴道突袭,一定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娘娘,这几处你都记住了吗?” 李二收了手,端坐在她对面,轻声问道。 “嗯,我记住了。”轻轻点了点头,闻笛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膝盖。 闻言,李二伸了自己一条胳膊给她:“那么,娘娘便在在下身上试试吧。” “这、这怎么使得!”闻笛看着他,连忙摆手道,“我、我怕伤了你。” 李二淡淡一笑,声音带着宠溺:“不会的,娘娘的功力不足以伤我。” “真的吗?” “嗯。” 看着这个有着小鹿一般眼神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执起他的手臂,然后在某个穴道上用力一按,李二觉得身子一麻,胸口微微一痛。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闻笛显然是发现了他的身子微颤,赶忙道:“都是我不好,方才用力大了。” “怎会,只是穴道被碰触,自然的反应罢了。”李二摇了摇头,“若是对上敌人,娘娘的力气还应该再大些才是。” 抿唇点了点头,闻笛看向他:“那么,其他的地方呢?” 李二面具下的唇角轻轻扬起,大方地将胳膊递给她:“娘娘尽管拿去练习,不用顾忌在下了。” 闻笛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人也变得大胆了些,她凑过去,抓起李二的胳膊,在他说的那几个地方用力按了几下。 终于受不了她的“野蛮”,李二最终没忍住,一声闷哼从嘴里发出来,吓得闻笛赶紧收手,抚着他胸口上下打量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用力大了,李二你没事吧?” “娘娘,这穴位点按即可,下次请娘娘不要掐了……”李二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我知道了。” 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闻笛嘟着嘴,低着头。李二想起她小时候也是如此,除了读书和吹笛,但凡是动手的事情,她都显得比同龄的人要笨拙一些。但是却更加可爱,因为她总是不服输地一再练习,哪怕用再多的时间都是如此。 旁人只道这闻家小姐聪明伶俐,一学就会,却不知道她通透的心思下面,是一颗不屈不挠的心。 爱怜地用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李二想起小时候,他们初见的场景。那时,她也是不小心做错了事情,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嘟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他翩然出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对她说:“不要紧,我们一起补救。” 等他们做完事,她再抬头看的时候,那个帮了她的大哥哥,却只剩下一个翩然的背影…… 想到这,闻笛忍不住勾了勾唇,双手抓在他手掌上,让那温暖的大手抚在她脸上。 “李二,你真好……” 她这话一出口,便令他身子一颤,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想要收回来,却发现她依旧乖巧地拉着,微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子形的阴影。 发觉他有些无所适从,闻笛松开手,抬眼看着他:“对不起,许是我任性了。” 李二轻轻摇了摇头垂眸道:“不,是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和娘娘在一起……” 月华透过窗棂照进屋里,两人相对而坐,许久无言。 很多时候,时过境迁,那些幼年时存在心底的东西,即便萌发,也只能让它在生长中慢慢枯萎掉。便是不去理会,任由它发展,始终敌不过那烈火一般的现实。 第二日,闻笛再醒来的时候,李二早就走了,由于练功,她即使整夜不睡,也不会觉得困倦。只是以前日日相伴的尉迟锦程近日却一直没有出现过,让闻笛觉得有些诧异。 自从她告诉了他关于那日皇上和她下棋时说的话以来,尉迟锦程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回来后和她的话题多是些朝堂之事。 闻笛给他说了不少自己的看法,尉迟锦程愈发觉得,这个小女子不简单。 吃了早饭,简单打扮一番,照旧是坐着马车进宫。闻笛仔细思量着,尉迟锦程近日发现朝堂之上似乎各位大臣也开始暗暗动作,派系分明了起来,看来是那些皇子们都坐不住了。 尉迟龙成今日依旧是一袭黄袍加身,见到闻笛出现,便招呼她过去。 同皇上边下棋边聊着一些家常话,闻笛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发现那个在棋室内的人,依旧在朝她这里看着。 这段时间,通过李二的指导非常有效,闻笛的五感已经比之前要灵敏得多。那个人似乎是个男子,一直偷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且,此人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究竟是谁呢? “丫头,朕这招如何?”尉迟龙成下了一子之后,得意地看着她。 棋盘上,皇帝的黑子已经形成了绝对的优势,里应外合,眼看就要让闻笛的白棋缴械投降。 看着皇上这一招,闻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拾起一颗白子,放在一处,将自己的子压死一大片。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胡乱下子啊!” 尉迟龙成边看着她将自己的棋子拿出来,边狐疑地看着她。 “皇上,请下子。”闻笛轻轻开口道。 纵观这盘棋,纵然黑子占优,而白子却也渐渐找到了一片生机,尉迟龙成见状,不禁点头道:“丫头,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也真是敢。” “皇上,人人皆有求生欲,闻笛不过是利用了人的本能而已。” 一子一子地同皇上下着,闻笛从尉迟龙成手中渐渐收复了半壁河山。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最后一子落下,二人开始数目,这次闻笛依旧巧胜了他半目。 尉迟龙成看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丫头,每次和你下棋,你的想法都不一样啊。” “皇上,那是因为,每次同臣妾下棋,您的想法也不相同啊。”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打着哑谜,不觉天到正午。 “陪朕一起用膳吧。” 尉迟龙成摆摆手,闻笛率先从软垫上起来,伸手去搀扶他。 “丫头,你觉得天下局势如何?” “皇上,天下大势,如同棋局瞬息万变。” “那,朕当如何?” “陛下自然早已有成竹在胸,何必问臣妾呢?” 尉迟龙成看着她,她却低头静默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叹了口气,尉迟龙成道:“你啊,这么嫁给老十七,还真是……” “皇上,莫非是觉得,十七爷的这门婚事仓促了?”闻笛轻声问道。 “嘿!朕是觉得,他竟然只让你做个侧妃,真是糟蹋了!”尉迟龙成说完,摇着头迈开步子。 “多谢皇上对闻笛的赏识。” “丫头,但凡朕再有一个儿子,早认识你几年,说什么也要让你做他的正妃不可!” 一老一少,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 从皇宫回来,闻笛在马车上思考着尉迟龙成今日的话。 棋盘之上,皇上分明已经暗示了她,里应外合的棋子已经准备好,看她如何拆招,她却用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化解。 看来,皇帝也发现了最近朝堂之上的风动云涌,想要采取行动了。他这是在侧面地问自己,到底站在谁那一方。 而她只是淡淡地表示,依旧随着十七爷的位置站。她这一招委实有些凶险了,如果皇上和尉迟锦程并不是一条心的话,他一定会在后面对她采取行动的。 最令她琢磨不透的,自然是最后一句话:再有一个儿子,便要她做他的正妃……这又是暗示了她什么呢? 马车一摇一晃地行驶着,闻笛捉摸不透尉迟龙成的想法,只是乾坤妙法诀之下,她猛然发现这辆马车被人跟踪了! 是谁? 这个人的武功极高,甚至不在李二和尉迟锦程之下,他紧紧跟随在马车周围,不知道要做什么。 “咴——”闻笛正警惕着,马儿的一声嘶鸣却将她吓了一跳。 跟着,有什么东西掉落车下,车便不受控制地飞奔起来。 “马惊了,快跑啊!” 外面的街道上,有人大喊着,然后嘈杂的声音似是行人在各自逃难。 闻笛紧紧抓住车内的扶手,不敢乱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儿也不清楚,她只知道,马车再不停下来,她便要冲进河里了。 因为外面分明有人叫着:“前面是河,岸边的人快闪开!” 她的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颠簸之下,便是跳车也不知道能否来得及,可要是直接冲进河里,或许还能有人好心地围观,然后救她吧? 想到这,她只能牢牢抓住车子,准备最后一搏。 然而,随着“啪”的一声响,马车被一股大力击得四分五裂,闻笛只觉自己被掀飞,视野里满是飘散的木片,她就这么倒着飞出去,视线由低到高,看到天上的白云,又急速下落。 ------------ 第67章 疗伤 莫非是今日她在伴驾的时候,棋差一招,让皇上对她生了芥蒂,派人来暗杀她了?不对啊,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想杀了她,随便找个由头便可,搞什么暗杀?! 那会是谁? 那个在暗中监视她的人吗?他和自己又有什么恩怨呢?只是,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命,只怕自己也活不到今天了。 对了,是从刚才就跟着自己的人那人吧? 只是,他是谁? 闻笛其实有些佩服自己,命都快没了,竟然还有闲工夫思考这么多问题。 她的眼睛一下也没有眨,任由自己看着石桥边的一切,似乎要在死前记住人世间最后的风景。 “娘娘!”李二的声音传来,接着她便稳稳落在他怀里。 李二似乎受了伤,呼吸有些不畅。对方却站在不远处的楼顶上,抱着胳膊看着他们。 原来,李二早就发现了对方,并且动了手吗? 闻笛只是匆匆瞥了对方一眼,那身姿似乎是个少年…… “娘娘,快走!”李二哑着嗓子,抱起闻笛飞身离开,对方见状,也猛地一蹬地,朝他们追了过来。 “李二,他追上来了!”闻笛抱着他脖子,有些焦急地道,“你、你没事吧?” “无碍。”从他嘴里挤出两个字来,李二继续发足狂奔。 周围的景物如一条条彩色的线,李二抱着闻笛专门挑人多的地方钻,想要将对方甩掉。然而,那少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竟然紧追不放,还游刃有余。 “李二,怎么办?”闻笛有些紧张,对方的武功,连李二都有些忌惮,看来如果是杀手,她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娘娘,相信我!”李二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几个腾挪,再度跃起,照着一处代写书信的摊子就踩了下去。 那摊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书生,正提笔要在纸上写字,见他俯冲下来,大叫一声,立刻闪开。 李二一脚在白白的宣纸上踩了个黑色的鞋印,跟着便飞身而去。 少年书生愣了愣,见后面还有一人,立刻抄起桌子挪向一边。 嘭!少年人一脚踏在桌角,将桌子踩翻,上面的砚台带着墨汁飞起来,照着他脑袋就飞了过去。 少年人冷哼一声,闪身避过,墨汁有些溅到了他的衣衫上,再扭头间,李二已经抱着闻笛不知所踪,忍不住愤愤地跺脚。 终于将那少年甩了,李二抱着闻笛一口气跑到一处隐秘的木屋里。此处虽是京城内,却极为隐蔽,闻笛忍不住想,李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小房子? “这里应该没事了。”李二关上门,将闻笛放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喘着气。 闻笛听他声音有些粗重,便知道他一定是拼了全力在奔跑。即使是那日他将她从尉迟锦程身下抢出来,也不曾这般喘过气,看来,今日那少年的功力非同小可! “李二,你辛苦了。”闻笛站起来,轻轻靠过去,抚着他胸口,“刚刚那个少年人……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忍住喉间涌上来的那股腥甜,李二哑着嗓子道:“他才不是什么少年!不过是个江湖上经年不出的老怪物,玖尊塔的玖尊!” “什么?老怪物?他不是一个少年吗?”闻笛不解。 李二做了几个深呼吸,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武功,玖尊修炼的‘颠倒乾坤功’就是能够在人修炼到极致的时候,让人返老还童的功法。” “原来如此。”闻笛点头道,“他又变成了少年人的样子,看来一定活了好久好久的了!” “是啊,只是玖尊为人古怪,并不多与人接触,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只是我听说,这‘颠倒乾坤功’一旦修炼上,便一生不能近女色,否则乾坤倒转,功散人亡。” “这么厉害!” “娘娘,如同李二之前对娘娘说的,‘乾坤妙法诀’修炼不到大乘,绝对不可破身一样。任何霸道厉害的功法,都是有牺牲的。” “我知道了。”闻笛点点头,随即想着他的身子,便问道,“我听你呼吸有些粗重,是不是刚才和玖尊交手的时候伤了?快去床上调息一下吧?” 李二摆摆手:“我已经给李三他们发了信号,还是等他们来比较好……”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来,虽隔着面具被挡了回去,却顺着缝隙,从下巴那里流了出来。 “天啊,你吐血了!”闻笛吓得不轻,“快去床上调息,不要在硬抗了!” “可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可是?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 闻笛将他死拉硬拽地送到床上,扶着他盘膝坐好。 “赶快运功疗伤吧!我就在这里,不会乱跑的!” 李二无奈,抬头看着她,轻声道:“娘娘,李二可否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我应你便是。” “李二想借娘娘的身子一用。” “借?怎么借?” 闻笛还没说完,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横抱起来,放在怀里。 “娘娘,请您暗运乾坤妙法诀,李二自会应对。” 说完,他一只手放在她小腹丹田之上,另一只抵住她背心,双目紧闭,不再说话。 闻笛见状,也敛了心神,暗自运起乾坤妙法诀。 李二将内力透过手掌,一点一点进入闻笛体内,入了她小腹丹田,将她那股内力也勾了起来。 如同两根藤蔓,交织缠绵,他带着她在周身缓慢地开始了旅行。他们经由人体的任脉和督脉,直达背心,透过李二的手掌,进入他的身子。 一阴一阳两股内力紧紧相拥相缠,如同阴阳鱼的图案一般,在李二的身体里慢慢游走,不断修复着他的经脉。 李二只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十分舒服,他贪婪地和闻笛的那股内力纠缠着,时而让自己的缠着她,时而又让自己将她整个包容…… 闻笛只是躺在他怀里,任由他的内力在两人的身体里驰骋。通过这次疗伤,她的心思也通透了许多,乾坤妙法诀真的是很玄妙的功夫,明明只是疗伤,却让她对功法的理解更进了一步。 缓缓收功,李二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内力送回闻笛体内。他此时已经无碍,只是抱着她的身子,不想放开。 感觉到内力归入丹田,闻笛渐渐睁开眼,对上他那双深邃的双眸,心里猛地一荡。 她鬼使神差般伸手向他的面具,“咔哒”一声将下半截摘了下来。自从上次李二去了半截面具,在她面前,她便发现了面具上的机关,只要轻轻一碰,面具便会摘下来。 他的脸依旧是那么好看,即使带着血污,依旧让她着迷。 从袖中取出帕子,闻笛轻轻擦着他下巴上的血迹。那鲜红的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那么触目惊心,闻笛边擦,边觉得一阵阵心疼。 怀中的女孩是那么认真、小心,她的帕子用檀香熏过,味道也是极好闻的。静静搂着她身子,待她擦够了,李二才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那帕子夺过来,攥在手里。 “娘娘的帕子脏了,不要再用了。” 他张口,略略哑了嗓子。 “李二,你口渴了吗?” 闻笛眨眼看着她,粉红色的樱口微张,定定望着他。 他喉结动了动,心跳也快了起来,伸手揽在她腰上,俯身对着那樱唇吻了下去。 感觉到身下人儿的一颤,他的心漏了一拍,跟着便闭上眼,轻轻地在她的粉唇上吮了起来。 李二的动作极为轻柔,灼热的唇畔无声地诉说着心底的欲-望。闻笛轻轻闭上眼,由着他的舌头撬开贝齿,将她的小舌勾起来,纠缠在一起。 小腹中燥热升起,李二的动作也略显粗鲁起来,他轻轻将她整个人放在床上,喉咙里发出闷哼,两只手掌与她十指相握。 脑子里完全空白的闻笛脸红得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由着他的动作。 一股温热自丹田处传来,慢慢传遍全身,经由李二的手掌入了他的身子,而后又回到她身体里。 轰! 李二和闻笛同时身子一颤,登时觉得天地清明。 从她身上离开,李二的唇上带着一根银丝,他伸手将闻笛从床上拉起来,理了理她有些乱掉的发丝。 “娘娘,突破的感觉可好?” “你说……突破?” 闻笛红着脸,只是被李二压着,亲了亲,怎么就突破了? “是,娘娘的乾坤妙法诀终于进入了第三层——可以自主帮他人运功疗伤,也能够抵挡大部分内力的伤害。” “真的?太好了!我、我竟然都不知道……” 高兴之余,闻笛又微微红了脸,好像她的乾坤妙法诀只有第一层是自己自幼练起来的,其他似乎都是来到十七王府,李二带着她突破的。 “娘娘,这乾坤妙法诀的好处便是可以二人双-修的。”李二轻声说道,“所以,李二才会斗胆问娘娘,可愿意同李二一起修习,学些保命的手段。” 闻笛听了,瞪大了双眼:“这么说,你也……” 李二点头:“幼年时,机缘巧合,我也会这功法。” 难怪他当时要她选!尉迟锦程的“至阳诀”虽能得到“乾坤妙法诀”加成,更快突破瓶颈,却对她的身子毫无益处。而李二竟然和她修炼了同样的内功,那么就代表说,二人可以相辅相成,一起突破了! “李二,那么,你现在的功力是……几层?” 闻笛的声音有些激动。 李二淡淡道:“已至大成。” 见闻笛小脸儿红红,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二扯了下唇角,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覆上唇。 “娘娘,可愿和李二共赴巅峰?” ------------ 第68章 用棋告诉你 噗! 鲜血飞溅,姚七七收起“镜花”,转身来到水寒身边。 “这些家伙,还真是不堪一击,阁主竟然让咱们两个‘天’字号杀手出马……” 将姚七七粉嫩小脸儿上的血迹擦掉,水寒朝她宠溺一笑:“我们的效率高啊,对方又肯出价。再说了,七七不愿意和我一起出任务吗?” “才不是呢!”姚七七羞怯地靠在水寒身上,“七七最喜欢和寒哥哥一起了!”姚七七说完,将头在水寒胸前蹭来蹭去。 “阁主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七七,我们快些处理了现场,返回若水阁吧。” 京城的一处暗巷里,李二和闻笛已经整理好了衣物,算算时间,李三等人应该快来接应了。 方才练功时,两人都多多少少出了些汗,现在天气又热,身上不免也有些黏嗒嗒的。从屋子里找来一把蒲扇,李二替她轻轻扇着。 “李二,歇歇吧,一会儿出去就没有那么闷热了。” 被他这么伺候着,闻笛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他只是她的侍卫,又不是伺候的小厮,这般待她,有些多了。 “无妨。”李二又开始了惜字如金,手上却没有停,一下一下扇着,将凉风送给她。 “今日,多亏了你……”闻笛说到这,脸有些红,只是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她又低着头,不大明显。 “分内之事罢了。” “对了,我在同皇上下棋的时候,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可有发现?” “李二进不去棋室,只能在外面守护。里面的事情,娘娘还需要万分小心才是。” “原来如此……”闻笛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想起玖尊的事情来,又问道,“那玖尊是怎么回事呢?我又没有惹到他……” “玖尊做事,向来不按常理。谁的价格高,条件优厚,他就替谁卖命。” “那依你说,是谁要来刺杀我?” “娘娘以为是谁?” “绝对不会是皇上。” 李二轻轻放下扇子,抬眼看着闻笛:“现在娘娘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想必任何一个想要对王爷下手的人,都盯着娘娘呢!只怕今后娘娘也难保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闻笛没有说话。 李二轻轻走过去,伸手抚在她脸上:“娘娘,怕不怕?” “我本无意江湖,但有些事情却身不由己。李二,你会护我,为何要怕?”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就是这双手,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也无数次救过自己,温柔而强大! “是,李二永远护着娘娘。”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的温柔透过面具,让她心里一暖。 “李二,你对咱们皇上知道多少?” “娘娘想问什么呢?” “皇上今日同我说的话,你觉得他会对王爷……” “李二只知道,侧妃娘娘一日在王爷身边,皇上就一日不会对王爷如何。” “此话怎讲?”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娘娘只当记在心里,日后便见分晓。” 李二说完,将手掌从她手中抽出来,恭恭敬敬站在她身侧。小屋的门被推开,却是李三到了。 李三进门微微一怔,见二人正在等他一般,赶紧过来行礼。 “闻侧妃,李三接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来了就好,走吧。” 并没有多说什么,闻笛不禁佩服李二时间掐算得刚刚好。她起身朝屋外走去,李二伸手扶着她胳膊。 十七王府内,尉迟锦程和暗卫在密室齐聚,只是独独少了李四。 “最近府里不太平,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李一淡淡开口,对尉迟锦程道。 他点点头,却不说话。 “朝堂之上可有动静?”李一接口问道。 尉迟锦程摇了摇头:“皇上一日不确定选择,这些王爷们一日不得安生。只是有些大臣倒是真坐不住了。昨日暗卫来报,说是又有几个人偷偷跟其他皇子走动的。” “老四,你最近的伤势虽然大好,却还没有痊愈,凡事要小心啊。”李二叮嘱道。 尉迟锦程点点头:“谢谢二哥关心。”原来,最近一直是他在假扮尉迟锦程。 “今日,闻侧妃遇刺,有人请了玖尊。” 李二的话引起众弟兄的注意。 “真是多事之秋,王爷才离开,就有人坐不住了。”李四攥了攥拳头。 “此事我会亲自禀明王爷,只是我听说,咱们派去若水阁的暗卫被人杀了?”李二看向李三。 李三点头道:“对,就在我接到二哥的传信,去接你们的时候。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看来姬若水也坐不住了。” “她一日不将幕后的人暴露出来,我们便一日不放过对她的监视。不然将府里最好的暗卫派过去吧。”李二建议。 李一点了点头,叮嘱李四道:“老四,王爷不在,你还是要多担待一些,后院里那些个女人,由我们帮衬着,只是朝堂之上,需要你自己了。” 李四点头:“王爷的那些兄长,也是沉得住气的,竟然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不急,我们只要在王爷回来之前,稳住府里就够了。” 朝李一点点头,兄弟四个各自散去,总在密室里也不是个事。他们是尉迟锦程最为信任的人,该扮演的角色还是要做好的。 这时,书房外听到太监禀告的声音,说是闻侧妃来了。 李四微微一簇眉,还是闪身出去了。 “王爷,臣妾煮了些酸梅汤给王爷解暑。”进门后,闻笛低眉顺眼地请安,并让宝月将泛着琥珀光泽的酸梅汤呈了上来。 “爱妃有心了。”李四有些头大,只能淡淡朝闻笛笑了笑,将酸梅汤接过来。 “王爷,臣妾有些想要下棋了,不知王爷可否赏光?”闻笛抬眼看着他,闻说尉迟锦程的棋艺是皇子里最好的,今日皇帝的话她不方便同他明说,便想通过这种方式试探他的想法。 李四忍不住头皮一紧,虽说他为了做尉迟锦程的替身,琴棋书画也曾涉猎,但也只是一个大概,这闻侧妃是天天陪皇上下棋的人,棋艺想必不会太差,自己这点棋力只怕是要折损王爷的威名了。 “爱妃,怎的又想要下棋了?”李四边喝着酸梅汤,边问道。 “只是臣妾听皇上夸赞过王爷的棋艺,臣妾日日陪皇上下棋,也想学学王爷的棋路,也算是替王爷在皇上面前尽孝了。”闻笛巧笑倩兮的样子,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李四想了想,咬牙答应了:“好,爱妃且稍后,本王去换件衣服,我们去湖心的小筑下棋吧。” 过了一会儿,尉迟锦程换上那身月白色的袍子,从房内转出来,对闻笛温润一笑。 闻笛被那笑容打动,心里一颤,她只道对李二是有感觉的,想不到尉迟锦程的一笑竟然也能令她心动如斯。 暗暗压住这种不安,闻笛却不自觉地冲他漾开一个笑容。 尉迟锦程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小手拉着,迈步朝湖心小筑走去。 闻笛和尉迟锦程一人一子,此时闻笛执黑子,用的正是今日尉迟龙成的套路。 而尉迟锦程则应对得不慌不忙,对于黑子的里应外合之势早就看透,还不等闻笛做出合围,便已经将其破坏。 闻笛抬眼看着尉迟锦程,他果然不简单!若是真的君臣博弈,只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难怪皇上不愿意那么轻易表态,并连这个儿子都心有芥蒂。他若是想要反,那便是易如反掌。 双方用的都是一样的手段,闻笛不禁感叹:不愧是父子俩,连路数都一样。只是,尉迟锦程的棋里面,比尉迟龙成更多算计。 最后计算目数的时候,尉迟锦程赢了闻笛大约两目。 “王爷棋力臣妾自愧不如。”闻笛淡淡一笑,轻轻福了福身子。 “笛儿,谢谢你。”尉迟锦程起身,伸手将她扶住,并没有让她真的拜下去。 听他唤她“笛儿”,闻笛忍不住心里一动,一句“锦程”脱口而出。 “我的笛儿,果然是聪明绝顶。”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尉迟锦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闻笛淡淡一笑:“我能为锦程做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了。锦程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尉迟锦程点点头,抬着她下巴,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她,闻笛却突然踮起脚,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两颗心同时漏了一拍,尉迟锦程望着她回身将她搂在怀里。 “锦程……”闻笛还没有反应过来,忽听耳边有破风之声,跟着身子就被抱起来,旋转着离开湖心小筑。 砰砰砰! 三支弩箭齐齐插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若非尉迟锦程反应快,他们怕是要受伤了。 “有刺客!”尉迟锦程眼中寒光一闪,跟着暗卫便到了。 王府四周落下一群黑衣人,手中弩箭嗖嗖发射,众暗卫抽刀向前,挡开弩箭便和暗卫战在一处。 “锦程!”闻笛被他抱在怀里,一脸惊恐。 “莫慌!”尉迟锦程一脸严肃,手臂却紧紧搂着她,照着迎上前的黑衣人一掌拍了过去。 黑衣人和王府的暗卫斗得正酣,一人自黑衣人中脱颖而出,提掌朝尉迟锦程拍落。 “锦程,小心!”闻笛大喊。 尉迟锦程二话不说,跟着一掌迎上。 嘭! 二人堪堪对了一掌,那人喷出一口血,倒退了数步,深深看了他一眼,飞身离去。 尉迟锦程蹙了眉,将手掌收回来,纳闷地看着方才对掌时,黑衣人放在他手中的字条。 ------------ 第69章 要不要尝尝 刺客很快被王府的暗卫悉数干掉,由于没有留什么活口,只是搜查了一下尸体,便再无其他。 尉迟锦程将闻笛放在地上,轻轻抚着她的头:“笛儿受惊了,已经没事了。” 闻笛摇了摇头:“锦程没事就好。”复又想起他手里的字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尉迟锦程将字条打开,见上面只写了一个数字:七。 “锦程,这是什么意思?”闻笛蹙眉看着他。 尉迟锦程将字条紧紧攥在手里,将那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朝她温润一笑:“笛儿,去艺墨苑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再去陪你。” 乖巧地点点头,又等着小七和宝月来接自己,闻笛才从湖心小筑离开。 一听说小姐又遇到了刺客,小七一阵顿足,直嘱咐闻笛,下次一定要将他带着。 想着纸条上的那个“七”字,尉迟锦程微微眯了眼,看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王府地牢中,蓝清浅和风幽扬正看着牢饭发呆。 这都好几天了,王爷既没有说过放她出去,也没有再提审,莫非是将她俩生生忘了? 不能够啊,依尉迟锦程的性子,若是闻侧妃出了什么事,一定会迁怒她们。 蓝清浅觉得有些无聊,打着哈欠看向风幽扬道:“幽扬,我不想呆在这了,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们出去吧……” 风幽扬侧头看着她:“小姐,现在出去,咱们能去哪?” “随便啊,反正王府里不好玩,我也有些想念大哥和二姐了。” 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样子,风幽扬暗暗翻了翻白眼:你这是在替十四爷分忧还是只顾着好玩跑出来啊? “小姐,你原本打算弄到手的东西还没有动静吧?这么走了,合适吗?” “左右是无聊,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这里一天天待着,都要发霉了!”蓝清浅说完,躺倒在地上,很没有形象地摆了个“大”字形。 “幽扬,我们出去吧!幽扬,幽扬……”蓝清浅索性在地上打滚,将稻草弄得身上哪里都是。 “好,好,好……出去就出去……”风幽扬各种无奈,“等估摸着天再晚一些,咱们就走,好不好?” 于是,两个蓄谋已久的女人终于在狱卒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对他下手。 使用了迷-药将他弄晕,风幽扬拿到了那一串钥匙。 “小姐,你看,钥匙到手,咱们可以出去了!” “嘻嘻,幽扬,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两个女人窃笑着,迅速寻找着能够开锁的那一把。 王府的夜并不静谧,密室里,四兄弟依旧在那里商量着事情。 “今日的字条,应该是若水阁有意传信给我们的。”李二指着那张揉皱了的纸道,“王爷之前就怀疑,能够让若水阁的人甘愿效劳的人,一定是某个大人物。所以我觉得,她指的应该是七王爷,尉迟凤轩。” “只是,二弟你如何笃定,那个送字条的人,就是若水阁主本人呢?”李一侧脸问道。 李二指着纸上并不明显的水纹道:“除了若水阁,谁会用这种纸呢?” 李四此时依旧是扮成尉迟锦程的样子,深深蹙眉道:“现在事情越来越多,我们今天已经给王爷传了好几封信了,再这么下去,只怕王爷自己的事情都办不踏实了,谈什么替他分忧?” 李三也点了点头:“我今晚将侍卫重新分配了一下,之前的布防太弱了。” “哎呀,坏了!”李四,猛地一拍大腿,倒是搞得众兄弟一惊。 “我们把牢里那两个女人给忘了!” 今夜,有些阴沉,和那星月满天的日子比,只怕是要有雷雨。蓝清浅和风幽扬偷偷溜出来十七王府,朝清风殿而来。 推开院门,两人不禁一愣:什么时候这里成了这样? 草木破败,房屋破旧,四围有打斗的痕迹,人却一个也找不到了。 “这、这是怎么了?”蓝清浅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她好久没有回清风殿,怎的一进门,竟然如此萧条?大哥呢?二姐呢?清风殿里的弟子呢?为什么一个都见不到? “老哥,二姐,你们在哪里啊?”蓝清浅有些焦急地喊道,只是没有人应答。 “幽扬,他们都不在,怎么办啊?王爷会不会查出我的底细,然后带人将这里一锅端了啊?”蓝清浅拉着风幽扬的袖子,哭着问道。 “小姐,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殿主和二小姐的身手如此了得,十七王府就算再厉害,想要一锅端怕是没那么容易吧?”风幽扬安慰着她,其实自己也颇没底。 “啊呀,这可怎么办啊?” 蓝清浅吸着鼻子,刚要抱着风幽扬痛哭,就听背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浅浅,你怎么回来了?” “二姐?!”蓝清浅猛地一回头,看到蓝霁月一身银色的衣裳,如此夜色,竟然如那出云之月一般,立刻飞身扑到她身上。 “二姐,浅浅好想你们啊!咱们家怎么成了这样?莫非是王爷找上门了?” “王爷的确是找上门来了,不过,也没讨了什么好去。”蓝霁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露出难得的温柔,“我们已经在王爷来围剿以前设了埋伏,论死伤,还是十七王府的人多。” “不是吧,王爷真来了!是浅浅给姐姐带来的麻烦吗?” “你这丫头,不是你还有谁?”蓝雨也晃着白玉骨扇走了过来,嘴上说是带着怨气,可是看着蓝清浅,那怨就都变成了宠溺。 “大哥!太好了,你也没事!”蓝清浅抹了抹眼泪,笑着说。 “别演戏了,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着哥哥帮十四爷成事呗!”蓝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被你发现了。”蓝清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对了,浅浅,你怎么出来的?”蓝霁月问道。 “我觉得无聊,自然就那么出来了。”蓝清浅一脸无辜。 蓝雨蹙眉:“王府里竟然没人拦你?” “拦我?那些侍卫的武功还是算了吧。” 蓝清浅摆了摆手,转而对蓝雨道:“大哥,既然清风殿暴露了,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啊?” “十四爷自有安排。”蓝雨上前,看了看蓝清浅,觉得她精神还好,只是有些瘦了,忍不住好一阵心疼,“浅浅,既然出来了,便和哥哥走吧。” “那怎么成?”蓝清浅不干,“我这次出来,发现府内的兵力布防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且十七王爷似乎还受了点伤,如果十四爷想要成事,我觉得现在正是机会啊!” “胡闹,你当这事是儿戏吗?!”蓝雨有些生气了,“哥哥已经对十四爷表明了立场,你立刻跟我走,不准再参与了!” “可是……” “踏月公子,既然三小姐一心想要帮助王爷,你又何苦拦着她?” 闻言,蓝雨兄妹齐齐侧头,蓝雨低声道:“大妈……啊不,解姑娘?!” 解语花扭着肥胖的腰身来到蓝雨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踏月公子,奴家觉得,三小姐的心意你不该拂了她。左右都是为十四爷办事,还望公子能够体恤令妹的一番心意啊。” 蓝清浅并没有见过胖大妈,打量着她,嘟着嘴道:“你是谁?” 解语花朝她绽开一个笑容,任凭脸上的香粉簌簌掉落:“三小姐,奴家是十四爷的人,闺名解语花。当然,也是对踏月公子十分仰慕……” “停,打住!”蓝雨拦住她,“只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旁的不用说!” 解语花嫣然一笑,一双眼睛含羞带怯地看向他:“好,好,好,既然都是自己人,踏月公子说什么,奴家便听着,呵呵呵。”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蓝雨道:“浅浅,十七王府想来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了你的安全,我觉得你还是……” “大哥,就因为如此,我才好浑水摸鱼啊!”蓝清浅眨巴着大眼睛道,“你给我留下联络方式,以后有消息,我自然会送来给你。” “你都进了牢房了,还能得着什么消息……”蓝雨忍不住吐槽。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要想出门,那不是一个心思的事吗?就像现在……啊呀,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蓝清浅便要拉着风幽扬往回走。 “浅浅……”蓝雨刚要阻拦,却被解语花挡住。 “三小姐,如果有事就来城南望江亭,亭内最左边的那根柱子下面有一个暗格,有什么消息,放在那里便可。” 解语花说完,又躬身退下。 “知道了,大哥,二姐,你们保重,我要回去了!” “哎,浅浅……”蓝雨知道拦她不住,但心里还是不甘。 他已经有一个妹妹牵扯进皇家的纷争里去,不想再搭进去第二个…… “踏月公子,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三小姐此举,正是对王爷表明了忠心。你又何必拦着她呢?”解语花那双眼睛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趁着夜色溜回牢房的蓝清浅和风幽扬刚刚转过墙角,就看到尉迟锦程一脸怒意地看着她们。 “蓝侧妃,真是难得啊,本王原本以为你偷偷逃走,一去不返了。谁知道,你竟然还能回来!” “王、王爷……浅浅怎么舍得离开您嘛……”蓝清浅开启了撒娇模式,小嘴儿一咧就笑着抱着他胳膊,“我这就是,觉得牢饭太难吃,所以拉着幽扬去买了点儿好吃的而已……” 怕尉迟锦程不信,蓝清浅赶紧从风幽扬手上拿过一个油纸包,浓浓的烤鸡香味立刻溢满牢房。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只了,王爷,你要不要尝尝?” 尉迟锦程看着这个一脸狡黠的小女人,嘴角扯了一个冷笑:“尝它,不如尝你!” ------------ 第70章 我就是来看看 若水阁内,姬若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拼命压着胸中翻腾的感觉,最终还是一口气没顺上来,咳着喷出一口血。 “阁主!”胡威一直在房间外守着,作为阁主的护卫,他必须要掌握姬若水的一举一动。 “本座无事!”姬若水强撑着道,“胡威,你给我看紧了门,任何人也不准放进来!” 见他不答话,又补了一句:“你听到没有!” 直到胡威闷闷地应声,她翻了翻白眼,让自己盘膝坐在床榻上,暗自调息起来。 自打上次李二将她的内力抽了一些给闻笛疗伤,姬若水的功力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这次借着刺杀尉迟锦程的功夫,她冒险送字条预警,差点就被他那一掌打得五脏移位。要不是她提前运气护住心脉,只怕还没有回来就死在半路了。 又呕出来几口血,姬若水觉得好了很多,也不知道尉迟锦程是否能够看懂她的预警,这一次,希望她找的合作对象能够帮助他们。 蓝清浅和风幽扬依旧被关在地牢里,只不过,这次两人都被面对面捆着,大眼瞪小眼。尉迟锦程并没有对她们用刑,只不过用铁链拴住她们,防止这两个人再度从王府溜出去。 “小姐,你说这王爷是要干嘛呀?锁着咱们又不审问,还不给水喝,这是要生生耗死咱俩啊……” 风幽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蓝清浅抱怨道。 “幽扬,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渴……”蓝清浅委屈地快要哭出来。 昨晚,尉迟锦程那句暧昧的话,她以为出牢门有望了,结果人家可倒好,命人将她们双双捆起来,自个儿拿着烧鸡都给吃掉了。 好吧,她承认和风幽扬出门不是为了卖烧鸡,可是,她是真的肚子好饿!看着一整只烧鸡进了尉迟锦程的肚子,连个鸡屁股都没有剩下,蓝清浅简直要死的心都有了。 这位王爷的性子太难琢磨,一会儿冷情、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寡淡、一会儿逗逼,到底哪个才是他啊?难道说,他是故意在刁难她、折磨她,让她自己受不了,主动承认错误? 看来,以前她的确是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那个传说中对女人一概笑纳的尉迟锦程只是传说,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懂得如何享受风花雪月的家伙! 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地牢的刑讯室里不时爬过几只老鼠,地上又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混合着空气中怎么也去不掉的血腥味,蓝清浅觉得自己就是活受罪,干嘛不干脆一走了之得了! 正在这时,忽听远处牢门打开的声音,跟着便有什么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再然后,一个蓝衣公子出现在她们跟前。 “浅浅,你们没事吧?” “大哥?” “殿主!” 来人正是蓝雨,他急匆匆从手上拿出钥匙,将缠绕在两人身上的铁链去了,然后拉着蓝清浅的手道:“快,跟大哥走!” “大哥!”蓝清浅身子往后缩了缩,“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蓝雨不解:“不走还等什么?” “我、我还没有从尉迟锦程那里得到布防图呢!”蓝清浅嘟着嘴,觉得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无法同十四王爷交差。 “有没有人逼着你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不由分说,蓝雨拉着她便往外走。 现在正值夜晚,在牢里被锁了一天一夜的蓝清浅和风幽扬还真是有些手脚发麻,难得蓝雨来救她们,可是委实跑不快。 三个人一路用山石做掩护,不断在王府里穿梭,蓝清浅不甘心,竟然又偷偷将蓝雨带进尉迟锦程的书房那里。 “大哥,这里就是十七王爷的书房,我上次进来,发现这里应该有密道,但是没有找到。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进去,我们找一找,说不定这次就找到了,十四爷会表演我的!” “得了吧你!还嫌自己惹的麻烦少吗?”蓝雨用白玉骨扇敲了她的头,“今晚你必须得跟我走!十四爷的事情,你也少管!” “大哥……” 蓝清浅见他不答应,转身趁其不备朝书房跑过去。 “浅浅……” 蓝雨见她如此任性,一顿足,将风幽扬留在暗处,也飞奔了过去。 蓝清浅已经打开了房门,偷偷溜了进去。 书房内依旧漆黑,只是,蓝清浅却猛然警觉:这里,还有人! 她还未来及反应,前方一股劲风刮到,蓝清浅下意识地朝一旁侧身,将那劲风躲过去,却堪堪迎上冲过来的蓝雨。 发觉对面来人,蓝雨想也不想,一掌推了过去。 “嘭”地一声,二人便对了一掌,蓝雨只觉胸中真气一滞,倒退了数步,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赶紧摸出一颗药丸服下,那人却风一般越过他跑了。 这时,响动惊动了侍卫,举着火把朝这边集合。 “大哥,你快走吧!”蓝清浅见状催促道。 “浅浅,跟我走!”蓝雨伸手拉她手腕。 “大哥,现在王府的侍卫出动了,你带着我目标太大,你快走,我有办法应对的!” 见蓝雨依旧犹豫,蓝清浅气得大喊道:“有刺客!” 然后猛推了他一把:“你快走!” 蓝雨无奈,飞身而起,转瞬消失在暗夜里。 侍卫赶到时,只见蓝清浅晕倒在院里,四下并没有其他人。 这时,风幽扬从花丛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对侍卫喊道:“救命啊,侧妃娘娘被刺客劫持了!” 李一、李三分别从两个方向追击着黑影,两个黑影速度都不慢,二人都是和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追不上也追不丢。 艺墨苑里,李二正同闻笛练功,二人的内力水**融,正在身体内欢快地游走,温热的感觉令人十分舒服。 看着怀中柔弱无骨的人儿,李二只想要让这一刻久一点,再久一点…… 只是,一声轻微的响动打断了这种幸福,李二放下她,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咔哒”,厢房的门开了,宝月刚好走了出来,抬眼见到艺墨苑的屋顶上竟然站了一个人。 “谁?!”宝月一声大叫,刚好配合李二的动作,朝那黑影一掌拍了过去。 那人同他对了一掌,闷哼一声掉下来,跌落院子里。 跟着,小七也从房间里出来,李二刚要用脚踏在他胸口,却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低声道:“怎么是你?” 宝月掌了灯凑过来,闻笛也从房间里披了衣裳,跟着,李三也落了下来,听李二这话,齐齐朝地上看去。 只见蓝雨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被一群人围观,尴尬得很。 宝月一看是他,脱口问道:“蓝雨公子,怎么是你?” “怎么,你们和这个刺客认识?”李三凑过来,看看宝月又看看李二,不解地问道。 李二点点头,用沙哑的声音道:“他是清风殿的殿主,神医蓝雨。” “不管是谁,私闯十七王府,就是可疑。二哥,我先将人拿了。”李三言罢,便要上前。 “别,别,别……我不是刺客!”蓝雨赶紧摆手,示意自己很无害。 宝月也点头道:“是啊,刺客不是都穿了黑衣还蒙面的吗?蓝雨公子穿的很正常。” 黑衣,蒙面…… 李二和李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好吧,他们貌似看起来更像刺客。 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宝月低头道:“奴婢乱讲的,两位侍卫不要在意……” 闻笛披了外套走过来道:“既然蓝雨公子说自己不是刺客,那么请问阁下深夜造访我艺墨苑,所谓何事?” 这话问出口,蓝雨更加尴尬,他怎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因为蓝清浅让他快跑,他就慌不择路地选了一个方向而已。本来以为能顺利逃出生天,结果李二却从这里窜出来,给了他一掌。 然而,扭头看到宝月正拿着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忍不住俊脸一红,开口道:“在下……路过而已。” 路过?! 艺墨苑全体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大哥,你是夜游神吗?大半夜不睡觉,路过我们十七王府后妃的院子,你这一看就是图谋不轨啊! “踏月公子,虽然你我是旧识,也曾经帮过我们。但此时非彼时,如果你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只怕今日你无法从这里踏出半步。”李二冷冷开口,蓝雨听了,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个……其实……我就是来看看……” 蓝雨不会说谎,吞吞吐吐地说道。 “来看看?我们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家小姐是王爷侧妃,我和李二两个大男人,宝月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你说你看谁?”小七抱着胳膊,摇着头对蓝雨道,跟着就被气急败坏的宝月狠狠踩了一下脚。 蓝雨偷眼看了看宝月,嗫嚅道:“我、我就是来看看她。” “啊?!” 这次,不光是宝月自己,整个在场众人下巴都要掉了,蓝雨半夜来艺墨苑,是来看宝月? 反正也在说谎,索性就编得圆满一些,蓝雨把心一横,对宝月申请款款地说道:“宝月姑娘,其实那日和你一别,在下心里就都是你的影子,百般调查之下,才知道你是十七王府闻侧妃身边的丫鬟。所以,在下便斗胆,深夜前来,为的就是一解相思之苦,还望你见谅。” 宝月闻言,有些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地在那,一会儿看看蓝雨,一会儿又看看闻笛。 李三见状却冷着脸道:“不对,若是来看宝月姑娘的,为何要从书房逃跑!” ------------ 第71章 竟然还来 闻笛歪头看着坐在地上,朝他们尴尬笑着的蓝雨:这家伙,深夜造访一定没安好心,竟然还利用纯情的宝月? 对兀自在那里脸红心跳的宝月道了句“过来”,闻笛扭头对李二和小七道:“这是咱们院子的事情,本宫看,刺客可能还另有其人,便请李三侍卫先去追,这个人,就交给你们好了。” 说完,拉着不太情愿的宝月,进了自己的房间。 宝月扭头深深看了蓝雨一眼,便跟着闻笛进去,不久屋里就重新掌了灯。 “宝月,本宫问你,和蓝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闻笛坐在凳子上,严肃地看着宝月。 “娘娘……宝月冤枉啊!宝月根本没有和蓝雨公子……” “那他半夜跑来是什么意思?”闻笛目光如炬,将宝月给怼了回去。 宝月低着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泪水都在眼圈里打转儿,她怎么知道蓝雨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十七王府,之前她自觉隐藏得很好,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是王府丫鬟的事情,这次蓝雨突然这么说,她觉得好冤枉。 “娘娘,您不会误会我和他……有什么吧?”半晌宝月抬起头,试探性地问道。 闻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宝月道:“本宫只是不想你吃亏。” 宝月闻言,陷入沉默。蓝雨是很帅,只是她一个小丫鬟,和清风殿主的身份可说是天差地别,她凭什么认为对方对她是真的有好感呢? 院外,李三见李二在,便不再多说,飞身离去。李二和小七将蓝雨拉进旁边的厢房。 “说吧,你今晚来十七王府,到底是做什么的?”李二声音冰冷而沙哑,蓝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什、什么做什么,不都对你们说了,是、是来看看宝月的。”不会撒谎的蓝雨,几乎不敢直视李二的眼睛,嘴皮子都有些拌蒜。 “拜托,大哥,你撒谎也有点技术含量好不好?大半夜的来找我们宝月,你这是正人君子所为吗?再说了,她好歹也是王府里侧妃娘娘的丫鬟,你将我们宝月的名节置于何地了?” 小七的一席话,让蓝雨瞬间哑口无言,为了让自己出现在艺墨苑变得合情合理,他这个理由的确是太过牵强了。 李二看着他,半晌道:“蓝侧妃是你的妹子吧?” 蓝雨心头一紧:不愧是十七王府的人,竟然已经查到了。 “在下不管你们来十七王府的目的如何,只是,若然危害到侧妃娘娘,你们便死定了。”李二的话不带着半分温度,蓝雨甚至觉得,比起那个没有正面交锋过的十七王爷,这个家伙更加可怕。 “不错,其实,在下只是来看看妹妹的。”蓝雨无奈,将话半真半假地说出来,“浅浅年纪小,从小又被我寄养在别处,很多人情世故,她并不知道。这次被王爷关在地牢,向来也是她咎由自取,只是,我护妹心切,做法确实欠了些稳妥。” 小七看向李二,微微扬了扬下巴问道:“老哥,这踏月公子,怎么处理?” 李二沉吟了半晌道:“就让他先在这里吧。” 说完,拉了小七出门,顺手将房间落了锁。 “喂,你们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恶意!”蓝雨苦哈哈地喊着,见二人并不通融,只得回到房间里坐下。 好在他们没有对他动用什么私刑,而是选择将他先关押起来,否则他还真不是李二的对手。想到自己今天夜探王府,营救蓝清浅任务失败,蓝雨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平安无事地从这里出去。 却说李一追着那黑影而去,对方轻功卓绝,一时间还真是追不上。他心里着急,从怀中摸出几个铁弹子,抖手就朝前面飞了出去。 前方那人反应倒是机敏,闪身一一躲过,也从怀里摸出一把追魂钉,回身朝李一投了过去。 李一瞳仁一缩,前方的追魂钉密密麻麻朝他飞过来,眼见靠腾挪无法躲避,李一无奈,只得顿住,然后猛地向上跃起,凌空旋转着落地。饶是如此,他肩膀上还是被追魂钉擦伤,见了血。再抬头,对方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可恶!”李一捂着兀自流血的肩头,恨恨地咬了咬牙,停在那。 不久,跟上来的侍卫朝他施礼,等候指示,李一回了下手道:“收了。” 李二和小七处理完蓝雨的事情,来到闻笛房间外面,闻笛让他们进来,叮嘱道:“虽然本宫不知道今日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蓝雨是敌是友尚不分明,我们暂且保他一下,如果王爷问起来,不如就按他自己的说法先行汇报好了。” “至于宝月……”闻笛看了看她,“她是本宫的丫鬟,对蓝雨这次的事情又一无所知,尽量不要让她牵扯进来。” “是,娘娘。”李二点头应道,“属下先去王爷那里看看,娘娘请自行小心。” 说完,他又看了看小七,见对方点头示意,才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小姐,我觉得那个蓝雨很是可疑,你真的愿意相信他?”小七嘟着嘴问道。 闻笛看了看宝月,对小七道:“他或许对宝月是有好感,但是绝对不是为了她来的!” 宝月听了,默不作声,可眼眶里又蕴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行了,各自散了吧,离天亮还早,能睡就再睡一会儿。”闻笛说完,挥了挥手。 “小姐,小七在外面替你守夜。” “不用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 蓝清浅被带回了地牢,她现在只是个关在牢中的囚犯,和侧妃可不沾边。没有追上对方,李一兄弟三人碰了个头,将各自掌握的情况互相通了个气,便一起来到牢中。 此时,蓝清浅已经幽幽醒来,风幽扬正在给她喂水喝。 “侧妃娘娘,属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您。”李一等人站在门外,对边喝水,边咳嗽的蓝清浅道。 缓缓抬眼看向他们,蓝清浅有气无力地问道:“李侍卫你们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 李一道:“敢问侧妃娘娘,是如何从这里出去的?” 蓝清浅看着他们,幽幽开口道:“若我说,我是被那刺客挟持了出去,你们可信?” 李二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李一接口道:“在下还真不知道,侧妃娘娘原来是这么喜欢十七王府的,竟然连兄长来营救,都不想走。” 蓝清浅闻言,身子一颤,挣扎着坐起来:“你们说什么?我大哥来救过我?” 风幽扬见状,抚了抚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对李一他们道:“各位大哥,我家小姐是真的没有见过公子的!我们之前被关在这里,一日一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几乎昏厥,有一个蒙面人进来,强行将我俩放开,逼着我们带路去王爷的书房,喂了活命,小姐才不得不就范的。” 说到这,风幽扬还吸了吸鼻子,样子楚楚可怜:“只是,小姐怕他对王爷不利,快走到书房那里时,拼命大叫着‘有刺客’,才被他打昏了的。小姐、小姐对王爷,那可是一片真心啊!” 说完,她还嘤嘤哭了起来,好不委屈。 “你说你们俩被挟持,为何你当时是后跑过去的?”李三指着风幽扬问道。 “李侍卫,我家小姐和我自幼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她不忍我跟着受苦,便求那刺客,将我放了,她来带路。那人将我丢在旁边的树丛,就和小姐去了书房那里。我也是看到小姐被打昏才挣扎着跑去的呀!” 李一看着这两个狡猾的女人,她们一定有事情瞒着的,只是,她们说的这些事,没有任何逻辑上的问题,让人无从反驳。看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蓝雨那里。 “请问侧妃娘娘,您的兄长,踏月公子为何会在十七王府里?” 蓝清浅道:“我与哥哥许久未见,我怎么知道他几时来的王府,又来这里做什么的?” 闻言,许久不曾言语的李二对李一和李三道:“大哥,三弟,既然蓝侧妃这里问不出什么,不如我先回去,看看蓝雨怎么说好了。” 说完,转身离去。 蓝清浅心里一紧:莫非,蓝雨被他们抓了?希望他们像小时候那样,心有灵犀,可别说的理由穿了帮才好。 蓝雨无聊地坐在房间里,一会儿摆弄摆弄这个,一会儿又扒拉扒拉那个,忽听开门的声音,便停了手下的动作,朝门口看去。 李二一身黑衣,只身走了进来。 “天啊,你怎么还来?”蓝雨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踏月公子,你从哪里得知,蓝侧妃入了大牢的?”李二径直来到他身前,淡淡开口道。 蓝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尴尬道:“自然……是她告诉我的。她日前不是从王府里跑出去吗?其实,我遇到她了。” 蓝雨吞吞吐吐地将蓝清浅如何跑出十七王府,又如何遇到他,最后如何回去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向李二。 “你说,作为他的兄长,怎么着也得来看看不是?” 李二不再问他什么,只是转过身去:“看来,踏月公子是见不到侧妃娘娘了。” 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再度关了房门,落了锁。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妹妹怎么了?你们将她怎么了?!” 蓝雨在屋内大叫着,忌惮于外面的李二,并没有破门而出。 “踏月公子稍安勿躁,在下这就去提醒蓝侧妃,有些事情,是不是该好好想清楚了,免得随口胡说,害人害己。” ------------ 第72章 被劫 林阿九一大早来到艺墨苑,见院门紧紧锁着,不禁微微蹙眉。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宝月和小七的对话。 “不是吧,宝月,就算他对咱们有恩,可是现在他可是闯入者,你竟然给他送这么好的东西吃?” “小七哥,你这是嫉妒!” “谁嫉妒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丫头,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轻轻咳嗽了一下,林阿九推开院门,小七和宝月立刻住口。 “林侧妃好……” 淡淡点了点头,林阿九四处看了看:“闻笛妹妹呢?怎么没看到她。” 宝月端着盘子福了福身子:“回侧妃娘娘,我家主子在厨房里,给王爷做早膳呢。” 她正说着,闻笛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林阿九,温婉一笑:“阿九姐姐来了,有没有吃东西,不如一起?” 二女此时已经结盟,林阿九也不矫情,随即点头应允。两人一起将食盒装好,由小七陪着,便准备出门。 “怎么,宝月那丫头,今日不陪着你了?”林阿九瞥了一眼端着盘子,明显要给谁送饭的宝月问道。 “今儿个让她留下来,做点别的事情,小七会写功夫,陪着倒是安心。” 林阿九也没多问,二人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出了艺墨苑。 此时,李四扮作尉迟锦程已经换好了衣服,每日的早膳都是闻笛亲自送来,因此,伺候的下人们已经习惯,并未给他准备吃食上桌。 不多时,一黄一红两道人影便映入眼帘,却是闻笛和林阿九来了。 “臣妾给王爷请安。” 二女双双拜了,便将食盒放在桌上。 “怎么,今日是你们二人一同前来,莫非这吃食是你们一起准备的吗?”李四淡淡问道,眼睛看向食盒里面。 以前闻笛送来早膳时,尉迟锦程都是背对着他们,只知道有好吃的东西,却从来没看清楚过,今日有机会,倒是真让他看了个够。 碗里几个晶莹的汤圆,上面撒了些青红丝,旁边还有几个小菜,虽然简单,但是色泽、食材相互搭配,倒真是赏心悦目,难怪王爷吃了以后就不想王府里其他厨子的手艺了。 “臣妾哪里有闻笛妹妹的好手艺,不过是来借花献佛而已。”林阿九掩口轻笑,帮闻笛将吃食一一拿出来。 她们都没有吃饭,所以准备得多了些。李四并不在意,只是让她们一一落座,准备开饭。 以前吃饭,闻笛都是率先尝过,方才让尉迟锦程吃的,所以这次也不例外。等她放下调羹看着他的时候,李四轻轻咧嘴,示意二女开饭。 “王爷,臣妾听说,昨晚府里来了刺客?” 饭吃到一半,林阿九淡淡开口问道。 李四动作微微一僵,敷衍地应了一声。林阿九本来就会武功,知道点事情,不足为奇。 “不知这刺客可抓到了?” 李四放下调羹,抬眼看向她:“爱妃想和本王说什么,但说无妨。” 林阿九抿了抿唇道:“臣妾听说,这刺客最后在闻笛妹妹那里被抓住。而且还是蓝侧妃的大哥,不知道有没有这事?” 闻笛淡淡一笑,柔声道:“这踏月公子倒与我是旧识,也不能说是刺客吧,只是深夜造访,不太妥当罢了。” 见李四看向她,闻笛继续道:“不知王爷对蓝侧妃那里调查的可有眉目?” “这个蓝侧妃,绝对不简单。”李四淡淡道。 林阿九道:“王爷既然知道那蓝侧妃并不简单,为什么不直接审问?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很多人都对王爷虎视眈眈……” “林侧妃。”李四看向她,声音冰冷地警告道,“本王做事,不用你指手画脚,你若真是隔绝了之前的一切,便乖乖在府里,不要没事瞎打听了。” 林阿九闻言,默默点了点头,低头吃饭。 闻笛看这架势,心里也略略有了数:林阿九这是有些坐不住了。她们之间脆弱的同盟,如果不是蓝清浅,只怕也会很快撕裂吧? 宝月给蓝雨送了饭,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见这位踏月公子一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脸一红,转身想走,却被蓝雨叫住。 “宝月姑娘……” “踏月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在下……昨晚不是有意的……我知道姑娘家名节的重要,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刺客!” “踏月公子,宝月只是侧妃娘娘身边的丫头,有什么话,你还是同李侍卫讲吧。” 说完,她抬脚出了门,李二闪身走了进来。 “踏月公子,有些话,在下想要直言不讳了。”李二将门关了,只是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我都落在你们手里了,难道还能不听吗?”蓝雨有些泄气地坐在那里,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 看他一副赌气的样子,李二暗自好笑:“敢问踏月公子,清风殿是哪方势力?” “啥?”蓝雨抓起豆包,刚想往嘴里放,听到这话又放了手,“我不过就是一个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怎么还哪一方?” “蓝侧妃入府这事,谁看都不简单,只是王爷想要知道背后的势力,所以才一直留着她没有处理掉。不然你以为,凭王爷的手段,蓝侧妃能有什么好结果?” 蓝雨一听,开始琢磨李二话里的意思。看来,蓝清浅并没有说出和十四王爷的关系,所以李二这是跑来他这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我们清风殿,就是一个世代行医的地方。只不过前几日逢了些变故,我将人遣散了。清浅自幼被我寄养在别处,也不会什么医术,最多就是下个药什么的自保。我知道的,都和你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踏月公子看来还是不明白啊!如今各个皇子蠢蠢欲动,我们王爷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十七王府都不会放过,公子以为,你们能隐藏到什么时候?” “我真的没有必要隐藏什么啊?我就是来看看妹妹,看看宝月的,我一个人畜无害的大夫,你们……干嘛老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拿起豆包来狠狠咬了一口,蓝雨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吃饭。 “在下之所以只将公子安置在这里,而非我十七王府的地牢,难道踏月公子没有想过原因吗?” 李二的话,让蓝雨一顿,他将口里的东西咽下,眨眼道:“总不会是怕我兄妹二人偷偷串供吧?” 嗤笑一声,李二道:“我想,踏月公子也是个聪明人。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难道踏月公子不好好想一想,究竟哪里才是你们清风殿该站的队伍吗?十七王府的情报,并不比江湖上那些情报组织差,清风殿表面上悬壶济世,暗地里,还是有自己的杀手组织吧?” 蓝雨闻言,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非常正经地看着李二。这个男人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每一次都让他不自觉地感到恐惧和敬畏。 “好,在下承认,清风殿除此之外,确实有杀手组织,而且也会承接一些刺杀任务,那又如何?在下倒觉得,阁下身手不凡,竟然只甘心做十七王府的一个普通暗卫,屈居人下,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 不打算纠结,蓝雨直接将皮球踢给了李二。 李二淡淡一笑:“李二的使命就是追随王爷,踏月公子,莫要想多了。” “真是在下想多了吗?九年前,你只身来到清风殿,求我师父为你……” “踏月公子!”李二朗声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李二所做的事情,只为了十七王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踏月公子不愿意为王爷效劳的话,在下也不敢保证蓝侧妃会有什么结果了。” 说完,也不等蓝雨接口,李二再度出了门,落了锁。 “又是拿浅浅威胁我……你们这些个大男人,一个两个的,都只会用女人威胁别人吗?!” 碗被蓝雨“啪”地一声掷在地上,立刻粉身碎骨,水花飞溅。 蓝雨胸口剧烈起伏着,指节都攥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为什么,无论何时,他们兄妹都是如同浮萍一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会被人利用来,利用去!为什么,他只是想要妹妹们过上安稳的生活,就这么难! 闻笛坐在马车里,进宫同皇上下棋。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昨晚和早上的事情。 林阿九怎么突然对刺客的事情这么上心?她那么爱尉迟锦程,看来是要有些动作了。尉迟锦程又想要对蓝清浅做什么呢? 不杀、不审、不放,只是将她们主仆关在地牢里,难道还真能引出来什么幕后之人不成? 轻轻摇了摇头,闻笛却骤然警觉:有人已经再度盯上了她! 还不等她再多想,破风之声便传来,“嘭嘭”两声,打在马车上。 闻笛只听附近老百姓乱哄哄的声音,马车就被迫停了下来。 街道上乱得很,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喊声,还有逃命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马车外打了起来。 她白日出行并没有带侍卫,只有李二一直跟随在她身边,暗中保护。想必这次是被人盯上了。 “唰”,马车帘被人掀开,几个蒙面人进入车内,抓了闻笛的胳膊,将她生生拽了出来。 “李二……”闻笛刚想喊,却发现,他被那日的少年人纠缠,根本无暇分身。 玖尊?!他竟然又出现了! “娘娘!”李二也发现闻笛被人劫持,只是玖尊故意缠着他,他根本抽不出身去救她。 李二心里有气,运起十二分内力,提掌朝玖尊拍了过去,玖尊却淡然一笑,从容应对。二人对了一掌之后,谁也没有讨到便宜,双双退出数步。 李二却飞身赶至闻笛身前,想要出手救她。 只是,玖尊又至,一掌拍在李二背心。 “李二——” 闻笛只看到李二面具下的脖颈流出鲜红的血,人就离他越来越远…… ------------ 第73章 蓝雨被救 闻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地板冰凉,四围是薄薄的月白色帐幔,雕栏玉砌却水雾缭绕,并不真切,仿佛是仙境一般。 “哟,想不到,这么快就醒了。” 缥缈中,一个邪魅的声音传来,跟着便有一个白衣的男子缓缓朝她走来。 他自远而近,如同凌波微步,踏脚在水雾之间,闻笛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那水里是有石台可以借力的,只是因为氤氲一片看得不甚真切罢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挟持我?”闻笛站在那里,望着那男子,并没有显露一丝害怕。 待那男人走近了,闻笛才发现,他的脸上戴了一个黄金面具,精致的工艺,繁复的花纹,让这个男人更加神秘。 “呵呵,不愧是十七王爷的女人,这份胆识真是让人佩服。”男子拍了拍巴掌,伸手挑起闻笛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阁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看来是打算利用我,做一些对王爷不利的事情了。”闻笛稍稍向后错步,本想不动声色地将下巴从那人手里移开,却被他识破,用力捏在手里。 看着女人微蹙的眉头,黄金面具下的脸笑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既然如此,我更是好奇,你是在意尉迟锦程呢?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性命。” 闻笛没有说话,她在思考对方的身份。能够查出她身份的人,并不在少数。而打算利用她来对付尉迟锦程的人,只怕除了那几个皇子以外,便不会再有他人。这段时间,她频繁往来于王府和皇宫,同尉迟龙成之间的话题,除了下棋也会谈论一些时局,这人看来不是某个皇子,便是给某个皇子卖命的人了。 “阁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足见对小女和王爷有了一些了解,只不过,阁下真的认为,王爷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而屈服吗?” 抬眼看着这个男子,闻笛想要从他身上发现一些端倪。三皇子、七皇子、十四皇子,这些她都在宫宴上见过。这个人说话隔着面具,声音难免会有些改变,但若是对方也会李二那种变声,那她还真不好说对方的身份。 “如果是旁的女人,我想他断然不会为之涉险。只是,你是闻侧妃,是连皇上都刮目相看的女人,你说尉迟锦程他会不会为了你破例呢?” 男人说完,手上的力气加大,闻笛皱着眉,猛然朝后退去,男人一把抓住她手臂,跟着就将她点在原地。 “有胆色的女人,我很喜欢。我甚至都有些好奇,在得知你成为了我的女人之后,尉迟锦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闻笛被点在那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靠近,那几根好看的纤长手指轻佻地将她身上的衣服挑落,然后冷笑着,压了上来。 今日,秋风楼的戏很好看,老板古叶秋风亲自上场,上演了一出《贵妃醉酒》,那妖娆的身段和迷离的嗓音,让在座男女无不为他喝彩。谢幕之后,他坐到化妆室,接过子墨递过来的帕子,一点一点卸着脸上的妆容。 “师父,您今儿个这出戏唱得太好了,赶明儿个也教给我吧。”子墨笑嘻嘻地求道。 古叶斜眼睨向她:“怎么,想学这一出了?” “是啊,徒儿已经学会了好些段子了,师父,您是该教我这些拿手绝活儿了吧?”子墨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哼,学会了让你去卖弄?”古叶鼻子中发出冷哼,吓得子墨身子一颤。 “师、师父,徒儿没有……” “没有?前几日那些官员是怎么死的,难道要师父一一提醒你不成?”古叶将帕子丢在桌上,声音也带了几分威严,吓得子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 古叶看着她,缓缓将帕子拿起,一点一点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油彩:“不过,那些家伙也委实该死。你这暗示的手段倒是学得精彩,没人抓着你。” “多、多谢师父夸奖……” “子墨,你夜师姐也快从外面回来了,替为师好好迎迎她吧。” “是,师父!” 闻笛眼看着那金色的面具离自己越来越近,眼中的无助猛然变成一丝狠绝,她忽然出手,猛点向对方胸口膻中穴。 “唔!”金面男子只觉呼吸一滞,跟着闻笛就转身朝他来的地方跑去。 “可恶!给本座拦住她!” 男子话音刚落,闻笛周围便落下几个穿了银衣的女子,纷纷出手向闻笛拍来。 闻笛哪里会武功?刚才能够逃脱,完全是仗着李二当初教她的那几个点穴的手法。她暗运乾坤妙法诀,趁金面男子不备,才能够一举成功,如今这几个女子朝她齐齐出手,她只能咬牙生生挨着! “嘭!嘭!嘭!嘭!”众女子的肉掌接二连三朝她身上拍落。闻笛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噗”地喷出一口血,跟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混蛋!谁叫你们下这么重的手!” 金面男子已经缓了过来,只是看到闻笛吐血倒地,大骂起来。 “主子恕罪!”众女瞬间跪在地上。 男子有些踉跄地走过去,拉起闻笛的手腕便探她脉息,一探之下,脸色大变。 “快!将她扶上床榻,把踏月公子找来!” 宝月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身旁的小七寒着一张脸。 “主子怎么还不回来?平日里这时候已经到了王府,她到底去了哪里?” “早知道,我也跟去就好了,李二哥一个人,若是小姐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只怕应付不来。” 经过之前的事件,小七已经完全将李二当做偶像来崇拜,只是如今这两个人谁也没有消息,莫非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小七,宝月姑娘,侧妃娘娘可回来了?”艺墨苑外,一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却是绯儿。 “绯儿,你怎么来了?”小七面色一红,迎了上去。 “我们新排了曲子,想要请侧妃娘娘前去指导一下,她可从宫里回来了?” 小七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唰唰唰!”三人正在院子里说话,上空却射进数支箭矢,惊得小七连忙拔剑,一阵叮叮当当之后,将箭矢悉数拦下。 还不等他喘口气,便有数名银色衣装的蒙面女子从墙外飞身进入,举刀朝小七等人刺了过来。 小七知道宝月和绯儿不会武功,大喝一声“小心”便举剑迎了上去。“天元”化为点点寒光,将那些女子周身罩住,只是她们人数众多,几个牵绊住小七,另外的人已经朝宝月和绯儿冲过来。 “不要!”宝月吓得用手捂住脸。 绯儿拉着她朝旁边疾闪,竟然躲过了对方一刀。 “有刺客啊!”宝月扯着脖子喊道。 “不要同他们缠斗,办正事!”其中一名女子娇咤出声,又有两名女子转身不再搭理宝月和绯儿,提刀将蓝雨房外的锁打落。 王府守备森严,她们能想法子来这里,已经是不易,这小丫头一喊,只怕顷刻间守卫便会到达这里,必须尽快完成任务才行! “小七哥,他们是来救蓝雨的!”宝月指着那几个女子喊道。 女子一回身,猛地将手中短刀掷向她。 绯儿双瞳一缩,拉着宝月一闪身,堪堪避过,又急急寻找院中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咣当!”房门被踹开,蓝雨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就被两个女人驾着走了。院外听到有侍卫喊“刺客在那”,然后就是乱哄哄的声音。 绯儿终于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一个还算搬得动的花盆,照着被小七缠住,无法脱身的女子后脑就砸了过去! “嘭!哗啦!”一名女子被砸中,直接昏了过去,小七想要追其他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糟了,小姐没回来,蓝雨还给看丢了……我还真是没用啊!”小七懊悔地捶着墙壁。 “别这么说,至少,我们还抓住一个刺客!”绯儿指着地上昏倒的银衣女子道。 过不多久,李三带着人进了艺墨苑,见被抓起来的银衣女子,简直对小七刮目相看。 “不错啊,小七,竟然还抓住一个刺客!” 小七指了指绯儿,一脸沮丧道:“如果不是绯儿姑娘帮忙,只怕是这个也留不下来。” “对了,你们这怎么会糟了刺客,莫非……”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李三抬眼看到关押蓝雨的地方已经人去房空,顿时有些急了。 “那个清风殿主呢?” “刚才那些女子,就是为了来救他的,我一个人,没拦住……”小七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都没了半分底气。 “先不说蓝雨的事情了,主子入宫那么久还没有回来,你们有没有她的消息?”宝月想起闻笛来,焦急地说道。 李三见状,惊道:“怎么,侧妃娘娘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不光是娘娘,便是同去的李二哥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们……会不会出事?”小七越想越怕,有些按捺不住。 李三想了想,对他们道:“有我二哥保护,想必侧妃娘娘不会出什么大事。你们先稍安勿躁,我这就派人去宫里问问。” 说完,他伸手将地上的银衣女子提起,转身消失在艺墨苑。 ------------ 第74章 营救 一连三日,十七王府上下都没有闻笛和李二的消息,李一等人急得团团转。皇上那边已经派人去告了假,说是闻侧妃回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只是瞒得过一时,却未必能瞒过一世。皇帝九五之尊,身边能人不知多少,只怕若是他想要详查,很快便会知道闻侧妃失踪的事情。 至于尉迟锦程那边,李一几个人商量着,还是先找人。王爷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还是让他先安心办事的好。 李三审问过那银衣的女子,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吐露半个字,便是严刑逼供也无法撬开她的嘴。最后李一将她放在蓝清浅面前,当着她的面将她打得皮开肉绽,用尽酷刑,那女子却咬了自己的舌头。 一面看着女子,一面观察着蓝清浅,李一发现,那女子受刑的时候,她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在风幽扬身后,可拳头却攥得紧紧的,眼里时不时射出的恨意被他捕捉了去。 她们之间果然是有关系的! 蓝雨被几个女子救走,蓝清浅又是蓝雨的妹妹,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半分联系,谁都不会相信。蓝清浅表现得越怕,漏洞就越大。坐实了这一点,李一也不再审了,左右那女子已经成了哑巴,又受了各种酷刑,便由着她在地牢里自生自灭吧。 关了牢门出去,里面只留着蓝清浅主仆和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子。 小七这些日子也曾出府打听。百姓们说,三日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骚乱,好像是一辆马车遇到了刺杀,一个黑衣人和一个少年打了起来。后来马车里的女子就被人抓出来带走,那黑衣人重伤,却也神秘失踪。 线索永远中断在这里。李一和李三已经动用了十七王府的情报系统,所获和小七的如出一辙。没有人知道闻笛被何人带走,也没有人知道李二的死活。 对方抓走闻侧妃,无非是想要挟尉迟锦程,只是王府连日来却没有收到任何传信,对方是谁,有何目的,成了一个谜。 李四毕竟不是真正的尉迟锦程,否则还真可能下令将京城翻个遍。如今,四暗卫少了李二,他们一时还真是没有多少主意。 蓝雨端着一碗药汁朝床榻上的人靠近。她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将踏上的人儿微微扶了起来,蓝雨小心地将汤药喂给她。 三日前,他被霁月派人来救走,急急赶往这里,见了尉迟陌,还未来及说什么,便被拽到闻笛的床边。 虽然不清楚闻笛如何会来这里,蓝雨却知道,尉迟陌这么急着找他,就是不想让她死掉。 那几个伤了她的银衣女子已经被尉迟陌杀了。尸首挂在院子里,在日头下暴晒着,发出阵阵腐臭味。任谁路过,都会微微蹙眉。十四皇子尉迟陌,和外表妖媚不同的是那狠辣的心肠。知道他真正为人的无不怕他。 药汁一勺勺喂到闻笛口里,她却咳着,不肯喝。整整一碗药,喝进去的少,吐出来的多。 蓝雨蹙着眉,这样下去可不好,她会死掉! 身为一个大夫,他不希望生命就这样消失,更何况,尉迟陌似乎还想要从闻笛身上得到些什么。 细心地替她擦掉身上的药汁,蓝雨让丫鬟将她放下,叹了口气,又走了出去。 闻笛半死不活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心疼不已。 “踏月公子,已经三日了,那个女人还没有醒过来吗?” 尉迟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金色的面具下,那张妖媚的脸已经变得冰冷。 “十四爷,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致使她身上没有半分求生的欲望,药物根本吃不进去,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我也救不活她!” 蓝雨对尉迟陌向来不甚客气,他这话一出口,尉迟陌的眸子就紧了紧。 “本王能对她做什么?本王还没有来及对她做什么,她就已经这样了!对了,这个女人居然会点穴!她竟然敢对本王出手,蓝雨,你必须要救活她!本王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女人了!” 蓝雨不说话,十四皇子的病看来又加重了。人们只道这位十四皇子的腿脚并不十分灵便,却不知他早已将之调理好。真正有问题的是心。 尉迟陌因为自小有腿疾,身子又不好,心理一直不健全,偏生性格又古怪,只是那张邪魅的脸,最会魅惑众生。 清风殿的前任殿主,蓝雨的师父曾经与尉迟陌的母妃有些渊源,故而清风殿内外都归他调遣。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蓝雨才不会伺候。 只怕,这位十四爷为了争夺那个位子,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蓝雨只希望闻笛赶快好起来,然后他再竭尽所能地帮助她逃跑。 “蓝雨,你们清风殿世代效忠本王,那个女人,你必须救活!至于你妹妹,救活了她,本王自然会安排人手去营救。” 蓝雨低下头,做出顺从的样子。为了尉迟陌,他们蓝家已经将人全部搭了进去,他只希望尉迟陌能够收手,做一个安安稳稳与世无争的王爷,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能够好好享受余生,总好过为了一个孤高的位置兄弟相残。 “唔!”尉迟陌突然身子一紧,跟着便抽搐起来,吓得周围的丫鬟急急相扶。 “十四爷!”蓝雨知道,尉迟陌又犯病了,赶紧从怀中取出银针,朝他头部诸穴一一刺了下去。 渐渐安静下来的尉迟陌倒在胡床上睡了。蓝雨收起银针,看着如同幼儿般安详的尉迟陌,真希望他能够一直这样。 是时候去看看闻笛的状况了。蓝雨想着,起身离开那个房间。 闻笛依旧面色惨白地躺在那里。没有吃什么药,也没有进食,她的脸色十分不好。 蓝雨叹了口气,再度摸上她脉门,想要看看她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却听房门“啪”地一声被撞开,李二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放开她。” 李二声音冰冷,蓝雨却从中听出来,他似乎受了内伤。 “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 将蓝雨一把推开,李二起身将闻笛抱起,二话不说便要走。 “站住!她活不了多久了!” “她不会死。” “这次你救不了她!” “你不是也无能为力。” “只要她能吃药,我会救活她!” “十四王爷对她做的事情,十七王府定然加倍偿还!” 李二说完,抬脚便走。 “你不能带走她!” 蓝雨出手阻拦。李二闪身避过。 “蓝雨,我不想和你动手。” “你放下她,她这身子撑不住了!” “她什么样,我比你清楚。” 李二转身要走,却见银衣女子已经堵在门口。 “蓝雨,你倒是好算计。” 李二冷冷开口,如鬼魅般飘至银衣女子身前,同她们动起手来。 刀光剑影中,李二身形辗转腾挪,将攻击一一避开,同时抬腿连踢,将那几个女子踢倒,继续朝外冲。 不断有女子接到消息朝这里汇聚过来,李二将闻笛横抱,并不慌张,一个个将她们干掉,一直朝外冲过去。 “站住,这里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蓝霁月手执黑色骨扇,猛地朝李二扇过来,“呼”地一股阴风,李二闪身避过。 蓝霁月的骨扇名为“噬魂”,带着层层阴气,招招狠辣。原本她武功并不能将李二如何,只是李二受了伤,又抱着闻笛,才堪堪与之打了个平手。 “大哥,你还愣着干嘛?”蓝霁月面无表情地对蓝雨喊道。 蓝雨无奈,闪身冲了上来:“你不能带她走!” 一脚一个,将兄妹二人的骨扇踢飞,李二冷冷道:“在下若要走,没有人能留得下!” 说完,一阵香风从他身上发出,蓝雨兄妹只觉身子一滞,再回过神时,李二已经抱着闻笛不知去向。 “可恶!竟然让他把人带走了!”蓝霁月恨恨说道,她似乎已经预见到得知此事的尉迟陌将会对他们实行多么可怕的惩罚。 “月儿……” 蓝雨上前,想要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哥,你武功在我之上,刚才为何……” “月儿,十四爷要做的事情,你真的认为是对他好的吗?” 李二抱着闻笛一路狂奔,他并没有直接回十七王府,而是再度选择了一个隐蔽处。刚才见到她时,他就看到她的状况并不好。方才一边动手,一边输送了些内力给她,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他小心地将闻笛放在榻上,抓住她手腕,一边输送内力,一边检查她的身体。 五脏六腑移位,受了极重的内伤,若不是因为修习了乾坤妙法诀,只怕根本扛不到他来救她! 到底是谁将她伤成这样?! 强忍着心中恨意,李二咬了咬牙,将闻笛的衣服褪下,只留一件里衣,运气至手掌,抵在她心脏和丹田的位置,不断用自己的内力刺激她身上的那股内力。 她的身子虚弱,意识全无,乾坤妙法诀无法自动运转。他只能用自己的内力刺激她的丹田,让里面潜藏的那部分内力感受到召唤,自己跑出来。 经过反复的尝试,闻笛的丹田终于有了一丝动静,那股内力如同受惊过后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探了头,确认李二的内力无害后,才缓缓释放了出来。被他带着,在她周身游走。 ------------ 第75章 承诺 李二的内力包裹着闻笛的,在她身上各处游走,不断修复着身体。他一面运功,一面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他不要她死,即使蓝雨说过,他救不活她,但他绝对不会放弃! 没有人知道她对他有多么重要,他不愿失去她,他坚信用乾坤妙法诀,一定能够将闻笛救活! “唔……”终于,在内力游走了第三个周天之后,闻笛有了一丝反应。 李二见状大喜,又加大了内力输出。只是他身上本来就受了伤,又为闻笛输送内力,身体负担本就不小,再加上刚才闯入十四王爷那里救人,一口真气没提上来,“噗”地吐了口血。 “李……二……”闻笛幽幽转醒,身上疼得要命,可是看到他,便心安了好多。 “娘、娘娘……醒了……”李二见她终于脱险,立时松了口气,跟着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李二!李二!”闻笛虽然虚弱,内伤却好了大半,不似李二那般损耗严重,见他昏死过去,连忙抽手晃着他身子,见他不动,便连忙运起乾坤妙法诀,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过去。 往日,她不是没有替李二疗伤过。只是那时他的意识尚且清醒,内力游走间,两人都没有什么负担。现在只有她一人醒过来,内力又不及李二雄浑,她只能慢慢地引着自己的内力,在他身体里缓缓而行。 “李二,醒过来,我不要你死!你醒过来啊!”闻笛一边哭着,一边输送着内力。 李二身子比她沉重许多,又压在她上面,不多时,闻笛就觉得有一种要虚脱的感觉。 好在,李二受了她的内力,伤好了一些,意识很快恢复,见她又再用内力救自己,连忙起身,帮她将内力收了。 “娘娘,莫哭。” 他伸手替她拭泪,眼中满是疼惜。 “李二,你如果醒不过来,我……” “不会的,娘娘,李二还要护你一世呢,怎会醒不过来?” 他声音温柔,带着宠溺,眼睛不曾离开过她的脸,手指更是不自觉地轻轻抚着她脸颊。 “李二,你又救了我……” 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闻笛松了口气,朝他嫣然一笑。 心,漏了一拍。 李二身子微微一动,柔声道:“娘娘也救了李二。” 与他十指交扣,闻笛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找到我的?” “只要李二愿意,纵是娘娘在天边,李二也能找到。” “怎会,你只会这么哄我,哪有这么神的……” “李二不敢,这是真的。李二和娘娘之间,有一种牵绊,让我可以感应到娘娘的位置。” 闻言,闻笛羞怯地垂下眼睑,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了微红。 “娘娘,他们将你抓了,竟然还打伤了你?!”有些心疼她,李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闻笛叹了口气:“是那个金面的男子,可能就是他们的头儿吧,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点了我穴道,想要……想要轻薄我,后来我就反手将他穴道点了,正要跑,就被那些银衣的女子给打了……” 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李二好一阵心疼,他将她缓缓扶起来,轻轻搂在怀里哄着:“你没事就好。” “现在看来,我是没事了。只是不知,在那之后,又过去了多久……” 靠在他怀里,闻笛软软糯糯地回答。 “都没事了。我已经将你救出来,你不会再被抓了。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技不如人,被玖尊暗算了。” “那个玖尊也是他们的人吗?”闻笛抬头看着他,青铜面具挡住了他的脸颊,只是那露出来的脖颈和喉结也是极好看性-感的。 “玖尊向来只有一个人,这次恐怕是收了那人的钱,和他们的人一起行动,目的就是将你劫走吧。” “我想了下,要抓我要挟王爷的,一定是这几个皇子里的人。李二,你知道他是谁吗?”在他怀里蹭了蹭,闻笛问道。 李二喉结动了动,点头道:“起码十四王爷是跑不掉的。” “是他?”闻笛有些吃惊,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病怏怏的家伙来。虽然一副邪魅的样子,却身子差得很,可是劫持她的人,明明身体很好,力气好大呢! “他的病,一定是装出来的!”李二开口道,“如同我的嗓子可以变声,他的病也可以装出来。” 闻笛点点头,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便靠在他胸口撒娇道:“李二,我想听你的心跳,就像小时候那样……” 身子微微一僵,李二没有拒绝她。而是大大方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想如同小时候那般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只是她现在长大了,他只堪堪搂着她肩膀,揽着她纤腰,两条腿却只能在榻上听之任之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心情不好,你就拿着花出现,蒙着我的眼睛,让我靠在你怀里,然后给我讲故事……”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小时候的事情,从第一次相见,到他每一次哄她,精细到每一个细节。 李二惊叹,她的记忆竟是这样的好,一般的小孩子,那时候的事情,怕是都记不住了的。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和小七,我最不希望死的人就是你!”她微微嘟着小嘴儿,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爹娘已经离开我了。如果你和小七再走了,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我不会的。”李二柔声道,“我这辈子都会守着你。”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因为王爷的任务吗?” 闻笛抬眼看着他,双眼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李二的任务就是……” “我不想听这句。” 她的手指按在他唇上,带着热度,也让他感受到她对于“任务”这事的反感。 “李二,这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我不喜欢你们顶着‘任务’这样的枷锁对我好。你也是,小七也是。在我心里,你们是我的家人,是我可以信任的朋友!所以,如果你对我,保护我、教我东西,只是为了王爷的任务,那么你就别再来了。” 她从他怀里起来,认真地看着他。 “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二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娘娘,你已经是闻侧妃了。若是将来王爷得了太子之位,而后成了枉闻王朝的新皇帝,你甚至有可能作为**皇后,李二的想法,有那么重要吗?”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闻笛扯了扯嘴角,“是啊,名义上,我就是十七王爷的女人。他若是成功,我便是一世荣华;他若失败,我便万劫不复……” “娘娘,李二会护你。”他看着她那双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这是李二唯一能够给娘娘的承诺。” 也是李二作为男人,能够给你的承诺!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护你一世,是他现在能够给予她的最为奢侈的东西。 对视了许久,闻笛垂眸,轻轻问道:“你说,皇上会不会在意我的站队?” “娘娘何出此言?” “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便是咱们战功赫赫的王爷都没有得到他半分青睐,其他的皇子,我看也不会得到他欢心。但是他找我下棋,却屡屡暗示我,甚至还用朝野之事试探,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李二叹了口气:“君心难测,娘娘,你是希望王爷成为九五之尊,还是希望他只做一个普通王爷呢?” 闻笛看着他,惨然一笑道:“王爷的想法又不会因为我的期望而改变。他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得到那个位子,便是他的造化。” “可是,娘娘知道,王爷为何放着那些名门贵女不选,只偏偏选了你?” 闻笛摇了摇头。 “便是因为,你是闻无极的女儿。” “是了,我们自幼是带着婚约的。”闻笛点头,“闻说,当年父亲和王爷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吧?他会选择我,只怕真是父亲的关系。” 李二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只是,我从皇上那里,也能看出来,当年父亲在他嘴里也是评价颇高的。” “是,李二当年跟在王爷身边,也曾有幸得见闻大人。的确是一位能人。” “你和爹爹,当年是见过面的呀!”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闻笛倒来了精神。 “是,李二跟在王爷身边的时候,闻大人和王爷的关系甚密,所以也是见过的。便是后来订了婚约,我才偷偷入闻府,暗中观察和保护你。” “这样说来,大约皇上和王爷都是欣赏爹爹的。可能都将我当做了爹爹的替身,想着在某些事情上,问问我的意见吧。” 轻轻摇了摇头,闻笛垂眸道:“只是,我一个小女子,朝野之事,又岂能置喙呢?” 笛儿,你永远不知道,你在王爷和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而且,那些皇子们如果知道你的更多的秘密,你就是他们竞相争夺的对象了。到时候,不知我能不能将你护得好好的。希望那时候,你会有所选择。 “咕噜噜……” 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闻笛红着脸,低头看向自己的肚皮,嗫嚅道:“李二……我饿了……” 李二淡淡一笑,也是呢,她整整三日粒米未进,好不容易将她救醒,又要劳她消耗内力治疗自己,也委实苦了她了。 “娘娘稍等,李二去找些吃的来。”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不多时便端了一碗白粥。 “娘娘,你三日没吃东西,纵是饿,也先喝点米汤吧。然后我们回了王府再吃好的。” 闻笛点头刚要接,李二却拿起上面的调羹,舀起一勺白粥,吹凉了递过去:“娘娘,你伤还没有好,李二喂你。” 红着脸由他喂了半碗粥,闻笛抬眼,俏皮一笑,“咔哒”一声将他下半截面具摘了,露出那祸国殃民的优美下巴来。 “你也受伤了,我吃不下,余下这些粥,你喝了吧。” ------------ 第76章 发怒 尉迟锦程的突然回府让李一等人在它面前如芒刺在背般不自在。闻侧妃失踪,李二音讯全无,王爷这时候回来,如果问起来的话…… 果然,尉迟锦程的凤眸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用冰冷的声音问道:“李二呢?” 李一等人将头低得更甚,他们无法回答王爷的问题。李二和闻侧妃已经整整三日不曾回府,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们多方打听,仍旧无果,只怕这两个人是遇到了**烦了。 “怎么,不说话?还是根本答不上来!”尉迟锦程猛地将桌上的茶盏抓起,“啪”地一声砸在地上,瓷器碎裂成片片碎渣,茶水飞溅。 “本王看,你们是越来越不长进了,竟然还一问三不知?之前那几年,好歹是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现在可倒好,王府的日子太过清闲,本事都给狗吃了是吗?!” 李一等人默不作声,心里只是默默祈祷着王爷不要那么快发现闻侧妃也不在就好。 “本王问话,你们都哑巴了?!” 尉迟锦程再度猛地拍了下桌案,那新换的黄花梨书案又成了一堆不值钱的碎木渣。 李三和李四面面相觑之后,又偷眼看了眼李一,这时候,大哥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啊。 感受到两个兄弟的目光,李一觉得压力山大,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王爷,李二现在外面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李二自然是同闻侧妃出去了,若是她遇到危险,李二自然是去救护的。从这方面说,确实是去执行了任务,只是如果再细问下去,只怕是要穿帮了。 “任务?那几日你们传书说府上不太平,难道和此事有关?” 尉迟锦程稍稍缓了缓,但语气中的威严却丝毫不减。 李一这时候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来,好死不死的,提这码事,他怎么知道这事和李二遇到的事情有多大关联?但是王爷问了,他又不得不说。 “王爷,最近王府正值多事之秋,属下肯请王爷先听完其他的汇报,再做定夺。” 尉迟锦程闻言,冷哼一声:“还有什么事,说吧!” 于是,松了一口气的众暗卫一一对自己掌握的情况做了汇报。 李四说了朝堂之上的情况,对于那些态度暧昧不明的大臣,尉迟锦程并不想理会,只是那几个明显和其他皇子走得近的,尉迟锦程的凤眸却眯了眯。 皇帝的态度还不明确,他们就开始走动了,看来他必须要打压打压了。 想到皇帝的态度,尉迟锦程不禁想起闻笛来。她每日都会去宫里和父皇下棋,想必这段时间会听到些什么,或者观察到不少东西,他也离开王府有段时间了,该去看看她才好。 想到这,尉迟锦程起身欲走,被李一叫住:“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本王要去哪里,难道要和你报备吗?”尉迟锦程怒意更甚,话一出口,吓得李一“噗通”一声跪下。 “王爷息怒!属下只是想要请示王爷,那地牢里的蓝侧妃和刺客……” “既然蓝侧妃还是不肯承认和刺客的关系,且由着她吧!她一日不松口,就一日让她住在那里!” 说完,尉迟锦程继续迈步出了书房的门。 李三李四纷纷凑了过来,对李一道:“大哥,怎么办?王爷看来很生气,如果他发现闻侧妃不在府里,我们这……” 李一叹了口气道:“我们且跟上去,见机行事吧。李二不在,具体什么事情,我们真的说不清楚,如果闻侧妃确实遇了害,王爷怪罪下来,我们也只能生生受着了。” 李三和李四闻言,默默点头,垂头丧气地跟了过去。 尉迟锦程步履飞快,不多时就到了艺墨苑门口。还未推门,就听到里面小七和宝月焦急的声音。 “小七,你真的都找遍了,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当然了!我从小姐每日进京的必经之路一路找下来,除了那日和你说的消息,便再无其他。小姐究竟去了哪里,太让人担心了!” “咣当!”门被尉迟锦程大力地推开,他几步进了院子,对着小七和宝月怒喝道:“你们说什么?闻侧妃不在府里?!” “王爷!” 宝月和小七见尉迟锦程进来,双双跪下,看他的样子是极为震怒的,不知道告诉他实情之后,会不会被责罚保护不周。 “到底是怎么回事?”尉迟锦程的目光让炎炎夏日瞬间变成了三九寒冬,宝月打着哆嗦,便是小七都觉得头皮有些发紧。 咬了咬牙,小七开口道:“王爷,我家小姐三日前在去往皇宫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尉迟锦程凤眸一蹬,李三赶紧跑过来跪下,接着说道:“王爷,属下等人已经尽力派人去找,只是……还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尉迟锦程大吼道,“连个人都保护不了,竟敢对外说是我尉迟锦程的暗卫!” 他又如想起什么了一般说道:“李二呢?李二是不是去找闻侧妃了?” “二弟他……和闻侧妃一起失踪了。”李一跪下来说道,“属下调查得知,那日侧妃娘娘的马车遇到不明人物的袭击,二弟被武功高强的人缠住,无法脱身,后来娘娘被挟持,他被打成重伤。再后来……就没有人看到他们了。” “废物!”尉迟锦程一脚一个,将李一等人踹出去数米,他们咳嗽着,挣扎着跪好,不敢有半分委屈和怨言。 “既然人都没有任何消息,现在还在这里费什么话!还不赶紧去找!找不到的话,就提头回来见本王!” 李一等人领命,连滚带爬地刚要出去,却听身后一个娇弱的声音唤了声:“王爷。” 尉迟锦程猛然回头,见闻笛由李二陪着,站在艺墨苑门口,脸色有些苍白,只穿了件里衣,外面披了李二的外套,忍不住心里一紧。 “王爷!”闻笛见到尉迟锦程,鼻子一酸,便冲了过去,扑在他怀里。 “王爷,臣妾回来了,让王爷担心,是臣妾不好!” 她声音软糯,身子又满是香气,尉迟锦程心中一动,竟然只想抱着她。 宝月和小七见闻笛平安无事地回来,也相视一笑,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王爷,属下将侧妃娘娘平安无事地带回来了。”李二单膝跪地,恭敬地对尉迟锦程道。 尉迟锦程见闻笛穿了李二的外套,心里不痛快,一把将它扯了,丢在地上,将自己的外衣脱了,给她披在身上。 “爱妃一连失踪数日,本王甚是担忧,有什么事情,回房去说吧。” “王爷,李二又救了臣妾,王爷可不要生他的气!”闻笛顺从地点点头,却悄声在尉迟锦程耳边道。 回头深深看了李二一眼,尉迟锦程冷冷道:“李二,拿了衣服,也一并进来吧。” 宝月端了些茶点进来,给尉迟锦程和闻笛,闻笛刚要拿,李二开口道:“娘娘,你这几日身子虚,茶水还是先不要喝了,只吃些好消化的吃食吧。” 尉迟锦程朝他看去,他立刻再度低下头,静静站在那里。 “爱妃,怎么回事?”尉迟锦程拉着闻笛的手问道,她的确面色不太好,看来这几日发生了些事情。 “王爷,臣妾只是受了些小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倒是李侍卫,三日来什么也没有吃,该赏些给他的。”闻笛轻轻摇了摇头,对尉迟锦程道。 “属下谢娘娘关心,只是,现在先将情况报告王爷比较重要。”李二抱拳对闻笛道。 尉迟锦程点点头,心里对李二的评价自然是高了几分。至于李一等人,左右闻侧妃和李二都平安归来,他们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想来王爷即便是责罚,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了。 于是,李二对尉迟锦程说了这几日的事情,至于闻笛如何在十四王爷那里受伤,他却巧妙地绕了过去。 尉迟锦程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想不到,连尉迟陌都开始动心思了。这样看来,他还真是对那些兄长太过仁慈!父皇不表态,是不是想要他们兄弟相残,看看最后剩下来的是谁? 枉闻王朝,剩者为王!这话一直在每一代皇家的皇子之间流传,父皇没有任何兄弟还留在世上,就是最好的例子!既然如此,他便不再存着那一份侥幸,左右那些兄弟都曾经算计过他,就让他们血债血偿吧! “爱妃,你在十四哥那里可曾受了什么委屈?”尉迟锦程看向她,知她脸色不好,便关心地问道。 闻笛偷偷看了李二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咬着下唇,“噗通”一声跪倒,哭着道:“王爷,臣妾……臣妾该死!” “爱妃何出此言?快起来说话!”尉迟锦程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来,柔声安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本王替你出气,你只管说!” 闻笛抽了抽鼻子,又看了眼宝月和小七他们,二人会意,低头行礼后,退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尉迟锦程和她以及四个暗卫。 “王爷,臣妾起初不知道自己落在什么人手里。只是醒来后,便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便是衣服也换了样子。后来来个一个金面男子,他、他要拿臣妾威胁王爷,臣妾猜想,他定然是皇子中的一位,就想与他周旋。” 说到这,她低下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红着眼睛哭道:“谁知,此人甚是无礼,竟然点了臣妾的穴道,要、要轻薄我……臣妾不从,就被他……打晕了……” 说到这,闻笛哭得愈发伤心。尉迟锦程想象着十四王爷对闻笛动手动脚的样子,心里顿时暴怒,他咬的牙齿咯咯作响,甚至都忘记安慰闻笛。 “尉——迟——陌,看来本王最先要除掉的,就——是——你!” ------------ 第77章 兄弟 将那依旧啜泣的人儿小心安抚了,尉迟锦程寒着脸带着四暗卫出了房门,又叮嘱宝月和小七好生照顾闻笛。 回到书房内,尉迟锦程一把抓住李二手腕,运内力朝他身体里探过去。 李二微微一惊,发觉王爷只是检查他的伤势,立刻稳住心神,由着他探查。发现他脏腑有伤,尉迟锦程连忙抬起头来,对他因保护闻笛而受伤的事情深信不疑。 “为了闻侧妃,你受委屈了,兄弟!” 尉迟锦程的这一句“兄弟”,令李二身子一颤,他和尉迟锦程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早就熟悉了对方的一切。只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他只是一个侍卫,身份的差距,让他好久没有听到这一句“兄弟”了。 “王爷!”李二微微错后一步,受宠若惊。 “李二,你保护了本王最重要的女人,这句谢,受得起!” “王爷,闻侧妃也受了内伤,虽然属下已经替她治疗了,但是还请王爷为她请个大夫过去看看。” 尉迟锦程闻言点头道:“不只是为她,为你,本王也会请大夫来的。” 靠在密室的榻上,李二回想着和尉迟锦程做“兄弟”的那些日子。 那时,他们还小。六七岁的年纪,同时被送往黄闵龙手下。那时,黄闵龙托闻无极从四处搜罗了四个年龄、样貌和尉迟锦程相仿的孩子,偷偷加以训练。四人的内功和尉迟锦程是相辅相成。每月有固定的时间在一起学习兵法、武艺,又有一些时候,是由闻无极带走,传授其他的技能。 闻无极是当时内卫中,负责训练暗卫的人,黄闵龙能够请他出手,全是因着二人的交情。四个孩子被二人训练得极为出色,并且,除了尉迟锦程、黄闵龙和闻无极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长相。 小孩子总是能够非常容易地玩在一起。童年的那段时光,他们一起练功、玩耍,是最为要好的人。 直到他们满了十五岁,所有的技能都被他们学会并且掌握了。作为尉迟锦程生辰的礼物,四暗卫被送往他身边。五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成了主仆。 尉迟锦程亲自为他们四人打造了崭新的青铜面具,并戴在他们脸上。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他的影子,为他出生入死。 偷偷从怀里取出一块染血的帕子,李二轻轻将面具拿了下来,将帕子放在鼻间嗅着。 这是上次他受伤的时候,闻笛替他擦血时,被他硬抢过来,放在身边的。他身上自来带着花香,却不妨碍他去嗅着闻笛身上的处子香气。他自幼嗅觉比他人要灵敏,那帕子上满了她的味道,纵是混了血迹,也是好闻的。 李二的侧脸在密室中只是一个剪影。那剪影却极好看。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微勾起的薄唇、突出的喉结,便是微微露出来的锁骨,也让人浮想联翩。原本这张脸便是放在哪里都会让人疯狂的模样,只是,为了尉迟锦程,他有多久不曾看过了? 方才,尉迟锦程请了御医来给他看过,脏腑受损,好在他内力深厚,调息后勉强支撑了回来。配了些药给他,又叮嘱了几句,才出了门。 听了大夫的话,尉迟锦程才知道李二的内伤到底有多严重。他蹙着眉,怪他不一早说,白白耽误了这么久,又仔细叮嘱了两句,才出了门。 李二知道,他这是要去闻笛那里。 一想到闻笛的伤势,李二虽不担心恶化,却也怕她会难受。他好想现在就守在她身边,用自己的内力帮她疗伤!如果他们身边有彼此的话,伤势应该能够更快恢复的。 只是,她是十七王爷侧妃,再怎么说,这时候陪着她的也绝对不是他! 自嘲地笑了笑,听到脚步声传来,李二慌忙将手帕藏好,又将面具戴上。只见李三颤巍巍地端了碗汤药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哇,二哥,好烫!” “你先放到一边啊。”李二无奈地笑了笑,指着旁边的石桌道。这个老三,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这么不稳重,真不知道受训的那几年,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二哥,你还好吧?”李三凑过去,脸冲着他,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楚,李二却知道,他眼里对自己的关心。 “我能带着侧妃娘娘回来,自然没有什么大碍的。”李二点点头,这个世界上,能够关心他的人,除了闻笛只怕就是这帮“兄弟”了。 “王爷刚才吩咐我们,要对十四王爷下手,为你和侧妃娘娘报仇!” 李二“噗嗤”一笑,摇头道:“只为侧妃娘娘报仇便了,怎的还带上我?我一个侍卫,死不足惜,王爷太抬举我了。” 李三摇头道:“二哥,你切莫妄自菲薄!其实,兄弟们心里都有数,你和王爷两个人……其实才是最亲近的。” 李二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微微一顿,面上表情一僵,只是戴着面具,李三看不出来。 “老三,别乱说,咱们只是王爷的侍卫,纵是为他死了,也是应当的,‘亲近’二字,从何说起。” “二哥,其实小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为什么我也想和王爷做朋友,大哥和四弟也想和王爷做朋友,可是到头来,总是和他说知心话的人,只有你?后来,咱们都长大了,又去了闻大人那里,回来后更不能同王爷说些没大没小的话了。” 李三说完,微微垂眸,他自幼性子比较活泼,这暗卫的生活,还真是让他的心性被压得不成样子。 “王爷自有他心里的苦,或许他的痛苦我能够理解吧……”李二的声音如同自言自语,“只是,他现在是枉闻王朝王爷,知心话,怕是不会再同我们说了。” “爱妃,这药有些苦,但是对身子好,你快喝了吧。”尉迟锦程来到闻笛房间里,从宝月手里接过药汁,吹了吹递到她身前。 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样子,闻笛忍不住想起之前李二喂她喝粥的情景。两个男人,都是这般为她好,一个是她自小便倾心的人,一个却是她的夫君。 “王爷,这药不管多苦,臣妾也都一并喝了。”闻笛超尉迟锦程笑笑,将碗接过来,咕嘟嘟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全部灌进肚子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爱妃,你好棒。快吃颗蜜饯甜甜口。”尉迟锦程从宝月手里接过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擦嘴,又将蜜饯放入她口里,如同哄小孩一般哄着她。 “王爷,这是将臣妾当做了小孩子吗?”闻笛含着蜜饯,笑望着他。 “你是本王的宝,又与本王相差八岁,当你是个小孩子又如何?”宠溺地笑了笑,尉迟锦程往她身前凑了凑,叫宝月将蜜饯留下,只是看着她。 “原来,王爷喜欢小女孩。” “本王不喜欢小女孩,本王只喜欢你。” 被尉迟锦程这么告白,闻笛有些意外,看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心里还真有些激动。 “我想,从父皇那里,你也多多少少知道,本王小时候是在黄将军那里长大的事情吧?” 见闻笛点点头,并不打断,尉迟锦程继续道:“母妃整日疯疯癫癫,并不爱我,还差点杀了我。黄将军告诉我,不能相信女人,女人都是要害我的!所以,便是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小厮和士兵。” “直到有一天,他带了四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年人,我才有了玩伴和‘兄弟’。你该想到他们都是谁吧?” “想必,四暗卫就是那时和王爷结的缘。” 尉迟锦程点点头:“不错,那时候,我们日日在一起。我甚至想:如果我的兄弟不是那些为了王权明争暗斗的皇子,而是他们多好!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本王是真心的,不似那些兄长们,只会算计。” “爱妃,你知道吗?本王离开皇宫,多年后再度回去,若非有军功在身,只怕父皇都忘了我。本王看透了这皇宫里的尔虞我诈,所以拼了性命保家卫国,本王要让父皇看到,谁才是最有希望、最成功的皇子!” “王爷,您受苦了。”闻笛眼底带着水雾,轻轻拉着他的手。 “这些年,本王明里和众位皇兄和睦相处,暗地里不知受了他们多少算计,爱妃,今日你受苦,被他们欺负,本王决定再不会置之不理!本王为了你,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王爷!您能有这份心意就够了!”闻笛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爱妃,你是闻大人为了帮助本王,特意指给我的,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你可愿和本王一起,成就大事?” 闻笛微微挑眉,看来,尉迟锦程是打算行动了!难怪尉迟龙成的棋里,处处暗藏杀机。看来,他也预料到,自己的这些儿子们,开始在暗处搞了小动作,只是他明里置之不理,暗里却将他们的行动一一掌握,只等他们争个你死我活,这个皇帝,不简单啊。 “王爷,臣妾既然嫁进来,就是王爷的人。而且,之前臣妾也对王爷表明过自己的态度。王爷是臣妾的家人,只要王爷不放弃臣妾,臣妾便为王爷马首。臣妾不才,只要王爷需要,便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助王爷成就大事!” “好!有爱妃这句话,本王何愁大业不成?” ------------ 第78章 十四王爷遇刺 闻笛受伤以后,李二就没来见过她,原因无他,尉迟锦程每日都会往她这跑,还会对她说些王府和朝堂的事情。 尉迟龙成那边听说她身子不适,一天派人问一次,生怕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对于这位皇上的关爱,闻笛还真是觉得受宠若惊。未免皇上太过担心,闻笛让宝月研磨,亲自给皇上写了封信,托人带入宫里,才算了事。 只是,皇上怕她隐瞒病情,竟然亲自派了太医来诊治,又送了好多补药,一时间,连尉迟锦程都不免诧异。自己的父皇什么时候对一个儿子的侧妃这么上心了。 问及尉迟锦程刺客的事情,他只是摇了摇头,顺便将手里的水果用竹签扎了,喂进她口里。 “这些人定然是和蓝清浅有关系,只不过,清风殿现在是哪个皇子的势力。” 将水果咽了,闻笛看向尉迟锦程,他好看眉头蹙着,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温柔。 “说到这个,臣妾有个大胆的猜测。”闻笛看向尉迟锦程道,“臣妾在十四王爷那里,曾经见到过踏月公子,他想是怕我死了,才找来他替我医治。臣妾听说,之前蓝雨被人救走刚好是我受伤的时候,所以……” 说到这,她看向尉迟锦程,他立刻明白过来。 “爱妃,你且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来。” 宝月和小七见尉迟锦程走了,双双来到闻笛榻前。 “主子,那十四王爷真和蓝侧妃有关系?” 闻笛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宝月,笑了笑道:“有没有关系不知道,只是他伤了本宫是真的。王爷早就想除掉他的这些兄弟,这一次不正好给了他一个契机吗?” 小七闻言,点头道:“小姐,你还真是聪明啊!这下,王爷不但为你报了仇,还能除掉一个竞争对手,一箭双雕!” 闻笛只是默默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十四皇子尉迟陌也不是傻子,他敢光天化日之下劫走她,自然是有办法躲避众人的耳目。如果不是李二和她之间有独特的联系,只怕外人还真难找到他!只是,上次李二那一闹,不定又跑去哪里了。 左右也和她没了多大关系,男人之间的权谋之争,闻笛并不想过多的参与,她只是琢磨着,尉迟锦程腰间的那块玉玦,该用一种什么方法得到手呢? 十四王爷的府邸一直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许是因为这位王爷的身子并不好,那些不安心的大臣们也没有人想要和他示好。 他这些年一直病着,出门的时候极少,只是今日才打算出去走走。 侍卫将马车套好,尉迟陌坐进去,很快马车便行至三王爷尉迟凤轩府邸。递了名帖,尉迟陌在管家的引领下入了府邸。 尉迟凤轩此时已经下朝,穿了便服在院子里同王妃和孩子嬉闹,见自己的兄弟过来,便将人遣散了,两人到内堂去说话。 彼此分了宾主坐下,二人开始了寒暄。 尉迟凤轩喝了口茶道:“十四弟平日深居简出,今日怎么想起来三哥这里?” 邪魅一笑,尉迟陌开口道:“三哥,小弟平日身子不好,怎敢四处叨扰,只是最近寻得一名医,身子有了起色,所以来三哥这里讨杯水喝。” “哦?你倒是说说,是哪位名医?” “自然是清风殿主,踏月公子蓝雨了。” “听闻,这位殿主医术超凡,只是脾气古怪得很,十四弟竟然能够请他来为你医治,这是造化啊!” “三哥,小弟这身子,便是清风殿主,只怕也只能是调理了,若想和众位兄弟一般,却是不可能。小弟此次前来,是想要同兄长商量另一件事。” 尉迟凤轩看着自家这邪魅的十四弟,平日里他们只当他是个病秧子,可是尉迟凤轩心里清楚得很,他这样绝对是宫里某些娘娘妃子斗来斗去的结果。他年长尉迟陌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还是记得一些的。那时候,他这十四弟可是个聪明貌美的孩子,而且身体健康得很呢。 “十四弟,你我是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尉迟陌闻言,淡淡一笑道:“如今朝中有些大臣蠢蠢欲动,臣弟听说三哥这里也有人来主动交好。” “哈哈……十四弟,你这消息可是灵通得紧啊。”尉迟凤轩干笑两声,别有深意的看着他,“人人都知道,父皇最宠的是老十七,咱们兄弟能怎么样?” “三哥此言差矣。父皇虽然最宠十七弟没错,可是他为何迟迟不肯立太子?咱们枉闻王朝自古以来就是‘剩者为王’,我看父皇虽然喜欢他,却也忌惮他!他是想等着我们兄弟争斗,留下的那个,做继承人呢!” “十四弟,这话可不好乱讲!枉度圣意可是大不敬啊!” 尉迟凤轩说着,还在他跟前摆了摆手指。 尉迟陌抿嘴一笑道:“三哥,咱们兄弟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臣弟既然来找三哥,便是要同三哥交个底的。臣弟觉得,三个在朝中威望甚高,若是三哥能够胜出……” 尉迟凤轩会意,端起桌上的茶盏,朝尉迟陌示意:“那么三哥定然不会忘了十四弟今日的支持。” 二人在王府里又说了会儿话,尉迟陌才出了门,重新上了马车。 车夫扬鞭,马车徐徐离开,管家看着尉迟凤轩,低声询问道:“王爷……” 尉迟凤轩眯着眼,看着尉迟陌离去的方向,勾了勾唇角:“今日十四王爷来访之事,切不可让他人知道。” “是,小人明白。” 马车在路上吱嘎吱嘎走着,尉迟陌有些微醺,戳着手肘在那里闭目养神,只是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安静,让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车夫,停车!” 尉迟陌觉得有些不对劲,冷声吩咐道。只是那车夫却浑然未觉,仍旧赶着马车前进。 “本王叫你停车!” 尉迟陌动了怒,掀开车帘出去,却见一把匕首猛地朝自己刺过来。 “唰唰唰!”车夫不断朝尉迟陌挥舞着匕首,他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车夫被人换掉,遇到了刺杀。 尉迟陌并不慌张,任凭马车在林间慢悠悠跑着,自己在车上和车夫斗起来。 车夫的武功不弱,动作也快得很,招招狠辣,朝尉迟陌身上各大要害刺过去。尉迟陌紧抿着唇,不断闪躲着攻击,不时抽手朝对方拍几掌,也被对方拦下。 见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分出高下,尉迟陌也有些生气。 他们已经出了城,这小树林里极为安静,现在只有一个车夫行刺他,可难保前面不会再出现一些人。想到这,尉迟陌就有些生气,明明清风殿的蓝霁月她们是应该暗中保护他的,怎么关键时刻没了人影? 尉迟陌和车夫斗得正憨,对方猛地一踢腿,尉迟陌没躲开,下巴被踢中,从马车上摔了出去,车夫立刻跳下车,一刀刺向他心口。 尉迟陌就地一滚,躲开车夫的匕首,车夫力气过大,匕首扎在地里,一时拔不出来。尉迟陌见状,连忙过去,同他争夺起来。 二人在地上互不相让地过招,看着对方那张灰白色的脸,尉迟陌料定,他的车夫被人换了,此人定然是带着一张人皮面具。只是,谁能够在这时候杀他呢? 尉迟锦程?他的侧妃被挟持,曾经有个暗卫去救人,只是他自认自己隐藏得很好,料定那暗卫不会知道他的身份。 尉迟凤轩?他的确嫌疑最大,可是他才同他示好,表示了合作之意,他断然不会这么着急就要除掉他! 尉迟彰越?他最近安静得有些过分,莫非是在暗中观察其他皇子的动向? 还没有想清楚,尉迟陌便被对方一脚踢中胸口,倒退着喷出一口血。 “王爷!” 这时,银衣女子带着人冲了过来,却是暗中保护的蓝霁月带人赶上来了。 尉迟陌刚想骂她们,见几个女子身上都是带着伤,样子有些狼狈,便料定她们定然是遇到了伏击。对方好手段,竟然将他的暗卫都调开,然后伺机刺杀他! 蓝霁月带人冲上去,齐齐朝车夫攻过去,车夫左突右支,显得极为狼狈。 尉迟陌站在一旁,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他抚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看着刚才让自己疲于应付的车夫。 噗! 尉迟陌愣愣站在那,眼前却已是一片血红。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柄宝剑当胸穿过,伤口正汩汩冒着血。 剑抽走,尉迟陌一个趔趄向前倒去。蓝霁月见状,立刻飞奔到他身前,将他扶住,大喊道:“王爷!王爷振作!” 那刺客带着青铜面具,身穿黑衣,抖手飞出数枚花瓣,齐齐打向对面,数名子女中招倒地,便是那车夫也不例外。 蓝霁月替尉迟陌挡了几下,再抬眼,哪里还有刺客踪影,忍不住恨恨咬了咬牙,赶紧伸指点了尉迟陌胸口诸穴,先减缓血液流动再说。 看着自己带来的人都死了,蓝霁月眉毛微微动了动,抱着尉迟陌,追上前面停下来的马车。 树林里,除了那几个死去的银衣女子和车夫外,再无他人,阵风吹过,血腥味散布开来。 ------------ 第79章 段笔 子墨来到城外,碰巧看到一只戏班子赶着车朝这边走来。她高兴地挥挥手,喊了声:“师姐!” 然后坐在前面马车上的黄衣女子便朝她笑了笑,飞身跃起,来到她身前。 “夜师姐,你们回来了,师父派我来接你们。” “我的墨墨真乖,师姐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 夜三说完,从袖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五色的糖果。 “哇!师姐最好了!”子墨眼睛里冒着泡泡,从纸包里拿出一颗来,放进口里,真甜! “子墨,看你,什么时候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夜三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她一跃而起,上了马车。 “多日不曾在身前伺候,师父可还好吗?” “嗯,师父好得很,戏楼的生意也不错,师姐,你去外地演出,可还好?” “好着呢!这次咱们秋风楼的名气可是响当当的,我得了不少赏钱,这不就给你们买了糖果吗?” 姐妹俩有说有笑地进了城。 秋风楼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夜三他们的车到了,便停下来,由男人们帮着卸车。 看着熟悉的景色,夜三莞尔一笑,又见旁边那摆摊写字的书生,挥毫泼墨间带着恣意和洒脱。 这时过来两个痞子样的男子,到书生摊位那里左翻翻,右翻翻,把他写好的字都弄乱了。 “两位,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尽管说,不要把在下的字弄乱了。”书生被他们弄得实在无法下笔,便将之放在一边,客气地说道。 “小子,大爷来你这光顾,那是看得起你。保护费交了么?” 将他摊子上的纸扒拉到一边,立刻将墨弄撒,雪白的宣纸上,立刻出了几点黑色的墨花。 书生面色一僵,眼中寒芒一闪而逝,随即开口道:“两位,在下在这里摆摊写字,已经交了赋税,难道二位是官差不成?” 两个小痞子闻言一愣,以往他们去收保护费,哪个不是乖乖将钱财奉上的,只有这个小子,一副拎不清的样子,竟然还敢质问他们是不是官差? “小子,官家收官家的,地头收地头的。你不去问问,咱们这块地皮归谁罩着,若是不拿出点儿钱来,以后有人闹事,便没人帮得了你!” 书生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太平得很,哪里有人闹事?你们既然不是官差,在下劝你们不要做这等勾当,免得被人拉去见官。” 二人一听便来了脾气,一人抬脚踩在他桌案上,将那原本好端端的纸张蹂躏得皱皱巴巴。 文人最怕遇到那些不讲理的人有辱斯文,于是,书生也来了气,指着那二人怒斥道:“你们、你们这是目无王法!” “王法?哈哈哈,小子,老大的拳头就是王法,老二的腿就是王法,你要不要尝尝,啊?!” 痞子说完,伸手就将桌案掀了,笔墨纸砚落了一地,便是那方砚台也摔在地上,碎了一角。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书生见状,气得满脸通红,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找二人拼命,无奈被人一脚踹在胸口,倒飞了出去。 “喂,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子墨看不下去,上前指着那二人骂道。 痞子刚想冲上去揍那书生,却见子墨和夜三二人站在那里,袅袅婷婷,好不美艳,立刻色心大起。 “哟,小美人这是要替人出头了?这小模样俊的,陪哥哥去对面喝杯酒,我们就先放了这小子。” 子墨眉头一皱,闪身躲开对面登徒子伸过来的手。 “你们欺负人,还在我秋风楼的门口,这是要和我们过不去吗?”夜三抱着胳膊,站在子墨身边,一双眼睛定定望着他们。 “啊哟,还有一个大美人?” 两个痞子一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二女扑了过来。 夜三面色一寒,刚要动手,却见后面书生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手中握了两支毛笔,猛地朝他们身上扑过来。 “唰唰”猝不及防之下,二人竟然被他的笔扫中,弄得满脸黑墨,好不狼狈。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在人前出了丑,二人自然不甘心,龇牙怪叫着朝书生又扑了过来。 书生见状,猛地一低头,那二人收势不住,却倒在他身上,又一骨碌摔出去。 书生爬起来,惊疑地看着滚出去的两个痞子,抓起掉在地上的镇纸,照着痞子身上就招呼。 “让你们有辱斯文!让你们欺负人!你们知不知道,那方砚台是我爷爷的爷爷流传下来的!用了不知道多少年,是一方墨宝,竟然被你们摔坏了!找打!找打!打你们的目无王法!打你们的有辱斯文!打你们欺负人!” 两个痞子被他打得嗷嗷直叫,子墨在旁边拍手叫好。夜三却盯着那个书生直看,原本以为只是个穷酸落魄书生,一身迂腐气,想不到竟然也有这么血性的一面。 他方才那动作,委实诡异,也不知是什么步法。看他的样子,并不似是用了武功,但那天生的敏捷让夜三觉得书生绝非常人。 打了半天,书生满头大汗,气喘不已,那两个痞子惨叫连连,连忙讨饶,倒真是大快人心! 末了,书生也累了,站直了腰板,指着他俩道:“你们,给我把这桌案放好,还有,以后不许来我这捣乱!否则,小爷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绝对不手软!” 二人被打怕了,连连起来帮他重新支好了摊子,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夜三走上前,见那些已经被墨色浸染的白纸,心中顿觉可惜,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书生放好了东西,向前对夜三和子墨抱拳道:“在下段笔,多谢二位姑娘刚才仗义相助!” “段公子不必多礼,我们也委实没做什么,他们不还是你自己打跑的吗?”子墨摆摆手,笑嘻嘻地说。 夜三仔细朝他的摊子看去,只见那坏掉的一方砚台崭新无比,哪里像是祖上传下来的,不禁暗自觉得好笑:这读书人打人,总要找个由头,这书生那个新砚台说是祖上所传,然后以此为由发泄,倒真是有趣。 “段公子,不知你刚才使用的步法叫什么名字?” 被夜三这么一问,段笔愣了一下,挠着头道:“步法?什么步法?我都被人打出去了,哪里还有步法?”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夜三摇摇头道:“不然,我见公子方才动作轻灵,虽然没有用武功,却也不是寻常书生所有的敏捷,所以有此一问。” 段笔眨眨眼看向她,一脸无辜地道:“想必是在下小时候比较好玩,身手比一般文人敏捷些罢了。” 夜三见状,也不多言,只道:“他们短时间应该不敢来找麻烦了。只是可惜了公子这些纸张了。” 段笔闻言,摇了摇头道:“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画一幅画送你,算是感谢你仗义相助如何?” 夜三点头,段笔朝她嘻嘻一笑,便开始研磨,之后又提笔,将那墨色改成了一幅《墨梅图》,又在那梅花之下点了几笔,恰似一美人仰头浅笑。 见段笔竟然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众人皆叹其才华,还有人立刻掏了银子,要买他的墨宝。段笔一时间倒是因祸得福,小赚了一笔。 “夜三,子墨,既然回来了,站在门口干嘛?”一身紫衣的老板古叶秋风出现在门口,邪魅无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师父!”二女恭敬地叫了一声,低下头。 看着夜三手里的画作,古叶淡淡挑了下剑眉,见段笔还在那里挥毫泼墨,人们起哄般争相购买,便不再说什么,领着二女入了秋风楼。 晚间,段笔将摊位收拾停当,便背了家伙准备离开。 远远看到一个斗笠人站在那,一闪而逝,段笔眼中精芒一闪,立刻快步跟了过去。 到了一处暗巷,段笔径自进去,日落后光线并不好,巷子里有很重的阴影,并不能看清里面。 段笔站在巷口,也不进去,只是等着。不多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来了。” 迈开步子,段笔朝里走,行至阴影处,便跪下:“不知大人召唤属下何时?” “最近京城里并不太平,你可知道?” “属下一直在京城,凡事没有属下不知道的。” “很好,时候差不多了,找个机会和她接触一下,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属下明白。” 段笔说完,抬起头来,那同他说话的人却已经走远了。 十七王府,何梓急匆匆朝尉迟锦程书房奔来,见他正在里面用笔写些什么,匆忙跪下行礼。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哦,何事?” 尉迟锦程凤眸微抬,放下笔,不紧不慢地问道。 “属下刚刚接到密报,说是今日下午十四王爷去找过三王爷,之后就被人带入城郊的小树林里刺杀了。” “那么,他可死了?” 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震惊,尉迟锦程表现出了少有的镇定,何梓倒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这……属下不知,属下接到报告,在事发地点还有一些死去的清风殿杀手和一个车夫,他们的死法相同,应该是被同一人杀死的。” “那么,说说开,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身上都中了红色的花瓣,一击……毙命。” 何梓说完,看了尉迟锦程一眼,又低下头去。 “本王知道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下去吧。” 何梓满腹狐疑地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尉迟锦程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啊,还真是会替本王分忧解难!” ------------ 第80章 为你出头 闻笛这几日身子大好,有李二晚上来和她一起练功疗伤,想不好也难。 和宝月、小七正在院子里说话,忽而看到一片乳白色衣角在门口一晃,立刻转过头去。 “王爷。”见尉迟锦程正由何梓和姜洮陪着走来,闻笛带着人上前轻轻福了福身子。 “爱妃身子可好些了?”将她虚托一把,顺便将手握住,尉迟锦程那双好看的凤眼看着她。 “承蒙王爷惦念,已经好多了。” 接过宝月递过来的茶,尉迟锦程抿了一口,淡淡问道:“爱妃可知我那十四哥后来如何了?” 闻笛闻言,眉头微微一动,看向尉迟锦程:“看王爷这神采飞扬的样子,莫非是十四王爷现在……并不好?” 尉迟锦程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本王就知道,以闻侧妃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够猜到的。” 顿了顿,他又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道:“他被人刺杀了。” “什么?” 闻笛微微一惊:尉迟陌被人刺杀?他们这几个王爷一直相互掣肘,竟然有一个被人刺杀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爱妃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呢?” 摩挲着她素手,尉迟锦程含笑问道。自从他认定闻笛和他的同盟关系以来,对她倒是百般宠爱,起码当着外人的面是这样。 闻笛转了下眼珠,唇角勾了一抹笑,扭头对尉迟锦程道:“臣妾猜想,众位王爷之间明争暗斗了这么久,不论是谁突然出事,都会令平衡的局面被打破,而此事恰巧在臣妾被他劫持之后发生,臣妾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哦?说来听听。” 尉迟锦程含笑,这个小女人的聪明让他刮目相看,他更好奇那个为她出头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王爷,此人必定是受众王爷当中的一个指使,设计了一场刺杀,目的定然是要让其他王爷失掉一个竞争对手,也减少他们可以合纵连横的可能。所以,臣妾猜测,刺杀他的人定然是出在咱们王府里,其人对王爷忠心耿耿,又武功高强,并且精于算计。” 看着她一副卖关子的样子,尉迟锦程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挑眉道:“那么爱妃,此人究竟是谁呢?” 闻笛朝他微微一笑,淡淡道:“对王爷最忠心的人——李二。” “哈哈哈哈哈!” 尉迟锦程爽朗地笑了,何梓在一旁微微心惊:十四王爷的武功虽然不比尉迟锦程,也是不弱的,李二竟然能够躲过他的那些暗卫,一举将十四王爷刺杀成功,这武功和胆量都可圈可点啊! “看来,爱妃果然对他评价颇高啊。”尉迟锦程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说不出是吃味还是看戏。 闻笛也不怕他,只是淡淡一笑道:“王爷切莫取笑臣妾,臣妾还有另一个猜想。” “还有什么?” “若真是李二做的,那么王爷是不是要好好打赏他?”并不着急说出来,闻笛只是含笑看着他,俏皮地问道。 “自然,他为本王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本王自然要赏。” 闻笛点点头,便继续道:“还有就是……他是王爷派来保护臣妾的侍卫,前几日臣妾在他眼前被劫持,他又受了伤,虽然之后被他救回来,依他的性子,想必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所以,臣妾想,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私心:便是要从十四王爷那里找回场子。” “爱妃,你倒是敢说,不怕本王吃味吗?”尉迟锦程转着扳指的手不动了,而是定定望着她。 “王爷既然都不避讳将最信任的人派了给臣妾,难道是要让自己吃味的吗?” 被她这么一说,尉迟锦程微微一愣,然后又点头道:“爱妃,你这么说,本王想怪他都不好意思了。” “王爷,你压根也没有想要怪他,若是怪他的话,他此时只怕早就被你罚了。”递给他一口点心,闻笛掩口笑道。 “只不过,十四王爷出了事,皇上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呢?” 尉迟锦程摇了摇头道:“十四哥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次又遇刺,虽然封锁了消息,却还是不胫而走。本王相信,父皇那里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那王爷想,此事同他说还是不说呢?” “本王来问问爱妃的意见。” “王爷说笑了,臣妾只是你的侧妃,怎么又问臣妾的意见?”闻笛嘟着嘴。 “自然是要问了。”尉迟锦程轻刮了她鼻尖,“父皇连国家大事都要和爱妃你讨论,本王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自己的兄弟被刺杀,哪有不过问你的道理?” “王爷最会拿臣妾开玩笑。”闻笛抿唇轻笑,旋即开口道,“臣妾倒是觉得,王爷不妨赶紧去宫里和皇上说,然后再主动请缨去彻查。” “哦?为何?”尉迟锦程不解。 “敢问王爷,那十四王爷被刺杀实在自己的府邸还是在什么其他的地方?” “定然不是在自己那里。” 闻笛点头道:“那就对了。十四王爷得罪了你,他知道,他的身份败露,王爷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所以十四王爷遇刺,这最大的嫌疑犯自然就是咱们十七王府。”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尉迟锦程挑眉:“既然如此,那你还说李二对本王忠心耿耿还精于算计,这分明就是好心办坏事,要陷本王于不义!” “可是,王爷你是什么人啊?这几日王爷都在忙着寻找臣妾的下落,莫非那几位王爷和皇上都不清楚?所以,李二这么做,定然是帮着王爷的。” “此话怎讲?” “表面上看,十四王爷遇刺,最大的嫌疑犯,定然是我们十七王府。可是我们不但主动找皇上请缨,还表现出对绑架臣妾的幕后主使一无所知的样子,那么王爷,您其他几位兄弟,还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吗?” 闻笛说完,看向他。那男人好看的凤眸微微一紧,唇角也扯了个完美的弧度。 “爱妃,本王怎么觉得,你不做男人,不做谋臣,太可惜了呢?”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磁性好听的声音夸着她。 “王爷,事不宜迟,还请王爷即刻启程,切莫让其他王爷抢了先机。” 闻笛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低头道。 “好,爱妃且稍后,本王去去就来!” 尉迟锦程说完,袍袖一挥,何梓和姜洮便跟在他身后走了。 直到他们身影彻底消失,闻笛才抬起头,眼中的笑意逐渐变得冰冷。阴谋、算计,她本不屑一顾,只是,卷入皇家争斗中的她,不得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让一切威胁消于无形。 “宝月,小七,本宫累了,你们不用陪着,各自散了吧。”她冷冷说完,转身回了屋。 互相看了看对方,小七和宝月双双摇头,走开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的言行有些不像我了?”闻笛坐在椅子上,面向前方,淡淡开口问道。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娘娘此举不过是为了自卫罢了。”李二的声音传来,跟着,人便出现在她身后。 “李二,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那淡淡的口吻。空气中弥散的花香,再度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觉得起码还有一个人是值得她用纯真去对待的。 “娘娘,今日之事,只是李二为王爷分忧,为娘娘报仇的一个方式罢了。”李二淡淡开口道,“况且,想要尉迟陌死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我知道。从听闻他遇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事虽然是你做的,但你不过是找对了一个时机,捡漏而已。” 李二不说话,心里却默认了,那个车夫也是个刺客,他们只不过是在彼此利用,只是他更加隐忍,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果实。 “你说,十四王爷会死吗?” “如果那个清风殿的女人脚程够快,说不定蓝雨能救活他,只是短期内他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只怕是不可能了。” “你为什么没一刀杀了他?”闻笛微微侧过脸去,有些不解。 “侧妃娘娘这么恨十四王爷吗?” 轻叹了口气,闻笛道:“李二,你不恨他?” “他是王爷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又对娘娘轻薄非礼,李二自然是恨他!只是,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皇上的亲儿子,王爷的亲兄弟。弑兄之事,还是让王爷亲自决断吧。” 轻哼了一声,闻笛幽幽道:“你倒是冷静。” “娘娘,若是因为李二刀下留情,便请娘娘责罚,李二绝无怨言!” 扭过身子,看着他一脸恭敬地低头站在那,一身黑衣将那高挑健壮的身子完美勾勒,明明只是个暗卫,那天生的贵气却不输尉迟锦程。 闻笛摇了摇头:“罢了,你也是替我出头,我又如何能怪你?” “谢娘娘不罪之恩。” 他将头压得更低,并不看她的眼睛。 “李二,最后的较量,你希望谁可以赢?” 看着他,闻笛半晌问了这么一句。 李二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闻笛:“娘娘此言何意?” 闻笛道:“我虽然为王爷出谋划策,只是在我心里,一直认为,咱们皇上才是真正无所不知的那一个。只怕,到时候事情做过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娘娘且心安,李二对娘娘的承诺不变。纵是将来出了什么问题,李二也全力保护娘娘周全。” 轻轻摇了摇头,闻笛走到他身前,轻轻抚着那张冰冷的面具。 “李二,今日你为我出头,明日我也会全力保你。只是,你我都不过是权利道路上被人随意利用拿捏的存在,只希望我们彼此间能够多些相助。” 抓着她小手,又轻轻放下,李二点了点头,便消失在一片花香里。 ------------ 第81章 在你眼里的我 闻笛好得差不多了,便入宫陪皇上下棋。按尉迟锦程的话说,皇上喜欢她,多进宫陪陪他,也能知道些帝王的想法。 这次进宫十七王府不是单单派了一辆马车便了事,而是从王府里调遣了一队精英侍卫,一直将她送到禁城之外,至于在暗处的李二,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皇上下了朝,便见到闻笛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待尉迟龙成走来,连忙下跪行礼。 “闻笛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哟,丫头,快平身,你这突然进宫,倒叫朕有些意外了。” 将她虚托一把,尉迟龙成打量着她:听闻她之前受了伤,现在看她气色好了许多,便也放下心来。 “丫头,陪朕走走。” 尉迟龙成发了话,闻笛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半步,两个人在花园内闲庭信步。 “丫头,前一阵子你病了。”尉迟龙成声音低沉。 “承蒙皇上关心,委实……身子不太好。” “现在养好了?”尉迟龙成看着她的脸,闻笛依旧低眉顺眼地站着。 “是,经过调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点了点头,尉迟龙成道:“丫头,身为皇家的人,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闻笛微微一怔,轻声道:“臣妾知道。” “老十四的事,想必你也清楚吧?” 尉迟龙成的话,让她心里猛然一紧,难道说,皇上已经查出来是谁做的了? “皇子间的争斗,臣妾虽然没有亲身参与,却也是多少听到些风声的。” 不能在皇上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获取情报,与其被他问住,不如直接承认。 “丫头,你和朕说实话,前几日你去了哪里?” 尉迟龙成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闻笛心头一紧,抬眼看着皇帝,抿了抿唇。 “皇上,臣妾说了,还望皇上只当是听了故事。” 当下,她将自己在去往皇宫的路上被人劫持,又昏睡了三日,后来才被救回去的事情同皇上讲了。只是,被十四王爷劫持的事情,却被她巧妙盖过去。现在皇上对各个皇子的态度还不明确,贸然在皇上面前给他穿小鞋,可不明智。 她声音好听,讲故事又极为生动,虽然语气波澜不惊,可尉迟龙成却感到这个女人经历了极为危险的事情。 “那么,那个救你的侍卫……他怎么样了?”很意外的,尉迟龙成竟然问起了李二,而且声音略略有些发颤,目光也变得更加急切起来。 “他虽然是受了伤,不过现在也无碍了。”闻笛实话实说,不过对于尉迟龙成的反应却看在眼里,一个王府的暗卫,竟然被皇上如此关心,这个,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送了口气,尉迟龙成点头道:“不愧是老十七府上的人,到底还是本事高人一筹。” “皇上,那玖尊他……” “此人在江湖上的事迹,朕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机会将之铲除。原本他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很多年,想不到竟然又开始现身了!” 一提到玖尊塔里的那一位,尉迟龙成也是颇为头疼。他不是不清楚老十四和玖尊的关系,只是事关皇家,尉迟陌做得如果不是太过分,他也不想深究太多。 “丫头,关于老十四……” 尉迟龙成看向她,欲言又止。 “十四王爷是皇上您的亲儿子,臣妾再怎么说,也只是皇家的媳妇,怎能妄断皇子呢?” “丫头,若是众位皇子明争暗斗的时候,伤了你,朕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尉迟龙成脸色并不好,但声音却是低沉而坚定的。 “多谢皇上。” 蓝雨在十四王府忙进忙出了许久。蓝霁月将浑身是血的尉迟陌带回来的时候,他吓得不轻,当时若不是蓝霁月一直用内力吊着他一口气,只怕尉迟陌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凶器从背后刺入,距离心脏不足一寸,只要稍稍偏离,尉迟陌便神仙难救了。看对方的手法,应该是以奇快的速度,准确刺入,让伤者极有可能因为救治不及时丧命。 尉迟陌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那张原本妖媚的脸也显得缺少了些生气。他的胸口被蓝雨包上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是有血渍透出来,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被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将王爷的伤情说出去。 “霁月,那些尸体还没有下落吗?”蓝雨蹙眉问道。 “没有。等我再派人回去处理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蓝霁月垂眸。 “你觉得,此事可能是何人所为?” “不知道。但是一定和那些王爷们脱不了干系。” “十四爷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浅浅,等爷脱离危险再说吧。” “那浅浅还要不要救?” “她在十七王府暂时还是安全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十四爷,让那丫头在牢里吃些苦头也好。” 蓝雨摇了摇头,之前他一直反对自己的妹妹参与到皇子之间的斗争当中,可是事与愿违,妹妹们还是一个接一个地为了十四皇子投身进去。他现在只想让尉迟陌全身而退,保住性命,其他的也不做他想了。 闻笛回到十七王府,吃了晚饭,执笛在院落里吹起来。笛声悠扬婉转,倒也多了些离愁别绪。 “娘娘,心情不好?”李二鬼魅般出现,此时小七和宝月都在她身边,二人对李二却恍如未闻。 “你用了什么法子,他们竟发现不了你?”闻笛停下来,扭头看向他。 李二扬了扬手里的花瓣:“只要动作够快,点他们的穴道,他们根本不会察觉。”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闻笛话音刚落,李二便凑到她身后,青铜面具微凉,蹭在她耳垂上,舒服得紧。 “属下的胆子如果不大,又怎能时时处处陪着娘娘,护着娘娘呢?” 脸红了红,闻笛转过身去看向他:“今日进宫,我和皇上的对话你听了多少?” 李二想也不想,开口道:“全部。” “你觉得皇上会不会查到你身上?” “查到又如何?” “十四皇子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你差点杀了他!” “那不也是为了咱们王爷,为了娘娘您吗?” “兄弟相残尚且令父母伤心,更何况我只是一个侧妃,连正经的儿媳都不算……” 见她神色黯淡,李二心口一紧,伸手想要轻抚她面颊,却抬了抬手又放下。 “终有一日,李二会让娘娘成为皇上真正的儿媳。” “李二,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闻笛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对于尉迟锦程,她说不好是什么感觉,这个男人很危险,她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将自己交给他。而李二,闻笛曾经打心眼里喜欢过,只是碍于两人的身份,这份感情,始终被埋下了。 “娘娘,皇上对你如何?” “皇上他……自然是对我很好,像一个慈祥的长者。” “如此便好。只要娘娘喜欢,李二会让娘娘成为他真正的儿媳。” “这……” 闻笛有些无语:我们应该讨论的好像是如何在皇上查到他头上时帮他掩饰吧? “娘娘放心,假如皇上真的查到李二头上,李二也是不怕的。” 看穿了她的心思,李二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那又能怎样?他是王爷,虽然不一定是皇上最爱的那一个,但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可你不过是个暗卫,拿什么和他比!” 李二闻言一怔,是啊,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暗卫,一个下人,又怎能比得了皇帝的儿子呢? “娘娘眼里,李二是什么人?只是个下人,还是……别的什么?” “你希望我当你是什么?” 闻笛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于他。她猛然想到,在皇宫里,尉迟龙成在提到李二时的反应。那表情和声音应该是带着焦急和关心的,一个帝王担心儿子是应当的,担心一个暗卫?太过不合常理。 李二面具后的脸上,好看的剑眉微微蹙着,他靠近闻笛,沉声道:“娘娘只当李二是李二就好。” 说完,他飞身而起,手中两片花瓣飞出,在撞上小七和宝月身子前,消失在花香里。 “咦?小姐,你什么时候吹完的笛子,我怎么都没发觉?”小七回过身来,讪讪道,“莫非是小姐的笛声又进步了,让小七陶醉不已?” “小七哥,你还真是会拍主子马屁!”宝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将手里的茶点放下,“主子,渴了吧,喝点水。” 轻轻点了点头,闻笛端起杯子来抿了口,抬眼见尉迟锦程踱步而来。 “王爷。”闻笛连忙放下杯盏,带着宝月和小七行礼。 “爱妃免礼。今日和父皇下棋,战果如何?” 尉迟锦程含笑将她扶起来,又端详着她的脸。 “爱妃气色果然好了许多,看来这药还挺管用的。” “王爷,关于十四王爷的事情……” “爱妃不用操心此事。今日上朝,本王已经同父皇讲了,也请命调查此事,很快就会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王爷,皇上心里明镜儿一样,他肯定知道得不比王爷少的。” “本王知道。爱妃放心,本王会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不会影响王府,更不会让你牵连进来。” “李二他……是为了救我的,你也绝对不能让他被牵连进来!” 见她眼中泪光涟涟,尉迟锦程心头不舍,唇角勾了勾,将她揽过来,指腹摩挲着她的脸。 “本王知道的。你那么看重李二,本王不会让他有事的。” 闻笛微微点了点头,尉迟锦程侧头,轻声问道:“爱妃,不要总提他了,本王现在想知道,在你眼里,本王是个怎样的人呢?” ------------ 第82章 生辰宴 被他这么一问,闻笛愣住了,今儿个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问她在自己眼中的样子,她的看法就那么重要吗? 不过,她还是轻轻一笑,抬头看向尉迟锦程:“您是王爷,是闻笛的家人啊!” 尉迟锦程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揽着她朝屋内走:“很久没有听到爱妃的笛声了,今晚给本王多吹奏几首可好?” 过不了几日便是尉迟锦程的生日,十四皇子出了事,他又请命彻查此事,这时候大操大办肯定会引起其他皇子和皇上的不满。因此尉迟锦程决定,今年的生辰,简单点儿在府里办就好了。 林阿九的指甲已经完全长出来,粉嫩粉嫩的,倒衬得她一双玉手更加好看。她轻轻拨了拨琴弦,十指翻飞,将那琵琶弹奏出铮铮瑟瑟的声音。 “看来,姐姐的手已经完全恢复了呢。”闻笛含笑而来,小七和宝月随后而来,见到她轻轻行礼。 “还不是多亏妹妹的药。”林阿九将琵琶放到一边,起身相迎。 “过几日就是王爷二十四岁的生辰,今年有事,不宜大办,所以就在府里,大家乐呵乐呵便也是了。” 被她拉着坐下,闻笛含笑道。 “那样最好。”林阿九点头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这外头也委实不如府里安全。咱们姐妹几个又是多才多艺的,和王爷在府里小小庆祝一下,也是好的。” 姐儿俩有说有笑的,商量着尉迟锦程生日的时候怎么给他一个惊喜。 尉迟锦程在书房里,一旁何梓将调查的结果说给他听。 “嗯,何梓,这事你办得不错,就按这个写成奏章,改日本王亲自呈给父皇。”尉迟锦程挥了挥手,“下去领赏吧。” 何梓喜滋滋地下去,尉迟锦程沉声道:“四暗卫。” 蹭,蹭,蹭,蹭,四道身影整齐地出现在尉迟锦程身前,躬身道:“王爷!” “何梓的说辞,你们还有何意见?” “王爷,如此一来,三王爷恐是难道罪责了,恭喜王爷又除掉一个对手!”李一抱拳道。 “李二,此事是你一手策划,你怎么说?” “李二多谢王爷维护。” 尉迟锦程点了点头。 “王爷,再过两天就是您二十四岁的生辰,那地牢里的蓝侧妃……”李四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本王倒是将她忘了。她这几天怎么样?” “消停了许多,也没再逃跑或者闹腾。” “那便将她放出来吧,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哦,对了,即日起她不再是本王的侧妃,只是十七王府的一个舞姬。” 尉迟锦程一句话,蓝清浅便从侧妃变成了奴才。 “那她的院子……” “朗晴苑就先那么放着吧,不用让她搬了,只是伺候的丫鬟都撤走,让她和风幽扬两个人自行打理。” 四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躬身退下。 最后,十四皇子遇刺之事,以尉迟凤轩御下不严,致使下属对十四王爷进行私人报复为由结案。 解决了这件事,刚好赶上尉迟锦程的生日,虽说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但皇上还是派人送来不少东西,朝野上下见此情景,纷纷猜测皇上是不是还是想要尉迟锦程继位,还是心里偏着这个小儿子。 蓝清浅被放了出来,一听说自己的地位一下子从侧妃变成了一个舞姬,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十四王爷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在尉迟锦程面前依旧是一个拜金女的样子。看着她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被撤走,蓝清浅气得肺都要炸了。 偌大的院子,只有她和风幽扬两个人住,看着是挺宽敞,可这打扫起来还真废了不少事。为了不让她惹事,尉迟锦程竟然来这么一手,蓝清浅郁闷得要命。 “小姐,王爷今日生辰,您……”风幽扬一边打扫院子,一边怯生生问道。 “自然还是要去的,王爷还将院子留给了我们,想必也不会将事情做绝。或许我们努努力,还能再上位!”蓝清浅道。 “那,我去帮您打扮打扮,一会儿您去跳支舞吧。” 生辰宴开始,尉迟锦程坐在湖心小筑,欣赏着歌舞。 作为新入府的乐队,绯儿她们担任了伴奏,闻笛和林阿九分列尉迟锦程两侧,也纷纷表演了节目。 吃着水果,看着歌舞,身边又有美人相伴,尉迟锦程心里也是挺开心的。 “奴家有知心话,难启口说与他。君乃天边一彩霞,奴却如那地上花,云泥之别怎堪奴家攀爬。如今借君生辰入府,企望将君心留下。” 这时《寄生草》又起,一个女声嗓音如乳燕,歌喉婉转清亮,唱得是情真真,意切切,倒叫尉迟锦程提起了精神。 台下女子一身黄色衣衫,眉眼含情,头发简单梳了个髻,抬眼看着尉迟锦程,那眼中的热切不似作假。 “哼,又一个狐狸精!”林阿九丝毫不掩饰对台下女子的厌恶,眼睛一翻,暗骂了一句。 “姐姐这是吃醋了。”闻笛抿唇轻笑,抬眼看向尉迟锦程,“王爷,可是看那姐姐心里喜欢?” 尉迟锦程摇了摇头道:“只怕又是一个要来暗中刺探本王的女人。” “王爷,不然,这个女人就交给阿九来对付?” 看着她眼中的狠辣,尉迟锦程点头道:“你们想要本王给她一个什么地位?” 闻笛轻笑,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王爷,臣妾倒认为,这种事不用阿九姐姐出马,交给蓝清浅妹妹,就够了。” 她话音刚落,蓝清浅便伴着音乐入场,她依旧一身蓝衣,步履轻盈如燕,腰肢如无骨,眼波流转间,带着风情,那风流便是闻笛等女人看了,都觉得心动。 尉迟锦程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用手轻轻刮了下她的琼鼻:“你这丫头,鬼点子倒是多。” 蓝清浅一舞作罢,身形停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着,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尉迟锦程。 “将刚才那个唱曲的女子也找来。” 他刚吩咐完,鞠叔便将那女子带来。 “夜三见过十七王爷,王爷吉祥。”女人低眉顺眼地行礼。 “你叫夜三?名字倒是独特。” “是,小女是秋风楼老板古叶的弟子,王爷寿宴,师父便派了小女来给王爷贺寿。师父有规矩,从来不出秋风楼,因此不能亲自前来,还望王爷见谅。” 她这话说得有里有面儿,尉迟锦程也没怪她,点头道:“嗯,你这女子,规矩倒是不错。” “奴家谢王爷。”夜三轻轻施礼,眉眼看向尉迟锦程,透着风情。 “今日你和浅浅都表演得不错,本王问你,今日的唱词是自来有的,还是你的心里话?” 夜三闻言,面上一红:“回王爷,自然是奴家的心里话。王爷一直是天下女子的仰慕对象,夜三自然也是倾慕得紧。” “那么,你今年几何,可曾许了什么人?” “回王爷,奴家今年刚好一十八岁,未曾许人家。”夜三答得含羞带俏。 “若本王愿意收你入府,你可愿意?” 夜三闻言,一双眼睛带着惊喜,失声道:“王爷此言可当真?” “本王绝无虚言。只是侧妃之位不宜过多,你和浅浅两人……恐怕得争一争。” 尉迟锦程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俩一眼:“不过,倒是可以先让你住在仙侠苑,再派几个人给你。” “夜三谢王爷的关爱!”夜三说完,盈盈下拜,气得旁边的蓝清浅身子微微发颤。 “好了,今日生辰,本王心里甚是开心,鞠叔,将夜三带下去,封为美人,你去挑几个好使的奴才送给她。” 尉迟锦程说完,大笑了三声,背着手踱步而去。闻笛和林阿九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离开。 回了院子,闻笛听宝月念叨着,下午这仙侠苑和朗晴苑的两位就发生了些小摩擦。两个人现在骂骂咧咧的。 “这下,她们有事做了。咱们看戏就好。”闻笛低头喝茶,这花草茶是李二特意为她配的,远远的就能闻到花草的清香,最是美容养颜。不得不说,在侍弄这些花草方面,李二还是有些本事的。 宝月抿嘴偷笑道:“小姐,还是你有本事,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这两个女人掐起来了。” 闻笛道:“若只是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便也罢了,让她们闹腾去,左右不会对王府带来什么大影响。” 皓月当空,李二坐在艺墨苑的房顶上,抬头看着月亮。 “二哥,今日好兴致。”李三飞身而来,手里握着一壶酒,拿了两个酒杯。 “你不去仙侠苑看着那位夜美人,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李二淡淡开口,没给他好脸色。 李三缩了缩脖子,又谄媚地将酒壶往他身前一递:“那两个女人闹腾了一下午,我在暗处盯着,头都大了,倒不如来陪二哥喝酒庆生。” “我在执行任务,不喝酒。”李二将他手打开,并不领情。 “二哥,你这艺墨苑的视野好,坐在这,半个王府的景致尽收眼底,我在这看着一样的。”李三死皮赖脸凑过来,将两个杯子斟满,递给李二。 “一口酒的事,二哥,好歹今日也是你二十四岁的生辰啊!”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三,你还真是会挑时候。”李二拗不过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刀削斧凿般的下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说来真是巧,二哥和王爷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李三不管李二,独自自斟自饮起来,说话间已经喝了好几杯。 “嗯。”李二淡淡开口,并不多说。 “二哥,你说咱们王爷若是有一天真的成为了那个人,咱们兄弟会如何?” “那是他的事,我们只是暗卫,为王爷出生入死,你难道还想着鸡犬升仙?” “不敢,不敢,咱们一个小小的暗卫,提着脑袋过日子。不过二哥,你不期待王爷走上那个位子的一天吗?” 李二扯了扯嘴角,静静看向远方。他的心思,兄弟们不知道,他们的期待他却清楚。只怕是一切不会那么轻易如愿。 ------------ 第83章 玖尊来访 月朗星稀,李二陪李三喝了酒,就将他打发到旁的院子去,总在艺墨苑上头溜达,烦也烦死了。 不情愿地拎着酒壶离开,李三此时有些微醺,脚步虚浮了两下,倒也轻巧地回了自己的地方。 翻身下来,小心躲过小七的视线,李二再度出现在闻笛榻边。此时,那人儿已经睡下,均匀的呼吸声伴着胸口有规律的起伏,让李二看得有些痴了。 喉结微微动了动,他轻轻坐在榻上,伸手轻轻拂过她鬓边,将散落的碎发替她别在耳后。 或许这样的日子以后就不多了。 尉迟锦程已经加快了行动,他不知道还能像这样看着她多久。 就在李二略微有些出神的时候,窗外一道黑影闪过,他立刻警觉,瞬间消失在原地。 追着那身影出去,站在屋顶,他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明明是少年人的模样,目光中却透着老成和狡猾。 “玖尊,你又来!”李二面具后的眉蹙着,沉声道。玖尊武功厉害,甚至在他之上,动起手来的话,他只能从隔壁将李三等人找来帮忙了。 “呵呵,小子,想不到你命还挺硬,上次那一掌竟然没要了你的命!”清朗的声音响起,玖尊勾唇一笑,月下的他更显邪魅。 “深夜闯入王府,你想做什么?”李二并不想先动手,却也暗暗做着准备,蓄势待发。 “本座闲来无事,就想溜达溜达。上次那个丫头被你救回来,我不过是来这里找你切磋切磋,看看是我退步了,还是你小子又进步了。” 李二沉着脸并不说话,余光瞥向小院,见暗处的小七一动不动,想必是已经被玖尊制住,正想着发信号给李三,却见玖尊摆了摆手。 “小子,今日还是莫要牵连他人的好。这艺墨苑里景致与王府略有不同,想必这尉迟锦程也是极爱这个女人的。你要是想要她活命,最好别动歪脑筋。” “你想怎样?” 李二有些不悦:他又不是江湖中人,这玖尊找他麻烦,竟然想要用江湖规矩解决吗? “小子,我注意观察了你许久,你身上,有秘密!”玖尊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谁都有秘密。”李二将他的问题轻易化解,手中却多出几枚花瓣。 “你的秘密和旁人的不同,乃是可以改变这天下之局的秘密!若是将你干掉,你说本座会不会多得些好处?” “在下敬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也开始为了些好处为人走狗了吗?” “呸!什么走狗,说得那么难听!这叫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玖尊啐了一口,继而又觉得和李二说这些不合适,连忙摆手道,“哎呀,我和你这个小毛孩子说这些干嘛!” 李二趁他分神的功夫,瞬间拔地而起,同时手中的花瓣飞出,直取玖尊上、中、下三路。 “好小子,搞偷袭!”玖尊眼中射出一道精芒,也飞离原地,不知他用了什么步法,竟然将李二的花瓣躲过去。 “落叶飞花,你倒是好身手!”玖尊说完,人已经到李二近前,一拳朝他打来。 “嘭!”二人在半空中对了一拳,双双向后飘去。玖尊落在房角,李二则飘向树梢。 “唰!”李二抓起一把树叶,再度当做暗器使用,密密麻麻的树叶如同细雨般朝玖尊打了过去。 玖尊自然也不示弱,双掌交错,划着阴阳,竟然将那些树叶都一一集合起来,在双手中形成一个“球”。 “小子,看看本座这‘太极’如何?”玖尊说完,再度猛发力,将整颗球推出去,朝李二胸口撞来。 李二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不敢硬碰,飞身从树上跃起。 “轰”地一声,“球”撞击在树冠上,竟然轰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树枝树叶簌簌掉落一地。 双脚在院子的地砖上一点,李二再度离地,旋转着身子朝玖尊一拳打来,玖尊一个轻笑,朝旁微微侧身,让过这一拳,伸手朝他胳膊抓来。 李二见状,手肘朝他胸口猛击,跟着小臂又带动拳头外摆,朝他面门砸下来。 “你倒是反应快!”玖尊挥拳格挡,脸上的神情也不似之前的放荡不羁,开始正经起来。 他得了个空,抓住李二一条手臂,用力一带,想要将他弄个跟头,却被李二顺势翻了个筋斗,一脚踹下来。 玖尊赶紧松手,躲过李二的一脚,闪身在一旁,轻轻拍着自己胸口:“好险,好险,差点就被你踢到了。小子,短短几日不见,竟然又进步了!快将你修炼的功法告诉本座,本座就不和你打了!” “废话少说!”李二凌空抓了一把花瓣,再度使出“落叶飞花”,漫天花雨下,花瓣变成锋利的暗器,朝玖尊身上割过去。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玖尊有些动怒了,瞬间脱下自己的外袍,就势一挥,将那些花瓣瞬间收了进去,再一抖,花瓣悉数飞回,冲向李二。 李二见状不敢硬接,双足再次点地,凌空跃起两丈来高,将花瓣躲过去,此时玖尊已经重新穿好衣服,一拳朝他打过来。 “嘭嘭嘭嘭!”二人又对了数拳,一路从院子里打到屋顶上。 李二此时不禁有些纳闷,他和玖尊打了这么久,李三的位置离他最近,应该听到声音赶过来了,怎的竟然现在还不出现? “你在等救兵?别痴心妄想了!”玖尊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沉声道,“本座早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这手,在来找你之前,就把他们几个都引开了。现在这哥几个,恐怕还在本座精心布置的迷魂阵里转悠呢,哈哈哈哈!” 李二咬了咬牙,这家伙倒是想得仔细,若不是他在房里看闻笛看得出了神,恐怕还真没那么轻易让他将兄弟们引走,想到这,他暗暗有些后悔。 “小子,天底下可没有后悔药吃,本座看你对那个女人也一往情深的,不知你们王爷知道了以后会作何感想?” “住口!休得胡言!”李二加快了拳脚的动作,嘭嘭嘭嘭和玖尊过招。 “怎么,你有胆给王爷扣绿帽子,没胆承认吗?”玖尊嘴角扯了个邪魅的笑,“那个丫头确实是个小美人儿,本座看了也觉得喜欢呢!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我说了,住口!”李二怒了,运足内力一拳朝玖尊轰了过去。 “嘭!”二人又对了一拳,这一次,李二并没有移动,玖尊却被打得倒退了出去,后脚用力支撑,才停住。 “小子,原来你一直都隐藏实力?!”玖尊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嘴角的笑意更深,仿佛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废话少说,看招!”李二懒得理会,玖尊已经知道太多东西了,即便不能短时间内将他拿下,至少也要想办法赶走他!否则若是他们的对话被其他人听了去,只怕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一来二去,两人又过了二三十招,依旧谁也没奈何谁。 这时,一道幽扬的笛声响起,李二和玖尊俱是一愣。 “是娘娘!”李二心中明镜一般,他二人打斗,竟然将闻笛弄醒了! “嗤,可恶的丫头!”玖尊听这声音,心里觉得烦乱,无奈李二的拳头又到,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闻笛坐在房里,听到窗外的打斗声,暗运乾坤妙法诀,发现是李二和玖尊。她记得李二说过,玖尊的实力在他之上,她怕他吃亏,便坐起来,摸出玉笛,将乾坤妙法诀运起,借着笛声送了出去。 练到闻笛这个程度,内力借着声音,已经可以形成一定扰乱心神的作用。李二和她的内功同源,自然不会被影响。但是玖尊就不同了,很快就觉得心烦意乱,被李二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可恶的丫头!”玖尊气极,猛地运起十二分功力,一拳将李二逼退,然后嘭地一声破窗而入,入了闻笛房间。 “娘娘!”李二心头一紧,也跟着冲进去,只见玖尊掐着闻笛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按在榻上,一瞬间他觉得心跳都停了。 “小子,这是你们俩逼我的!”玖尊狞笑着,手下使了更大力气,闻笛一张脸憋得通红,双脚不停踢腾着,两只小手奋力掰着玖尊的手掌,却不能脱离半分钳制。 “你放开她!”李二的声音带着破音,朝玖尊嘶吼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手中女子的喉咙捏碎了。 然而,玖尊却露出一丝狞笑,不紧不慢地问道:“小子,她和你的命,你要哪个?” 李二不发一言,只是站在那逆光处,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即使是玖尊,都有种王者临世的错觉。 “你最好不要乱来,你我都是高手,高手对决应当知道,稍微一个不小心,这小姑娘的命可能就没了。” 见李二的王者气息渐渐收敛,玖尊心中轻笑,然后道:“其实,我也不想轻易伤了这个丫头。我只是挺好奇你这张脸。这样吧,你将面具摘了,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就放了她,也不和你打了,如何?”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好!” 似是下了决心,李二轻轻抬起右手,将面具整个取下,逆光中,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这倒令玖尊不满了。 “凑近点儿啊,我看不到!” 李二一步步朝他走近。 这时,原本在床榻上被玖尊弄得奄奄一息的闻笛猛然睁眼,以奇快的速度出手,点向玖尊手臂上的各个穴道。 “你!”玖尊只觉心脏一紧,真气停滞,登时慌了。 李二却趁机来到他近前,一掌拍向他胸口! “嘭!”玖尊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掌,噗地喷出一口血,随手便抓起闻笛抛向李二,然后自己夺窗而逃。 “娘娘!”李二将她接住,抱在怀里,只见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小脸儿也变得苍白,顾不得其他,只紧紧搂着她, 柔声安慰。 “娘娘受惊了,是李二不好!都过去了,过去了啊!” “李二!刚才好危险!我好紧张啊!”闻笛半天才哭出来,抱着李二的脖子,哭得像个孩子。 “乖,不哭……”李二将她紧紧搂着,揉着她肩膀,抚着她头发,如同小时候那样说着话。刚才真是惊险万分,若非闻笛那一记绝杀,只怕他们今日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这个小小的女孩,竟然也是如此大胆的人。 “我成功了!我帮到你了,对不对?”她哭了一阵,好了许多,慢慢抬起脸来,看着黑暗中的他,声音轻柔得很。 “是,娘娘帮到李二了,娘娘最棒了!”他哄着她,月光下的她,眼角的泪还没有干,却淡淡笑了。 “你再夸夸我……” 看着怀里小女人撒娇的样子,李二只觉胸口被猛地一撞,浑身都热血沸腾,忍不住低头,将那娇嫩含在嘴里。 夜,依旧。 ------------ 第84章 意难平 李二忘情地吻着怀里那个娇弱的女子,她是他心里的殇,也是他一辈子抹不去的情怀。 他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身子里,让她和他永远不分开。 她的唇好柔嫩,让他尝过就欲罢不能。他撬开了她的贝齿,邀请那条丁香小舌和自己缠绵共舞。 月光并不能照亮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脸依旧在阴影里,只是怀里的女子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如那夜的精灵。 她用手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背,胸口在他胸前摩挲着,口里还发出轻轻的呢喃。 李二吻得更加深刻,手臂也更用力,这个女人,此刻他只想她是他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看着她晶莹的唇,心头更是情丝难断。 “娘娘,可心安了?”见她酥软得如同一滩水,他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用手指摩挲着她的云鬓和脸颊。 “嗯……”她娇羞无限,埋首在他胸口蹭啊蹭…… 身上被她撩得火热,便是那心跳也快了起来,李二想要将她推开,却终是不舍。 “终于……又听到你的心跳了。”她闭着眼睛,轻声说道,“我记得,很久以前,你答应过我的……” 李二闻言,微微闭上眼,忆起小时候他俩的事情: 那一年,她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他却已经弱冠之年。家里的兔子死了,她流着泪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将它埋了。 “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他在花影斑驳间现身,白衣如雪,却不给她看到脸。 “死了以后会去哪里?”她红着眼睛,并不抬头看他,只是盯着那个才离去的朋友。 “你把它埋在这,它便会化为一捧土。”他淡淡回答,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可是,小七说,人死了,会进入阴曹地府,入轮回的!”她抽了抽,嘟着嘴。 “这是兔子,不是人。” “……那么人呢?” “人,也终会化为一捧土。” “每个人都会吗?”她抬起头,看着他在的地方,“爹、娘、小七……还有你……和我……” “每一个人都会。这就是生命。” “我不想死!我想要活着!”她擦了眼角的泪,抬眼看着他。 “有心跳,就是活着的。” 她看着他的白衣,静默了许久。 “你也是活着的?”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是。” 末了,她抿了抿唇,略带羞涩地开口:“能不能,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好叫我知道,你是真的活着,不是一缕幽魂?” 他有些无语,却鬼使神差地应了。 “你过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他张开双臂,迎接她。 她点点头,慢慢抬脚向他靠近,在差不多两步远的地方猛地发力,扑过去,撞进他怀里。 他的心登时漏跳了一拍。她不过是个孩子,竟然让他有这种感觉,他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噗通,噗通”心跳声传来。她心安地闭了眼,双手搂着他腰背。 “真好,你是活的。” “我自然是活的。” “在我难过的时候,还会将你的心跳声给我听吗?” “嗯,只要你想……” 树影斑驳,那个小小的女孩就在那紧紧搂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此情此景犹在眼前,四年后,这个小女孩已经长大,却依旧喜欢靠在胸口,听他的心跳。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怀里那个让他难忘的女孩却已经睡熟了。 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李二轻轻将她抱起来,放在那张微微有些凌乱的床榻上。似是不愿意离开那熟悉的怀抱,闻笛有些不悦地嘟着嘴,蹙着眉,小手还四处乱抓。 递了条手臂给她,她才满意地抱着,继续睡了。 扭头瞥见掉落的那支玉笛,李二捡起来,细细拿在手里。 这是她随身之物,尉迟锦程一直认定了这里有秘密,可这怎么看,都是一支极为普通的玉笛。对了,或许是有的,因为这里藏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在五行药阵中,闻笛曾经用过的。 将玉笛放入她手里握好,李二想要抽身,却被她死死攥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坐在旁边,宠溺地看着她。 她比以前长开了些,眉眼更好看,身子也更加窈窕。许是那少女到了这个年纪都会出现变化,她胸前的饱满也开始显出好看的形状。 被她将手臂紧紧抱着,又不断在胸口蹭来蹭去,李二有些苦不堪言。 柔软而有弹性的少女,正用天真无邪的睡颜撩拨他,这浑身火热难耐,偏生还吃不得。 闻笛翻了个身,扯得李二的手臂也跟着带过去,他觉得压着她睡更是不妥,偏生手又撤不出来,只得随着她上床,在里侧躺了,陪着她。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躺着一起过夜吧? 他抬眼看着这纱帐,刚才只将她抱上来,却没来及放下,不若,就此放下,让她睡得心安。 轻轻一挥手,纱帐落下,遮挡住这帐中的景象。 他嘴角扬了个宠溺的笑,才安心躺下,不多时竟然睡着了。 对面的女子微微睁了眼,感受着手中紧握的温度,听着对面均匀的呼吸,再轻轻凑近些,便能感受到他的热气呼在她脸上。 帐幔落下,她并不能看到他的脸,想要轻轻摩挲在他脸上,摸索着他的容貌,又怕那人醒来,离开她。 索性,便动些小心思,汲取这片刻的温暖也好。 她小心地挪动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然后一个翻身滚进他怀里,手上更是紧握他手臂不放。 等了好久,见身后的人并没有排斥,也没有逃跑,便心下稍安。 他身上的味道好香,本是男人,却带着花的香气,让人闻了不但不觉得女气,反倒觉得清雅。若是他换身衣裳,想必也是个极为秀美的公子吧? 闻笛想着,不觉微微侧了头,迷迷糊糊间,耳廓刚好捧在那两片薄唇上。 他的唇好温热! 想到之前那番抵死的缠绵,闻笛的心跳快了许多。男人的气息混着花香,弥漫在帐里,让人沉醉,难以自拔。 另一只大掌搭过来,刚好搂在她纤腰上,闻笛身子轻轻一颤,却也由着他。 “嗯……”李二嘴里发出一声轻吟,如同呓语,张口轻轻咬住她耳垂。 闻笛胸中一荡,一颗心几乎从胸腔跳出来,李二唇角厮摩,竟让她浑身都热起来。 她还没想好下一步作何反应,李二的腿却压在她身上,跟着人也一并上来。 “你……”闻笛瞪着一双眼睛,刚要说话,又被他堵住了口。 李二热切的吻再度落下来,好久才不舍地分开。 “娘娘,不好好睡觉,又淘气。”他的声音恢复了温润低沉,满了磁性,说是怪责却带着宠溺,让她瞬间沦陷在这温柔里。 “你……你几时醒的?”闻笛有些气不过,醒了不说话,还捉弄她! “娘娘在身边,李二怎能真的睡着?”他的气呼在她脸上,香得很。 “你坏!” “是娘娘先淘气的。” 他笑着自己的孩子气,俯身又在她唇里嘬了些香甜。 “李二,你胆子果然变大了!” 闻笛抗议着,却也欢喜着,那颗心简直要疯狂。 “是娘娘给李二的鼓励。” 他说着,轻轻拉开她的里衣,露出她精致的锁骨。 “不若在娘娘这里留下李二的印记可好?” 闻笛听了,也不示弱,一把捧上他的脸:“不然,本宫先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吧。” 被她的“彪悍”吓到了,李二愣了一下,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娘娘,您又淘气。” “是啊,反正也是在做梦,梦里所有都做不得真!”闻笛说着,竟然主动捧着他的脸,吧嗒一口,亲了上去。 “李二,你真香!” “娘娘,您这是在调戏我。” “谁说的?刚才明明是你在调戏我!” 李二不说话,用大手三两下伸进她衣里,轻轻一动,将那束缚去了。 “娘娘,梦里的事情,真的做不得真吗?”他揉着她身子,将热气吐在她脸上。 “你想要当真?” “我当真想要!” 李二说完,快速将二人身上所有的束缚都去了,温热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 “你说过,让我留着处子身的……”闻笛的声音有些轻颤,带着撒娇,裹着情-欲。 “是啊,留着,我拿走。”他说完,低低俯身下去,在那娇柔间流连,最终带着他独有的香气,将她整个人捧上了云端。 “这一切……是梦吧?”她轻声问他。 “娘娘希望是梦,还是现实呢?”他轻轻揉着她的小身子,她细嫩柔滑的皮肤,让他又一次想要得到她。 “只要……有你……”闻笛说完,回过身去,两人再度吻在一起。 “嘭!”闻笛只觉屁股一阵生疼,睁眼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发呆。 “竟然……是春宵一梦……”她红着脸爬起来,想起晚上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梦境,她真恨不得挖个坑进去。帐中只得她一人,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便是床榻上,她认为他在的地方,也早已冰冷。 床榻上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痕迹,便是室内的空气也只有淡淡的花香,身体除了屁股被摔得有些疼以外,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扭脸看桌案,一支盛放的花娇艳欲滴地插在那里。 “果然,他还是惦念着的……”喃喃自语后,她拿起那支花,放在鼻下猛吸。 这里,有他的味道。 ------------ 第85章 陈帝的调查 尉迟锦程将十四皇子尉迟陌被刺的事情报了之后,尉迟龙成并没有再提这件事,很多人都认为这事就算尘埃落定了。只是,过不了多久,十四王府竟然传来消息:尉迟陌因为重伤不治,已经薨了。 一时间,朝野上下又将此事炒的沸沸扬扬。 最后,刑部将此案接下来,几个官员推来推去,这事儿落到了陈帝头上。 作为京城有名的捕快,陈帝原本是有一身好武艺的,只是,他生不逢时,这京城里的大案要案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帮助百姓们找失物、叫孩子、够东西…… 恪尽职守如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努力着,毫无怨言。 子墨听说他要接手十四皇子的案子,心里微微有些担忧。这可是皇上的儿子,查得好搞不好会倒霉,查不出来更会被问责,如此两面不讨好的事情,竟然被他赶上了,不得不说,这刑部真会找事。 “那么,你打算从哪里查起呢?”子墨绞着手指头,看向身旁的陈帝。 “此事绝不单纯!我打算明日便去十七王府一趟,都说十四王爷是在十七王爷的侧妃被绑架又救回之后不久出的事,我推测,这两者之间,定然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是不是真的,去见见这位闻侧妃,一定不会有错!” 陈帝剑眉轻蹙,一本正经地说道。 “人家一个王爷侧妃,岂是你说见便能见到的……”子墨觉得,陈帝哪里都好,就是思想有些迂腐。 “我正经要去查案子,为什么见不到?难道他们十七王府还能不讲理,把我轰出去不成?” 子墨叹了口气:陈帝将京城的这些王公贵族都想得太简单了。莫说是他们,便是自己,恐怕陈帝一直想不到之前追查的白衣女子就是她吧? “子墨,别担心,不过是去王府里,不会有事的。”陈帝轻轻抚了抚子墨的黑发,露出一个浅笑。 “嗯,子墨相信陈帝哥哥!”报以微笑,子墨只好用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来应对,至于他要查的案子,她也想帮点忙。 却说,夜三入了十七王府,一直都只是一个美人,和蓝清浅两个人一直就不对付。两人都是要踩着对方上位的人,院子又挨着,难免一些磕磕碰碰。 风幽扬作为蓝清浅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能帮助她处理很多事情,虽然院落里没有什么下人,可胜在有贴心人儿。 而夜三身边,一个贴心的都没有,看着一院子的“外人”,夜三好想念秋风楼的生活!可是,她现在的任务就是留在十七王府,等待下一步指示,一时间,心里也十分郁闷。 李三和李四日日见这两个女人勾心斗角,简直烦到不行,尉迟锦程一次也没有入过她们俩的院子,亏这两个还能斗得这么不亦乐乎。 反观独艳苑和艺墨苑的那两位,一个正在给王爷弹奏琵琶,另一个正在陪王爷下棋,那才是正得宠。 “爱妃,尉迟陌已经死了。”落下一子之后,尉迟锦程淡淡开口,说的是自家兄长的事情,口吻却如同陌路人。 “哦。”闻笛回答得简单,也不带什么感情,在她看来,尉迟陌的死活已经和她没多大关系了,李二那一剑,本就是要他自生自灭的。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呢?”尉迟锦程不解,下了一子之后,挑眉看向她。 “臣妾应该高兴吗?死了的,不是王爷的兄弟吗?”闻笛回了一子,才看向尉迟锦程,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 “他挟持你,还差点轻薄了你,如今他死了,你真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老天爷若是还觉得不够,这不是已经拿了他的命去吗?臣妾觉得,比起他的死,另一件事王爷才要注意。” “哦?说说看。”挑眉向她看去,尉迟锦程的眼神带着玩味。 “这十四王爷再不济,也是陛下的亲儿子,如今他薨了,陛下竟然只是责令刑部彻查。王爷,之前他遇刺的时候,可是你主动请缨去调查的。如今那些人该罚的也罚了,该警告的也警告了,怎么皇上又要派人去调查了呢?” “说不定父皇觉得,死了一个王爷,不象征性地走走形式,说不过去。所以才责成刑部办理此事。若是办得好,论功行赏就够了,若是不好,随便找几个顶包的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有些漫不经心,尉迟锦程抿了口茶,才继续和她下棋。 他原本是占了优势的,只是闻笛的白子却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主动,开始了反扑。 “王爷,此事已经经了你的手,调查过了,可是皇上又交给了刑部来处理。他是不相信你呢?还是要找茬修理那些人呢?王爷,您可要想清楚了呀。”一步步夺回失地,闻笛看向尉迟锦程的眼神都带着锋芒。 尉迟锦程闻言,心头一凛:闻笛此言令人细思极恐。皇上的心思一向是最不好猜的,便是他这个所谓“最得宠”的儿子,也只是能够猜个大概。 若是尉迟陌之死,是皇上故意留给他和刑部,甚至众位皇子的一个大难题,他该如何应对呢? 正想着,门口有人来报,说是一个叫陈帝的捕头来访,想要见一见闻侧妃。 二人对视了一眼,尉迟锦程点了点头:“爱妃,你且先去见见他,这盘棋,看来要回来再下了。” 二人在闻笛的艺墨苑里会见了陈帝。 见到传说中,连皇上都十分宠信的闻侧妃,陈帝不禁暗暗感叹:这女子虽然年纪不大,确实处处透着精明,难怪皇上喜欢她! “王爷,事关重大,请王爷念在小人是奉了皇命在查案的份上,先行回避,小人问完了话,便会离开,然后亲自向王爷辞行。”陈帝拱手,向尉迟锦程说出自己的要求,一字一句周到有礼,让人不能拒绝。 “既然如此,本王便不打搅了。只是我的爱妃之前才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希望陈捕头不要过分刺激她。你也知道,她在父皇面前的位置,若是让父皇知道她又受了刺激,只怕会迁怒与你。” 很“好心”地提醒了一番,尉迟锦程便转身离开。 陈帝见闻笛身边站着小七和宝月,也不再避讳,开门见山地问道:“侧妃娘娘,关于十四王爷薨了的事情,您可知道一些?” “本宫听说了,哼,他许是受伤太重,所以没挺过来。” 闻笛淡淡开口道,显然,对于十四王爷的事情,旧事重提,她觉得有些恶心和厌烦。 “闻侧妃,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请娘娘配合,尽可能多地将当日的情景还原出来,以便于小人下一步查案。” 陈帝看向闻笛,诚恳地请求着。 轻叹了口气,闻笛淡淡开口:“那么,你想要问什么?” “小人听说,几日之前,侧妃娘娘在去往皇宫的途中曾经被不明人士劫持,后来被人救回。那挟持娘娘的人,就是十四王爷?” “什么?你说挟持本宫的人,是十四王爷?!”闻笛差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便是小七和宝月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面面相觑。 “陈捕头,咱们说话要凭良心!这十四王爷是我家王爷的亲兄长,怎么可能做出绑架本宫的事情!你这样说是对死者的恶意诬蔑!” 见闻笛这么说,陈帝有些纳闷:莫非,这个闻侧妃当时真的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吗? “侧妃娘娘,小人听说之前王爷也曾奋力寻找过您的下落,难道将您找回之后,王爷并没有告诉您,是谁绑架的您吗?”陈帝依旧不死心,想用真真假假的问题来套闻笛的话。 “陈捕头,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人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些势力,绑架了本宫,想要从王爷那里勒索些钱财罢了。王爷花了几日的时间,将我的所在摸清,又派人将他们围剿了,我也没什么大事,你现在问这些,难道是一定要我承认,这绑架我的人就是十四王爷吗?” 她这话一出口,陈帝立马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太小瞧这个闻侧妃了。她既然一口咬定自己被绑架,并不知道主谋是谁,看来是打算说出什么了,可是她隐瞒绑架自己的人是十四王爷,仅仅是为了保护十七王爷吗? “侧妃,小人可不敢这么说,这些都只是传闻而已。” “传闻?陈捕头,你怎么能够凭借传闻就妄断他人呢?你一个捕头,不是凡事都应该讲求证据的吗?” 见他语塞,闻笛继续问道:“本宫不管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传闻,本宫只知道,这个传闻的逻辑有很大问题!” “哦?愿听娘娘分析。”陈帝拱了拱手,对这个女人,他需要更多地了解,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一定知道十四王爷的死是怎么回事。 “首先,十四王爷绑架我一个十七王爷的侧妃图的是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女人,王爷在朝堂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王爷府里的女人那么多,又不缺我一个,即便他认为王爷最爱我,这么做也有些小孩子气了。” “第二,王爷王府内的高手众多,是谁给他的自信,可以甩掉保护我的一众暗卫高手,然后派人来将本宫挟持的?他又凭什么认为,此举不会让王爷愤怒,然后狠狠教训他?不要忘了,现在最得宠的王爷,始终我家十七爷!” 陈帝闻言,蹙眉看着她,她这么说也是有理的。这样说来,便真是同他们十七王府无关了…… “不过,说到本宫被劫持,有一个线索,倒是可以提供给你。”闻笛似是想起了什么,对陈帝说。 “侧妃娘娘请讲。” “我记得当时挟持我的人里面,有一个武功甚是高强的少年人,他的武功好高,连王府的暗卫都不是对手,你若是知道江湖上有哪位少年英雄这么厉害,说不定就能查到挟持本宫的人是谁了。” “武功高强的少年人……”陈帝脑中飞速运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 “陈捕头,如何,可有线索?” “娘娘,小人先告辞,感谢娘娘提供的一切!” 陈帝说完,起身告辞,匆匆出了艺墨苑。 见他走远,闻笛嘴角够了一弯弧度,她祸水东引,将陈帝的视线引去了玖尊那里。希望这位陈捕头给力一些,将他尽快解决掉吧! ------------ 第86章 又见姬若水 今日,若水阁上上下下都笼罩在一份肃杀的气氛里。之前原本由姬若水端坐的宝座上,坐着一个蒙面的男子。 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绣着暗蓝色水纹的衣裳,面具遮了他多半边脸,只是露出来的右边那一侧唇角微微轻勾着,带着一丝嘲弄和不屑。 姬若水带着手下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那男人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他们将头压得低低的,如同面对一个威严的君王。 “姬若水,你们如今是越来越大胆了。”那人面具后的眼斜斜睨着她,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 “主上说得哪里话?若水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主上,哪里敢有半分僭越。”姬若水声音平静,却也算是有礼,她只是低着头,躬身站立,语气不卑不亢。 “哦?那么,为何那个人还活在世上?而且,还活得很好?” “主上,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若水阁上下的命都握在主上手里,难道您还怕我们有何其他的图谋不成?”姬若水微微抬眼,看着上首的那个男子。他慵懒地斜斜靠在那里,身上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朝中局势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你们若是再拖拖拉拉的,当心我将你们全部都……” 他说着,轻轻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将之打开,里面竟是一颗颗鲜红剔透的血珠! 他翘着手指,从里面随意捡起来一颗,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低下众人可是屏息凝神,一个个紧张得要命。 若水阁看似潇洒,可上上下下的命,都在这个男人手里。他手上的血珠,就是他们的命,每一个进入若水阁的人,都是这人选进来的。自幼他们就被一种秘术从身上提取出血珠来,和命相连,若是对这个男人有所违拗,便会面临被他捏碎血珠,失去生命。 “主上!若水阁上上下下都对主上中心耿耿,望主上念在大业未成,还需要我等效力的事情上,千万小心……手里的血珠啊!” 姬若水万分紧张,便是劝那男子的声音都变得微微发颤。 “哎呀,姬若水,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些血珠里面,可有一颗是你的呢!”他饶有兴趣地将那颗放回去,又拿起另外一颗来,“是这颗吗?” 见下首的每一个人都汗如雨下,他又将之放回去,拿起又一颗来:“那是这颗吗?” 见他在那里玩得漫不经心又饶有兴趣,若水阁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人已经握紧了拳头。 “啪”的一声,男子手中的血珠破碎,红艳艳的颜色,如星光喷射出来,在半空中便消失了。 屋内的一人,突然双眼圆睁,喉间发出嘶哑不甘的声音,跟着便闷声倒地,再不起来。 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若水阁上下都不再敢轻举妄动了。 “此人方才竟然敢在我面前暗暗握拳,已露反心,我替你除了一个祸患,姬若水,你是不是要感激我?”男子面具后的眼睛带着些微笑意,唇角轻勾,带着嘲讽,定定望着姬若水。 “多谢主上亲自出手,此人我早已看他不顺眼,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烦劳主上亲自动手,若水有愧!” 见姬若水态度恭敬顺从,男子非常开心。他轻轻勾了勾手指,将她唤到自己身边。 轻轻抚着她柔嫩的脸蛋,男子用轻佻的声音,将灼热的吐息喷在她脸上:“姬若水,这么多年了,你的皮肤还是这么细腻、柔滑,你可真是个尤物,又或者……是个不老妖怪呢,哈哈哈哈哈!” 姬若水恭敬地垂眸,并不做任何表情,便是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男子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顺着轮廓摸到她的下巴,继而到锁骨,手指停留在她粉蓝色的肚兜上。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偏爱这个颜色。”他用手指轻轻自那件肚兜上划过,轻轻勾勒着那美好的轮廓。 一旁胡威看着,暗暗咬着牙关,却没做其他的动作。 “姬若水,你们最好都给我老实点儿。现在时候已经不多了,去给我把事情办得利索点儿,我可以考虑事成之后,给你们相对的自由。如若不然……” 他一勾手,将姬若水揽着到自己怀里,重重揉捏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语气里满是嘲弄:“你不要忘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玩具。可以随意玩弄、随意丢弃的玩具!” “主上放心,若水阁上上下下都会唯主上马首,定然会让主上得到想要的一切!”姬若水被他弄得面色潮红,轻启朱唇,连连保证。 “哼,那就好!”男人将她随手丢在一边,站起身来,长身而立。 “你们都给我记住:所有的人都是我的玩具,如果不听话的话,我是随时都会要了你们的命的。” “属下定然为主上赴汤蹈火!”若水阁众人齐齐低头。 “姬若水,时间不多了,你给我记住了。否则,不但若水阁上下没有命在,便是你,也会生不如死!” 男人说完,冷哼一声,身子微微一动,自座上下来,高傲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阁主,你还好吧?”胡威见男子已经离开,一个箭步上前,将跪坐在地上的姬若水扶起来。 “胡威,不要你管!”姬若水抬手挡开他伸过来扶她的手臂。 手臂被她挡开,胡威却并不气恼,而是再度温和地站在一旁,恭敬地开口:“是,胡威只是阁主的护卫,护卫的职责就是守护阁主,胡威等着阁主下命令。” 姬若水从地上起来,单手抚胸,转而恢复了那一脸冷酷,转身看向若水阁众人:他们都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姐妹,自小和自己一样,被主上收留在身边,作为杀手培养着。如今,他们的命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要听那个喜怒无常的主上随意差遣,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够了! “你们都散了吧,再有什么事情,本座会责令胡威传达。另外,每一个人都记住了,没有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属下遵命!” 众人陆续出了房间,姚七七看了水寒一眼,又望向姬若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胡威回过头,刚好看到她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姚七七无奈,只好同水寒先行出去,房间里只有胡威和姬若水。 “阁主,我们怎么办?” “胡威,我有事出门,你在这里看好若水阁,若是有人私自行动,格杀勿论!” 闻笛从皇宫出来,掀起车帘上去,微微一愣,见李二和姬若水双双坐在车厢里,但想到现在正在宫门外,诸事不太好说,便不动声色地上去,叫人驾着马车离开。 想到这二人的功夫具是出神入化,闻笛也就不奇怪他们是怎么摆脱了侍卫的耳目,进入车厢里的。 “闻侧妃,许久不见。”姬若水隔着面具,微微朝闻笛点了点头。 闻笛看向她,带着水纹面具,身着蓝色衣裙,露着粉蓝色肚兜,便知道她是若水阁的姬若水。 “阁主今日怎么有闲心思来找本宫?”闻笛不卑不亢地开口相问,有李二在,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这姬若水的目的却要问清楚。 姬若水朝她淡淡一笑,这个小女人,比之前见到她时,又多了几分沉稳冷静,眉宇间也更加成熟妩媚,比起那个青涩的小丫头来,又多了几分女子的妩媚多情。 “侧妃娘娘近来气色不错,看来是十七爷将您宠得很好。”姬若水微笑着开口,声音柔美,如同清泉。 “若水阁主今日来见本宫,只是来闲话家常的吗?” “自然不是。”见她似乎并不待见自己,姬若水便勾了勾唇角,索性开门见,山,“若水这次来,是想请娘娘在十七王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顺便也和十七王爷谈谈合作。” “阁主说笑了。十七王府上下都听王爷的,你若是有事找他,何苦和我一个侧妃谈,直接去找他便是。”闻笛扯了下嘴角,声音极是清淡。 “侧妃娘娘,现在您可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而且,我听说,遇到大事的时候,连王爷也要征求娘娘的意见,才敢定夺。” “阁主这是哪里听来的流言。我十七王府只有王爷一位决策者,哪里有我一个小小的侧妃的事情。” 见她并不上心,姬若水瞥了李二一眼,又继续游说:“侧妃娘娘,你是女中豪杰,很多事情,看得比男人更加透彻。依你之见,十七王府和若水阁若是联手干掉其他的王爷,由若水阁力保十七王爷登基,如何?” 闻笛没有回答,而是一双眼睛冷冷看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水阁主,你好大的胆子!” 姬若水轻轻一笑:“谁不知道侧妃娘娘对于这等权谋其实是最精于算计的。我之后才想到,一开始我家阿九在你面前,那就是个跳梁小丑,多亏你手下留情,她现在才能活着。便是这点,也值得我姬若水同娘娘谈合作。” “若水阁主,这枉闻王朝的天下,是尉迟家的。只是,当今圣上一日未明确继位的皇子,一切便不可知。且不说你要协助我家王爷之事是真是假,便是这件事本身,就可以将王爷陷入不义!你还是赶紧走吧,今日本宫只当没有见过你!” 姬若水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说出这等话来,她愣愣看着闻笛,不解地开口:“侧妃娘娘难道不想十七王爷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不想自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吗?” “若水阁主,本宫再说最后一次,王爷对枉闻王朝,对陛下忠心耿耿,相信陛下也会明白我家王爷的苦心,你再不走,休怪本宫不客气了!”说完,她微微侧头,看向李二,就要张口。 姬若水知道自己不是李二的对手,连忙道:“既然娘娘如此说,那么是若水多嘴了。娘娘保重,若水告辞!” “不送。” 待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李二定定望向她:“娘娘,你不怪我?” “我怪你什么?私自将她放进来见我?”闻笛嘴角扯了一个轻笑,“你不是故意让她进来,想要试探我的反应吗?这朝堂之事,自有王爷亲自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岂能随意置喙。” 李二闻言,将身凑过去,冰凉的面具轻轻摩挲着闻笛的耳垂,轻声在她耳畔开口,温热的吐息让闻笛的心跳都有些快了。 “娘娘是聪明人,既然都想到了,便也不用李二多说,只是,王爷若是真能得了若水阁的相助,对于那个位置倒还真是得到得更加容易。” 闻笛侧头:“与我何干?” 李二微微一笑:“娘娘不想要?” 闻笛眸子一黯:“我想要的,怕是永远也得不到。” ------------ 第87章 姬若水的条件 李二坐在闻笛对面,他的脸凑得极近,便是连彼此的呼吸声都隐约可闻。 闻笛的一颗心又开始狂跳,她暗暗吞了吞口水,在李二的手指腹轻轻抚上她面颊的时候,猛地一把将他整个大掌捉住。 “李二,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紧张,仿佛怕被人看到般,眼中充满了紧张和焦虑。 “娘娘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李二的嗓音已经变回之前的温润,他轻轻握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面具后的眼里满是怜惜。 “李二只是感叹,娘娘如花的年岁,绝世的容貌,竟然不爱那个每一个女人都眼红的位置。” “是啊,我不稀罕那个位置,怎样?”闻笛看着他,她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之前这个家伙对她百般疼惜,却始终不肯吐露半点真情,怎的突然成了一个登徒子,趁着无人开始吃起了她的豆腐? “娘娘,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李二都会为娘娘双手奉上。这一点,娘娘可信?” 被他轻轻捏着下巴,闻笛那双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将她所求的全部双手奉上?若是她说,想要十七爷的命,他也会给吗? “李二,你莫非今日喝了酒不成?” “娘娘以为李二今日是酒后胡言吗?” 他松开她的下巴,轻轻将脸上的面具摘下一半,露出那刀削斧凿般的脸庞和红艳的唇。 “娘娘心里想要的,李二都明白,李二这一生,都会守着娘娘,陪着娘娘。” 说完,他将脸凑过去,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印下深深一吻。 闻笛的脸上爬上两朵红云,心也快跳出胸腔,她见李二离开,竟然不忍松开他的手,用力又将他拽住。 “娘娘?!”李二微微挑眉,闻笛却已经主动送上红唇,深深印在他唇上。 二人十指相扣,唇齿相邀,竟是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分开,二人的胸口都是剧烈起伏着,那两张嘴唇间隐隐相连的银丝,诉说着方才的那般火热。 “李二,我要的东西,只怕你给不了。我却不后悔!”闻笛看着他,低声说道。 “娘娘,李二懂你的意思,但是李二会做到!”他勾了勾唇角,将她小手握得更紧。 替她整了整衣衫,又将她的青丝捋顺,李二重新戴上了面具:“王府就要到了,姬若水恐怕已经去找王爷了,李二送娘娘回去后,便要在王爷身边,静候吩咐,只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和娘娘相见。” 闻笛点了点头,在他微微一挣后,才慢慢松开拉着他大掌的手,眼底是浓浓的不舍。 “娘娘,不要忘记你的初心。”李二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化为一股香风,消失无踪。 “不忘初心?李二,你只道我至今仍旧心系与你,对于我进王府的目的却又知道多少?我想要王爷身上那块玉玦,你若是真的知道,便能够忍心背叛你的王爷,将它双手奉上吗?” 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这些话,马车便到了王府门口,跟着便有侍卫将她搀扶着从车上下来。 微微抬头看了看王府高高的院墙,闻笛知道,李二刚刚已经进去了。 回到艺墨苑,宝月和小七送了茶点给她,又说了些府里的事情,只是闻笛浑浑噩噩的,也不甚在意。 今日姬若水找她,李二又算计着,她回来王府见尉迟锦程,那么和若水阁的合作算是坐实了。局势越来越复杂,皇子见夺嫡的争斗也愈演愈烈,十七王爷这边又会作何选择呢? 尉迟锦程的书房内,姬若水躬身立在一边,尉迟锦程依旧坐在他的座位上,手里把玩着那枚玉扳指,那双好看的凤眸也在时不时地看向她。 “若水阁主的意思,是要真心实意同本王合作了?” “是,若是王爷相信若水,肯同我们若水阁合作,救若水阁上下于水火的话,我姬若水承诺,会对王爷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看着这个比平日里少了些阴冷,多了分豪迈的女人,尉迟锦程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转了转那枚玉扳指,半晌才慵懒地开口:“据本王所知,若水阁上上下下,已经被人控制了。阁主此举,无疑是让本王和那人拼一个鱼死网破啊。” “王爷,姬若水不敢!姬若水是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才想要和王爷谈合作,请王爷和若水阁合演一出戏,好叫我等能够彻底摆脱那人的桎梏,获得自由!” 见她一双眼眸如剪秋水,言辞更是恳切,尉迟锦程便略略沉吟了一下:“若水阁主,虽说我们之前也有过几次接触,不过却不足以让本王彻底相信你们。虽然你也曾今提示过本王,但本王觉得,一个能够轻易背叛之前主子的人,没有多少可信的价值。” 姬若水闻言,心头一凛,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绝对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获得自由。只是,尉迟锦程的话,不无道理,她已经想要背叛原主人,对于他这个新的合作对象,又有多少忠心可言呢? 想到这,她不禁紧紧攥着拳头,似是下定了最后决心一般,咬牙开口道:“王爷,若是若水将最大的秘密告诉王爷,可否换得王爷的相助呢?” 尉迟锦程闻言,挑了挑眉:“说来听听,若是有价值,本王可以考虑。” “若水希望王爷立刻答应。” “若水阁主,你们没得选。”尉迟锦程好看的唇角轻轻勾起,眼中的自信让姬若水再一次软了下来。 “好,便依王爷所言!”最终,姬若水选择了妥协。 通过交谈,尉迟锦程了解到,姬若水的“主上”之所以能够将若水阁捏拿在自己手里,是因为他得到了若水阁上下的血珠。得到了他们的血珠,便等于轻易掌握了他们的性命,若是尉迟锦程能够将血珠交还给他们,便是若水阁的大恩人,为了报恩,若水阁上下,定会全力相助他,得到那个位置! 看着姬若水那有些水雾的眼睛,尉迟锦程微微勾了勾唇:“若水阁主的一席话,本王听过了,只是并未觉得是多么诱人的条件。” 姬若水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仿佛被欺骗了一般:“十七王爷,我姬若水已经将若水阁最大的秘密与你讲了,你竟然还说出这等话来,难道这秘密不足以让你动心,不足以说明我姬若水的诚意吗?” 尉迟锦程看着她微愠的脸,轻轻扯了扯唇角:“阁主误会本王了。这个秘密的确令本王震惊,只不过,却不足以令本王同意和你合作。” 姬若水恨恨咬着银牙,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来:“那么,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王爷同若水阁联手呢?” 尉迟锦程看向她,轻轻一笑:“很简单,只要若水阁主你将面具摘了,让本王看看你的脸,就足够了。” 姬若水闻言,深深蹙了蹙眉:“王爷,这是何意?” “很简单,本王觉得,这个秘密才够作为你的交换条件。因为,对于素未谋面的人,本王总是存有一丝戒心的。” 他说完,又在把玩手里的扳指,便是看向姬若水的目光,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末了,姬若水无奈点头:“王爷,你是除了我家主上之外,唯一见过若水容貌的男子。” 她说完,朝尉迟锦程靠近,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覆着的水纹面具。 尉迟锦程看着她,她的容貌的确同他想的一样,绝世无双。但尉迟锦程并没有因此迷失自己,他只深深吸了口气,复又点头道:“若水阁主果然倾城倾国,只怕这世上,再寻不到第二个如阁主这般的妙人儿。本王既然见过了你的容貌,便答应和若水阁合作。血珠之事,便交给我十七王府了。” 听了这话,姬若水才算松了一口气。她迅速将面具戴回去,在尉迟锦程面前深深一揖:“有王爷这句话,若水便放心了。” “好,那么若水阁主可以速速离开了。” 他说完便一挥衣袖,将房门打开,同时用掌风将姬若水送了出去,同时大喊道:“有刺客!” 姬若水自然会意,迅速闪转腾挪,几下便离了王府。 尉迟锦程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又不得不装出受伤的样子,直到李二等人围在他身前。 “姬若水的话,你们应该听到了吧?”尉迟锦程低声问道。 “王爷,此事交于我等,王爷只需在府中将养身体即可。”李二淡淡开口。 当晚,尉迟锦程被人刺杀重伤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甚至连尉迟龙成都知道了。继十四王爷之后,连十七王爷都遭遇了江湖高手的刺杀,这令刑部更加头疼。一时间,朝野上下又开始有人不时深入十七王府,想要打探尉迟锦程的伤情。 鞠叔将探视者一一打发之后,拿着一堆拜帖呈给床榻上正在和闻笛说话的尉迟锦程。 一一看过之后,那张绝色的脸露出不屑的神情,轻轻道了句:“都扔了吧。” 鞠叔躬身出去,将空间只留给闻笛和十七王爷。 “爱妃,你对本王受伤一事,有何高见?”他挑眉看向她,张口吃下她亲手递过来的蜜饯,含在嘴里,慢慢品着。 “王爷,您在边关打仗多年,身上隐疾又复发,正苦不堪言呢,还是少说话为妙。”闻笛嘴角轻轻上扬,淡淡说道。 “嗯,爱妃所言有理,本王定然要好好养病,叫王府的太医们都好好调理些补品,给本王将养着。”尉迟锦程闻言点头应和。 “王爷既然身子不适,臣妾便稍后再来探望,至于皇上那边……”闻笛话说一半,看向他。 “你自然是要暂时陪伴本王,父皇那里,只能暂时告假,等本王身子好了,才去伺候了。”尉迟锦程立马接口过来。 闻笛听后轻轻一笑,便福了福身子:“那么,臣妾明日再来服侍王爷,请王爷好好休息。” 出了剑凌轩的大门,闻笛便换上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由宝月陪着,回了艺墨苑,简单洗漱之后,便睡下,谁也不让打扰。 就在她想要自行修炼会儿乾坤妙法诀时,那熟悉的声音却又再度响起。 “娘娘莫非是要私自修炼,不等李二了?” ------------ 第88章 他的礼物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闻笛猛然抬起头来,见月色下,那黑衣男子长身而立,正在逆光中对着他,虽看不到他的脸,她却知道,他那双眼睛正灼热地看着她。 花香满了整个房间,一如他的情意,无处躲藏。 “你回来了。”她答得淡淡,心中却早已澎湃,话音还未落,便已经被花香侵占,醉在那一室的温柔里。 “才几个时辰未见,娘娘竟然开始不听话,私自修炼起来,难道是要将李二抛下吗?”他的话里虽是调侃,却带着丝丝怨怼,竟然也有些孩子气。 “明明是你的功力更胜一筹,怎么还不许我自己加小灶吗?”她不服气,只是话音才落,却被他用唇堵住了口。 “娘娘不听话,李二便不和娘娘说什么,现在就练功了。” 他含糊着口里的字句,手掌也已经抵在她背心,另一只手抚上她小腹,将内力放出,进入她的身体。 对于这运气的法门,闻笛早已熟悉,她回应着李二,两人的内力渐渐合一,在四肢百骸间游走,在二人各个穴道间游走,锻炼着经脉,强健着身体。 待这数个周天行功完毕,李二才放开了闻笛的身子,从身上取了一个小巧的罐子出来。 “娘娘,李二送娘娘样礼物可好?” 见只是一个小罐子,闻笛不禁好奇:“这里是什么?”说完作势要打开。 “娘娘只要看着便好。”说完,李二起身,将罐子放在桌案上,又暗运内力向罐中,最后又拿起桌案上的一支毛笔,蘸了里面的东西,向闻笛走来。 “李二,你要做什么?”闻笛一脸不解,只是坐在床榻上不动。 “这是娘娘同李二的约定。”他边说着,边撸上她的衣袖,露出粉嫩白皙的一段肌肤来。 借着月色,他将手中的毛笔轻轻点在她手臂上,一点殷红,分外明显。 “这是……”闻笛只觉胳膊上微微有些刺痛,看到那血珠一样的东西慢慢渗进自己白皙的肌肤里,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二,你竟然擅自做主,为我点上这个?!” “娘娘答应过李二,守住处子之身,李二自然要在娘娘身上做个标记。”他答得云淡风轻,待那血珠慢慢渗透,便满意地点点头,将东西都放回原处。 “这几日沐浴时,请娘娘务必小心,若是不小心弄上水,可是会弄掉的。一个月之后,这守宫砂才会牢牢固定在娘娘身子上。” 他叮嘱着,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闻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礼物,娘娘可还满意?”他将她环在自己怀里,仿佛她是他的宝。 “李二,这若是被王爷看见了……” “又有何妨?王爷又没如我这般,仔仔细细看过娘娘的身子,有钱人家的女儿,点一颗守宫砂在身上,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他见到娘娘身上的东西,只会开心,又哪里会想其他。” 李二轻轻摩挲着她如玉的手背,眼中对她宠溺更甚。 “李二,待一切结束,你真的会带我走?”想了想,闻笛终究还是问出来。 “娘娘真的不想要这江山吗?”李二轻轻从后面嗅着她身上的处子香气,轻柔问着。 “江山是男人手中拿来炫耀和满足的东西,我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她声音平淡,却是决绝。 “如此,李二记下了。”他说完,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站在她身前,从怀里又摸出一个锦盒来。 “此物请娘娘妥善收藏,即便是王爷,也不可相交。” 闻笛双瞳紧紧一缩,连忙接过来,将之打开,见里面一颗颗剔透如血的珠子,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二,你……” “只有为了娘娘,李二才会如此做。”他将锦盒扣上盖子,推在她手里,“记住,此物是我送与娘娘的,便是任何人,也不能交付。” 她点了点头,轻声答应:“我记住了。” 勾了勾唇角,他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李二便放心了。” 他再度将她圈在怀里,让她身上满是他的味道,为了她,他已然义无反顾,这是他能够给她的,又一重保证。 尉迟锦程醒来的时候,桌上摆了一个锦盒,闻笛也默默坐在他身侧。 “原来,王爷睡觉竟然是这样熟的,连臣妾来了都不知道。”她微微嘟着嘴,声音却满是调侃。 “本王只是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个小美人儿就在身侧,醒来后发现,还真是有一个。爱妃几时来的,竟然如此不声不响。”尉迟锦程坐起来,闻笛起身将湿过的巾子递给他,伺候他洗漱。 “嗯,爱妃是越来越贤惠了。”尉迟锦程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扭头看向桌上的那个锦盒。 “那东西是谁带来的?” 闻笛摇了摇头:“臣妾不知,臣妾进来的时候,那东西就在上面,想必是王爷的暗卫们送来的吧?” 听她说得有理,尉迟锦程也没矫情,便起身走向桌案,将上面的锦盒拿起来,打开后发现是一个个鲜红如血的珠子,立刻双眼一亮。 “好样的!”他唇角勾了一抹笑。 “王爷,何事如此开心?”闻笛走过去,看到那一盒鲜红的血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这是……” “爱妃莫怕,这些便是本王的筹码了。”尉迟锦程当下便将自己同姬若水的的交易说了给她听。 “王爷真的打算和若水阁合作?”闻笛有些不确定地问。 “爱妃是什么意思?”尉迟锦程挑了挑眉。 “姬若水竟然将如此大的秘密告诉王爷,她就那么肯定,王爷不会利用这些血珠,成为第二个‘主上’吗?她此举只怕是太欠考虑了。” 尉迟锦程点点头:“的确,这事本王也觉得蹊跷,所以才会要求她以真面目相见。传说若水阁主从不让人看到她的脸,为表诚意,本王逼着她展露容颜,她虽纠结,却也同意了。” “所以,王爷才相信了她,和她合演了这一出戏?” “不错。血珠本王已经得到了。只是,下面怎么做,爱妃可有建议?” 闻笛略作沉吟,开口道:“王爷,左右无事,不如和臣妾先下一盘棋如何?” 将棋盘备好,二人相对坐定,尉迟锦程的黑棋先落一子,闻笛的白子随后跟上,二人快速下着棋。 “爱妃的棋路倒是越来越犀利了。”下到一半,尉迟锦程轻轻笑道。 “王爷,若是想要得到这江山,行事不犀利怎能行呢?” 闻笛眼观鼻,鼻观心,答得倒是平淡,手中的子却步步为营,丝毫不让。 “本王为了这棋盘中的天下,可是舍弃了不少东西呢!” “臣妾倒也能看出,王爷最爱的棋子可是护得极为周全。” “既然爱,自然要护得周全了。” “只是,棋子再爱,也终究是棋子吧?” 闻笛一子落下,逼得尉迟锦程不得不做抉择,是弃子还是继续硬抗,失了半壁江山。 “爱妃,你在逼我?” “便是皇上,臣妾也敢如此应对,何况王爷将来是要做大事的?” 抬头看着她,见她依旧低头不语,眼中只有那盘棋,尉迟锦程心头一凛,她这是全部都知道了! “爱妃,你这又是何苦?” “王爷终有一天会面临此等决断,臣妾只是想要看看,王爷能够为了想要的东西,做到何种地步。” 尉迟锦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弃子,保住江山。 闻笛在他落子的一瞬间,眼中的神情黯了黯,却不再说话,认认真真地下棋,最后尉迟锦程反扑成功,赢了她半目。 “爱妃棋艺实在厉害,本王还真是……差点就输给你了。” “王爷适才问臣妾,这血珠该作何处理,臣妾现在便告诉王爷,臣妾的想法。只希望王爷听了以后,不要怪罪臣妾。” 尉迟锦程微微一笑:“爱妃但说无妨。” 闻笛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回答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尉迟锦程双瞳紧缩,他竟然不相信,这话是从眼前这个可爱小女人口里说出来的。 “王爷,臣妾的这个想法,是否同王爷不谋而合?” 尉迟锦程心下骇然,他这个小女人,果然才智过人,猜到了他的心思。难怪刚才那如小鹿般的眸子黯下去,原来是她早就猜到自己会如此想了。 “爱妃,我……”尉迟锦程还没有说完,就见闻笛摇了摇头。 “王爷,臣妾此生并无他求,只求安安稳稳过日子,若是王爷当真不放心臣妾,日后对臣妾做的一切,臣妾也不会有怨言。” “爱妃你说的哪里话!”尉迟锦程激动地握住她手掌,“本王十分看中你,心里也是爱你的,你又何必……” “王爷,臣妾也不过是王爷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臣妾只是一介女流,又怎比得上王爷辛苦打下来的万里河山呢?”她的眼中无喜无悲,有的只是看透。 “爱妃,本王承诺绝不负你,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王爷,臣妾不要王爷的承诺,臣妾要不起!” 见她如此,尉迟锦程心里也被揪得一紧,他拉着她的手再度紧了紧:“不若,爱妃从本王身上要一个信物可好?这样便可以提醒本王,与你定不相负了!” 闻笛看向他,淡淡问道:“王爷当真愿意?只要是王爷身上的东西,王爷都愿意给臣妾做信物?” 尉迟锦程点点头:“你开口便是!” 闻笛看着他,目光渐渐下移,指着他腰间的玉玦道:“臣妾斗胆,问王爷要这块玉玦。” ------------ 第89章 玖尊来袭 “什么?”尉迟锦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听闻笛那好听的声音继续说道:“上面的璎珞。” “爱妃,你说你要什么?”尉迟锦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她再度重复。 闻笛抬眼看向他,淡淡重复着:“臣妾要王爷腰中这块玉玦上面的璎珞。不知王爷是否愿意给?” 尉迟锦程好看的凤眸微微一缩,她问他要的,竟然是那一段璎珞? “爱妃,便是这一整块玉玦,若是你愿意,本王都可以送给你,你为何,只要这上面的璎珞?” 似是试探她一般,尉迟锦程那好看的眸子眯了眯,唇角勾了个弧度。 闻笛低眉顺眼地轻轻一笑:“王爷若是真的有心,送臣妾任何东西,也是王爷的心意,何必在意是一块玉玦还是上面的一截璎珞?左右是王爷的贴身之物,臣妾拿着也不过是个念想,睹物思人罢了。” 被她这么一说,尉迟锦程哈哈一笑,随手将玉玦上的璎珞摘下,交于她手。 “爱妃,真的只是要这么一段璎珞?” 他似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闻笛点头:“璎珞足矣。” 似是很满意这小女人的表现,尉迟锦程的凤眼眯了眯,好看的唇勾起,将她搂在怀里,俯身在那樱唇上啄了一下,发现女人的味道极是香甜,又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 想到自己现在练功,终是不能接近女色,尉迟锦程还是恋恋不舍地将怀里的尤物放下。他可不想被躲在暗处的李二再度欺身,从身下将那娇弱的人儿再度夺走,虽说是为了他好,可有一若有再,他这十七王爷的面子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感受到男人的唇离开了自己,闻笛睁了眼,明明方才带着水雾,一片迷离,现在却瞬间恢复了清明。她勾了勾唇,将手里的那截璎珞贴身收好,又朝从他怀里起来,福了福身子。 “王爷,如今您卧病在床,臣妾虽然想要尽心服侍,只怕也不便叨扰过久,现在王爷不过是再次昏睡,臣妾就先告退了。”说完她朝他勾唇一笑,也不等他说话,径自转身,出了房间。 看着这个越来越聪明的小女人,尉迟锦程的唇角扬过一抹笑意。纵然她是他的一枚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也决计不会舍弃她!明明该是他用尽力气,爱到心坎里的人儿,尉迟锦程却总感觉,她将一切都看得太过透彻了。 过了半晌,尉迟锦程淡淡开口道:“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四大暗卫便齐齐跪倒在地,恭敬得很。 “这东西你们竟然真的找到了。” 指着桌案上的锦盒,尉迟锦程眼带笑意。 “是,王爷,不单是找到了,属下还做了掉包,现在那人手里的,不过是一些假珠子而已。”李一恭敬地回答。 “做得好。”尉迟锦程点点头,转而又看向李二,“李二,本王觉得,刚才闻侧妃问本王要那璎珞的时候,你是捏了一把汗的吧?” 李二闻言,微微抬头,继而又迅速低下,用那嘶哑的嗓音回答:“回王爷,确实如此。” 尉迟锦程轻轻一笑,若是李二回答没有,他便要好好查查他和闻笛之间的事情了。如今这家伙据实以答,看来,心里还知道谁是他的主子。 “说说你的想法吧。” 尉迟锦程转身坐下,凤眼看向李二,他一向将他们是为兄弟,即便是长大之后,论了解和信任的程度,李二也是四兄弟当中,最高的。 李二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以属下对侧妃娘娘的了解,她若是看不明白那玉玦的妙处,便是真真的傻子了。” 尉迟锦程闻言挑眉:“哦,怎么说?” “王爷可还记得,娘娘初来王府的时候,王爷曾今在刻墨苑里遭到黑衣人刺杀的事情?” 尉迟锦程闻言,微微回想,便记得那日他和四暗卫遭遇围攻,若非那四人护法,他使出丁玥璧增幅了内力,恐怕几人还真是凶多吉少。只是那日,偏巧这一幕被才来王府不久的闻笛撞见。那时若非李二拦着,只怕现在早就没有闻侧妃这个人了,现在想起来,她极有可能是看到了那一幕。 “本王自然不会忘记那日的事情。所以,你的意思是……”尉迟锦程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所以,属下认为,正如王爷在试探她一样,闻侧妃此举也是在试探王爷!”李二那双鹰隼般的眼眸看向尉迟锦程,不容置疑。 尉迟锦程闻言,微微一凛,心下自然明白过来。闻笛既然如此聪明,便自然会猜到那玉玦对于尉迟锦程的重要性。她只是想知道,提到这枚玉玦的时候,尉迟锦程的反应是怎样的,是否真的会不讲半分情面就对她显露杀机。 好在,尉迟锦程自以为那一抹杀意隐藏得很好,并没有显露出来,否则的话,依着那女人的性子,固然表面上还是会帮助他,但心里却已经同他产生了隔阂。在他没有得到那样东西之前,这个闻侧妃,他是必须要好好保护,好好爱的。 “李二,若是她真的想要本王腰间的玉玦,换做是你,会如何做?”尉迟锦程还是不甘心,他想要问问他最为信任的人。 李二闻言,低下头去,沉声道:“属下不敢说。” 尉迟锦程挑眉:“你的胆子快捅破天了,哪里还有不敢说的?少卖关子,赶快说!本王恕你无罪便是!” 李二想了想,终是开了口:“若换做是属下,她要,便给了。” “什么?!”尉迟锦程闻言,从椅子上“蹭”地一下起来,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 “给了之后,再寻个机会,将她杀了。”李二接着将话说完,那声音里却透着惋惜。 “李二,你真这么想?”尉迟锦程有些不可置信。 “是,王爷。若换作李二,便一定会这么干!” “为何?你面对的,不应该是最心爱的女人吗?”尉迟锦程有些不解。 “王爷,身为皇子,应该有爱吗?”李二抬眼看着他,淡淡开口。 尉迟锦程身子微微一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对,你说的是。最无情是帝王家,本王若是动了真情,便真是傻了!” “王爷,您要的东西,我等已经奉上,若无其他事情,请容属下们回归各自的岗位。”李二说完,带头下跪,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尉迟锦程摆了摆手:“本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一眨眼的功夫,四暗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尉迟锦程肚子站在房间里,低头看着腰间的那枚玉玦。这块足以撼动天下的东西,看来并不止会给自己带来功力上的精进,更会招来麻烦,甚至会让自己失去更多。只是,为了他期盼已久的那个位子,他真的舍得割舍吗? 他正想着,忽听房门“啪嚓”一声,被一股大力震开,跟着一个少年人入了进来。 看到尉迟锦程好端端在屋里,那人唇角勾了个邪魅的笑,伸手朝他面门抓过来。 尉迟锦程双眸微缩,知道对方乃是玖尊塔的玖尊,上次就是他出手,让十四皇子有机会将闻笛劫走。想到此,尉迟锦程胸中愤懑,提掌朝他拍了过去。 玖尊活了一把年岁,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朝旁边微微闪了闪身子,便施展小巧的擒拿功夫,朝尉迟锦程的手臂抓来。 尉迟锦程哪里那么容易被他抓住,一脚朝他小腹踢去。 玖尊也不慌乱,如同沾在身子上的水蛭一般,滑溜溜地贴着尉迟锦程胳膊滑过去,又来到他后背处。 两人过招,最忌讳将后背留给对方。尉迟锦程一招失算,后面空门大开,眼看就要被玖尊一掌拍下。却听玖尊“咦”了一声,竟然迅速闪开,离了尉迟锦程的身子。 跟着,便是二人啪啪啪啪过招的声音,尉迟锦程立马回头,见李二已经出手,正和玖尊打得难解难分。 尉迟锦程大喝一声:“拿下!” 李二也不回应,只是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玖尊与李二日前才有过一次较量,那时,他利用闻笛做软肋,予以威胁,不想被小妮子反咬了一口。如今又和李二单打独斗,这小子的内力竟然比之前又精进了,忍不住心中大奇。 “小子,你到底练了什么功夫,几日不见,竟然身手又俊了许多?”边动手,玖尊边开口询问,倒不是他和李二对战多么游刃有余,而是他琢磨着尉迟锦程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他的暗卫竟然偷偷练了什么奇功,定然不会饶了他。 这种让对方互相猜忌,自相残杀的事情,玖尊以前可没少干,所以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李二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答话,只是出招越来越快。这里并没有让他顾及的人,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一搏。 尉迟锦程听了玖尊的话,心中微微一愣,见李二的动作一下快似一下,委实是比之前更加精进,不免有些起疑,对玖尊的话又信了几分。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玖尊抓获,当面质问他,总是不好的。 咬着牙说了些挑拨离间的话,玖尊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想要丢个假动作,伺机闪人。尉迟锦程身负丁玥璧的事情,他已经调查出来,只要将他身边的高手一一拔除,剩下他一个,就好对付了。 哪知,李二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运起一掌,猛地拍在他胸口。 那里原本就被李二伤了,这几日虽然好转,却不曾痊愈。虽然不影响运功,再挨一下子,却着实不好受。 玖尊只得生生受了,憋着那口腥甜没有喷出去,却丢出一个***,逃走了。 待李二和尉迟锦程的视力恢复,房间内早已没了玖尊的影子。 李二来到尉迟锦程跟前跪下:“未能捉住刺客,请王爷恕罪。” “罢了。”尉迟锦程并没有多余的责怪,只是也好奇李二的武功如何精进如斯。 然而,话没开口,却见李二浑身微微颤抖着,便是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 “李二,难道你……”尉迟锦程见状,瞳孔微微一缩,他已经猜到刚才李二的身手,为何会变得如此利索了。 “王爷……无事就好……属下……告退!”李二说完,刚想离开,却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 第90章 他的算计 “李二!”尉迟锦程有些紧张地冲过去,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李二,你果然吃了那东西,是不是?”尉迟锦程目眦尽裂,低声质问道。 “王爷,那玖尊武功高强,便是王爷在他手下,都讨不得什么好去,李二若不吃那东西,又怎能敌得过他,保护王爷?”面具后的男子,惨然一笑,嘶哑着嗓子答道。 “可是,如此一来,你的身体……”尉迟锦程瞳孔微微闪了闪,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王爷。”李二微微摇了摇头,“不过是有几日不能保护王爷而已。这几日我会让李三等人守着,玖尊武功高强,但若是我兄弟联手,只怕也伤不到王爷分毫。” 尉迟锦程双眸黯了黯,点头道了声:“好兄弟!” 闻笛从外面回到寝室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她床榻上,那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男子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那,脚上的鞋子整齐地放在地上,那双眼睛透过面具看向她。 “你怎么来了?”闻笛蹙眉,现在可是大白天,若是让人看到他在她榻上,八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李二慵懒地看着闻笛,随手取下那半截面具,露出好看的下半张脸:“李二,想要娘娘了。” 他这话一出口,闻笛一张小脸儿便红得要滴出血来,还不等她开口,李二却轻轻挥了下手,闻笛只觉一股吸力忽然而至,身子就不由自主的朝他飞过去。 如若无重地落在他怀里,李二轻轻抚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儿,俯下身子,朝她唇上吻去。 闻笛可不敢由着他,现在是大白天,万一宝月进来,看到这一幕,可怎么说得清楚呢? 偏生她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得边推搡着,边别过脸,躲避着男人的亲吻。 似是被她拒绝有些不甘,李二微微蹙了眉,伸手捏着她下巴,将那张带着惊恐的俏颜弄得略略有些变形,用那好听的声音轻声哄着。 “娘娘不喜欢李二的亲吻了吗?为何要躲呢?” 闻笛的力气自然是比不了李二的,看着他满眼的受伤,心也软下来,只是想到现在的时辰,便蹙了蹙眉,略略带了些嗔怒:“李二,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大白天的,你要干嘛?” 好看的唇角勾起,看得人入迷,李二不急不缓地,还是在那他想了许久的红唇上啄了一下,才渐渐离开,看着怀里那美人儿浑身僵直的模样,男人心头透着笑意,带着怜惜。 “娘娘的意思是,若到了晚上,便可随李二的心意而为吗?” 他的声音带着调侃,也带着浓情蜜意,不管怀里女人那羞愤惊恐的神情,再度俯身,将那红唇含在口里。 手掌在她身上游移,三两下便驾轻就熟地解了她衣带,将那如玉的身子展露出来,掌心所触之处,满是柔嫩细滑,她身子虽不似林阿九那般丰盈,却也凹凸有致,该有肉的地方,一处也没有少。 “方才都说了,李二想要娘娘,莫非娘娘听不懂?”他媚眼如丝,虽是隔着面具,却还带着勾人的神情。闻笛被他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忽而双目圆睁,猛地点向他胸口膻中穴。 李二猝不及防之下,被她一指点中,体内真气一滞,跟着就被闻笛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整个人从床榻上推了下去! “娘娘?!”李二眼中带着不解和忧伤,闻笛却大声喊道:“假冒李侍卫,你到底是谁?!” 地上的李二闻言,眸子中闪过一道寒芒,张手便要朝闻笛抓过来,跟着便“嘭”地一声,有人出现和他对了一掌,二人均是朝后退了身形,看向对方。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闻笛脱口而出:“李二!” 戴着青铜面具的***在闻笛身前,浑身上下正气凛然,冷眼盯着眼前那个假扮他的男人,用嘶哑的声音道:“阁下好本事,潜伏在十七王府多日,想不到竟然以此种面貌现身了。” ***稳了身子,唇角勾了一个邪魅的笑,挑眉看了他一眼:“在下的本事再大,也没有阁下你的胆子大。十七王爷的女人都敢勾引。” 李二微微蹙了眉,便不说话,直接朝他抓去。 一来一往,二人在闻笛的房间中,再度缠斗起来。 李二浑身散发着冰冷的王者之气,而对方的武功亦极为高强,两人斗了数十回合,也没有分出高下。 “李侍卫,放了在下,咱们都还好说。不然,你和闻侧妃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那人用李二的声音开口,竟然真有几分相似。 李二眉头紧皱,他这几日一直在盯着此人,想不到还是被他钻了空子,差点让闻笛受伤,心里正有气,根本不理他说的什么,招招狠辣,朝他身上招呼。 “李侍卫当真不怕在下在王爷面前偷偷告你一状,说你觊觎他的侧妃?”那人一面躲闪,一面开口问。 李二闭口不言,对方却拿他没辙,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间还真难分高下。闻笛此时草草穿了衣服,脑中飞速思考,该如何应对。 二人依旧在她房里动武,声音渐渐大起来,这时房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小七冲了进来。 一进门就见两个李二在那里斗得难解难分,小七二话不说,抽出“天元”也刺了过去。 原本二人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只是小七的加入,却让李二有点儿头大。 小七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那戴着一半面具的人有问题,只是他武功本就比李二差了一截,便好心办了坏事,三两下就被对方寻了空隙,夺窗而逃。 见两个人都没有留住一个刺客,小七脸上有些无光,红着脸来到闻笛跟前:“小姐,小七是不是……帮了倒忙?” 白了他一眼,闻笛将身上衣服整了整:“此人假扮李侍卫,意图接近本宫,轻薄本宫,幸得李侍卫及时赶到,救下本宫,此事本宫定会呈报王爷。小七,你去告诉李三此事,让他多派些人手,近几日王府内肯定不会**静。” “是,小姐!”小七领命,刚要出门便被李二叫住。 “将这东西也带走!”他厌烦地将地上那人留下的一双鞋丢过去,这东西,越看越烦! 小七撇了撇嘴,提起鞋子出了门。 房间里之余他俩,李二淡淡开口:“既然娘娘无事,李二也走了。” “等等!”闻笛将他叫住,好看的秀眉也蹙了蹙,“你的气息,似乎不太对。” 李二垂眸,缓步来到她身前,步履却有些虚浮,气息也更加粗重:“方才为了帮王爷击退玖尊,李二吃了半颗提升功力的药,让王爷以为,李二功力精进是此药之故。只是那药的副作用也极其明显,一炷香过后,便如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方才为了救娘娘,李二又不得已吃了另一半,这下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那,你现在怎办?”闻笛顾不得衣衫还没穿好,急匆匆下了床,连鞋子也没穿就跑到他跟前,“你武功全失,若是有人来……” 李二眼中满是重影,却硬撑着,用嘶哑虚弱的声音开口:“所以,李二来娘娘这里了,有了娘娘,便什么……都不怕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那高大的男人便直挺挺压着闻笛倒在她身上,二人齐齐摔落在床榻上。 好在,闻笛的床够软也够结实,二人跌落下来,竟然半点也没伤着。 李二身子高大,分量也重了些,闻笛被他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娘娘,帮我……”李二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强撑着拉住闻笛的小手,轻轻放在自己小腹上,“这里,需要娘娘……” 闻笛的一颗心都在狂跳着,以前都是李二将手覆在她身上,带着她运功,此刻角色变换,她要替李二运功,祛除药性,偏生男人这处也是敏感,触手一片灼热,吓得她微微一缩手。 “娘娘只需将内息运起,通过手掌送入李二丹田即可。李二现在运不得功,只能全凭娘娘了……”他声音略略有些疲惫,闻笛知道是药后的副作用。她只能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暗运乾坤妙法诀替他祛除药性。 闻笛已经在李二的帮助下,突破了第三层,可以帮助别人疗伤。这事并不难做,两人只是一上一下地在床上,姿势让人觉得有些难为情。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李二身上的药性差不多已经被化解,才长出一口气,从闻笛身上起来。 “属下多谢娘娘出手!”他依旧寒着脸,声音嘶哑,不带情感。 “你的功力,恢复了?”闻笛想要再度确认。 “是,接下来就轮到娘娘了。” 李二说完,双臂撑着,低头俯视着依旧躺在床榻上的闻笛。 “我?” 闻笛的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抱起来,放在怀里好生疼着。 “那人假扮成李二,竟然轻薄娘娘,李二救驾来迟,娘娘会不会怪我?” 闻笛一想到自己被假扮成李二的人亲了又摸,心里满是难过,两行清泪却已经下来,枉闻王朝民风虽是相对开放,可闻笛却觉得,被一个根本不知道身份的男人如此对待,极为不是滋味。 见她哭,李二心中一疼,好一阵内疚,赶忙摘了那一半面具,伸出舌尖,将她脸上那几颗珠儿吃进嘴里。只是他越吃,她却哭得越厉害,到最后,竟然嘤嘤出声,双肩都不停地抽动。 李二胸口堵得难受,天知道他看到那人假扮成自己的模样,在闻笛身上肆无忌惮摸索的时候,他心里是多么想要立刻杀了他!幸好,她够聪明,发现了他是假的,不然他还会因为她的态度而有些吃味呢! 疼惜地将她搂在怀里,李二双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垂眸吻住她樱唇,深吻之下,更是将她贝齿撬开,与那小舌纠缠。 手指连动,将她衫子一层层剥落,李二顺着她脸颊向下转移战场。 那个可恶的男人,就是在这里,一次次吻着她,摸着她,他要消毒!要让她身上只有他的气息! 怀里的人儿还在那里掉着眼泪,李二疼惜地边哄,边轻吻她细嫩柔滑的身子,最后许是累了,闻笛的眼角还挂着泪,人却已经在他怀里睡了。 望着怀里这如玉的美人,李二眼底是满满的疼惜,他将她身子搂紧,又在她唇边吻过,才放心地替她盖上被子,跟着,身形一动,只留一室花香。 ------------ 第91章 假扮 尉迟锦程接到李三的报告,知道有人假扮成李二,意图接近闻侧妃,登时火气上涌,无奈他现在是“带病之身”,凡事不可冲动,便命李三加强王府的戒备,自己坐在屋子里蕴气。 即便他和闻笛并没有夫妻之实,可她名义上却是他的女人,被人假扮成暗卫接近,还意图非礼,这话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了。 李二这几日更是因为那药的缘故,一直躺在暗室里休息,为了救闻笛,他又多吃了一次那药,只怕是没个十天,起不来了。 想到这,尉迟锦程的眸子暗了暗,那人竟然扮作暗卫的样子接近闻笛,而非宝月或者小七,难道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细细回想了一下,闻笛进府之后,李二对她的寸步不离,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甚至比他这个正牌夫君不少,也许他们俩早就有些什么也不一定…… 想到这,尉迟锦程的拳头紧紧攥住,他不愿继续往下想,闻笛是他的女人,只能属于他,就算她将来会因为他的大业被牺牲掉,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能的话,闻笛将会是他的皇后,再不然,追封为皇后也是可以的,但决计不能让给他人! 想到这,尉迟锦程的拳头紧紧攥住,好看的薄唇微微抿着,闪身入了密室。 闻笛一个人闲来无事,正在院中吹笛。她刚刚受了些惊吓,虽然被李二哄好了,心里却满不是滋味。这十七王府的情势越来越复杂,她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得到那块玉玦呢? 小七和宝月守在她身边,听着她的笛音,虽是婉转动听,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李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轻轻一抬手,这俩就被点了穴道,定在那里。 闻笛现在随时都在运用乾坤妙法诀,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便立刻停下来,回身却撞进他宽阔的怀里。 “你……”入眼是那身熟悉的黑衣,闻笛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微微抬眼看向正低头看着她的男子,原先的愤怒转而成了嘟囔,“你来做什么?” 李二的眸子暗了暗,也不答话,只是霸道的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进了房间。 闻笛由他抱着不止一次,不知为何,心里却没了那种幸福,只是没来由的紧张,她抬头看着男子面具下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和好看的喉结,虽是那么熟悉,却感觉那么陌生。 将她放在榻上,李二二话不说,摘了那挡住脸的半截面具,露出那张闻笛熟悉的刀削斧凿般的脸。 “李二,你做什……”闻笛的话才说到一半,却被李二的唇堵住了口。 他有些霸道地将她按倒在床榻上,肆意在她口里索取,她的唇好软好香,让人尝了就不想松口。她的身子也柔软得很,如丝绢一般的肌肤,刚好满足了他的手掌。 在她身前肆意地揉捏着,李二只觉身体迅速起了反应,呼吸也更加粗重起来,恨不得马上将身下的女人吃干抹净。 闻笛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个男人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霸道粗鲁,平日里他都会恪尽职守地在暗处保护,便是晚上出现,也是极其温柔地将她环在怀里。如今如同精虫上脑一般,莫非是中了谁的算计不成? 可是想想,那乾坤妙法诀可是百毒不侵的,上次那么浓的药性,他都能忍着,让闻笛帮忙化解,这次总不会比那个更猛吧? 脑子里的想法百转千回,时间却没过去多少,几个呼吸之后,闻笛卯足了力气,将他推开,眼中含着泪喊道:“李二,你疯了!” 男人被她一把推开,向后退了一步,唇却勾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怎么,不喜欢我吻你?” 与平日里的嘶哑略有不同,这次他的声音有些怪。 闻笛蹙了蹙眉,低声问道:“李二,你嗓子怎么了?” 面具后的剑眉轻轻挑了挑,李二上前一步来到闻笛身前,指尖轻轻勾勒着她完美的小脸儿,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无事。只是想你想得紧,身子有些不舒服。” 闻笛蹙眉,还没开口,男人却俯身上前,再度压着她身子吻了下去:“也不是第一次亲了,害什么羞?” 闻笛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将眼前之人和前日里假扮李二,轻薄自己的男子划上了等号,不等那男人再做下一步的动作,她立刻迅速将玉笛中的短剑拔了出来,猛地刺向他。 感觉到身下的女人猛然散发的杀气,李二迅速离开她身子,飘向一旁,看着她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短剑,人也目露凶光地瞪着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来人,抓刺客!” 闻笛大喊一声,立时将李二吓了一跳,他哑着嗓子朝闻笛低声喝道:“娘娘,是我,你喊什么?” “假扮李侍卫,你到底有何居心?!”闻笛将短剑指向他,“你真的以为,本宫无法伤了你?” 她话音刚落,立刻有侍卫冲进房间,将李二围了个水泄不通,李三也跟着进来,见到那人的身形微微一愣,跟着便率先冲了上去。 “李三,将他拿下!此人竟敢假扮李二,再度接近本宫,意图行刺,绝对不能放过他!”闻笛喊着,李三手下更加卖力,招招紧逼。 这里到底是闻笛的闺房,李三的鞭子施展不开,只能改用小巧的擒拿手段与对方缠斗。男人心里有些郁闷,抽了个空隙,便飞身出了窗户。 “追!”李三也不含糊,招呼众人追出去,一时间,闻笛的房间内,侍卫呼啦啦撤了个空。 闻笛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这人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只是却想不起来是谁,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接连被人轻薄,而且对方还是扮作了李二的模样,难道她就那么好骗,对李二毫无戒心? 想到此,闻笛浑身打了个冷颤,上次那人假扮李二之后,她便多了一个心眼,李二的脸她并没有见过,但他的气息却是不能再熟。那人自打一进来,她就发现了他,只是此人并非李二,却穿了他的衣服。要不是因为他身上没有他的香气,她还真差点儿中招。 这人,是试探还是故意呢? 李三追着男人一直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刚要动手,却听熟悉的声音传来:“住手!” 李三一愣,脱口问道:“王爷?!” 李二将面具摘下,露出尉迟锦程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来,李三吓得赶紧下跪:“属下不知是王爷,竟然对王爷出手,罪该万死!” “好了,不怨你!”尉迟锦程有些郁闷地挥挥手,示意李三起来。 “王爷,您这是……”李三搞不懂,好端端的,主子不在房间里养病,怎么倒装起了自家二哥? “本王还不是担心闻侧妃吗?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本王想要贴身保护,没想到露出马脚了。”尉迟锦程脸黑得如同锅底,这个小女人,警惕性还挺高,她竟然能够瞬间判断出他不是李二,是他俩太过熟悉,还是他的破绽太明显了? 李三闻言,强忍住笑意,低头道:“王爷对侧妃娘娘一片真心,令李三感动,李三这就命人回去继续保护娘娘,也请王爷尽快回房。” 尉迟锦程有些不甘心,蹙着眉,将李三叫住:“李三,本王扮得真的那么糟糕?” 李三抬眼看看他,低声道:“王爷是要听奉承还是真心话?” “废话,你们在本王面前,用得着奉承吗?给本王实话实说!”有些不耐烦,尉迟锦程的脸更黑了。 见他动了怒,李三也没再卖关子,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地进入尉迟锦程耳朵里:“王爷和二哥的身形最为相似,便是那样貌也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他身上的一些气质,所以……李三只是微微一愣,仔细辨认,便认出来了。” “气质?”尉迟锦程无奈地翻了翻眼皮,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要和一个暗卫比气质,这不是要生生气死个人?偏生李三他们又对李二极为熟悉,要说察觉到人不对,也是极有可能的。 要知道,这四兄弟的衣着装备是一模一样,平日里都戴着面具,却能谁也认不错谁,凭借的就是彼此之间的默契。只是,闻笛才来王府数月,怎的就对李二如此熟悉了?若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他还真是不信! “那你说,闻侧妃怎么就发现本王不是李二的?”尉迟锦程有些不满,心里是满满的嫉妒。 李三挠了挠头,想起进屋时闻笛所处的位置,和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脸有些红,声音也嗫嚅起来:“敢问王爷,和侧妃娘娘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对她……做了些什么不该有的动作?” 尉迟锦程一听,想起自己对她的轻薄,点头承认:“确实……有那么点儿。” 李三轻轻一笑,明白过来,敢情自家王爷是听闻了有人扮成李二的样子,意图接近闻侧妃,并轻薄于她的事情,有些吃醋了。所以故意扮成李二的样子,来试探自家女人,却不想让人家看出来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他轻轻咳了咳,一脸正色地解释:“属下观察,二哥和侧妃娘娘在一起的时候,规矩得很,便是一起行走,那步子都总是错后半步的,哪里有王爷那般……猴急的举动。” 尉迟锦程闻言,自己也笑出声来,他这是太过紧张,自己失了分寸了。竟然怀疑兄弟和自己的女人之间有染。之前李二曾经数度救过自己和闻笛,便是怀里抱着她,都不曾多看一眼,又怎会如他那般,做出孟浪般的举动? 他是太过想要知道李二和闻笛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脑筋一热,想出这个可笑的主意来。 想到这,他挥了挥手:“得了,此事哪说哪了,就说刺客又跑了,散了吧。” 与此同时,闻笛已经穿好了衣服,又找人解了小七和宝月的穴道,带着二人,急匆匆朝尉迟锦程的剑凌轩而去。 ------------ 第92章 看穿 闻笛带着宝月和小七赶到剑凌轩的时候,何梓和姜洮见了她,纷纷行礼,只是二人之前收到尉迟锦程的吩咐,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故此将她拦在门口。 闻笛蹙着眉,强忍着冲进去的想法,只得带着小七和宝月在门口候着,六月的天气,正是艳阳高照,站久了,闻笛忍不住蹙了蹙眉。 “小姐,不若我们先回去吧?”小七一介武夫,尚且觉得难过,自家小姐只是个娇弱的女子,只怕再站下去,便会中暑。 闻笛摆了摆手,还未说话,却听里面有声音响起:“你们是废物吗?闻侧妃真是旁人,竟然让她站了那么久!” 无端被尉迟锦程骂了一顿,姜洮和何梓二人也只能生生受了,谁叫他们主子喜怒无常呢? 何梓躬身开门,将闻笛让了进去。 带着二人入了内室,尉迟锦程只穿了件里衣,斜斜卧在床上,见闻笛进来,立刻吩咐宝月去厨房端些绿豆汤送来。 小七见闻笛已经顺利见到尉迟锦程,便和宝月一同出去,在屋外候着。 “本王一直闷着,心情不好,刚才又听李三等人说,爱妃又遇到了那假扮李二的人,所以才没将爱妃迎进来,爱妃受苦了。” 脸上带着歉意,尉迟锦程拉着闻笛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王爷,臣妾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儿,没什么大碍的。只是那假扮李二的人,到底抓到了没有?”被他拉着坐下,闻笛靠在他身上,微微侧着头。 尉迟锦程闻言,一脸歉意,搂着她的手臂也紧了紧,同时用那薄唇在她面颊上落了一吻。 “是本王不好,让爱妃受了委屈。那人……还没捉到。” 闻笛听了,眼中泪水越蓄越多,满脸的委屈:“臣妾知道了。王爷只要尽力就好。左右妾身也不过是个妾,便是真的被那人轻薄了,也只能以死报答王爷的恩宠了。” “你看你,怎的这样说!”尉迟锦程心中一疼,眉头紧紧锁着,将她身子掰过来,定定望着她,“本王是爱你的,你怎样本王都爱你!不许再这么说!” “王爷,臣妾来找你,就是为了方才那人假扮李二,又再度要轻薄我的事情啊……”说话间,眼眶里的泪珠儿便悉数滚落,如断了线的珠儿,止也止不住。 尉迟锦程心里难过,但想到方才自己轻易被她拆穿的事情,便想要问问。他一面搂着她轻哄,一面不动声色地问:“爱妃乖,此事你也是受害者,况且,那人也没有对你如何,爱妃那么聪明,一下就识破了他,快和本王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闻笛还在那里哭着,哪里管尉迟锦程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愧对王爷的厚爱,待他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便会离开,绝对不会令他蒙羞。 好不容易将怀里的人儿哄得好了些,尉迟锦程暗暗松了口气:“爱妃,本王丝毫没有怪你的意思,无论何时,你都是本王最爱的女人,这样说,你可懂?” 闻笛从他怀里起来,梨花带雨地看着他,眼睛都哭得有些红肿,声音也满是哽咽。 “王爷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他说着,捧着她的脸,细细将那些泪珠儿吃进口里。 闻笛微微眯着眼,睫毛上下轻颤,不时还有泪珠儿滚落。李二也曾如此哄过她,只是他的唇让人迷醉,而尉迟锦程的,不知为何,却没有半点让她心动的感觉。 她静静感受着这个她名义上的夫君的轻吻,他的动作也是极为轻柔,却不如李二那般疼惜,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她心里才一直对李二放不下吧? “爱妃,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发觉,那人不是李二的?”尉迟锦程的眼中略略燃烧着一团火,便是他觉得隐藏得很好,闻笛还是察觉到了。 凭着经验,她心里有所警觉,目光停留在尉迟锦程下巴的那一刻,她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为何她以前没有发觉呢?李二的那半张脸,竟然和尉迟锦程的如此相似!那么面具后的鼻子和眼睛呢?闻笛的心脏狂跳不已,她好想知道,李二面具后的另一半脸,究竟是什么样子! “爱妃,怎么了?”尉迟锦程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而是双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柔声询问。 摇了摇头,闻笛惨然一笑:“王爷,臣妾说出来,王爷只要不怪臣妾便好。” 尉迟锦程闻言点头:“本王爱你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怪你?” 抿了抿唇,闻笛开口:“有哪个侍卫会不由分说,上来就抱着主子往屋里跑的……” 尉迟锦程闻言,心头一喜,连忙追问道:“怎么,平日里李二都不曾抱过你?” 闻笛脸上爬了一抹红云,低声开口:“若非臣妾受了伤,他又怎会和臣妾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 听了这话,尉迟锦程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原来,他自作聪明的做法,倒是成了破绽。这两人相处的模式,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他还真是误会他们了。 “王爷若是不喜欢,臣妾以后便叫李二离臣妾远一些,毕竟我们虽说是主仆,可也是男女有别的。” 尉迟锦程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轻轻吻着,这小女人的香气,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他的底线。他也曾想过,将这个女子好好疼爱,然而无论幼年的经历还是他将来要走的路,恐怕都是一个奢望了。 宝月将绿豆汤端了来,为了消解暑气,她还特意放了些冰块,又加了点冰糖。此时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似乎是察觉到门外有人,尉迟锦程捧着她的小脸儿轻轻吻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爱妃口渴不?也不知宝月这丫头将绿豆汤带来没有。” 宝月在门口听了,连忙大声回应:“王爷,主子,宝月送绿豆汤来了。” 知道这丫头机灵,闻笛轻轻一笑,抹干了泪水,靠在尉迟锦程怀里。 “送进来吧。”淡淡吩咐之后,小丫头低着头,脚步轻移,将两碗备好的绿豆汤端来,放在桌子上,都不敢看他们,又退了出去。 尉迟锦程端起一碗来,用勺子舀了一些,送到闻笛唇边:“来,爱妃,本王喂你。” 闻笛抬眼看着他,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微微张口,将那一勺发红的液体喝进了口里。所过之处,满是清凉,倒是说不出的受用。 她还想要喝第二口,尉迟锦程却放下勺子,自己端起碗来灌了一口,然后俯身下去,对着她红唇,将那液体灌在她口里。 唇角微微划过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二人的动作显得极其暧昧,尉迟锦程略略粗粝的手指从她嘴角抹过,将那滴液体拭了,放在自己口里。 “爱妃的味道比这绿豆汤可甜多了。”他笑得恣意狂放,让她忍不住微微垂眸。 然而下一刻,她竟然双目圆睁,整个脸都变得煞白,便是嘴唇也笼上了淡淡的紫色。 “王、王爷……你……”闻笛话还没有说完,嘴角便涌出一股黑红色的血,跟着人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爱妃!爱妃!”尉迟锦程几乎忘了呼吸,失声只喊了两下,便觉腹中绞痛,跟着自己“噗”地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唰”一团黑影自暗格里一闪而逝,将倒在地上的闻笛带走,跟着便是房门打开,姜洮、何梓冲了进来,小七紧随其后,见二人大喊王爷,独独不见了闻笛,也慌了神。 一时间,整个十七王府乱了套,宝月直接被何梓不由分说拿下,关进了地牢,御医更是跟着忙东忙西,给尉迟锦程配制解毒药,至于闻笛失踪,除了小七,没人再注意。 当闻笛醒来的时候,又是在一处陌生的场所,只是身旁那人熟悉的味道却让她心安。 “李二。”她睁开眼,柔声轻唤,惹得那人怜惜地将她额角的汗拭了拭。 “方才好险,若不是李二及时赶到,只怕娘娘即使身负乾坤妙法诀,也难以抵挡鸠毒的毒性。”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只是那关心不作假。 闻笛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只是毒却已经解了,她轻轻执起李二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抚着,唇角漾开一抹笑。 “我就知道,你在边上看着呢。” “李二应过娘娘,会一直守护着你,怎会不在。” “那,便是王爷和我……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 “对不起……” “娘娘为何道歉?你本就是他的女人。” 话说出来,两个人的心,都一起抽痛。 “你果然是吃味的……”闻笛紧紧握着他的手,眼里的泪又不听话地滚落,顺着眼角,湿了鬓发。 “娘娘莫哭,是李二不好。”他一阵心疼,替她拭泪。 “我身上,有了别人的味道,该怎办?”她边哭,边对他撒着娇。 李二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摘掉面上的束缚,露出那下半张绝美的脸。 “李二,很快就让娘娘满身都是李二的味道。” 身子微微抽动着,闻笛边哭,边由着他宠。他的舌是温热的,让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有了归宿,更让她身子满了他的湿滑。她一双手轻轻捧着那张神秘的脸,这露出来的半张脸,越看越像尉迟锦程,他们二人又是自小便一起长大的,莫非这张脸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将她脸上的泪珠都吃了,伴着那苦涩的味道,李二封住了她的口,慢慢搅动着她柔软的小舌。这里是被另一个男人侵占过的,虽说她是不情愿的,但他心里却真的介怀。 “终有一天,李二会让娘娘幸福的!”他低低地说着这番话,也不管闻笛是否听清了,便继续紧紧拥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化成一滩水。 ------------ 第93章 机会 十七王府已经乱成了一团,太医急着给尉迟锦程解毒,可是鸠毒毒性太烈,即便是那碗绿豆汤被闻笛喝了大半,尉迟锦程只是沾了下口,可还是没能挡住毒性,昏死过去。 宝月被关进地牢,由李一亲自审问。只是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李一怎么折磨,她也半个字都不清楚。 最后,还是李三请太医验那碗绿豆汤,查明了是冰块有问题,才算还了宝月清白。只是当小丫头被人拖着送回艺墨苑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是伤,全身没有一块好皮了。 好在李三觉得愧对这丫头,着人送来疗伤的好药,又安排了丫头伺候她。这时,才有人注意到满眼着急的小七已经在府里上上下下找了个遍,就是不见闻笛的身影。 十七王爷中毒,同样中毒的闻侧妃失踪,李四发现,密室内的李二也不见了踪影,一时间王府上下又陷入了紧张状态。 王府外的秋风楼,古叶才谢了幕,叫来子墨。 “师父,你找子墨。”白衣女子进来,甜甜叫了一声。 “子墨,时候差不多了,师父送你入王府,帮你师姐,并且告诉她,时机成熟,可以行动了。” 一边修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淡淡吩咐,古叶那张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子墨抬头看了他一眼,应声下去。 当晚,一直和蓝清浅斗智斗勇的夜三,突然偃旗息鼓,乖乖入了自己的仙侠苑,再没出来惹事。许是知道王府里十七王爷中毒的事情,府里上下都拧成了一股绳,专心伺候在尉迟锦程身边,生怕王爷再出现什么纰漏。 若水阁内,姬若水接到胡威的消息,知道尉迟锦程遇害,便冷冷命令:“将水寒带来!” 不多时,水寒来到姬若水面前,躬身行礼。 “水寒,谁让你擅自行动的?!”他一跪下,姬若水便怒斥道。 “阁主,水寒只想为阁主分忧,让若水阁上下能够有条活路。”水寒跪在那,面朝地面,不卑不亢地回话。 “放肆!”姬若水猛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竟然将那上好的红木椅子拍碎,散落的木渣掉在地上,分外打眼。 “水寒,你明明知道本座有意同十七王府合作,为何要往他们王府里的冰块内下毒?”姬若水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阁主,您将若水阁上下的秘密告诉了十七王爷,难道不怕他成为第二个主上,捏拿我若水阁上下的性命吗?” 水寒的话一出口,让姬若水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原本想要自己动手除掉尉迟锦程的,却不想,水寒替她出手。 “可是,你在冰块里下毒,万一被他们查到是我若水阁所为,难道咱们上下几百条人命就可以保全了吗?”姬若水的声音有些发颤,为了阁内上上下下的人,她实在不想再将他人牵扯进来了。 “阁主,您觉得,现在的十七王府还有这个闲暇去调查咱们若水阁吗?”水寒看着姬若水,唇角扬了一个弧度。 夜晚,本该静谧无声,十七王府却戒备森严。一队队侍卫举着火把,不停在王府内巡视,就连那黑暗处,也不时有人过去探查,生怕有人知道王爷中毒的消息,趁机进来讨便宜。 太医们忙碌得脚不沾地。他们不断尝试着各种解毒药,然而鸠毒并非一时半会儿可以化解的,他们只能尝试缓慢保守的方式,让尉迟锦程慢慢排毒。 之前他中毒的时候,闻笛从踏月公子那里求来了解药,只是现在踏月公子踪迹全无,只能依靠太医的力量。尉迟龙成也得到了消息,从宫里派了一个太监,一直在王府里守着,关注着尉迟锦程的消息。 黑暗处,一道身影如风般划过,躲过侍卫的火把,瞬身又隐藏在下一个阴影里。李一等人均埋伏在尉迟锦程周围,一旦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接近,一律截杀。太医们忙进忙出,让人看了都心里焦急。 又一个太医急匆匆地赶来,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汁,碗内冒着热气,太医脚步极为细碎,将药给尉迟锦程端了进去。 王府的太医不比皇宫大内,一共只有两名,第一个才进去,第二个又跟着来。李一心思比其他两个要细腻些,突然蹙了下眉,将那个跟来的太医拦下。 “太医,哪里去?” 面前突然冒出来个人,太医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立刻战战兢兢说道:“老朽自然是要给王爷看病,王爷那里没人不行,大人怎么问这话?” 李一蹙眉:“方才不是进去了一个,你们两人商量的方案,难道不知道之前已经进去了一个?” 太医闻言略略纳闷:“老朽方才从药房离开的时候,章太医还在配药,哪里会来……” 他话音还没落,李一便暗道一声不好,瞬身进入了尉迟锦程的房间,李三和李四见状,也从暗处闪身过去。 进门后,刚好看到那章太医将尉迟锦程扶起来,在给他喂药。李一二话不说,大喝一声“拿下”,李三和李四便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他冲了过去。 “啪!”那碗药摔在地上,水花四溅,房间内充斥着浓浓的药味,章太医被人按在那,大喊道:“怎么了?老朽哪里错了?” 李一闻言一惊:这声音分明就是章太医的,那么有问题的人是…… “老三、老四,松开章太医,去外头!”李一说完,人已经飘出去。 摆脱了束缚的章太医唇角勾了一个弧度,在他们走了之后,露出指甲里短短一截金属,朝尉迟锦程的脖颈猛地刺了下去。 外头,王太医又被李一三人按在地上,求饶不止。李一伸手在他脸上摸索了半天,确认他并没有戴任何人皮面具,整颗心都凉了。 “坏了!保护王爷!”他说完,又蹿入尉迟锦程的房间。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 李一愣愣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尉迟锦程,脖颈处的动脉已经被割断正汩汩冒血,房间里散落着章太医的衣服,却不见了人影。 “王爷!”李一大叫着,急忙冲了过去。 王府外的小屋里,李二和闻笛在一起。解了毒,诉了情,相拥却永远嫌时间不够。 “李二,我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闻笛靠在他身上,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抚着他露出来的那半张绝世容颜。 李二低头,在她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娘娘怕了?” 轻轻摇了摇头,闻笛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寂:“我只是怕你放不下王爷。你以前说过,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此一时,彼一时,娘娘,若李二现在全情为你,你可愿意?”他将唇凑过去,细细吻着她的唇,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细细挽着她的丁香小舌,在她檀口中任意驰骋。 直到身下的人儿发出低低的娇吟,李二才恋恋不舍地和她分开,口中黏连着的一根银丝,微凉。 “你真的会为我做任何事?”闻笛抬眼看向他,室内的光线并不充足,然而她现在的目力极好,观察他的表情却也不是难事。 李二点点头:“娘娘,李二说过,便是你想要天下,也为你双手奉上!” 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按在他唇上,闻笛轻轻摇了摇头:“我也说过,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勾了下唇角,李二将她再度拥紧:“娘娘,你可知,现在的李二没有资格拥有你?”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愿意等。” 他的手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也微微发颤:“娘娘此言,必须慎重!须知,一旦决定,你我二人便可能背负骂名,这样的结果,娘娘可能承受?” 她用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为你,我愿意!” 男人的唇角轻勾,将怀里的小女人放在床上,轻轻解了她衣裳:“娘娘既然决定了,那么便和李二一起突破最后一层吧。” 纱帐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帐内花香旖旎,美人如玉,郎君无双。 李二和闻笛的身体紧紧贴合着,唇对着唇,胸对着胸,掌对着掌,全身的经络都紧紧连在一起。 一阴一阳两股内力在他们身体里恣意游走,每一处都是对方的味道。 偏生,如此暧昧的姿势,两人的脑中却没有半分情欲,乾坤妙法诀运用到极致,已经无关情爱。二人便是心思意念都能够互通。 轰! 一股醍醐灌顶之感袭来,闻笛只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着,远处的声音听得极为清晰,她甚至都能够判断,那些声音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这感觉好奇妙,莫非,这就是乾坤妙法诀练至巅峰的状态? “娘娘,我们做到了。”李二搂着她,面具下,那双好看的眼睛满是深情。 抬头仰望着这个待自己温柔入骨的男人,闻笛唇角轻勾,点了点头。 “你可知,我现在在想的?”她轻轻吐出几个字,询问着他的意思。 他双眼微眯,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既然和娘娘心意相通,哪有不清楚的道理。” “我想要救他,你会不会不喜?”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行。”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二人均是相视一笑。然后李二迅速穿了衣服,又替闻笛梳妆好。 “娘娘,我们现在就走,或许还有机会。” ------------ 第94章 救他 十七王府内,因着尉迟锦程中毒又被刺杀的缘故,侍卫、太医、丫鬟、小厮已经乱作一团,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全程都围着王爷转,根本不会顾及王府里还会发生其他什么事情。 王太医被按倒,又被李三拖着,迅速给尉迟锦程止血,至于章太医,也有人在药房找到了他。那时他已经被人从后面突袭打昏,倒在地上。所以,救尉迟锦程的重任就完全放在了王太医的肩膀上。 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尉迟锦程脖颈处的伤口血流见缓,看着面色苍白的王爷,王太医感觉身后注视着他的目光如刀子,快将他千刀万剐了。 “王太医,为何王爷还是血流不止?”李一虽然戴着面具,眼底的精光却如一根根针刺在王太医的背上,搞得他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李大人莫慌,老夫这就用银针刺穴,将王爷的血尽力止住。”王太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颤巍巍地回道。 在李一杀人目光的盯视下,王太医取出银针来,在尉迟锦程周身的穴道上刺了数针,才勉强将他的血止了。只是房间里的血腥味却一时半会儿挥之不去。 “李大人,老夫现在已经替王爷止了血,只是,王爷之前中了毒,现在又失血过多,能不能醒过来……” 王太医的话才说了一半,李一的钢刀便架到了他脖子上:“王爷若是不能醒来,你的命也不用要了!” 王太医闻言,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李大人啊,求你饶了老夫啊!并非老夫无能,是王爷的伤势……真的不容乐观啊!” “啪啦!”李一手起刀落,将王太医头顶的发冠斩落,灰白的头发立刻披散下来,老头子只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两股战战,跪在地上起也起不来。 “李大人饶命!饶命啊!”王太医只记得不断叩头,根本不理会额头已经在地板上磕烂了,鲜血混着脏污,揉在一起。 李一不理会,只是在那里冷冷开口道:“少在这装可怜!剩下的还有那些事情没做,你比我清楚,莫非还要我提醒你不成?” “不敢、不敢……”王太医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李一看了看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的尉迟锦程,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便是拳头也仅仅攥着,关节发白。 李三和李四负责守护在尉迟锦程房外,谨防其他突发时间。 忽而有侍卫来报,说王府内发现可疑黑衣人,已经派人去追,但对方武功不若,府内侍卫只恐不及,请暗卫大人出手。 李四闻言,冲李三微微点头,便如鬼魅般消失。 不久,又有侍卫来,也说了类似的话,李三蹙眉,也跟了出去。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道魅影钻了进来。 “什么人?!”李一警觉,闪身而至,见到此人容貌时,微微顿在那里,“是你?!” “李侍卫,是我。”来人正是林阿九,此时她依旧一身红衣,只是媚态被满脸忧色取代,“王爷他……怎样了?” 李一知道,表面上,林阿九顶着侧妃的头衔,暗里,尉迟锦程却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自己人。如今王爷受伤,他也没必要对她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此时此刻并非以往,闲杂人等出去!” 见李一冷言冷语,林阿九眼中的水雾更甚:“李侍卫,别这样!阿九是真心爱慕王爷,便是让我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锵啷!”李一钢刀出鞘,对着林阿九大吼,“你走不走?” “李侍卫!念在你我好歹也相处了一年多的份儿上,你就让我看看他!阿九对王爷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真的忍心,看阿九提心吊胆吗?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阿九……阿九也不要活了!” 她说得动情,眼里泪光涟涟,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抽动,美人梨花带雨的样子,最是戳人,饶是李一冷血冷情,见了这般的林阿九,也不免微微动容。 他还记得,林阿九初入王府的时候,二人之间的互动。 他受尉迟锦程之命,暗中盯着林阿九,这女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一双眼睛。她在王府里,将那些巴巴贴上尉迟锦程的女人都处理了干净,王爷知道这事,却也默默允了。李一原本以为,林阿九在尉迟锦程的眼里是个特殊的存在。直到出现了闻笛,李一才知道,她才是被王爷放在心里的人儿。 眼底略略闪过一丝不忍,李一感念这女子的痴情,却也深深为她感到不值。爱或者被爱若不是相互的,便是折磨。林阿九单方面的付出,到头来都不会换来尉迟锦程的半分怜悯。 看着眼前美人儿垂泪的模样,李一喉咙动了动,声音也略略有些沙哑:“阿九,王爷现在昏迷,不宜相见。”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唤一个女人的闺名。李一在话喊出口的时候,便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是因为心疼眼前那个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过的女子,还是仅仅因为她的痴情。 林阿九对这一声唤却恍若未闻,她一双媚眼只是定定看着尉迟锦程,肩膀一阵阵抽着:“王爷,王爷!李侍卫,求你让我看看他!看看他!” “阿九,退下!”李一咬了咬牙,终是开口赶人。 林阿九垂眸,咬了咬下唇,眼中突然射出一道精光,朝李一猛地扑了过来。 李一见她朝自己攻来,却不想伤了她,手中钢刀一直未下杀手,只是防御。 “阿九,听话!” “李侍卫!你让开!” 二人你来我往,林阿九始终不能近身。她武功本就不如李一,纵然是李一只防守,也是绰绰有余。 她毕竟是女子,时间久了,体力自然不支,很快就**连连,手下的动作也渐渐没了章法。 “嘭”李一一拳打在林阿九胸口,将她击飞出去。 虽是没什么大碍,林阿九却还是微微自唇角渗出一丝血。 “阿九!”李一见状,心口微微一疼,闪身来到她身前,将她扶起来,一股内力送过去,“阿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阿九微微睁开美眸,双眼迷离地看着李一:“求你,就让我看一眼……” 李一无奈,心中又不忍,便抿了抿唇,微微点头:“我抱你过去,只远远看一眼。” “谢谢……”林阿九绽了一抹笑,惨白的小脸儿才算有了一点儿血色。 李一心里一紧,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林阿九自然而然地将手臂环上他脖颈,搞得李一身子一僵。 他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迈着步子,有些僵硬地将林阿九抱到尉迟锦程床榻前:“看吧,王爷现在还在昏迷,也不知几时会醒。” “王爷……”林阿九颤声唤着,明明知道尉迟锦程不会睁眼看她,却还是一声声凄厉得很,泪珠儿更是不要钱似的滚落下来。 李一心里不是滋味儿,沉声道:“阿九,看也看过了,你回去吧。” “王爷!”林阿九狠命地摇头,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太医怎么说,太医怎么还不能救醒他!” 正说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王太医颤巍巍地端着药汁进来,看到李一怀里抱着林阿九,微微一顿,却也没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端着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一也略略有些尴尬,将林阿九放在地上,转身吩咐:“快将药拿过来!” 王太医点头,端着药往前走。 林阿九见他并不能给尉迟锦程喂进药去,心里也起了急:“不若,让阿九来……” 李一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轻轻将尉迟锦程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林阿九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放在口里,一点儿一点儿轻轻喂着,偶尔有滚落的药汁,也被她用帕子擦了去。 原本不多的一碗药,竟然喂了一盏茶的时间。 见他吃了药,王太医也算松了口气:“李大人,林侧妃,既然王爷喝了药,想必性命是无大碍了。只要能醒过来,就不会被鸠毒所影响。” “多谢王太医。”林阿九福了福身子,李一转过身示意他出去。 待王太医出了门,李一还没转过身的功夫,林阿九却将头上的珠钗拔下,猛地刺向李一背心。 “噗!”李一被林阿九刺中,喷出一口血,倒下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方才还好好的,缘何会突然刺向他?难道,她对王爷…… 李一还没有来及继续反应,身子就轰然倒地,林阿九的珠钗上,有令人麻痹的药物,李一的伤势并不重,只是中了招,一时间,五感尽失,只是一口气还在。 “对不起,李侍卫,我也是迫不得已。”林阿九媚眼含泪,又看向尉迟锦程,伸手抚了抚他面颊,“王爷,阿九心里敬你、爱你,但是这件事,关乎我若水阁上百条性命,请原谅阿九唯一一次背叛!” 说完,她俯下身子,颤抖着唇,吻向尉迟锦程,一滴泪划过脸颊,滴在尉迟锦程脸上,继而又划过下颌,落入脖颈的衣服里。 终是强迫着自己和尉迟锦程分开,林阿九红着一双眼睛,飞身闪入尉迟锦程的书房,终于找到那锦盒,打开后看到一颗颗红色的血珠,心下稍安。 林阿九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尉迟锦程一眼,最终抿了抿唇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暗夜里。 不久之后,房门再度被推开,一个黑色的身影抱着一个女人闪身而至。 ------------ 第95章 脱险 “李二,你看!”闻笛在李二怀里,指着地上趴着的李一喊道。 李二心头一紧,将闻笛轻轻放在地上,疾步过去,探他鼻息,然后松了口气:“娘娘放心,大哥只是中了麻药,暂时断绝了五感而已,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闻笛点了点头,又上前看尉迟锦程,在看到他脖颈处被鲜血浸染的纱布时,猛地吸了口凉气:“李二,王爷被刺杀了!” 李二闻言,也赶紧凑过去,搭上尉迟锦程的脉门,眼珠转了转,看向闻笛,语气也急促了许多:“娘娘,王爷的情况并不好。鸠毒在体内还有残留,之后又遇到刺杀,失了不少血,为今之计,唯有你我运用乾坤妙法诀才能够救他!” 闻笛连忙点头:“他不能死,李二,我们快救他!” 李二点了点头,赶紧将尉迟锦程从床榻上扶起来:“娘娘,我在后面,你在前面,从王爷心脉开始,一点一点祛除毒素,再替他修复破损的伤口。” “嗯!”闻笛也不含糊,盘膝坐在尉迟锦程身前,李二三两下脱了尉迟锦程衣衫,露出他白皙的胸膛,又挥手将帐幔落下,才开始动手运功。 二人均是紧闭双目,安心运功,借着尉迟锦程的身子,二人的内力缓缓轻触,然后融为一体,在他身体里慢慢游走,一点点祛除体内的毒素。 将鸠毒全部集中在一起,李二为主导,猛然发力,尉迟锦程“噗”地吐出一口污血,闻笛心头一喜:“太好了,毒解了!” 李二点点头,却不再说话,闻笛也赶紧收敛心神,二人又将意念集中在尉迟锦程的脖颈处,一点儿一点儿地修复着伤口。 直到伤口消失,二人才堪堪收工。看着浑身湿漉漉汗津津的彼此,两人都松了口气。 替尉迟锦程穿好了衣服,李二又将他轻轻放在榻上。 “娘娘,王爷已经脱离危险,只要吃些补血的东西,很快就会醒来了。” 闻笛露出一抹笑意,转而又是一抹忧色:“如此甚好。王府里出了这么多事,只怕今后也不会太平了。” 李二看着她,沉声道:“不论如何,李二都会保护娘娘到底。” 朝他点了点头,闻笛抿唇开口:“我突然中毒失踪,也不知宝月和小七会不会担心,李二,送我回艺墨苑吧。” 李二会意,抱着闻笛,又消失在尉迟锦程的房里。 王府里到处都是紧张的侍卫和不停忙碌的小厮、丫鬟,李二抱着闻笛,几个起落回到艺墨苑。小七急得团团转,正吩咐院内的大更、小更再去找人,却见李二抱着闻笛,已经出现。 “小姐!”小七见了闻笛,便一切都忘了,几步冲上去,“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李二轻轻将闻笛放在地上,躬身站在一边,闻笛朝小七绽了个笑脸:“小七,你家小姐吉人天相,又有李侍卫守护,自然没事啊!” 小七闻言,鼻子吸了吸,眼圈也有些红:“小姐没事就太好了!小七、小七都要担心死了!”想到自己明明是小姐的护卫,却处处都要李二上,小七觉得自己好像很不尽职尽责。 “对了,宝月呢?”闻笛四下里没见到自己的小丫头,便开口询问。 “宝月姑娘她……”小七将闻笛引向宝月的房间,路上也说了发生的事情,闻笛心里一黯,知道委屈了这小丫头。 “宝月。”闻笛的声音,让躺在床榻上的宝月心头一紧。 “主子!”宝月一激动,就要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小脸儿皱成了一团。 “你受了伤,别乱动!”闻笛轻轻安抚她,拉着她小手。 “主子,那毒,真的不是宝月下的!”小丫头见闻笛没事,心下稍宽,只是想到她中毒的事情,心里就好一阵难受。 “我知道。”闻笛在她手上拍了拍,两人本就年龄相仿,见她的样子,自然是明白她的想法,“放心,王爷一定会查清楚是谁所为,还你一个公道!” “主子!宝月只求主子平安无事!” “小傻瓜,我不会有事。” 又在房间里哄了那患得患失的小丫头一阵儿,闻笛觉得累了,才起身离开。 看过了宝月,小七问及尉迟锦程的状况,闻笛只说他无碍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补补。 看了李二一眼,小七自然是知道,小姐能够脱险,定然是他的功劳,便不好意思地朝他拱了拱手:“李二哥,小七多谢你,又一次救了小姐!” 李二淡淡摇了摇头:“应该的。” 着李妈妈从库房里寻了些补血的阿胶出来,闻笛便学着做些补药给尉迟锦程吃。 在院子里坐着,由丫鬟替她打扇,闻笛在树下乘凉,李二和小七分列左右。 “李二哥,你真厉害,我听说,小姐中的是鸠毒,你连这个都能解!”小七看着李二的神情更是崇拜不已。 李二面无表情,只是听着。 “李二哥,不然你也教教我,怎么化解这种毒药?”小七笑得极为狗腿。 闻笛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小七,这方法若是人人可学,就没那么神秘了。再说,你那点儿武功,还是算了吧。” 被自家小姐嘲笑,小七明显不服:“小姐,小七自打入了王府,也是勤练武功,不敢有所懈怠的,只是遇到的对手,武功都好过小七太多,小七才显得笨的。” “是啊,所以你更应该将自己提升一下,至于这解毒之事,今后再提不迟。”闻笛朝他笑了笑,怕他多想,又加了一句,“不管你是笨也好,巧也罢,你都是我的小七,是我的家人!” 心头一暖,小七奋力点头:“有小姐这句话,小七定然勤练武功!争取,早日成为李二哥那样的人!” “娘娘,鸠毒才解,不如你去休息一下。”李二看向闻笛,淡淡开口。 想着那阿胶也要炖上一些时候才可以吃,闻笛又点点头,只是身上汗津津的难受,便让丫鬟取些水来,之后又吩咐李二:“王爷那里,我还是有些担心,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不如你先去看看他。” 李二点头,又看了小七一眼,小七表示,一定会将小姐保护周全,他才放心离去。 折腾了一宿,替尉迟锦程疗伤,又去看了宝月,闻笛确实觉得身心俱疲,洗了澡,便躺在床榻上睡了。 一觉醒来,眼前一花,却见带着斗笠的男人再度来到她身前。 “舒玖宸?!” “原来,闻小姐还记得在下。”舒玖宸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忧,“在下还以为,闻小姐找到了心中所爱,便什么都忘记了。” 闻笛眼瞳一缩,柳眉微蹙:“你什么意思?” 舒玖宸冷笑一声:“在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心里记挂的男人是谁,不用在下说,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你不要忘了,当初嫁入王府的目的,若是忘记了,只怕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啊!” 闻笛心头一凛,冷冷道:“我自然记得,此时不劳传令人大人费心,闻笛自然会办妥。” “哼!”舒玖宸一声冷哼,“尉迟锦程现在昏迷不醒,正是夺得那玉玦的好机会,你昨日宁可救他,也不直接拿了那玉玦走人,你当在下的眼睛,是出气的吗?” “昨日你在?!”闻笛失声喊道。 “在下随时都会监视你。”舒玖宸的声音,让闻笛如坠冰窖,“你以为那个李二和你做的事情天知地知,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你们俩之前有何纠葛我不管,这丁玥璧,你是必须要拿到手的!” 闻笛身子发颤,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时候不多了,你好自为之吧!”舒玖宸冷冷撂下这句话,便再度如风一般消失了。 待他走了好久,闻笛才回过神来,一摸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她终于松了口气,朝门口吩咐道:“送水!本宫要洗漱!” 闻笛身边没有何意的人,只有一个小七,她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整理好自己后,她将小侍卫叫道自己房间,递给他一张纸。 “小七,此事只得你我二人知晓,切不可告诉第三人!你去京城里最好的玉石作坊,让老板做一块和图样上一模一样的玉玦,越快越好,需要多少银子,只管从我这里去支取。” 小七看了一眼那图样,微微瞪眼,赶紧收起来藏好,点头道:“小姐放心,此时交给小七,定然将事情办好!” 待他走后,闻笛才松了一口气,门外李妈妈又说阿胶已经煮好,闻笛才走出去,将那东西盛出来,忍着难闻的气味,装进食篮里,由丫鬟陪着,往尉迟锦程的房间里走去。 若水阁内,姬若水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频频点头:“阿九,本座就知道,留下你,早晚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林阿九低头,声音不卑不亢,便是脸色也平淡无波:“阁主谬赞,能够为若水阁赴汤蹈火,阿九在所不惜!” 姬若水抚摸着手中的锦盒,拿起一颗珠子,反复端详,表情渐渐变得冰冷、僵硬,继而,猛地将锦盒里的血珠悉数摔在地上。 “林阿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用假的血珠欺瞒本座!” ------------ 第96章 暂时平衡 “阁主饶命!”林阿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煞白,“您就是给阿九几百个胆子,阿九也断然不敢欺瞒阁主啊!”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血珠为何是假的?”姬若水瞬身来到她跟前,一手捏住她喉咙,将她生生抵在墙壁上。 “阁主,阿九不知,不知啊!咳咳!”被姬若水弄得呼吸不畅,林阿九的小脸儿憋得通红。 “我问你,你是在哪里得到的血珠?” “回、回禀阁主,属下、属下实在王爷的书房里……” 姬若水蹙了蹙眉,慢慢放开了林阿九的身子,转过身去踱步:莫非尉迟锦程早有此算计,故意弄了假的血珠,要看我们是否出手? 林阿九跪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她喘着粗气,一双媚眼看向姬若水,恐惧显而易见。 “阁主,阿九遵照您的吩咐,同姚七七配合,她替我引开侍卫,我去王爷房里偷锦盒,原本那东西,就是被他收藏在书房里的,平素人都看得紧,若不是那晚,王爷中毒,而后又遭遇不明人士的刺杀,阿九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她说到这,姬若水眼瞳骤然一紧:“你说什么?还有人刺杀他?!” 林阿九点了点头,却猛然身子一颤,她登时明白了姬若水的担心。若是那个刺杀尉迟锦程的人,也是冲着若水阁的血珠来的,那么现在岌岌可危的,便是他们了! “师父,徒儿回来了。”夜三和子墨一前一后进了秋风楼,来到古叶秋风面前,双双跪下。 古叶淡淡看了她们一眼,慵懒地回了句:“辛苦了,都起来吧。” 夜三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师父,昨晚徒儿遵照吩咐,已经将尉迟锦程干掉了。” 古叶唇角扯了一个弧度,用那双迷人的媚眼看向她:“干掉?就凭你指甲里的‘寸光’?” 夜三心头一凛:“师父,寸光虽然杀伤力不是最大的,然而徒儿下手的时候,房间里并无他人,徒儿确定割破了他的颈动脉,这样如果还不死,那他尉迟锦程岂不是成了怪物?” 古叶正了正身子,淡淡开口:“为师教过你们许多次了,凡事眼见为实。你只是动手之后,便匆匆离去,怎知尉迟锦程不会遇到奇遇,被人给救了?” “这……”夜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师父,昨晚我和师姐配合,断然不会失手的!”子墨却在这时打着包票。 “哼,黄口小儿,为师早就从十七王府里探听清楚了,尉迟锦程今早被传,已经醒来,只是失血过多,身子虚弱罢了。你刺杀失败了!” “什么?!”夜三闻言,眼瞳一缩,“师父,不如趁他还虚弱,夜三再去……” “不必了!”古叶摆了摆手,“动脉都被割了,竟然还活着,看来他尉迟锦程是命不该绝啊!暂且等待其他时机吧。如果本座猜得没错,另外几个王爷,应该也采取了一些行动了。” 李一醒来的时候,见李二独自守在尉迟锦程榻边,不免心里奇怪:“二弟,你不是被那药的副作用影响,还不能起身吗,怎么……” “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岂能袖手旁观。”李二声音冰冷嘶哑,语气淡淡,李一却知道,他是担心尉迟锦程的身体。 “二弟,难道你……”李一话说到一半,李二便点了点头。 “这……二弟,你真的……” “大哥,这是好事,你不必大惊小怪的。若非我突破,又怎能在关键时刻,护住娘娘、护住王爷、护住王府呢?” 李二的语气波澜不惊,李一却明白他的用心。一直以来,李一虽是兄弟中的老大,但事实上,很多大事,却是李二在拿主意。 “王爷的毒已经解了,身上的伤也没多少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补身子。”淡淡说了句,李二便就此闭口。 “二弟,这都是你……”李一说到这,见李二淡淡点头。 “大哥,知道便可,不必都说出来。” 这时,房门被推开,闻笛提着食篮款款走近,见了李氏兄弟,淡淡问了句:“王爷可好?” “娘娘放心,王爷只是失血过多,有些嗜睡,稍后可能便会醒了。”李二低头回话。 闻笛将食篮放下,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只是静静等待。 不多时,尉迟锦程蹙了蹙眉,喉间发出一声低低闷闷的声音,三个人一起凑到床榻前,见他渐渐睁了眼。 看到李氏兄弟和闻笛的脸,尉迟锦程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朝闻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爱妃,你没事了,太好了!” “是,王爷,是李二替我解毒的,你的毒也是他!他又救了我们呢!”闻笛抓住尉迟锦程的手,眼中带着泪。 尉迟锦程看向李二:“有劳你,兄弟!” “李二不敢,王爷鸠毒初解,身子又比较虚弱,请娘娘小心侍候,属下就在附近,就不打扰娘娘和王爷了。”李二说完,起身和李一进入密室。 闻笛朝他绽了一抹笑:“王爷,臣妾煮了阿胶给你补气血,起来吃点儿可好?” 皇城内,尉迟龙成正在棋室内和人下棋。 棋子落处,局势瞬息万变,尉迟龙成看着棋盘,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陛下可是在等?”对面的人云淡风轻地问道。 “天下之事,有些是要人力推波助澜,有些只需要我等静观其变,能等,朕为何不等?” 见尉迟龙成的棋只是守势,对方却也不着急进攻,只是迂回而行。 “只是,在皇城里的诸多皇子们,只怕是都等不下去了呢,便是边关那里,黄闵龙虽然裁了军,却还是每日勤加练兵,将那黄家军训练得如同虎狼,对着禁城虎视眈眈呢!” “嘿嘿,爱卿此言,是要朕先出手?” “非也,在下此言,是要皇上明朗局势。” 又落了几子,棋势变得玄妙起来。 花园内,亭台楼阁,玉宇琼楼,荷花在夏日的暖阳里冒着粉嫩的尖尖,随风摇曳。便是那蜻蜓,也有些累了,栖在那花苞之上,微微休息。 尉迟龙成看着对面阴影中的男人,唇角咧开:“你说,那丫头会怎么做?” “我也是好奇,王府里接连出了这么多事,她自己也险些儿送了命,只怕后面会越来越凶险了。” “看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可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嘿,左右有人护着她,应该无事。” “你啊,你啊!倒是得了便宜卖乖!那护着她的人,可是朕……” “陛下,此事你也是同意的,这时候再要反悔,可是来不及的!” “好,好,好,那你说,接下来,那丫头会如何?”尉迟龙成服了软,看向对方。 “皇上,您刚才还说要静观其变,现在就坐不住了?” “嘿,这皇城里,坐不住的,又岂是朕一个人?”尉迟龙成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老十四已经将自己折进去了,老十七现在虽然脱险,但是身子虚得很,只怕很多事情,他应付不来,剩下老三和老七,朕不相信他们会没有任何动作。” “是啊,皇上,只是这两位一个有勇无谋,一个又算计太过,两相较量之下,还真不知道谁更厉害呢!” 尉迟龙成闻言,饶有兴趣地看向对方:“爱卿,怎样,有没有兴趣和朕打个赌?” “皇上想要赌什么?” “自然是这两个谁先坐不住啊!”尉迟龙成笑得一脸奸诈。 “陛下,那俩好歹是您的骨肉,您就真的忍心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哼,枉闻王朝,自古就不是讲究骨肉亲情的地方!他们二人既然觊觎朕的位置,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尉迟龙成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皇上,您这话说的,若真是不顾骨肉亲情,您又何必……” “那能一样吗?朕亏欠了他的母妃,亏欠了他!直到他长大朕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朕就是要宠着他、由着他,朕有错吗?” 看到皇上如同一个小孩一样说着任性的话,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十七王府,尉迟锦程将闻笛搂在怀里,看着四暗卫,眼底含着笑意。 “王爷,如此一来,枉闻王朝的皇子间,竞争又再度回到了同一水平线上。”李一汇报完,看了他一眼,又将头低下去。 “对,不过这种平衡,只是暂时的。”尉迟锦程握着闻笛的手紧了紧,眼中也射出一道精芒,“本王伤愈之后,便不会再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王爷,那么属下便分头去准备,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属下定然助王爷一举夺得天下!”李二低着头,声音让尉迟锦程为之一振。 “好!本王就借你吉言!”尉迟锦程挥手,将他们一一退下,转而握住闻笛的手,“爱妃,你这招果然厉害,让他们相互猜忌,本王才能腾出手来,准备自己的事情。” 闻笛点点头,露出一个浅笑:“王爷,只要他们不一心对付咱们十七王府,咱们的胜算就比别人大!” 尉迟锦程将她搂得紧了几分,唇瓣在她面颊上厮摩:“爱妃,本王对你承诺,本王夺嫡之日,就是你成为正妃之时!” 闻笛抬眼看向他的绝色美颜:“王爷,妾身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尉迟锦程身子微微一颤,点头道:“本王应了你,若是登上那个位置,终其一生,只宠爱你一人。” ------------ 螳螂捕蝉 ------------ 第97章 品画 遭遇刺杀之后,尉迟锦程责令何梓和姜洮彻查了府里的人,终于找到那日负责接收冰块的小厮。他只是临时和送冰来的人聊了两句,又离开了一会儿,不曾想,这冰块就出现了问题。 既然暂时找不到下毒的人,这谋害王爷的黑锅,便由他来背了。何梓将人带到尉迟锦程跟前的时候,因着这人渎职,便交给了李一处理,当晚就有一口破棺材被人从十七王府抬出去,据说从哪破旧的木板缝里还隐隐滴出血来。 处理了那个小厮,尉迟锦程的心情却不怎么好,目前各皇子之间,看似偃旗息鼓,但背地里的暗流涌动却更加疯狂。他紧紧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笛这天同尉迟龙成下棋回来,也不知怎的,突然想去街上逛逛。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少女,出嫁前又因为闻无极的吩咐极少出门,平日里只是皇宫王府两点一线,这枉闻京都的热闹可是很少体验过。 料想这几日尉迟锦程定然是在忙碌,闻笛也没打扰,只是留下话来,便带着宝月和小七出了门。今日她微服出游,自然是打扮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后生。锦衣华服,倒是英气逼人。 宝月那丫头则是扮作一个娇俏的书童,只有小七依旧穿着那身白衣,“天元”在手里紧紧握着。几人都知道,李二定然是在她身边的,只是并不曾露面,因此,小七便更加挺直了腰板——在偶像面前,他也是喜欢多卖卖力气,表现一番的。 几个人晃悠悠来到热闹的街上,时值夏日,很快就走得热了。出门不比在家,不能去那“窟室”里头纳凉,抬眼望了望日头,闻笛嘟着小嘴儿,便打算带人去茶楼里休息。 还未走到,便见京城第一大戏楼秋风楼外热闹非凡,原来是古叶老板在搞抽奖活动。 宝月是小孩子心性,闻笛又是难得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便也凑了过去。门口的人实在是多,只因秋风楼搞活动,说是幸运的人可以抽到免费的专场票,和家人一起观看秋风楼的新戏。 因着古叶秋风的名头,平日里不舍得看戏的人,自然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闻笛和宝月都不会什么武功,想去看热闹又被挤来挤去的,其中不乏有个别莽夫,不小心撞了她们的身子。 小七自觉这样不妥,本想将小姐拉回来,无奈闻笛就是想去看看,便眼珠一转,伸手入怀,摸了一大把铜钱出来,抖手扬了出去,跟着喊了一句:“谁的钱掉啦?” 围观的人,多是没什么地位的平头百姓,一听说有钱,自然回身去看,只见漫天铜板砸下来,当真是天上掉钱,连忙低头去捡,更有甚者还为了几个铜板打了起来。 闻笛见状,朝小七比了比拇指,几下就拉着宝月挤上前。秋风楼的票房才不管那些,见一个锦衣华服的俊逸小公子,连忙介绍起本次的活动。 “你是说,那票还没人抽到?”闻笛听完了介绍,眼前一亮。 “确实如此,这位公子,十文钱抽一次,何不试试手气?”票房笑得见牙不见眼。 闻笛一想,左右不过十文钱,便让宝月给了,她便用力转动抽奖箱,最后啪嗒一声,掉出来一个金色的小球。 票房见状,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拍起了巴掌:“恭喜这位小公子,终于抽到我们的大奖了,可以免费带一名贵宾来观看我们古叶老板的新戏啊!” “哇,真的中奖了!太棒了!”闻笛和宝月相视一笑,票房当即将印有花样的票递给了她。 “这位小公子,明日晚间,秋风楼不见不散。” 一听说大奖被抽走,周围的人有的便想要离去,然而票房继续喊还有其他优惠,人便又围拢过去。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闻笛和宝月却从人堆儿里出来,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票,闻笛笑着将其揣进衣服里。 小七在一旁瘪瘪嘴:“小姐,咱们撒出去的那一把银钱,都够买好几张票的了……” 路过旁边的字画摊时,闻笛的余光瞥见那书生正在做的一幅画作,立时停了下来。 只见画上峰峦叠嶂,隐隐有一座亭台,下面江水汤汤,一叶小舟,竟然和她房间里挂的那幅有异曲同工之妙。 闻笛心里一紧,便停下来观看,察觉到头上的阴影,年轻书生停下笔,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 “姑娘,要买画?” 闻笛面上一红,故意粗了嗓子:“你这书生,在下分明是男子,怎么成了女郎?” 书生展颜一笑,倒是俊朗:“姑娘,你虽然未施粉黛,可身上的香气却遮掩不住,在下可不是胡说啊。” “你……流氓!”宝月也有些生气,她家主子可是堂堂王爷侧妃,怎能让一个路边卖画的书生调戏了去? 小七也有些动怒,“锵啷”一声,天元出鞘,抵在他脖子上。 “嘿嘿,这位哥哥,莫动怒,莫动怒……”书生讨好一笑,将手放在天元上,也不见他使了什么力,就将小七的剑缓缓拨离开。 小七刚想说什么,只见那书生对闻笛一揖:“姑娘,似你这般微服出门,还是身上少配些女儿家的香包为好,否则让人见一个年轻公子竟然有这种女儿家的香气,岂不是笑话你?在下只是为了姑娘好,并非有意唐突,还望你见谅。” 闻笛听了,面皮一红,原本她昨夜是和李二在一起的,那厮身上花香清淡好闻,不知不觉就弄了她一身。因着要面圣,早上出门时,她故意弄了些香膏在身上,出门时只换了衣裳。原本那香膏的味道并不浓郁,只是天热,一出汗味道便蒸出来,让这书生发现了。 “公子既然心里明白,又有意提点,小女谢了。只是请公子切莫再多言,以免麻烦。”闻笛低声开口,看向对面的书生。 书生自然是会意,淡淡一笑:“公子说笑了,方才见公子对在下的画有兴趣,想来你也是风雅之人,不妨请公子来品鉴一二?” 闻笛抬眼看了他,便点点头走过去,瞧那幅画。书生方才最后一笔已经完成,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这会儿画作已经干了。 闻笛仔细看去,发现这画和之前那幅无论画风还是场景都极为相似,便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公子,之前可曾画过类似的作品?” 书生看向她,淡淡一笑:“怎么,莫非公子你在哪里见到过?” 闻笛点点头:“确实见过一幅与之类似的画作,只是时日比较久了,却是记不清地方了。” 书生点了点头,含笑看着她:“此画送给有缘人,既然你和在下有缘,便交个朋友,在下段笔,以画会友,将此画送与公子,还望你笑纳。” 闻笛微微一奇,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公子你每日在这里摆摊作画,想是也得不了太多银子,这画画工成熟,又颇有大家风范,原本可能是值些银子的,若是送了我,岂不是亏了?” 说完,赶紧示意宝月掏钱。 书生伸手制止:“这位公子,只是一幅画作,到了有缘人手里,便是无价,又岂能以常理论断?公子若是觉得亏负了在下,便再次挥毫泼墨,送在下一幅,我们以物易物,岂不是好?” 闻笛看了看他,见他一身细棉布的衣裳,虽不贵重,却也不至于贫寒,便勉强点了点头,应了。 于是,宝月给她研磨,书生站在一旁,闻笛拿起笔来,也画了一幅泼墨山水。 只是她并非画的江边山峦,而是一幅连绵起伏的群山。峰峦叠嶂间,凶险有之,景色也有之,奇峰连绵,细看妙处无穷。她本就自幼学习各种文人墨客的东西,六艺之中,虽不说样样皆精,却也非泛泛之辈可比。 手腕翻转间,那气势滂沱的画作便已经完成。书生在旁边看了,不禁连连称奇。 “我原道自己这个年纪,诗书画作已是上乘,想不到公子你的造诣更在在下至上,真是佩服!” 将笔放下,闻笛淡淡一笑:“公子的画玄机无限,妙趣无穷,在下若不能够以相同的笔韵相交换,只怕你是吃了大亏的。今日蒙公子馈赠,自然全力以赴,见笑了。” 那少年书生面上一喜,朝她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在下段笔,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闻笛抿唇一笑:“在下狄文,段笔兄,幸会。” 既然互通了姓名,又相互交换了画作,二人自然是去附近的茶楼上饮茶聊天,不知不觉这一日便过了去。闻笛回到王府,见尉迟锦程还在忙碌,便没有打扰,直接回房,吩咐宝月打水沐浴,打算换回女装。 她不习沐浴时有人伺候,便只在屏风后,洒了花瓣精油,细细清洗起来。她身子本就干净,出门只是出了些汗,但她自幼爱泡澡,今日又玩得累了,竟然在木桶里打起了盹。 室内花香氤氲,一道黑影入了来,将那熟睡的人儿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正待用巾子将她擦干,闻笛却醒了。 见着眼前那带着花香的男子,闻笛先是一愣,后又发现自己竟然在他面前一丝不挂,当即脸就红了。 拿巾子快速在她身上擦着,男人面具后的唇角轻勾,语气也带着些调侃:“娘娘今日想必是太开心了,竟然在浴桶里睡着,若非在下一直守在旁边,岂不是要得了风寒?我又不好替你叫丫鬟,便只能亲自效劳,娘娘又不是第一次给我看身子,害羞个什么劲?” “你!你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闻笛嘟着嘴,轻轻埋怨,只是羞愤不已,声音却不大。 李二有些无赖地仔仔细细替她擦着身子,便是那些细微的角落都没有放过,待擦干了,才将她朝里挪了挪,将巾子放到一边,拿锦被包住她。 “娘娘今日微服出巡,难道胆子不大?”他声音不高,也不嘶哑,只是问的她心头一颤。 “反正有你跟着,能出什么大事?”她嘟着嘴,强词夺理却没什么底气。 李二不和她争辩,只是摘了半截面具,将自己的唇凑过去:“娘娘,今日你在那人堆儿里,被人挤来挤去,身上可少不了被人摸来撞去的,你说李二该做些什么好呢?” ------------ 第98章 戏 李二的唇轻轻放在闻笛唇上,只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接触,却让她心跳不已。知道这厮无赖,闻笛向别过脸去不理他,却被他扳过头来,两人狠狠吻在一起。 厮摩了许久,待怀里的人儿化成一汪水,不住喘气,李二才舍得松开她。看着身下那眼眸带着水雾的小美人儿,他勾着唇角:“娘娘今日的那幅画,若是一直在那段笔手里倒还好,怕只怕,有人也看到娘娘那幅画,堪破其中玄机。” 胸口剧烈起伏着,闻笛紧紧抓住身上的锦被,唇也有些红肿:“他自己的那幅我都觉得和我房里的有七分相似,那玄机不更大了?” 李二扬了下唇角,手在她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流连:“娘娘此言,就是故意留下那幅画,好引人上钩的?” 闻笛偷偷白了他一眼:“你既然都知道,还明知故问!” 李二也不气恼,伸手从锦被里拽出她玉臂,看着上面殷红的朱砂,脸上笑意更甚:“没办法,这天底下,惦记娘娘的人,可不在少数。李二为了娘娘,自然是要多些小心的。” 闻笛不理他,任凭他粗粝的指尖轻轻摩挲朱砂上:“我回来的时候,你可发现有人跟踪了?” 李二摇头:“并未。” 稍后,他又补充:“但是并不代表没人会跟踪段笔,或者说,段笔不会去找别人。” 闻笛蹙了眉:“依你之见,那段笔的主子是谁?” 李二含笑,俯身咬了咬她耳垂,直到那女子口里发出羞耻的娇吟,才舍得离开:“不管谁是他的主子,李二都会保护娘娘就是了。” 枉闻王朝禁城,尉迟龙成正在批阅奏章,见前线黄闵龙送来的战报,说是蛮夷之地又开始蠢蠢欲动,恐要掀起战事,便一阵头大。他的儿子们如今死的死,伤的伤,黄闵龙虽然尚可防御,但其人却是让他不得不防的。 正想着,御书房外人影一闪,尉迟龙成心中一动,也进了内室。 “爱卿,她如何了?” “陛下放心,一切都好。想不到于天下之势,她看得越来越清了。” “既然如此,爱卿有几分把握她能总揽全局,替朕出谋划策,稳定局势?” “陛下,这里有一幅画作,看过之后,想必陛下会有圣裁。” 艺墨苑内,闻笛已经穿好了衣裳,刚才在床榻上,又被李二弄得浑身香汗淋漓,结果不得不再次趁着浴桶里的水没有凉,去洗了个澡。看向旁边正在专心赏画的李二,闻笛真恨不得上去摘下他面具,好生看看这臭不要脸的到底长了什么样子。 可这事也只能想想,李二的武功出神入化,她若想要近身,只怕是难上加难,便是他对她丝毫没有戒心,若是发现她要摘他面具,也会瞬间反应过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惩罚”她的淘气。 摸了摸还有些肿的唇,闻笛默默顿足,也凑过去看那幅画。 两幅画被挂在一起,李二挑了挑眉,看向闻笛:“娘娘,这画这么一摆,你可看出什么?” 闻笛抬眼仔细观看,见这两幅画的景色分明描绘的就是同一处,只不过角度不同,原本那幅是阳面的景色,后一幅是背阴处的风景。一明一暗,一阴一阳,正是一处风景一体两面。这又代表什么呢? 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个中玄机,李二轻轻来到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纤腰,将下巴放在她头上,他本就生得高大,这一下怀里的小女人更显得娇小玲珑。 被他压着动不得,闻笛扭了两下,发现后面正被他的灼热顶着,立时就不敢乱动了。 李二轻笑,临了还不忘调戏她:“娘娘这次学乖了,知道乱动容易走火的。” “你原来冷冰冰的,我还不觉得,自从被我撞破了身份,你倒是开始走肾了。”白了他一眼,闻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跟着就被箍得更紧。 “莫要乱动,只这样便好。娘娘也知道,李二这个年纪刚好是血气方刚的,若是娘娘再故意挑-逗李二,出了什么事,李二可也不清楚了。” “你之前能做得来柳下惠,莫非最近胆子大了,便成了登徒子?”话才说完,闻笛的唇便被李二吃进口里,辗转纠缠,只让她一颗心儿也跳出胸口去。 “这画的玄机娘娘只怕还没参透,倒是明日晚上的那出戏,娘娘当真要去看吗?”松开她的唇,二人嘴上还连着银丝,李二目光柔和,却带着试探。 闻笛抬眼看着他,明明方才还带着丝水雾,此刻听了他的话,那丝迷离都悉数退了去:“此事,我倒是要和王爷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怕今儿个连好运都是假的。” 唇角微微上扬,李二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娘娘为了咱们王爷不惜以身犯险,李二心中好生敬畏,娘娘放心,李二定然护得娘娘周全。” 听出他口中的吃味,闻笛却挺了挺胸脯,眼中的神采变得淡然而决绝:“有些事,总是要人来做的,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替自己搏个前程罢了。” 第二日下午,尉迟锦程和闻笛双双来到秋风楼。只不过,他二人此次微服出行,闻笛将自己打扮成个娇俏的小姐,尉迟锦程则成了玉树临风的公子。他二人的相貌本就出挑,便是去了那锦衣华服,还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将票递给票房,那人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便将二人引着,来到秋风楼的雅间坐好,很快,连果品都端了上来。 默默打量着四周,见来看戏的都是些王公贵胄,尉迟锦程便将人搂紧了,他可不想这么快被人认出来。 秋风楼不愧是京城里最为著名的戏楼,连设施都是极为考究。表面看上去,这厅里的装潢只是好看,待真的入里看戏,闻笛才发现,这里竟然也有丝丝凉意,竟是含有“窟室”。 脚底下的小孔里,透着清凉,想必那秋风楼的老板为了降温,也是从外面花了大价钱运了些冰块进去的,难怪这么舒服。 尉迟锦程凤眸闪了闪,拉着她小手摩挲了下:“这里阴凉,你身子若是冷,便和我说。” 轻轻点了点头,闻笛面色微红,出门前她便和尉迟锦程商定好,若是这秋风楼当真不怀好意,那隐藏在楼外,王府内的精英侍卫定然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不多时,舞台上便响起了锣鼓声,想起之前在风推小筑遇刺的事情,闻笛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开场的戏很精彩,两个武生你来我往,将气氛炒了起来,观众们叫好不迭,跟着便进入今天的主题。 古叶秋风倒是个有才气的,排演个戏都在布景灯光上费了心思。随着丝竹声想起,浩浩荡荡的喊杀声由远及近而来,灯光很快聚集到场中的一个男子身上。只见他伴着喊杀声,身形不断翻转、腾挪,似是在同那千军万马较量,表演很是精彩。 末了男子亮了个相,精湛的武技和完美的声效,让他获得了满堂喝彩。 “相公,那人便是古老板吗?”出门在外,尉迟锦程自然不会让闻笛称呼他“王爷”或“锦程”,闻笛的一声相公却也让他心头微微一酥,侧过脸去。 “是啊,相传古老板不但女角扮相靓丽,便是这男角也是英气逼人呢!”尉迟锦程笑了笑,继续看戏。 “说是新戏,我还真是没在书上看到过这个故事,相公可有耳闻?” 尉迟锦程摇了摇头:“他们戏子最会从民间话本里找题材、编故事,不知是从哪里搜罗的内容,编纂成这一出戏,倒还真是好看。” 他正说着,男子已经成功从千军万马中浴血杀出,跟着便来了王驾,男子拜倒在前,得到王爷的赏识。 跟着便是男人逐渐平步青云,为王爷平定了不少事情,只是到了最后,那男子却因为知道了宫里太多不为人知的的秘密,被那王爷下令斩杀了。 看着那男人在千军万马中受伤不断挣扎的画面,闻笛和尉迟锦程的心都揪在一起。 自古以来,兔死狗烹的事情屡见不鲜,只是闻笛看这台上的男子,却没来由地想到自己的父亲。 当年,她年纪幼小,只道闻无极一直在内卫府任职,后来她逐渐长大,才知道内卫是多么凶险的差事。直到数月之前,闻无极突然惨死,连尸首都没有让闻笛看到,便草草发了丧,只让她象征性地在家摆了个灵堂。现在想起来,这剧里的人物,怎么和她父亲命运如此相似呢? 闻笛忍不住外头瞥向尉迟锦程的侧脸,见他紧紧抿着唇,一双好看的凤眸死死盯着台上的古叶秋风。这出戏也同样招出了他的心事,当年之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闻笛看着对她的目光浑然未觉的尉迟锦程,只觉得心下一凉:她想起之前李二曾经告诉过她,她的父亲闻无极生前和尉迟锦程甚是交好,便是李二几人都是经由闻无极的手训练出来,送给十七王爷的。 闻笛从娘亲那里偶尔听到过,闻无极年轻时,便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深得皇上的器重。再加上和尉迟锦程的那层关系,知道些皇宫的辛秘,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柔弱的美人小手渐渐冰凉,终于引起尉迟锦程的注意。见她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尉迟锦程心头一颤,暗道一声不好,连连推了闻笛几下。 “娘子,娘子!” 闻笛的心思全然在那处戏上,对于尉迟锦程的呼唤恍若未闻,不知何时,那前来看戏的贵胄们竟然稀稀拉拉撤离了现场,待尉迟锦程反应过来,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戏楼里却只剩下他和闻笛两个人。 “幻境!什么时候!”尉迟锦程猛然醒悟,原来进入这里的时候,他和闻笛便已经落入对方的幻术之中,只是现在闻笛深陷故事当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竟然中招了! 想要将那人儿抱起来离开,周围的冷气却更甚,跟着便有无数黑衣人凭空出现,朝尉迟锦程攻了过来。 ------------ 第99章 玉玦 尉迟锦程凤眸一紧,眼瞅着刺客递过来的利刃,不得已丢下闻笛,向后倒飞出去——若是抱着那女人,只恐他们两个都难以脱身,如今刺客的目标是他,或许闻笛可以逃过一劫。 然而刺客并不像他那般想,几人见尉迟锦程飞身而去,招式不变,依旧朝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闻笛刺过来,其余黑衣人则和尉迟锦程斗在一起。 “爱妃!”尉迟锦程急了眼,浑厚的内力混着音波冲出喉咙,想要将闻笛震醒,同时手上一掌拍出,震向冲过来的刺客。 他用了十二分内力,纵是离得远,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希望可以让闻笛借此逃过一劫。 腰间玉玦闪烁,尉迟锦程的内力如长龙,带着劲风冲向那几个刺客,将人推向后面,便是这一掌,给了闻笛反应的时间,立刻从幻境中醒过来。 跟着,闻笛只觉身形一晃,便被一股花香包围,离了原地。 “娘娘,李二救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熟悉的温润嗓音让她都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看着眼前那青铜面具的男子,面具后目光灼灼,望着她却是一往情深,看一眼便会被那目光吸引,深深陷进去。 凌空转了几圈,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李二便将闻笛再次负在背上:“娘娘抓牢。” 闻笛死死抱着他,鼻中满是他的味道,上一次他背着她,是在五行药阵中,为了尉迟锦程求解药。这一次在秋风楼,是为了助他们脱困。 刺客分成两拨,一波袭向尉迟锦程,另一波自然是奔着李二和闻笛。 闻笛抬眼,见尉迟锦程也被围攻,连忙问道:“李二,王爷那边……” 她话音还没落,李一等人却已经赶到。钢刀、长鞭、短剑,三大暗卫齐齐出手,很快就形成一个保护网,将黑衣人的攻击抵挡在外面。 尉迟锦程暂时脱险,抬头看到背着闻笛,身形不断穿梭的李二,便朝那里一指:“快,和李二汇合!” 四人便边打边动,朝李二那里挪过去。 秋风楼内的黑衣人不下百人,看这阵势,尉迟锦程微微蹙眉,他记得,当初在王府里遇到一大波黑衣人的时候,这些人的武功也是和他们似曾相识的,莫非从那时开始,自己就被秋风楼盯上了? 古叶秋风,好,极好!你既然也露出狐狸尾巴,别怪本王斩草除根! 尉迟锦程心里想着,手下却不慢,四个人很快就来到李二身边,和他们汇合。 “王爷……”闻笛趴在李二背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尉迟锦程微微点头:“李二保护你,本王放心许多,安心在他背上吧。” 闻笛点点头,搂着李二的手臂又紧了紧。 黑衣人仍旧持续增加,隐隐出现了阵法,李二边打边开口:“王爷,这似乎就是以前的三才阵,只是这人数以三的几何倍数递增,如今这秋风楼上下都是他们的人,只怕不好对付了。” 尉迟锦程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狰狞:“李二,你们追随了本王多年,这点小场面,会怕?” 众暗卫齐声道:“不怕!” 李二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闻笛道:“娘娘,你可会怕?” 闻笛挺了挺腰板儿:“你们都不怕,本宫自然也不怕!” 尉迟锦程点点头:“好,本王今日便和四位兄弟以及爱妃杀个痛快!” 他们打了这半天,外面埋伏的精英侍卫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几人心里都明镜一般:只怕对方早就对侍卫们下手,然后对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了。如今想要靠增员,只怕还要等一些时候,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黑衣人越来越多,而且阵法也渐渐趋于圆满,二百四十三人的三才阵,让整个秋风楼密密压压,根本连透气都难,动作更是束手束脚。 李二背着闻笛对方的剑刺过来,为了避免她受伤,李二咬了咬牙,生生挨了对方一剑。 剑光过处,血花飞溅。 “李二!”闻笛忍不住大叫出声,跟着却连忙捂住自己的口,她不能慌张,若是她先慌了,就会自乱阵脚。 “娘娘,李二无事!”飞起一脚将靠过来的黑衣人踢飞,李二单手捂着肚腹,“娘娘只要在李二背上,李二便死不了!” 他说着,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闻笛的小手,以示安慰。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闻笛却明白过来,她立刻乖巧地点点头,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手上却暗运乾坤妙法诀,将内力输送到李二体内,替他疗伤。 李二原本就穿了黑衣,伤口不浅,有了闻笛的辅助,很快愈合,只是因为衣服颜色的缘故,看不清是流血还是旁的。 尉迟锦程等人瞥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在那生龙活虎地对战,心下稍安。 “李二,你可要紧?”尉迟锦程轻声问了一句 “皮外伤,不碍事。”李二哑着嗓子回答。 尉迟锦程点点头,看到这越来越密集的黑衣人,大喝一声:“众位兄弟,摆阵!” 四暗卫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听到这话,便两两一族,分列在他身边。尉迟锦程双臂连挥,运足了内力,闻笛瞥眼看到他腰间玉玦再度发出光亮,由萤火之光逐渐变得刺眼。 “呀啊啊啊啊啊啊!”尉迟锦程爆发出山洪般的吼声,跟着双臂连挥,嘭嘭嘭嘭拍出数掌,生生将靠过来的黑衣人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又砸到了后面补充上来的人。 四暗卫在两侧,分别将自身内力注入尉迟锦程体内,他越战越勇,最后一击,竟然连黑衣人带秋风楼一起轰飞。 “嘭!”戏楼被轰了个窟窿。黑衣人更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尉迟锦程站在那,喘着粗气,忽觉后方有杀气传来,猛地一侧身。 一个紫衣男子如鬼魅般飘飞过来,掌风扫向尉迟锦程。由于他动作极快,尉迟锦程只来及保护要害,腰间却被他掌风扫到,连带那枚玉玦,飞了出去。 李二等人刚将内力传给尉迟锦程,尚未调息,被那紫衣人跟着一掌退出,也朝外倒去。 闻笛负在李二背上,自然也跟着飞出去老远,只是她自己心里知道,对于乾坤妙法诀已经完满的她和李二来说,这点小冲击,不足以使两人受伤。 “啊!”闻笛从李二背上摔下来,趴在地上,为了不引起尉迟锦程的怀疑,她只能忍痛自己摔倒。 抬眼便见到旁边竟然就是那块玉玦,立刻二话没说,攥在手里。 “古叶秋风?!”尉迟锦程此时已经看清了来人,那紫衣男子脸上挂着恣意的笑,一双眉眼极其妩媚,明明是成名已久的人,那妖媚的劲头比之尉迟陌都不遑多让。 “十七王爷,在下古叶秋风有礼了。”勾唇一笑,古叶微微朝尉迟锦程颔首。 “你们秋风楼也要和本王作对?”尉迟锦程声音冰冷,暗自调息。 “王爷,秋风楼无意与任何人作对,只是古叶先师曾经答应过某人一件事,如今,古叶只是来替家师还债罢了。”古叶声音温润,话音才落,便身形一动,朝尉迟锦程攻了过去。 尉迟锦程凤眸紧缩,运足内力与他对了一掌,二人均是微微一怔,向后退了两步。 “十七王爷,好功夫,后生可畏啊。”古叶秋风挑了挑眉赞道。 尉迟锦程不答话,三暗卫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李一的钢刀,李三的长鞭,李四的短剑,纷纷朝古叶招呼过去。 那边三暗卫将古叶缠住,这边李二已经将闻笛扶起来,二人知道对方都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样子却要装足了。 “娘娘,你没事吧?”李二伸手探她脉息,闻笛以内力回应,二人内力一触即走,心里倒是安定下来。 轻轻将她扶起来,闻笛却身形微晃,被李二一把揽住,幸亏他背对着尉迟锦程,眼底的担忧和心疼才没被他看到。 闻笛伸出手,将玉玦呈给他:“李二,我没事,这块玉珏,快交还给王爷。” 李二点头,将她单手抱在怀里,瞬身来到尉迟锦程身边:“王爷,娘娘将您的玉玦拿回来了!” 尉迟锦程早已看到两人的互动,虽说对李二和闻笛这般亲昵的举动有些别扭,但想到他们都多少受了些伤,特别是闻笛,明明娇弱到不行,却还想着替他拿回玉玦,心里便好生感动。 他将玉玦拿过来,重新拴在腰间,李二却将闻笛交给他:“王爷,李二去助兄弟们一臂之力!” 尉迟锦程点头,无论何时,李二总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这边古叶秋风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一则是因为他武功确实高强,二则是因为众暗卫方才将内力提供给尉迟锦程,实力已经十不存一,故而双方交战,古叶秋风隐隐有盖过他们的架势。 李二这时加入战团,古叶秋风只觉身旁刮起一阵劲风,登时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却仍旧被他一掌拍上。 古叶中了李二一掌,登时觉得内息一滞,好在他江湖经验老道,内力也算雄浑,快速朝身后退去,借着这功夫,已经将内息调匀,待李二等人欺身的时候,再度迎上前去。 尉迟锦程搂着闻笛,时刻关注着场中的变化,闻笛紧紧攥着衣袖,身子不知是紧张还是有些害怕,一直有些发颤。 忽然尉迟锦程和闻笛同时转过身子,一道寒光朝尉迟锦程劈了过来。 ------------ 第100章 调离 尉迟锦程看清来人,喊了句:“是你?”跟着便一掌推开闻笛,和那女人斗在一起。 来人正是夜三,她五指并拢,从指甲锋利透出来的寒光,说明她的武器是一套“指剑”。她动作奇快,招招狠辣,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尉迟锦程凤眼微眯,摸了摸脖颈处的伤疤:“夜三,那日刺杀本王的人是你吧。” 他并没有用疑问,而是直接陈述,可见尉迟锦程已经笃定夜三的行为。 夜三唇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不错,王爷,夜三就是秋风楼派去取你性命的!” 尉迟锦程此时内力还没有恢复,夜三的拳脚功夫也是一流,再加上她指上的那套“寸光”,实在算是犀利非常的好剑,便是剑气也割得尉迟锦程面皮生疼。 闻笛在一旁左看右看,帮不上忙,索性站在那里,远离战场,以免成为累赘。 这时,她忽觉手腕一热,扭头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正攥着她手腕,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她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便露出一个笑,跟着双眼就死死盯住了她。 闻笛下意识地运起乾坤妙法诀,迎向那姑娘的一双深邃的眼睛。 二女均是看着对方,竟然在那里僵持不动。 秋风楼外,因着楼顶突然被一股内力冲破,附近的居民都纷纷过来看热闹。 听着里头传来的打斗声,附近的街坊还在不明所以地评论:“这古老板的新戏真叫棒,连伴奏都这么真实。” 另一个则挠了挠头:“好像不是吧?这秋风楼的顶都给掀了,古老板拍戏也太拼命了。” 楼内,四暗卫和古叶秋风斗得昏天黑地,尉迟锦程和夜三打得斗转星移,只有闻笛和子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在那里对视。 “快走!”一个少年人的声音响起,就见有人推了子墨一把,一伸手将闻笛抄在怀里,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跟着,陈帝便带了京城内巡捕来到此地。 “墨墨!”见到倒在地上的子墨,陈帝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去扶,只见子墨唇角流出细细一股血,人已经昏了过去。 古叶和夜三见来了人,先后虚晃一招,消失在烟雾当中。 “王爷,你没事吧?”众暗卫围拢过来,围着尉迟锦程问道。 尉迟锦程摇了摇头,看向赶来的陈帝。 “不知十七王爷在此,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陈帝恭敬地行礼。 摆了摆手,尉迟锦程扫向秋风楼:“秋风楼的老板古叶秋风意图行刺本王,陈捕头,此事交给你,本王可能放心?” 陈帝点头:“王爷请安心,微臣定然全力以赴!” 尉迟锦程点头,却听旁边李二低声喊了一句:“娘娘呢?” 众人心下皆是一惊,闻笛方才还和尉迟锦程在一起,场中混战,她究竟去了哪里? “属下去找!”李二见众人都是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身形一晃,离开了秋风楼。 尉迟锦程又看向昏倒在一旁,被陈帝交给别人照顾的子墨,忍不住蹙眉:“此女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陈帝解释道:“王爷,子墨是这里的老板古叶秋风的徒弟,微臣来此时,她已经受伤昏倒。关于王爷在这里被刺杀之事,请王爷容臣追查,定然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尉迟锦程瞥了昏迷的子墨一眼,点点头,心里又担心闻笛的下落,便带着三暗卫走了。 却说闻笛被那少年拦腰抱着,穿梭在京城,才发现他竟然是秋风楼外一直摆摊的段笔。 此时的段笔早没了那文弱书生的形象,而是换了一身劲装,脚下生风,那轻功竟然不比李二低! 眼看他一个小小少年,竟然有如此造诣,闻笛忍不住腹黑地想:这位不会也是像玖尊那样,修炼了某种奇怪功法的老怪物吧? 并不知道这位腹黑侧妃的想法,段笔脚下不停,很快就到了一处暗巷。他将闻笛放下,朝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好啦,到这里就安全了,闻小姐,你还好吧?” 闻笛微微一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诧异:“你认识我?” 段笔咧嘴一笑:“十七王爷最宠爱的侧妃娘娘,段笔自然是认得的。段笔还记得,那日在街上,你被人追杀,一个侍卫抱着你跑,刚好就踩到了我的摊子上。后来你女扮男装,去秋风楼外抽奖,还和在下交换了一幅画作。加上今次,在下和娘娘见了三次面了。” 闻笛听了,俏脸微微一红,原本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想高手在民间,人家全知道了。 “那,段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了。”闻笛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哎,闻小姐,在下将你带来,一则是帮你脱险,二则是有人想要见你。”段笔说完,身子朝旁边闪了闪,闻笛定睛看去,才发现暗巷里隐约有一个人影。 蹙眉看向对方,闻笛发现那股气息似曾相识,还不等她开口相问,那人却已经走上前来。 头戴斗笠,一身劲装,正是舒玖宸。 “闻小姐,许久不见了。” “是你,传令人,舒玖宸!” “正是在下。闻小姐,你身在十七王府多日,想必今天已经完成了任务吧?”舒玖宸看向她,虽然闻笛看不到他斗笠下的面孔,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抿唇点了点头,闻笛从衣袖中摸出那枚玉玦:“今日恰好得手,便给了你吧,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舒玖宸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要劳烦闻小姐和在下走。” 说完,他冲段笔示意了一下,他便微微一笑,心甘情愿地充当代步工具:“侧妃娘娘,路途遥远,在下背你过去。” 跟着舒玖宸来到一处不知名的院落,闻笛随着他进入里屋,舒玖宸指了指还算干净的桌椅:“坐吧,不必客气。” 左右自己在人家的监视之下,闻笛自然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坐下来后,看向舒玖宸:“传令人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我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舒玖宸看向她,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淡淡感叹了一句:“这么多年,你的确是长大了。” 闻笛蹙眉,却听他继续道:“当年,你父亲闻无极励精图治,终于成为内卫副统领,深得陛下器重!对于你的培养,他也是极为看中。他并没有让你学习那些女儿家的东西,反倒是让你在文韬武略方面不输给男子。除了没有让你学习武功,其余的地方,只怕这枉闻王朝也没有几个能够及得上你的皇子。” 对于舒玖宸对自己的评价,闻笛并不以为然,她想要知道的,只是当年自己父母的死因。 “当年,我与你父亲闻无极也是熟识。虽然你没有见过我,我却是知道你。你父亲之所以会突然死去,便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舒玖宸说到这,闻笛心中一紧,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一个抖手,送了出去。 “啪”,牌子稳稳落在闻笛旁边的雕花木桌上,闻笛拿起来,仔细看去,见青铜令牌正面刻了一个“内”字,翻过来看,却是一个“闻”字。 “这就是你父亲当年留下来的东西,我等了许久,终于有机会交给你,一切的秘密都在这个令牌上。”舒玖宸指着这枚沉甸甸的青铜令牌道,“这里面藏着你父亲隐瞒了多年的秘密,何时你可以参透,将之破解,你父母的死因,便也能知晓了。” “你知道我爹娘当年的死因。”闻笛蹙着眉,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对,我知道。但我答应过你的父亲,若是有朝一日,他遭遇不测,便将这东西交给你。它能令你拥有号令秘密组织的能力,但是他的死因,却只能靠你自己去发现。” 舒玖宸说完,转过身子看向她,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若是你愿意继续追查下去,便可以动用这上面的力量,若是不想知道了,便可随你的心意生活。你父亲培养你,便是要你做能够左右枉闻王朝命运的女人,你若是不想辜负他的苦心,便好好想一想吧!” 舒玖宸说完,身形一动,消失在房间里。 段笔见闻笛一直拿着那枚令牌发呆,便三两步来到她身前,躬身下跪:“闻笛亭左使段笔,见过小姐!” “段笔,你……”闻笛吓了一跳,闻笛亭是什么?听名字和她好像,这是一个组织吗? “回小姐,闻笛亭便是令尊闻大人为了方便行事,在内卫的基础上,选拔出更加值得信赖的人组成的组织。所有成员只认令牌,不认人!小姐手执闻家的令牌,便是我等认可的人,从此以后,段笔和闻笛亭所有人员,见到小姐,便是见到闻大人!我等定然以小姐为马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段笔说完,看了闻笛一眼,又深深低下头去。 “你说的闻笛亭,一共有多少人,人又在哪里?”闻笛看了看这枚铜牌,蹙眉问道。 “回小姐话,闻笛亭精英数百人,便是段笔麾下,能够指挥的也有上百,均隐藏在京城各处,若是小姐需要,只要发出这枚闻氏令牌,便会有人来供小姐差遣。” “我……这东西怎么用?”闻笛左看右看,不明所以。 段笔起身,指着那令牌道:“闻笛亭有自己的暗号,小姐自幼爱吹笛,只要对着这枚令牌吹奏一曲,不消三刻,周围隶属闻笛亭的人便会来相见了。” 闻笛点了点头,将令牌收好:“你说你是左使,那么右使是谁?” 段笔摇头:“小姐,闻笛亭自来的规矩,只有拿着这令牌的人有资格看到我们的真面目,段笔只道右使代号为‘玉琴’,其相貌并不知道。” “那我怎么才能见到她?” “小姐手里拿着这枚令牌,她已经得到消息,便自然会出现的。” 闻笛点了点头,还想再问什么,忽觉有人靠近。 段笔道:“小姐,方才之事,除了闻笛亭众人,不足为外人道,小姐千万要注意。” 闻笛刚想说什么,却闻得一阵花香袭来,再一扭头,李二已经出现在门口。 ------------ 第101章 带走 “李二,你几时来的?”闻笛看到他,眼底一抹惊喜也有一丝忧虑,依他的性子,方才在外头会不会听去了什么。 “刚进来。娘娘,你没事吧?”李二三两步冲过来,担心地将她环在怀里,仔细地打量着。 “李二,别,这里还有……”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扭脸朝旁边看去,却哪里还有段笔的影子? 这小子,溜得到快! “娘娘,你怎么跑来这里的?”李二蹙眉,只是隔着面具,闻笛看不到。 “我……刚才在秋风楼,一个愣神的功夫,我就被人带来这里了。”闻笛半真半假地说着,人却被李二整个抱起来。 “王爷那边没事了,也在担心娘娘,我们快些回去吧。” 闻笛点了点头,李二却将她带进了京城内另外的民房里。 “李二,不是回王府吗?”闻笛在他怀里环顾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房间闻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打扫得也算干净,只是又没有受伤,为何要来这? 李二将她放在床上,摘下自己一半的青铜面具,露出那半张绝世之颜来,“因为娘娘,没有和李二说实话。” 闻笛瞪大了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那张脸慢慢放大,跟着身子一颤,那张带着微凉的薄唇就覆上了她的。 尽情地在她口里翻搅,直到这人儿有些喘不开气,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用那粗粝的手指抚着她脸颊。 “娘娘,说实话,你是被认识的人带走的。” 透过面具,闻笛看到他眼底的担忧和爱恋,以及看穿了一切。 “李二,我……我只是不想你们担心。”闻笛嘟着嘴,她那张樱口已经被他亲得有些红肿了,可是她还是得在他面前装可怜。 “娘娘最是任性,知道李二可以找到你,就随便跟个男人跑了。”声音有些吃味,李二再度将她环在怀里,轻轻细吻着她的秀发和脖颈,“你身上,有其他男子的味道。” 闻笛心里一惊,明明只是被段笔背着跑了一段路而已,其他男子她委实没有碰触,李二这鼻子竟然这么灵敏,她自己都没觉得! “咱们王爷的嗅觉并不灵敏,所以他难以察觉,只是李二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哟,娘娘,你这样会让李二伤心的。”这无耻的家伙又开始撒娇,继而轻轻褪了她的衣服,只留下里面的肚兜。 春光尽显,那白瓷般的娃娃在床榻上微微颤抖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李二想,娘娘在王府的事情应该算是办完了吧?”他用手指从她滑嫩的肌肤上划过,一点儿一点儿在她锁骨上画着圈。 下意识地,身子又是一颤:他,怕是都知道了! “既然娘娘的事情都办完了,那么剩下的,也就是李二该办的了。”男人勾着唇角,一手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一手在她衣服里摸索,很快那块闻字铜牌就落入他手里。 李二的眼瞳微微缩了缩,转而看向怀里那微微发抖的小女人。 “那、那是我的。”闻笛有些怯生生地说,伸手想要将那牌子拿回来。 李二勾唇:“之前可没见娘娘带在身上,怎的今日却出现了,莫非是谁人给娘娘的不成?” “才不是!”闻笛想要一把抢过来,却被他扬了扬手臂,轻松躲过去,“以前也带着的,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以前也有?”李二微微嘟了嘟唇,手指轻轻滑过她背后的肌肤,“娘娘真会说笑,李二和娘娘在一起,坦诚相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呢?” “那、那是你没注意!”闻笛肩膀晃了晃,想要躲开这家伙的手指,可胸口却离他更近,那两团柔软贴在他胸膛上,感觉李二身子微微一颤。 “娘娘的意思是,李二之前的注意力,全在娘娘的身子上?”他笑里带着戏谑,明明是很好看的,却让闻笛感到一丝寒意。 说到底,他是十七王爷的人!自己虽对他有意,他也对自己有情,却不清楚在他心里面,和尉迟锦程相比孰轻孰重! “李二,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闻笛的身子微微发抖,明明是大热天,却浑身冰凉。 “其实,李二也不想做什么。”他将牌子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又交还给她,“说到底,这东西是娘娘的,李二最多也只是拿来看看。只是娘娘一定要东西收藏好,若是被有心人得了去,只怕会对娘娘带来很大的危险。” 双手紧紧攥着那铜牌,闻笛不解地看着他,这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看起来是知道这牌子的,但是他的身份却让她觉得忐忑,甚至害怕。她甚至有些想要回府之后就带着小七跑掉的想法。 “娘娘,闻无极大人生前,还真是留下不少谜团呢。你拿着这牌子,若是能破解,很多事情都会明朗。只是这个过程步步凶险,不知道娘娘敢不敢面对。” 李二的话让闻笛心里一惊,她看向眼前的男人,深度交往,他甚至比初见的时候还要神秘莫测,他的身手、他的身份、他和父亲的关系……这一切都让闻笛觉得有些害怕。自己在他面前,仿佛一个毫无遮掩的孩子,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其实,娘娘也不必想太多。至少李二不会害你。”他勾起唇,在那红艳艳的小嘴儿上嘬了一口,将那香甜吃进口里。 见怀里的人儿还是抖得厉害,伸手轻轻拿起她的衣服,一件件仔细替她穿好:“娘娘何时觉得要离开王府了,李二便做好准备,送娘娘一程。” 闻笛听了,身子一颤,便是手里的铜牌都差点掉了,送她一程?莫非这是要杀人灭口吗?也是,她在十七王府的这些日子,的确知道了很多王室的秘密,更使了许多手段,如今她若是离开,便是找死了吧。 “我、我不会离开王爷的。”闻笛的声音有些发颤,呼吸也有些急促,“爹已经将我嫁给他,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李二微微挑眉,唇角轻勾:“若是这样,那李二便送娘娘回府吧。” 说完他率先从床榻上起来,躬身相迎。 闻笛挪动着身子,双脚下了地,才站起来,却觉得腿脚发软,一下子又栽倒在他怀里。 “娘娘小心。”李二动了动嘴角,暗骂自己没用,闻笛勉强站稳了身子。 “劳烦李侍卫,本宫要回府。”闻笛面无表情地吩咐。 李二转身,蹲在地上:“此处离王府路途遥远,请娘娘屈尊,李二背娘娘回去。” 说起来,闻笛忽然想起他腹部的伤口,虽说已经替他止了血,但之后他又替尉迟锦程御敌,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了。刚才她急着为自己开脱,竟然忘了这事。 “李二,你的伤口……还疼吗?”她趴在他背上,声音软糯。 李二摇摇头:“并无大碍,谢娘娘关心。”这厮口上说得冰冷无情,暗地里竟然偷偷捏了捏她翘臀,真是无礼!怎的自己以前没发现他竟然是个闷骚! 将她负在背上,李二又轻轻歪头看着她:“不过,若是娘娘心疼李二,一路上用内功替李二疗伤,李二自然会感激不尽。” 闻笛轻轻拍了下他肩膀,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两人的内力再度交缠在一起。 很快回到十七王府,李二将人直接带到尉迟锦程面前:“王爷,侧妃娘娘找回来了。” 尉迟锦程早就从椅子上起来,上前拉着闻笛的手:“爱妃,你去了哪里,本王好担心。” “王爷,臣妾被人从秋风楼带去外面避难,让王爷担心了。”闻笛轻轻福了福身子。 “既是去外面避难,怎的现在才回来?”尉迟锦程的话里带着埋怨,更带着一丝担忧。 李二怕她为难,连忙上前解释:“是这样,娘娘之前略略受了内伤,行动不便,属下替娘娘疗伤,所以费了些时间。” “爱妃受伤了,还要不要紧?本王这就传太医来,替你诊治……”尉迟锦程说完便要传唤大夫。 “谢王爷关心,臣妾已经无碍了。”闻笛可不想再被折腾了,连忙岔开话题,“倒是王爷无事,臣妾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只是臣妾多一句嘴,那秋风楼的古叶老板,后来如何了?” 尉迟锦程攥了攥拳头,愤愤道:“可惜被他逃了。” 闻笛点点头,好心提醒道:“臣妾今日见那古叶秋风,武功奇高,臣妾担心他还会再来找王爷的麻烦,还请王爷加强府里的防范才是。” 尉迟锦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爱妃放心,本王早就吩咐下去了,定然会保护你。”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闻笛便由尉迟锦程亲自陪着送回了艺墨苑。 当晚,尉迟锦程并没有来,黑衣青铜面的男子却出现在她房间里。闻笛双眼圆睁,正纳闷他为何不声不响,却被对方点了穴道。 闻笛不能说话,心里也狂跳不已,李二今晚有些奇怪,怎么一声不响地点她穴道,而且他身上的香气,也和白日里不同,这是怎么了? 李二的动作极其粗鲁,三两下扯开她衣裳,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跟着便去解自己腰带。 闻笛不能说,不能动,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喜欢李二,可是却不想被这样强了,说好的爱呢? 就在她默默流泪的时候,房门却“啪”地一声被大力撞开。尉迟锦程那张脸黑如锅底,死死盯着正准备行事的两个人。 李二见到尉迟锦程,微微一愣,继而丢下一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尉迟锦程大怒,朝身后吩咐道:“李三、李四!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本王带走,关入地牢!” 李三李四对视了一眼,刚要上前,忽闻一阵香风,跟着闻笛便被人带走,消失无踪。 ------------ 第102章 别忘了你这张脸 “李——二——”尉迟锦程咬牙切齿,他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兄弟竟然是个心机如此深的!竟敢肖想他的女人! 李二抱着闻笛狂奔,伴着月色,竟然来到闻家老宅,她的闺房里。 并没有意料中的那些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的,反倒是一阵清香,想不到她离家数月,这里竟然还有人打扫。 穴道早就被李二解了,闻笛由他抱着,轻轻放在床榻上,才起身,就被闻笛一个巴掌拍在面具上。 “娘娘!”李二眼里一阵心疼,看着面前衣衫不整的女子,径自握起她手,“痛不痛?” 心没来由的一颤,闻笛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掉:“李二,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娘娘,那人是谁,难道娘娘不清楚吗?”李二的声音有些大,但闻家老宅已经没有人,并不怕被人听到。 闻笛身子一僵,想起他粗鲁的动作,和那诡异的香气,眼瞳一缩:“他……他是上次那个人!” 见她恢复了理智,李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仿佛疼惜着一个易碎的珍宝:“娘娘,若是李二的话,绝对不会勉强你,记得了。”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又被这温暖的怀抱拥着,闻笛的眼泪反而更多,声音也带着浓厚的鼻音。 她一双小手在他胸口不断捶着,声音里带着怨怼:“都是你!我差点被人侮辱的时候,你去了哪里?那个人、那个人他差点就看光了我,又夺了我的身子!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来保护我?!” 李二紧紧搂着她,口里只不断说着对不起,心疼得恨不能将她整个人揉在身子里,再也不和她分开。 那人将他困在幻阵里许久,若非他武功精湛,尉迟锦程又突然到访,只怕他精心用手保护的人儿就要被那厮毁了。她是他的,他心里已经决定了,今生今世,只要她! 隔了许久,闻笛似是哭累了,才被李二轻轻放在床榻上,睡着了。 他心疼地看着那双哭红了的双眼,慢慢起身,去院子里替她烧了水,又从她衣柜里寻了些她之前的衣物,便放好了洗澡水,替她轻轻解了衣裳。 木桶里放了花瓣,时值夏日,院子里的红花虽然已经凋谢,却也有不少干花是闻笛收集的。李二自然知道那东西都在什么地方,轻车熟路地替她放好水,又将那被剥得如白玉一般的身子轻轻放入水里。 热气和水让那女子醒来,月光下,见到那令人安心的人,闻笛并没有过度惊诧,俏脸儿只是微微红了,说不出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水温。 她的木桶很大,上面撒了花瓣,可以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李二用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身体,手指不时碰触在那如玉的嫩滑上。 喉结动了动,他终是起身,不久,闻笛只听“噗通”一声,身后便多了一具光溜的躯体。 “李二,你……”闻笛浑身僵直,感受到背后男人慢慢靠近,那双有力的臂膀环住她身子。 青铜面具只剩下挡住眼睛的那部分,李二细细吻着她脖颈和肩膀,并不敢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闻笛一动也不敢动,却感觉到身后男人的体温渐渐升高,那处坚硬也一丝不苟地抵在她身上。 “娘娘,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多到,你自己都不知道,却被许多人惦记着。”李二的声音清爽、低沉,带着磁性,能引人沉沦。 “所以,今日那个假扮你的人,他并非想要轻薄我,而是……故意想要王爷看到?”闻笛微微动了动身子,却觉得背后男人那东西有些不老实,又继续僵在那里。 李二轻轻点头:“只是咱们王爷现在只怕是被气昏了,一定在四处寻找我们。” 闻笛不禁有些担心:“那现在怎么办?他若是现在找来,又看到你我这个样子,怕是……怕是……” “娘娘心里在担心什么?”李二环着她身子的手紧了紧,“王爷此时怕是最想要对付的人就是我了,我都不怕,娘娘怕什么!” “对付你?为什么?”闻笛不明白,李二和尉迟锦程不是最好的兄弟吗?为何尉迟锦程会想要对付他?总不会因为她这个女人吧? “娘娘想必也能够理解,自古宫闱之中就有许多辛秘,掌握它们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活着。” 他话一出口,闻笛就扭头看向他:“李二,你是说,你知道了很多宫闱之事?” 李二摇摇头:“这些辛秘,应该是在闻无极大人的手里,只是他走得急,很多东西没来及告诉任何人,而王爷则是急需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更加在意娘娘。” “你是说,王爷他心里一直认为,我知道这些秘密?”闻笛只觉身子都凉了,她忍不住将自己抱紧,脑中飞速旋转,思考该怎么办。 “不光是王爷认为,全天下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这么想。所以李二才会说,娘娘的身子,是天下男人趋之若鹜的。” 李二说着,一手揽着她纤腰,一手托着她翘-臀,飞身从木桶里跃起,用事先准备好的巾子将她裹了,又仔仔细细替她擦干,才草草地处理起自己来。 待两人都弄干了,李二一闪身,竟然钻进了她的被窝,两人肌肤相亲,暧昧得紧。 “李二,你想要做什么?”闻笛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扭脸看着他。 “不做什么。就想像现在这般搂着你。”他将称呼改了,呼气在她脸上、脖颈上,“笛儿,我忍得很辛苦的。” 在怀里小女人被这称呼弄得身子一僵的时候,他将她手臂执起来,轻轻摩挲着上面那颗红艳的朱砂,似乎很满意。 “笛儿,可否好好想想,闻大人之前,是否交给你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闻笛身子再一颤,扭头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原来,他接近自己的目的,竟然也是父亲留下的那些秘密! “李二,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闻笛眼圈红红的,定定望着这个男人。 “我是怎样的人,笛儿心里有数就好。笛儿,这些东西你攥在手里,于你并没有半分益处,将它告诉我,或许我们还有机会远走高飞。” 她扯了下唇角,不屑地看着他:“李二,莫说我根本不清楚父亲到底留了什么东西给我,即便是清楚,也绝不会交给你!你或者尉迟锦程,我都不会交出来,你别做梦了!” “笛儿,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李二将手轻轻环在她腰上,轻轻摩挲着,微热的气息吐在她脸上,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让自己定了定神,闻笛努力让眼圈里的泪珠定住,才看向他:“你李二,有心吗?” 身子一颤,身后的男人显然有些不悦,他扳过她的身子,将她小手拉着,放在自己健硕的胸口。 “笛儿,这里的跳动,你感觉不到吗?它在随着你跳动,它是你的!” 身下的女人淡淡眨了眨眼睛,冰冷地看着他:“很抱歉,我不敢要,也要不起!” 她并没有在他身下挣扎,她今日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他处心积虑策划并且给予她的,错就错在,自己因为他之前的身份,忽略了他最终的目的。在这场皇家的博弈当中,她原本以为最会算计的是尉迟龙成,却不想栽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心伤,他轻轻抚着闻笛的脸:“笛儿,我自始至终,心里也是有你的。” “纵然如此,你却还是在利用我。你心里最在意的那个人,始终是你自己!” “笛儿这样说我,难道你自己心里,是将别人放在首位不成?”李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是笛儿心里首先想着别人,那么李二好奇,笛儿怎么还能不为那个心里想着的人着想呢?” 被他问得无言以对,闻笛却定定望着他:“李二,诚如你所说,人都是自私的!我手上攥着这个秘密,于你、于王爷都不敢将我如何。但若是我说出来,只怕这条命就不久矣了。” 唇角轻轻勾起,男人抚着她脸颊的手向下挪了挪:“有我护着,你怕什么。” 闻笛那双眼睛望着他,似是想要将眼前的男人看穿,可越看却越觉得这男人神秘莫测。 “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这几日就不要随意走动了,王爷那里,我自会应对。”他说完,俯身下去,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亲,便搂着她睡了。 起初闻笛还以为这家伙光溜溜地在自己身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直到困意袭来,沉沉睡去,这家伙也一直是乖乖地贴在她身后,并不曾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二日醒来,那无赖早就走了,便是屋子都被他收拾利索,房间内只留淡淡的花香。 桌上放了一碗热粥,下面压了一张字条,苍劲有力的草书上,他让她安心住下,自会有人打理她的饭食。 由于老宅并没有人,天气也热,此时闻笛身上并不着寸缕,看过字条后,才转身,看到他替自己选的那些闺中衣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穿了衣服坐下来,再将碗里的粥悉数喝了。 十七王府内,李二直直站在尉迟锦程面前,二人面对面,直愣愣看着对方,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尉迟锦程蹙着眉,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李二并没有下跪,只是看着他。 “李二,昨日之事,你打算如何同本王解释?” “王爷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李二淡淡回答,“相反,李二还会帮助王爷,得到您想要知道的一切!” 尉迟锦程咬牙切齿,拳头也紧紧攥着:“你拿什么给本王保证?” 李二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凭李二这张脸。” 尉迟锦程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扯了个笑意,上前伸手捏住他下巴:“好,很好!李二,千万别忘了,你是为了谁,才有的这样一张脸!” ------------ 第103章 无赖 闻笛百无聊赖地坐在家里,看着自己院子里那些依旧茂盛的花草,想不到自己数月不在,这里竟然还是那般生机勃勃。 离家前,那束断发早已不知去向,恐怕是李二将它们敛了,带走不知放去了哪里。左右在家闲得无事,闻笛想起那个闻字铜牌,便拿出来研究。 段笔说过,闻笛亭有自己的联络方式,若是她需要,只消对着这铜牌吹奏一曲,便会有人来。摸了摸怀中的玉笛,闻笛决定试一试。 铜牌放在桌上,玉笛横握,闻笛轻启朱唇,吹奏起来。只见那铜牌也不知是什么构造,竟然在她的笛声中产生了共鸣,微微在桌上晃动起来。果然,一曲奏罢,闻家老宅的院子里已经多了数个身穿深绿色衣袍的蒙面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副青铜打造的面具,闻笛见了这造型,心里微微一惊。 为何他们的造型和李二那般相似,这里不会有什么关联吧?再一想,李二等人本就是闻无极训练之后,送给尉迟锦程的,有相似的打扮也在情理之中,便抬脚向他们走去。 “属下见过小姐!”一院子的人躬身行礼,齐声向她问好。 “免礼。”闻笛轻轻扬手,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这次来的合计三十几人,人数虽然不多,但看他们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闻笛觉得父亲留给自己的财富还真是不错。 其中一人似是首领,上前朝闻笛一抱拳:“属下闻笛亭右使麾下,正在附近待命,敢问小姐何事吩咐?” 闻笛点了点头:“你们既然在这附近,可知道昨晚将我带回来的人,几时出去的?” 她这话一问出来,众人面面相觑,说实话,小姐什么时候出现在闻府的,他们都不甚清楚,何况带她回来的人几时出门? 略略有些尴尬地上前,那人咳了两声,低头回道:“回禀小姐,小人不知。此人武功出神入化,非我等能够相比,还望小姐恕罪。” 闻笛微微蹙了蹙眉:“罢了,你们给我守在这院子四周,一旦有人进来,立刻将他抓来见我。” “遵命!”众人齐齐点头,转瞬就消失在闻笛身边。 闻笛站在那里,并没有动,而是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探查,发现他们就藏在花间树影之内,将她的闺房保护得密密层层。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便是李二进来,这些人全神贯注之下,恐怕一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想到此闻笛心里舒坦了些,便回房去看书。不知不觉临近中午,她早上只喝了粥,并没有吃别的东西,渐渐肚子有些饿了。刚想差人去给她买些东西来吃,就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 她推开书房的门,想要去看,哪知才闪了个缝,就被一股黑色劲风堵住,跟着花香袭来,她已经在那男人的怀里。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退下。”李二淡淡挥了挥手,那群闻笛亭的人竟然真的退了下去。 闻笛有些急了:你们临阵倒戈也太快了吧?说好的让你们保护我呢?怎么这家伙来了,你们就跑了? “李二,你……”她才要发作,一股扑鼻的肉香就迎面而来。 李二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声音带着戏谑:“才买的吃食,饿不饿?” 口里咬着馒头,不时从油纸包里拿着肉来吃,闻笛有些愤愤地看着对面摘了半截面具,陪着她优雅吃着肉的家伙。 “那些人你认识?” 李二歪头:“我为什么要认识?” “那他们怎么就听你的,还乖乖退下了?”闻笛有些憋屈,这帮人总不会因为打不过,所以就屈服了吧? “我搂着你,你当他们还那么不识趣?”轻轻刮了下她琼鼻,这无赖竟然将油脂都抹在她鼻尖上。 “你、你分明就是欺负我!”闻笛气鼓鼓地咬了口馒头,又狠狠地撕了块肉,塞进嘴巴里。 李二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 “你将我关在这,这是软禁!” “这是你家,怎么成了我关你?” “你……” “谁叫你不出门,自己愿意在这里等我的?我说了,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所以不怕你跑掉。” 闻笛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腮帮子一动一动,嚼着食物。 吃了饭,李二替她打了水,将油吃麻花的小脸儿擦了擦,然后将人环在怀里。 “笛儿一上午都没有出门,可是想我想得紧了?” “你想什么呢!谁想你了!”闻笛嘟着嘴,心里有气!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上午那么好的机会,她明明可以逃走的好吧? “不想我……莫非在想别的男人?”那无赖又靠过来,他并没有戴上另一半的面具,而是露着那半张倾国容颜,在她耳边吹气,“笛儿只能想我,不许想别人!不过,也不用太想,一般想就好了。” 暗暗白了他一眼,闻笛挑眉给了他一个侧颜:“王爷那里,你交待好了?” 李二唇角轻勾,咬着她耳垂慢慢磨着,口里的话也含糊不清:“嗯。只要笛儿将闻大人当年留下的东西找出来,剩下的,就都不用你操心了。” 他舌头灵巧,舌尖在她耳廓周围不时滑动,撩得她心里一阵阵躁动,偏生他又是个耐得住性子的,那双手规规矩矩环着她,并不做其他动作。 “我并不知道我爹当年留下了什么,在我的印象里,也并没有什么是非常特殊的。”闻笛红着脸,将头扭向一边,躲避着他的唇舌。 “笛儿,此事不光关乎性命,更是涉及到你我的幸福。你再好好想想。”李二并不着急,一手捧着她脸,将她扭过去的头生生转回来,另一手轻轻环在她腰上慢慢摩挲。 “李二,我终究是他尉迟锦程的侧妃。”闻笛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决然。 李二的动作微微一僵,随即便无视掉她的冷漠,继续挑-逗着她的神经:“那又如何?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心里有谁重要吗?你们会因为谁在我心里,就放过我?”闻笛眼底泪光闪动,才说完,就被李二放倒在桌案上,将唇覆了上去。 狠狠将身下的女人欺负得嘤嘤哭泣,李二才直起身子,顺便将那娇弱的人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哄了又哄。 “我不会放弃你的,笛儿,你是我的。”他话说出口,身下的人儿浑身的血液却几乎凝固。 “李二,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能……和王爷争?” “笛儿,将王爷要的东西给他,你我就能远走高飞。你不想吗?”他搂着她,声音情真意切。 “是我胆小还是你糊涂?王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们?”闻笛摇了摇头,绝对不相信尉迟锦程会如此轻易放弃她。 “若是笛儿不信,李二给你证明,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那张椅子更为重要的东西了。” “那么你呢?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闻笛声音发颤,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李二将她搀扶起来,双手托着她身子,将她举得高起来,和自己平视:“我心里最重要的,一直是你。” 愣了半晌,闻笛将头扭向一边:“骗子!我才不信!” 李二也不争辩,之将她放在地上,与她十指交握:“你初入王府时,房间里的那幅画,还有段笔送你的另一幅,其中的玄机,你真的不好奇吗?” 闻笛看向他,他却勾唇一笑:“下午,我们去那里找找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换了件衣服,闻笛和李二来到那画中的地方。闻笛记得母亲提到过,这里是她和父亲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同为内卫的两个人,一见钟情,从此便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 只是,房间里的那幅画,为何要画这个场景,莫非那作画之人和父亲有何渊源? “笛儿,别想太多,就当是游山玩水了。”李二和她十指紧扣,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由于天儿热,闻笛举了一把油纸伞遮阳,李二脸上戴着面具,倒是不怕阳光的。 被这厮拉着,偏生甩也甩不开,闻笛心里有气,便不咸不淡地打趣他:“你整日里戴着这面具,却也不知道这张脸是不是怕晒的。今儿个太阳毒,晚上回去,你的眼皮子不会黑了一圈儿吧?” 李二被她逗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笛儿,你倒是会关心起人来了。” 两人相携往山上走。山势虽然陡峭,却也被人开发出来,供人们游玩,踩着一阶阶石阶,二人缓步朝山上走。 闻笛虽有内力护体,可这身子却是弱的,李二见她走不了几步便**连连,索性来到她身前,躬下身子:“笛儿,我背你。” 被这无赖背着,闻笛将伞举过头顶,两人都清凉了不少,只是山势陡峭,难免会被些许的树枝剐蹭到,索性前方树林茂密,便收了拿在手里。 “上面有个望江亭,我带你上去转转。”李二说完,也不等她答话,便几个起落上了山。 闻笛被他背着,眼看那周围的景物化作花花绿绿的线,不多时便已经随他到了亭子里。 “此处风景倒是好,果然是适合携手相游。”伸手扯住身后美人儿的胳膊,李二将她改为横抱,“笛儿,你看看,这处的风景可还满意?” 闻笛只觉眼前一花,人就被他搂在怀里,抬眼便看到面具后那双热切的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无赖却开口让她替自己摘了面具。很没骨气地照做后,闻笛的唇就被他收在口里,反复舔吮,爱不释口。 直到将怀里娇弱的人儿欺负得满眼水雾,李二才舍得和她暂时分开,用舌舔掉连接两人的晶亮银丝,那无赖的男人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的笛儿,味道还是那么好。” 才要骂他,闻笛却抬眼看到亭子的顶端那画作有些奇怪,不免多看了两眼。李二见状,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继而眼眸一缩。 ------------ 第104章 发现 只见那雕梁画栋的望江亭虽然考究,然而顶端的画作却显得有些突兀,二人端详了许久,李二唇角勾了个弧度,将闻笛放在一旁。 “笛儿,这里稍坐。”他说完,便一个纵身上了亭子的顶端。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手脚都牢牢贴在上面,右手用力,三两下就将那别扭的画作抠了下来,果见里面有一处暗格。 李二心里一喜,伸手进去,取出一个盒子拿在怀里,又一个翻身下了地,稳稳落在那里。 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东西被他找到,闻笛心里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但见李二含笑朝她走过来,便也毫不示弱地瞪视回去。 “笛儿,你看,还是被我找到了。”他开心地将盒子拿出来,和她一起仔细端详起来。 盒子被人锁住,那把轻巧的铜锁横在那里,李二拿盒子的时候确认过,钥匙并没有同盒子放在一起。 “笛儿,你可知,这盒子的钥匙在哪里?”他含笑看着她,仿佛打开了盒子,他们就可以回去十七王府,然后开展新的生活了。 闻笛冷着一张脸:“不知,父亲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 李二微微嘟了嘟嘴,也没有在意,而是将面具重新戴好:“笛儿,你愿意回去王府还是你家?” 闻笛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回去王府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被王爷醒过闷来找上门,不如她自己主动回去。反正到时候事情都推给李二,看尉迟锦程怎么处理好了。 李二点点头,将盒子揣进怀里,然后抱起她,几个起落就消失无踪。 待他们走后,一个身影在山石后一闪而逝。 再度出现在十七王府的闻笛,身上穿了还是小姐时的衣服,头发也由李二重新梳成了少女的发式。 见到这清爽的姑娘,尉迟锦程眼前一亮,随即蹙眉沉声问道:“闻侧妃,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听他不再称呼自己“爱妃”,而是改成了“闻侧妃”,闻笛心里微微一沉,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二:“臣妾去了哪里,王爷自然是要问李侍卫了。难道王爷忘记了,那日是他将臣妾带走的吗?” 尉迟锦程想起那日,闻笛在他面前,被弄得衣衫不整的样子,心里就有气。虽然事后李二一再保证,那人绝对不是他,但这次可是闻笛亲口说的,李二将她带走,而且还带离了一天一夜,这会儿他要是再没个表示,只怕是人都觉得他这个王爷太过憋屈了。 李二却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将刚得到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尉迟锦程:“回王爷,李二和闻侧妃去找了王爷一直惦记的东西来,献给王爷!” 尉迟锦程见他手里的盒子,心头一震,这东西他找了很久,想不到竟然真的在闻笛手上! 将盒子接过来,发现竟然是锁住的,尉迟锦程看向闻笛,冷冷问道:“钥匙呢?” 闻笛心里觉得委屈,李二和尉迟锦程,这两个家伙,一个一开始娶了她,却对她不闻不问,知道她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就开始百般讨好。另一个一开始拼命隐忍,死活不让她知道他到底是谁,之后被自己拆穿,又像一个膏药一样粘着她。 这两个男人,彼此间也在博弈,只怕还没到最后摊牌的时候,谁也不会将最后的想法说出来,到头来,苦的只有她! “回王爷,钥匙臣妾身上没有。王爷手段滔天,不过是一个铜锁,难道能难道您吗?”不冷不热地回复,下一刻闻笛就被尉迟锦程捏住脸。 “闻侧妃,好好回答本王的问题,你还是本王的侧妃,将来本王夺嫡成功,你便是正妃,本王承诺过给你的地位,一样不会少!” 闻笛看着他,这王爷的眼底再没了以往的那般柔情,只有森然。她在他手里,只是工具和棋子! 侧脸看向李二,发现他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站在那里,或许他心里会为她担忧,然而面对十七王爷,只怕他现在根本就不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王爷,臣妾确实不知。若臣妾知道,便一早将东西悉数奉上,又怎么可能只拿来盒子,却偷偷藏了钥匙?”委屈巴巴地将话说完,闻笛只觉嘴上一松,脸蛋被尉迟锦程捏得生疼,她却不敢顶撞。 “既然如此,你先回房去吧。本王打开了盒子,再来找你说话。” 冷冷丢下那句话,尉迟锦程便看向桌上的盒子。闻笛只是由李二陪着,失魂落魄地回了艺墨苑。 小七和宝月一直为她担心,见李二将她送回来,纷纷围拢上去。 “小姐,你的脸……”看到她腮边的两块紫红,小七心头一紧:小姐这是受了委屈了! 摇了摇头,闻笛直愣愣地往房间里走。李二略略扭头吩咐:“你们各自去忙吧,我来照顾她。” 说完,便跟着闻笛入了房间。 替她打了盆冰水,李二小心地将毛巾打湿,替她擦了擦脸颊,又从怀里摸出药膏来,小心涂在她脸上。药膏冰凉的感觉让闻笛原本火辣辣的脸颊觉得好多了。她抬头看向李二,见他目光并无半点情绪,心下也有些黯然。 “笛儿,你生我气了。”他将药膏收起来,只是站在她身前。 “李侍卫多虑了。我不过是王爷的妾,便是王爷承诺将来与我正妃的位子,也要能活着等到那一天才行。”闻笛淡淡回答,并不看他。 “笛儿,你看,王爷他心里并不在意你,现在你肯信我说的了?” “我只是没想到,男人翻脸竟然会如此的快。” 她轻叹了口气把玩着手里的玉笛。 “笛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脸的。我也相信,当我将这张脸展示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能够一下子认出我来。”李二说完,转身离去,只留闻笛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尉迟锦程将姜洮喊来,她本是负责调查一些辛秘的,手里自然有开锁的法子。知道王爷的用意后,姜洮端详了一下那个盒子,从发间取下簪子,朝锁眼里捅去。 “咔哒”一声,那铜锁被姜洮打了开,将发簪插好,姜洮取下铜锁,捧给尉迟锦程。 “王爷,打开了。” 尉迟锦程点点头,轻轻抬手,划开那盒子的合叶,将它打开。 一打古老的信笺出现在里面。 摆了摆手,姜洮和其他人被打发了出去。 尉迟锦程将最上面的一封书信拿过来,轻轻展开。细读之下,他竟然越看越心惊。难怪父皇迟迟不肯立储,对黄闵龙将军又爱又怕,对他的母妃不再疼惜,原来,竟有这样一番过往…… 闻无极啊闻无极,你死了,竟然还留下这么一个重磅**给我,难怪你要将女儿托付给我,这盒子里的东西,若是落入了皇帝手里,那便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只是如今它们到了他尉迟锦程的手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第二日,尉迟锦程上朝,满朝文武纷纷向尉迟龙成下跪,口称万岁,恭敬有加。 尉迟龙成对众人说起边关的形式,尉迟锦程上前一步请命。看了看自己英武非凡的十七皇子,尉迟龙成欣慰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想让黄闵龙将军权全部握在手里,虽然他也不想将尉迟锦程送去黄闵龙身边,但为今之计,只怕只有他的这个儿子能够抵御外患了! “听说,尉迟锦程三日后就要出兵了。”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少年人来到一个胡床前,对着上面那个白衣的人影道。 “这一次,本王要他的命!”胡床上的男子,声音妖媚,面色惨白,只有那双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的红唇显出几分妖娆。 “你可别忘了,事成之后,将那个女子交给我。” “放心!你杀了尉迟锦程,我活捉那个女人!她的内力都是你的!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要尝尝她的味道!哼哼哈哈哈哈哈!”男人狰狞地笑着,那原本妖媚的脸变得分外吓人。 “好,只要那女人不死,随便你玩。”少年说完,转身开门出去。 蓝雨静静看着从房间里离开的少年,紧紧蹙起了眉头。 “踏月公子。”一声娇俏的女声传入他耳鼓,蓝雨骤然转身,被眼前脸白得吓人的女子唬得退了一步。 “解、解姑娘。”蓝雨轻轻朝她点了点头,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踏月公子可是要给王爷换药?”解语花笑眼迎人,只是那模样真的比哭还可怕。 “是,王爷胸口的伤极重,不好好护理,只怕会留下隐患,我这就进去。”不想和她多说,蓝雨转身推门。 解语花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勾了下唇角,然后闪身离开。 “看来,他已经得到了那些东西。”闻笛亭的秘密据点内,带着斗笠的舒玖宸看向段笔。 “是,这会儿,十七王爷应该是已经看了里面的内容,有所动作了。” “嗯。我听说,北方又要有动作了,看来这次那些蛮子出兵倒是会挑时候。” “皇上不是已经下令,让十七爷去边关御敌了吗?” “你以为,以他的性子,会亲自上战场吗?” “您的意思是?” “他可是有四个替身呢!” 舒玖宸说完,别有深意地看向段笔:“这次蛮夷的进攻绝对不简单,就算尉迟锦程再用兵如神,架不住腹背受敌。本座倒是很好奇,他要如何化解?” ------------ 第105章 分离 尉迟锦程受皇命要去边关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北方的蛮子们也忒大胆,竟然还敢挑战天朝威严!” “就是,咱们枉闻王朝,只要派出十七王爷,看不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关于尉迟锦程去边关的议论,这个在坊间名望颇高的王爷,一时间又成为话题。 段笔依旧在秋风楼外摆弄着他的摊子,冷眼看着人来人往。如今秋风楼已经雄风不在,发生了刺杀事件之后,陈帝带人封了它,并且将一众人等带走,据说很多人在牢里也受了些煎熬,只是,这事就不是段笔或者其他老百姓关心的了。 “姜洮、何梓,你们将府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随本王出征。”尉迟锦程吩咐完二人,便将他们打发了,目光转向四暗卫。 “你们四人,本王另有安排。” 闻笛再见到尉迟锦程的时候,他正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衫,腰上挂着那枚玉玦,自外面款款而来。 “臣妾见过王爷。”闻笛看到他,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礼,既然他心里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王座,那么她也只是被他利用之后,随时可能抛弃的棋子。 “本王两日后就要出征了。”他口里淡淡宣布着,“你在京城等着就好,如果本王有事,会让他们传信回来给你。” “臣妾一定会在王府内,恭迎王爷胜利回朝。”闻笛低眉顺眼地回应,只是那话语里,再没了往日的情深。 “非也。”尉迟锦程摆了摆手,上前一步,捏住她下巴,定定望着她,“本王要你这些天,每日关注父皇的情况。” 他盯着她的脸,如同一匹饿狼在注视着它的猎物:“别忘了,最初本王接纳你,也是因为你的能力。既然你对本王疏离,只愿意保持合作关系,本王也不强迫你,只要你别忘记,你现在只能依靠我十七王府就对了。” 说完,他甩开了手臂,转身离去。 泪,在眼眶里打转。闻笛奋力平复着起伏的胸腔,待尉迟锦程彻底消失在院落里,那眼眶却终于阻拦不住,任凭泪水决了堤。 果然,自始至终,皇家无情她是见识到了!原来他惦记的还是她的那点儿价值。 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初入王府的日子。那时候,她必须隐忍,因为没有任何势力,任何背景,为了来到尉迟锦程身边,得到他身上的丁玥璧,她必须忍! 现在,她依旧还是要忍!因为她对于尉迟锦程仅剩的那一点儿价值,是她能够继续活着的筹码。她必须要在夺嫡的夹缝里生存,在尉迟锦程得到那个位置前,努力活下去! “小姐……”小七来到她身边,白衣少年的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不过是要和王爷分开一段时间罢了,不必担心。”闻笛吸了吸鼻子,勉强对小七挤了一个笑容。 小七微微蹙眉:“小姐,小七在你身边数载,你的心思还是多少知道些的。你心里在意的人,根本就……” 摇了摇头,闻笛抬眼却带着警告:“小七,你我名为主仆,实则是家人。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兄长。有些话,不便明说,我累了,这几日不要打扰我。” 说完,她转了身子,回了房间。 枉闻王朝京都,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气氛。 若水阁内,水寒和姚七七等人在姬若水的吩咐下严阵以待。镜花水月被擦得锃亮,水寒眼中的目光也同自己的名字一样,带着冷意。 “寒哥哥。”姚七七抬眼看向他,原本坚毅的女子,看向爱人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着柔情。 “七七,明日一战,祸福难料,早些休息吧。” 水寒说着,将水月收起,侧头看向她。 “寒哥哥,正是因为明日一战祸福难料,所以,七七才想……”她仰头看向他,粉嫩的唇瓣微启,眼眸中也带了一丝水雾。 水寒的喉结动了动。 “水月镜花,形影不离。寒哥哥,七七说的,你可懂?”蓝衣女子的声音温柔如水,搅动了水寒心底的波澜。 青影一闪,水寒将七七打横抱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若水阁。 皎洁的月光洒在院落里,陈帝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墨墨,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子墨长发白衣,白里透红的脸上满是平淡无波。 “陈帝哥哥既然都明白,何苦再问。” “你知道,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可是墨墨已经被牵扯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陈帝哥哥没有听过吗?” “子墨,不要离开我!” 陈帝向前一步,他的黑衣融在夜色里,那双眼睛却灿若星辰。 “陈帝哥哥,子墨最爱的人,就是你。但是子墨也有身不由己的事情。如果陈帝哥哥一定要阻止子墨的话,子墨也只好得罪了。” 陈帝眸子一沉,声音变得冰冷:“墨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要怪我!” 夜色下,一黑一白两团影子迅速交错,如阴阳,如魅影。刹那间,二人过了数招,周围的树叶被陈帝拿来做了武器,朝子墨身上招呼,他要将人留下来! 而子墨却在招架间渐渐失了方寸,被陈帝一掌扫中胸口,倒飞出去。 “墨墨!”陈帝飞身向前,半空中将她身子揽起,二人缓缓落地。 “陈帝哥哥,你阻止不了子墨的,就如同,子墨违抗不了命运……”子墨抬手抚着他那张坚毅的脸,双眼放出金光。 若水阁的纱帐内,两条人影交缠在一起,如同纠缠的藤萝。 姚七七俏脸绯红,眼中满是水雾地看着对面,她爱了许久的男人。 “寒哥哥,抱我……” 水寒的呼吸比平日里要粗重许多,许是做了大量运动的缘故,他健硕的胸口满布了汗水,被姚七七的素手抚着,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七七,明日之战,不论胜败,我定会全力护你!” “嘘——”她用手指腹按住男人的薄唇,“现在,你的口只专心吻我就好……” 春宵帐暖,旖旎一室,不觉那夜露凝在枝叶之间,待不堪重负之后又滴下去,打湿了夜色,浸润了乾坤。 十七王府上下,都在为尉迟锦程的出征做着各种准备,闻笛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再见过尉迟锦程。她只是坐在房间里,细细思量着。 皇上的这份差事来得及时,原本黄闵龙就对枉闻王朝存了些心思,只是不知道,尉迟锦程此一去,是单单退敌,还是连带着其他的事情。若是十七王爷真的想要对尉迟龙成示好,那便要在退敌之后,将黄闵龙杀了,提了他的头来见尉迟龙成。 但是她知道,尉迟锦程对黄闵龙的感情,丝毫不会逊于尉迟龙成这个生父。这场博弈,究竟会如何呢? 门,不知何时被推开。 淡淡的花香袭来,弥散了整个房间,也吸引了闻笛的视线。 “王……”她话没有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口。 “笛儿,我来和你道别。”他眼底是深深的思恋,这份情,在之前的尉迟锦程眼里是看不到的。 闻笛闭上眼,没来由的,鼻子一酸,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突然觉得之前的委屈都化开了。 男人将她抱着,一边细细吻着,一边来到床榻边:“笛儿,此一去,我定然会回来,你等我可好?” 身子微微一颤,闻笛定定看着眼前那让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来,颤巍巍地抚在他脸上。 指尖所触,是温热细滑的,不得不说,他的皮囊真的很好,比女子也不遑多让。闻笛颤手抚在上面,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早该想到的……我其实,早就该想到的……”她眼底的欣喜藏不住,便是声音也带着哽咽。 “笛儿,现在知道,也还不晚。”他勾唇一笑,将脸凑过去,把她所有的委屈吃进嘴里。 闻笛似是不知满足一般,捧着他的脸,久久不愿放开,男人的样子,她要用心记下来!连同他身上的味道,都要印刻在心里。 他的舌尖带着温度,将她眼尾的泪悉数吃了,又将那红唇含在口里。 熟悉的感觉袭来。 口舌交缠,带着回忆、温暖,让人久久难以忘怀,甚至能够直入云端。 她闭着眼,细细感受着他的宠爱。她才明白,自始至终,那爱着她的人,都是他! 吻,落下,将多年来深藏的情愫慢慢释放,经由他略略粗粝的手指,传递到肌肤上,印在她心里。 “笛儿,这次事情之后,我便给你想要的。”他那双眼睛满是柔情,轻轻抚着怀里那如水的娇儿,再度覆上他的唇。 “你要小心,我觉得,这次的蛮夷来袭,绝对不简单!”待他终于舍得松开她,闻笛红着眼圈,轻轻抚着他的脸,仿佛怎么摸也不够。 “我知道。但是我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他抿着唇,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眼睑,“莫要太想我,哭红了这双漂亮的眼睛,我会心疼的。” 她点点头,又轻轻解了衣衫,让自己如羊脂白玉一般呈现给他。 “我不哭了。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纪念?” 他眼底的悲伤一闪而过:“笛儿,我不忍伤了你。” 她将自己臂上的那颗朱砂呈给他:“这是为你留的,你该知道。” 他点头:“我知,所以,等我回来取。” ------------ 第106章 出征 枉闻王朝京都,三军列阵德胜门外,皇帝尉迟龙成亲自摆驾,为自己最爱的儿子送行。 “此一去,路途遥远,我儿一定要多加小心!”尉迟龙成拿起杯中酒,看着尉迟锦程的眼神,满满的慈爱和担忧。 “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会驱逐胡掳,还我枉闻王朝太平江山。”尉迟锦程微微垂首,唯有语气是带着儿子对父亲的承诺。 “父皇只要你平安归来!”尉迟龙成郑重跟了一句。 尉迟锦程抬眼看向他,目光中满是坚定,微微点头,便将那酒杯接过来,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时辰已到,儿臣出发了!”尉迟锦程将酒杯放下,同尉迟龙成告了别:“父皇请回,儿臣走了!” 他转身,上马,才要开口,却听到一阵笛音飘入耳鼓。 那呜咽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思念和祝福,幽幽飘入每一个人的心田。 尉迟锦程提起头,远远望着那伫立在城墙上,发丝轻扬的瘦弱少女。今日她一袭淡青色衣裙,更显得她纤柔,如一朵娇花在风中摇曳。十指起落见,将那离别的抑扬顿挫表达得深入骨髓。 他调转马头看着她,运足了一口内力,朗声开口: “闻卿一曲送铁骑, 笛声入骨暂别离。 等闲莫负勿敢忘, 我自归来长相依。” 说完,他深深看了城头那爱得入骨的女子一眼,振臂高呼:“不屠胡掳,誓不回朝!” “不屠胡掳,誓不回朝!” “不屠胡掳,誓不回朝!” “不屠胡掳,誓不回朝!” 三军将士在他的鼓舞下,奋袖出臂,高声喊道。 尉迟锦程见士气鼓舞得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出发!” 闻笛在城头,依旧吹着她的玉笛。男人临别前的那四句诗,她听懂了。 “闻笛等我”,这四个字,她会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手臂上的朱砂,红得扎眼,她粉颊上的泪也划过,手上却不停,手指起落间,将那彻骨相思化作笛声,送入前线爱人的耳鼓。 我等你!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只求你快些回来,不然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找你! 大军浩浩荡荡出发,早在之前,粮草便已经押送过去,如今这整装而发的大军离开了枉闻王朝的京城,那么这暗地里的动作,便要开始了吧。 尉迟锦程的大军走后,闻笛照旧来到尉迟龙成身边,陪他下棋。 “丫头,他走了。”尉迟龙成下了一子,抬眼见对面的女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 “是,皇上,他走了。”闻笛点头,勉强理了理精神,又下了一子。 “你放心,他是我枉闻王朝人人敬仰的战神王爷,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他,很快他就会回来的。”尉迟龙成声音平淡,不慌不忙地下着棋。 “皇上,你希望他此次胜利班师回朝,带回来些什么?”闻笛抬眼,看向那高深莫测的君王。 “丫头,有话你就直说。朕之前就和你表示过,朕承认的儿媳,自始至终,只有你!” 闻言,闻笛点点头,心下安定了许多,回了一子后,看向尉迟龙成:“皇上意思,是要殿下此行不单要祛除外患,便是内忧也要解决。” 尉迟龙成瞳孔微微缩了缩,随即哈哈大笑:“闻笛就是闻笛,这脑子,丝毫不比你老子闻无极差呀!” 说完,他顿了顿,又凑过来,低声开口,语气甚是神秘:“有些事,你心里清楚就好,朕这里对你也很是宽大,只要你能够拎清自己的立场,朕绝对不会为难你。” 闻笛心里一震,面色却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点点头:“臣妾谢过陛下。” “左右都是朕的儿媳,叫‘父皇’吧。”尉迟龙成慈爱地笑了笑。 “陛下,臣妾只是侧妃,开口称您‘父皇’,于理不合。” “哎,丫头,朕喜欢你!就是认定你是朕的儿媳妇!那些礼数,不必拘泥!” 闻笛抬眼看向他,原本以为这帝王只是小孩子心性,却原来心机深沉,考虑也极为周到。她只是不清楚,在尉迟龙成得知她真正想法之后,会怎么样。 “是,父皇。” 她终是点头,改了口。 尉迟龙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动听的话:“好,丫头,朕喜欢你这么叫!等他回来,朕就做主,立你为正妃,立他为太子,这枉闻王朝的江山,只能是他的,这后宫之主的位置,只能是你的!” 闻笛表情微微一僵,叩首谢恩:“儿媳谢过父皇。” “好了,别想那些旁的事情了!朕的儿子,朕心里有数!来,来,来,继续下棋!” 大军行进在路上,不知不觉已经天色渐晚。一旁的校尉策马过来,对尉迟锦程颔首:“王爷,天色不早,是否找一处地方安营扎寨,还请王爷示下!” 尉迟锦程看看天色,淡淡开口:“传令,全军原地停下,安营扎寨。” 安顿好士兵,尉迟锦程在灯火下独自坐在那里,灯影下,他的侧颜完美无瑕,愣愣凝望着手中的一束黑发。 那发丝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束红线捆扎,托在他手里。 “笛儿,我们已经分开好几个时辰了,你可好?” 轻轻抚着那束发,尉迟锦程的眼中满是柔情,似乎那秀发就是他心里牵挂的人儿。 眼前渐渐浮现了那张含笑的脸,他伸手想要轻抚,却只触了个空。 嘴角扯了个淡笑,尉迟锦程暗暗嘲弄自己英雄气短,将那发丝收藏好,他起身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披了斗篷在军营里漫步,大军已经各自休息,唯有守夜的士兵来回走动着,见到他躬身行礼,然后继续巡逻。 他安营扎寨之后,便派出了探子,不断搜集着前方的信息。北方蛮族这次的挑衅绝对不简单。他总觉得在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挑唆着。 左右睡不着,尉迟锦程在营地内巡视了一圈,才回到营房里,只是才进去,却感到一股杀气袭来。 他微微侧身,才避过带着寒气的剑,腰身却被软剑缠了上去。 双掌交错而出,尉迟锦程挡开来人,仔细看向来人,唇角扯了个完美的弧度。 “若水阁是没人了吗?凭你们水月镜花就能对付本王?” 水寒和姚七七双双站在他身前,二话不说,再度扑上,他们已经报了必死的信念,便是能够刺伤他,也是好的。 尉迟锦程却不紧不慢地挑眉、闪身:“看来,若水阁主还是不信任本王,那血珠本王已经替她拿了回来,她竟然还要取本王的性命。” “十七爷,少废话!你拿了我若水阁的血珠,不过就是想要捏拿我等的性命!我若水阁诸人,便是死,也不愿再被人摆布!”水寒冷言说完,水月已经带着寒气,逼了上去。 “本王是拿了你们的血珠不假,可是林阿九不是趁本王受伤的时候,将那些珠子拿走了吗?莫非若水阁主没有收到?” 尉迟锦程抬腿,将水寒的水月踢歪,又用手指夹住姚七七的镜花,身子凌空翻转,来到二人身后。 “少来这套!尉迟锦程,你休想挑唆我们阁主和阿九的关系!”姚七七急急翻动手腕,奋力想要撤走镜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阁主和阿九的关系,还需要本王来挑唆吗?”尉迟锦程好整以暇地挑眉,顺道将姚七七往水寒怀里一送,“不如你们回去,让姬若水好好问问林阿九,这血珠到底是怎么来的,还靠谱些!” 水寒抱着姚七七,见尉迟锦程根本没有和他们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只是耍着他们玩,便放弃了继续刺杀的想法。 “王爷武功盖世,我等自愧不如。既然王爷说了这话,我二人便回去将此事回禀阁主。”水寒冷冷看着尉迟锦程,开口道。 “慢走不送。不过,本王也想请二位捎带句话给姬若水:是她忘恩在先,若是再不悬崖勒马,就休怪本王负义了!” 二人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飞身出了营帐,几个起落消失在月色里。 尉迟锦程松了口气,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想了想,便提起笔,唰唰唰写了几个字,又从帐外唤来一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也跟着走了。 闻笛躺在纱帐内,回忆着临别前,自己和那人的种种。看着手臂上殷红的朱砂,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她真是后知后觉,竟然现在才知道!这样以前的重重疑团,她便能够解开了。看来,她这自诩聪慧的脑袋,在他面前还是太愚笨了! 正想着,窗子忽然打开,只听破风之声传来,闻笛紧张地看向那处,眼睁睁看见数枚子午钉朝她飞来,越来越近。 她身负乾坤妙法诀,眼力、耳力异于常人,却并不代表她有足够的能力做出反应。 就在那子午钉马上就要打在她身上的时候,铛啷啷,一团白影闪过,那些暗器便悉数掉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小七手执“天元”,紧张地侧脸看向她,昔日的白衣少年,在李二跟着离开后,便担任起守夜的职责。 “小七,小心!”闻笛话音还没落,便有银衣的女子冲进来,朝二人举剑便刺。 小七眼瞳一紧,手腕一翻,和对方斗在一处。 闻笛知道,此刻这些人前来,定是算准了尉迟锦程离京,所以来取她性命的。只是她现在不能失了冷静,李二不在,仅靠小七一个,恐怕他们俩都性命堪忧。 看来,必须要依靠他们了! 闻笛咬了咬下唇,朝怀里摸去。 ------------ 第107章 陷阱 小七依旧在和银衣女子们战斗,虽然他最近都勤加练功,可俗话说“猛虎难架群狼”,还是被众女子逼得节节败退。 闻笛见状,更是不假思索地将闻字铜牌拿出来,二话不说放在口里吹起来。 不消半刻,艺墨苑的房间里便多出十几个人影。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那些银衣女子便被悉数制服,点在原地。 “属下救驾来迟,望小姐恕罪!” 一众人等齐齐跪在闻笛面前,却让她吃了一惊。 这些人里,很多都穿了十七王府侍卫的衣服,其中更是有几人让闻笛瞠目结舌。 身形略略有些发福的陈妈妈、一直在身边伺候的宝月还有红衣琴女绯儿,她们三人竟然也是闻笛亭的人?! “陈妈妈、宝月、绯儿……你们……”闻笛简直说不出话来,便是小七也是长大了嘴巴。 “小姐恕罪,之前你并没有出示令牌,我等即便知道小姐的身份,也是不敢贸然相见,今日小姐将信物拿出来,见了小姐,便是见了闻无极大人!” 绯儿俨然是这些人的首领,向前跨出一步,抱拳对闻笛解释。 “你们……都瞒得我好苦!”闻笛看到这么多熟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特别是宝月,一直在她面前装作根本不会武功的样子,害她真的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小丫头,没想到她竟然也是闻笛亭的人! “主子,咱们都是多年前便奉命渗透的人,只等小姐有朝一日入了王府,便伺机策应。只是主子你迟迟没有拿到令牌,我等真的不能挑明身份。” 宝月看出她的心思,也上前面带歉意地说道。 小七看着绯儿那张俏脸,便是嘴巴都有些打结:“绯、绯儿……你、你竟然是……小姐的人?!” 绯儿抬眼看了他,随即轻轻一笑,转向闻笛:“小姐恕罪,闻笛亭右使‘玉琴’见过小姐!” “原来,你就是右使!”闻笛点头,“左使你可认得?” 绯儿一听,点头承认:“认得啊,段笔弟弟前日里应该已经和小姐见过面了吧?他一直是负责联络闻笛亭各部的,对上上下下最是清楚。” “什么?!”闻笛听了,不禁鼓着泡腮:这个段笔,竟敢骗她! 似是猜中了她的心思,陈妈妈笑盈盈开口:“小姐,你也莫要责怪左使大人。在您并没有亲自召见我们之前,他的确不能轻易暴露我们的身份。您也看到了,今夜我等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不易,平日要躲过四暗卫和姜洮、何梓两位总管的耳目,潜伏在王府内,更是不易,所以还望小姐谅解。” 闻笛听了,觉得也是这个理,便点了点头,不再追究。 “小姐,如今潜伏在十七王府的这些闻笛亭的人,已经悉数和您见过面了,如果小姐没有其他吩咐,我等便要再度回到各自的岗位当中去,以免引起旁人的怀疑。十七王爷已经离开京城,各方势力也在蠢蠢欲动,小姐有我们保护,虽说性命无虞,却也要多加小心。” 听了绯儿的话,闻笛表示赞同,便挥了挥手:“你们散了吧,今后若有急事,再找你们便是。” 于是,除了绯儿和原本艺墨苑里的几个人,众侍卫都散了开。大家齐齐聚在几个银衣女子周围,看着被他们制服,并且封住五感的几人。 “她们应该是清风殿的杀手,只是十四王爷都死了,她们为何还会来此?” 和闻笛有同样疑问的小七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看来,想要知道后续,只能是将她们先关起来,然后再逐一审问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营地的时候,枉闻王朝前往讨伐北方蛮子的大军已经开始整装待发。 尉迟锦程扫视了一下三军,挥了下手:“出发!” 大军便继续浩浩荡荡前进。 如果不发生意外,他们将于三日后到达战场。只不过尉迟锦程向来谨慎,为了不延误战机,已经有好几拨先锋部队骑着快马先行赶往阵地。 前方就是一片密林,从那里走的话,可以节约小半天的时间,平日里,内中的山野猛兽极其凶猛,便是附近的村民也没有几个愿意走的。只是他们是枉闻王朝精锐,大军过处,便是猛兽也不足为惧了。 尉迟锦程铁衣加身,显得更加英武,只是入了密林后,好看的剑眉一直蹙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林子里不太平。 “呱——呱——”一阵乌鸦的鸣叫,平白让行进中的大军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清晨的树林本是晨光氤氲,被这一声乌鸦叫,搞得有些恐怖。 跟着,前方便有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惨叫声接连而来。 “啊!” “那是什么!” “小心!是陷阱!” 不断有士兵的声音传来,尉迟锦程知道前方有埋伏,立刻命令大军停止前进,并派人去前方了解情况。 不多时,惨叫声渐渐减少,探子来报:许是有猎户想要猎捕这里的猛兽,在前方设置了不少陷阱,有的军士不查,踩了上去,才触发了连锁机关。索幸,大家伤得都不重,军医已经过去处理了,很快就能继续前进。 尉迟锦程点点头,眉心的忧虑却不减反增。平素里也没见有什么陷阱,怎的偏生他带人前往前线,却冒出来这许多陷阱? 过了一会儿,军医已经将伤患处理完毕,便前来奏报,说可以继续前进了。 尉迟锦程点点头,挥手让大军向前方赶路。 浓雾有些厚重,能见度已经不足一丈,为了不让军士们掉队,尉迟锦程命令大家必须要跟紧,随军的一些骑马小将也必须时刻在军队前后策应,看是否有人误入歧途。另有一些人在队伍里吆喝着,以免后面的人偏离路线。 周围出奇地安静,便是鸟兽的鸣叫声都几乎听不到了。 尉迟锦程在队伍前后走着,忍不住蹙了蹙眉。 不知怎的,自打入了这晨雾当中,他就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便是视力也受到很大影响。为了时刻保持警惕,他不得不运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雾气越来越重,甚至有些士兵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症状。 尉迟锦程紧紧蹙了眉,察觉不对,便传令让队伍停下。 叫来随行的军医,才得知这里瘴气有些重,只是这里是北方,竟然会出现南方才有的瘴气,当真不正常。 尉迟锦程正想着,“噗噗”几声响动,跟着一些暗器便让附近几个士兵瞬间身首异处。 “什么人?!”尉迟锦程凤眸圆睁,话音才落,四周便陷入一阵肃杀当中。 “十七爷,在下可是等了你好久,你既然来了,便将性命留下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穿红白相间衣袍的少年人,在话音结束的一刹那,自远处而来。他脸上扬着残忍的笑意,挥掌便向尉迟锦程拍来。 尉迟锦程也是久经沙场的,自然不会连这等招式都无从反应。只见他猛地提了一口真气,生生和对方对了一掌。 “嘭!” 少年人倒飞出去,翻了几个跟头,才堪堪抓住旁边的树站稳。而尉迟锦程则只是在马上微微晃了下身子,连脚步都没有移动。 “想不到,十七爷的武功如此高强!”少年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跟着便以更快的速度冲下来,“不过,本尊可是只用了五成内力!” 尉迟锦程唇角勾了一个笑,再度迎战:“玖尊,你不在你那个玖尊塔里颐养天年,跑来趟这趟浑水,不觉得有些太过无聊了吗?” “嘿嘿,本尊就是觉得总是在玖尊塔里太过无聊,才来找你们玩玩的!”玖尊嘻嘻一笑,手下却招招狠辣,“十七爷,你的功夫这么好,咱们可以多玩一会儿!” 尉迟锦程不打算理他,二人只是斗了数十个回合,他才缓缓开口:“尉迟陌没死。”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也就是说,他料定了那个十四王爷已死的消息是假的。 玖尊闻言,哈哈一笑,忍不住赞叹:“哎呀,看来还真是凡事都瞒不过十七爷!没错,十四王爷的确还活着!” “哼!想不到清风殿的医术还真是离谱,伤成了那样,竟然还能继续干坏事!”尉迟锦程唇角闪过一丝不屑,又和玖尊过了几招。 “嘿嘿,王爷,您金屋藏娇,养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在王府里,十四王爷可是眼馋得很,便是本尊也对她十分有兴趣。你们都离开了王府,想必现在的十七王府已经成了一个没用的空壳子,十四爷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将那个女子带走了,哈哈哈哈!” 玖尊一边打,一边分散尉迟锦程的注意力。通过观察,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弱点,就是那个如水一般的人儿,若是想要捏拿此人,一定要将那女人搞到手,或者以那个女人为话题就好了! 果然,尉迟锦程的呼吸有些急促,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此时也变得严肃,他紧紧抿着唇,连杀招都使出来,玖尊的话让他十分担心远在京城的闻笛。 他现在已经行了将近一半的路程,此时若是回返,又要耽误不少时日。玖尊或者说十四王爷尉迟陌很聪明,选择这不当不正的中间地带下手,让他进退两难,两方难以相护。 “十七爷,您可真是个多情种子!这边和本尊对决,心里还能想着那个女人!不过您放心!十四爷得到她之后,也不过是玩玩,她最后都会落入本尊的手里,成为本尊的养料!” 玖尊的话,让尉迟锦程更加愤怒,他才提掌要向他胸口猛拍,就见玖尊邪魅一笑:“时间差不多了,王爷,您认命吧!” “嘭!” 原本应该动作快捷,并且击中玖尊的尉迟锦程,此时动作突然变得缓慢,眼睁睁看着玖尊缓缓地运足内力,一掌拍在他胸口。 ------------ 第108章 不安 将那几个银衣女子送入地牢,闻笛着绯儿负责审问,自己则和宝月、小七在院子里踱步,不知怎的,自从那男人离开,她的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昨儿晚上更是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连宝月送来的茶点也没吃几口。 “小姐放心,咱们王爷,定然能够凯旋而归的!几个蛮子,不足为惧,您就等着王爷回来,然后好好疼爱您吧!”小七知道闻笛虽然完成了追魂令的任务,可是心里却记挂着王府里的人,所以故意打趣,哄她开心。 只是闻笛听了,却开心不起来,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的担忧是一日更甚一日了。 这会儿,一个侍卫来到艺墨苑门口:“侧妃娘娘,王爷送来书信。” 闻笛一听,赶紧让小七将书信拿过来,迫不及待地展开,读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一看便是有着多年功底的。闻笛还没看内容,单单是看着那几个字,眼眶就湿了。 “主子,先别哭,且看看王爷说了什么。”宝月看她难过,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便在一旁劝着。 闻笛点点头,这才集中精神去看。尉迟锦程在信上并没有透露他们行军的方向,只是诉说了对闻笛的想念,洋洋洒洒的数十个字,每一笔都是他对她的情思。 看到后面尉迟锦程提醒她,那血珠的妙用时,闻笛才算彻底明白,他对她的好,是多么深沉。 哭着将信看完,闻笛让小七将信烧了,便去问那侍卫:“王爷他……可好?” 侍卫一直低着头,低声回答:“娘娘请安心,王爷一切都好!” 点了点头,闻笛心下稍安,可是这眼皮却是越跳越厉害了。 你,还好吗? 下午,绯儿来向闻笛汇报,那几个银衣女子还没来及招供,就已经死了,同时朗晴苑的蓝清浅和风幽扬也失了踪影。 闻笛淡淡点了点头,关于这两个女人,李二曾经和她说过一些,既然她们现在选择离开王府,她便由着她们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真不信蓝清浅她们能闹腾出什么新花样。 “绯儿、小七、宝月,我们去一趟若水阁。”闻笛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吩咐。 这是闻笛第一次出现在若水阁里。此时,姬若水正在逼问林阿九,身上那深深浅浅的鞭痕,将阿九的红衣黏连在皮肉上,可见若水阁主对她是动了真怒。 “阁主,属下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属下真的是将血珠从王爷书房里拿出来后,就交给你了!请阁主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啊!”林阿九哭着对姬若水说,身子更是因为她手中的皮鞭略略发抖。 “若水阁主,整日里这么大火气,可不好。”闻笛带人站在门口,不知为何,胡威竟然没有拦住他们。 姬若水眸色一寒,随即又缓和下来:“原来是闻侧妃来了,那便请坐吧,丫头看茶。” 优雅地将鞭子丢了,吩咐胡威将林阿九带下去,姬若水转身坐在交椅上,嘴上含笑,眼中却是冰冷。 “本座与侧妃娘娘素来并无瓜葛,怎么娘娘今日有空来我若水阁了?” 闻笛嘴角扯了个笑:“阁主说得哪里话,一开始,便是阁主主动来招惹本宫的,难道阁主忘了?” 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姬若水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闻侧妃,本座和王爷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来我若水阁所为何事?” 闻笛抬眼看看她:“自然是为了若水阁主出尔反尔,并没有真心同我们王爷合作,而是遣人三番两次害他的事情了。” 姬若水眉毛微微一动:“岂有此理!本座几时成了那样的人?” “阁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阁主若非自己做出这等事来,难道还是有人假传阁主的意思不成?” 她说完,大方地看向她,便是那双手也放得极是规矩,没有半分局促。 “胡威!”姬若水朝门口喊了一声,那举着金枪的汉子便入了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压得极低。 “阁主,属下在!” “是哪个竟敢假传本座的命令,去找十七爷的麻烦的,你给我查清楚。” “阁主,不必查了。一切都是属下所为。”并没有半分犹豫,胡威直接承认。 “你……”姬若水攥紧了拳头,这个一直在自己手下勤勤恳恳的男人,竟然假传她的意思? “阁主息怒,属下想,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为阁主分忧了。”胡威依旧不紧不慢地解释,“无论是七王爷尉迟彰越还是十七王爷尉迟锦程,他们都不是我若水阁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双方互相猜忌、攻击,我若水阁才能从中牟利。” 抬眼看了看姬若水,发现她并没有打断的意思,胡威继续道:“如今,阁主虽然得到了血珠,却还是假的,而十七爷口口声声说帮我们,其实他不过是想要若水阁为他所用而已。阁主,与虎谋皮并非良策啊!” “所以,你就擅自传了本座的意思,先干掉十七王爷,然后再去七王爷那里邀功,万一他手里真的攥着我们的血珠,你好一举拿下,是不是?”姬若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接着他的话说。 胡威只低头,不再作声。 半晌,姬若水才看向闻笛:“侧妃娘娘,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若水阁的家丑。” 闻笛勾唇一笑:“看到不看到又有什么打紧,反正现在若水阁主也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将我们几个留下来了。” 姬若水闻言,眼中精芒一闪,同时胡威手里的金枪已经出手,朝闻笛刺了过来。 小七“天元”出鞘,锵啷啷,二人斗在一处。 姬若水此时也攻到闻笛近前,却被绯儿和宝月双双出手,一左一右拦了下来。 “侧妃娘娘,想不到,你身边的丫头竟然也会武功?本座还真是小瞧了你!” 闻笛闪向一边,冷冷看着姬若水:“若水阁主,本宫今日既然敢来,自然要做好准备,你们若水阁如同墙头草,摇摆不定,本宫倒要看看,你是跟哪边的?” “可惜,你以为人多就能在我若水阁里撒野吗?”姬若水突然猛运内力,瞬间房间内就白霜遍地,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 宝月和绯儿双双打了个冷颤,绯儿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她的琴,铮铮而弹,内力化作音波,朝姬若水一波又一波攻了过去。 “啪嚓!”窗棂破裂,跟着便进来一男一女两个身穿蓝衣的人。 “阁主,七七来了!”姚七七和水寒双双进入战团,两人提剑便朝闻笛攻了过来。 “休伤我家小姐!”绯儿的音波攻了过去,将二人的剑生生偏了方向,然而姬若水一掌却打了过来,宝月赶紧伸手阻拦,三人打得难解难分。 姚七七和水寒只是剑偏了方向,并没有受多少伤害,继续翻了下手腕,双双朝闻笛刺来。在他们看来,一个不会武功的闻侧妃,被拿下是分分钟的事情。 然而,两人的剑却在刺中闻笛一刹那停了下来。 闻笛手中赫然多了一颗晶莹的血珠,那红色耀得人睁不开眼。 “两位,本宫不会武功,这胆子可是小得可以,若是吓坏了,保不齐你们谁的性命就丢了。”闻笛玉指轻轻捏拿着那血珠,声音玩转好听,却让若水阁所有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胡威和姬若水双双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里的珠子。 “你……尉迟锦程竟然将那东西交给了你?!”姬若水胸口起伏着,原本她以为十七王爷对闻笛不过是一时兴起,谁想到,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她! “王爷知道你们若水阁的人不安分,自然不会将其留在自己身边。他如此做,便是要看看你们若水阁的真心!”闻笛唇角轻勾,“想必这东西是真是假,若水阁主一见便能够判断出来吧?” “哼,笑话!这东西自然不是真的!本座可没那么好骗!”姬若水嗤笑一声,强作镇定。 “哦?也许吧。他将这些东西交给我,我还没有真正试过,的确不知道真假。或许只是个玩意儿也说不定呢!”闻笛说着便用力捏了捏那血珠,登时那颗珠子的形状便发生了些许变化,带着些许弹性,里面的红色更是耀眼了些。 姬若水等人的目光更是缩了缩,如果说,方才他们还存有一丝侥幸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是丝毫不会怀疑了,闻笛手里的东西,赫然就是他们的命啊! “侧妃娘娘,你手里只有这么一颗珠子,可是站在这里的,却有四个我们的人,即便死了一个,我们其他人干掉你,照样可以救大家。事到如今,我们若水阁也非贪生怕死之辈,怎会被你威胁?”胡威戳着枪立在一旁,冷冷开口。 闻笛轻轻一笑,随即伸手入袖口,捧了个锦盒出来:“那么,若是本宫拿了这么多出来呢?” “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便是宝月和小七都不曾记得,尉迟锦程几时将这么多血珠交给闻笛的。 “若水阁主,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闻笛笑看着她。 密林中,玖尊邪魅地扯了下嘴角,转头看了眼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嘴角还汩汩冒血的尉迟锦程,他的胸口被刺穿,眼中满是不甘的神色,身边更是横七竖八全是军士的尸体,血腥味布满了树林。 “十七爷,你可不要怪本尊心狠,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只有死了,十四爷才能安心。当初你让人刺了他心口一剑,如今他也还了你一剑,你们两兄弟,算是两清了。至于你家里那位娇滴滴的美人儿,便便宜十四爷了,哈哈哈哈哈哈!” ------------ 第109章 变化 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着,赶车的小哥身穿白衣,面色凝重,手中的皮鞭不断“啪啪”抽着,使得那马儿吃痛,四足狂奔。 宝月在车里,紧紧扶着闻笛的手臂,面色更是紧张得紧。 闻笛按了按她手臂,紧紧抿着唇,她以若水阁全体的性命为交换,让姬若水替她去除掉剩余的王爷,希望能够帮助尉迟锦程他们。 至于她自己,现在正坐在马车里,朝边关飞驰而去,希望能够帮助到他! 心,竟然又一阵揪紧,比之前更甚。 他们在马车里疾驰,速度自然比大军要快一些,一个晚上便跑出大军三分之一的路程,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后天一早就能到达军营。 为了路上不耽误时间,他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连着跑死了两匹快马,小七到临近的镇子上,不断更换着马匹,一直坚持没有睡着,便是双眼都布满了血丝。 第二日晌午,绯儿从前方赶来,见了闻笛,双目通红,显然是偷偷哭过了。 “绯儿,发生了什么事?”闻笛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小姐,绯儿奉命去前方探查……发现王爷的军队……他们……”绯儿说到这,竟然哽住,不知道如何往下说。 “到底怎么了,你快讲!”闻笛急了,见她不说,便将她扒拉开,朝小七喊道,“小七,继续往前!” “啪!”马鞭甩起,车子继续前进,绯儿在车里的身形一晃,立刻张口道:“小姐,绯儿说了,你可要挺住啊!” 闻笛一愣,看向她的眼睛都变得通红:“你快说!” 见她狰狞的样子,绯儿咬了咬下唇,沉声道:“属下去前方探查,发现王爷带出去的十万人……全部……在前方的密林里殒命。王爷他……心口被人刺穿,也、也薨了……” 轰…… 闻笛只觉得她整个世界都塌了,她之前便料到,此去凶险,定然不会那么顺利,哪知,竟然危险如斯,连命都搭了去。 “小姐……” “主子!” 宝月和绯儿双双扶住了她身子,变得她受刺激太过而昏倒。 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闻笛淡淡开口:“绯儿,带我去找他。” “小姐,可是王爷他已经……”绯儿显然有些为难。 “你听不懂吗?!快带我去找他!我要去他身边!快!”这一声,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泪都从眼眶里滑落,将那惨白的脸打湿。 闻笛亭的人已经先一步到来,在林中处理着那些尸体,只是尉迟锦程的,被抬起来,放到一边,他心口兀自插着一把利剑,双眼大大地睁着,口里已经不流血了,整个人面色灰白,看起来凄凉无比。 闻笛双脚沾了地,看到草地上的男人,立时身形一颤,由宝月扶着,一步步挪了过去。 她俯下身子,颤手放在他脸颊,人已经冰冷,血也凝固,只有那双眼睛还直直看着前面。 “我来了。”闻笛跪下来,将宝月甩在一边,用手捧起他那张原本完美的脸,俯身下去,用自己的唇,覆上他的。 他再也不能用这两片薄唇亲吻她了。那独属于她的唇热,如今已经变得冰冷,她细细品着他口中的味道。那血的腥咸弥漫了整个口腔。 低头是要了他命的那口剑,将他整个人刺穿,只留了一小段剑柄。 她唇角扬了扬,也好,就用它送我们俩一程吧。 将剑从他胸口拔出的一刹那,闻笛仿佛看到那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这是错觉吗?已经死透了的人,竟然还会动? 闻笛心里纳闷,却又不甘心,她连忙俯下身子,偷偷运了乾坤妙法诀,一股阴柔的内力顺着他的心脉,入了身体。 “噗通。”心跳了一下。 “噗通,噗通。”随着她内力的输入,尉迟锦程的心跳竟然在恢复! “来人!将军帐支起来!王爷没死!”闻笛起身大喊道。 边关,黄闵龙正在指挥前线的军士们,排兵布阵,抗击北方的蛮夷。 早在递奏章给尉迟龙成之前,黄闵龙就偷偷开始了布防,北方蛮夷这次来势汹汹,大有决一死战之势,他必须要全力以赴。 “朝廷的兵马还没有来吗?”黄闵龙问一旁的副将。 “回将军,还没有。不过这两天陆续有几千精兵来到军营,数量加起来应当有万人。” 黄闵龙点了点头,便吩咐下去,继续准备迎击。 这次北方蛮夷入侵,他必须要一举将他们打残,并且让他们俯首称臣,否则,这枉闻王朝的江山又怎能归入尉迟锦程的麾下。 “嘟——”军号声想起,跟着战鼓累累作响,黄闵龙身穿黄金甲,骑在那匹黑色的骏马上,手里拿着长刀,威风凛凛地看向对方的先遣部队。 “黄将军,我军这次百万雄师,你们只有区区三十万人,若是珍惜生命,便尽早投降,我们可汗是非常礼贤下士的,只要你愿意,在我民中,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黄闵龙鼻中发出一声轻嗤,并不搭理先锋小将的游说,而是伸手从副将那里接过一张铁弓,放上一支白羽箭,双臂用力,竟是将那张十八劲才能拉开的弓打得如同满月,嗖地一声,松了手。 那小将还想再说什么,只见一道白光自耳旁闪过,直直飞向己方主帅那里,当即回头大喊:“郡王!” “噗!”箭矢直直刺穿了后面督战的扎哈克郡王右肩,将他直直射落了马来,通地一声,摔在地上。 见黄将军如此神勇,周围将士忍不住大叫道“好!好!” 倒是那叫阵的小将心里憋屈,一边命令军医照顾扎哈克郡王,一面大喊:“进攻!将枉闻王朝的疆土拿下来!” 黄闵龙冷哼一声,挥了下手,立刻开来十数架投石车,上面用藤编成网罩在石块上,又往上面浇了火油,弓箭手用火箭将其点燃后,又被立刻投了出去。 北方蛮夷见凭空落下许多巨大的火石,立刻有些乱了阵脚。饶是他们的马匹精良,却没见过这些冒火的石头,一时间溃不成军。 黄闵龙也没急着赶尽杀绝,毕竟对方百万雄师,想要那么快吃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便鸣金收兵,胜利而归。 尉迟龙成接到前线初战告捷的战报,已经是三日之后。原本应当高兴的事情,却因为并没有爱子的消息而变得阴郁。他是担心自己的儿子的,不单如此,他还担心黄闵龙。虽说现在内忧外患,但如果儿子还好好的,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可是现在,已经三天了,所有的军报都是黄闵龙传来的,而他的儿子却没有半点消息。 这几日,尉迟凤轩和尉迟彰越有些郁闷,他们也想建立军功,可是父亲却迟迟不肯同意他们上战场。若是所有的功劳全部被尉迟锦程和黄闵龙瓜分的话,他们便更加没有地位! 只是,这两个人在家里各怀心思,却不知道各自的性命已经被别人攥在了手里。 尉迟彰越冷冷看着身后冰冷的铁剑,眉也拧成了一团:“怎么,你们是想要造反不成?” 水寒和姚七七对视了一眼,将手中的剑又深入了几分。 “哼,看样子,你们是真的不怕本王将你们的性命拿下了。”见他们并不以为意,尉迟彰越心里一沉。 “七爷,我们若水阁上下的性命,真的还在你手上吗?”姚七七嗤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尉迟彰越闻言,赶紧朝自己袖口里摸去,见那锦盒还在,心下登时宽心,可姚七七的话却让他有些不确定,当即将袖口里的锦盒拿出来,查看里面的血珠。 “什么?怎么会?!”当他仔细查看时,发现那血珠竟然已经被人掉了包,登时觉得心都凉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手段,竟能将他贴身之物掉包?! “看来,七爷您唯一捏拿我们的东西也没有了。”水寒的水月已经凝上了白霜,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不,不可能!你们若水阁一定用了什么手段来欺骗本王!”尉迟彰越喊着,眼中透着绝望。 “不好意思啊,七爷,我们可没那个功夫呢。”姚七七说完,手起剑落,镜花在他脖子上一闪,便割破了他的颈动脉,喷出大量红色的鲜血。 “人人都道只要拿了血珠便可以捏拿若水阁众人,却不知,只要杀了这给予我们血珠之人的性命,那些珠子便只是摆设了。”水寒唇角勾了个弧度,伸手揽过姚七七的纤腰。 “寒哥哥,接下来我们去哪?” “阁主答应过我们,做完了这件事,天涯海角,任凭我们。七七想去哪里?” “寒哥哥,此生只愿伴你。有你的地方,七七都会跟随。” 水寒闻言,微微点点头,二人几个起落消失在七王府。 与此同时,姬若水和胡威却遇到了些小麻烦。 “古叶秋风!我若水阁和你们秋风楼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你要妨碍我等的任务?”姬若水冷冷看着那紫衣男子,邪魅的笑意,正在他面上晕开。 “呵呵,若水阁主,大家可都是成名已久的**湖,谁做什么营生,不用互相通气了吧?”古叶淡淡一笑,抱着胳膊笑道,“三皇子尉迟凤轩是我秋风楼效忠的对象,你们要刺杀他,你说本座能同意吗?” “既然如此,胡威,我们上!”姬若水眼中精芒闪过,率先飞身朝古叶一掌拍过去。 胡威此时则是先她一步冲过去,虎头湛金枪一晃,先是奔着古叶,后又朝尉迟凤轩刺了过去。 “三爷,纳命来!” ------------ 该章节已被锁定 ------------ 第111章 并肩 一连三日黄闵龙都在想法子和北方蛮子们周旋,今日挖个陷阱,明日弄个阵坑杀一下,然而这百万雄师竟然还无脑地蜂拥而至,让黄闵龙不禁觉得,此事绝对不简单。 皇城那边传来消息,尉迟彰越已经死了,尉迟凤轩也受了重伤,可是明明作为主帅的尉迟锦程却迟迟未曾到达,黄闵龙觉得有些不对劲。 傍晚时分,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不过十几个人的队伍,为首的男子却给人威严,若不是他怀里那水一般的人儿,略微化解了他身上的戾气,只怕守城的士兵会直接被他这一眼看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马匹绝尘而去,一直入了城门,直直来到大帐前。飞身下马之后,男人将闻笛从马上抱下来,猿臂轻舒,就将她圈在怀里。 “末将见过十七王爷!”黄闵龙接到报告,便急匆匆自城头上下来,对尉迟锦程行礼。 “黄将军,辛苦了。”微微点头后,他便搂着闻笛入了军帐。 黄闵龙是见过一次闻笛的,此时见他搂着她,两人还一副亲密的样子,不禁蹙了蹙眉。 简单了解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尉迟锦程抬头看向黄闵龙:“黄将军,你有何高见?” 看了一眼周围诸人,黄闵龙垂眸道:“这些蛮子似乎在和我们故意拖延时间,对方号称百万雄师,我军只有区区三十万,故而不宜硬碰硬。末将只是选择了蚂蚁啃骨头的方法,力求不断消耗他们,使其不战而降。” “太慢了!”尉迟锦程冷冷开口,竟让黄闵龙的身子微微一颤,继而抬头看向他。 “末将静候殿下指示。”黄闵龙心中虽有不服,但面上是要尊重他的,连忙谦卑地请示。 尉迟锦程勾唇扬了一个笑,将闻笛的身子搂得更紧,低声在她耳畔,暧昧地询问:“笛儿,你说说看,有何好办法?” 闻笛被他弄得脸红,瞥眼又见周围将领均以一副一样的眼光看向她,便轻轻推了推那无赖紧搂着自己的手臂,未果,只能放弃,说正事。 她努力正了正身子,垂眸向众位将领逐一示意,然后才开口:“此时正是草原土肥水美的时候,北方蛮子们多以骑兵为主,我们不妨就利用他们的优势,将他们击败。” 说完,她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指向前方的沙盘:“方才,我观察众位将军的排兵布阵,发现我方所处的位置正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只是若想一举歼灭他们,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蛮夷们不同,他们住在草原上,四围只有牧草,并没有多余的东西作为掩护,我们便可以利用这一点做出点儿小手段。”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将军不妨让军中士兵下去从附近的百姓那里收集一些巴豆,遣人悄悄撒在蛮子们喂马的地方。他们的马匹吃了以后,定然会不断拉肚子。没有了战马,他们的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众人听了,眼睛一亮,这柔柔弱弱的小女人,竟然能够想到这些,还真是不简单! “只是,小女觉得,这场战事并不单纯,若是只挫其锐气,必定不足以彻底打击到他们,必须持续不断地摧毁他们的斗志。”闻笛见众人对她刮目相看,便继续说,“蛮夷们最赖以生存的就是草原。若是用火油浇在草上,一把火将草原烧了,让那些蛮夷们在烈火中挣扎、绝望,这才是打击他们的好方法,不知各位将军以为如何?” 听了她的话,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女子也忒狠了些。 黄闵龙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此计可行,便点头道:“只是他们现在以骚扰为主,我们也只是拖延,并不足以互相伤了主体,这可如何是好?” 闻笛看了尉迟锦程一眼,冷冷开口:“那就告诉他们一个重磅消息:十七王爷尉迟锦程在北上征战的途中,不幸中了自己兄弟的埋伏,所携十万大军全部被杀,王爷的尸体也已经被人秘密送回了京城,秘不发丧!” 众人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亏这个女人能说得出来,而他们王爷竟然还由着她! “王爷,这……”黄闵龙抱拳,一脸复杂地看向他。 尉迟锦程微微低头,拿起闻笛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便按她说的去做。” 末了,他凤眸中渐渐换上冰冷:“为了陷害本王,竟然用十万将士的性命做陪葬,他也是活腻歪了!” 当夜,流言就被黄闵龙巧妙地安排人传了出去,北方蛮夷的可汗听了,更是哈哈大笑,不过,为了确保事情的真实性,对方也派了细作前去调查。 山林里,十万将士的尸首早已被闻笛亭和若水阁两方联手,迅速掩埋了起来,一个个坟包,让人看了心寒。蛮夷的细作见了,更是仔细地将坟扒开,确认里面埋的,就是枉闻王朝的军士,才匆匆离去。 这样,事情又过了三日,黄闵龙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尉迟锦程一直在军中深居简出,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来了。闻笛日日陪在他身边,两人更是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账内,尉迟锦程一声低吼,将自己发泄了,便伏在闻笛身上,重重喘气。至于那身下的小女人,早就泪眼迷离,吭吭唧唧的,一面紧紧抱着他,一面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时撩动着他。 命宝月送水进来,尉迟锦程还是照旧将她抱入水里,二人洗着鸳鸯浴。一面替怀中的娇儿清洗身子,一面细细品味着她一切的美好,尉迟锦程的唇角一直勾着,得意的很。 她身上满布了和他欢-爱的红痕,用手轻轻抚着,那原本细嫩的皮肤,这几日经了他滋润,更是嫩滑无比。那含羞带怯的小女人比之前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妩媚,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锦程,我出了这样的主意,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过于心狠了?”她靠在他胸口,脸上是柔和的笑意,目光却冰冷而落寂。 “笛儿,那么你觉得,他让十万人做饵,只为了那个位置,是不是更加残忍?那些人,不都是他的子民吗?”男人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手也不自觉地揉搓着她的小身子。 闻笛抿了抿唇,仰头在他下巴上一吻:“为了你,我不怕这双手染满鲜血。” 尉迟锦程挑着她下巴,眼中依旧深情款款:“笛儿,只要你与我并肩而立,便是地狱,我也敢闯。” “只是,这样,我们便要和他彻底决裂了吧?”闻笛眨了眨眼,“你会不会觉得不忍心?” 他摇了摇头:“我只想要得到你。” 二人洗过了身子,盘膝相对而坐。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让自己看上去已经死了,却又在遇到我以后,复活过来的?”闻笛和他手掌相抵,轻声问道。 尉迟锦程笑了笑:“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吗?” 闻笛点头。 “我与你之间,有着本能的感觉。乾坤妙法诀越强,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我知道自己中了玖尊的暗算之后,便放弃了抵抗,以他的心机,定然要置我于死地才肯罢手!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在中了他一掌后,就慢慢放缓了自己身体的机能,进入假死状态,所以在被人刺了一剑之后,立刻倒地。” 说完他唇角勾了勾,眼底的心疼显而易见:“只是,吓坏了你。对不起……” 摇了摇头,闻笛抿嘴轻笑:“能帮到你,也算我不是太废物。幸亏我提前知道了你们的想法,不然,还真是……” “怎样,我留给你的人,可还好用?” “嗯,这次也多亏了他们。不过,还是咱们王府自己的人好使唤,让他们帮忙埋了那些军士的尸体,也就放他们走了。并非发自真心的忠诚,我不需要。” 二人又运功了数个周天,才慢慢收了,将那小女人抱在怀里,他开始微微蹙眉。 这事很快就会败露,只是他却不想放开她了。他已经做了她的男人,便要同她去面对一切。 “再过几日,就让小七和绯儿他们偷偷将你带走。”他恋恋不舍地搂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 “为何?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闻笛心里一惊,从他怀里起来,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待尘埃落定,就去找你。”将她重新收进怀里,尉迟锦程的眼中是满满的不舍。 “我不要!”闻笛甩着头,“我要和你在一起!水里,火里,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愿意跟着!” “笛儿,会很危险的!”他蹙着眉,不忍她跟着他吃苦。 “我不怕!”她轻轻拉着他的手,轻轻将那手掌放在自己脸颊旁,“只要能和你并肩而立,此生足矣。” 接下来的日子,北方蛮夷不出所料地被闻笛连环的计策弄得毫无斗志,很快就败下阵来,并向枉闻王朝递交了降书,愿意永远臣服,岁岁纳贡,年年朝拜。黄闵龙代表枉闻王朝接了降书,派人加急送往京城。在他看来,这是他送给那孩子最好的礼物。 “笛儿,时候到了,你可做好准备了?”尉迟锦程拉着闻笛的手,轻轻问了一句。 “嗯,我准备好了。”小女人点点头,手也紧了紧。 两人说完,就见帐门被掀开,黄闵龙走了进来。 ------------ 第112章 执手 “看来,你们早就算到这一天了。”黄闵龙看着十指相扣的两人,嘴角挂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握着那柔荑的手紧了紧,尉迟锦程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黄将军,浪子回头犹未晚。” 黄闵龙看着二人,嘴角勾了勾:“如果本将军没有记错,这位闻侧妃是根本不会武功的。带着她你觉得可以从我这里平安无事的离开?” 尉迟锦程勾唇一笑:“我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黄将军难道丝毫没有察觉吗?” 如鹰隼的眸子眯了眯,黄闵龙身形一晃,半空中抽出自己的长剑,猛地刺向二人。 也不见尉迟锦程有什么动作,黄闵龙的剑到地后,竟然没有刺到人。但他并不气馁,快速变招,手腕一翻向上刺去,誓要将半空中正要下落的二人刺穿。 尉迟锦程下落,双足交替踢出,将黄闵龙手中的长剑踢歪,同时抱着闻笛落在一旁。 “笛儿,怕吗?”落地后,离黄闵龙有一段距离,尉迟锦程将怀里的女人搂紧,柔声问道。 摇了摇头,闻笛紧紧靠着他,见黄闵龙再度冲来,也不害怕,眼中尽是清冷之色,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置若罔闻。 尉迟锦程抱着闻笛,双手没有办法移动,只能靠一双腿防御。连环摆腿之后,黄闵龙无法近身,他也没办法进攻。 “你逃不掉的。”黄闵龙阴恻恻地看着他,“背叛我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黄将军,你已经手握重兵太多年了,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会怎样不用我说了吧?” “哼!你杀不掉我,也逃不掉。北方蛮夷已经铲除,而你,也没有了再活着的价值。” “是吗?”尉迟锦程微微一笑,单手搂着闻笛的纤腰,另一只手飞出数十片花瓣。 “叮叮当当”之后,黄闵龙看着犹自在晃动的帐门:“外面是本将军的千军万马,你们两个人,能逃掉?” 闻笛被尉迟锦程负在背上,才出了帐门就被大军包围。 “看来,今日之恶战,在所难免了。”尉迟锦程勾了勾唇,将身后的小女人往上托了托,“笛儿,抓紧我。” 用力点了点头,闻笛在他耳畔轻声道:“锦程,有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不会有事。” 话音未落,便迎来军士们的合围,长矛上洒着银光,铺天盖地朝两人刺了过来。 “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男人低沉的嗓音让她心安。 闻笛摇了摇头:“我不怕,我要睁着眼睛,看着你带我离开。” 唇角扬着得意,尉迟锦程身形晃动,不断穿梭在寒芒之间。黄闵龙派来的军士也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均可以一当十,二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凶险万分。 尉迟锦程背着闻笛,虽然身处险境,然而温香软玉在背,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搏一个未来,他浑身都是力气。 闻笛不会武功,但并不代表她无法出力,只能做一个累赘。她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让自己的内力和他的相通,使得男人的内力更加深厚。 不多时,那围攻他们的精兵就被打倒不少,黑压压一片倒在脚下。尉迟锦程脚下不停,且战且走,身上难免被长矛刺伤,但因着闻笛的缘故,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眼看着他们就要突破包围圈,黄闵龙鹰隼般的眼睛微眯,一丝狠绝闪过:“既然你们死不悔改,那便做一对儿亡命鸳鸯吧!” 说完,他从旁的士兵手里接过羽弓,将三支白羽箭同时搭在上面,瞄准正在不断拼杀的两人,将弓拉满。 “嗖嗖嗖”,三声破风之声,尉迟锦程耳朵微微动了动,躲过前方的三根长矛,又微微侧身躲过第一支羽箭,再接着身形向上,第二支擦着他左肋过去。 闻笛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只能不断运着乾坤妙法诀,感受着腹部一凉,跟着一股剧痛传来。 “呀啊啊啊啊!”尉迟锦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将浑身内力压缩后猛然爆发,周围的士兵受到冲击,临近的被冲击波击飞出去,离得远一些的,也被震伤了不少。 “咳咳……”黄闵龙剧烈咳嗽着,由军士搀扶着,不断平复着呼吸。 “小姐,快走!”小七和绯儿、宝月也冲过来,他们被黄闵龙的人围攻,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几个人都是浑身浴血,显然是经历了恶战。 “主子,你、你和王爷……”宝月看了闻笛和尉迟锦程一眼,脸都吓白了。 “快走……”尉迟锦程紧紧咬着牙,几人不要命地往外围跑。 “哼,被本将军的穿云箭射中,还想活着离开?追!将他们杀了!”黄闵龙顺过来一口气,大声命令着。 军中其余的军士闻言,纷纷追了上去。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五人咬紧牙关,没头没脑地跑着。 “笛儿,振作点,不要睡着了!”尉迟锦程背着她,一面跑,一面鼓励道。 “嗯……”闻笛在他背后,替他抵挡了大部分伤害,乾坤妙法诀运转,意识却有些模糊。 若非他们本身内力所致,只怕箭矢会直接将二人穿过去,如今那箭只是将二人连在一起,箭矢未除,伤口不能愈合,生生消耗着二人身上的血。 身后大军很快追上来,几个人没头没脑地在树林中乱跑,却被悬崖阻了脚程。 “糟了,前方是断崖,不可以再走了!”小七双目血红,看着尉迟锦程和闻笛,有些焦急。 “后方的士兵已经追来了,不如,我们拼了!”宝月咬了咬下唇。 “必须要尽快摆脱他们,笛儿不会武功,完全是强撑着,我们必须要找个地方疗伤!”尉迟锦程蹙眉,闻笛传递过来的内力越来越稀薄,她大约是要坚持不住了。 “锦程……李二……”从背后的小女人口里,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尉迟锦程的眸子微微黯了黯,将手放在她手背上,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能化成水。 “笛儿,我在。”他奋力拍了拍她,“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振作一下,不可以睡!” 闻笛的脑袋开始耷拉,手臂也没了力气,小七见状从腰里解下束带,将二人绑得紧了些。 现在不适合疗伤,只能先将二人固定好,以免闻笛失血过多昏迷,牵动了伤口。 “嗖!”一支长枪飞过来,跟着是又一支,很快长枪便密如雨下。 小七和绯儿、宝月三人奋力抵挡,虽说也挡下来大部分攻击,但还是被长枪刺伤了。 长枪过后,军士们提着刀蜂拥而至,几人奋力抵抗,很快防线就溃散,节节败退。 “噗”一柄长刀自小七腹部穿过,带出一片雪花,但小七的“天元”也顺利带走了对方的性命。 “小七!”绯儿嘶吼一声,踢飞对方砍过来的刀,闪身来到他身边,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止血。 “不要管我……救小姐……”小七眼目通红,奋力推开绯儿,用剑撩开士兵的长刀,继续战斗。 尉迟锦程的脚步也有些虚浮,他一步一步,如同踩在棉花上,身上又有好几处被士兵的刀砍伤,汩汩冒着血。 “笛儿,不要睡!”他不顾身体的不适,依旧不忘鼓励闻笛。 似乎是他的声音起了作用,本来昏昏欲睡的闻笛竟然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势,忍着疼从腰间摸出玉笛,放在口边吹了起来。 黄闵龙见他们仍旧负隅顽抗,鹰隼般的眸子暗了暗,猛地朝尉迟锦程冲过去,趁他刚刚杀了一个军士,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掌打在他胸口,只将他和闻笛打得身形一晃,直直朝山崖下跌落。 “小姐!!!”小七瞥见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血,从尉迟锦程口中喷出来,在空中划着完美的弧线。 他此时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紧紧握住闻笛的小手。 今生今世,只愿与卿执手。 此时此刻,唯想与子同心。 山崖很高,若是掉下去,定然没了性命,既然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么他的心腹大患便算去了。剩下这些小鱼小虾,根本不足为惧。 黄闵龙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一步步朝小七等人走近…… 枉闻王朝皇城之内,几条黑影穿梭着,很快入了三王府。 “想不到若水阁那帮人还挺有本事,竟然将三哥伤成了这样。”轻佻的声音传来,蒙面人的眼底带着冷漠。 “王爷,救还是杀?”一旁的男子摇着手中的白玉骨扇,随口一问。 “人都成了这样,留来何用?”那人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跟着,白玉骨扇的男人也跟了出来:“看他那么痛苦,我给了他一个痛快。” “你啊,永远是这么仁慈、心软。” “王爷,您真的不打算放手吗?” “本王已经耗死了所有竞争对手,为什么你却要我放手,踏月公子,你这话本王不爱听啊。” “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引得二人抬头朝来源处看去。 月色下,男人长身而立,身旁错落有致地有三个带着青铜色面具的人守着,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却知道他是谁。 “尉、尉迟锦程……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蒙面男人微微吃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尉迟陌,你不是也死了吗?”尉迟锦程冷冷回着,“你身边有踏月公子,若是那么容易就死了,岂不是打脸人家清风殿,医术并不怎样?” “哼,你想让我成为一个彻底的死人。”尉迟陌的眼中满是阴霾,恨恨盯着尉迟锦程。 “李一、李四,他们俩就交给你们了。”尉迟锦程冷冷吩咐。 “嗖嗖”两声,两大暗卫已经离开,转眼便和尉迟陌、蓝雨斗在一起。 在月色下等着收获成果的尉迟锦程正得意,一道掌风便从旁劈过来:“尉迟锦程,既然你还活着,就纳命来吧!” ------------ 第113章 噩耗 感受到旁边的威胁,尉迟锦程双眸紧缩,只见一个少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劈头盖脸朝他打过来。那红白相间的衣服,让人一下就想到了他的身份——玖尊。 尉迟锦程不慌不忙迎战,提上一口真气,朝他推出一掌。 “轰”,二人在三王府的屋顶上对了一掌,巨大的声响引起了王府内侍卫的注意。 “什么人?!”侍卫长带人冲过来,指着尉迟锦程和玖尊问道。 “可恶,李三,交给你了!”尉迟锦程皱了下眉,朝旁边闪身而去。 李三抖手甩出长鞭,抽向冲过来的一众侍卫。 因着这一闹,李一和李四那边也没能留下尉迟陌和蓝雨,几个人谁都不想暴露身份,便趁乱纷纷四散开来。 枉闻王朝的京都,第二日就传出了尉迟凤轩被人在家中刺杀的消息。现在尉迟龙成的儿子里,尉迟凤轩、尉迟彰越和尉迟陌都相继死了,还有一个尉迟锦程在边关,表面上看,唯一能够继承王位的儿子只剩下这一个,很多人都纷纷猜测,皇上将十七王爷送去边关,是不是就想让他躲过兄弟间的刺杀,然后活下来,继承大统。 然而还没等这些人想明白,黄闵龙又传来了噩耗:十七王爷在边关奋勇杀敌,但不慎中箭,重伤不治身亡。一时间京城里的议论声甚至盖过了尉迟龙成的悲伤。 四个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都死了,余下的那些,要么就是身份上不得台面,要么就是没什么脑子。尉迟龙成当年为了这个宝座,将所有的兄弟屠尽,如今他的儿子们都死了,大臣们开始偷偷琢磨,到底该向哪个皇子示好,巩固自己的位置。 尉迟龙成面带悲伤,但精神还算是镇定。他面对众位大臣一日一启奏的立太子奏章充耳不闻,更有甚者,有人言辞激烈一些,被他直接拉出去,轻则罢官,重则杀头,没几日大臣们就不再提这码事了,只能偷偷琢磨皇上怎么抉择。 下了朝,尉迟龙成独自在花园里踱步,没了闻笛这丫头的陪伴,他觉得生活很没有意思。不知不觉来到棋室,他盘膝而坐,从盒子里拿出棋子来。 “既然来了,就陪朕下棋吧。”说完,已经落了一子。 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修长的手指拿着棋子,也跟了一子。 “如今这情势,你怎么看?”尉迟龙成看向对面的人。 “皇上,您是担心十七皇子还是您的位置?” 尉迟龙成自嘲地一笑:“两个不是一码事吗?” 对面人冷冷回答:“是。” “既然是同一回事,你为何要分着问朕?”尉迟龙成开始排兵布阵,同时目光瞟向对方。 “臣只想知道,在陛下心里,是儿子重要,还是位子重要。”又落了一子,对面人的语气中并不暴露任何情绪。 “朕的江山只会给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儿子自然是比位子重要!”想了想,尉迟龙成肯定地回答。 点了点头,对面之人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才开口:“既然如此,那么臣就将近日的消息说与陛下吧。” 尉迟龙成停了手上的动作,定定看着他:“怎么,难道你瞒了朕什么事情?” 小七醒来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们在悬崖上同黄闵龙的人对决过去了两日,绯儿和宝月看到他醒来,也非常高兴地凑过来。 “太好了,小七哥醒了!”宝月终于松了口气,拉着绯儿的手臂,“这样,绯儿姐姐就不用担心了!” “宝月……”绯儿的俏脸红了红,看向他,“小七,你感觉好些了吗?” 想要起身,动了动身子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小七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 “你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绯儿跑过去,关切地将他一把按在那,掀开被子,查看他的伤口。 腹部被绷带缠绕,但殷红的血还是渗出来了。 “哎呀,你们先待着,我去拿药!”宝月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将空间留给小七和绯儿,自己跑了出去。 “绯儿,小姐呢?”呲了呲牙,小七抬头看向那面色憔悴的红衣女子。 小心地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绯儿的面色有些难看。 “小七,你确定现在要听吗?” 小七闻言一愣,蹙眉看了看周围,一间客栈,很整齐干净,看来他们是被救了,可是小姐在哪里? “那日,小姐和王爷双双从山崖跌落,闻笛亭的人就到了,帮助我们击退了黄闵龙,又去了山下寻人。只是,我们已经找了两日,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山下有一条非常湍急的河流,只怕他们是被河水冲走了。” 绯儿的话还没说完,小七就蹭地从床榻上起来,一把拉住她袖子:“你说什么?小姐被冲走了?!不可能!不可能!” 剧烈的动作,让他的伤口更大地撕裂,但是小七忍着疼,咬牙对绯儿道:“绯儿,不要放弃!仔仔细细地找!对了,我现在也醒来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小姐和我自小一起长大,她的习惯我知道!她很聪明,胆子也大,我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没了!” 是的,她是闻无极大人的独生女,自小被闻家和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那姑娘简直不让须眉,聪明得很,怎会从悬崖上掉下去,没有一点儿办法?! 小七自顾自这么想着,绯儿的眼神却黯了黯:“小七,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甚至接受不了小姐没了,只是我现在只能说,我们闻笛亭派了很多人去搜寻,真的没有找到他们……” “绯儿!”小七抓着她的手,一双眼睛目眦尽裂,额头的汗水也涔涔而下,“她是我的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你们没有找到他们,那么就表示,他们还活着的!一定是这样!一定的!” 绯儿见他执着,也默默点了点头,认同了他:“小七,我知道了。如果今天再没有任何线索,明日我亲自带人去,将河水下游也找找看,说不定就能有所发现。” “好!”小七闻言,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带了点儿希望。 “你是说,黄闵龙将他们一掌打落山崖?!”尉迟龙成的动作顿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竟敢将他们一掌打落山崖?!” “是,我们的人到达的时候,就是这样,而且连续两日我们都派人去寻找,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线索表示他们死了或者是活着,只是下游的河水湍急,说不得尸体被冲到下游也不一定。” “住口!”尉迟龙成是真的动了怒,“谁叫你说他们死了的?谁叫你用尸体两个字的?他们怎么可能死?他们可是你我至亲至近的人,你竟然咒他们死?!” “皇上息怒!”那人连忙跪下来,暗影里,并不能看清楚他的样貌,只是那声音里却是带着一丝动容,“此事尚且没有眉目,确实是臣下失言。只是,万一殿下他真的……还望皇上做好准备!” “放屁!做什么准备!朕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死了?!朕不相信!”尉迟龙成一拳砸在棋盘上,黑白相间的棋子被溅飞得到处都是,“还有那个黄闵龙,难道他对老十七不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吗,怎么会……” 对面的人顿了顿,终于沉声解释:“皇上,恐怕现在黄闵龙已经发现了那件事,并且采取了行动,所以才会在那时候,识破了殿下,并且对他痛下杀手的!” 听了他的话,尉迟龙成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他身形微微一晃,被对面那人以奇快的速度扶住,才避免了跌倒。 “皇上,臣下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陛下的安危,至于殿下的事情,皇上还请万万要做好准备!” 尉迟龙成攥着拳头,额头上的汗不住地冒出来,他不甘心地看着远方,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派人去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见到真实的证据以前,朕绝对不会相信他们已经没了!” 沉默了许久,身旁之人终于点了点头:“是,陛下。” 或许,很多人不知道,对于这个儿子,尉迟龙成简直视作珍宝,他是皇上和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尉迟龙成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原本这么多年,那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是,为了能够让他坐稳江山,他狠心地做了一个“狼父”。现在,当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他最爱的儿子却失踪了。 尉迟龙成简直是失魂落魄般回到自己的书房,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动作。 边关,黄闵龙接到将士们的报告,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立刻动了火气。 “平素,本将军都是怎么训练你们的?竟然连两个将死之人的尸首都找不到!” “将军,属下真的已经尽力了……”一旁的副将低着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说什么尽力?!你们要真是尽力,就应该吃住都在那山里!搜索每一个角落!再不然,就将那座山给本将军平了!我就不信,这两个人能跑去哪里?!” “将军,那两个人,是十七王爷和侧妃啊!您这么做,军士们会不会……” “住口!那两个人只是来招摇撞骗的,根本不是王爷!为了避免真的王爷被他替代,我们必须要将这两个人找出来杀了!”黄闵龙咆哮着,呵斥着对面的偏将。 偏将一听,立刻了然:“属下明白,请将军静候佳音!”说完,便出了军帐。 黄闵龙坐在那里,鹰隼般的眼眸看向门帘:“十七王爷,哼!你算什么十七王爷!只有他才是王爷,而你,自始至终,只能做他的影子、他的替身、他的替死鬼!” ------------ 第114章 深山 溪水潺潺,七月的蝉鸣在山野间回响,不时还有鸟兽的声音传来。一处低洼的谷地,隐隐能看到一些破碎的衣衫和星星点点的血迹。 高而密的野草堆里,隐隐能听到呻-吟声,再看旁边,一具野狼的尸体满身血污,头已经碎了,只有恐怖的躯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断箭被放在一旁,所幸上面并没有毒液,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只是旁边的人儿不怎么好。 男人衣衫凌乱,原本好端端的一身锦衣,如今成了破布条,脏兮兮的,比那乞丐都不如。他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几绺碎发落下来,将那张完美的容颜遮挡了一部分。 他怀里抱着一个淡青色衣衫的女子,虽不似他那般衣不遮体,但腹部显然受了伤,血是止住了,留下两个可怕的大洞。 声音正是从女子口里发出来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皱巴巴地拧在一起,似是极为痛苦,男人则是闭目抱着她,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男人吐出一口污血,那怀里的人儿却安静下来,眉眼舒展开,露出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她并不算多么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是美女,在她的身上有一种超然的气质,只是此时的女子,面色苍白,让人看了又多了几分怜惜。 男人慢慢睁开眼,好看的剑眉微微蹙着,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衫,她腹部的伤口已经消失,只留下淡粉色的痕迹。看着怀中人儿均匀地呼吸,他松了一口气,擦掉嘴角的血。 脱掉身上已经破烂的外袍,他将女子轻轻放在上面,转身将地上的箭头捡起来,找了个树洞,丢进去,又转身回到女子身边。 从她身上取出一指玉笛,拔开露出里面的匕首,三两下将狼皮剥了,挂在腰上,又将那光溜溜的尸体扯碎,放在一旁。最后,他起身,在自己的衣袍上擦了擦手,又将女子横抱,至于那破烂不堪的外袍,自然是丢在那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忍不住低头轻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在半山腰上寻了个大一些的山洞,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味,男人决定暂时住在这里。怀里的女人需要休息,他的身上也带着伤,外面如此凶险,委实不宜乱跑。 将狼皮铺在地上,隔绝了湿寒之气,他自外头捡了些树枝进来,搭成一个建议的柴堆,用火石点了火,洞内立刻暖和了。七月的天气,山里却有些阴凉,将洞内烤一烤,应该会舒服很多。 抬头看了看外头,又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小女人,他决定去弄些吃的回来。 不远处就是一条湍急的小河,从山崖上掉落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悬崖边上钻出来的一根树杈,又瞥见这山上有不少树木长在岩缝之间,便借力使力,一边寻找目标,一边向下落去。最后见到这条河流,他索性咬咬牙,带着身后的人儿入了水。 虽是七月,水中却是清凉,登时二人就清醒了不少,只是身后女子的伤有些重,他带着她有多有不便,只能尽量保持她能够呼吸。女子不习水性,他保护着她,等到被河水冲到岸上,才卯足了劲爬上去。 只是,那时已经是傍晚,他奋力上岸后,寻了个隐秘处,才将连结着二人的羽箭去掉,竟有一头狼闻到了血腥味,悄悄靠了过来。 他自然不能让女人受到伤害,便卯足了劲,瞅准狼扑上来的一瞬间,一掌打爆了它的头。然后开始替女子和自己疗伤。 脑子里将这两日的经历转了转,手上却不停,很快就抓到一只山鸡,还得了几个山鸡蛋。想起洞内还在养伤的女子,他又赶紧走了回去。 用河水和了泥,将那只鸡包裹起来,用木棍在外头挖了一个浅坑,顺便将那些已经烧好的木炭堆在坑里,将泥球一样的鸡放进去,至于那几枚蛋,也被他如此处理,最后埋了土,静静等候结果。 那软玉般的人儿微微动了动眼皮,糊里糊涂地叫着口渴。他听了,赶紧离开洞穴,弄了个大片的树叶,放在河水里冲干净,又卷了个卷,将水兜在里面,才回到洞内。 将叶子里的水喂给她,那娇弱的人儿便贪婪地喝起来。凑过去,将她唇角流下的水舔进肚子,他不禁又怀念起她的味道来。 唇再度覆上,不管那人儿是否醒了,他却忍不住想将她据为己有。 “唔……”一声嘤咛,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女子的黛眉微微一皱,就醒了过来。 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她的眉舒展了,由着那迫不及待的人在唇齿间索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男人微微一愣,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眼中满是柔情:“笛儿,你醒了。” 轻轻点了点头,闻笛看着他那张完美的脸,忍不住伸手上去轻抚:“我是该唤你‘李二’,还是该叫你‘锦程’?” 他勾唇一笑:“名字只是个代号,你喜欢就好。” 她回以笑容,将小嘴儿凑到他耳边,带着热气低低唤了声:“相公。” 这一声唤,令他心头一荡,他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叫他,心中喜不自胜,恨不得立刻和自己的小女人融为一体。 “笛儿,你这样叫,我会不好意思的。”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她有些失落,眼底瞬间蓄了水汽。 “不,你喜欢,便这样叫也好。我只想,给你一个正经的名分。”李二勾了勾唇,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 “相公,这是哪里?”她侧过头,看了看周围,除了旁边的一捧篝火,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 “我们掉下山崖后,落了水,后来你就昏迷了。我替你疗伤后,入了这山洞,还好吧?”简单说了一下过程,李二又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小女人好可爱,怎么也疼不够。 “原来,你又救了我……”闻笛垂眸,继而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相公每次都会来救我呢!” “笛儿,这次是你救了我呀!”李二眼底满是怜惜,用手抚了抚她的碎发,“若不是你在我身后,替我挡了那一箭,这会儿我们俩只怕是都走不成了。” “我又不会武功,只是会那乾坤妙法诀,纵然只能替你抵挡些伤害,也是好的。”她如水的眸子里都是温柔,却被他心里一疼,紧紧揽在怀里。 “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他疼惜她,不住地道歉。 摇了摇头,闻笛贪恋着他怀里的味道:“不必道歉啊,我们本来就该彼此扶持,不是吗?” 眼底的爱恋愈加深沉,他再次深深吻了她,转身将泥土里埋的吃食拿出来:“笛儿,两日粒米未进,饿了吧?我做了好吃的给你。” “相公,我还不……”才说了一半,肚子就不争气地用抗议声打断了她,红着脸的闻笛让人看了就想要亲下去。 “饿了就说话,嘴犟什么。”李二笑着,将泥土里的鸡和蛋拿出来,剥给闻笛吃,“来,尝尝你家相公的手艺吧。” 鸡毛被泥土包着,跟着就脱落,露出鲜嫩多油的鸡皮。李二三两下撕了一块肉下来,用说拿着,吹凉一些递给闻笛。 轻启朱唇,将那鸡肉吃进口里,顿觉鲜嫩多汁,说不出的美味。 “怎样,好吃吗?”李二歪头看向她,正经八百地询问。 “嗯。好吃,只要是相公做的,都好吃呢!”她报以微笑,接着将第二块肉吃进口里。 李二享受地喂食着自家小女人,起初还是一口一口地尽心尽力喂,到后来,竟然泛起无赖,让她吮他的手指,享受那难得的美妙触感。 将鸡蛋从泥土里拨出来,剥了壳吹凉了递给她:“尝尝看,烤野鸡蛋。” 入口是鲜美的味道,与平素在家吃的煮蛋不同,这个倒是好吃呢! 二人吃得差不多了,李二将她环在怀里,篝火又续了一些,在那烧着,映得人小脸儿也红扑扑的。 “笛儿,吃饱了没?” “嗯。”她点头,“相公,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低头亲了亲她红唇,李二宠溺地看着她,“想问什么都可以。” 闻笛想了想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同其他的暗卫一样,都是王爷的替身?” 李二闻言一怔,最终还是点点头:“不错,我和大哥他们都是王爷的替身。” “那么,为何你的脸,和王爷长得一模一样?”闻笛不懂,就算是人皮面具,也不可能撕不下来啊。 “还记得,我们去清风殿为王爷求解药的时候,蓝雨提到过九年前入了清风殿,以一人之力,破解了五行药阵,得到清风殿认可的少年吗?” 闻笛转了转眼珠,立刻记了起来:“是了,我记得的!难道,那人是你?” 李二点头承认:“正是我。那时我正准备作为王爷最完美的替身入府,所以,便去了清风殿,求老殿主,让我拥有和他一般无二的容貌。” 闻笛听了,彻底震惊: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事?! “我通过了考验,老殿主按着我提供的图形,将我的脸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我们本就身形类似,现在更是难分彼此,所以这次出征,我才作为假扮他的最佳人选。” 闻笛看着他,目光和声音都变得清冷:“可是,他却将你当成了一个饵,更将那十万大军当成了一个饵……” ------------ 第115章 饵 以自己和十万大军做饵,只为能够顺利金蝉脱壳,想起尉迟锦程所做的一切,闻笛的心里就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他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十万人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李二轻轻捋着她的头发,呼出的热气弄得她心跳加速:“笛儿,想必王爷此时已经出现在京城,只是不知道他的事情是否办得顺利了。” “相公,你被他当做替身这么久,还被他利用,险些死了,你……不恨他吗?”闻笛心疼地握住他的手,颤声问。 歪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李二的眼底是闻笛看不懂的意味:“笛儿觉得,我该恨他?” 闻笛心头一颤,同时又心疼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是了,你曾说过,你们原本就是他的替身,想来,便是为他死了,也只能认命吧?”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李二将她整个身子扳过来:“那么,知道了这个秘密,笛儿心里怎么想呢?是当我做你相公,还是十七王爷的替身?” 闻笛心里一动:“相公,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爱着的一直都是你!” “可是以前呢?你敢说,你没对我扮的那个王爷动心过?”他勾着唇,眼底的温柔却让她好一阵心惊。 “我……”好吧,她承认,才入王府的时候,她的确是被那个晚上温柔的王爷小小的迷了一下,但最多只是迷惑吧?他的身上有一种让她不自觉想要接近的气质,吸引着她,让她不可自拔。 “逗你的。”李二含住她的唇,轻轻吮着,转而随着亲吻逐渐加深,他自然是知道怀里小女人的想法,这么多年了,若是不明白她的想法,他就真的白活了。 两人辗转了许久,直到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李二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笛儿,为夫饿了。” “可是……好像没有食物了……”她话还没说完,就再度被那温柔的男人吻住,慢慢在他的攻势下化为一滩水。 洞内的篝火明暗交替着,洞壁上的阴影时快时慢地变换着形状,很快就传来那如水的小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满布了爱的味道。 尉迟锦程和三暗卫分头行动,最终来到京都的一处小木屋内汇合,若是闻笛在场,一定会认出来,这处便是上次李二抱着她,摆脱了玖尊追杀的那一所。 “可恶,想不到尉迟陌还活着!”尉迟锦程咬了咬牙,暗自调息,他好不容易摆脱了玖尊的纠缠,内力损耗也是不小。 李一等人来到他身前,低声问道:“王爷,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只剩下三个的暗卫,尉迟锦程想了想,才开口:“你们化妆成本王的样子,吸引尉迟陌的注意,余下的事情,本王自己来做。” 三人相互看了看,立刻点头:“是,王爷。” 十七王府内,由于得知王爷在边关遭遇了不测,已经身陨的消息,气氛变得十分沉重。管家鞠叔带着一众丫鬟小厮将王府的灵堂布置起来,又日日接受官员的吊唁。 十七王爷已经不在了,那些之前被送入府里的美人也没了指望,被鞠叔带人处理掉,不是送进了青楼,就是发卖到了山野。 之后,府里的丫鬟们也难逃命运,纷纷被打发了,只留下一众侍卫,和几个老奴。 蓝清浅和风幽扬自然是没等发卖就跑走的人,想起解语花曾经说起过的望江亭,两人便寻了过来。站在处,四下里寻找,果见那左手边的柱子有些不妥,用手轻触,发现了一个小机关,将准备好的信放进去,又确认了一下四处无人,主仆俩才离开。 “踏月公子,你不打算将令妹接回来吗?”解语花晃悠着肥胖的身子,来到正在给尉迟陌配药的蓝雨面前。 抬头看着她,蓝雨低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话?” “如今,外面都知道,十七王爷薨了,虽然他也和咱们十四爷一般是假死,可这家里的女人们却被一一打发了。明面上小姐可是十七爷的女人,不想被发卖,自然是带着风幽扬那丫头逃出来了。” 微微蹙了眉,蓝雨点头道:“我知道了,她现在哪里,稍后我叫霁月去找她们。” 解语花递了蓝清浅的字条给他,又抛了一个媚眼,才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尉迟陌正在房间的床榻上侧着身子,对面站了一个样貌不输给他的少年,正是玖尊塔的玖尊。 “十四爷,你这个兄弟倒是好手段啊,连替身的武功都那么高强。”玖尊眯着眼,同尉迟陌说话。 “左右你也杀了他,高强不高强又有什么屁用?”尉迟陌的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阴阳怪气地说。 “竟然用十万人的性命做饵,十四爷,比起您那位兄弟来,您根本就不算狠的。”玖尊的唇角勾了勾,“只是,本尊觉得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就为了尉迟锦程那么死了,有些可惜罢了。” “想不到,玖尊也有同情心啊,本王还以为,你只有野心呢。” “嘿嘿,同情心是什么,本尊不清楚,只是那个替身看似年纪轻轻,武功竟然也如此厉害,本尊倒也好奇。”想到和李二的数度交手,玖尊不禁贪婪地想要得到他的修炼功法,参详参详。 “本王都将清风殿秘制的迷-药给你了,这东西不比功法强?遇到不好对付的人,直接弄昏了干掉,从此你玖尊就是天下无敌的,岂不省了很多麻烦?”翻了个白眼,尉迟陌觉得这江湖中人还真是麻烦,天下无敌又怎样,还不是给了银子就认娘? “十四爷,你只道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好,又怎知我武林中人向武成痴的心思呢?”玖尊摇了摇头。 尉迟陌不说话,玖尊也不说话,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表面上看,玖尊是个给钱就叫娘的人,可是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底,为何如此渴求力量和金钱。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可以让他不为名利,义无反顾的话,恐怕只有深深埋在他心底的那个人了。 若水阁内,姬若水正坐在位子上,看着对面的古叶秋风。一旁胡威站在那,而夜三则是守护在古叶秋风的身边。 “古叶秋风,你的秋风楼已经完蛋了,而我的若水阁众人也恢复了自由,我们各自效忠的人都死了,你巴巴跟我来这若水阁做什么?”姬若水皱着眉,脸上表情极为不悦。 古叶秋风倒似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般,只是邪魅地笑了笑:“若水阁主,谁说在下的秋风楼完了?我古叶秋风还在,损失的,不过是一个戏园子。” “哼!”姬若水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理他。 “若水阁主,我知道你们若水阁之前同七王爷之间有契约,而我秋风楼也是同三王爷有约定。我们之前各事其主,如有得罪,还请你原谅。” “古叶秋风,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你也可以走了,我们若水阁从此以后和你们秋风楼互不相干,本阁主大人大量,也不同你们计较,趁本座还没改变主意,你们走吧!”姬若水懒得看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开始撵人。 “哎,若水阁主,在下的话可没说完呢!” “你还有什么话?”姬若水蹙着眉,身上的冷气更甚。 “若水阁和秋风楼同为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只不过,你们更善于打探情报,而我们则是更精于暗杀……”古叶秋风说到这里,便停下来,抬眼看姬若水的反应。 果然,见他不再继续,姬若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古叶秋风,你到底想说什么?” 轻轻笑了笑,古叶秋风朝她走了两步:“在下来,自然是想要同若水阁主谈合作呀!” “合作?!” “若水阁主和那十七王爷也不是第一天接触了,自然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是你知道为何会如此吗?” 姬若水闻言,微微眯了眯眼:“为何?” “因为他身上的一块玉!” 边关大帐内,黄闵龙接到手下的消息,生气地将茶盏砸向地面,飞溅的碎片和水花弄脏了他的皂靴。 “废物!都是废物!竟然连半点线索也没有吗?” 被训斥的士兵低着头,心里无比委屈:他只是个传令的人而已,又不是他负责找人,竟然无缘无故顶缸,真是可怜。 “将军,这只是去搜寻的将士们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前往下游,相信不久便会有新消息传来,还望将军稍安勿躁。” “嗯……”黄闵龙强行压制了心中的火气,“你们再找不到,本将军就亲自带人去搜山!至于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在本将军将人找到后,一律处斩!” 那人吓得心里一颤,连连叩头,战战兢兢地退出帐外。 “李二,你小子还真是有本事。京城那些王爷的伏兵没弄死你,连本将军的精锐也没能将你留下,甚至本将军亲自射出的那一箭,还让你和那小贱人跑了……这次,我换上更多的人去找,我就不信,你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黄闵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指扣进椅子的扶手中,“喀嚓”一声,原本好好的红木椅,便缺了一块。 “我早就该想到,你对王爷的忠心,全是装出来的!竟然背叛他,你和那个丫头,都留不得了!” ------------ 第116章 温泉 小七和绯儿、宝月一道下了山,虽然腹部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他却不想再等下去,连续好几天没有闻笛的消息,他根本就坐不住,伤口止了血,便匆匆跟着出来。 他们沿着闻笛掉落的山崖开始寻找,起初寻到河边,又沿着河流朝下游走。夏日的山间潮湿得很,河沿也有些湿滑,一群人一路找来,竟然找到李二上岸给闻笛疗伤的地方。 “这里的草被人压过,四下里并无人烟,说不定是小姐和王爷!”绯儿看过那片草,得出了结论。 “你们看,这是什么?”宝月发现了李二留下的那件血衣,旁边是被啃烂的尸体。他们本就比闻笛等人下来迟了几日,山里的食腐动物闻到味道,早就将那尸首啃得不像样。 “这、这是王爷的衣服……”宝月指着那件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外袍,“王爷和主子一起掉落山崖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小七的心里一直紧张得要命,他凑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具已经辨认不出什么的尸骨,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他不相信,那个本领大过天的王爷会这么轻易送了命,更不相信,他家小姐竟然红颜薄命,尸骨无存! “小姐的尸体还没有找到,说不定遇难的只是王爷……”绯儿想要安慰小七,却被他挡开手臂。 “绯儿,这里没有任何人遇难……”小七定定望着那已经看不清模样的尸首,肯定地说,“这具尸骨,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有人在故意误导我们!” 宝月和绯儿一听,原本绝望的眼中,又再次亮了起来。 “小七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主子和王爷,都还活着?”宝月心里激动,忍不住扯了扯他衣袖。 小七点点头:“目前来看,我可以肯定,他们还活着,只是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四下里再找找,看能否寻到一些线索。记住,每一个地方都要找!” 二人点点头,同时吩咐了同来的闻笛亭的人,一群人在山野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洞内,轻轻环着怀里已经累得睡着的人儿,李二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方才的一番欢爱,他恨不得给她自己的所有,那柔弱的小女人在他身下令人迷醉的样子,只教他一次次地欲罢不能。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抚着她的肌肤,看着上面被他留下的那些斑斑的痕迹,唇角得意地扬着。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擦了黑,又到了给他的小女人觅食的时间了,想想两人这两日的生活,好像挺原始的,但却充满了乐趣。 轻轻将她放在狼皮上,那小女人却嘤咛一声,醒了过来,感觉不到男人的温暖,闻笛皱了皱眉,嘟着小嘴儿睁开眼,见他已经穿好了衣服要离开,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笛儿,你醒了?”李二心头一软,凑过脸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相公,你要做什么去?”闻笛才醒,有些闹起床气,黑着脸看向他。 李二展颜一笑:“笛儿的肚子不饿吗?为夫去找些吃食来给你呀?” 眨了眨眼,闻笛揪着他的衣裳:“带我一起去,你只知道在我身上出来进去的,弄得人家浑身难受死了,又是汗液,又是那东西,好别扭……” “噗嗤”一声,李二忍不住笑起来,自家小女人口里说出的荤话怎么这么好听又有趣,竟然让他小腹一热,差点儿又想要她。 随后想了想,也是呢!他只怕那河水冰凉冻坏了她身子,却没想到,这小女人自来爱干净,被他弄了这么久,身子上都是两人的东西,难怪会不舒服。当下便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将她的衣裳拿来,帮她穿好,才伸手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 “那好,为夫就带着笛儿一起,再找个地方,好好替笛儿清洗一下。”说完,他又在她娇媚的脸蛋上吧嗒了一口,才抱着她闪身离开。 这次李二带着她来到河边,本想替她洗洗身子,可触手到那有些冰凉的河水时,却犹豫了。 “笛儿,你到底是女子,虽说有乾坤妙法诀护体,用这么冷的水,还是不妥,不若为夫替你擦擦可好?” 闻笛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便点头应了。李二打算脱了上衣,才松开一些,抬眼见草丛里一只兔子一闪而过。 闻笛自然也发现了那小东西,连忙催促道:“相公,快,先追那兔子!” 知道自家小女人心急,李二笑了笑,抱起她抬脚追了过去。 那兔子十分灵活,李二手里抱着闻笛,行动虽然方便,手却难免被束缚,不太方便行动。 不知不觉,二人跟着那兔子便入了更深的地方,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二人停住,微微一愣。 “笛儿,这味道……”李二看着她,眼中划过一抹惊喜。 “好像,是温泉啊!”闻笛也非常开心,有了温泉,就不怕凉水洗身子了! “走,过去看看!”抱着她,李二几个起落便寻味而去。 越过几片低矮的树丛,终于到了山底,那浓浓的水汽弥散上来,直教人觉得是来到了仙境。 “想不到,竟然有这等好去处!”二人对视了一眼,自是喜不自胜。 很快来到了谷底,看着那氤氲的水汽,闻笛简直跃跃欲试。 “相公,你看,真的是温泉啊!” “嗯,笛儿先莫急,为夫去看看,温度如何。”宠溺地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李二快步走过去,四下里确认了安全,又丢了一块石头进去。 “噗通”,听着石头落水的声音,确认水并不深,李二才伸手下去,试了试水温。 那温暖的感觉自手臂蔓延到全身,李二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将闻笛带来这里。 “笛儿,这里真是个好去处呢!”脸上满是喜色,李二有些迫不及待地替她解着衣裳,“这里面并不深,你进去完全没有问题呢!” 闻笛高兴极了,见自己三两下被那无赖剥了衣裳,脸也立刻红了起来,但想到这里四下并无人烟,胆子也大了,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弄得李二心神一荡。 “相公,要不要,和我一起……” 和美人在天然的温泉里泡澡,李二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快速褪了身上的衣物,拉着那娇羞无限的美人来到温泉边。 “笛儿,为夫抱你下去。”他猛然将小美人抱起来,看着她羞怯的脸,笑得有些暧昧又得意。 微微点了点头,闻笛环着他脖颈,由他抱着,一步步入了水。 温暖袭来,闻笛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无比舒畅,忍不住“啊”地一声,娇呼出来。 这一声唤,惹得李二更是满心荡漾,原本二人就身子紧挨着,这会儿更是起了反应。他们上次在水里的时候,可是舒服得不得了,只是那水桶实在是太小,舒展不开。这次换了个天然的浴场,再不做点儿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于是,这男人又开始了无赖,起初说要替美人儿好好清洗身子,后来那手就开始不老实,再后来更是肆无忌惮,将她身子贴在温泉池子的石壁上,从后面向她索要。 一次次的冲撞激起一汩汩水花,那小女人的娇-吟在深山里格外好听。一手揽着她纤腰,另一手在她身上不断抚着,李二勾唇,享受着那小女人独特的魅力。她是他的,独独属于他,便是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尉迟锦程也要靠边站! 天色渐渐暗下去,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二人终于消停了。搂着怀里小脸儿红扑扑的可爱小女人,李二决定带她上去,再找些吃食。 “笛儿,可还能动?”轻轻吻过她唇角,李二的声音带着宠溺,满是暧昧。 “讨厌,那么用力,害我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搂着他脖颈,闻笛开始了猫一样的撒娇。 默默吞了吞口水,李二觉得自己身下的某个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 原本他们是一边运功一边运动的,哪里会真的精力不济,偏生这小女人是个会磨人的,硬是赖着不走。 坏坏一笑,李二再度抵着她,一下一下磨着:“笛儿若是不想动,为夫抱着你也好,只不过为夫现在这样子,只怕也不好上去了。” 见他还这么生龙活虎,闻笛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果然精力旺盛,之前禁-欲,解禁后竟然如狼似虎,要了一次又一次,不怕腰疼吗? 李二自然不知道自家小女人肚子里恶毒的想法,见她不说话,当下进去,兀自动了起来。 “唔……相、相公……”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闻笛有些猝不及防,她紧紧搂着他脖子,贴在他身上,生生挨着那一波波的撞击,慢慢被他送入云端。 这次宣泄过后,李二抬头看了看天:再不走的话,今晚就真要吃土了。二人才上岸准备穿衣服,没发现草丛里,一条小蛇正慢慢向二人靠近…… “笛儿,为夫去给你找些吃的来,你自己等在这可好?”替她打扮好,李二忍不住朝她樱唇上啄了一口才问。 乖巧地点点头,闻笛怯生生地道:“那,你要早些回来,莫要让我等太久……” 勾唇一笑,李二捏了捏她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蛋:“知道了,笛儿等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才将身子没入黑暗中,那草丛中的小蛇就猛地一蹿,咬在闻笛手臂上。 ------------ 第117章 汇合 “唔!”闻笛吃痛,眼看着那蛇咬在自己手臂上,却不敢动,这蛇身子细小,头又是尖的,定然是有毒,难道要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而眼前一花,那蛇就被一只手攥住,生生从皮肤上取了下来。 “相公?!”闻笛眼中噙着泪,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却带着惊喜,太好了,他在! “笛儿,不要紧吧?”将那蛇攥在手里,瞬间捏爆了它的头,李二将蛇丢在一边,焦急地拿过她手臂,见上面有两个血洞,正在汩汩冒着鲜血,便放下心来。 “还好,乾坤妙法诀能克制这蛇的毒性,没事了。”李二疼惜地将她环在怀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对不起,笛儿,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这的……” “相公……”闻笛只觉得手臂有些疼,更多的却是被吓的,搂着李二的脖子,哭了起来,“我竟然忘了,我是不怕这种毒的……我以为会中毒,死定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你不会见不到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李二又最后紧了紧她身子,才松开,手掌按在她小腹丹田上,一股纯阳的内力度过去,很快那伤口就自己愈合了,只留下两个不起眼的白色小斑点。 “看,笛儿,已经没事了。”李二摸了摸她的头,用那双带着茧子的手拭干了她的泪,才将她抱在怀里,起身离去。 带着她上了树,摸出几个鸟蛋来,又找到了一个野鸡窝,将里面的两只肥野鸡拽出来,总算是解决了晚餐的问题。 “笛儿,今晚为夫给你做点儿别样的吃食可好?”为了给这娇气的小女人压惊,李二开始变着法地讨好她。 用草编了个笼子,将那几枚鸟蛋装进去,放入温泉的泉眼里煮着,又将那野鸡放了血、拔了毛,用树枝穿着,放在火堆上烤起来。 很快,那鸟蛋就被煮熟了,李二将草笼提起来,拿出里面的鸟蛋,剥了皮吹凉了递给她:“来,尝尝看。” 点头接过去,张口咬下,那蛋带着硫磺味,却是鲜美多汁。 “好好吃啊,相公!”舔了舔嘴唇,闻笛对李二的手艺赞不绝口。 想要给他也剥一颗尝尝,才拿起来,却被烫了手,差点儿将蛋扔出去。笑着从她手里将鸟蛋接过来,放在地上,李二将她手指放在耳垂上:“小傻瓜,你那细皮嫩肉的,怎么拿得了?放那吧,为夫来给你剥。” “可是,人家想剥给你吃嘛……”可爱小女人嘟囔着,惹得李二心都要化了。 “好,那先放在那,一会儿放凉些再剥。”宠溺地冲她一笑,李二接着烤手里的山鸡肉。 没有盐巴和其他调味料,但鸡肉的香味已经弥散开来。将烤鸡放在一旁,李二摸了摸那几颗鸟蛋:“好了,现在鸟蛋凉了些,笛儿可以剥给为夫了。” 闻笛点点头,有些笨笨地将那鸟蛋拿起来,放在一处石头上磕了磕,又滚了一圈,才开始剥皮。 看着她可爱动人的样子,李二又将她和童年那个可爱笨拙的小女孩形象重叠在一起。 那时候,她小小的,做什么都有些笨笨的,非要反复练习才能做好。除了读书和吹笛,这位小姐其他的事情都要下比别人更多的功夫。而他总是默默地看着她,一次次练习、一次次失败,最后看不过眼,偷偷出现在她身后,捧着她一双手,手把手地教她。 很神奇的是,她自己琢磨不透的事情,被他教了只一次,就学会了。李二有时候会暗笑,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很快,闻笛就剥好一颗鸟蛋,喜笑颜开地递过来给他:“相公,张嘴,啊——” 李二抿唇一笑,随即张开口,让那双嫩白的小手将鸟蛋整颗放进他口里。 “谢谢笛儿,笛儿最好了。”待那鸟蛋入了腹,李二凑过脸,在她唇上吻了吻,才正过身子,撕下一条鸡腿,“来,笛儿张口,为夫喂你。” 两人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忽而李二耳朵一动,听到了些动静。 “笛儿,快走!”迅速弄灭了篝火,连鸡肉都没来及拿,李二抱着她飞身而起,离开原地。 “小七哥,这里有个温泉哎!”宝月的声音传来。 “那里还有一堆刚灭掉的篝火!这里有人!”绯儿也指着前方喊道。 “说不定是王爷和小姐!”小七一个箭步窜过去,看到地上才被撕了条腿下来的烤鸡,激动地说,“说不定他们就在这附近!” “放开,谁叫你拿笛儿的烤鸡了!”半空中,一个满是威严的声音传来,却让小七等人的脸上绽露了笑容。 “王爷!小姐!”小七等人朝前方看去,只见李二抱着娇羞的闻笛,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小姐,小七营救来迟,害你受苦了!”看到闻笛无事,小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圈一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宝月和绯儿也纷纷下跪,给闻笛和李二见礼。 “都起来吧,早知道是你们,我们才不跑呢!”闻笛嘟着嘴,指着地上的烤鸡,“相公做的烤鸡那么好吃,我都没吃够。” 见自家小姐俨然成了一个吃货,小七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尉迟锦程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直接把自家小姐的胃给虏获了。 “小七,你们这几天都辛苦了,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儿吧。”李二将闻笛放下来,拉着她素手,邀请小七等人入席。 一行人也不矫情,他们本就是打谱露宿野外的,身上都带了干粮,正要重新点燃篝火一起用饭,却听远处传来一阵狂傲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真的没有死,那本将军倒是来对了!” “黄闵龙?!”李二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挡在闻笛身前。 其余闻笛亭的人,也纷纷将两人围在中间。 “李二,你好大的胆子,连程儿的女人都敢碰!”黄闵龙带着人马出现,这一次,人数竟然比上次还多。 “李二?!”小七等人齐齐看向闻笛身边的男人,这人明明是尉迟锦程,怎的成了李二?! 不管他们眼中的疑色,黄闵龙对闻笛喊道:“闻侧妃,你是程儿明媒正娶有婚约在身的女人,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程儿,你让你的人杀了他,本将军自然会在王爷面前替你美言,你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闻笛握着身旁那只让她安心的手掌,眼神冰冷地看向黄闵龙:“大胆黄闵龙!竟敢妖言惑众!本宫既为十七王爷侧妃,又岂会分不清楚王爷和一个暗卫?十七王爷就在这里,尔等竟敢听信谣言,识相的,速速将黄闵龙那个妖言惑众的贼子乱臣拿下,否则,莫怪本宫下手无情!” “哼!闻笛,你这个贱人!果然是和李二沆瀣一气!好啊,本将军今日就替程儿清理门户,灭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见闻笛竟然处变不惊,黄闵龙不禁暗暗赞叹此女的沉着镇定。既然事情已经不可调和,也便没了说解的必要。 “动手!” 双方同时发令,闻笛亭和黄家军开始了正面交锋。 闻笛亭各个都是高手,应付众多士兵来,也是不含糊。小七等人因为上一次护驾不利,这次更是拼命保护。 至于李二,早就飞身朝黄闵龙一掌拍过去。 “轰!”二人半空对了一掌,然后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闻笛并不会武功,只是站在地上,看双方交锋。手里紧紧攥着玉笛,从怀中摸出那枚闻字铜牌,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婉转,绵延从山里传出去,不多时黄家军的后方便传来打斗声,竟然是闻笛亭的援军到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出现,但他们的到来犹如给前方的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黄闵龙见对方又有了增援,心头火起,咬唇朝李二猛攻,二人又斗了数十个回合。 “你这小子,以前竟然隐藏得那么深,竟然连本将军都骗过去了!” “黄将军,彼此彼此。”李二从容应对着,随时在寻找他的破绽。 黄闵龙运足了内力,却发现李二的身子里有一股不明的力量,隐隐压制着他,忍不住骂道:“李二,你修炼的,根本不是本将军当年给你们的纯阳诀!” 李二勾了勾唇:“黄将军,你现在才知道,不是太晚了吗?” 说完抬腿踢向他胸口,将他踹了个跟头。 刚想冲上去补一掌,从黄家军的方向却射来数枚羽箭,逼得他不得不向后飘飞,闪过攻击。黄闵龙趁机闪开,捡回了一命。 跟着便有跟多的羽箭射过来,小七等人也不得不挥剑防御,倒是前面的黄家军,有的躲闪不及,毙了命。 “黄闵龙,你竟然连自己的士兵都杀!”李二见状,嘶吼道。 “身为军人,自然要有为国尽忠的觉悟!” “他们这是为你尽了忠!”李二边替闻笛挡开箭雨,便大骂他,然而黄闵龙只是混不在意地继续命令放箭。 眼看着闻笛亭这边被压制,不少高手中箭负伤,李二有些不忍心:“小七,保护好你家小姐!” 小七会意,刺倒身前的敌人,闪身来到闻笛身前。 李二穿过箭雨,运足浑身内力朝黄闵龙猛地一掌拍出去。 黄闵龙唇角勾了个残忍的笑,牙一咬,运气护体,生生受了他一掌,同时挥动手中流星锤,击中了李二头部。 ------------ 第118章 你是谁 “相公!” “王爷!” 见黄闵龙的流星锤砸中李二的头,闻笛和小七等人同时惊呼出声。 然而就在李二吐了口血倒飞出去的时候,黄闵龙也没落了什么好,“喀嚓”声从他的胸口传出来,显然是被李二的一掌打折了骨头。 “够了!”闻笛飞奔过去,将地上的李二扶起来,让他身子靠着她,同时暗暗运起乾坤妙法诀替他疗伤,而一双眼睛则是盯着口吐鲜血,出气多,进气少的黄闵龙。 “今日一战,已经两败俱伤,若是不想你们黄将军死,便各自休战!如若不然,本宫便是拼了命,也会将你们悉数留在这里!” 双方此时早已停手,闻笛此言,立刻让黄闵龙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他们选择了妥协,抬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黄闵龙退出去。 “小姐,王爷他……”小七凑过来,却见闻笛一手抵在李二背心,另一手做了一个不要靠近的手势,便忍住好奇,默默站在一旁。其余人等也在相互疗伤,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闻笛紧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渗出来。她拼命透支着自己的内力,输送到李二体内,勾起他丹田中的内力,与她一起游走,修复身体的损伤。 他伤在了头部,乃是人的司命之所,稍有不慎,便会让他就此殒命。想不到黄闵龙竟然这么狠,为了杀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行人就这么在山谷里待着,等待下一步的行动。 然而,闻笛并没有动,她依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抱着李二的前半身,不断用内力激发他体内的乾坤妙法诀运转。 她甚至有些庆幸,当年她听话地修炼了这门内功,而李二也修习了。或许冥冥之中早就有安排,她是为他预备的。 乌飞兔走,日月交替,又过了两日,闻笛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她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勾着李二的内力一起疗伤。 如果她的感觉不错,李二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她分明地感到,他的内力在和她共鸣,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和李二一起练功以来,闻笛清楚地知道,两人对于乾坤妙法诀的运用,都是巅峰状态,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日要了她。可是,即便是巅峰状态的乾坤妙法诀,也无法将李二救醒吗? 他的呼吸早就趋于平稳,可就是迟迟不肯醒来,闻笛开始着急,却又逼着自己等,她不可以自乱阵脚,否则闻笛亭会群龙无首。表面上看,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但暗地里那未知的威胁只怕已经盯上了他们,她绝对不能用这些人的性命去赌! 终于,在第三日的晚上,李二的口中发出微微的一声轻哼,闻笛听了,心头大喜,想要轻声唤他,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嘶哑的。 连续三日运功,她粒米未进、滴水未沾,虽说有内功护体,不至于昏倒,却也极为憔悴。 小七和宝月更是担心,差点冲上前去,却被闻笛摇头制止。 “拿水……”她嘶哑地发出这两个音,宝月会意,赶忙取了水囊,拔出塞子递给她。 闻笛将李二慢慢平放在自己腿上,接过水囊来,喝了一口,并未下咽,而是含在口里,俯身下去,贴上李二的唇。 清凉的甘露滋润着两人干涸的口腔,闻笛缓缓地将水度给他,自己也小小地咽了一点儿,总算觉得嗓子好受了些。 “唔……”李二好看的眉毛蹙紧,似乎是有些痛苦,继而感受到唇畔的柔软,又渐渐舒展了。 他慢慢抬起手,摸到那正搂着他的柔软身子,逐渐攥紧她的衣袖。 闻笛一口水喂完,想要起身,却发现已经被他抓住,动弹不得。他拼命向她的唇舌索求,喉间那贪婪的响动,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终于在两人都累到不行的时候,李二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闻笛起身,面颊羞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竟然对她做这种事…… 李二那双好看的凤眼慢慢睁开,看到上方那娇羞无限的小美人时,心头一动,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那三个字脱口而出:“你是谁?” 闻笛的表情立刻从娇羞变成了震惊,脸色也从绯红转为了煞白,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竟然会问出这种话。 他,竟然失忆了! “你……是谁?”李二紧紧皱着眉,一手捂着头部受伤的地方,另一只手努力向上够,终于抓住闻笛的手臂,痛苦地问着。 “相公……你、你不记得笛儿了?”在泪水先夺眶而出后,闻笛才颤声开口,她宁可李二在同她开玩笑,也不愿他不记得她。 “笛……儿?”李二的眼睛眯着,眉头蹙得更紧,“为什么……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小七见状,赶紧凑过去:“小姐,王爷想必是之前头部受到重击,受了些损伤,暂时忘记小姐罢了。相信假以时日,他定然能够想起你来。” 李二听后,忍着头疼,一脸疑惑地看向闻笛:“我之前……受伤了?” 闻笛点了点头:“是啊,三日前,我们被人追杀,你为了保护我,和他们的头领打了起来,被击中了头部,陷入昏迷。我整整守了你三日,替你运功疗伤,如今你的外伤已经痊愈,只是……想不起我了。” 李二闻言心头一痛,闻笛的话,似乎戳中了他心里的某一块记忆,但就是想不起来。然而,眼前的女子,竟然对他不离不弃守护了三日,于情于理都是该感谢的。 “谢谢你。”他微微朝她点头,并且试着,从她身上起来,“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谁,而我又是谁?” 闻笛看了看周围闻笛亭的人,又看了看李二,淡淡开口:“我是你的妻子,是你唯一所爱的女人闻笛,他们是我的人,负责保护我们。至于你,你是尉迟锦程,是枉闻王朝的战神十七王爷,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李二听她说完自己的身份,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忍不住又是蹙眉。 “相公,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闻笛凑过去,扶着他手臂,一脸关切。 看着这女人对他的关怀不似作假,李二便相信了她的话,如今他什么也想不起来,更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只能跟着他们了。 “小姐,王爷,此处不宜久留,恐黄闵龙再派人追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绯儿上前建议道。 闻笛点点头,然后扶着他胳膊:“相公,可还能走?” 李二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于是一队人马踏着夜色离开此地。 一路上,闻笛将宝月拿来的吃食递给李二,他一口一口咬了来吃,三日运功,起初不觉得,现在倒真是饿了。 “那个……笛儿,你也吃点儿吧。”李二发现闻笛并不吃,只是侧脸,深情地看着他,略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闻笛见他虽然失忆,却还关心自己,便点点头:“相公先吃,你吃饱了,我再吃。” 李二看着她带着憔悴的俏脸,心里忍不住心疼,不自觉地抬手拂过她面颊,将她碎发别向耳后:“莫非是食物不够,笛儿将好吃的都给了我?” 闻笛被他这潜意思下亲密的举动弄得心口一撞:果然,她在他心里是存在的!即便他想不起她,却还是下意识地关心她! 眼泪已经再次湿了脸颊,李二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更是又急又疼,几乎慌了手脚:“笛儿,笛儿,你莫哭,可是为夫……为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没有!”闻笛一边哭,一边笑着,“我这是喜极而泣啊!你还是关心我的,心里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李二闻言,微微一愣,心头升起一股暖意,想都不想就将她整个人环进怀里,用头轻轻蹭着她秀发:“傻瓜,你不是我的妻子吗?你不是我唯一所爱的女人吗?你自然是在我心里的,我不疼你又去疼谁?” 泪珠更是不要命的滚落,一股股热流湿了李二的衣襟,他却浑然未觉,只是紧紧搂着闻笛:“我虽然对你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和你在一起,觉得好舒服,我想你没有欺骗我,你就是我最爱的那个女人。” 队伍不得不因此停下来,一群人围着他们,默默地看二人相拥哭泣,不,该说是看着闻笛哭,李二默默抱着她。小七等人心下稍慰:果然无论何时,王爷对小姐的爱都不会改变。 待闻笛哭够了,将心里的委屈、不安全部发泄出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李二的怀抱。略略缓和了情绪,李二用手指替她拭了泪,感觉不过瘾,又俯身下去,将那微咸的液体吃进口里。 “相公,泪珠不好吃的。”闻笛红着脸,心里却甜似蜜。之前李二也曾这样对她,想不到,这些小细节,他都无意间记得。 “谁说的,笛儿的眼泪好吃!只要是笛儿的,都好吃。”他见她开心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便是说些略略不正经的情话,也是那么自然而然。 闻笛笑了。 她的男人虽然不记得他们的过往,却将他们的爱情牢牢刻印在身体里,这很好。 下一刻,她只觉身子一轻,被李二抱在怀里。 “笛儿,我吃饱了,前面看起来还有好远的路要走,我抱着你吧,这样你可以边吃东西边赶路,好不好?”李二那双好看的凤眸看着她,少了之前那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宠溺却化不开,抹不去。 “好。”闻笛点头,并没有拒绝。紧紧搂着他,手里拿着半块饼子,一点儿一点儿啃着。 他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若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也好。 ------------ 第119章 天绝客栈 又走了两日,一行人才算出了深山。 黄闵龙的人并没有追来,大部队暂时算是安全了。 “绯儿,让他们先散了吧,这么一大票人一起走,太过惹眼了。”闻笛看了看方向,“前面想必会有小镇,不如去镇子上,好好休息,再换上马车赶回京城吧。” 绯儿点头,挥手后,那原本紧紧跟随的闻笛亭众人,便几个起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二看着这些神奇的武林人士,不禁感叹:“笛儿,你的人武功好高啊!” 闻笛听后,心里微微一疼,轻轻抚着他的脸:“相公,你可知,你失忆前,那武功更是一等一的,又岂是他们能企及。” 李二听了,忍不住脸色有些难看:“那为夫现在,是不是变得很没用?都不能保护笛儿了。” “说什么傻话!”闻笛握着他手的指头又加了些力度,“你是我相公,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现在想不起来,不会武功就觉得你没用!你还不是一样宠我、爱我?有这些就够了!” 李二闻言点头,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收在怀里:“笛儿,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宠你、爱你了……” 在感受到怀里女主的轻颤后,他又紧紧跟了一句:“而是要比之前更加宠你、爱你、疼你,我已经不能好好保护你,若是连这些补偿都没有,我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闻笛听了,咬了咬唇,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闻着他身上的香气,极为安心。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王爷也好、侍卫也罢,就算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只要你爱我,就足够了。 “那个……小姐,咱们能不能稍后找了客栈再和王爷甜蜜,现在可是还在荒郊野地呢……”小七非常不合时宜地打断,有些尴尬地建议。 闻笛赶紧脸红地从李二怀里出来,那男人却十分不以为然:“你们不是说我是王爷吗?本王疼惜自己的女人,难道要分荒郊野地还是楼台宫阙?” 小七被怼得说不话来,便是闻笛连暗暗翻了翻白眼:李二就是李二,无论失忆与否,都能分分钟秒杀人。 终于入了城镇,这座小镇不大,也算不上多么繁华,只是因为离边境不远,买卖倒是极多。小七打听了半天,只有一间“天绝客栈”,听名字有些煞气,但也不得不入住——没办法,他们都快成了野人了,再不好好地整理整理,怕是被人嫌弃。 掌柜的看了看他们一行:虽然衣服破破烂烂,但人人器宇不凡,便也不敢太过怠慢了。小七递了一锭银子过去,要了四间上房,便要小二送些热水过去。 小二是个知道眉眼高低的,见闻笛和李二两人一直十指紧扣,便猜到了他们的关系,送水的时候故意多拿了些,还换了一个大一些的木桶给他们。 宝月去镇子上给各人都添置了新的换洗衣裳,逐一送入各房,镇子不大,办起事来倒是效率很高。 殷勤地替她准备好洗澡水,李二笑看着眼前那娇羞的小女人:“笛儿,要不要为夫陪你?” 都说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如此,见他都失忆了,还不忘想着占她些便宜,闻笛只能无语。 脏衣服全部丢在一边,二人入了水,只觉温热将他们双双包裹。 李二侧头看着身前那美妙的女子,伸手从后面环住她腰身:“笛儿,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情形?” 闻笛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点头:“是啊,以前,这事你还真是没少做……” 唇角扬了一个浅笑,李二将脸凑过去,在她面颊上“吧嗒”一声,亲了一口:“看样子,笛儿是喜欢的,那么以后为夫也和笛儿多做。” 闻笛早就被他弄得羞死了,小身子在水里扭着,让那水花一阵一阵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李二只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在抬头,紧紧抵着怀里那小女人最为神秘的地方,便是声音也变得略略有些嘶哑,带着情-欲:“笛儿,为夫好像……有些不对劲……” 闻笛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是轻轻动了动身子,让他可以更好地动作。见那小女人这么懂事,又如此包容自己,李二更是心里激动难当,他抓住闻笛的腰,微微将她提高了些,然后猛地往下一按,一声娇呼传来,跟着便是羞人的吭叽声。 不得不说,李二的记忆虽然出了些问题,可是技术却一直很好。木桶里水花微微溅起来,弄得二人脸上都是,可偏偏谁也不想理会,那一波又一波冲击,正让他们欲罢不能呢。 释放般的低吼之后,李二从后面搂着她,粗粗地喘气:“笛儿,你真好。” 闻笛早就被他弄得意乱情迷,头微微后仰,蹭着他的肩膀:“相公才好,又好,又棒……” 李二心中一动,低头吮着她娇唇,又是一阵暴风骤雨。 桶里的水渐渐凉了些,闻笛早就被李二不知什么时候捞了出来,放在床上狠命疼爱,直到快要幸福得昏过去,才听那精力旺盛的男人一声低吼,泄了出去。 温热传来,一直填满了她,而后又慢慢消退,缓缓流出去。 他用巾子替她好好洗了洗,才慢慢伺候她擦身子,后又用毛巾绞干她头发,将那如玉的娇儿放在床榻上。 之后,他又将自己弄利索了,才靠过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笛儿,你身上真香。”他轻轻嗅着她的味道,嘴唇似有意似无意地碰触着她的肌肤。 “相公,你才香。”闻笛用手抚着他的脸,“你身上自来便带着一股子香气,你没发觉吗?” 李二闻言,又仔细闻了闻:“我原道那是你的味道,却不知竟然是我自己的。我一个大男人,身上弄这么重的花香作甚?岂不是太过脂粉气了!” 看他有些沮丧,闻笛却搂紧了他的脖颈:“相公,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最初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的味道。你知道吗,若非这特殊的香气,我还真差点认错人……” 李二闻言微微蹙眉:“笛儿,莫非之前曾经有人冒充过我?” 闻笛顿觉自己失言,连忙摇头道:“并不是,只是你身份特殊,有几个替身而已。你们样貌一般无二,身形也是极为相似,所以很多时候,你们总是交替出现,一开始我并不知晓,所以会认错。” 点了点头,李二也没再多问,闻笛的话语里,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世似乎非常扑朔迷离,她的话让他觉得有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他不认为眼前的女人会骗他,可心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相公,我有些倦了……”她的热气呼在他脖颈,微微让他有些迷醉。 “好,我们睡下。”他低头吻了她,手环在她腰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一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男人背影,他一身黑衣,负手而立,看不到脸。 “你是谁?”他有些怯生生地问,男人却没有回头。 有些气恼他的高傲,李二快步走上前,想要绕去前方看他的脸,然而无论他怎么动,那个男人都是先他一步到位,总是给他一个背影。 他累得气喘吁吁,没有武功竟然这么别扭!李二恼恨地再度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不让我看你的脸?” “那么,你又是谁?”那人并没有回头,而是开口问话,声音有些嘶哑,却让他觉得熟悉。 “我?我自然是尉迟锦程,我是枉闻王朝的十七王爷。”李二回答道,这是闻笛告诉他的,他的女人,不会骗他。 “哦?尉迟锦程?这是谁告诉你的?”那人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针,刺入他心里,疼得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我的笛儿说的,我就是十七王爷,我的笛儿不会骗我,不会……”李二说着这话,心里却委实难受,忍不住伸手抓住自己衣裳的前襟,脸上也微微见了汗。 “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是尉迟锦程?”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刺激着他的耳鼓,也震荡着他的内心。 “莫非还有假的不成?我不是尉迟锦程我是谁?”李二皱着眉,死死盯着那男人,“你又是谁?问了我那么多,却连面孔都不曾给我看过,算什么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他嗤笑,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我只不过是一缕不甘消亡的幽魂而已,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英雄好汉!” 李二心头一紧,汗也湿了一背:“你是谁?是人是鬼?” “我活着吗?好像是吧,但是我却是早在出生时,就该死掉的人……你想不起来我是谁,也没有真正认清自己,你……” “住口!”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二打断了,“我不管你是谁,胡乱出现在我面前,还挑唆一些是非,让我怀疑我的笛儿,简直罪大恶极!” “你的笛儿?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仰天长啸,“你怎么不问问闻笛,你在她心目中,到底是谁?是尉迟锦程,还是另外一个人?” “你说什么?!”李二极为愤怒,拳头紧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的那张脸,真的是你自己吗?”男人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李二下意识地朝自己脸上摸去,所触之处却是一片冰凉。 “啊!”他猛然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床榻上,身上却已经都是汗。再扭头,发现闻笛好端端地躺在他身边,呼吸均匀。 是梦……他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正准备再次躺下,却听到闻笛嘴里迷迷糊糊开始嘟囔:“李二……李二……不要放下我……李二……” 李二?! 笛儿的嘴里,竟然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李二心中大骇,正惊异间,听到窗外有动静,跟着就是一道黑影闪过。 ------------ 该章节已被锁定 ------------ 第121章 真实 闻笛被他这一问弄愣了:“相公,现在的你不是你,莫非还是旁人不成?” 李二想了想,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说,真实的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闻笛叹了一口气,将他精壮的身子搂紧:“相公,你想听我们什么时候的事情?” “全部。笛儿,将我们的过往全部讲出来好不好?” 闻笛点了点头,终于开口将以前印象里的李二讲了出来。 春日盎然,花香满园,她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他。 他并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而是默默用那满园春色告诉她,他来了,一直在她身边。 他默默帮助她,观察她,和她一起成长,听她说心里话,陪她度过了美好的少女时代,直到那一天,一纸婚约之下,她不得不入了王府,做了别人的新娘。 “那个时候,你就默默在花间树影里,用漫天的花瓣告诉我,你来了,并且送我最后一程。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落了发,葬了花。哪曾想,加入王府才是和你彻底相依相伴的开始。” 闻笛声音娇甜,说着两人的过往,将少女的心意一一传达给他。这是她首次在他面前袒露从小到大的心事,因着他的失忆,将所有内心所向都说出来。 以前,他是暗卫李二,两人之间的默契,自然是你不言,我不语,心里却如明镜。现在,他是尉迟锦程,已经忘记了前尘过往,有的只是对她深种在意识里的爱恋。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在她的心里,都是那个被她爱到骨髓里的人。 闻笛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相公,你知道吗?以前我就很喜欢靠在你怀里,听你的心跳声。你的心跳好好听,有规律又有力量!靠在你胸前,我就会觉得自己好幸福。” 李二垂眸,细细吻着怀里的小女人,虽然和她在一起,他感到十分快乐和舒服,可是梦里的场景,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背之芒刺,让他耿耿于怀。 笛儿,你说的这些,我都觉得似有若无,这些都不是触动我内心的,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我呢? 赶了许久的路,小七叫停了马车:“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下来走走、透透气?” “嘘……笛儿睡了。”李二从车里出来,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同时悄声吩咐宝月,“去给笛儿弄些水来,她出了不少汗。” 宝月见李二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又听到他叫水,自然知道二人在里头做了什么事,她到底也还是有武功的,即便马车声音大,里面的一些细微声响,她隐隐也还是能够听到的。更何况,王爷一旦做起来,是个不管不顾的,非要将小姐欺负得**连连才肯罢休。 低着头去找水,绯儿怕她一个人动作慢,也跟了过去,小七自然是充当起护卫的角色,守在马车外面,恪尽职守。 “小七,有些话本王想要问你。”李二记得小七是闻笛自小到大的侍卫,也算是青梅竹马,有些事情,他很想从他的口里问出来。 “王爷,有什么话,您尽管问。”小七虽然不喜欢尉迟锦程,但看到小姐为他伤心欲绝,又对他死心塌地的份上,还是接受了他,却不知,此时的尉迟锦程早已经被李二代替了。 “本王记得,你和笛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可否和本王说说,小时候在闻府时,本王是怎么偷偷给笛儿送花的?” 李二话一出口,小七立刻瞪大了眼睛,脱口喊道:“什么?那时候日日送花给小姐的人是你?!” 这话刚说出来,他就赶紧捂住嘴巴:要命啊!他这是要让王爷误会小姐啊! “啊,那个,王爷,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小人是说,我家小姐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日日给她送花的人是谁。”小七知道自己失言,赶紧苦着脸解释,然而在李二看来,这种解释,似乎成了一种掩饰。 “小七,你这侍卫是怎么做的,为何一直不知道是谁给笛儿送花呢?万一笛儿被坏人惦记了,怎么办?”李二有些不悦,总觉得这个送花的人,绝对不是“尉迟锦程”,偏生闻笛说就是他,而小七却根本没发现是谁。 “王爷,那时候,小七才多大啊?您比小姐大了八岁,比小七大了七岁,武功又那么高,小七这辈子都望尘莫及,哪里能及得上呢?自然……也就无从发现了。更何况,每次你来,都是和小姐两个人在一起,若不是后来发现小姐一院子的花,小七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送花人。” 看他一脸委屈地解释完,李二只堪堪点了点头:“那么后来呢?笛儿嫁到王府,我待她如何?” 小七听了,心里更是打鼓:你们俩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步一坑,小姐处处谨慎,你也处处防备,与其说你们是夫妻,不如说是互相试探。 “那个……王爷,我家小姐后来嫁给你……她起初并不快乐……”小七想来想去,只能用这种词汇,来形容闻笛的感受。 李二听了心头一痛:不快乐?他和笛儿互相在一起那么久,为何入了王府,成了他的王妃,却并不快乐? 当下,小七讲起十七王府的其他女人来,从林阿九到蓝清浅,再到夜三,连带之前入府的那些不知道姓名的女人。李二听着都紧紧蹙眉: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渣?明明深爱着闻笛,却要招惹那些不相干的女人?还害得他的小女人一次次遇到危险。 “本王……本王竟然如此对待过笛儿?”李二觉得心里好愧疚,可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又隐隐告诉他:他不是这样的,他从一开始就对她一往情深,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来。 “王爷一开始对我们小姐,就是冷酷无情的!直到后来有一天,王爷你中了毒,是小姐带着我和另外一个人,深入清风殿,闯过五行药阵,才将解药带回来,将你救了的。”小七接着数落尉迟锦程的种种“劣迹”,李二却抓住了另一个词汇,连忙打断了他。 “小七,你说的‘另外一个人’,那是谁?” 小七看了他一眼,嘟囔着嘴道:“那个人,自然是王爷你派来我家小姐身边,时刻保护她的暗卫啊。他叫李二,王爷不记得了吗?” 李二?!又是那个李二! 听到这个名字,他简直要发狂了,原来,笛儿一直在梦里喊着的人,是他派去保护她的暗卫! “那么,这个李二现在在哪里?为何本王一直没有见过他?” 小七听了,挠挠头:“您这话问倒我了。莫说是李二,便是李一、李三、李四,我也没有见过他们。” 听了这些熟悉的名字,李二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他紧紧蹙着眉,努力回想,却最终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笛儿不告诉他,还有李二的存在?为什么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会莫名悸动?他好想要知道关于这个李二的一切,他需要知道这个让他不安的男人对于笛儿来说,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小七,你觉得笛儿是否希望本王恢复记忆?”他定了定神,目光锐利地盯着一脸懵逼的小侍卫。 “应该是……希望吧?”小七不太确定地回答,今日的王爷好可怕,他的眼神带着一股威严,害他差点就坐倒了。 “那好,你给我讲讲,那个叫李二的人,在你的印象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过了不久,绯儿和宝月回来,她们一个手上拿着柴,一个身上背着水,很快就在空地上架起了锅,将水煮开,兑在一起。 李二上前,阻止了刚要掀开门帘的宝月:“你们去弄些吃的吧,我来伺候笛儿。” 宝月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下,李二拿起打湿了的巾子,撩开帘子进到车里面。那娇滴滴的小女人身上盖了一件薄衣裳,正睡得香甜,身上满了同他方才欢爱的痕迹。李二眸子暗了暗,过去替她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意。 从小七的话语里,他深深地感受到,那个叫“李二”的男人,对闻笛深深的情谊。小七或许不解,但他身为一个深爱闻笛的男人,清楚地知道,他一切的行为,都源于对她的爱! 他有些嫉妒那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男人!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就是他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无时无刻地守护在她身边,一双眼睛,只看着她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闻笛整个身心都是他的,他却想着,自己要成为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样子他甚至都不记得,但是他心里却深深地嫉妒着他! 他可以在五行药阵里肆无忌惮地保护她!可以在她胸口被刺伤,无药可救,生命垂危的时候,将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他可以在她为自己挡剑之后,第一时间跑去找神医,挽救她的生命!他还可以在她被人绑架,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时候,奇迹般地出现在她身边,将她带走!他甚至可以在她每一次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他嫉妒!他不甘!为什么,那个原本应该是他的位置,却站了一个叫“李二”的男人?而他最爱的笛儿,竟然在梦里都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还让他快跑!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片冰冷:李二,下次如果让本王遇到你,定然要问个清楚,对于笛儿,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 第122章 他想知道 一行人在那空地上休息够了,便再度启程。坐在马车里,看着似有心事的李二,闻笛微微蹙了眉:“相公,你好像……心里有事。” 侧头看她,并抚上那按在他眉心的手,李二扯了一个勉强的笑:“笛儿,只是因为想不起我们的过往,有些着急罢了。” 闻笛靠在他肩头,柔声安慰:“想起来如何,想不起又如何?不过是些过往,我在乎的,只是你和我的现在以及将来,至于过去如何,并不那么重要。” 李二心头一凛:果然,他和她的过去,存在着太大的秘密,大到他满心的好奇,愈发想要想起。 闻笛却和他十指纠缠,美目含情:“相公,不若在车里和我一起练功,或许能想起一些过往?” 李二点头,却由闻笛引着,慢慢沉下了心思,从丹田中引了一丝真气出去,缠着她的,在四肢百骸间游走,很快便入了百会。 脑中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有一团迷雾,无论如何也拨弄不开,挥散不去。李二站在当中,环顾四周,方向不辩,心里难免烦躁。 一筹莫展之际,耳边风响,他转过身子,见那与他相似的身形又出现在那里,这一次,他依旧一身黑衣,背对着他,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王者之气。 “又是你?!” 李二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怎的,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他知道,自己和他有着极深的渊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是谁。 “看来,你还在为自己是谁而痛苦。”男人沉声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威严。 “你知道我是谁!”李二瞪着他,期望他能够转身。 “我知道。” “那么,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是不是十七王爷,或者是旁的什么人?” “十七王爷……”男人细细品味这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十七不过就是一个代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二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头也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他极力想要回忆的东西,一触及就会令他头痛欲裂。 “你在为回忆困扰,努力去寻找记忆吧。”男人说完,便不再动了。 李二捂着头,挣扎着走过去,抬手按住他肩膀:“告诉我!请你告诉我!我是谁?李二又是谁?” 男人不说话,他却急了,猛地一把扳过他身子,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就猛然醒了。 “相公!你没事吧?”闻笛满脸焦急地拍着他的脸,方才他面色发青,浑身发颤,额头不断有汗滴下来,似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她吓坏了,才收了功,去唤他。 李二睁开眼,拼命喘着粗气,看向身旁那为他担忧的小女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笛儿,没事。只是脑子有些乱,想要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而已。”他安慰着她,同时也平复着自己。 “都是我不好,强行让你运功,只怕会伤了你。对不起,我不这样了,下一个镇子,我们去找个郎中来看看吧。”闻笛靠在他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她为他紧张,更为他担忧。 “好,一切听凭笛儿安排。”恢复了情绪,李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看着前方的车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再度停下来,已经是下午。小七找了客栈,将众人安顿下来,闻笛便带着李二去找医馆。 一路打听来,医馆并不难找。推门进去,问诊的是个老大夫,此时人也不多,没等多久就轮到他们。 示意他们坐下,老大夫看了看闻笛又看了看李二:“二位,你们谁看病啊?” “大夫,麻烦替我夫君看看。他日前头部受了伤,于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闻笛说完,将李二的手紧了紧。 老大夫点点头,伸手扒了扒他眼皮,又看了看他头上的伤,满眼惊奇:“敢问这位夫人,你家相公这伤……是外伤还是内伤?” 闻笛听了,开口道:“自然是外伤!是被钝器砸了一下,流了血呢!” 老大夫听了,更为惊奇,摇了摇头:“不可能啊!这外伤怎么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出来?你们去找的哪家医馆的大夫看的?” 闻笛不想和他解释,总不能说,这是他们所修习内功的功劳吧?便略略昂了昂下巴,带着一丝官夫人的高傲:“大夫,我们来这是看病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劳烦你说一下。” 老大夫闻言,赶紧正了正身子,原本他是好奇这伤口怎么能长得如此之好,连痕迹也没有留下,现在可好,人家不高兴说,只能悻悻作罢。 “咳咳……夫人啊,根据老夫多年的从医经验,这位官人的症状是因为脑部受创,损伤了一部分组织,继而记忆受损。” “那么,敢问大夫,可有法子医治?” 老大夫摇了摇头:“一般这样的患者,老夫只能劝家人尽量多给他说一些过去的事情,或者做一些让他能够熟悉的举动,刺激他的脑部运转,这样或许能够记起来也不一定。” 垂头丧气地从医馆出来,李二挽着闻笛的手紧了紧:“笛儿,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你也不必郁闷,你说得对,过去如何不重要,只要我和你的将来能够幸福就好了。” 二人正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阵骚乱声,小七、宝月和绯儿连忙将二人围在中间。 只见,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个女子,正没命地往前跑,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玩命地追。 大街上尽是瞧热闹的人群,见此情景,均是摇了摇头。 “这刘家老二又欠了赌债,要卖妹子哩!也不知道这回那刘小妹的未婚夫能不能保住她……” “摊上这样的家人,还真是……” 一场小骚动,就在街坊邻居的议论声中悄悄平息,李二回忆着那一男一女跑过,并后面有人在追的场景,脑中晃过一个画面: 他脚下生风,没命地跑着,怀中软玉温香,身后又有人追逐…… 这场景好眼熟! “相公,你怎么了?”闻笛拉了拉他衣袖。 “笛儿,我们以前,是不是也经历过类似的情景?” 李二的眼里都是灼热的期盼,他急于从闻笛那里知道答案。 见他的记忆有些要复苏的景象,闻笛连忙点头:“是啊,是啊!以前是有的!你曾经不止一次抱着我,然后就这样跑着……相公,你想起来了?”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又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眼熟……并不能全部想起来。” “便是觉得眼熟,就很好呀!说明你已经逐渐在回忆了!相公,太棒了!”闻笛忍不住,上前搂着他脖子,欢喜的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李二心头一软,将她打横抱起,猛地发足狂奔,竟然不自觉地运起了内力,架起了轻功。 “哎,爷……”小七三人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愣了,不是说王爷已经失忆,忘记武功了吗?怎的突然又使上轻功了?而且还这么厉害? “还愣着干嘛?追呀!”绯儿捅了小七一下,跟着就和宝月一前一后追了过去。 小七见了,也不含糊,抬脚跟上。 李二抱着闻笛,拼命在大街小巷里狂奔。他觉得这个感觉好熟悉,之前一定是经常这样!他并不觉得疲累,甚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很快就出了城。 直到来到一片幽深的林子里,他才停下,环顾四周,下意识地开口:“奇怪,怎么没有小木屋?” 闻笛被他一路抱着,看着他那张完美的脸,脑中自然是回忆起他抱着她奔跑的场景。再听他询问小木屋,自然是知道,他定然是忆起他们在王府时,他狠心伤了她,却在她勾引尉迟锦程的时候,将她整个人抱出来,跑到城外的事情。想到那时候尉迟锦程的表情,闻笛就觉得好笑。 “相公,你找什么小木屋?”她侧头靠在他胸口,柔声相问。 李二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事,笛儿,我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口就问了。” 闻笛在他怀里蹭了蹭,含羞浅笑:“相公,那是我们之前的经历啊。那日你惹了我,我就去做傻事,你见了,便强行将我抱起来,带到城外的一间小木屋里。便是在那里,你对我吐露了心迹,我也彻底原谅了你。从那以后,我们才更加亲密无间的。” “竟有这等事?”李二将她轻轻放下,搂着她腰身,将她箍在自己怀里,“笛儿,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让你可以自暴自弃地伤害自己?” 闻笛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相公,过去的事情我也觉得是对我们的一种考验呢!若非如此,我只怕没有那么快和你在一起呢!” 李二眼中带着疑色,见闻笛不说,也便没有再去追问,只是不情愿地点点头。 “倒是你,一下子发力跑了这么远,莫非是武功恢复了?” 她这么一问,李二才想起来,他起初只是想要试着回忆一下那个场景,不想竟然不自觉地运起了轻功,还抱着闻笛,气不喘、心不跳地跑了这么远,莫非,他根本就没有忘记武功,只是有意为之的时候,使不出来? 他正纳闷的功夫,却见前方的树林里哗哗声响,赶紧将闻笛护在身后。 ------------ 第123章 他的武功 李二护着闻笛,两人紧紧盯着前方的树丛,很快那枝叶就被分开,几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 为首的汉子见到他们微微一愣,随即就动了动嘴角,调侃道:“我说怎么今儿个出门的时候,喜鹊枝头叫,敢情还真是有好事儿发生啊!” 闻笛见他们一个个身材魁梧,穿的又是极为随意,身上还有人带着伤疤,便暗道一声不好。此处荒郊野外,若是遇到山匪,就麻烦了。 “大哥,这小娘们不错,细皮嫩肉的。”一旁的汉子色眯眯地看了闻笛一眼,眯着眼睛说。 李二蹙眉,挡在闻笛身前,他的女人,岂能让旁人随意看了去? “大哥,看他们的衣着,定然是有钱人家,不如绑了来,敲诈一笔?”另一个汉子打量了二人的衣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们两个蠢蛋!若是如此,我们不等于死定了吗?”为首之人敲了两边的人一人一个爆栗,“你们先去制服那个男的,看看他身上可有值钱的东西,等杀了他以后,再一起享用那个小娘们。” 其余的汉子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二话不说朝李二就扑了过去。 李二凤眸微眯,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不可近身的气势,跟着一脚抬起,踹在上来的一个汉子胸口。 那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直撞到一旁的树干,才落下来,已经口吐鲜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余下那几个人心下骇然,愣在那不敢动,为首的汉子喊道:“怕什么?大伙儿一起上!让他们跑了,我们更危险!” 众人闻言,登时恶从胆边生,大叫着冲过来,拽胳膊的拽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将李二生生定在那。 闻笛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忆起武功招式,刚才那一脚,不过是下意识的运气乾坤妙法诀所致,如今被人制住,却是麻烦了。 想到这,她从怀里取出闻字铜牌,又执手想要取出玉笛来吹奏。不料,那为首的汉子见了,竟然撇开李二,朝她冲过来,猛地攥住她手腕。 “小娘们,想要示警?没那么容易!” 他手腕一用力,闻笛的铜牌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闻笛赶紧抽手,从玉笛中拔出短剑,猛地刺向那人咽喉,男子却是个练过的,瞅准了机会,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掰,就缴了械。 “笛儿!”李二被一众男子制住,被那群人打了好几下,见闻笛被汉子抓住,忍不住心疼得大喊。 “哼,小娘们,敢暗算老子?”汉子气极,抡圆了胳膊,就在闻笛粉嫩的小脸儿上啪啪啪打了十来个巴掌,只打得她头晕目眩,面颊红肿,几乎说不出话来。 “放开笛儿!你们放开她!”李二奋力挣扎,但力气却拼不过对方。 “臭小子!老子就当着你的面,让你看看,怎么上了你的女人!”汉子说完,手上用力,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闻笛衣裙的下摆就被他扯碎了。 恍惚中,闻笛奋起一脚,想要踢他,却被他闪过,一把将腿夹住。 “哼哼,原来你喜欢这么玩?”汉子面露狰狞,伸手摸上她裤带,便要往下扯。 “放开我的女人!”李二几乎目眦尽裂,浑身猛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生生将禁锢着他的汉子震开,跟着就风一样离了原地,朝那正要对闻笛施暴的汉子冲过去。 “嘭!”一拳打在那汉子面门上,只将他整个脸都打得变形,同时一声清脆的喀嚓声传来,似乎是汉子的颧骨有了裂痕。 “啊——”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立时松了手,倒飞出去,嘭地摔在地上。 李二的身影又至,又是一拳打下去,正中他腹部。“噗”汉子混着血水,喷了出来。 似是满心的仇恨无处发泄,李二不断一拳快似一拳地打下去,汉子起初还能发出一些声音,后来便没了动静,只有李二不断揣在他身上的拳头还有一些噗噗声响。 如果有人在旁边看着,一定会被这一幕惊骇道。李二此时已经化身为恶鬼,飞快地在对方身上发泄,血花溅的到处都是,染了地面,也染了他的锦衣。 “小姐!王爷!”小七的声音传来,见躺在地上,被打得满脸红肿的闻笛,赶紧冲过去,脱下外衣来披在她身上,又将她抱起来,急切地唤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七,救他……”闻笛只微微睁了睁眼,又昏了过去。 此时,宝月和绯儿也赶到了,将闻笛交给她们照顾,小七,又朝李二走过去。 他之所以并不着急,是因为他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坏了:王爷骑在一个男人身上,不断挥动双拳,捶打着他的身体。可是身下的人,不,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那身下的东西,已经被他打得变成一滩肉泥,不只是外皮,连内脏和骨骼都粉碎,搅和在一起。而下手的人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王爷,他已经死了。”小七在一旁试着喊道,“小姐没事了,你们已经安全了。” 一听说闻笛安全了,李二才住了手,双眼立时恢复了清明。在看清自己身下这一滩毫无人形的烂肉时,忍不住胃里一通翻搅。 “王爷……”小七皱了皱眉,伸手去扶他,却被李二甩开,回身奔闻笛冲过来。 “笛儿,笛儿!”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从绯儿手里将闻笛接过来,心疼地搂在怀里,颤手抚着她被打得红肿不堪的面颊,“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对不起,对不起!” “王爷,我们先回客栈吧,小姐受了伤,需要找个郎中来看看呢。”绯儿在一旁建议。 李二点点头,一把将那可怜的人儿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随着他们回了客栈。 郎中来看过后,知道只是外伤,便开了些外敷的药物,给了诊金后,李二将所有人都打发了,自己守在她床榻前,眼中满是愧疚。 若是他记得自己的武功就好了,他的笛儿就不会为了保护他被打成这样。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看着她那还没有消肿的小脸儿,李二的心里更是难受。他的笛儿,原本是有着倾国容颜的女子,竟然被那畜生打成这样,女子本就爱美,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对脸有影响。 想起闻笛曾经说过,二人修炼的武功是同宗同源,相辅相成的,他们彼此的伤势,都是用这内功来治疗的,不知道这乾坤妙法诀能否让他的笛儿复原? 想到这,李二便学着闻笛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尝试着调动丹田内的那股内息,让它可以进入闻笛的身体,修复她的伤势。 试了很多次,并没有成功,李二心里焦躁,更是失败。无奈之下,只能平心静气,让自己沉下来,渐渐的,小腹中的一股暖流才慢慢形成。 他心中一喜,便试着让它游动,这一次好了许多,暖流随着他的意念,通过经络入了闻笛的身体,两股内力交汇,在她身子里游走。 不知过了多久,李二再度睁眼的时候,闻笛脸上的伤已经消失了,那粉嫩的玉颊依旧明艳动人。 他收了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伸手抚在她脸上,眼底的歉疚总算是散了些。 床上的小女人也感受到他的抚摸醒过来,看他那双好看的凤眸一直盯着她,不禁开始不好意思。 猛然间,闻笛似乎想起来什么,眼中划过一丝惊恐,猛地将李二推开。 “笛儿,你怎么了?”李二一脸受伤,颤声问。 “不!你不可以碰我!我、我已经不干净了!你不可以再碰我!” “笛儿,你在说什么?!”李二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得要命,“谁说我的笛儿不干净了?我的笛儿最干净!最纯洁!为什么我碰不得?” “不,相公!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侮辱了我,他、他强占了我的身子,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属于你的笛儿了!”闻笛哭着,拼命在他怀里挣扎。 李二心疼地将她圈在怀里,拼命安慰:“谁说有人强了你身子?你是我的女人,没有人敢碰你!” “真的没有?”闻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我还是清白的?” 李二点头:“自然是了,我若是骗了你,就……” “嘘……”闻笛用手指按住他的唇,阻了他说话,“相公,我不要你发誓,我要你证明……” 李二唇角轻勾,伸手抚了抚她柔发,又将她后脑托着,将她的唇送到自己口里。 唇舌交缠,肢体相触,闻笛和李二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尽情享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感受着对方身体里传达出来的爱意。 “相公,那贼子碰了我,我要你在我身上都弄满了你的味道……”闻笛在他怀里撒娇,红唇微微有些红肿。 “笛儿,莫怕,为夫这就满足你……”李二看着她,眼底的怜惜满满,伸手解开她衣衫,“记着,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即使我已经忘了前尘过往,忘记了武功,我还是能够保护你!”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令人迷醉的东西。闻笛眯着双眼,被他尽情疼爱着。他说得对!即便是他忘记了前尘过往,他也会保护她,就如同过去一样! ------------ 第124章 接连身死 “小姐,那个解语花真的可信吗?”风幽扬扶着蓝清浅的手臂,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也不知道。”蓝清浅的眼中掠过一丝焦躁和不安。 之前她们从十七王府里出来,按照解语花之前留下的地址,给她留了口信,如今得到她的邀约,正要相见,只是想到那女人肥胖的身躯,蓝清浅就觉得不靠谱。 走了一段路,便来到了江边,刚好有个船夫在那里泊船。见二人走过来,微微一笑:“两位小姐,上船江中一游?十文钱两位,童叟无欺。” 见那人虽然是个皮肤黝黑的船夫,但一身肌肉线条极为明朗,说话又中气十足,隐隐带着一丝内力,蓝清浅便知道,此人定然不凡,于是拉着风幽扬上了船。 “两位小姐船舱里坐稳了!”船夫低声一吆喝,用竹蒿一撑,小船就离了岸,向江心漂过去。 入了船舱,风幽扬扶着蓝清浅坐下,又四处看了看,忍不住蹙眉:“小姐,那个解语花说约咱们在江边叙话,可是人都没见着,咱们还上了这船夫的船。” 她话音还没落,前方一个角落里,一个黑影忽然一动,转了个身子,露出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孔。 “啊呀!”风幽扬被吓了一跳,紧紧攥着蓝清浅的衣袖,差点儿将她胳膊上的肉捏疼了。 “风姑娘真是会说笑,奴家不是一直在船上等你们吗?呵呵呵呵呵。”解语花咧开嘴笑着,面上的白-粉簌簌掉落,看得二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解姑娘,你倒是好手段,藏在这里。”蓝清浅到底沉稳,轻轻一笑,看着她,“安排船夫在这里等我们,自己躲在船舱里吓唬人。” 解语花这时候已经完全转过了身子,今日她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衣裳,和船舱很容易融为一体,二人进来的时候,外头光线充足,里面光线较暗,眼睛一下适应不了,故此被她吓了一跳。 “蓝小姐,奴家可是没有吓唬你们的意思,这不,奴家特意煮了茶请你们吃。”解语花说着,将手里的托盘端上桌子,上面放着煮好的茶和一些点心。 风幽扬看了蓝清浅一眼,她却混不在意,随手拿了一块盘子里的点心:“做得倒是精致。解姑娘手艺不错呢!” “承蒙蓝小姐夸奖。”解语花眉眼含春地用手托了托腮,“奴家这手艺,可是专门儿为踏月公子练的呢!” “噗嗤”,一想到自家老哥和这位胖大妈站在一起的样子,蓝清浅就忍不住喷了出来,那画面太美,她实在不敢想象。 解语花却是浑然未觉,依旧帮她斟茶,那双手虽然胖,可是倒也白皙细嫩,姿势也端的优雅。一盏茶倒好了,便递给她。 “蓝小姐,如今京城里的局势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 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还真是不错。蓝清浅放下盏,抬眼看向她:“不知解姑娘想要和清浅说什么?” 见状,解语花也不啰嗦,直接对她言道:“众所周知,枉闻王朝皇帝的皇子里面,有四位是封了王的。除了咱们十四爷,还有三爷、七爷和十七爷。” 蓝清浅闻言,点了点头:“不错。” 解语花接着说:“咱们皇上迟迟不肯立储,大家都猜测,是要这四位最有机会的王爷相争,最后留下的那一个成为储君。是为‘枉闻王朝,剩者为王’。” “可是,这三爷和七爷好像已经死了。”蓝清浅看向解语花。 “不错。”解语花点头,“不光是他们俩,便是十七爷和咱们十四爷,也死了。” “你说什么?!”蓝清浅猛地站起来,却因为忘记船舱的顶棚比较低矮,碰了下头。 “蓝小姐稍安勿躁,且听奴家慢慢说。”摆了摆手,示意她重新坐下,解语花又继续说,“当然,咱们十四爷何等人物,自然是不会真的死去。他不过是借了个名头,直接假死,好在暗中运作。莫说是咱们十四爷,便是十七爷,也是如此。之前十四爷曾经派了玖尊过去,杀掉的却是一个替身。” 蓝清浅一听尉迟陌并没有死,才放下心来:“十四爷现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解语花点点头:“蓝小姐莫急,奴家这就带你们过去。” 一叶轻舟在江面上漂着,很快就穿过山与山的间隙,漂向了远方。 “姬若水!本王之前带你不薄,你竟然联合古叶秋风,刺杀本王?!”尉迟锦程手执短剑,浑身浴血,指着前方蓝色衣裙的女子和紫衣男子骂道。 “哈哈哈哈。王爷,你对于若水阁所做的一切,若水心里都记着呢。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王爷不会不晓得吧?您拿了若水阁上下上百条人的性命,换得若水的合作,若水也如约,将威胁王爷地位的尉迟彰越和尉迟凤轩杀了,如今若水不过是在为自己谋划,有何不妥?” 蓝衣女子巧笑倩兮,眸子中的冰冷却让对面的尉迟锦程有些不寒而栗。 “若水阁主,咱们还是别同死人废话了。杀了他,得到那块玉玦,对我们都有好处。”紫衣古叶淡淡开口,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世上的一切都浑不在乎。 “哼!本王会那么轻易被你们杀死吗?”尉迟锦程啐了一口,再度运起内力,朝二人攻了过来。 姬若水和古叶秋风身为一个杀手组织中一等一的高手,自然不会如此轻易被尉迟锦程伤了。 他们灵巧地躲避着他的短剑,同时掌风齐齐而出,袭向他。 唰!尉迟锦程脚下的地面开始结霜,却是姬若水运足了内力,以冰寒之气减缓了他的动作。 尉迟锦程只觉脚下动作一滞,低头看去,却见双脚已经冻在地面上。 “呀啊啊啊!”尉迟锦程嘶吼着,奋力挥动双臂,让手上的短剑化为旋风,向二人席卷而来。 古叶秋风也不含糊,双掌交错,竟然将他那剑风化解,然后寻了个空当,猛然一掌拍在他胸口。 “噗”,尉迟锦程吐了一口鲜血,双目圆睁,面目狰狞,不屈不挠地再度向古叶刺了一剑。 冷哼一声,古叶秋风闪身避过,随即手中银芒一闪,没入尉迟锦程的眉心。 尉迟锦程停在那里,脸上依旧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眉心中渐渐渗出一个血珠,然后是涓涓细流,很快,满脸都是自己的血。 姬若水则是闪身到他背后,手臂一伸,将他当胸掏了一个窟窿,再一收手,一颗兀自跳动的心脏连着血管被她攥在手里。 “噗呲”心脏被她捏爆,尉迟锦程的脸上,表情极为痛苦,怒目圆睁却没了呼吸。 “可惜,这也是个假的。”姬若水甩了甩手臂,又摸出一块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迹。 古叶秋风则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不要紧,他一共就四个暗卫替身,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还会难找吗?” “说的也是呢。”姬若水勾唇一笑,将那帕子随手一扔,转身准备离去。 “若水阁主,不爱收拾残局,可是不好的习惯啊。”古叶秋风淡淡一笑,挥手一股劲风拍过去,“啪嚓”一声脆响,那尸身便碎裂成无数红色的晶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老三!老四!”李二猛然坐起来,浑身是汗,心脏狂跳不已。 “相公,你怎么了?”闻笛起身,关切地扶着他肩膀,她身上只盖了一层薄纱,如今起来的急了,直接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细滑光洁的肌肤。 李二喘着粗气,扭头看向这如玉如英的女子,大好的春光却没有激起他半点欲-望,只是眼中带着错愕。 “笛儿,我做梦了。”他缓了缓,看向身边那满眼担忧的小女人。 “不过是场梦,相公莫要想太多了。”闻笛靠在他肩头,轻轻抚着他坚实有力的肌肉。 “笛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有兄弟?”李二拉着她的手,语气急切地问。 定定望着他,闻笛半晌才点点头:“相公说的没错,你有兄弟。” “果然如此!”李二点点头,眼神也有些失了焦距,“笛儿,他们现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闻笛摇了摇头,李一等人一直跟随在尉迟锦程身边,只有李二作为十七王爷的替身,同十万大军一道成为了诱饵,险些中了玖尊的暗算,死在荒郊野外。 “相公,我不知道。这次出来我是担心你,所以偷偷跑出来的,我并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不过既然他们是你的兄弟,我想应该也会吉人天相的吧?” 听了她的安慰,李二觉得心下稍宽。方才在梦境里,他看到两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衣,被人刺穿了胸口,跑来他身边诉苦。他惊吓当中,便醒了,随口喊着老三、老四,却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听闻笛这么说,看来他是有兄弟的,只是梦里的情景让他实在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十分难受。他的兄弟到底在哪里呢? “相公,别多想了,时候尚早,不如再休息会儿吧?”闻笛担心他,捧着他的脸,抬头望着。 李二再度看向这娇俏的小女人,她的容貌已经悉数恢复了,昨日欢爱之后,更是让她娇滴滴得能掐出水来,便伸手将她身子揽了,侧身再度躺下。 ------------ 第125章 锦程归来 尉迟龙成这两日简直被铺天盖地的奏章烦死了,多数都是奏请他早日立储的。终于忍无可忍之下,尉迟龙成动了龙威,“啪”地一声将奏章丢在地上:“朕的皇储,朕自己心里有数!你们若是再三天两头地给朕递折子,说这事儿,休怪朕翻脸无情,让他现在就卷铺盖回老家种地去!” 这会儿,朝堂之上都老实了。龙颜大怒,谁能抵挡?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犯不着为了这事儿就丢了官职。既然皇上说心里有数,那么他们便好好琢磨琢磨,四个王爷都死了,余下的那些皇子里,谁还有机会继承大统,然后提早站队吧。 扫视了一下这些人的嘴脸,尉迟龙成心里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现在他根本就不想提。匆匆询问了可有其他事情,便退了朝。 后宫之内,佳丽美人无数,可是转了一圈儿回来,尉迟龙成都提不起半分兴致。莫说那些个美人儿比那街面上的庸脂俗粉好不了哪去,便是天仙下凡,对于他来说,也不如那逝去之人的一抹笑。 李皇后,尉迟龙成这一生唯一深深爱着的女人,可惜却是在花一样的年华中,为他丧了命。 收拾了下情绪,尉迟龙成又来到了御花园中,经常和闻笛下棋的地方。这丫头如今也不在了,没人陪他玩,陪他说话,若非知道这丫头还安全,他可是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找,将她接回来宫里,好好保护着。 “皇上,您有心事。”身后,平淡的声音传来,尉迟龙成微微一怔,回过头去,眉头有些蹙紧。 “没事突然出现吓唬朕,把朕吓坏了,你赔得起?” “皇上身为天子,自然是有百灵相护,哪里那么容易被吓到。再说了,臣下和皇上相处,不是一直如此吗?” “哼,就你油嘴滑舌!”尉迟龙成轻嗤了一声,面上倒是和颜悦色。 “皇上,笛丫头已经远离了京城,游山玩水去了。” 尉迟龙成闻言,顿了一下,却也点着头:“唉,这样也好。他们已经为朕做的够多了。余下的事情,交给朕来做就可以了。朕欠了他们一个幸福的开始,便这样补偿给他们吧。” “十七王爷的替身,已经死了两人了。” “唉……可惜了那两个孩子,朕记得,当初搜罗他们的时候,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尉迟龙成叹了口气。 “皇上打算何时收网?” “爱卿,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问朕呢?”尉迟龙成看向他。 “生养之情,于每个人都是深入海的,皇上,臣下知道皇上的意图,可是却不能代替皇上承受即将到来的痛苦。” 尉迟龙成闻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有些时候,这种痛,只能朕独自来承受!” 他背着手,朝周围踱了两步,微微仰头,看向天空:“身为帝王,注定是要孤高一生的。那种痛苦,只有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才能够体会得到!” 当夜,尉迟龙成还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小太监几次替他剪了灯烛,见他丝毫没有就寝的意思,几度欲言又止。 龙案上的茶被他换了一次又一次,正待他要将其换下的时候,尉迟龙成将它端起来,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皇上,这茶……”小太监有些忐忑,毕竟,茶有些凉了,皇上喝了若是不舒服,这愤怒可不是他能够担待得起的。 “不妨事,温度刚好。”尉迟龙成并没有看他,而是专心看着手里的奏章。边关来了情报,说是黄闵龙受了重伤,还在调理之中,北方蛮夷的降书差人快马送来,不日即将抵达京城。 战事虽然得到了解决,北方也暂时算是消停了。可是尉迟龙成的心里却觉得更加不安。 看着皇上愁眉不展的样子,小太监忍不住低声劝道:“皇上,天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安歇吧。这朝堂之事,奴才不懂,奴才只知道,劳逸结合才能让效率更高。” 听了他的谏言,尉迟龙成不禁抬头看向这个小太监。他长得白白净净的,眉眼也有几分秀气,便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小人名叫定安,顶替告假的李公公,来御书房伺候皇上。”定安恭敬地回答。 “定安,你可是读过书的?” “回皇上,小人早些年读过私塾,只是后来家里逢了变故,就将小人送来宫里……”小太监说完,又低垂了眸子。 尉迟龙成点了点头:“你很好,就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奴才多谢皇上!”定安说完,跪下谢恩。 忽而,烛影一闪,房内已经多了一人。 尉迟龙成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剑眉凤眸,身形高大,一身锦衣衬得他更加英武不凡。 “你、你是……”尉迟龙成愣了愣,随即声音略略有些发颤。 “父皇,儿臣回来了。” 定安早就被点在那里,维持着下跪的姿势。尉迟龙成和来人相对而坐,半晌无言。 细细打量了一番,尉迟龙成之前的惊诧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欣慰。 “老十七,此番出征,你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了。” “父皇说得哪里话,儿臣能够为父皇分忧,心里也是甚觉欣慰的。” 尉迟锦程端坐在那里,唇角含笑。 “只是,朕听说,你这一次为了引蛇出洞,花费的代价可不小啊。” 点了点头,尉迟锦程有些惋惜:“父皇所言极是,那十万将士,虽说精兵已经被派往前线,但绝大多数还是成为了诱饵,牺牲掉了。” “孩子,对这件事,你心里怎么想。”尉迟龙成并没有评论,而是看向他。 “一将功成万骨枯,父皇,这不是身为皇子、身为军人都知晓的道理吗?” “可是,他们却没有死在疆场之上,而是成为了皇子间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啊!”尉迟龙成叹了口气,眼睛看向御书房的大门。 尉迟锦程顿了顿,赶紧低头请罪:“孩儿能力有限,只能想到此种方法,将暗处的敌人悉数引过来,导致十万将士成为枯骨,实在情非得已。还望父皇能够体谅儿子。至于他们的家人,儿臣也已经派人前去抚恤了,定然不会亏待他们。” 尉迟龙成不置可否:“朕听说,为此你最好的暗卫却丢了命!” 尉迟锦程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他是儿臣最好的暗卫,也是儿臣最为信任的兄弟。为了儿臣而死,相信他也是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混账!”尉迟龙成猛地一拍龙案,那盏茶已经被他的内力震碎,茶渍伴着碎裂的陶瓷片弄得哪里都是,尉迟锦程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只当他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哪里当他是兄弟过?老十七,你、你太叫朕失望了!” “父皇?!”尉迟锦程满眼不解,不过是一个暗卫,一个替身,为何父亲会如此迁怒于他? “父皇,是您告诉儿臣,在皇权的面前,什么父母、什么兄弟,全都是一场空,为何区区一个暗卫,竟然让父皇对儿臣迁怒于此?” 尉迟龙成紧紧攥着拳头,半晌才恢复了一些理智。他喘匀了气息,尽量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对他解释道:“儿啊,那暗卫是你最为得力的一人,不是吗?现在大业未成,你就这么着急将他处理掉,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心急了吗?” 尉迟锦程闻言,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冷哼,有些不服气地看向尉迟龙成:“那么,儿臣倒想请问父皇,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能够算是时机成熟,儿臣才能够将他们全部清除掉?父皇,您想必也是清除的吧,那人顶着一张和儿臣一般无二的脸孔,若是将来取而成而代之,那么我枉闻王朝的天下岂不是成了别人的?!” “你!”尉迟龙成想要说什么,却生生忍住,末了,他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你觉得现在正是时机,父皇便由着你吧。你的那些皇兄的势力,你还没有祛除掉,朕倒想看看,我儿在没了左膀右臂之后,怎样让他们一一垮台。” “父皇放心!如今除了十四哥,其他的皇兄均已经不成气候,他们的势力只不过是一些小虾米。儿臣自然有办法对付!儿臣只求父皇,实现承诺,将储君之位传给儿臣!” 尉迟锦程看向他,眼中却没有多少恭敬。 尉迟龙成也回望着这个羽翼丰满的儿子:曾几何时,他还对自己恭敬有加,虽然屡立战功,但是在他这个父亲面前,还是存了几分讨好。可是现在,他已经击垮了他的兄弟们,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向他索要承诺给他的一切了。 “儿啊,你要记着,通往皇权的路上,你会牺牲掉很多东西。如果为父告诉你,你最重视的闻侧妃,一听你身陨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到了边关,随你而去了,你会作何感受?!” 尉迟锦程的瞳孔微微一缩,这几日他只顾得在京城里游走,利用自己暗中留下来的人,剪除那几个皇兄留下的党羽,却忽略了王府里的事情。李二代他成为诱饵,死在了边境,他竟然忘记了告诉府上的这个小女人! 现在她竟然以为他死了,还跑去殉了情!原来,她对他的情谊已经这么深了吗? 顿了顿,尉迟锦程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父皇,我记得您曾经和闻侧妃下棋的时候,暗示过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想她自己也是有此等觉悟的,知道儿臣早晚有一天,会待她如同那些人!” ------------ 第126章 威胁 听了尉迟锦程的话,尉迟龙成心中一寒,曾几何时,那个心地善良、悲天悯人,一心想要讨好母亲和自己的老十七,竟然成了这样!皇位之上无亲情,果然是这么残酷的吗? “父皇,儿臣此次回来,一则是要向父皇报平安,二则是要向父皇讨要一件东西的。”尉迟锦程说完,用那双好看的凤眸盯向他。 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微微一颤的尉迟龙成稳定了心神,他沉着脸看向这个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儿子,他长大了,懂得隐忍也学会了用力量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的羽翼渐渐丰满,已经不会如从前那样,对自己处处恭敬了。他如同意一头被人饲养的饿狼,虽然对主人还有情意,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去咬主人一口。 “老十七,你心里知道,朕对于这个位子付出了多少,也应该明白,所有枉闻王朝的皇子们,为了这个位子,会牺牲掉什么。” 尉迟锦程闻言,点了点头:“父皇教训的是。所以,儿臣牺牲了自己的兄弟、女人、甚至是十万大军的性命,换来了这一次的机会。父皇,所有皇子的势力都已经不足为惧,父皇难道还有所担心吗?” 尉迟龙成当然明白尉迟锦程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一旦自己没有给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接下来倒霉的那个,一定是自己。不过,他不怕,他还有王牌没有用。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个儿子稳定住,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失去戒心。 “儿啊,父皇问你:所有对你王位的威胁,你真的都去掉了吗?确定没有落下一个?”尉迟龙成微微眯了眼,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尉迟锦程不解:“会威胁到儿臣王位的,不就是那几个兄长?三哥、七哥已经死了,十四哥虽然假死,但是被儿臣的人打成了重伤,也已经不足为惧。北方的威胁已经去掉了,父皇所言之意,难道还有其他的人,能够威胁到儿臣的地位吗?” “孩子,在这场夺嫡的战争里,你仔细想一想,除了你的这些个兄弟,还有谁会威胁到你?”尉迟龙成依旧不依不饶地启发着他,在他看来,尉迟锦程的多疑可以帮助他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尉迟锦程微微蹙眉,父皇的意思应该是他已经暗中发现了另一些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或者势力。论武功,若说这普天之下能够和他尉迟锦程较量的,恐怕没几个人。玖尊虽然算一个,可是他的心里只有力量,并无心称王,只要自己将来给他足够的银钱,莫说是让他倒戈,便是将他纳入麾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还有谁会威胁到他呢? 莫非,是他们?! 尉迟锦程想了又想,终于双瞳紧缩,脑中出现了那一张张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孔来。 “父皇,您说的,莫非是孩儿的那几个替身?”尉迟锦程看向尉迟龙成,李一等人的确是个问题。他们自小同自己一起长大,对于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习惯都了如指掌。虽然那个同自己最为相像的李二死了,可是那三个人,却不得不防! 尉迟龙成不说话,只是看向他,这个孩子,果然信任黄闵龙到了一定程度。 见父皇并不答话,尉迟锦程眉头微蹙:“父皇,难道不是他们?” “他们是你的替身,但是却也是你的性命!你将他们视如草芥,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你的不惜福。真正能够对你的地位构成威胁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一直仰赖的力量!” 尉迟龙成见他并没有意识到,索性开口提点:“黄闵龙将军,一直是你最为信任的人,也是你自以为背后的一股势力。可是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老三背后的秋风楼、老七背后的若水阁和十四背后的清风殿,他们可都是有足够的羁绊作为条件,制约着里面的人。而你,尉迟锦程,你有什么?” 见他身子微微一颤,尉迟龙成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见着开口道:“他黄闵龙自始至终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幼年时和你投缘,将你带入军中历练,给了你一身本事。可是孩子,你想过没有,他凭什么这么对你?你与他非亲非故,难道,他就是看你当年父亲不疼,母亲不爱,所以可怜你?” 说到这,尉迟龙成住了口,他相信,尉迟锦程已经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 果然,尉迟锦程的脸色发生了为妙的变化。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其实,论起背后势力,最强的是他,最危险的也是他! 那些兄弟们背后只是江湖势力,一旦兄弟们倒台,那么那些人也就不足为惧,甚至可能去寻找新的主子。可是他呢?整个枉闻王朝令人闻风丧胆的黄家军!那数万人被冠以的名字是黄,而不是他十七爷,尉迟锦程! 黄家、皇家,一字之差,却相去甚远。黄闵龙一声无子无女,所以他对他十分信任,认为他不会对自己隐瞒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他,也给自己找一个更加稳固的靠山。可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些年来,自己更多的,可能只是他黄闵龙的一颗棋子! 他听从了他的话,去练那至阳诀,至今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他听从他的话,暗中命人彻查了其余弟兄的一切势力,将他们的动向掌握的了如指掌。他听从了他的话,用十万人和自己最为信任的兄弟做了诱饵,无端多了一笔血债,可是最后击退北方蛮夷的,是他黄闵龙,而非他尉迟锦程! 是了,或许在这场夺嫡的博弈当中,他黄闵龙才是最大的赢家!他只是做了一个将军应做的分内之事,但最终获得的,却是一个傀儡皇帝,将枉闻王朝真正的实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尉迟锦程想到这里,汗水已经布满了额头。他不自觉的向后坐了坐,细思恐极,他竟然忽略了这个一直暗中照拂了自己的人!或许,他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尉迟龙成观察着对面那个年轻人的状态,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果然是容易被人教唆和引导的。这一点,从他六岁时,便发现了。这个孩子从那时候起,便在心里深深地印下一个烙印:只有力量才是绝对,谁能够给他力量,达到他的目的,谁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即便成年之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还是改变不了心底的那些幼稚的想法。尉迟锦程,他的心理还停留在六岁的时候,那个为了讨好自己的母亲,不惜让自己染满鲜血、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的孩子! 他想要的,只是父母的一个眼神,一句夸奖,这王座也不过是一个最终的奖励形式。 心中暗暗感叹,尉迟龙成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静静看着尉迟锦程,看这孩子打算如何去做。 “父皇,儿臣多谢父皇的提点,您的话,儿臣记住了!”末了,尉迟锦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起身对他行礼,“儿臣这就回去,仔细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定然不会令父皇失望。” 尉迟龙成闻言,也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我儿既然有此觉悟,那么父皇也就安心了。你放心,待你将一切威胁去除掉,父皇自然会给你一个重新出现在天下人面前的机会。届时,父皇也会堂堂正正颁布一纸诏书,宣布十七皇子为枉闻王朝的太子!” 见尉迟龙成如此保证,尉迟锦程心下略安。虽然没有如同预计的一样,得到那册立太子的诏书,不过他却从这次对话当中,找到了新的目标。 尉迟龙成不愧是在上一次夺嫡大战当中脱颖而出的皇子,他的算计和智谋,的确更高一筹。尉迟锦程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下诏书,自己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既然尉迟龙成提出新的威胁,那么他可以去做,同时,他还要杀掉其他皇子,虽然他们并没有封王,却也有着同样的威胁。 他纵然在算计上不如尉迟龙成和黄闵龙,却也会想尽一切方法,去掉所有的威胁。当枉闻王朝没有人具有继承大统的资格时,那么这皇位也只能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再度躬身行礼,然后安安静静地退下。 待他完全消失在御书房,尉迟龙成轻轻一挥手,被定在地上的定安身子微微一颤,一脸不解地看向四周,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恕罪,奴才刚才不是有意走神的!请皇上念在定安年幼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 尉迟龙成微微一笑:“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时候不早了,朕要安歇了。” 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定安微微长出了一口气,赶紧上前伺候着,很快二人便离开了御书房。 将小太监打发了,尉迟龙成坐在床榻上,看着前方的阴影,沉声道:“爱卿,听了半天的墙角,是不是该出来,和朕说说想法了?” 烛影微摇,一个男人的身影自暗处慢慢浮现出来。一张青铜面具遮住了全部脸孔,只是身姿倒还矫健。 “皇上,您这一招祸水东引还真是妙呢!” 闻言,尉迟龙成微微一笑:“少拍马屁!还不是你教给朕的!”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反问道:“那么,臣斗胆请问陛下,接下来真的打算让笛丫头他们这样了?” 尉迟龙成挑眉:“怎么,你质疑朕之前的决定?” 男人摇了摇头:“臣不敢!臣只是想,或许让他恢复记忆,对皇上而言,更好呢!” ------------ 第127章 最爱的男人 边境军帐内,军医从帐中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好不容易保住了黄闵龙的一条命,这尉迟锦程的一掌当真厉害,令他断了数根肋骨,再晚些回来,只怕真是神仙难救了。 黄闵龙昏迷了整整三日,又经过了一段时间调理,终于可以勉强恢复一些意识。在他昏迷期间,北方并没有来犯,看来是当真被他打残了。 一道身影鬼魅般潜入了他的营帐,来到黄闵龙床前,见他此时正在闭目,胸口缠了绷带,脸色也有些苍白,才抬起来的手犹豫了一下。 感觉到眼睛上的投影,黄闵龙猛然睁开双眼,在见到眼前人时,双瞳骤然一缩,随即神情缓和下来。 “是你……”黄闵龙长出了一口气,“京城的事情都办完了?” 尉迟锦程在他睁眼的一刹那,手就收了回来,此时正心脏狂跳不已,见他虽然虚弱,警觉性却还高,心下不禁微微有些紧张。若是刚才他不顾一切地出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是,都办的差不多了。”尉迟锦程回答,“只是,你怎么会受伤的?” 见他还是记挂自己的,黄闵龙讪笑了一下:“没什么,为了你,这点小伤算什么。” 说完,他看向尉迟锦程,见他依旧蹙着眉,沉吟片刻便开口询问:“若是我告诉你,你的女人已经跟了别人,你会怎样?” “什么?!”尉迟锦程双眼圆睁,瞳仁缩了缩,有些没搞清楚黄闵龙要说什么。 “你让李二和十万大军一起作为诱饵,将所有针对你的势力指向他,却不知, 他根本就没有死,还和你那个女人一起来了军营。” 黄闵龙说到这,唇角扯了一个讽刺的笑意:“你啊,还是太嫩了!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目的。” 尉迟锦程闻言,心中一动:“你什么意思?” “那个闻笛,身负乾坤妙法诀内功,已经帮助了李二,将他的内功提升至巅峰,而你之前竟然浑然未觉,还让他们二人一直在一起,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天大的傻子!” 当下,黄闵龙将他知道的事情,逐一对尉迟锦程说了,在提到李二竟然也身负“乾坤妙法诀”时,尉迟锦程简直惊讶的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我们自小都是修习的同一种内功的,你故意将他们四个人找来给我,让我们修习至阳诀,又让他们成为我提升功力的阵法之一,为何……”尉迟锦程瞪着黄闵龙,他才到边关,竟然就听到如此消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哼,我来问你,他的内功是不是在暗卫当中进展最快的?”黄闵龙阴恻恻地看着尉迟锦程问。 “是。” “那就对了,若非乾坤妙法诀的辅助,他又是如何身负至阳诀和乾坤妙法诀,然后让本身的武功进展神速的?”黄闵龙目光如鹰般看着尉迟锦程。 “可是,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究竟何时……”尉迟锦程说到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闻无极?” 黄闵龙点了点头:“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当年这四个孩子,只有李二是他亲自送来的。我起初也是怀疑过他的身份,但是看到他本身并不会任何武功,样貌身形又与你极其相似,才留在身边的。现在看来,除了闻无极,我想不到任何理由。” “那么,闻笛呢?”尉迟锦程的声音有些急促,仿佛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她自然就是那个身负乾坤妙法诀的女子!可惜了,若是你当初早一点儿发现,她现在就是你的女人,这枉闻王朝的天下,也是你尉迟锦程的。”黄闵龙冷哼了一声,如鹰隼般的眼睛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她……她竟然骗了我!”尉迟锦程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中升起一阵恨意。他给了她无上的承诺,待他成就大业,她就是他的正妃,将来枉闻王朝的皇后,为什么她竟然能够义无反顾地和李二一起背叛他?! “锦儿,早就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女人是最不可信的!李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知道了那个女人身体的秘密,两人来到军中的时候,早就暗通款曲,你竟然后知后觉如此!”黄闵龙微微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 皱着眉,狠狠咬着牙,尉迟锦程忍不住一拳砸向黄闵龙身侧的桌案,好端端的桌子,瞬间成了齑粉。外头的士兵听到动静,立刻冲进来查看,见尉迟锦程站在那,愣了愣,还没等反应,就被黄闵龙摆了摆手,轰了出去。 “你既然知道,还要放他们走?!”尉迟锦程看着他质问。 “哼哼,他们二人一旦联手,你觉得我能有多少机会干掉他们?”黄闵龙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日前我已经找到了他们,那小子被我一锤击中头部,便是醒来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派人四下里去寻找,一旦发现踪迹,便会来报告的。” 说到这,黄闵龙又看向他:“对了,皇上将诏书颁布了没有,你怎么突然就就回来边境了?” 尉迟锦程才想起尉迟龙成的话来,他来这里,是为了干掉黄闵龙的! “他们走了多久?” “从我受伤之日起,过了已经七日了。” 尉迟锦程点点头,想要查看他伤势。 “锦儿,你来得正好,不出半月,我的伤势便可以恢复,到时候,如果尉迟龙成还不肯给你太子之位,你就可以直接领着我的黄家军,杀入皇城。而这半个月,正好可以让我们腾出时间来对付李二!”黄闵龙并没有给他看自己的伤,而是出了一个主意。 “半月之内,你真能找到他们?” “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你放心,我一定会扫除你前方所有的障碍,让你顺利取得王位,登基为帝!” 抿唇看向他,尉迟锦程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黄将军,不若你将虎符给我,你自己安心养伤?” 摇了摇头,黄闵龙看向尉迟锦程:“锦儿,你就是太过心急。有些事情我才不能够全权交给你。现在边境威胁已除,你只要按照原定的计划,用我给你的人干掉江湖上其他的势力,这王位便唾手可得,为何你要着急要那两个人的下落?” “黄将军,不过是那两个人而已,你的军队不是精英吗?为何不能给我,先去掉这最大的威胁,还是说,你心里还有其他的打算?”尉迟锦程凤眼低沉地看着他。 黄闵龙心头微微一紧,也看向他。 “锦儿,难道你不相信我?” 尉迟锦程抿了抿唇,突然抬掌拍向他胸口。 李二又是在噩梦中醒来的,这几日梦中的情景时时刻刻都在困扰着他。他不知道那梦里的男人是谁,也不清楚,他和自己的渊源,只是他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让他去寻找自己。 他是谁? 他不是尉迟锦程吗? 他不是十七王爷吗? 为什么在梦里的感觉,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还有那四个站在一起的男子,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相公,你怎么了?又做了噩梦?”闻笛从床榻上坐起来,蹙眉看向他的脸,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胸口也剧烈起伏着,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呼吸缓和下来,李二扭脸看向她,这小女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也对他说了许多之前的事情,可是他非但没有想起来,还觉得这些事情好像有些似是而非。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若,我陪你坐一会儿吧?”闻笛见他不说话,便替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建议道。 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她的俏脸,李二心里想,或许只有她对他的感情才是真实的,可是他又实在介意“李二”这个人,要不要问出来呢? “笛儿,我……”他才开口,闻笛就靠在他肩头,声音软糯得如同一只小奶猫。 “相公,梦里的很多事情,有时候并不是真实的,若是觉得害怕,不如讲出来好不好?” 听了她的建议,李二心中一震:是啊,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他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笛儿,你真的想要知道?” “相公,若是你愿意,可以都告诉我的。” 看着她那双如水的眼睛,李二终于决定开口问出来,他拉着闻笛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张口道:“笛儿,你告诉我,李二是谁?” 闻笛的心猛然一震,他问李二是谁,他竟然问她李二是谁?!他的脑子里真的对这个名字没有半分感觉吗? 半晌,她只是淡淡反问他:“相公,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这次轮到李二缄口了,果然,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是极为特殊的。 “笛儿,不管李二和你是什么关系,我都想要知道他的身份!告诉我好不好?”他搂着她的肩膀,言辞恳切。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闻笛眼中含着泪,轻声问他,“我告诉了你他是谁,我们可能就回不去之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是,我要!笛儿,告诉我!求你!” 想了想,闻笛垂眸开口:“李二他……是我今生最爱的男人……” ------------ 第128章 李二 听到“最爱的男人”这几个字,李二身子猛然一颤,他的笛儿在说什么?最爱的男人?莫非她心里念着的,不是他,而是李二吗? “笛儿,你……”他话未出口,已经被闻笛堵了唇。 她的樱口中传来一股温热,一点点侵入他的口腔,将他舌尖邀约出来,如同柔软的藤萝纠缠在一起。 李二心头一颤,腹中一暖,跟着就反压在她身上,随着她动作起来。 待二人都是喘着粗气,闻笛却奋力一滚,跑去他上面,脸红红地看着他:“相公,你觉得妾身爱你吗?” 心中一凛,李二脱口而出:“爱!” 闻笛勾唇一笑:“那便是了。妾身这就用身子告诉相公,李二和我是什么关系。” 说完她俯身下去,亲吻着他的嘴,手也在他身上最为敏感的地方徘徊,直到他实在受不了她,抓起她的翘-臀,让她整个人都坐在他身上。 “相公,喊我名字好不好?”她坐在他上面,晃动着自己的身子,苦苦求着他,“然后,我也喊你的名字。” 李二闻言,开口唤她:“笛儿,笛儿!” 一边喊,一边抓紧了她的身子。 “嗯!李二!我爱你啊!”你可有想起来什么?闻笛眼眶里的泪珠滚下来,喊着他名字。 李二眉头蹙起,听到这声唤,心底仿佛有一头野兽,想要爆发、宣泄却找不到出口。 他只能低吼一声,将闻笛猛地推倒,翻过她身子。 心,明明好疼,却又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笛儿,我是谁?”他一面狠狠地捏着她皮肉,一面咬牙切齿地问。 “李二!唔!你是李二啊!”自后而来的一波波冲击,让闻笛几度险些晕过去,但她还是一面承接着后方的攻势,一面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我到底是不是尉迟锦程?”李二听到那个让他烦心的名字,再度加快了动作。 “你……有时候,你也是……尉迟锦程。” 闻笛的回答让他更加糊涂,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子有些错乱了。 “笛儿!笛儿!我是爱你的,你也是爱我的,是不是?”李二感觉心被深深刺痛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狂,他嫉妒!他恨!他恨不得马上就将那个叫“李二”的家伙揪出来,然后质问他和那个小女人的关系! “唔……是!我是爱你的!李二,我、我告诉过你的,闻笛此生所求,唯你……而已!” 身下的小女人哭着,被他从后面拽着胳膊,用力索取。 “那么,为什么你告诉我,我是尉迟锦程,却又喊着李二的名字?!李二是谁?他是谁?!” 近乎嘶吼地发问,李二却毫不留情地将满肚子的火气都朝她发泄。这个他听了会心痛的名字,不知为何,却让他更加想要欺负她,想要将自己全部都送进她身子里。 趴在榻上,心脏已经快要跳出口腔的闻笛,大口喘着气,方才的疯狂,险些要了她的命!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这厮竟是这般有体力,又不要命的! “李二……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吗?”她费力地侧过身子,用那张满布泪痕的小脸看着他,粉颊绯红,娇唇水润,便是那双眼睛也是布着水雾,我见犹怜。 “笛儿,笛儿!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同谁说话吗?”他压在她身上,唤着她的名字,企图让她清醒。 闻笛点点头,眨了下眼睛:“我知道,我就是同你在说话。你是尉迟锦程,也是李二,是我最爱的那个男人!” 轰! 李二只觉得脑子仿佛一下子被炸开,闻笛之前所说的种种都一下子被他回忆起来,串联在一起。 是的,这样看来的话,似乎“李二”这个身份,和他更加相符呢!他根本就不是十七王府的王爷,而她却是货真价实的侧妃娘娘!他爱她,爱得深沉隐忍,所以时隔多年,眼睁睁看着她嫁入王府,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守护。 另一方面,他还是十七王爷的替身,他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在王府里照拂着这个他爱了多年的女人!他为了让她能够保命活下去,一直骗她,直到某一天,这个聪明的女人看透了一切,道出了他的身份,他也才想要放手一搏,将她从尉迟锦程身边夺过来!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他给她守宫砂,又利用自己王爷替身的身份,和她名正言顺做了夫妻。可这一切,若是被真正的尉迟锦程知道,便全部成了泡影。 他不要失去她!他要她一辈子只做他的女人! 可是谁来告诉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 脑中一片混乱,过去的事情,他想不起来,只有自己的身份他猛然忆起。脑中那酸疼肿胀的感觉还不断在提醒他:他和闻笛不过是一场错误之下,将错就错的结合! 他可以忍受自己是别人的影子,却不能忍受,她连一个正经八百的身份都没有! 想到这,他不禁猛地抱住她身子,低声在她耳边唤着。 “笛儿,我不要再这样了。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没有半点名分地跟着我,我知道了自己是谁,我不要你为了和我在一起,让我用一个根本就不属于我的身份!” 听了他的话,闻笛心头一震:诚然,李二只是尉迟锦程的暗卫,而她从明面上说,却是尉迟锦程自小便订下的侧妃!虽然是妾,却是父母之命,明媒正娶的,而他纵然爱她入骨,却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为了和李二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她竟然再次利用了尉迟锦程的身份! “李二,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她捧着他的脸,声音发颤,眼中却说不出是欣喜还是落寂。 李二摇了摇头:“并不全是,却想起了自己是谁。我不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尉迟锦程,我是你一直爱的那个李二。” “是啊,这还不够吗?你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也知道我们的爱不作假,为何还觉得这样不好?”心里存了一丝侥幸,闻笛轻声问他。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李二紧紧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笛儿,虽然我记不得之前你我的种种,但是我爱你的感觉却是清清楚楚的,我不愿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我不要你再做尉迟锦程的侧妃!” “那么,怎么做呢?李二,除了让你继续假扮尉迟锦程,和我在一起以外,你告诉我,还有没有可以让我们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办法?!” 闻笛哭着,流泪看向那个较真的男人。他眼底满是对她的爱,也因此更加纠结,他不愿自己的女人名义上是别人的妻子,更不愿意让自己顶着别人的一张脸活下去! “笛儿,我总觉得,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背,情绪也慢慢缓和了一下,“我们走吧,回到京城去!我觉得,有很多的事情,只有回去了才能想起来。也只有回去,才能够面对我们应该面对的!” 含泪点了点头,闻笛搂着他脖颈,在他那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我听你的,既然你决定回去京城里面对我们的命运,那么我们明日就走!我说过,水里、火里,我都会跟着你!” 闻言,李二点了点头,又将她轻轻搂紧:“笛儿,我刚才弄疼你了吗?” “没有……”闻笛只是贴在他胸口,轻轻蹭着他,“只是方才你太过疯狂,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细细吻着她的粉颊,李二朝她不住地道歉,“我脑子里好乱,所以才吓到你了。” “我们去京城,可能要面对更多的危险,李二,你这样真的不后悔吗?”闻笛搂着他脖颈问。 “或许,我可以将你暂时放在这里,由小七他们保护着,然后我自己去京城寻找答案。” “你根本没有想起来过去,又如何去寻找答案呢?”闻笛摇了摇头,“到底是我骗了你,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对你说了谎话。我要和你一起去,总好过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未知的事情。” “如此,我便更要保护好你!笛儿,我是男人,我该护着你的。”李二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的!李二,这话是你说的,还记得吗?” “笛儿,我有好多事情记不清楚,但是既然决定了回去,便一定会信守承诺!” 心,被他的决定弄得柔软,闻笛点了点头,也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面对吧!从和你认识的那天起,便注定我们的命运是会纠缠在一起的!” 唇角轻勾,李二侧头吻着她的唇,慢慢地小心移动着,让身下的小女人一点儿、一点儿失了防备,在她身上留下那些星星点点的痕迹。 身子也越来越热,李二连呼吸都带着轻颤,他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小心翼翼爱着她的样子。 “我们把命运交到彼此的手里,我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笛儿,你可愿信我?” “相公,不管你是尉迟锦程还是李二,我闻笛只认你是我的相公。” 她眉眼弯弯,与他十指相扣,跟着便身子微微一颤,同他合而为一。 李二宠着她、爱着她,更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能疼着她、护着她,除了将自己所有的给予她,他真的不知道此时还能怎样。正待他要唤宝月伺候的时候,窗户猛然间打开,跟着便有一阵风入了房间。 “二位,在下这时候打扰,还真是抱歉了。” ------------ 真相大白 ------------ 第129章 记忆恢复 对于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李二眉头微微一蹙,伸手将旁边的被子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同时不满地看着对方。 “阁下这个时候不请自来,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来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孔,见两人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搂着本该属于别人的女人,还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话,阁下的胆子也是不小。” 闻笛羞怯地看了一眼舒玖宸,声音也有些不悦:“传令人舒玖宸,我与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东西你拿到了,便不会再干涉我,为何又会出现在我面前?” “闻姑娘,你是否忘记了什么事情?”舒玖宸看着赤身露体的两个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出现有何不妥,只是淡淡开口提醒道,“莫非姑娘有了真爱,便真的不在意闻家二老的死因了?” 闻笛心头一凛,蹙眉看向他:“你肯告诉我了?” 舒玖宸轻轻点头同时又指着李二:“你父母的死因,同他的记忆相关,在下此番前来,便是要帮助他找回自己的记忆,只有他的记忆恢复了,才能帮你一起找出那块闻字铜牌的秘密,你才会清楚你父母真正的死因!” 闻笛听了,和李二对视了一眼,将她环在怀里,李二问道:“阁下此言当真?” 舒玖宸点点头:“绝无戏言。” 于是,李二穿了长裤,盘膝坐在床榻上,闻笛则是穿好了外衣,站在旁边,舒玖宸依旧戴着斗笠,坐在李二对面,二人对坐,只见舒玖宸的双手齐出,点在李二周身各大要穴上,边点边同闻笛说着话。 “闻姑娘,你的乾坤妙法诀内功虽然已经炼成,但是对于它治疗恢复的研究可是差了许多,便在旁边仔细看着,慢慢领悟吧!” 说完,他将一股内力绵绵度过去,通过李二的心脉传递到脑部。 闻笛在旁边,静静感受着,她现在才发现,舒玖宸的内功,竟然也是乾坤妙法诀! 不是说这门内功极为难得吗?为何她身边的人竟然一个个都会这内功? 似乎知道她心底的疑问,舒玖宸在旁边淡淡开口:“学着点儿吧,说不准以后还用得着。将手放在他背上,感受我内力的变化,你会学到更多。” 闻笛照做,果然感受到舒玖宸的内力,朝着李二的头部一股股撞击,而李二的意识则是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 “还没有搞清楚你自己是谁吗?”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个和他一般无二身形的男子再度出现。这一次他转过了身子,李二看到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冰冷的青铜面具。 “又是你!”他朝前走了两步,想要更加接近他,“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尉迟锦程,还是李二?” “是谁那么重要吗?你想要知道自己是谁,究竟所为何事呢?”男人沙哑着嗓音开口,淡淡问他。 “当然重要!如果想不起来我是谁,我就不能安心地和笛儿在一起。如果想不起来我是谁,我的笛儿就不知道她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如果想不起来我是谁,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其实你最想知道的,是闻笛是不是最爱你吧?”对面的男人冷哼了一声,面具后的眼睛盯着李二,已经将他的内心看透。 沉默了一会儿,李二点头承认:“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笛儿的爱让我觉得踏实。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对我更重要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你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你已经得到了闻笛,她已经成为了你的女人,你的愿望实现了,还想要知道什么呢?”男人看向他,声音平淡。 “笛儿也是想要我恢复记忆的。我更想在恢复记忆后,给她一个名分。”李二微微蹙眉,眼底的悲伤一闪而过。 “你难道没有想过,她想要的其实不是名分,而是和你在一起。你难道没有想过,或许一旦你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反倒会让你无法给她想要的东西吗?” “即便如此,我也要想起来!我要记得和笛儿所有的过往!我也要记起笛儿所需要知道的一切!我想要帮她!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见他如此坚定,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吧。” 闻笛默默感受着舒玖宸的内力,一边暗暗将他运功的路线记下来。李二曾经教过她一些简单的经络位置知识,她记心甚好,都一一记住。今日舒玖宸又亲自以身说教,告诉她如何提他人治疗精神上的损伤,闻笛可说是受益匪浅。 “闻小姐,他恢复记忆后,便要去做自己必须要完成事情了,这样没有关系吗?” 听舒玖宸问她,闻笛睁开眼,透过李二的肩膀看向他:“他是男人,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我只愿他此生不要忘了我,不要丢下我,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足矣。”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这种愿望都是奢求?” 轻轻勾唇,闻笛挤了一抹浅笑:“这辈子能够这样和他一起生活,我已经觉得赚到了。纵然有奢求,又如何呢?至少我闻笛这辈子没有后悔过。我想要一次轰轰烈烈的爱,如同他给予我的那一树红花,纵然凋零,也曾经灿烂过,留在我的记忆里。” 舒玖宸看向她,久久不言。 许久,他才幽幽开口:“闻小姐,若是他无法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当如何?” “他既是爱我,又怎会去看别的女人。既是疼我,又怎会去要别的女人。既是敬我,又怎会去想别的女人。一个爱我、疼我、敬我的男人,又如何不能对我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叹了口气,舒玖宸道:“到底你还是太过年轻了。” 李二听着那假面男子的话,浑身轻颤:“不,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是……” “你不是要找回记忆吗?我就是埋藏在你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更是你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的真正的自己!你是李二,你是尉迟锦程,更是那个你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你既然选择了恢复记忆,为何要逃避面对自己呢?” 说着,那人将手放在脸上,轻轻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和李二一模一样的脸来。 “你难道忘了,当年接受这张脸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这张脸带给你的,将是整个命运的改变和回归!那么多人为了那一刻的到来,都做出了牺牲,难道因为你此时想要恢复记忆,却不愿意面对真正的自己而就此终止吗?” 一步步朝他逼近,他身上的气势让李二觉得熟悉又恐惧,若是他接受了他,那么现在的一切便随时都会离他远去。他舍不得她!那个为了和他在一起,付出了一切的女子! “来吧,接受我,这样你就是完整的自己!不是谁的替身,而是真正的你!”男人来到李二面前,用手抓住他的胳膊,“你看清楚,我,就是你!接受了我,你将变成完整的你!” “不,不要!你在骗我,你说的那些,我全部都没有感觉,你在骗我!你和那个戴着斗笠的奇怪家伙是一伙儿的,你们都在骗我!”李二奋力地挣扎,想要挣脱他的双手,然而男人的手劲儿实在太大,竟然如两个大钳,死死地攥住他,令他挣脱不得。 “我刚才问过你,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如今却要抗拒我,已经晚了。” 说着,男人开始慢慢靠近他,继而一点点融在他的身体里…… “不要!不要!不要啊——” 李二突然大喊出声,闻笛吓得赶紧收了功,便是舒玖宸也撤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李二喘着粗气回过身来,抬眼看到舒玖宸,微微一怔。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舒玖宸淡淡开口,对于自己和李二的相见,并不觉得该躲避。 “没错,我都想起来了。”李二尽量使自己的内息平稳,然后那双凤眸盯着他,“一点一滴,从小到大,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舒玖宸点了点头:“那样最好,本座可以回去向主人复命,今后的路如何,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化为一阵风消失不见,只留下床榻上的李二,和不知所措的闻笛。 “相公……”闻笛开口,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李二回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她,她看起来比前几日更加清秀,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女子的娇媚。 一时情动,轻舒猿臂便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笛儿,让你担忧了。”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眼中满是对她的疼惜。 摇了摇头,闻笛给了他一个浅笑:“你想起来了。” “是,我想起来了。” “便是武功,也想起来了?” “嗯,便是武功,也想起来了。” 伸手抱住他脖颈,闻笛的眼泪落下来:“相公,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 李二怜惜地拍着她背,默默点了点头:“抱歉,让你久等了。” “相公,我们要回京城了吗?”闻笛吸了吸鼻子,仰脸看向他。 将那泪珠儿吃进口里,李二轻声回她:“明日动身。” “你想起了全部,还会推开我吗?”她有些害怕。 “不会。纵然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也不会丢下你!我应承给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我们回京,待尘埃落定,欠你的,总归是要还给你!” ------------ 第130章 回京 枉闻王朝京都内,今日有更多传言。说是很多皇族的皇子们被不明势力暗杀,死状极其恐怖,都是被人刀砍掉了头颅。另有一些人声称:他们还看到了十七王爷的鬼魂来朝这些皇子索命。因为在通往边关的路上,这些皇子联合了江湖势力,杀害了十万戍边的将士。 传言多多,真假难辨,唯一不变的是街头巷尾那些自由贸易的人们。 很多东西只是枉闻,听与不听,和自己并无多大关系,无非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穿梭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如同两只鬼魅。 “陈帝哥哥,就在前面了。”白衣的子墨拉着黑衣的陈帝,两人十指相扣,看上去甚是亲密。 陈帝一身黑衣,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随着子墨消失在人海里。 “古叶,尉迟锦程还没有出现,那些皇子却死得差不多了,目标范围越来越小,相信很快我们就能锁定目标了呢。”姬若水坐在若水阁的包间里,此时她已经摘了面具,只戴了一个纱帽,和古叶秋风一起喝茶。 “那么若水阁主,今晚不如我们一起行动,将尉迟锦程彻底干掉。”古叶秋风喝了一口茶,静静看着她。 “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够一举干掉他?”姬若水抬眼看向他,那男人妖媚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淡定。 “若水阁主要是不相信,自然可以不参与,只是最后这块玉玦能不能到你手上,就不一定咯。” 叹了口气,姬若水将杯子里的茶喝了,作势要走:“罢了,反正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容不得本座再等下去了。” “若水阁主,急什么,本座的人还没来呢。”古叶正说着,见茶楼下并排上来一对男女。 子墨拉着陈帝来到古叶秋风面前:“师父,子墨回来了。” “子墨,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看着陈帝,古叶秋风略略挑了下眉。 “师父,陈帝哥哥是朝廷的人,有他出手,定然万无一失的。”子墨笑眯眯地说。 看陈帝一袭黑衣,脸上的棱角分明,古叶秋风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了。” 姬若水挑眉:“你不打算自己出手了?” “尉迟锦程替身那么多,我们两个人怎么成,多几个帮手不是更好?” “你怎么不让那个刺杀了十七王爷的女子出手?” 古叶冷笑:“还不是因为你手下的一个姑娘怨恨她伤了尉迟锦程,不依不饶的日日同她过不去?” 姬若水一笑,不置可否。 当夜,在最后一个皇子的府邸,一场厮杀正在进行着。 枉闻王朝,剩者为王。 在这个默认的规则之下,原本已经认为胜利在望的人,却成为了刀下的亡魂。尉迟锦程甩了甩刀上的血污,转身看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十七王爷,终于等到您了呢。”子墨拉着陈帝出现在暗夜里,那一袭白衣如同天上的明月般皎洁。 尉迟锦程并不理会子墨,而是看向她身旁的陈帝,见他目光呆滞,自然是明白了几分。 “秋风楼的古叶秋风是你的什么人?” 子墨微微一笑:“自然是家师呀!十七爷,我师父看上了你身上的一样东西,能不能借来给我看看?” 尉迟锦程嘿嘿冷笑,提刀横在身前:“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子墨微微努嘴,拉着陈帝的手,娇声央告:“陈帝哥哥,那人就是近日京城里传闻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快将他拿下!” 陈帝看向尉迟锦程,双眸一闪,迅速飞身来到他近前,抖手就抓住周围一把树叶,飞了出去。 尉迟锦程双眸一缩,手腕一翻,双刀唰唰唰翻飞,将那些落叶悉数弹开,又迅速朝他攻了过去。 陈帝不慌不忙闪避,瞥见花园里的山石,又大手一挥,将之招来,朝尉迟锦程投过去。 尉迟锦程双刀飞舞,将飞过来的山石齐齐削成了碎末,再一运功,悉数将之弹了回去。 陈帝也不含糊,五指箕张,将飞来的碎石随意一吸,又再度朝尉迟锦程打还回去。 “果然是能够以万物为武器的陈家人。”尉迟锦程双瞳缩了缩,运起内力,再度朝陈帝打杀过去。 “他们二人这样只怕是要打到天明了。”姬若水站在远处,看向交战中的二人,淡淡开口。 “不急,等他们两败俱伤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古叶秋风淡淡一笑,看着场中你来我往的两道身影,“而且如果此人不是尉迟锦程,我们岂不是亏了?” 姬若水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这倒是我没想过的。” 这边尉迟锦程和陈帝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陈帝号称以万物为武器,府内所有的东西都成为他的道具,纷纷在内力的操控下朝尉迟锦程攻过来。 尉迟锦程小心应对,并不与其硬碰硬,在他看来,此时陈帝定然是被子墨控制了,如此不要命的攻击方式,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内力不支。 果然,陈帝将府内的东西扔了个七七八八之后,自己也开始内力不济,喘息不止,只是他被子墨暗示,不抓住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誓不罢休,仍旧不断透支着自己。 子墨没想到陈帝竟然这么久还没有将尉迟锦程拿下,心里自然开始着急。对陈帝她是真的担心,起初只是想要帮助师父,却不想师父迟迟不肯现身,倒叫陈帝在这里做了诱饵。 “师父!差不多了!您快来吧!陈帝哥哥、陈帝哥哥要不行了呀!”子墨急得大喊。 “你的小徒弟喊你了,真的不用下去吗?”姬若水挑眉看向他,嘴角轻轻勾起。 “若水阁主,急什么,尉迟锦程尚有余力,这个若是真的,难道我们就这么贸贸然下去?” “可是,她已经暴露了我们,难道你不怕尉迟锦程干掉了陈帝,接下来就对付我们?” 古叶秋风闻言,微微蹙眉,他可不想现在出手,他一定要选择一个最为恰当的机会。 陈帝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尉迟锦程见状,连忙抓紧时机,招招紧逼,一双刀片,舞起来呼呼风响,竟然将陈帝长袍的下摆都割碎了。 见他已是险象环生,子墨再也看不下去,也顾不得自己武功不好,猛然一个纵身,入了圈内。 “尉迟锦程,你住手!”子墨双眼放光,紧紧盯着尉迟锦程的眼睛,瞬间他便失了神,转而又马上恢复过来。 “嘭”子墨的胸口结结实实中了尉迟锦程一掌,她如一只翩然的蝴蝶,画着优美的弧线向远处飘落,口中的鲜血,染红了白衣。 “子墨!”陈帝猛然身形一动,在半空中将她接住,稳稳落在了地上。 “子墨,你怎么样?”陈帝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子墨在对尉迟锦程使用幻术的时候,已经解除了对陈帝的控制。 “陈帝……哥哥。你没事……太好了。”子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看郎中!”陈帝心里着急,抱着她欲走,尉迟锦程却提着刀冲过来。 “刚刚想要刺杀本王,现在又想走,哪里有这等便宜的事情!” 陈帝蹙眉瞥眼见地上有些小石子,便卯足了最后的内力,全部朝尉迟锦程掷了过去。 尉迟锦程一声断喝,刚才和陈帝相杀,并没有拼劲全力,因此他现在正是有力气的时候。手上双刀连挥,将小石子悉数挡开,提刀便朝二人当头砍落。 “墨墨!”陈帝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索性闭了眼,紧紧将子墨护在身下。 “陈帝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子墨一个惨笑,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师父不过是骗她的,将她和陈帝当成达到目的的一颗棋子。 她笑了,笑自己发现的太迟了。她还笑,笑直到最后一刻,陈帝对她的感情还是真的。 陈帝哥哥,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其实,我就是那个你一直在寻找的白衣女子。那些凶杀案,全部是我做下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单纯,我只是一个卑鄙无耻,利用了你对我纯洁感情的小人。 想到这,子墨猛然翻身,让自己的背面对着尉迟锦程砍落的刀刃。 “子墨!”陈帝大喊着,撕心裂肺,他不愿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一刀两断的样子,他还没有来及告诉她,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清楚。他知道她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可是事情既然是由他来负责,他就必须要将人犯捉拿归案。所以他选择了装傻,宁可被子墨控制也要成全她的想法。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当子墨和陈帝双双聚焦在身后时,古叶秋风和姬若水已经双双出手,拦住了尉迟锦程的双刀。 “这没你的事了,还不快走!”古叶秋风冷冷朝身后看了一眼。 “师父……谢谢你!”子墨知道,在最后一刻,她的师父古叶秋风,到底还是选择了保护她,就如同小时候,她被他捡回来时一样。 “子墨,我们走!”陈帝硬撑着站起来,抱着子墨离开。 “尉迟锦程,你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还不速速交出丁玥璧?”古叶秋风寒着一张脸,掌风带着凛冽。 尉迟锦程勾唇一笑,并不多话,双刀舞得密不透风,绝不让姬若水和古叶秋风有可乘之机。 然而,他终究还是耗费了许多内力,和此二人对战,自然不能和同陈帝作战那般轻松。他们具是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少有差池,便会死得不能再死。 “尉迟锦程,去死吧!”姬若水双手布着白霜,猛地朝他抓下来。 笛音响起,跟着便有数片红色花瓣飞向姬若水,生生将她逼退,然后一股劲风席卷而来,带着香气,将古叶秋风逼退数步,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尉迟锦程跟前。 “听说,有人想要找本王?” ------------ 第131章 真假十七王 夜色下的颀长身影被红色的花瓣萦绕,护卫着身边的尉迟锦程,古叶秋风和姬若水双目圆睁,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出现他们面前,竟然有两个尉迟锦程?! 颀长的身影动了,他轻轻挥了挥手,那红花如长了眼睛一般飞向古叶秋风和姬若水,二人竟然连防御都不能,便被那花瓣嵌入了身体,浑身浴血。 “快走!”好汉不吃眼前亏,古叶秋风知道自己二人并非眼前尉迟锦程的对手,便拉着姬若水,一个***之后,消失在了原地。 “你、你还活着……”手里的双刀轻轻发颤,尉迟锦程看着眼前的那人,声音颤抖,却带着惊喜。 “大哥,我自然还活着。”李二勾唇一笑,将那满眼惊喜的人搀扶起来,原来那人也并非是尉迟锦程,而是假扮成他的李一。 “二弟,我和王爷都以为你已经……既然你还活着,为何现在才回来京都?”李一难掩面上的惊喜,拉着李二的手不放。 “一言难尽,大哥,我还活着,多亏了笛儿。”李二说着,转身朝树后看去。 李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处,只见一个淡青色的人影袅袅婷婷出现在夜色下,清丽脱俗,如同仙子。 李二走过去,小心地揽着她肩膀,眼底的宠溺不言而喻。 李一更是惊得合不拢嘴,这女人分明就是王爷的侧妃之一闻笛,怎的和李二如此亲密,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了李二的身份,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和李二如同爱人一般? 闻笛抬眼看到李一,便朝他点了点头:“李侍卫,许久不见了。” “侧、侧妃娘娘。”李一低头向她行礼,心头的疑问却越来越浓。 似是明白他的想法,李二淡淡一笑:“大哥,现在王爷想必并不在京城,而我们身为他的替身,自然是要在王爷回京以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有笛儿在身侧相伴的,才是真正的十七王爷,大哥不觉得这个说法更容易让人相信吗?” 李一闻言,瞬间懂了李二的心思。难怪这么多年来,只有李二在十七王爷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他能在这种时候,想出这个办法,可见他的智慧。而闻侧妃,早就听说她为了王爷的大计献计献策,想来这法子也是两人一起商量的结果。 “李侍卫,现在十七王爷已经回京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慢慢得到解决,你作为替身的使命已经结束,现在速速恢复身份,暗中保护才是正途。至于其他,之前我们都已经做好了,不用你操心。”闻笛淡淡开口,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得他人质疑。 李一听了,低头俯伏在地:“属下遵命。” 李二四下里看了看:“这几日,你辛苦了,将所有挡在王位前的障碍扫除,又吸引了那些势力的视线,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吧。” 李一早已融入了角色,躬身点头:“是,王爷。” 李二将闻笛横抱在怀里,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暗夜里。 第二天,十七王府竟然神秘地驶出一辆马车,朝着禁城的方向而去。当禁城的禁卫军见到来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吓呆了,根本没有人敢阻拦,更有人匆匆进宫,向尉迟龙成去报信。 朝堂之上,尉迟龙成高坐龙椅,面对刑部递上来的奏章,不发一言。满朝大臣人人肃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京城一夜之间,所有尉迟龙成的骨肉都被人杀了,枉闻王朝后继无人的局面,谁也不敢先提出来。 最后,老丞相不得已,从班中走出来,轻咳了两声启奏道:“陛下,老臣听闻,近日京城发生了接连的血案,不少皇族子弟遭人屠杀,我枉闻王朝的皇族只怕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只听殿外一人朗声开口:“枉闻王朝的皇子并非一个不剩,老丞相还请放心。”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所有朝臣齐刷刷地回头,见到那殿外站着的高大身影时,齐齐低呼出声,便是尉迟龙成也激动得从龙椅上站起来。 “锦儿……老十七!你回来了!” 李二扮作尉迟锦程的样子,和闻笛十指相扣,大步走上殿来,双双跪下对尉迟龙成行礼。 “儿臣(儿媳)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殿下的一对璧人,尉迟龙成怎么忍心让他们跪着,连忙让太监赐座。 一旁群臣自然是惊得差点吞了自己的舌头:十七王爷尉迟锦程不是死在了边关吗,为何又会突然出现,还带着原本是侧妃的闻笛?这闻侧妃也忒大胆了,不过是一个妾,竟然在皇上面前口称儿媳,这于理不合,罪加一等啊! 知道群臣的想法,老丞相却深谙君臣相处之道,连忙带头下跪:“恭喜陛下,十七王爷能够平安回归,乃是天佑我枉闻啊!” 其他人见丞相都如此,也都醒过闷来,纷纷下跪:“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哈哈哈哈……”尉迟龙成心里喜悦,自然免了群臣的礼数,“众位爱卿,我儿尉迟锦程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朕的儿子,朕心里最清楚!”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皇上一开始,就反感他们提出另立皇储的决定,敢情人家皇帝运筹帷幄,早就知道最宠爱的小儿子还活着,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那些一开始闹得凶的,已经被皇上惩处了,还有些跟着吆喝的,现在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皇上突然想起这事,连自己一起办了。 然而,尉迟龙成的心情甚好,他只是笑眯眯地对群臣宣布:“众位爱卿,今日我儿尉迟锦程回归,朕便是有一个消息要宣布。” 群臣闻言,立刻垂首而立,仔细听皇上说什么。 “如你们所言,朕的儿子、孙子差不多都在这场夺嫡的明争暗斗里失败了,但是,我枉闻王朝,剩者为王的传统不会改变!今日朕就当着众卿宣布,立十七皇子为太子,册立闻笛为太子正妃,着礼部速速择良辰吉日办理此事,不得有误!” 李二闻言,身子一震,和闻笛对视了一眼,立刻拉着她手,双双跪倒谢恩:“儿臣(儿媳)谢父皇恩典!” “呵呵呵……起来吧,朕不光要办一个册立太子的大典,朕还要给你们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闻笛丫头,你是朕亲自挑选的太子妃,这婚礼朕要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尉迟龙成心情甚好,面带微笑,那面容竟然是如此慈祥,如同一个爱孩子的慈父。 “儿媳谢过父皇!”闻笛面带微笑,深深下拜,旁边李二搀扶着她,也一并谢恩,看得尉迟龙成频频点头,喜不自胜。 朝堂之上,多日以来的阴霾被尉迟锦程回归的喜悦冲洗得一干二净,尉迟龙成早早下了朝,拉着两人的手,来到御花园里。 “呵呵呵呵……朕就知道,朕的儿子才没那么容易死!”尉迟龙成看着李二的脸,那笑容带着幸福、欣慰和满足。 李二也淡淡笑着,眼中流露的也是对尉迟龙成的尊重和爱戴,父子二人就那么对视着。 闻笛在一旁看着,垂眸不语。 在她看来,李二这一步险而又险,若非皇上与尉迟锦程接触不多,李二又对尉迟锦程的习惯了如指掌,只怕会被拆穿,那就是欺君大罪。但是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当自己就是十七王爷,和皇上叙着父子之情,着实令闻笛佩服。作为皇上钦点的太子正妃,她能做的也只是配合。 当晚,二人被安排入了东宫休息。太子东宫,多年并未有人居住,却日日打扫,一尘不染。李二拉着闻笛进去,只感到一股岁月的沧桑蔓延而来。 每一代枉闻王朝的帝王都是经过这种血的洗礼才能够入主东宫的,有人甚至直接杀掉了所有的兄弟,直接登基称帝。手指尖轻轻触着这里的一切,过去的血雨腥风仿佛出现在眼前。 “相公,怎么了?”闻笛见李二不答话,扭头相问。 李二摇了摇头,勾唇一笑:“笛儿想多了,只是从未进过东宫,感叹一下而已。” 闻笛点点头,却被李二打横抱起:“陪着父皇聊了一天,又和他下棋又同他说话,笛儿不累吗?” 噗嗤一声笑出来,闻笛轻轻戳了戳他脸颊:“敢情相公是觉得我陪着公公说话,冷落了你。” 李二邪魅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耳语:“累了就直说,为夫服侍你睡下便是。” 说完,不顾怀里的人儿早就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三两步抱着她入了后殿。 宫女们早就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水,东宫修建得极其华丽,沐浴的池子也是极大,虽然不及那山野的温泉,却也够二人玩耍嬉闹。 将伺候的宫女们都遣散了,李二三两下除了那小女人的衣裳,又将自己脱了个干净,从后环住羞答答的她,轻轻啃磨着她耳垂。 被他弄得实在不好意思,闻笛才想扭头说话,却被他早就等待已久的唇含住,娇羞的说不出半个字。 二人纠缠着,慢慢入了水,氤氲之下,只朦胧见两条纠缠交叠的身影,伴着时不时传来的羞人的声音。 睁开满是水雾的双眼,闻笛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对面贴着她身子的绝美男子:“相公,你不怕吗?” 小女人的柔软一点一点地撩拨着他的心弦,李二宠溺地用那双好看的凤眼看着她,手掌在她身子上游移,说是帮她洗澡,却在享受她的嫩滑。 “怕什么?” “这里是太**,你毕竟只是……” “嘘……”他用口堵住了她说话,舌头已经霸道地撬开她贝齿,纠缠起她的,共舞之后,恋恋不舍地分开,浅笑着露出满口洁白的牙。 “笛儿,记住,在这里,我就是十七王爷,是太子。而你,是我的正妃。” ------------ 第132章 他的目的 听了这话,闻笛杏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二:就这个男人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取十七王而代之,他也真敢想! “怎么,笛儿不想要即将得到的一切吗?”李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中的柔情要将她化成一汪水。 “相公……你这话……切莫要第三人知道……”闻笛轻轻发抖,替代真正的尉迟锦程,成为枉闻王朝的太子,继而登基称帝,李二竟然存了这么大的野心! 李二淡淡挑眉:“笛儿,你可是怕了?” 闻笛身子微微一颤:“莫非,你就一点儿也不怕?” 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李二勾了勾唇角:“笛儿,你有那男子都未必相及的头脑,那个位子,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要吗?” 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闻笛只觉得浑身冰凉,外面的水温明明很高,可她觉感到自脚底而来的寒意。想不到,这个男人的野心也是这般可怕,在皇权面前,真都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放弃的吗? “笛儿,我知道你想要的,但是你想想,如果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又如何让你所求得到满足呢?我能够给予你的东西,都是要建立在皇权至上的啊!”李二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从一开始爱得卑微、爱得隐忍,到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和你在一起,笛儿,答应我,与我共谋天下!” “我……”闻笛张开嘴,想要拒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二的观点是对的。若非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有谁能够真正完完全全保护她呢?只要这个男人宠她、爱她、护她,他是谁真有这么重要吗? 可是,成为了皇帝的他,还是那个她爱了十年的人吗?若是成为了皇帝,他还能够做到对她一心一意吗? “笛儿,莫非你不相信我?”李二的眼中微微带着忧伤,见闻笛不答话,没来由地开始了紧张,“你放心,我这辈子所求,也唯你而已。我不会因为地位的变化,就去宠爱别的女子,更不会丢下你不顾的。” 似是要急于证明给她看,李二轻轻靠近她,用唇包裹了她轻颤的娇嫩,用手将她如玉的身子环住,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儿疼爱着。 “笛儿,我爱你。” 男人口中的温热吐露出满满的情意,让身下那早就懵懂的人儿慢慢沦陷在他温柔的攻势里。 池水随着律动泛着波光,潋滟中,那早已碎了的影子泛着变化莫测的颜色,将激烈的二人收在那一片温和里。 随着男人的一声低吼,二人喘息的声音渐渐清晰,拖着她日渐圆润的身子,李二满意地在她红唇上啄了一口。 “笛儿,这些日子,你倒是没了初入王府的那般清瘦,愈发可人了。” 靠在他身上不住喘气的闻笛早就羞红了耳根子,只是蹭了蹭,却不说话。 勾唇一笑,那无赖男人在她胸口轻轻勾了一把,低头笑看水花晃动:“这身子,真叫人欲罢不能了。” 知道他无赖,闻笛用手勾着他脖颈,娇媚的声线透着担忧:“相公,你真的可以为我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李二知道她的心思,点点头,将那担忧的娇唇含在口里:“笛儿,我会。这一生,只爱你。” 东宫外的树影斑驳,一切静谧如画,哪怕明日所面对的是前途未卜的命运,那甜蜜的二人也愿意在此刻享受奢侈的温存。 第二日,礼部上奏,良辰吉日已经订好,便是十日之后,届时册立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典,以及他们的婚礼都将同时举行。 御花园中的闻笛听了这消息,唇角微微上扬,原本白皙的脸孔也透着一抹绯红。或许这是她一直期盼的,不是成为太子妃,而是作为他的新娘,他的正妻。他说过要堂堂正正给她一个名分,她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 尉迟龙成下了朝,和李二一起入了御书房,商量一些事情,闻笛左右无事,便在园子里闲逛。小七他们都没有跟来,回京以前,她只是留书一封,让他们不必担忧,就匆匆同李二回来了。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和小七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危险。 闻笛亭的人,交给绯儿,闻笛自认能比自己管理的更好。她现在需要眼线,一个能够时刻掌握整个枉闻王朝动向的眼线。 既然已经决定和李二共谋天下,那么知己知彼是最重要的,尉迟龙成是否知道李二的身份,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舒玖宸一定是最了解的。只是,谁是舒玖宸的主子,他们又会否从中作梗呢? 她只恨自己决定得太晚,很多信息她并不清楚,希望她和李二能够在这场博弈中胜出,在生死的夹缝之间,存有一息。 再次出现在闻笛面前时,李二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笛儿,你暂时在这禁城里住下,不要担心我,待十日后,我自会出现,和你携手、并肩,永不分离。” 闻笛心头一颤:“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 “笛儿,你在宫里是最安全的,记着,我爱你,我会给你未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只要在宫里,乖乖等着我就好。” 完全不懂他的意思,闻笛只觉得他要离开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泪已经满了眼眶:“你要走了吗?说好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你自己要走?” “笛儿,我不能将你置身在危险当中,你是我最大弱点,也是我最大的动力,记着我说的话就好。” 李二说完,侧头在她唇上印了一吻,转身离去。 看着花香中逐渐消失的身影,闻笛只觉得,眼眶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一地,将那身锦衣打湿,更让她的心也跟着满是阴霾。 “丫头,舍不得他?”尉迟龙成的声音传来,闻笛吓了一跳,赶紧抹了抹泪,躬身行礼。 “儿媳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了,你们俩的样子朕都看见了,若是难过就哭出来,朕和你父亲乃是交情匪浅,你又是朕唯一承认的儿媳,相当于朕的女儿,有什么是不能和父亲说的呢?” 皇上能够亲自对自己说出这般体己的话,倒是闻笛始料未及的,她咬了咬唇,调整了下情绪,才堪堪问出口:“父皇,可愿同儿媳下一盘棋?” 棋盘之上,隐隐透着杀伐,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闻笛和尉迟龙成都小心应对着对方,他们从未下的如此认真过。 “笛丫头,多日不见,你的棋艺不但没有退步,反而精进了不少啊。”尉迟龙成一面思考接下来的棋路,一面夸赞她。 “父皇,时局不同,看法不同,所用的手段,自然也不同。”闻笛见尉迟龙成下子,自己也回了一子。 知道她的话里另有深意,尉迟龙成并没有打断,而是继续:“丫头,你是不是对枉闻王朝甄选太子的规矩觉得有些太过残酷了?” 闻笛微微挑眉,抬头看向他。 “其实,这和自然天道是相合的。”尉迟龙成淡淡一笑,“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话丫头你是明白的吧?” 闻笛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这话自然是懂得的,只是虎毒不食子,在这皇家当中,难道不该多一些温情吗?为何皇上要眼睁睁地看着众多皇子在争权夺利中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丫头,你以为朕的儿子们都是尊重朕、尊重传统,才在兄弟间动刀枪的吗?并不是这样!他们之所以没人敢动朕,是因为他们的羽翼未丰!他们斗不过朕!” 尉迟龙成的话,让闻笛心头一震:果然,皇上如她所料,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才是一个王者应该有的气度和本事,天下尽在掌握,天下一盘棋。 “父皇,天下为棋,我为棋子,您想要儿媳做什么呢?”既然皇上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闻笛再不表态,只怕有些说不过去了。 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尉迟龙成点了点头:“朕说过,只有你是朕认定的儿媳。笛丫头,朕要你替朕稳住我枉闻王朝的江山!” 深吸一口气,闻笛从座位上站起来,双膝跪地:“儿媳请父皇收回成命!” 尉迟龙成似乎有些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父皇,儿媳不过是一介女流,怎敢胡乱指点江山,更何况是稳住江山呢?儿媳请父皇收回成命,这事,儿媳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你不答应,却已经在做了!” 尉迟龙成的话音才落,闻笛便身子一颤,险些摔倒,她勉强稳住心神,低头道:“儿媳不懂父皇的意思。” “笛丫头,朕承认你的聪明和能力,但是你不要忘了,朕到底比你多吃了几年大米。” 闻笛的身子开始发颤,她自然是直到万事都瞒不过皇上,只是这事竟然败露得如此之快,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今,李二不在,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皇上会因为他们顶替了尉迟锦程的身份,以欺君之罪论处,直接将他们送上断头台,还是会听她的解释,想要在明处替尉迟锦程解决一切威胁,最后将他送上那个位子呢? 不管如何说,最终只怕倒霉的都会是他们。纵然她能够活下来,只怕李二也难逃一死,她该怎么办,她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保住二人的性命呢? 想着想着,闻笛竟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眼前一黑,就扑倒在地上。 ------------ 第133章 有喜 黄闵龙睁开眼,看着对面那踌躇满志的俊逸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锦儿,你做得好,这样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最终夺了那个位子。” 尉迟锦程收功,慢慢让自己内息调和:“黄将军,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对谁无缘无故的好,你告诉我,为何你会为了我这个原本不受宠的皇子付出那么多。” 黄闵龙眯着鹰眸,似乎对眼前的这个由自己一手带大的皇子有些不认识:“锦儿,你从六岁便跟着我,我视你如己出,为何你要这么问。” 尉迟锦程的眸子眯了眯,最终还是咬牙说出了口:“我看到了那封密信。” 黄闵龙身形一颤:“你找到了那封信?” “是,闻无极生前藏起来的密信,他承诺一定有朝一日交给我。所以李二和闻笛一起,将那封信找来,给了我。只是他们并没有将锦盒打开,除了我,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说到这,尉迟锦程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一个枉闻王朝的十七王爷,竟然要背负这样的宿命,真是世事无常啊。 黄闵龙眼眸眯了眯,点了点头:“锦儿,既然如此,你作何打算呢?” “自幼我便是不受宠的,母妃不爱我,父皇也不多看我一眼,或许在他的眼里,不能成为太子的皇子,没有任何价值吧。所以我那么努力,想要得到母爱和父亲的关注,可是到头来,却得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好的伤疤!” 说到这,尉迟锦程的手抚上自己的左臂,那狰狞的伤口仿佛时刻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可是,我遇到了你。你将我带走,当成自己的孩子那般培养,你并没有宠爱我,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觉得严父也不过如此。说句犯上的话,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父亲!” 黄闵龙身子微微一颤,嘴唇张了张,却又闭上,听尉迟锦程继续说。 “当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何你要对我这般好,又为何一辈子没有娶妻。”他看向黄闵龙,好看的唇抿了抿,“因为,我是你最爱却得不到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对不对?” 看着眼前和那个每日以泪洗面的女人极为相似的脸孔,黄闵龙最终点了点头:“没错,我黄闵龙英雄一世,戎马一生,最终却没能逃过一个情字。可是你的母妃她放弃了我,选择了那个让每个女人都羡慕的位置。她做梦都想着那张椅子,想要成为那母仪天下的人!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君王无情,皇家无义,她一个人在宫里交付了青春,最终也没有换来皇上的一眼怜惜。” “所以,你将我收在身边,就是想要弥补对她的遗憾。”尉迟锦程看着黄闵龙,这个硬汉说起当年的事情竟然首次露出柔情。 点了点头,黄闵龙继续道:“我恨她的绝情,却也爱着她,你看到的我一直留在身边那发黄的帕子,是她当年送给我的。可是她还是走了,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宁可舍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也要去争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 说到这,黄闵龙深深吸了一口气:“锦儿,你如今也长大了,当年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便也能够理解,为什么我要努力地培养你,让你一个一无所有的皇子拥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精锐部队了吧。” 咬了咬下唇,尉迟锦程垂眸:“若不是你,恐怕我不会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你说得对,女人都是不可信的。想到黄闵龙之前同他说的,闻笛和李二的情事,尉迟锦程就恨得牙痒痒。” 就算他从没有给过闻笛宠爱,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李二竟然敢染指她,这是对他公然的挑衅。尉迟锦程觉得自己头上的那一抹绿明晃晃的,极为耀眼,仿佛一根刺,扎在他身背后,难受的要命。 或许她追求真爱是一种勇气,或许她被李二迷惑了,以为李二就是他尉迟锦程,可是他却真的忍受不了那个女人背着他,和他的替身搞在一起。 女人不都是爱权势,爱名利的吗?他是十七王爷,更是有能力成为未来枉闻王朝统治者的男人,于情于理,那个一无所有的女人也应该爱他,选择他不是吗? 尉迟锦程的腮帮子动了动,他要尽快回京,向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证明:他尉迟锦程才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然后让这个女人再度回到他的怀抱里,再狠狠地抛弃她,折磨她,让她知道自己曾经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他这样想着,因着幼年时对母亲的印象,又因着黄闵龙告诉过他的,他母亲抛弃了真爱,去攀附权势的事情,他认为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不,不只是女人,所有的人都会为了名利和权势,牺牲掉自己内心认为随时可以抛弃的爱情。 爱情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随时可以被牺牲掉,它珍贵却也廉价,因为有一个“你一直在我心里”的借口。 想到这,尉迟锦程的嘴角微扬,讽刺地笑了:想不到他尉迟锦程得到女人的方式竟然还是要靠着权势。 黄闵龙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知道他的目的:“锦儿,我早已视你为己出,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 “将军,有京城来的消息。” 帐外,士兵的声音传来。 “呈上来。”黄闵龙低低吩咐,很快一个士兵便将一个信笺带过来。 将信拿出来,黄闵龙和尉迟锦程一同朝上面看去,上面除了有其他皇子都被神秘势力干掉的消息外,十七王爷回归,不日将要被册立为太子的消息让尉迟锦程如同被雷击一般定在那。 闻笛醒来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老人正在她的床榻前,正要伸手搭在她脉上。 “你是谁?”闻笛猛地抽手,蹙眉看着他。 老人见她醒来,抱拳道:“侧妃娘娘,老朽乃是皇上为您请来的太医,姓陆。因为娘娘突然晕倒,所以来给您诊脉的。” 抬眼向后看到尉迟龙成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见她醒了赶紧点头:“丫头,陆大夫是太医院提点,医术很是高明,让他给你看看,朕也好心安。” 闻笛点了点头,才算将手腕伸过去。 在手腕上放了块帕子,陆提点才将手放上去,眉毛一挑复又诊了一次,才将手拿了下来。 “陆爱卿,这笛丫头究竟是何故昏倒啊?”尉迟龙成有些焦急,连声问道。 陆大夫回过身,双手抱拳,面带微笑:“老臣恭喜陛下。” 闻笛和尉迟龙成闻言皆是一惊,只听陆大夫笑着说:“陛下,侧妃娘娘这是喜脉啊。昏倒只是因为她近日有些劳累,这秋老虎又比较猛烈的缘故,并无大碍。” 尉迟龙成一听,立刻面上一喜:“陆爱卿,此言当真?” “老臣断然不敢欺瞒陛下,方才老臣诊了又诊,才敢断言啊。” “这么说,我真的……”闻笛从床榻上坐起来,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她怀孕了! 而且还是和最爱的男人的孩子! 她要做母亲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个孩子该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侧妃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您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要做皇后的,万一太过激动,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陆大夫赶紧阻止她,让她好生躺下休息。 尉迟龙成见状,也连连点头:“不错,你现在怀着身子,诸多不便,朕会给东宫多加派些人手,每日也会让那些有经验的嬷嬷多帮衬着,朕可是非常期待丫头你肚子里的这块肉啊!” “这……”闻笛见尉迟龙成高兴成这样,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儿媳多谢父皇。” “陛下,娘娘这身子也才一个多月,老臣这就给她开一些安胎补气血的药,保证让您能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孙!” 尉迟龙成闻言,心里更是喜不自胜:“好,好,好,陆爱卿,你每日也不要做别的事了,按时来给朕的儿媳诊脉,让她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老臣遵旨。”陆提点笑呵呵地写了方子,又递给随侍的宫女,笑着叩头谢恩走了。 “丫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有孩子了,真是让朕开心啊!”尉迟龙成笑眯眯地看着闻笛,如同一个慈父看着自己的爱女。 “皇上,还不是……王爷厉害。”闻笛有些尴尬,表现出来却是小女儿的娇羞,惹得尉迟龙成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我儿就是厉害,就是厉害啊,哈哈哈哈!” 一旁的定安见状,也插嘴道:“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子殿下样貌惊为天人,太子妃娘娘又这般绝色倾城,想必这小皇孙定然也是极为优秀的。” 尉迟龙成更是被捧上了天,连连点头。 之后,他命人打赏了闻笛许多珠宝布帛,连同珍贵的药材也一同送来,弄得她有些受宠若惊。 一个人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有了孩子,这是喜事,可这孩子的父亲毕竟是李二,不是尉迟锦程,若是将来事情败露,纵然皇上再喜欢她,只怕她也难逃一死。 轻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闻笛想起来,定然是她和李二受了伤,掉落山崖的时候怀上的。想不到这孩子竟然这般禁折腾,他们一路旅途劳顿,竟然还稳稳地在她肚子里。 “孩子,我知道你还听不到我说话,可是除了你,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和谁去说了。娘现在自身都难保,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降生,若是有朝一日,娘必须要牺牲掉你,你……会不会怪娘?” ------------ 第134章 刺客 闻笛抚着自己小腹的手随着她的话也渐渐加重了力度,她甚至不自觉地抓紧那处的衣衫,直到寝衣变得皱巴巴的才猛然间警醒。 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想要伤害自己的孩子?! 难道在她心里,就对李二这么没有信心吗?她不是应该全力保护他们的孩子,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喘着粗气,闻笛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情势不明,李二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她根本就不清楚,却在知道有一个小生命即将来到的时候,自乱阵脚,真的不应该。 她要冷静,要思考,为了她的孩子,为了她和他的未来,她必须要仔细筹划。既然李二说了,要她与他共谋江山,那么就让她在尚且有余力的时候,为他做好这件事吧! “想不到,尉迟锦程竟然武功精进到如此地步……”古叶秋风一面调息,一面自言自语。 在他身旁的姬若水却若有所思:“古叶楼主,本座总觉得,这个人依旧不是尉迟锦程。” “你什么意思?”古叶秋风挑眉。 姬若水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解释:“我总觉得,那天那个尉迟锦程的内力,和之前接触过的尉迟锦程相去甚远……” “可是,我们那晚明明是听到了笛声,又被尉迟锦程盯上的。”说到这,古叶秋风突然停住,然后想到了什么,低声惊呼:“姬若水,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其实是他的另一个暗卫,他根本就没有死!” 闻笛一个人坐在东宫,由于现在怀了身子,尉迟龙成更是将她保护得如同国宝。有个伺候了好几个娘娘怀孕的老嬷嬷被带进来,精心伺候着她,可是闻笛却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笼中鸟。 宫女又来报信,说是尉迟龙成身边的那些后妃们差人送来些补品,闻笛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宫里的女人们也真是够累的。且不说她现在只是一个侧妃,即便是几日后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太子妃,身为自己的这些“婆婆”,这么讨好儿媳,也未免有些掉价了。 “你去找管事的太监,让他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然后寻些合适的东西将礼物一一回了吧。” 和她们本身也没什么交情,闻笛索性将这事儿交给下面的人来打理,好歹是宫里的人,处理起这样的事情来,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陆提点还是照样每日两次给她请平安脉,又不时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整个东宫的人都在围着她一个人转,闻笛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现在月份尚早,孩子是男是女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突然晕倒,她还当自己是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这一下被诊出了喜脉,自己倒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连宫里用的香料都去了。 这会儿皇上也不传自己陪着下棋了,说是什么“国事繁忙”,只怕是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孙子,怕因为下棋引起自己的不适再昏倒吧。 百无聊赖之际,闻笛命人拿了棋盘过来,自己在宫里摆开阵式,自娱自乐。 正玩着,头上投下一块阴影,抬眼望去,却见尉迟锦程含笑而立,眼中的宠溺能将人吞了。 “王、王爷……”闻笛心头一紧,连忙起身,“臣妾给王爷请安。王爷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妾好准备迎驾。” 尉迟锦程唇角轻勾,抬手轻轻托起她下巴:“多日未见,爱妃倒是愈发娇美可人儿了。只是本王听说爱妃被诊出了喜脉,这倒叫本王有些猝不及防的惊喜。” 闻笛心里一颤,这人明显不是李二,应该是尉迟锦程,他不动声色地进了东宫,还打听出自己有孕在身的事情,莫非自己和李二的事情,终于被他给撞破了?若是如此,她也只能打马虎眼,想办法先将此事糊弄过去再说了。 想到这,闻笛立马强迫自己换上一副笑脸,她给了尉迟锦程一个甜甜的微笑,眼中闪着柔情:“王爷说笑了,我们不过才分开两日,莫非王爷对臣妾的喜爱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吗?” 见她娇媚可爱,尉迟锦程也极尽温柔,只是这温柔的语气背后,竟然含着杀机:“爱妃,本王自然是喜爱你的,本王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本王如此之好,不但在本王不在的时候,找了一个替身来,替本王谋了一个太子的位子,更是连孩子都给本王准备好了。” 闻笛心头一震,却还是装作不知:“王爷,你在说什么呢?那日不是你和妾身一起入的金銮殿,父皇亲口允诺,立你为太子的吗?至于妾身肚子里这块肉……不也是你,辛勤耕耘的结果?” “哼!”尉迟锦程的鼻腔里带着一丝冷哼,猛地卡住闻笛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贱人,你真当本王是傻子,不知道你和他做的好事吗?假冒十七王爷,先我一步回宫,博得皇上的信任,以求入住东宫,取而代之。你们这对狗男女好谋划啊!” 闻笛被他提着,身子根本就站不稳,两只脚离地,根本够不着什么,只能奋力用胳膊握住尉迟锦程的手腕,奋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以免被他弄得窒息,两脚不断踢腾,想要从他手里下去。 然而,尉迟锦程手里力道不变,既不想掐死她,也不想让她好过。他只是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残忍地折磨她。 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尉迟锦程凑过来问:“爱妃,快和本王说实话,那个男人,他去了哪里?” 闻笛心里担心李二,同时用仅有的意识仔细打量着对方,他的眉眼中,没有对她的半分情意,全是算计,那双手大而有力,几乎要让她昏过去。 然而,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口里断断续续地回答:“王爷……说的话,臣妾……听不懂……” “贱人,你是真的不懂还装糊涂!”尉迟锦程有些急眼,手上的力度加大,闻笛略略翻着白眼,便是舌头也要吐出来。 别人都快要了她的命,她若是再不反抗,便是傻瓜了。这种时候,即便是还有一线生机,她都要努力去争取。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她即将出生的孩子,闻笛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把。 猛然间运起乾坤妙法诀,将内力集中在指尖,闻笛以奇快的速度点向尉迟锦程手臂心包经上诸穴。 “啊!”尉迟锦程吃痛松手,闻笛瞬间脱力落地,临了不忘大喊道:“抓刺客!有刺客!” 尉迟锦程没想到闻笛竟然来了这么一手,恨恨咬牙,竟然瞬身消失在东宫,待那些侍卫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影,只是看到脸色煞白的闻笛,立时有人去传唤太医,更有宫女过来嘘寒问暖。 捡了一条命的闻笛坐在地上,至今仍旧心有余悸。但是冷静下来的她,反而倒心安了。 这个人不是尉迟锦程! 如果是尉迟锦程,根本就不会慌不择路地逃跑,反倒是应该留下来,和她当面对质。 既然不是尉迟锦程,那么他便是想要来诈她的话,想要套取李二或者尉迟锦程的下落。想要用这种手段骗她,对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尉迟锦程精于各类武器,只是平素里很少用,只以拳掌同人过招,而此人的手掌满满的茧子,似是个只在掌上有造诣的人。若非是她心细,察觉到他的手掌同尉迟锦程略有不同,恐怕还真会着了道,被他连哄带吓唬全都招了。 唇角轻勾,她为自己的运气暗暗松了口气,陆提点却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娘娘,下官来给娘娘诊脉,看看可有何不妥之处。” 闻笛点了点头,将手腕递给他,陆提点仔细诊脉后,发现闻笛只是受了些惊吓,却没有动胎气,登时松了口气。 “娘娘果然是福大命大,孩子安好。是药三分毒,为了孩子的健康,老臣也不便给娘娘再开什么安神的药了,只希望娘娘好心将养着。” 闻笛听了,点点头,又谢过了他,才又宫女嬷嬷扶着,坐回胡床上。 “娘娘啊,您现在是万金之躯,切记不可再任性了,总是无聊要玩些什么,打发时间,也要找人陪着,免得再发生什么事情。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们便是有几个脑袋都是不够赔的了。”嬷嬷语重心长地开口,刚才听说有刺客,她这心都悬着,这未来的太子妃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可是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本宫知道了,让你们连带担惊受怕,现在已经无事了。”闻笛轻轻安抚了宫人们几句,却听门口小太监宣告皇上驾到,赶忙起身。 “笛丫头,免礼,免礼!”尉迟龙成疾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朕听说刚才宫里来了刺客,你可有伤到?” 知道他在挂心自己和孩子,闻笛心头一暖,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父皇挂心了,儿媳没事,孩子也很好。” 尉迟龙成闻言,这才放心,回身指着那一众侍卫骂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东宫进了刺客都不知道!若是朕的儿媳妇除了什么岔子,你们全都给朕提头来见!” 众侍卫吓得噤若寒蝉,一声不敢出。 尉迟龙成又转向闻笛:“笛丫头,那刺客是何人,你可看清楚了?” 闻笛心头一紧:皇上此言何意?但凡是刺客,不都是蒙面的吗?哪里还有看清没看清一说?自己刚出了事,皇上就匆匆赶来了,是凑巧还是本来就在附近?莫非那个假扮成尉迟锦程诈她的人,是皇上派来的? 想到这,闻笛看向他,开口道—— ------------ 第135章 几场刺杀 “父皇息怒,那人胆大包天,竟然化妆成殿下,意图接近儿媳,伤害儿媳,若非儿媳和殿下心意相通,只怕会被他骗过去。只是却耽搁了一些时间,故而才让他跑了。请父皇不要再责怪这些侍卫了。” 闻笛说完,便红着眼圈看向尉迟龙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尉迟龙成一阵心疼,赶紧拍了拍她香肩:“笛丫头,你就是太过善良了!此人竟敢假扮朕的儿子,还意图伤害你,简直是罪无可恕!朕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不必担心,至于那假扮成老十七的贼人,朕也定然追查到底!”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身边的定安看了闻笛一眼,也跟着出去。众侍卫见捡了一条命,纷纷向闻笛叩谢了,退回自己的岗位。很快东宫外就人影攒动,看来是皇上雷厉风行的性格,立马调派了不少禁卫军来。 一个人影穿梭在禁城的殿顶,好不容易甩开了一众守卫,消失在暗处。不久,自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太监低头弯腰走了出来,七绕八绕地来到宫门口,递过一个牌子,出了城。 李二看着侍卫递来的密信,狠狠将那张纸攥在手里,紧紧咬着牙:那人竟然又来,而且这次还威胁到他的女人,太可恶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去! “殿下,现在皇上已经加派了人手保护娘娘,请殿下不必担心,此番还是应该先将正事办完了要紧!”侍卫在一旁劝道。 李二闻言,只能生生忍住,双腮鼓动,眼中的寒意让人害怕。 “全部换上夜行衣,一会儿动作要快,切不可拖泥带水,遇到反抗,一律格杀勿论!”李二冷冷吩咐完,便将面罩戴在脸上,只留一双眼睛。 前方就是黄闵龙黄家军的驻地,此次的任务如果顺利,那么他和闻笛在一起的几率就会更大。 趁着夜色,几条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军营里,趁着火把光影的交错,便已经换了身形,隐在暗处,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很快便到了主帐外,李二一个手势,众人停下,待观察巡逻的军士都走远了,他抖手飞出一片黑色的枯叶,打在守门的将士身上,他们就被定在那里。 轻轻扬了下头,李二便率先入了主帐,瞬身在床榻前,抽出手中的匕首,猛地朝上面的人刺了下去! 入手是一片软绵绵,李二登时明白:刺杀失败,黄闵龙已经转移了地方,他们的行动怕是被人发现了! 刚想要带人出去,就看外头灯火通明,他们被包围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黄家军包围了,要命的话就速速出来投降,否则,便等着被千刀万剐、万箭穿心吧!” 外面,一个将领喊道,李二闻言深深蹙了眉:“你们几个,接下来将是一场厮杀,务必要拼劲全力,若是有人还有何牵挂,万一本王突围出去,定然替他实现!” “王爷!”众人均是紧紧抿了唇,心中豪气顿生。 外面似乎没了那份耐心,一支火箭射进来,登时将营帐点燃。 李二把心一横:“冲!”率先一拳打穿帐篷顶,飞身跃了出去。 夜空中,千万支火箭从上落下,如同火流星,李二带着人如鬼魅般穿梭,朝大军的方向疾驰而来。 “拦住他们!放箭!” 将领一声令下,更多的火箭密密麻麻地射过来,中间更是不留半分空隙,黑衣身影只能不断挥动手上的武器,将箭矢打落。 李二的速度快,箭矢也实在是太多密集,饶是他武功高强,身上还是不免被箭矢擦伤,好在上面并没有什么毒药,他又暗运了乾坤妙法诀,并不会对行动带来多少影响。 另外几个黑衣人,功夫也是一等一,随着李二身后突围,虽然也难免有人受伤,硬是没有人倒下。 见自己已经快过了箭阵,李二更是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双掌齐出,一股雄浑无比的内力激射出来,生生将弓箭手推出一丈开外。 跟着他瞅准了军中指挥的将领,飞身而起,如一只巨大的鹰隼般降落在他头顶,再起来时,那人的头颅竟然骨碌碌滚落在地,吓坏了附近所有人。 为首之人已经被除掉,剩下的士兵更是乱成一锅粥,李二带着人,虽然身上都多少受了伤,却也突围了出去。 黄家军并没有追过来,李二那几下,已经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心。纵然他们是军人,但是毕竟是人,被他杀鸡儆猴地吓到了,再没有发号施令的人,谁也没有带头去追。 一直带人跑出黄家军的营地十里开外,李二才命人停了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靠在树林里,不住地喘息。 紧绷的神经乍一松弛下来,众人都觉得身上疼痛难忍,咬着牙坚持着互相上了伤药,一人看着李二,深深吸了口气问道:“王爷,任务失败,怎么办?” 李二咬了咬牙,料想此时黄闵龙定然已经采取了行动,如果他没有猜错,此时的黄闵龙已经偷偷离开了军营,掩护着尉迟锦程朝京城而来。而他们若是选择如此,其目的便只有一个,那就是逼宫! 一旦走到了这一步,李二便知道,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和尉迟锦程只有一个人能留下来。 “回京!”不顾身体的疲惫,李二狠狠撂下这句话,然后率先离去,众侍卫面面相觑之后,也咬着牙,跟在他身后。 “看来,父皇最爱的,还是老十七啊……”尉迟陌接过银衣女子端上来的酒,放在唇边抿了口,眯着那双桃花眼自言自语道。 “王爷,您打算怎么办?”蓝雨跟在他身边,垂手而立。 “踏月公子,本王自然是要做这最后的胜利者。父皇既然不肯给我们皇位,执意要留给老十七,那就别怪他其他的儿子不讲情面了。”尉迟陌眯了眯眼睛,那一丝狠绝显而易见。 蓝雨心头一颤:“王爷,莫非您要……” “嘘——”尉迟陌好看纤长的手指放在唇边,“踏月公子,你我心知肚明即可。不过现在,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入夜近百名银衣女子,在月色下穿梭,很快入了禁城附近。手起刀落间,守城的禁卫军已经失了性命,她们继续解决着这些皇城最后的守卫,迅速朝尉迟龙成所在的御书房逼近。 尉迟龙成此时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定安伺候在一旁,打着扇。 将手上的朱砂笔放下,尉迟龙成接过定安递过来的茶盏,抿了口茶问:“定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子时了。”定安回答,刚想要劝皇上回宫安歇,就听尉迟龙成又开了口。 “果然,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定安还没醒过闷来,就听“啪”地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妖媚的男人出现在外头。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可安好?” 尉迟龙成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吃惊,而是微微眯了眯眼:“老十四,你到底还是来了。” 尉迟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唇角勾了个完美的笑意:“父皇,您也是很老谋深算啊,知道孩儿没死,竟然都不动声色。” “若是你将计就计,当自己是个死人还好,可惜朕看你最终还是没能看透这些,自己踏了进来。” 狂傲地仰天长啸后,尉迟陌又抬脚往前上了几步,身后那摇着白纸扇的公子也跟了进来。 “踏月,今日一战,是本王赢了,你我的赌约算不算数了?” 蓝雨看了尉迟龙成一眼,垂眸道:“若然是王爷赢了,蓝雨自当说到做到。只是,现在看来,赢的未必是王爷。” 尉迟陌双眼一瞪:“踏月,你说什么?” 噗通声不断,身后那些银衣女子悉数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这、这是怎么回事?!”尉迟陌不解,看着蓝雨。 “因为,有一个人,她根本就不是王爷你的人!”蓝雨说完,转过身去,看向出现在门口的肥大身影,“解姑娘,在下说的是也不是?” “呵呵,踏月公子真的是聪敏绝顶,竟然猜到了奴家的身份,还真是令人佩服呢!”解语花穿了一身黑衣,暗夜中,倒是那张涂了白-粉的脸显得更加渗人。 蓝雨一步踏在前面,挡在尉迟陌身前:“解姑娘,若想动王爷,先过在下这关!” 解语花原本应该是想做一个“巧笑倩兮”的表情,结果做出来,却让蓝雨身子微微一僵——说实话,各种女人家娇媚无双的表情身段,到了她这里,不知为何,就让蓝雨觉得不太舒服。 “踏月公子,刺王杀驾可是死罪,公子难道不怕圣上怪罪吗?”解语花的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寒意,令蓝雨也有些不寒而栗——他之前的确是有些小看这个女人了! “踏月,若是本王夺嫡成功,这枉闻王朝的江山就是我说了算,本王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个丑婆子,竟然是父皇的人!”尉迟陌不屑地冷哼一声。 解语花听到“丑婆子”几个字,眼中登时闪过一道寒芒,瞬身朝他扑了过去,那速度说是快如闪电也不为过。 蓝雨见状赶紧迎上前,在解语花将要碰到尉迟陌时,白玉骨扇出手,“啪”地一声,打在解语花的手腕上。 ------------ 第136章 脸 解语花吃痛,娇呼一声,一个旋身绕过蓝雨,跟着抖手朝尉迟陌打出数枚暗器。 蓝雨双瞳微缩,白玉骨扇张开,一股劲风吹过,将暗器悉数打落,又和她缠斗起来。 “踏月公子,皇上毕竟是皇上,你们清风殿原本就是皇家在外面为了不时之需设立的组织,你难道还要背叛皇上不成?”解语花边打边劝慰蓝雨道。 蓝雨目不斜视,见招拆招:“解姑娘,在下只是应承了王爷,定然要护他周全。” 解语花不屑一笑:“踏月公子,你是否能够分得清楚愚忠和忠心的区别?” 见他剑眉一挑,解语花继续道:“奴家知道,踏月公子为了当年的承诺,一再容忍十四爷多时,甚至连自己的两个妹妹都搭了进去,就是希望能够让十四王爷醒悟,乖乖做一个闲散王爷,安度余生。可是你却忘了,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安然而处的人,你为他考虑再多,他是否给你想过?” 蓝雨皱了皱眉:“解姑娘,莫要挑拨在下和王爷的关系!” 解语花嫣然一笑,脸上的粉掉了掉,手上的攻势却不曾停下:“你的二妹霁月为了成为能够帮助你稳定清风殿的人,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情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你的三妹清浅,为了帮助她心爱的十四王爷,不惜以自身为代价,嫁给十七王爷,想要偷他的布防图,奴家说的都没错吧?” 见他脸上微微一僵,解语花继续道:“可是这王爷对你们做了什么?利用清风殿的杀手去刺杀十七王爷,丝毫不顾他们的死活。为了闻侧妃,轻易拿霁月的手下开刀。对于清浅的牺牲,他视而不见……敢问踏月公子,这样的人,还值得你追随吗?” 蓝雨嘴角抽了抽:“便是那样,也是我蓝家的选择!十四爷当年有恩于我们,我们断然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踏月公子,既然如此,便莫要怪奴家了!”解语花见劝说无果,骤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拳打在白玉骨扇上,将蓝雨打得倒飞出去。 “大哥!”蓝霁月此时浑身浴血地赶来,一把将半空掉落的蓝雨接住,“大哥,你还好吗?” 蓝雨嘴角溢出一口血,赶紧从怀中摸了一颗丹药服了,见解语花已经冲向尉迟陌,连忙大喊:“霁月,快!快救王爷!” 蓝霁月闻言,放下蓝雨,飞身摸出黑色骨扇,挥出一道罡风。 解语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便凌空扭了肥胖的身子,竟然躲了过去,同时双手拍出两掌,连绵不绝地打在蓝霁月胸口。 “噗”,一口血从她嘴里喷出来,染红了银色的衣衫。 “霁月!”蓝雨飞身而上,将妹妹护在怀里。 “大哥……”蓝霁月想要说话,却被他塞了一颗丸药。 “莫开口,先调息!” 蓝雨说完,自己已经飞身而上,打算缠住解语花。 “踏月公子,奴家真是可惜了你一身医术!”解语花冷冷说完,一脚踏在他胸口,跟着身形利索地半空翻身,来到他身后,“啪啪啪”几下将他点在那里,动弹不得。 “尉迟陌,你竟然敢说我是‘丑婆子’……”解语花的眼睛里充满了寒意,“今日姑奶奶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才丑!” 她如同疯了一般冲向他,五指箕张,一手直取他双目,一手指向他胸膛。 尉迟陌也不动,只是含笑看着她:“丑婆子,自己丑还出来作怪,难道本王平素里没教过你,让你少露面吗?” 解语花眼中的恨意更甚,禁着鼻子朝他扑过来,似是要将他撕碎。 然而,眼前一花,一个少年却笑吟吟地出现在尉迟陌身前,“嘭”地一掌拍向她。 “丑八怪,不好意思,本尊受了王爷的银子,自然是要守护到底的。” 解语花眼前一黑,“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玖尊才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更何况,解语花本来就样貌丑陋如同大妈。他手上更是不停,嘭嘭嘭嘭猛地朝她攻击,竟然每一掌都拍在她肥硕的身体上。 解语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便是说话都不能,只能任由玖尊的手掌一下,一下拍在身上,骨骼传来碎裂的声音,口中鲜血不断几乎染红了整个脸颊。 嘭……解语花如同一块石头般倒在地上,口鼻中不断喷涌出鲜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哈哈哈哈!丑八怪!竟敢威胁本王?玖尊,杀了她!杀了这丑八怪!然后将她的面皮撕下来!本王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能不能再丑一些了!”尉迟陌残忍地狞笑着,对身前的玖尊命令道。 玖尊的眼中满是冷意,他一步步接近解语花,口中发着催命的音符:“不好意思,本尊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怪,就怪你长得丑,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完,他已经来到她身前,揪起她的头发,朝她面皮上撕下去。 “刺啦”,解语花的面皮被玖尊整个撕扯下来。然而在玖尊看到手中的人皮时,整个人都呆掉了。 那根本不是一张面皮,而是一副人皮面具,至于这面具之下的脸,玖尊更是惊诧得全身颤抖起来。 “柔儿……是你?!” 解语花人皮面具下的脸,竟然如此倾国倾城,纵然是见过万千美女的尉迟陌和尉迟龙成,也不得不感叹,真是万中无一的绝色! 只是,这女人此时面色惨白,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将她的美貌生生变成了可怜。 “蓝雨!踏月!你、你快救她!本尊求求你,赶快救她!”玖尊简直乱了分寸,他拼命朝蓝雨大喊,那张少年人的脸孔上,早就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转而换上了焦急与无助。 毕竟是一条人命。蓝雨走过去,蹙眉搭上她的脉息,玖尊刚才出手又快又狠,只怕是谁都没法在这样的攻势下活命。 果然,蓝雨将手放下,摇了摇头:“方才,但凡你存了半分恻隐之心,她便可能还有救。只可惜,胸骨肋骨尽断,五脏六腑碎裂,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活了。” “什……么?”玖尊圆睁着双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蓝雨,你再跟本尊说一次?什么救不活!你们清风殿是做什么吃的?活死人肉白骨,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救不活!” “趁着她还有口气,你有什么话,就悉数对她说了吧。”蓝雨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虽然他讨厌玖尊,可是解语花毕竟对他还算不错,如今看二人好像有些牵连,他想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 “咳咳……”解语花从口中又喷出两口血,玖尊赶紧扶住她,频频将内力输送在她身体里,想要替她续命。 “柔儿,你挺住,柔儿,你看看我,我是你的阿玖,是你的阿玖啊!” 解语花一双美眸看向他,眼中的厌恶不言而喻:“放开我,我娘……不曾爱过你这等……为了利益,就背弃誓言的人。” 玖尊闻言如同雷击,竟然呆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你不是柔儿,你是……你是谁?” “咳咳……玖尊,你是玖尊塔里,高高在上,无情无义的玖尊……我娘只是一个付出了真心,傻傻等待,最后不得不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的傻女人……她临死前告诉我……若是日后……见了你……咳咳……”解语花没说完,就开始大咳,吓得玖尊赶紧将内力再度渡过去。 好半天,解语花才缓过来,她翻了翻眼皮,对玖尊的恨意不曾减少半分:“我娘说……若是见了你……便要狠狠地、打你一掌!算是、算是替她报仇了!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根本就碰不到你,娘,女儿不孝,愧对你的在天之灵了!” 她说完,惨然一笑,又不住地咳嗽起来。 “柔儿……柔儿!”玖尊的心开始久违地疼起来,“柔儿,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你打我!你打我啊!” 他拿着解语花的手,拼命捶向自己胸口和脸颊,然而解语花一个将死之人,哪里来的力气,被他拿起来却堪堪垂下,没有半分力气。 “我娘最后还说……若是我将来有喜欢的人,定然是要那……不看重我的脸,还愿意……和我吐露真心的……只可惜……可惜……”她话说到一半,一双眼睛看向蓝雨,眼泪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蓝雨心中一动,他虽然不喜欢解语花,却曾经真心将她当做朋友。如今她竟然临死对自己表露心迹,可见她对他的喜爱不作假。 他三两步来到她身前,将她素手执起来:“解姑娘,你很好。只是你我无缘,对不起。” “呵呵……”解语花露出一个浅笑,伴着口鼻中的血,竟然如同那彼岸花,“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十七王府那个小丫头……你们男人……果然都是……看脸的……” 说完,她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看向漆黑的天幕:“我好后悔……若然不听母亲的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顶着这张脸……你……会不会爱上我……” 夜风吹过,将解语花的黑发吹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那双好看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的夜空,唇角露着自嘲的笑意,那干涸的血水绽开在身前,开出一朵朵灿烂的红花。 男人自然是可以因为一个女人的品格对她产生好感,可是若是没了那张脸,只怕连看下去的耐心都没了。 ------------ 第137章 交手 解语花,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绽落刹那芳华,如烟花般绚烂了一瞬,然后归入永久的寂寞。 玖尊仍旧托着她的身子,原本她该是如花的年纪、如花的样貌,却因着那奇妙的观念,遮挡着美貌,忍受着嘲讽,最终竟然还死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心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麻木。 对于解柔,那个让他这辈子都牵挂、愧疚的女子,他原本想要在自己恢复了青春容貌之后去找她,用金钱、用武力,得到至高无上的功法,和她两个人双宿双飞,再回过去那段神仙眷侣的生活。 然而解语花的出现,让他彻底碎了梦。 她是解柔的女儿,是解柔派来向他讨债的。 年轻时,他负了她,现在,她让自己的女儿用死,带给他一辈子的愧疚。 “不——” 玖尊仰起头,对着夜空嘶吼,内力所及,宫殿都为之震颤,小太监定安在一旁退了数步,喉头一甜,一口血终是压不住,吐了出来。 尉迟陌站在那,看着别样的玖尊,一直以来,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玖尊,竟然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只见他缓缓起身,抱着解语花娇弱的身子,一步、一步离开了禁城。 “喂,玖尊,你答应本王的事情还……”尉迟陌想要叫住他,却在看到他那一双凛冽的眼睛时,生生将后面的字吞在口里。 “是了,就是你!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玖尊突然双目通红,他抱着解语花的尸身,瞬间如鬼魅般朝尉迟陌冲了过去。 夜色苍茫,莲华绽落。 空气中喷薄出一片血雾,飞溅在尉迟陌脸上,也落在玖尊的白衣上。 “浅浅——”蓝雨突然疯了一般朝玖尊和尉迟陌冲了过去,跟着蓝霁月也动了。 “浅浅!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蓝雨抱住已经向后倒去的蓝清浅,泪水溢满眼眶。 “小妹!小妹!大哥,你快救她!”蓝霁月首次在人前流露出别样的感情,使劲摇着蓝雨的胳膊。 蓝雨奋力施救,银针、灵丹妙药都用了,然而蓝清浅的眼睛却再也睁不开。 “浅浅……为何要这般傻?”蓝雨捧着她已经惨白的小脸,颤手握住她已经冰凉的身子。蓝清浅的胸口,被玖尊戳了一个大洞,心脏,碎了。 玖尊可不管蓝清浅的死活,他的眼里只有尉迟陌,只有杀了他,他心里才会好过。 尉迟陌那张妖媚的脸早就变了形,他眼睁睁看着玖尊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大,根本无力阻止他,最后看着他从自己身前穿了过去,视线开始变得奇怪,眼前的一切飞速向下,然后他看到了地面。 嘭!尉迟陌的身子轰然倒下,他直接被玖尊斩成了两段。上半截身体掉在地上,下半截却还站着。 浑身浴血的玖尊始终抱着解语花,做完了这一切,他抬眼看着尉迟龙成。 “陛下,玖尊与皇家本就无冤无仇,如今恩怨已了,若是陛下执意要追究玖尊杀掉十四皇子的事,玖尊在玖尊塔内恭候圣驾!” 说完,他转身,抱着解语花,头也不回离开了皇城。 “站住!”蓝雨和蓝霁月也随后消失,带走了蓝清浅。 御书房内,只留下尉迟龙成和定安,以及死得不能再死的尉迟陌。 啪!尉迟陌的另一半身子也倒了,内脏流了一地,带着一股腥臭。 “来人!来人啊!”定安这才醒过闷来,拼命大喊。 尉迟龙成没有动,这一场逼宫的闹剧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 然而他心里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他另外一个儿子,还虎视眈眈地在暗处看着他。 过了许久,才有小太监进来,清理御书房。尉迟龙成在定安的陪伴下回了寝宫,定安受了内伤,被尉迟龙成打发下去看病调理,他一个人坐在龙床上,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 “陛下,刚才还真是淡定啊。”阴影处,男子再次出现,站在尉迟龙成身前。 “陛下,方才为何不让臣出手?若是臣出手,即便是玖尊也……” 话没说完,尉迟龙成已经摆了摆手,阻止了他:“朕心里有数。老十四欠下的,就让他自己偿还吧!” 闻笛一个人躺在东宫的床榻上,方才的骚乱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少影响。她的东宫侍卫人数非常多,事后问起,才有人汇报,说是十四皇子尉迟陌诈死逼宫,结果被杀了,另有一些江湖人参与,现在已经离开了禁城。 闻笛蹙了眉,她并没有亲见这些事,只是觉得,这片禁城的天空也并非晴朗无云了。 伸手按在自己小腹上,她不禁有些担忧,李二不知此时如何了,真正的尉迟锦程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如果他知道李二已经取他而代之,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来找他们报复。 表面上看,尉迟锦程只是身负战功的皇子,但暗地里,只怕他才是势力最大的那一个。他身后有着整支黄家军精锐部队,难怪连尉迟龙成都对他有所忌惮。 闻笛知道在帝王的心里,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和拥兵自重的臣下,这两样,黄闵龙都占全了。偏生他最爱的十七皇子还向着黄闵龙,看来,过不了多久,这两人就要开始行动,搞不好会迎来最后的对决,然而在此之前,她能否顺利见到李二,两个人从皇家的争斗中全身而退呢? 李二没日没夜地如鬼魅般穿梭在树林里。他现在的武功,已经快似千里马,暗运乾坤妙法诀,让自己的内力生生不息,他并不觉得累,只是心里挂念着闻笛,让他略略有些焦躁。 他正在林子里穿梭着,忽而眉头一蹙,啪地从原路弹身而起,身形如同箭矢一般射向一旁,跟着便有树木轰然倒地。 “出来!”他站在梢头,抱着胳膊。 “啪啪啪”掌声过后,紫衣男子和水蓝色衣裙的蒙面女人出现在树林里,前方不远便是枉闻王朝的京都,此二人这时候出现,其目的显而易见。 “是你们。”李二并没有多少意外,秋风楼主古叶秋风和若水阁主姬若水,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在京都里鬼鬼祟祟地做着各种小动作,李二后来得知,李四的死和他们有关。 “十七王爷,我们二人找你有话说。”古叶秋风一双媚眼看向他,唇角也勾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身上杀气尽敛,如同和老友说话。 “李四是你们杀的。”李二淡淡开口。 “没办法,谁叫王爷您狠心,让他们都假扮成您的样子。若水想要王爷身上的一样东西,得不到就只好如此了。” 李二冷哼一声,如巨鹰一般冲下树梢,夹带着劲风。古叶秋风和姬若水不敢怠慢,双双提掌相迎。 “嘭嘭!”两声,三人对掌,古叶秋风和姬若水双双向后倒退了两步,唯有李二,身形微微一晃,依旧站在原地。 “他竟然身负如此内力?!”古叶秋风和姬若水对视了一眼,二人再度双双出手。 “若水阁主。”李二并没有动手,而是从手里取出一颗红色的血珠。 姬若水如遭雷劈,身形定在那里,她看着李二,身子发颤。 “替本王杀了古叶秋风,你就完全自由了。” 姬若水愣在那,李二也不耽搁,抬脚就走,然而身后再度传来威胁,让他一拧身和对方堪堪对了一掌。 “嘭!”双方再度身形一滞,李二更是借力向后飘去。 “姬若水,你不怕死吗?!” 姬若水站在那,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妖妖娆娆咯咯娇笑:“十七爷,若水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还望你见谅。” 说着,她和古叶秋风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朝他扑过去:“现在七爷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对我若水阁的人造成威胁,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十七爷您千方百计将那些血珠偷出来呢!” 李二眉头紧蹙,“啪”地一声捏碎了血珠,姬若水却浑然未觉,一掌快似一掌地朝李二攻过去。 见果然如她所言,李二也自然不敢怠慢,姬若水和古叶秋风也算是当世两大高手,稍有差池,他便会有危险。 三人在树林里过招,招招紧迫,这边姬若水掌风刚过,那边古叶秋风的腿又扫过来,李二小心应对着,同时思考着脱身之法。 “若水阁主,这次这个想必是真的十七爷。”古叶秋风边动手,边同姬若水聊天。 姬若水淡淡一笑:“是或者不是,只要杀了他,不就全清楚了?古叶楼主,你可不能偷懒哟。” 李二深深蹙眉:“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何苦苦苦相逼?” 古叶秋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十七王爷,难道不清楚,你身上那块丁玥璧,乃是至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二心下了然,猛然一股内力放出,将二人逼退,然后仰天长啸起来。 “原来如此,二位想必是误会了,在下并非十七王爷,又何来丁玥璧?” 古叶秋风和姬若水顿了顿:“谁信你?!” 李二哈哈一笑:“两位,在下身上,并无那块玉玦,十七王爷的玉玦可是从不离身的,你们没发现吗?” 二人仔细打量他的身形,虽然与尉迟锦程一般无二,却委实没有玉玦在身,难道他们这次的消息有误?! “难道,是你!?”姬若水这才醒过闷来,当时闻笛以血珠为条件,要若水阁上下陪她找人,既然找到了,若水阁便先行回去。姬若水起初只道闻笛情系十七王爷,却没想到,找到的那个,根本就是个替身! “若水阁主,既然想明白了,便不要再纠缠在下了,十七王爷此时怕是离京城不远,想要那玉玦,在他入京以前动手岂不是更好?在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拱了拱手,趁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几个起落消失在树林里。 ------------ 第138章 天道 尉迟锦程策马扬鞭急急赶往京都,距离尉迟龙成册立太子还有五日,他必须要在那之前赶回京城,将李二换出来杀了。 想起他竟然大着胆子冒充他,还抢了自己的女人,尉迟锦程的心里就极度不痛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皇宫内,尉迟龙成下了朝,接到一条密报,他蹙了蹙眉,进了御书房,不久以后,又云淡风轻地走出来,前往闻笛所在的东宫。 目前太子府还没有落成,闻笛只能在这里暂居。李二离开已经好几天了,她有些想念他,虽然不清楚他去做什么,但她隐隐觉得,是和枉闻王朝的夺嫡有关。 “笛丫头,身子感觉如何?”尉迟龙成迈步进来,根本不用小太监通报。 “父皇,儿媳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丫头,平身。你我父女不必如此。”尉迟龙成自顾自走进来坐下,竟然真的当闻笛是自己的女儿。 低眉顺眼地跟着,闻笛命宫人备茶并亲自端给他,看他喝了才看他要说什么。 “丫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放下茶盏,尉迟龙成呼了口气,看向她。 心里一惊,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而是等着他继续。 “老十四昨晚死了。” 眉头微蹙,她自然是听侍卫说起,只是身为父亲的尉迟龙成竟然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儿媳请父皇节哀。” “哼,这小子活该,用非常的手段觊觎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他以为朕什么准备都没有!” 闻笛假装听不懂,只是低着头,不做声。 “笛丫头,你自来是机敏的,老十七将你留在宫里,你知道所谓何意?” 尉迟龙成这一问,闻笛心里一紧:李二的意思,只有皇宫里是最安全的,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是这安全是建立在李二的身份是尉迟锦程,而她闻笛肚子里的孩子是十七王爷的亲骨肉的基础上。若是尉迟龙成发现,李二只是一个暗卫,而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根本就不是尉迟家的,恐怕这皇宫将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是,即便如此,她却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往下说:“父皇,殿下的意思自然是要儿媳留在父皇身边,替父皇分忧。” “哈哈哈……”尉迟龙成笑了,“丫头,你猜猜看,朕的心里有什么忧愁?” “父皇乃是天子,天子之忧自然是天下。这关乎天下的大事,是父皇之忧。不知,儿媳所猜可对?” 尉迟龙成的笑容僵在那里,他定定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也不怪闻无极将她自小培养成这般,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他整了整神色,点头道:“不错,朕所忧虑的,自然是朕的天下。” “父皇,既然都是您的儿子,为何你要让众位皇子自相残杀?” 听她如此问,尉迟龙成叹了口气:“丫头,人生活在天地之间,天地可曾因为人的好歹而刻意苛责过谁或者厚待过谁?” 闻笛想了想,摇头道:“并不曾。” 尉迟龙成长出了口气:“那便是了。朕为天子,天地之道,都是如此,何况朕不是天,朕能做的,也只是效仿天地之道而已。” “儿媳明白了。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父皇就是要让众位皇子在血腥中脱颖而出,只有最后留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枉闻王朝大统的继承人。”闻笛顿了顿,“所以,在枉闻王朝的皇族间,一直流传着‘枉闻王朝,剩者为王’的话。” “丫头,将来你肚子里的这块肉,是不是能最后留下来,还真的不好说。”尉迟龙成看向她,“朕的儿子众多,世人都只道朕所钟爱的孩子是老十七。可是他们都忘了,在老十七年幼的时候,几欲被他的母亲杀死的事情。” 闻笛双眸微缩,她只是听王府的人草草提到过,李二也不曾对她说得太过详细,如今却是尉迟龙成要对她讲了吗? “老十七的母妃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同朕的李皇后是姐妹。两人均是如花的容貌,朕的李皇后去世之后,她一直想代替她的姐姐,成为朕最宠爱的妃子,只可惜,朕纵然将她抬到皇贵妃的地位,那一国之母的位置也永远只能是李皇后的……” 闻笛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尉迟龙成同她说这些当年的辛秘,所谓何意?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太子妃吗? “丫头,老十七自小便没有父母的疼爱,朕知道,这孩子受了极大的委屈,他这一辈子想要的,无非是朕的肯定和他母亲的疼爱。只可惜……永远得不到了。”尉迟龙成说着,眼圈有些发红,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喝了口茶,缓了缓才继续往下说。 “朕的一生,有过无数女人。她们当中很多人给朕怀了孩子,生下来的,也就这十七个。看起来朕的孩子很多,可是朕心里,唯一想要他继位的,却只有那一个,只有她的孩子,才是朕最爱的那一个。” 闻笛听着他的话,第一次觉得,看似无情无义的皇上,竟然也会有心爱的女人,心爱的孩子。 “但是,朕又不能无视掉尉迟家代代相传的规矩,这和大自然的物竞天择是一样的道理。只有最优秀的孩子脱颖而出,继承大统,我尉迟家才能够千百代地传下去。丫头,你能够理解吗?” 闻笛点了点头。 “朕知道,你一生所求,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也能看出来,你们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可是,丫头你不要忘了,这是皇家,是尉迟皇家,皇帝的职责不光是要治理天下,更是要不停和后妃孕育子嗣,以便将来自己百年后,能够有一个绝对优秀的孩子继承大统,将这王朝传承下去。” 尉迟龙成这么说,闻笛是彻底明白了。不论谁成为这个太子,这个帝王,他的女人都不能是一个。他必须要和不同的女人不停生孩子,要让尉迟皇家子孙繁茂,然后等这些孩子长大了,再一竞高下。 “父皇,儿媳并不完全认同。”闻笛想了想,还是说出心里话,“诚然如父皇所言,物竞天择乃是天道,枉闻王朝的皇家,任凭众皇子厮杀,便是要顺应天道,让最优秀的孩子活下来。可是这样做,不也会让这些皇子们变得冷血、弑杀?父皇难道忘了,昨晚十四皇兄还要逼宫的事吗?” “丫头,朕随时都准备好接受任何一个皇子的逼宫!”尉迟龙成说,“即便是朕,在过去夺嫡的争夺中,也曾经做过不少卑鄙无耻的事情!朕能做的只是这些,朕只能在规则之内,尽可能地对最爱的孩子予以保护了。” 闻笛突然跪下,言辞恳切:“父皇,规矩都是人定的,父皇为何不能一开始就自己凭着心意选定一个孩子,着力培养,却要任凭他们长大后厮杀。父皇也是父亲,为人父者,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相煎,难道不痛心吗?圣人尚且教导人们要兄友弟恭,父皇竟然要让他们相互残杀,这是何道理?” “朕的位置是这样,朕又何尝不想做一个慈父,让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够相互团结,互相友爱,然后共享这枉闻王朝的百年基业呢?可是丫头,你既然熟读史书,便应该能明白,自古以来,皇家无情!朕便是当年太多重情,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丫头,你说,换做是你,你如何做?” 闻笛不说话了,诚然,她在读书的时候,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如果每一个帝王都能够终于自己的爱情,和皇后只孕育几个子嗣,如同真正的家人般生活在一起,那么皇家的血便少流许多。但是君王一旦有了普通人的情感,便容易感情用事,也难怪这枉闻王朝在尉迟家的手里能够千秋万代。 “父皇的意思是,儿媳如果要做太子妃,就必须要忍受将来和不同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和她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想要让自己的孩子继承大统,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足够优秀,成为最后剩下来的那一个,是吗?” 尉迟龙成点头:“正是如此。” 紧紧抿着唇,闻笛的眼圈却红了。李二顶替尉迟锦程回来,是要做太子,将来继承大统的。不论这初衷是什么,目的是一定的。那么他会不会也变成尉迟龙成这样,立自己最爱的女人做皇后,同时迎娶那些自己平素里根本不屑一顾的女人,然后和她们不断生孩子,将来争夺枉闻王朝的江山呢?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这些孩子的童年和少年却要不断在腥风血雨的洗礼下度过。闻笛觉得,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 “丫头,朕想要你明白,即便将来老十七娶了其他的女人,只要他心里还是有你的,那他就是不负你,希望你不要怪他,更不要怨恨他!因为,朕不愿意看着你们两个相爱的人,最后重蹈朕的覆辙。” 闻笛听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尉迟龙成,皇上这话里有话,莫非他当年也反抗过这种命运,但最后却败下阵来? “朕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李皇后。丫头,这话你要记好,将来或许在某个时候,你会明白朕的想法,也会理解朕的做法,更会在某些时候,原谅老十七。” ------------ 第139章 天下为你 尉迟龙成说完抬眼看着自己认定的这个儿媳妇,她似乎从自己的话语里明白了些什么。 “父皇,你之所以看上闻笛,认定了我做您的儿媳妇,闻笛斗胆,向父皇保证:枉闻王朝,剩者为王,这个传统不会改变,但若有朝一日,儿媳真的有幸能够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定然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经历他父亲、祖父这般的腥风血雨。” 她盈盈下拜,温声细语的保证,那语气却让尉迟龙成感觉到震撼。这个女人 他自来就觉得不简单,她既然想明白了,那么就让他拭目以待吧。 “笛丫头,现在的形势你以为如何?” 见尉迟龙成相问,闻笛只淡淡一笑:“父皇,您认定的儿子定然会做出他最后的选择。” 入夜,夜风送来笛声款款,给入秋的禁城笼上一层静谧和安详。越是到最后,越是会觉得沉静,闻笛的笛声在秋日里飘向远方。 背后,一阵香风,忽而一双大手温柔地环上她的腰肢,温热的唇也吻在她的耳后、脖颈。 直到一曲作罢,她才用带着水雾的眼扭过头去,淡然一笑:“相公。” 李二好看的凤眼微微眯着,再度俯身,将她娇唇含在口里,轻轻细细地吻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笛儿,我回来了。” 服侍的宫人只是远远地站着,十七皇子和未来的太子妃在一起,美得如同夜里的一幅画。 待二人亲昵够了,只见那锦衣的男子将怀里的人儿轻轻抱起,缓步入了东宫。 服侍的宫女们依次低头行礼,然后款款退下,最后,东宫的正殿里只留下亲密无间的未来太子和太子妃。 “笛儿,想我没有?” “想,但不会太想。”她狡黠一笑,仰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相公以前叮嘱过我,只要一般想就好了。” 李二宠溺一笑,俯身下去,吸着她的唇,伸手一点点褪了她衣裳,在她细致嫩滑的肌肤上游移。 手滑动到小腹的时候,闻笛猛然握住他:“别,我不想伤了孩子。” 李二动作一滞:“笛儿,你说什么?” 俏脸绯红,那身下的娇俏人儿微微咬了咬下唇,声音如同蚊蝇:“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李二愣在那,他定定望着眼前这个他爱得入骨的女人,这么快她肚子里就有了他的骨肉,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笛儿!是真的吗?我、我要做父亲了?”他简直喜不自胜,同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笛儿,快起来,别把肚子压着了。” “我没那么娇气,只是现在才一个月,不能服侍夫君……”她害羞地说着,却被他轻轻拉着环在身前,好生疼爱着。 “是谁诊出来的?” 他亲了亲她那双娇嫩白皙的小手,轻声问。 “是父皇,叫了太医院的陆提点来,亲自诊了两次。”闻笛说着,又不免有些忧愁,“相公,我有些担心。” 李二挑眉:“担心什么?” “这孩子,他毕竟是……” “嘘……”李二将手指放在她樱唇上,“这孩子就是皇家的种!笛儿,记好了,你和我的孩子,是尉迟家堂堂正正的孩子!” 闻笛听了心里一震:果然,李二是真的打算取尉迟锦程而代之,谋夺枉闻天下了! “相公,这事真的好吗?万一被拆穿,万一王爷他……” “不会有这种事!”李二打断她的胡思乱想,“笛儿,现在入主东宫的人是我和你,没有人能够动摇我们的地位,切莫胡思乱想,记着: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是未来枉闻王朝的皇后,你的孩子就是尉迟家如假包换的后代!” 闻笛的身子有些发颤,她虽然胆子不小,甚至连尉迟锦程都敢骗,但是却不代表她有胆子图谋枉闻王朝的江山!然而李二,只是一个机缘巧合,拥有了和尉迟锦程相同的脸孔,他竟然真的想要夺了尉迟家的江山,让尉迟家的血脉断绝?! “笛儿,听我说,接下来的几天,你只管在宫里,我会陪着你,没有人能够伤害你,等册封太子和你我大婚的日子一过,一切就都成了!” “相公!”闻笛在他身子里缩着,被他一双手环着,拼命安慰,他的唇温暖,他的心跳灼热,靠在他身上,才略略觉得安心。 “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夺了他的天下,又能如何呢?”闻笛的眼圈满是水雾,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天下与我,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更好地保护你!”李二紧了紧手臂,“笛儿,我这几日去了边关,刺杀黄闵龙!” 闻笛一惊,起身看着他,半晌开口:“莫非,你失败了?” 不情愿地点点头,李二抿着唇:“若是我所料不错,尉迟锦程不日便会来禁城,到时候,我一定会需要你的帮助!” 闻笛的心狂跳着,同时也有些不解:“我、我能帮你做什么?” “笛儿,你能够分清我和尉迟锦程,对吗?”他扭头看着她,眼中依旧深情款款。 点点头,闻笛抚着她的脸:“如同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会找到我一样,我也能够第一时间分辨出你和他。” “记住,你爱的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十七王爷!”李二郑重地说完,复又看着她。 闻笛最终是应下了他,李二说得对,事到如今,就算她无心天下,也必须要紧紧握住手中的筹码!她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唯一的儿媳,她的男人就是真正的十七王爷!其他人,纵然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又如何呢?不过是一个,想要以这种方法,谋夺天下的反贼! 想到这,她闭上眼,再睁开,已经闪过一抹狠绝。 这场赌注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深爱的李二和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保住他们三个! “相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缓了缓,她抓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李二微笑着,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是宝贝!” “如果是一对儿双胞胎就好了!一男、一女,正好凑个好字!”她眉眼弯弯,畅想着。 “那就生一对儿!反正笛儿喜欢就好!”他宠溺地含着她耳垂,细细厮摩。 “看你,这么敷衍!哪有想什么就是什么的!”她轻嗤了一口,然后咯咯娇笑。 “我才没有敷衍!为夫是告诉你,笛儿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他用气轻轻呵着痒,让这小女人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闹累了,她又靠在他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李二想了想:“若是男孩,就叫‘傲天’,傲视天下,多霸气!” “要是女孩呢?”闻笛抢着问,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男孩虽说是霸气,可是总归是志在四方,不能常伴贴心的。 “嗯……女孩的话,就叫‘汐儿’吧。”李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夜间的海潮,应该也很美。” 闻笛听了,噗嗤一笑:“这名字,你倒是会说。” “怎么,笛儿不喜欢?” “哪里会不喜欢,你亲自取的,就叫这两个名字吧。” 见自己的小女人喜欢,李二自然也开心,两个人难得在一起却只是亲密无间地相互拥着,一直到天明。 第二日,李二很早就起来,换了衣服去上早朝。 尉迟龙成高坐龙椅,十分威严。 这厢,礼部正在详细汇报三日后太子册立大典和太子大婚的事宜,殿外却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高喊道:“父皇,莫要叫这小人蒙蔽了!” 众人闻言,齐齐朝殿外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高大威武,正举步朝大殿走来,他英武的样貌绝非泛泛之辈,身上的锦衣昭示着他不凡的身份,腰间玉玦晃着,几步就来到殿前。 众大臣皆是用力揉了揉双眼:为何还有一个十七王爷?! 尉迟锦程站在那,狠狠瞪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李二,胸口剧烈起伏着:“父皇,莫要被这贼子给骗了!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尉迟锦程!” 尉迟龙成见殿下站了两个尉迟锦程,心中也是一凛,连忙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哪个是真的?” 尉迟锦程上前一步,指着李二道:“父皇,他根本不是十七皇子!我才是尉迟锦程!他只是儿臣的一个该死的替身!” 李二无视他的指责,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尉迟龙成恭敬一礼:“请父皇明鉴,儿臣自打回宫,就一直伴随在父皇左右,此人定是因为和儿臣酷似,想要谋夺枉闻王朝的江山,所以才来此迷惑父皇的!” 尉迟龙成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儿子生得一模一样,简直比双胞胎还像,这怎么分辨? “父皇,莫要听这厮胡搅蛮缠!李二,你竟敢冒充本王,意图夺了本王的一切,看本王将你拿下!”尉迟锦程说完,五指箕张,竟然在金銮殿上便朝李二冲了过去。 李二双瞳微缩,左手背后,只用一只右手招架:“孽障,休得无礼!此乃金銮殿,惊扰了圣驾,你担当不起!” “少废话!”尉迟锦程心头有气,更是手下不停。一股股气浪,冲击着周围,一些文官都跑去殿柱后面避难,生怕遭到波及;武将里纵然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然而相比起二人来,却不在一个档次。 尉迟龙成坐在金殿之上,左看右看,确实分辨不出来,只得大喊:“都给朕住手!” 尉迟锦程还想再打,李二却猛地一股内力推出去,自己率先跳出圈外,静候尉迟龙成发话。 “谁是十七王爷,他的女人最有说服力,来人,去宣闻侧妃上殿,让她来分辨一下,哪个是自己的男人!” ------------ 第140章 分辨 尉迟龙成一声令下,便有人去了后宫,将闻笛带了来。 早在来的路上,她就问明了缘由,来到殿外,闻笛却不进去,故意从手里摸出一条帕子,将双眼蒙上,才让传唤的小太监扶着她见驾。 “儿媳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她蒙着双眼,尉迟龙成不禁好奇:“笛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闻笛轻轻福了福身子,才对他解释:“父皇不是说有两个十七王爷在此,让儿媳来分辨吗?儿媳自然是乖乖过来,只是为了怕眼睛所见扰乱了判断,所以在见他们之前,就用帕子蒙了眼睛。” 尉迟龙成闻言,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请丫头你来分辨一下,哪个是你的相公,朕的儿子。” 闻笛由小太监扶着,冲李二和尉迟锦程站着,二人均是定定望着她,李二的面色平和,平淡无波,尉迟锦程则是有些紧张,万一闻笛认错了人,可怎生是好? 闻笛站在他们身前不足两步的地方,微微朝两个方向侧了侧头,便转身对尉迟龙成低头启奏:“父皇,儿媳分出来了。” “哦?丫头,你快说说,哪个是朕的儿子,你的相公?”尉迟龙成眼中满是欣喜,说实话,他自己都分不出来,对于闻笛蒙着眼睛区分,更是有几分疑虑,原本他以为,从三人的互动当中能够看到一丝端倪,不想她竟然蒙着眼睛进来,连互动都没有,只是站在他们跟前一会儿,就做出了判断。 闻笛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怕尉迟龙成根本就是在试探他们,想要藉由三人的互动来判断些什么,索性便封住自己的视觉,让任何人都无法从她眼中发现任何端倪。 当然,要判断哪个是李二,简直再容易不过,李二身上自来带着那股花香,她身负乾坤妙法诀,嗅觉本身就比一般人灵敏,隔了两步的距离,自然是能够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根本不用看脸就知道谁是谁。 “父皇,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是您的儿子,至于另一个人的身份,儿媳却是不知。”闻笛平静地开口,惹得众大臣更想知道这未来太子妃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闻笛转过身子,对着二人,指着尉迟锦程的方向,大声宣告:“儿媳请父皇下旨,将此人拿下,他不是我的相公!” 尉迟锦程闻言,双眼圆睁,喊了声“贱人”便要冲闻笛冲过去。而李二早就盯上了他,先一步朝他冲过去,二人再度斗在一起。 “父皇,请保护笛儿!”李二边出手,边向王座上的尉迟龙成喊,此时闻笛已经撤了眼上的帕子,看着一模一样的二人在那里动手。 他们真的一模一样,但凭是用眼睛看,闻笛也是分辨不清,只是,刚才李二的那声请求,她听得一清二楚,尉迟锦程绝对不会这么关心她!那个人就是李二! 早有禁卫军将她保护起来,连同王座上的尉迟龙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殿内不断拼斗的两人。 “李二!你这贼子!竟然和闻笛那贱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哄骗我父皇,要谋夺我枉闻王朝的江山!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尉迟锦程手上不停,拳头一下重似一下,朝李二身上打来。 李二知道尉迟锦程此时定然是运起十二分的内力,自然也不敢怠慢。他才不相信尉迟锦程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来,他要防范的,不光是明面上的他,更要提防暗地里的黄家军。 二人连连过了数招,尉迟龙成面色阴寒,两人的武功都是一等一的,这要是决胜负,只怕没那么容易。 “父皇!不要被这贼人骗了!他是李二!他不是儿臣!他一定是和闻笛那个贱人串通好了,要谋夺父皇的江山!”尉迟锦程运足内力,边打边喊。 “父皇明鉴!儿媳虽然不会武功,可也分得清哪个是王爷,哪个是贼人。父皇若是不相信儿媳所言,何必让儿媳来判断!”闻笛咬了咬下唇,“噗通”一声跪在驾前。 “好了,住手!”尉迟龙成定定看着还在争斗的两人,运足了内力喊了出来。 摄于尉迟龙成的龙威,二人不得不双双再度住手,胸口剧烈起伏着,狠狠盯着对方。 或许,那个人说得对,他必须要找一个更有力的证据来说服群臣,让他们也认定,哪个才是他的儿子。 “笛丫头,别跪着了,你来说说,你是如何判断哪个才是老十七的?” 闻笛从地上站起,点头应了声,便看向李二:“因为,儿媳和殿下心意相通,纵然看不到脸,也知道哪个是他。父皇若是不相信,便可问问这两位,看看谁能答对您的问题,不就知道谁是真的王爷了吗?” 尉迟龙成闻言点头,却看向众大臣:“你们意下如何?” 丞相此时从班中出来启奏:“陛下,二位王爷长得一模一样,不若让他们彼此提问,看看谁的回答更像一个皇子,岂不是更好?” 尉迟龙成闻言大喜,便准了:“金殿之上,不得你们胡来,朕今日就按丞相所言,准你们二人当面对质。若事实真的如你所言,是侍卫李二和闻笛丫头串通,以图谋我枉闻王朝的江山——” 他声音冰冷,让闻笛听了心里没底,却不得不强做镇定地听下去。 “朕当立斩不赦!” 尉迟锦程听了,自然是面带笑容:“儿臣多谢父皇!” 而李二则勾唇一笑:“谨遵父皇旨意!” 尉迟锦程先行发言:“本王手臂上有当年母妃刺伤的一道疤,李二,你敢不敢在驾前将你身上的衣裳脱了,让大家伙儿看看!” 李二轻蔑一笑:“有何不敢?” 说完,他又转身对尉迟龙成和众大臣道了声失礼,便三下五除二解了自己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所有人看到他的身体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说十七王爷饱经沙场,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不诉说着他赫赫战功,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尉迟锦程也将上衣脱了个干净,他指着自己左臂道:“父皇,儿臣这里是六岁那年,被母妃所伤,请父皇着太医来验!” 闻笛的心极为紧张,一个人就算脸孔再像,身上的特征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尉迟锦程既然能说出手臂上疤痕的来历,太医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判断出谁是谁来!这样的话,李二必然暴露身份,那他们……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太医被找来,他先请了安,后又查验了一下,尉迟锦程的手臂,见果然是从小到大留下的伤,便启奏道:“臣启陛下,王爷手臂上果然有一道陈年旧伤。” 李二哈哈一笑,招呼那太医:“烦请太医来给本王看看,本王手臂上的伤有多久了。” 太医闻言,也走过去,果然在李二的左臂上也发现了一条陈年旧伤,而且看样子也是被人用利器所割,登时傻了眼。 “皇、皇上,这位王爷的身上,也有一条陈年伤疤。” “什么?!”尉迟锦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二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他怎么不知道他何时受的伤?莫非是遇到他以前就有了? 李二接着将后背展示给尉迟龙成:“父皇,儿臣自幼征战沙场,为我枉闻王朝的江山社稷受伤无数,这一身的伤痕正是儿臣为国尽忠的证明,反观对面这位,身上哪里来的伤痕,他分明就是假冒的!” 尉迟锦程身子一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二竟然在这里给他摆上一道!人人皆知十七王爷尉迟锦程虽然是枉闻王朝的战神,但却是真刀真枪,在血和泪的洗礼下成长起来的,身上若是没个伤痕,委实说不过去! 可是那时候,战场上他们五个人并肩战斗,李二等人多次替他挡过致命攻击,每个人身上的伤疤都比自己只多不少!作为暗卫,他们受了伤只能自己舔舐,可以说自己能有今日的地位是他们四个人用命换来的! 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人便只有黄闵龙知晓,如今却成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真真气死个人! 众大臣纷纷觉得李二此言有理,尉迟龙成也露出赞许的目光:“我儿为国尽忠,受了无数伤,的确不易!” 闻笛终于松了口气,难怪李二并不着急,看来他是有足够的把握,便是两相对峙,也能够让尉迟龙成相信,他才是真正的十七爷! “不,父皇!他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尉迟锦程不服气,李二却缓缓穿起自己的衣服,淡淡开口开始了反问。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十七王爷,那么我来问你,笛儿的身上有一处胎记,你可知在什么地方,又是何形状?” “这……”尉迟锦程被问住了,所有人都知道十七王爷少年风流,府上美女如云,却没人知道他从来不碰任何一个女人。按道理来说,闻笛作为他的侧妃,身上的特征自然应该他最清楚,可他根本没碰过闻笛的身子,便是亲吻也只是极少数,他怎么知道,哪里有胎记,又是什么样子? “你怎可当着朝臣的面,问如此下作的问题!”尉迟锦程俊脸微红,便是闻笛也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到李二这么坏,这种隐私都问得出来。 “这就奇了,人人都知道,闻侧妃是本王的宝贝,她身上有什么特征,身为王爷不是应该最清楚吗,你怎么答不上来?”李二竟然丝毫不让,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 尉迟锦程被逼无奈,瞥眼见闻笛羞答答地站在那,双手捂着胸口,只得硬着头皮道:“在、在她胸口!” 尉迟龙成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先忙命人将闻笛带下去,换来宫女替她检查。 待她下了殿,李二才哈哈大笑起来:“笛儿身子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胎记,你分明就是假冒的!” ------------ 第141章 滴血认亲 尉迟锦程闻言,只感觉他被李二耍了,过不多久,果见宫女上前来报,闻侧妃胸口并无任何胎记,便是身上也没有。 “父皇!若想知道谁是您的儿子,有一种方法,不是最为简单直接吗?”尉迟锦程大喊道,“儿臣斗胆请父皇允准,滴血认亲!” 闻笛此时已经回到大殿,一听到“滴血认亲”四个字,身形一颤,这下坏了!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玄妙的东西,若是验出来李二和尉迟龙成的血液根本不相容,怎么办? 她立刻看向李二,想要从他的眼神里得到哪怕半点启示。她和李二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尉迟锦程就是眼前这位,他不过是一个顶着尉迟锦程脸孔的冒牌货,如果被朝臣看到,他的血液和尉迟龙成根本不相容,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闻笛的手心开始出汗,身子略略发抖,便是脚步都开始虚浮,她仿佛看到李二的血液和尉迟龙成的在一个碗里辗转盘桓,就是无法相容的景象,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该怎办是好? 哪知,李二却挑眉点头:“如此甚好。” 疯了! 他真是疯了! 闻笛攥着拳头想,万一李二的血滴下去,和尉迟龙成的不相容,她必须要想个办法,破坏掉这场闹剧才可以!可是,用什么方法呢?若是在大殿上大喊大叫,惊了圣驾,照样是死路一条,就算皇上喜欢她,也必然会引起怀疑。不然,将李二那碗水打翻,趁小太监去换水的时候,买通他做些手脚? 闻笛还在费力思考,却一时间不断冒出想法又自我否定。 尉迟龙成闻言,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一拍龙椅:“好!”竟然答应了! 完了! 闻笛只觉两眼有些发黑,若是滴血认亲,她和李二能否顺利从这皇宫大内逃出去呢? 她忍不住偷偷绝望地看向她的男人,却见李二一脸镇定,根本就没有看她。他哪来的自信可以过得了这一关啊! 过不了多会儿,便有小太监托着两碗清水来到殿上,太医给尉迟龙成的手掌消了毒,又取出一根极粗的银针,在他手指上快速一刺,几滴血液便滴了下来,分别落在两只碗里。 尉迟锦程挑衅地看了李二一眼:“事到如今,容不得任何人抵赖,你是想承认自己是冒牌货,还是继续?” 李二微微挑了下眉,对尉迟锦程一伸手:“当然是继续,不过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先。” 尉迟锦程冷哼一声,当即上前一步:“父皇,儿臣先来!” 尉迟龙成点点头,尉迟锦程便伸出左手,太医也照着方才的步骤,将他手指刺破,将血液滴在碗里。 天啊! 闻笛觉得,下一刻尉迟龙成便会下令,将她和李二抓起来,然后以欺君之罪施以酷刑,情急中,她只能想着,借由冲上去看那碗水的机会,想法子将它碰倒,至于后面能否趁乱买通小太监,将东西加在里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冲,想要碰洒那碗水,却被禁军头领拦住,小心搀扶。 “娘娘,小心脚下。” 不要! 闻笛内心无助地大喊,她失了先机,再也无法接近那碗水,更别说是打翻它!她抬起头,绝望地看向李二,却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唇角勾起另一个弧度。 除了他俩这一刹那眼神的交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碗水,只见那血液在水里慢慢打着晃,就是不肯融进去,慢慢竟然沉入碗底,再不动作。 “什么?!怎么会!”尉迟锦程猛地退后一步,他的血竟然和尉迟龙成的融不到一起,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打翻那碗水,将小太监的衣领一把薅住:“是你做了手脚!一定是你对不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加害本王?!” “住手!谁给你的胆子在朕面前大呼小叫的!”尉迟龙成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射出寒光,指着尉迟锦程:“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谁敢动我!”尉迟锦程浑身爆发出无匹的内力,竟然将禁军生生震退,“你们害我!你们害我!” 他扭头看到一旁冷眼旁观的李二:“对了,他还没有验过!父皇,他还没有验过!” “够了!”尉迟龙成发了龙威,猛地一拍龙椅站起来,指着尉迟锦程大骂,“大胆贼人,事到如今还不肯认账!你二人之中,只有一人是朕的儿子!这滴血认亲是你提出来的,如今你的血液和朕融不到一起,不正是说明了你是假的吗?” 尉迟锦程向后退了一步,他万万没想到,李二竟然能算计至此,那碗水莫非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他明明是尉迟龙成的亲生儿子,却不能和父亲的血相融呢?他想不明白,但他绝对不能在此被抓,立刻转身向殿外掠去。 “抓住他!”李二跟着飞身而起,追了出去,其他禁军也纷纷跟上。 “哼!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耍阴谋手段!”尉迟龙成愤愤地一甩衣袖,坐了回去。 经过了这场闹剧,尉迟龙成显然是觉得乏了,便宣布了退朝,招呼了闻笛先行离开。 “丫头,滴血认亲这事,你觉得如何?”尉迟龙成走在前面,问身后一言不发的闻笛。 “父皇,自古以来,都是用这种方法查验亲生骨肉的,难道父皇以为不妥?”闻笛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问。 尉迟龙成侧脸看向她:“笛丫头,若是今日两人的血液都和朕的验过,你以为会如何?” 闻笛心头一紧,冷汗差点冒出来,她暗暗攥了攥袍袖中的拳头,眨眨眼垂眸道:“既然只有一人是父皇的儿子,那么王爷殿下的血,必然是会同父皇的融在一起。” “丫头,你真的作此想法?” 闻笛抬头,脸上的慌乱看起来竟是无辜:“父皇难道认为,他们二人的血液都无法和您相容吗?” 尉迟龙成哈哈一笑:“丫头,确实如此。” 闻笛的心再度揪紧:不会吧,皇上难道已经发现了李二是假的,只是借此看看二人的反应,然后背地里下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待在他身边的自己,岂不是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父皇,何出此言?”闻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吃惊,而不是心虚,尽管她的手心已经冰凉,冷汗湿了满手。 “因为朕早就暗暗交代太医,在给朕取血的时候,将一点精油放进去,这样的话,任凭谁的血都无法相容。” 尉迟龙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闻笛的表情,他的眼睛里满是了然,似能够将闻笛整个人刺穿。 “父皇,既然您不想同他们滴血认亲,为何要答应此事?”闻笛假装不明白,故作镇定地问。 尉迟龙成嘴角挑了挑:“丫头,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 难道皇上本根就是想借此观察他们的反应,然后以自己的判断来分辨,谁是他的儿子吗? “父皇,儿媳……” “丫头,朕打心眼里还是信任你的。” 尉迟龙成这话一出,闻笛一愣: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要敲打自己,让自己主动和他承认,为了她和李二的利益,骗了皇上,求得他的原谅吗? “朕一直相信你的智慧和判断,你既然能够在殿外,不看、不听,只凭和我儿的感应就找出了他,朕相信,没有长时间的接触和了解,是做不到的。”尉迟龙成淡淡笑着,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朕还是那句话,朕认定的儿媳只有你一个,你选定的人,就是朕的儿子!” 闻笛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了地,这话听着,皇上对她是万分的信任,可仔细一想,皇上真的不怕她正如尉迟锦程所说,和李二暗通款曲,一起谋夺他枉闻王朝的江山吗? 还是说,皇上对于谁继承他的位置根本就不在意,只要有能力管理他的江山,纵然是一个外人都可以吗? 皇上的感情已经被磨灭到,只看能力,不看血缘的地步了?不!不可能!否则,他不会对自己诉说对当年对李皇后的爱意,不会让自己觉得他是一个心里还有爱的男人! 那么,那这么做是做什么呢? “父皇,儿媳惶恐!”闻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枉闻王朝的江山,一定要尉迟家的人继承,绝对不是儿媳指名谁能继承,便可以继承的!儿媳相信父皇心里自然有明断,绝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一句话就能够改变的!” “哈哈哈哈!”尉迟龙成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笛丫头,你怕什么,父皇难道真的不认识自己的儿子吗?” 闻笛更是愣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能够认得自己的儿子,却和自己说这番话,是说他心里认定李二就是尉迟锦程,还是说,他早就拆穿了她和李二的谎言?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她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蹩脚的小丑,明明已经被人看穿了一切,还自顾自地表演。 “丫头,有时候,你是对的。”尉迟龙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眼睛所见的确会让人看不清楚现实,用心去判断,才能去伪存真。” 朝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尉迟龙成率先举步前行:“安心养着你的身子,朕还等着小皇孙出生呢!” ------------ 第142章 林中大战 李二追着尉迟锦程出了皇城,二人一路在京城飙起了轻功。 就在街头巷尾,李二和尉迟锦程二人始终保持不到十步的距离,但始终追不上。 李二蹙了眉,他并非是不想追上他,而是想着尉迟锦程一定有后手留着。 果然,不多时二人就出了城,尉迟锦程入了树林,跟着就有许多箭矢朝李二飞了过来。 “果然如此!”李二眼中精芒一闪,“原来王爷早就想好,如果不能在金殿之上将我拆穿,就将我引来这里,然后乱箭射死。” 浑身鼓足了内力,李二暗运乾坤妙法诀,配合至阳诀的内功,生生在身体前面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那些箭矢挡在身外,噗噗之声过后,所有的箭矢都被保护罩拦下,顿了顿,又纷纷掉落在地上。 这一波箭雨过后,李二翩然而降,落在地上,尉迟锦程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李二,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本王绝对不会饶了你,还有那个该死的贱女人!你就在这里,等着变成刺猬吧,待本王将那个贱人收拾了,再回来给你收尸。” “王爷,利用过之后就彻底毁掉对方,这就是你对待兄弟的手段吗?”李二冷笑,既不动手,也不反抗。 “李二,你还配提兄弟这两个字吗?你抢了本王的女人,又三番四次同她戏弄我,更有甚者,还要夺本该属于本王的枉闻江山,你这样哪里还是兄弟所为?!” 看着怒火中烧的尉迟锦程,李二并没有同他争吵或是解释,而是微微侧头:“大哥,王爷的话你听到了吧,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替他卖命是值得的吗?” 尉迟锦程眉头微微一蹙,一个黑衣人影出现在李二身边,正是李一。 “王爷。”李一朝他行礼,面具下的目光却带着清冷。 “李一,你来得正好!李二大逆不道,意图以下犯上,抢夺本王的江山,你替本王拿下他,待本王事成之后,对你加官进爵,许你一世荣华!”尉迟锦程指着李二,对李一命令。 “大哥,这么多年,我为了十七王府做了什么,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王爷心里也心知肚明,可是到头来,他竟然将我和那十万将士一同做了诱饵,给十四爷做了牺牲品。大哥,你觉得这是我们的结局吗?” 见李一不答话,李二继续道:“还有老三和老四。我在边关,替他退敌,他和你们在京城扫除异己。可是大哥可知道,老三老四究竟是因何而死?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被穿透了心脏,一个连全尸都没有留下,这就是我们四暗卫最后的结局!” 李一听着,身体发颤,拳头紧紧攥着。他作为暗卫,自小便知道,他们的命是尉迟锦程的,也明白能够为了他而死是一种荣誉。但是却接受不了,作为一个诱饵、一枚弃子这般,任人宰割。 见李一迟迟不动手,尉迟锦程急了:“李一,本王就在这里!你难道忘记当初的誓言了吗?你们四个人,都是我的影子,我的替身,我要你们怎样,就要怎样啊!为什么你还不动手,杀了李二!给我杀了他!” 李一咬了咬牙,最终双刀出鞘,朝前面的李二砍了过去。 李二则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看着他。 尉迟锦程抿着唇,他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兄弟能否为了他这个王爷卖命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李一的刀距离李二的头只有不足一拳,李二的手臂突然动了。 他看似缓慢地抬起手,却刚好迎上李一的刀,就在所有人认为他这只手一定会被李一削下来的时候,刀尖却猛然间调了方向。 李一只是用手,在他手臂上一借力,就如同炮弹一般弹射出去,直奔尉迟锦程而来。 “王爷,李一可以为了你去死,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出卖自己兄弟的小人去死!” “连你也背叛我!”尉迟锦程眼瞳一缩,大喊道,“放箭!放箭!!” 李一的刀舞得密不透风,直直穿过了箭雨,袭向尉迟锦程。 就在他马上要砍在他身上时,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男人出现在他身前,嘭地一掌拍出。 李一被震得倒飞出去,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手臂都有些发麻,他看着那个刚才给了自己一掌的人,低声惊呼:“黄将军?!” “李二,你还真是命大!不但没死,还跑来京城,假冒锦儿,这次老夫就亲自出手,将你和李一的命留在这里!” 黄闵龙说完,大手一挥,从身后摸出那张铁弓,嗖嗖射出两箭。一支飞向李一,另一支则朝李二而去。 “大哥小心!”李二不退反进,半空中躲过黄闵龙的箭,抖手拍出一掌,生生将飞向李一的箭打偏了方向。 “好小子,你竟然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了!”黄闵龙鹰隼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这样的话,老夫便更加留你不得!” 他不断移动着身形,手上动作不停,将箭一支支射向二人。黄闵龙原本力量就大,于弓箭更是厉害,他的二连矢、三连矢根本不用瞄准,搞得李二和李一疲于应对。 纵然李一拿了武器,却也不能全然躲开他的箭,李二有些自顾不暇,他更是感到压力陡升。很快“噗”的一声响,李一肩膀被黄闵龙的箭打穿,箭矢惯性不停,带着他向后直直飞去,直到钉进后面的树干上。 “大哥!”李二大喊,还没等过去,黄闵龙的箭又到,只能向后跳开,距离李一却又远了些。 “锦儿,这里交给老夫,你去做该做的事情吧!”黄闵龙淡淡开口,手下不停,不用他的弓箭手,便是他一人,都足以令李二手忙脚乱。 眼看着尉迟锦程向远处奔离,李二心里暗暗着急,然而黄闵龙的箭却如同长了眼睛,根本不见他瞄准,却每一箭都能正好逼得李二走投无路。 眼见尉迟锦程的身影逐渐消失,李二心里更急,拼了命追过去。 “哼!哪里逃!”黄闵龙又一箭射过去,生生穿在李二左臂上。 李二闷哼一声,打算不理他,继续朝前追,却听身后破风之声又至,黄闵龙竟然使用了三连矢,打算对李二施展绝杀!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出现,李二只听噗噗噗三声,跟着就是黄闵龙吃惊的声音:“你是何人?!” 然后身体一轻,似是对方轻轻托了自己一下,将他送远。 “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李二唇角勾了勾,他总算赶来了! 黄闵龙想继续射箭,阻击李二,却被对方挡住去路:“黄将军,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黄闵龙见实在拦李二不住,目光看向对面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觉得他似曾相识。 “你究竟是何人?” “在下究竟是谁,黄将军难道真的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吗?”男子冷冷一笑,继而将斗笠摘下,那张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却令黄闵龙身子为之一颤。 “是、是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再出现?!” “死?对,在下的确应该算是个死人了,可是非常可惜,阎王爷觉得我太烦,不肯收我,又让我重新还了阳。嘿嘿,黄将军,怕不怕?”男人面具后的唇轻轻勾着,让黄闵龙的心也跟着狂跳不止。 “为何你还活着?难道,你当时……”黄闵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脸上也换上狰狞的神色。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是你!这些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是又如何?黄将军你谋划了二十多年的事情,在下不过是有所洞悉,然后将计就计而已。难道说,在下为了枉闻王朝的千秋大业,不能做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男人说着,一步步朝黄闵龙靠近,步子不急不缓,却让他感觉到压力。 “哼!枉闻王朝的千秋大业?你说得好听!你自己还不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将自己、妻子、女儿……甚至连当今皇上都算计进去的人?”黄闵龙不屑地看着他,唇角扯着冷笑,“我们二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若非你当年的错事,在下又岂会策划了这么多年?黄将军,不论何时,欠别人的,总要还!”男人说着已经来到他身前,没看见他怎么出手,黄闵龙却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 虽然没受什么伤,可是黄闵龙身体并不好受,他从树上滑下来,咳嗽了两声,恨恨看向对方。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多少喘息的机会,跟着身形一晃,便朝他冲了过来,同时一拳缓缓挥出来,带着强大的内力,朝他直直压过去。 黄闵龙见状,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调动自己的内力直接迎上去。 轰! 二人内力相撞,带起的冲击波竟然将周围的树木压倒好几棵,李一重伤之下,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这都是你逼我的!”黄闵龙看着和自己比拼内力的男人,咬牙切齿地丢下已经变了形的玄铁弓,再度冲了上去。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陪黄将军好好过过招!这么多年了,想来黄将军一直过着没有对手的日子,也怪寂寞!” ------------ 第143章 折磨 闻笛正在皇宫里想着李二的事情,忽听门外宫女惊呼一声“殿下”,跟着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都给本王退下!”男人凛冽的气势吓得一众宫人不敢多言,纷纷低着头,倒退出去。 闻笛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那双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来。 “怎么,爱妃看见本王不开心吗?” 十七王爷,尉迟锦程?! 闻笛心头一紧:他应该是和李二一前一后出了禁城的,为何会出现在东宫?看他一脸杀气,莫非李二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她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如同见了蛇的青蛙:“你……你怎么进来的?” 尉迟锦程脸上满是肃杀,他一步步朝闻笛靠近:“爱妃,本王还真是低估了你和李二,竟然被你们合起火来骗了这么久!” “来、来人!有刺客……”闻笛话没喊完,尉迟锦程便如风而至,反扣着她的手,将她制住。 “看来,爱妃是彻底将本王忘记了,那么本王便用身体帮助你想起来!” 刺啦!布帛撕裂的声音,闻笛身上的素花襦裙在尉迟锦程手里变成了破布,里面的肚兜立刻显露出来。 “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竟敢和那个该死的侍卫私通,闻侧妃,你好大的胆子。” “唔!”闻笛才要开口,就被尉迟锦程的大嘴堵住,霸道的唇舌铺天卷地而来,毫不留情地撬开她的牙齿,卷上她的舌头。 “哼!”尉迟锦程一声闷哼,跟着双眼紧缩,手下一用力,将她推倒在地,“贱人,你竟敢咬我?!” 抬手擦了下唇角的血迹,闻笛眼中含着泪,眼神却并不屈服:“大胆!冒充十七王爷,意图非礼本宫,你不怕死吗?” “死?”尉迟锦程冷笑着,一步步朝她靠近,猛地一伸手,闻笛在惊呼中被他提着拽起来,两脚不停在下面踢腾,“你和李二都不惧欺君之罪,冒充本王,图谋枉闻王朝的江山,本王堂堂十七王爷,怕什么?!” “放、放手……”闻笛死死扣住他手腕,想要运气点穴,却被他抓住手腕,抵在墙上。 “你以为,同样的伎俩,本王还会上当?”尉迟锦程死死盯着她,眼中的怒火快要将她点燃,“本王当初被你们骗得好惨,想不到,你就是那个拥有乾坤妙法诀的女人,闻无极还真是给本王送来个不小的礼物!只是李二那个家伙,竟然将你隐藏得这么好,还真是便宜了他!” 粗暴地再度扯下她身上的衣裙布条,将她嘴巴塞住,尉迟锦程另一只手在她身子上游移:“本王之前倒是没发现,多日不见,爱妃的身子倒是被养得丰腴了些,也更加诱人了。” 说着,他用力在她身上的软肉上捏了一把,疼得闻笛眼泪都下来了,跟着便毫不怜惜地俯身上去,将她挤在他和墙壁的小小空间里。 “你是本王的女人,不许你在别人身下承欢!” 说完,一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唔!唔!!!”闻笛拼命挣扎,双腿不断踢腾着,尉迟锦程好久都没有解开裤子,心里正烦,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给本王老实点!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闻笛闹腾得更凶,与其在这里被尉迟锦程侮辱,不如趁早激怒他,让他将自己杀了,也好过对不起李二。 脸上火辣辣地疼,尉迟锦程的一巴掌虽然没有用上内力,却实打实打在她粉颊上。她肌肤本就娇嫩,怀了孕更是吹弹可破,被他一巴掌打上去,登时破了皮,肿起来老高。身上乾坤妙法诀不自觉地运转起来,一点点修复着身体的损伤。 见她的脸竟然在飞速复原,尉迟锦程更加相信黄闵龙的话,她果然是和李二一起,将乾坤妙法诀修炼到了巅峰,那么如果他得到她,是不是也可以让自己的至阳诀突破巅峰,更进一步? “女人,别再折腾,否则叫你生不如死!” 尉迟锦程威胁着她,终于分开她的双腿,就在他准备一举挺进的时候,侧方无声传来一股杀气,跟着三片红色的花瓣朝他激射而来。 尉迟锦程抓着闻笛朝柱子后闪去,随手点了她穴道:“李二,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本王来讨回自己的女人,不想她受伤,你最好自断经脉,然后跪着求我。” 说完,他闪身出现,将闻笛放在自己胸前,当做护盾。 李二眼中怒意滔天,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如同要将尉迟锦程吞掉:“放开她,谁准你伤她?!” “心疼了?那又何必在当初忤逆本王,又肖想本王的女人?”尉迟锦程脸上带着狞笑,一手揪着闻笛双手,一手在她身上不断抓弄,“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将你最爱的女人折磨着,我看你能拿本王怎么样!” 李二不说话,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内敛,尉迟锦程知道,他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 刺啦!尉迟锦程继续激怒着李二,闻笛身上已经衣衫褴褛,胸前只有一片小小的肚兜勉强遮住那呼之欲出的兔儿,身下的裙子也早就成了破烂布头,隐隐能够看到大腿上被尉迟锦程粗暴对待留下的青紫。 “放开她。”李二咬着牙,声音不大,却让尉迟锦程身子一颤。 “李二,你做梦吧!本王觉得,你现在的武功,便是我也不能企及,我才不会傻到和你硬碰硬!你自废武功,我可以考虑不伤害她,否则,你知道本王会做出些什么。” 尉迟锦程说完,手又要往那肚兜里面伸。 “住手!”李二喝止了他,他定定看着满眼泪痕的小女人,她是他的宝,可是他却没能护住她! 她一定觉得害怕又屈辱,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脱离尉迟锦程的魔掌,可是现在的情势,除了被他侮辱,听从尉迟锦程的命令,别无他法。 闻笛看着李二,她读到了他眼底的懊悔和心疼,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心如刀绞。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她只想和他两个人一起过着快快乐乐的日子。 “我答应你!”李二开口,“但是,你要先放了她!” “你当本王傻的吗?”尉迟锦程纵声狂笑,“本王放了这贱人,下一刻你就会想方设法要了本王的命!虽然卑鄙,可是这女人只要安全,本王就不会有事,我说的不是吗?” 李二轻嗤了一口,他早就料到尉迟锦程不会就此上当,可是他的笛儿在他手里,自己自废武功,尉迟锦程也不会放过他们。以他对尉迟锦程的了解,他一定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俩,笛儿的身上还怀了他的骨肉,他更不能让他们母子受苦! 若是自己拒不投降,尉迟锦程便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她,笛儿性子烈,说不定就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这却如何是好? 曾经,他们不止一次陷入绝境,他都有把握不让她受伤就能救出她来。可是这次不一样。他和尉迟锦程彼此都太过了解对方,他不可能在尉迟锦程毫无察觉的时候做任何手脚。 “笛儿!”他失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绝望。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手下受辱,可是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男人,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李二,绝望吧!这是你和这个贱人欺骗本王的下场!你若只是偷偷将她带走,躲在不易找到的地方,或许本王得了这江山以后,会考虑放过你们。可是你们竟然选择了带替本王,这就有些过分了。” 尉迟锦程的眼里是狰狞和复仇的快-感,他看着李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绝望,心里竟然非常痛快。就是这样,他要让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尝到痛苦,然后再杀了他们! “你恨的是我,不要伤害笛儿,她什么都不知道。”李二说完,又看向已经满脸泪痕的闻笛,“笛儿,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虽然口不能言,身体也不能动,可闻笛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尉迟锦程看着她眼里的不悔,心里的火气更盛。 “李二,你休想再骗本王了,既然你不愿意自废武功,那么我们换一种方式,或许我可以让你的女人少受点罪。” 他狞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抖手飞给李二:“本王恨透了你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你将这张脸毁了,我就不再对你的女人动手动脚。” 李二抓着小刀,将刀子拔出来,冷冷看向他:“此话当真?” “本王绝不说谎!” 噗!噗!噗!噗!一连数下,地上的血滴滴答答流着,李二再抬头的时候,那张原本完美的脸上纵横交错着许许多多长短不一的伤口,鲜血一滴滴涌出来,滴在地上,染了他的衣。 “这下……可以了吗?”忍着疼,李二瞪着尉迟锦程,声音也略略有些发颤。 “哈哈哈哈哈哈……”尉迟锦程放声大笑,“好,好,好!太好了!我看没了这张脸,你拿什么讨好本王的女人!” 李二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却仍旧勉强站起来:“放了笛儿,一切有我!” 尉迟锦程唇角轻扬,那张好看的脸早就因为仇恨变得狰狞不堪,他瞬身来到李二跟前,一脚踹掉他手中的小刀,再一抬腿踢在他胸口,看着他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面上笑意更甚。 “李二,接下来才是开始,你们两个,谁也逃不掉!” ------------ 第144章 反转 嘭! 尉迟锦程一拳打在李二胸口,血喷溅在脸上都毫不在意。 “李二!你不是武功卓绝吗?来啊!来还手啊!” 啪! 又一脚踢在他腹部,李二呕出一口血水,险些站不住。 “你不是想要取本王而代之吗?杀了本王,你就是唯一的王爷!来啊!来啊!” 尉迟锦程不断在李二身上施-暴,不断的拳打脚踢中,李二已经如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可双脚依旧站在地上。 “为什么你不倒下!为什么你还要站着?!我要你跪下给我磕头!就像以前一样!你不是我的兄弟!你是夺了我的女人,意图夺走我一切的罪人!我要你死!你给我去死!去死!” 尉迟锦程一拳狠似一拳,一脚重似一脚,李二浑身如同一个血人,但那双眼睛仍旧不屈服地看着他! “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尉迟锦程抓住他衣领,将他拉在自己身前,“我恨你这双眼睛!它让我看到了我自己没有的东西!我决定了!我要挖下它们!让你永远也无法再看到任何东西!” 尉迟锦程说着,便伸出三根手指,朝李二的眼眶中抠下去。 “啪!”李二猛然抬手,紧紧攥住尉迟锦程的手腕,眼中那抹坚毅,始终没有消失:“王爷,别太过分!” “李二,你竟敢反抗本王?!”尉迟锦程狰狞的脸上闪着兴奋,“你终于要反抗本王了!本王还以为痴情如你,会怎么折磨都不会还手呢!原来,你对闻笛这个贱人的感情,也只是如此!” 李二眼睛直直瞪着他,声音冰冷:“王爷,笛儿是我的宝,不准你再这么喊她。” 尉迟锦程凤眸缩了缩,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李二,你傻掉了吗?你们两个,现在都是本王的囊中物,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本王?!” 李二不再理他,而是看向眼前的闻笛,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后,大喊道:“笛儿!来吧!” 闻笛会意,二人同时运转乾坤妙法诀,将体内的内力同时涌入尉迟锦程身体里。 “你们……在做什么?!”尉迟锦程被吓了一跳,感受到左右同时受到巨大内力的攻击,他竟然只能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闻笛和李二双双握住尉迟锦程的手腕,通过内关穴,将内力源源不绝地钻入他体内。 “这是什么?你们两个,竟然想用体内的内力让本王爆体而亡吗?”尉迟锦程大声喊叫,同时充满了不屑,“你们太过小看本王了!四暗卫的内力在本王体内,都不能将本王如何,何况是你们两人!” 然而,李二和闻笛均不说话,只是不断将内力涌入尉迟锦程的丹田,两股内力出于同源,齐齐钻入,让尉迟锦程觉得小腹丹田内又痒又麻,自己的内力竟然隐隐有被勾起来的意向。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要对本王做什么?!”他大叫着,却不能阻止二人勾起他的内力,然后将之撕扯着,拼命要往体外拉拽。 “王爷,你不是要致我二人与死地吗?那便看看,是王爷的功力更厉害,还是我二人的内力更胜一筹吧!”李二说完,率先加大力度,死死缠住尉迟锦程一半内力,生生灌入自己体内。 闻笛见李二已经开始了行动,也毫不示弱,运转乾坤妙法诀,将尉迟锦程另一半内力拽住,往自己身体里疏导。 三人竟是在东宫大殿上僵持在一起。 随着尉迟锦程内力的输入,李二的身体在快速恢复着,先是被他打伤的经脉,再是内脏,最后竟然连脸上的伤口都消失不见,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尉迟锦程越来越虚弱,他已经控制不住闻笛或者李二中任何一个,虽然看起来三人还是连在一起,可实际上,却是李二和闻笛生生拽住了尉迟锦程。 “王爷到底是王爷,内力就是雄浑,李二借了这么半天力,竟然还能感觉到你并未到强弩之末,若非我早已经和笛儿突破了巅峰,只怕结局还真不好说。”李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便是声音都平淡无波,他的伤已经悉数痊愈,尉迟锦程却失了力气,由他们二人抓着,不住喘气。 “可恶……可恶!!”尉迟锦程骂着,却拿二人无能为力,他甚至没有搞明白,原本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他,是如何瞬间被反转,让李二和闻笛制服的。 “笛儿,王爷至今对你念念不忘,莫要辜负了他,将那些内力笑纳吧,对咱们的孩子好。”李二看向闻笛,眼中的宠溺让尉迟锦程更是疯狂。 “孩子?你们两个,竟然有了孩子?!” “闻笛此生所求,唯李二一人而已,王爷,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闻笛淡淡开口,趁尉迟锦程震惊的时候,将他剩余的内力纳入体内,存储在周身要穴,登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贱人!贱人!贱人!!!!”尉迟锦程痛骂出声,下一刻就被李二单手捏住下颌。 “尉迟锦程,你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笛儿是我的女人,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枉闻王朝将来的皇后!敢侮辱她,王爷是嫌命太长吗?” “唔!唔!”尉迟锦程此刻的表情和方才判若两人。他屈辱、不甘,同时还诧异,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绝对优势的他,是怎么被这两个家伙反转的。 “你从来都没有真心想要疼惜过她,你不配拥有她的爱。”李二淡淡开口,如同宣判,“笛儿的好,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怀着怨恨和偏见的灵魂,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爱是什么滋味的。” 松开钳制着尉迟锦程的手,李二瞬身来到闻笛身旁,同时解开外袍,披在她身上,疼惜地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笛儿,让你受委屈了。” 闻笛静静靠在他身上,听着他胸口规律的心跳声,不再说话。 李二低头俯视着地上的尉迟锦程,如同在看一条死狗。 “你注定是失败者,认了吧。” “不,本王才没有失败!本王才是真正的十七爷!本王是父皇最喜爱的那个皇子!这江山社稷将来都是我的!我的!” 无视掉他的垂死挣扎,李二手上多了三片红色花瓣:“从今以后,枉闻王朝的十七王爷,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你这个影子,可以消失了。” 噗! 地上多出三个细小的裂痕,李二的飞花深深没入地板,而尉迟锦程却被一个高大男子抱在怀里。 “别太得意,早晚这天下都是我的锦儿的!”黄闵龙说完,突然跳向一边,跟着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直径一人多长的深坑。 “黄闵龙,投降吧!”舒玖宸戴着斗笠出现。 “我若是你,就回身去看看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咱们的账还得慢慢算,不急!”黄闵龙说着,抱起尉迟锦程,脚下用力,消失在禁城内。 舒玖宸猛烈转身,抓住李二和闻笛的手腕。 李二此时猛地喷出一口血,跟着身子一软向后跌落,幸亏舒玖宸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拉住。 “相公!”闻笛有些着急,却见舒玖宸一股醇厚的内力绵绵输送过去,李二的神色才算慢慢缓和过来。 “闻小姐,他没事了。只是刚才一下吸收了太多旁的内力,内息不稳,又强行运功所致。”舒玖宸淡淡开口,给了闻笛一粒定心丸。 “舒玖宸,多谢你了。”闻笛点点头,心想他果然无处不在,只是不知,方才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 此时,李二已经醒了,见舒玖宸在此,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见他微微一摆手:“这里乱糟糟的,你们还是去内殿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去和皇上说。” 传令人舒玖宸,他竟然是皇上的人?!那么当初他为何要指使自己入十七王府偷尉迟锦程的丁玥璧,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闻笛想不通,却被李二搂着,入了内殿,不久一群宫人进来,将乱糟糟的外殿整理打扫起来。 “相公,你还好吗?”来到床榻前,闻笛扶着李二先行坐下,一脸焦急。 李二摇了摇头,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温热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笛儿,你们还好吗?” “我没事,孩子也还好,相公,你真的无碍了?”闻笛一想到李二为了他们受了如此多尉迟锦程的委屈,心里就不好受,几乎要哭出来。 “我没那么脆弱,笛儿,我只是担心你。”李二抬手抚着她脸颊,心疼地看着她被尉迟锦程折磨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我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保护你,是我不好。” 奋力摇了摇头,闻笛哭着握住他手掌:“我不怪你!我又怎么忍心怪你?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委屈!” “笛儿,莫哭。”他浅笑着,凑过脸去,将她脸上的泪珠吃进口里,然后轻轻缠住她的唇,小心翼翼地吻起来。 将她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脱了,李二怜惜地看着她受苦的身体:“笛儿,为夫替你疗伤可好?” 闻笛点了点头,李二再度俯身下去,用唇细细吻在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很快,那些青紫便消失不见。 李二仍旧不停,从她上肢开始,细细一路向下,最后到大腿根部。看着那小女人娇羞的模样,他勾了勾唇,继续俯身吻下去…… ------------ 第145章 压制之物 黄闵龙抱着尉迟锦程,一路跑出禁城,并没有人从后面追赶,一直到树林之中,才堪堪停下来。 “锦儿,你还好吗?” 尉迟锦程虚弱地睁眼,见黄闵龙带着他已经出了皇城,心下一松:“黄将军,有劳……” “锦儿,你坚持住!”黄闵龙让他盘膝坐好,双手抵在他背心,一股纯阳的内力输送过去。 “黄将军,你也受了伤吧,莫要再为我……”尉迟锦程接收到黄闵龙的内力,竟然感到他有些力不从心。 摇了摇头,黄闵龙坚持:“老臣无事,锦儿,分给你一些内力之后,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短时间内恢复功力。” 二人同时修炼了至阳诀内功,同宗同源毫不排斥,黄闵龙的内力进入尉迟锦程体内,很快就与他的内力合二为一,浇灌进他的丹田,滋润着那干涸的地方。 半晌,直到黄闵龙气喘吁吁,才堪堪收了功:“锦儿,起来吧。” 尉迟锦程站起来,调息一番,觉得内力在身体经络中生龙活虎地游走,登时精神一振:“黄将军,多谢!” “只是这样,还不够,老臣还有一样东西送给王爷。”黄闵龙说完,带着尉迟锦程朝树林深处走,尉迟锦程隐隐看到树上绑着一个人。 “李一?”尉迟锦程有些惊异,他竟然没有逃走?! “李二满心只想着如何追你,哪里还顾得上他大哥,正好王爷内力枯竭,这不是正好瞌睡送来枕头吗?”黄闵龙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尉迟锦程自然知晓,他来到已经失血昏迷的李一身边,抓住他被绑在树上的一只手,暗运至阳诀。李一突然身体一颤,只觉丹田中的内力不稳,跟着就被人生生抽离了身体。 尉迟锦程的脸上满是狰狞,他已经完全没有兄弟情义了。李二的背叛让他满心都是自己,没错,只有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四暗卫只是他达成目的的工具,那么怎么使用,怎么让他们死得其所,就是他的事情! 李一渐渐感觉出不对劲,可身体根本动不了,他只能任凭尉迟锦程吸了他内力,口里发出油尽灯枯前最后的哀嚎,最终化为一具不会动的干尸。 “嗤,果然还是将全部精华都吸进来才觉得舒服。”尉迟锦程双眼满是残忍和嗜血,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李一,转身朝黄闵龙走过去。 “黄将军,本王觉得通体舒畅,如果要是能再有修炼至阳诀的人,为本王提供一些内力就好了。” 黄闵龙双眼闪过一抹惊诧,他抬头看着他:“锦儿,你说什么?” “本王说,刚才那些内力还远远不够呢,不知黄将军肯不肯再牺牲一下,给本王一些。”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有些贪婪的尉迟锦程,黄闵龙不禁暗暗后退了一步:“锦儿,你、你走火入魔了!” “黄将军,你在胡说什么?本王好得很!方才只是内力枯竭,现在吸了李一的内力,身上已经感觉舒畅了许多。自幼你那么疼爱本王,想来对本王这点要求也不会拒绝吧?” 尉迟锦程说完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看着黄闵龙的脸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锦儿,你……” 不等他说完,黄闵龙的手腕就被尉迟锦程一把攥住,跟着便觉得自己的内力如同开了口的水槽,拼命宣泄出去。 “锦儿,放开!你放开!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快放手!” 无论黄闵龙如何挣扎,尉迟锦程都没有半分怜悯,他反而加快了吸取的速度,转眼间,一代黄家军的统领,就成了一具干尸,倒在那里,死不瞑目。 “黄将军,你一向疼我,视我为己出,今日为本王而死,不正是死得其所吗?”淡淡笑着,尉迟锦程绝美的容颜笼上一丝恐怖。他低身下去,在黄闵龙身上不断摸索,很快就找到了一枚虎符。 “这东西,本王早就想问你要了来,可你就是以我尚年幼为由,死死攥着不肯给我。你可知道,尉迟龙成根本就是想要我借故接近你,好谋夺走你的虎符,号令黄家军,这样他的皇位就可以做得安稳了。唉……不枉我三番两次不忍对你下手,这会儿倒真是帮了我自己。” 尉迟锦程轻轻笑着,将那枚虎符纳入囊中,跟着便准备迈步向前,前去找黄闵龙偷偷带进来的精兵。 “尉迟锦程,哪里去?!”一紫一蓝两条身影突然出现在树林里,将尉迟锦程的去路拦住。 “哟呵,古叶秋风,姬若水,你们俩竟然还有脸面出现在本王跟前?”尉迟锦程看向他二人,唇角轻勾,竟然带着一丝邪魅。 “尉迟锦程,将身上的玉玦交出来,饶你不死。”姬若水暗运内力,双手已经沾满了白霜,脚下也开始布满冰花。 那边古叶秋风虽然不答话,衣袖却猎猎作响,眼看是将内力运转至极致。 “想要本王身上的玉玦?那还要看二位有没有那个本事!”尉迟锦程淡淡一笑,下一秒身形就消失,照着古叶秋风后背一拳砸下去。 李二轻轻搂着闻笛,怜惜地抚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他的笛儿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心疼她,想要将最好的都给她。 在李二怀里,闻笛才觉得什么是安心,他们如同藤萝一般纠缠在一起,吻了又吻,亲了又亲。 被这磨人的小妖精弄得身上如同着了火,李二有些略略难受地看着她,用手轻轻刮着她琼鼻:“笛儿,为夫……有些不舒服。” “相公,哪里不舒服,笛儿去给你找太医来……”闻笛用手轻轻抚着他精壮的胸膛,每每二人在一起,她都喜欢摸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那充满弹性的坚实肌肉和满是韵律的声音,让她心安。 被这小女人弄得更加难耐的李二,伸手握住她柔荑,面露难色:“可是,为夫的病,他们治不好……” “莫非,相公是内息出了问题?不若笛儿给你护法,你在这里调息?”小女人的眼里满是关怀和担忧,李二见了,暗暗吞了吞口水。 “笛儿,这内息……也没有太大问题。”他呼出的热气悉数喷在她脖颈上,轻轻嗅着她身子,李二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胸口揉捏。 “唔……那么、那么相公是哪里不舒服?”胸口剧烈起伏着,温香软玉更是让李二心猿意马,他急促呼着气,拿起她一只嫩白小手,放在自己小腹下面,“是这里……需要笛儿。” 触手是一片滚烫,伴着那坚-硬-羞-人的东西,闻笛小手如同被烫了一样,猛地一缩,却被那无赖的男人攥的更紧,死死压在上面:“笛儿,你不要我了吗?” “相、相公……”闻笛脸红得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半推半就地被他将手放在上面,却堪堪只能握住一半。 “笛儿,你有了身孕,我不能伤着你,可为夫……”李二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好言好语哄着怀里那娇气的小女人。 在他的哄骗和鼓励下,闻笛红着脸,一下一下动着,听着身下男人发出诱人的声音,她的小脸儿更红了。 “笛儿,你真好……” 他一手握着她的小手,另一手搂着她腰身,让她可以贴得更紧,呼出来的气息快要将她融化:“笛儿,我好爱你……” “相公……”闻笛羞答答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只会欺负我。” 李二那双好看的凤眸微微眯着,抬头在她唇上印了一吻:“为夫爱你还来不及,哪里会欺负你?” 闻笛被他弄得快哭了,嘟着小嘴儿,委屈巴拉:“你、你让我做这样的事,不是欺负我吗?” 李二听罢,朝她宠溺一笑:“原来笛儿是觉得不公平。放心,等再过几个月,胎相稳了,为夫好好补偿你……” “又不正经!” “哎呀,笛儿!快,动得再快些!唔……” 内殿花香满室,李二环着她的小女人,细细品着难得的欢聚。 “笛儿,谢谢你……” 末了,他亲吻着她的面颊,一脸满足。 “这下你舒服了?”嘟着嘴,闻笛在他怀里蹭了蹭,“竟然让人家做这种事,羞死了!” “虽然不是最舒服的,不过既然是笛儿的,为夫可以等……” “无赖!” 捶打他一番,闻笛觉得累了,李二面上的表情也不再云淡风轻。 “笛儿,明日起,东宫我会加强戒备,除了我和父皇,任何人不能接近这里。” “相公?!” “黄闵龙将尉迟锦程带走,我感觉他一定会用些非常手段尽快回复功力,没了那块玉玦,尉迟锦程身体里的内力便没了东西压制,我担心会出事。” “相公,你说……那块玉玦?!你、你知道了?!”闻笛吃了一惊,那日在秋风楼,她趁乱调换了尉迟锦程身上的丁玥璧,让李二将假的还给他,真的已经被她交给了舒玖宸,换取父母死因了,李二怎么知道,难道他那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却一直默不作声?! 轻轻点头,李二将她搂紧:“你真当为夫是傻子,看不到你的小动作?” “那你,为何……”闻笛不解。 “丁玥璧在尉迟锦程手里,究竟有什么作用,笛儿可知晓?” 闻笛摇了摇头,李二接口道:“相信你也记得,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吸纳过我兄弟四人的内力,然后退敌。那枚玉玦就是压制他走火入魔的东西!” “那么,现在那玉玦已经不在了,他会……” 闻笛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树林中,尉迟锦程双目通红,身体更是肌肉满满,几乎要将衣服撑爆。地上两具干尸倒在那里,通过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来,是古叶秋风和姬若水,他们已经被尉迟锦程生生抽干了内力和体内精华。 “力量……有力量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尉迟锦程的眼里再没有半分怜悯,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贪婪和癫狂。 ------------ 第146章 取代的原因 陆提点来给闻笛诊过脉后,拱手对身旁一直不错眼珠盯着他的李二:“殿下,娘娘现在胎相很稳,孩子发育的很好,请殿下心安。” 李二点点头:“陆太医,有劳。”随即让人赏了些银子,将人打发了,便将那娇儿搂在怀里。 “笛儿,我去皇上那里,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很快我就回来陪你。” 乖乖点了点头,闻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相公,你放心去,这里不是你增派了许多守卫吗?必要关头,我也会召集闻笛亭的人来保护我的,你放心吧。” 李二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笑:“笛儿,为夫给你带份惊喜。” 说着,他对殿外朗声宣布:“进来吧!” 闻笛好奇地盯着殿外,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果然由惊转喜。 “小姐!” “主子!” 小七、绯儿和宝月出现在她面前,见了闻笛便齐齐朝她跪下问候。 “快起来!”闻笛从座位上跑下去,将三人扶起,开心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小七眼圈有些红,他抬头看着闻笛,声音里也带着些怨怼:“小姐,你留书一封,说走就走,小七可是担心坏了,后来幸亏王爷差人来找到我们,又将我们接到京城,还与了我们入宫的腰牌,这才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以后咱可不能不告而别了,小七剑术好,心脏可不咋好,莫要让我们再担心了。” 闻笛点点头,回身看了那座上微笑着的男人一眼:他总是默默地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有他在她好心安。 “小姐,这宫里可还住得惯?”绯儿四下打量了一下,东宫好归好,可是却不若王府那般自由。 闻笛笑了笑:“只要和相公在一起,什么都好。” “主子,有了王爷,您就什么都不觉得了。”宝月在一旁打趣她,几个人笑在一起。 见她终于不那么无聊,李二从位子上站起来,缓缓踱步到她身前:“笛儿,为夫先去,你和他们多说说话吧。” 闻笛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拉着他的手,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小姐,这些日子,你可还好?”小七凑过去,嘘寒问暖。闻笛对他而言,是主子,是家人,他早已习惯了和她在一起。 闻笛点点头,随手又将那闻字铜牌拿出来:“这宫里一切还好,只是这闻字铜牌的秘密,我还是参不透……小七,你可知道?” 小七嘟着嘴,反复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小七也从未见闻大人拿出来过。” 又看向绯儿,她也挑了挑眉:“小姐,这闻字铜牌自来便只有闻笛亭的主人才能够执掌,它的秘密也只有闻大人知道。如今他……将这个铜牌托付给小姐,就是想要让小姐在他遭受不测后,还能有个保命的手段。至于旁的,请恕绯儿不知。” 无奈地叹了口气,闻笛觉得有些失落,舒玖宸一开始告诉她,闻无极夫妇的死因都藏在这枚铜牌里,后来又说,李二恢复了记忆,才能够帮助她找出自己父母死亡的秘密。现在,她手里有铜牌,李二的记忆也恢复了,可是她还是对一切一无所知。难道舒玖宸在骗她吗? 说起这个人,闻笛想,既然他曾经帮过自己和李二,又出现在皇宫里,还和皇上很熟的样子,看来他的主子就是尉迟龙成没错,那么李二呢?他效忠的人,真的是尉迟锦程吗?他仅仅是为了自己才要取代真正的十七王爷,谋夺枉闻王朝的天下? 闻笛有些搞糊涂了,舒玖宸的武功又不知比李二高明多少,以他的能力似乎没有事情是他不清楚、不知道的。他是皇上的人,那么他知道的秘密,皇上八成也清楚,可是他明明知道李二是谁,却又不说,任由他们二人在圣驾之前演戏,是故意瞒着皇上,还是要看看她和李二两个人究竟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如果他故意瞒着皇上不说,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是说……皇上对这一切,根本就是知道的,而且,他还是这个事情的策划者! 想到这,闻笛被自己吓到了。 怎么可能?皇上舍弃自己的儿子,让一个侍卫取而代之,还无视掉这个侍卫夺走自己最珍爱的儿子的一切。这么无情的皇上,怎么可能心里对一个已故的娘娘如此念念不忘二十多年…… 等等,李二和尉迟锦程那一模一样的脸,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李一他们作为替身,只是戴了精致的人皮面具,模仿尉迟锦程的动作、行为而已。李二则不然,他是完完全全用那张脸复制了一个尉迟锦程!不单是自己的皮囊,还有那身王者之气,一个普通的暗卫,怎么可能有这种气势呢? 想到之前蓝雨曾经说过,九年前一个少年单枪匹马破了清风殿的五行药阵,让蓝雨的师父,前任殿主生生改了他的容貌,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更好地模仿尉迟锦程,为他抵挡伤害,还为了今天,夺了他尉迟家的江山? 太可怕了! 闻笛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数遍,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让她相信,这个取尉迟锦程而代之的计划,竟然是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的! 那么自己呢?她是父亲闻无极送去给尉迟锦程,帮助他成为太子的,还是刻意要放在十七王府,成为李二和尉迟锦程相争的工具呢? 再回想尉迟龙成的话,她的选择将决定谁是枉闻王朝的太子人选,说明这件事,皇上他或许真的早就知道了! 身子一片冰凉,闻笛愣在那里,她原本以为,李二只是突发奇想,为了和她在一起,才要夺了尉迟锦程的一切。现在看来,搞不好所有的事情都是多年前就计划好的,那么她又是什么,一个棋子吗? “主子,你怎么了?”宝月关切地看向她,王爷将他们带进来时,曾经说过,闻笛已经有了身孕,要他们好生伺候,这会儿她有些失神,莫非是身子不舒服? 听到宝月叫她,闻笛才回过神来:“没有,宝月,我很好。”她笑了笑,“你们才来,很多地方不熟悉,不如一会儿就在这里转转,熟悉下环境吧。” 尉迟龙成看着眼前的李二,听他说完,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看来,黄闵龙是真的按耐不住了。” “是,儿臣恳请父皇,做好万全的准备。” 尉迟龙成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儿啊,你可知道,为了你今日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这一切,朕牺牲了多少,你可万万不能让朕失望啊!” 玖尊抱着解语花的身体,一路朝自己的玖尊塔而去,身后两个人一直锲而不舍地追着他。 来到玖尊塔之下,他停下身子,看着早已准备好的两口棺椁,将其中一个打开,将解语花放了进去。 “柔儿,我知道,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了,我也不期望你的原谅,你让你 的女儿告诉了我一切,我却将你唯一的亲人杀了……是我对不起你,自然也就没有脸和你在一起。” 他说着,默默替解语花整理好衣物,又将她脸上的血迹悉数擦干。连日赶路,玖尊的面色颇有些憔悴,只是他浑然不觉,只是想要将解语花好好埋葬。 一掌拍出,地上就多了一个足以容下棺椁的大坑,玖尊再一掌推出,解语花的棺椁就轰然入坑,平整地放在那里。最后他双掌同时拍出,土掩埋了一切,玖尊从怀里摸出一块暖玉,将它放在了坟头。 “柔儿,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现在我只能将它转交给你的女儿。我们今生无缘,是我负了你,若是还有来生,愿再与你相遇。我希望那时候,你还能像今世初见这般,给我一个眼神,我一定不会再沉迷于力量,会拼尽一切,给你一个想要的安稳。” 说完,他又朝坟堆深深鞠了三个躬,才算了事。 待他做完了这一切,转身看着早已等在那,定定看着他的蓝衣公子和银衣女子。 “让你们久等了。”玖尊的眼底早已没了往日的锋芒,他只是淡淡地看向蓝雨和蓝霁月,“我杀了你们的妹妹,来取我性命吧,我只求自己死后,你们将我火葬了,把我的骨灰撒在这座坟墓周围,让我永远替柔儿守护她的女儿。” 蓝雨看着他,并不答话,而是默默执起玉扇。 劲风过后,玖尊依旧站在那里,只是发冠散落,头发披散下来。 “怎么……你不杀我?”玖尊不可思议地看着蓝雨,他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那为何要不远千里,巴巴追上来。 “大哥?!”蓝霁月也有些不解,虽然知道自己二人未必是玖尊的对手,可明明对方已经放弃了抵抗,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大哥只是断了他的发,就这样放过他? “玖尊已经死了,月儿,我们走!”蓝雨头也不回,迈开步子。 “大哥!”蓝霁月深深看了一眼诧异地站在那里的玖尊,愤愤不甘地顿足,朝已经走远的蓝雨追过去。 仇怨相互纠缠,带来的永远是仇怨。 想到蓝清浅为了心爱的尉迟陌而死,蓝雨只能暗暗为她惋惜。原本她是那花儿一样的年华,可以有个更好的未来,无奈她从来不肯听自己的话,只是傻傻的将自己的未来赌在尉迟陌那个疯子身上! 当日,尉迟陌同他打的赌是这样的:若然他夺嫡成功,便同意给蓝清浅一个名分。看来,他只当自己的妹妹是一个工具罢了。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丧命,他只能默默为她哀悼,玖尊杀了尉迟陌,他倒是松了口气,至少那样的疯子,不会成为枉闻王朝的新君了。 “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蓝霁月面无表情,走过来询问。 “我蓝雨自来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月儿,我要回清风殿,重新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 第147章 夺嫡 尉迟锦程来到黄家军驻地,为首的将领见他回来,上前抱拳:“王爷。” 尉迟锦程淡淡点头,随即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将领左右看了看,低头回答:“不多,精兵一万。另有一些在边关待命。” 尉迟锦程点头,这次他和黄闵龙商议好,大部队全部镇守边关,让皇上绝迹看不出他的二心,至于这次黄闵龙带来的精兵,乃是他们上次裁军,解散掉的那部分。这次蒙了召集,便从被安置的村落里重新出来,披甲上阵。 将领不见黄闵龙,不禁多问了一句:“王爷,将军呢?” 尉迟锦程瞪了他一眼,将虎符拿出来:“怎么,难道本王手执虎符,还不如你们将军吗?” “末将不敢!”将领赶紧低头跪倒,“将军有令,见虎符如见他,不见虎符,三军不发。如今王爷将将军的虎符拿来,末将等定然全力配合,听凭王爷调遣!” “嗯。”尉迟锦程满意地点点头,大步入了营帐,“将京城的城防图拿来。” 为了这一天,他和黄闵龙策划了好久,被逼到这一步,虽然不是他愿意的,可也是走投无路之举。想到尉迟龙成竟然相信李二的话,将他这个亲生儿子视若反贼,尉迟锦程的心里就不舒服。 既然如此,他只能用这一招了,以武力让尉迟龙成见识一下,谁才是枉闻王朝真正的不败战神,十七王爷! 他指着羊皮卷上的地图:“这是一份禁城兵力布防图。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禁城的四个城门分别有守军把守,易守难攻。东方的青龙门和西方的白虎们以及南方的朱雀门都有重兵把守,只有北方的玄武门因为靠着山峦,有着地势上的优势,所以兵力相对要少一些。我们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突破天险从玄武门进入禁城,然后进行逼宫!” 顿了顿他又道:“只不过,玄武门一来靠着地势的优势,有天然的屏障。二来,距离金殿确实有些距离,所以派去玄武门的一定要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看了那将领一眼,极为郑重地吩咐:“本王命你等带着九百精锐从玄武门潜入,先突破对方的防线,再从内部将其余三个城门打开,让我其余的精锐部队进入禁城!” “末将原为王爷马首!” 尉迟锦程闻言,点头道:“好,那么,余下的人马,三千人去青龙门、三千人去白虎门,本王亲自带领余下的三千一百人在朱雀门发动攻击,将对方的主力吸引过来,你们也好从外部减轻压力,同时能够与将军里应外合,打开禁城的防御!” 那将领得令后抱拳:“王爷放心,末将定然全力以赴,助殿下早日进驻皇城,一举夺嫡!” 尉迟锦程并没有看他,而是轻轻勾了勾唇角,这次他要志在必得,让那些曾经伤害了他的人,全部跪倒在他脚下,将自己被夺走的一切,悉数讨回来! 尉迟锦程的眼中闪过一抹复仇的光亮:“父皇,儿子从小便没有得到您多少恩宠,便是长大后,替您稳固了这么多年枉闻王朝的江山,还是得不到您的信任!我苦苦盼着,您能够将太子之位传给我,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可您非要让我等了又等。如今又信任闻笛那个贱人和李二那个冒牌货,却将儿子当做逆贼看待,莫怪孩儿只能以此等方式得到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这一天的枉闻京都,依旧繁华热闹。小贩们吆喝着,向往来的人们兜售着自己的货物。花楼的莺莺燕燕则是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前,嗑着瓜子,不时朝抬头望向她们的公子哥抛着媚眼儿。孩子们穿梭在闹市的街头巷尾,不时有几个摊子被碰歪了,惹得摊主一阵叫骂。 守城的士兵依旧恪尽职守,盘查着往来的人群,不时催促着前方行动迟缓的牛车,不要挡路。 不多时,他扭头看向远处,一阵烟尘浩浩荡荡而来,似乎是一支军队。 “哪里来的军队,停下!”士兵并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只是见到骑兵突入,有些心慌,边境不是已经平息了吗?为何会突然冒出一支军队来? 几个士兵还不等看清,前方就嗖嗖射来几支羽箭,生生将他们射透,钉在城墙上。要进城的老百姓都吓坏了,纷纷没命地四处逃跑,叫喊声、求救声,让原本和谐的京都笼上一层危机。 往前冲锋的士兵提起手中的钢刀,将拦在前面,还来不及躲闪的几个人砍倒,马蹄践踏过他们的身体,如同践踏草芥。当人们看清楚他们身上的衣着打扮时,竟有人大喊:“是咱们自己的军队!是枉闻王朝的黄家军!” “黄家军为何会攻击咱们的老百姓?莫非是要谋反?” “黄家军谋反了!” “黄家军谋反了!” 一时间,京城内又开始了新的喊声。 羽箭落处,喊声已经被终止,那些扯着脖子喊叫的人,已经同那些卫兵一样,身体被牢牢钉在墙壁上,血滴了一地。 “哇——”角落里,一个孩子被吓坏了,不顾母亲的阻拦,放声哭了起来。 “找死!”马背上的一个士兵停下来,让其他同伴策马过去,提着长刀朝那母子俩走过去。 妇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泪花早就打湿了衣襟:“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放过他!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还不会说话呀!” 士兵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手起刀落。 噗! 血花飞溅。 妇人再睁开眼时,那要伤害他们的士兵已经倒在血泊里,他身后,一个少年书生挺拔地站在那。 “这位嫂子,你们快走吧。” “多谢,多谢!”妇人抱着孩子,脚步踉跄着,逃向巷子里。 段笔朝官兵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眉头紧蹙,忽而纵身离地,几个起落消失在那里。 “什么?黄家军竟敢反叛?!”尉迟龙成接到消息,也从龙座上站起来。此时,才下了早朝,各个官员也陆陆续续回了家,这个时候,京城正是最热闹的,他们大军入侵,会有多少人受伤害! “父皇,定然是黄闵龙那贼人按捺不住了,儿臣这就派人迎击!”李二早就算到这一步,立刻请命。 尉迟龙成点点头:“朕就坐镇这里,看那个老小子玩什么花样!” 李二走后,舒玖宸从暗处转出来,站在尉迟龙成身侧:“陛下,看来殿下是越来越有样子了。” “希望他能够通过最后的考验,朕的心里,还真是少有的激动啊!” 如同尉迟锦程安排的那样,大军从东西南北四个门涌入禁城,李二则是安排早就入驻的禁军迎击。虽然他提早就调派了兵力进去,可是毕竟虎符在黄闵龙手上,他能够动用的人极其有限。况且,黄家军乃是人人以一当十的精兵,比起禁城的侍卫丝毫不差,这一战禁军这边隐隐被压了一头。 “放箭!决不能让他们进城!”李二站在城头,亲自指挥。弓箭手拉满弓,朝下方射过去,箭雨过后,只有少数黄家军士兵中箭,他们人人毫不畏死,以自己的身体抵挡了箭雨,给同伴争取了机会。 李二一边指挥,一边脑子飞速旋转,如果他是尉迟锦程,会如何排兵布阵。 “李二!你这贼子!竟还敢冒充本王,大言不惭地发号施令!”尉迟锦程站在弓箭的攻击范围外,运足内力朝城楼上喊。 李二深深蹙眉,尉迟锦程竟然会亲自率军前来,这是要和自己正面一对一了吗? “本王就在这里,有种你就杀了本王,否则,待本王率人杀入皇城,将你这贼人千刀万剐,再对父皇说明一切!” 他的声音含着雄浑的内力,城头上的士兵见此人竟然有一张尉迟锦程的脸,纷纷狐疑地看向李二,他们的王爷不发言,难道被说中了什么?一时间,竟然连射下去的箭都有些稀疏了。 “顶住!为了皇上的安危,必须要顶住!你们不要听信这个乱臣贼子的胡言乱语,莫非我父皇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吗?他只是和本王形似,莫要被他骗了!”李二鼓励着城头上的士兵,箭雨再度落下,让原本差点破城的黄家军再度退了回去。 “李二,你怎么不说话,莫非是怕了本王?也对,你本来就是本王养的一条狗,如今主人来了,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尉迟锦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声音伴着雄浑的内力传出,讽刺着城头的李二。 李二紧紧咬了咬牙:“四个城门都给本王看好了,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一人进入!” “李二!你还是乖乖向父皇请罪,承认你就是本王的替身,一条狗,让本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吧!本王或许心情好,求父皇赏你一个全尸。”尉迟锦程阴险地笑了笑,“至于本王的闻侧妃和她肚子里的野种……本王答应让他们一起去陪你!” “住口!”李二能够允许尉迟锦程在阵前挑唆,却决不能容忍他一再侮辱闻笛和他们的孩子,他愤怒地命人拿了一张弓,将弓弦拉成了满月。 “究竟谁是尉迟皇家的孩子,待这一战之后,自有分晓!” ------------ 第148章 皇城之战 “嗖”的一声,李二松手,满弓一道光射向尉迟锦程。 眼见那箭羽在自己眼前越来越大,尉迟锦程并没有躲避。 “噗”,血花飞溅,李二的箭射穿了尉迟锦程的肩膀,他身子被那股力道向后一带,却没有落马。 “王爷!” 黄家军的士兵见李二竟然在那么远的距离用箭射穿了尉迟锦程的肩膀,心下骇然,对尉迟锦程担忧的同时,也对李二产生了一丝惧怕。 尉迟锦程低着头,李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刚才不躲不闪,生生受了他一箭的状态就知道,对于尉迟锦程而言,这一箭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果然,尉迟锦程抬头,看向李二的眼睛充满嘲弄:“哈哈哈哈……李二,这就是你满怒的一箭吗?居然只有这样?!” 说完,他狞笑着,单手将箭矢折断,又一掌拍向自己肩膀,将肩头生生打出来,也不见他为自己止血,而是伸手,同旁边的士兵要来了一把铁弓。 “你说的不错,谁才是尉迟皇家的孩子,这一战自有分晓。” 尉迟锦程说完,同样朝李二飞速还了一箭。 砰! 这一箭,李二微微侧了头,闪开了。 箭羽却直接射向城楼之上的砖墙,刚好插在缝里,直没至羽。 血,顺着李二的脸颊渗出来,仅仅是那股箭羽呼啸而过的风,便割伤了他的皮肤。 震惊! 城楼上大大小小的军士,彻底被尉迟锦程这一箭震惊了! 如此大的力度,如此远的距离,这才是枉闻王朝十七王爷的真正实力吗?那么,站在他们身前的这一位…… 李二并没有被他这一箭吓到。他目光中满是镇定,抬手用拇指擦掉脸上的血迹,不屑地开口:“夺了黄闵龙的内力,短时间内将功力提升至突破巅峰的境地,果然有些手段,可惜却连人都射不中。” 众士兵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贼子的计谋,他们王爷再怎么说,可是百分百命中了对方,而这位却只会吓唬人而已。 尉迟锦程冷笑了一声:“李二,本王不是来和你斗嘴的,刚刚那一箭不过是本王让着你,你可以想象,若是本王的箭再稍稍低一点儿,你的心脏是不是就会被射穿了?” 李二瞳仁微缩,诚然,他感觉到尉迟锦程刚才那一箭并未用尽全力,他甚至连瞄准都没有,只是随随便便射了一箭。其目的不是要他受伤,而是要乱他军心!这么多年来的军旅生涯,尉迟锦程不是白待的。 “李二,怎样,不服气的话,我们再来比过!”似乎是觉得这番震慑还不够,尉迟锦程轻蔑开口,微扬的下巴,遥看着城楼上的众人。 李二自然知道他这是故意的,当下并不上当,扭头对身旁的禁军统领吩咐:“不要理他,黄家军叛乱在先,为了皇上的安危,势必要铲除一切乱臣贼子!” “是!”统领领命,抽出腰间佩刀,大喊一声:“放箭!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黄家军的人攻入禁城!” 嗖嗖嗖……战斗继续打响,方才二人的对话只当是前奏,双方士兵各不相让,进攻一次次被禁军拦截,然而他们的数目却越来越少。 “殿下!不好了!”后方传令兵满身是血地跑过来,脚步慌乱,眼神涣散,“启禀殿下,北方玄武门失手,被黄家军突破,然后朝东方、南方、西方三个门分散,敌军想要里应外合,从里面打开城门!” “果然!”李二心里一沉,他就怕尉迟锦程铤而走险,从北门突破,特意加重了一些兵力,可现在看来,尉迟锦程竟然不惜以自己为饵,吸引他的注意力,将他吸引在朱雀门,却派了别人突破了玄武门,攻入了皇城。 “殿下,西方白虎门失守!敌军从西门进了皇城!” “殿下,东方青龙门失守!我军正在抵抗,但已经所剩无几!” 李二拧着眉,咬了咬牙:“放弃守城,全军退守禁城宫殿!一定要保护皇上!” 守城的士兵听后,心里都极度压抑,但不得不服从命令,且战且退。 李二继续放箭,不断将企图从城墙上爬上来的士兵射下去,同时命令军士将火油浇上。 “实在收不住,就放火,一定不能让他们同时进来,先将皇城内的叛军解决掉再说!” “是,殿下!” 传令兵接到命令,立刻下去,李二望着前后密密麻麻的敌人,心里只祈祷闻笛可以平安。 “娘娘,娘娘,不好了!”有宫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打断了闻笛的思考。 将手里的棋子放下,闻笛微微蹙眉:“何事慌张?” “娘娘,刚才有禁军侍卫来报,黄家军叛乱,殿下带人死守朱雀门,却被攻破其余三门,皇城怕是要有一场屠杀呀!” “小姐!”小七闻言,紧握“天元”,看向闻笛,心里的紧张,不言而喻。 闻笛却极为冷静,起身站在那里:“慌什么!殿下早就料到这一天!你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一切自有殿下!” “是……娘娘……”宫人低着头,躬身退下,双腿却在打颤。 “小姐,他们一定是吓坏了,这样下去不行啊!黄闵龙的军队自来是训练有素,人人能够以一当十,不若我们带你躲起来,起码让王爷断了后顾之忧?” 闻笛看向绯儿,摇了摇头:“你刚才也听到了,敌军势如破竹,只怕对这皇城早就觊觎已久。躲,绝对不是办法。” “那怎么办?”宝月也有些急了,“主子你现在身子有孕,怎么能有闪失!” 闻笛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既然躲不了,那便只有一战!” 北门被突破之后,黄家军兵分三路,里应外合开了城门,之后一部分攻向皇城,另一部分冲向朱雀门。按照尉迟锦程的想法,定然要将李二围歼在此。 李二看着愈来愈多的黄家军,并没有过多的慌乱。他动了动腮,终于从怀里摸出一枚火箭。 “嗖——啪!”皇城上空绽落了烟花,原本冲入皇城内部的黄家军才进入暗巷,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宫人突袭,中了各种陷阱,损失惨重。 “可恶!竟然连这些宫人都是禁军所扮!”带队的将领咬了咬牙,只能重新组织人手,发起二度进攻。 另一边,李二放了烟火,心里略略踏实了一些,见前方敌人蜂拥而至,便大喊一声,杀入敌阵。 手里飞花绽落,带走无数士兵的生命,李二身影穿梭其间,如同鬼魅,转眼间便杀了数十人。 尉迟锦程遥遥看着他,唇角勾了一抹残忍的笑,飞身从马上射出去,一掌朝他拍过来。 察觉到背后的危险,李二一脚踹开围攻自己的士兵,猛地回身运气防护。 嘭! 二人对了一掌,尉迟锦程略略后退,站在那里,李二却觉得胸口真气一滞,噔噔噔退了好几步。 尉迟锦程,果然变得厉害了! 李二蹙眉看着他,他也傲气地看着李二,双方士兵非常默契地闪在一边,将战场留给他们俩。 “李二,看来,你的禁军彻底抛弃你了。” “不,他们只是给我们一个了断的机会。” 见李二已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尉迟锦程更是得意:“你知道吗,李一已经死了,被我生生吸成了干尸,都怪你只顾回来救自己的女人,将兄弟丢在树林里,让功力尽失的我,捡了个便宜。” “什么?!”李二闻言,双瞳一缩,原本他是想要李一借机逃走的,却不想,自己着急闻笛,忽略了大哥,倒害了他! “怎么,后悔了?本王还以为,你这种只顾得自己的人,根本就不会理会什么兄弟情义呢!” 尉迟锦程嘲讽地看着他,一副胜利在望的骄傲感。 凤眸微眯,李二有些愤恨地看着他:“大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竟然忍心害他!” “李二,这话可有些不对!害他的人,明明是你!本王从来也没有当你们是兄弟!只将你们当做本王养的一条狗!主人要狗去死,狗只能乖乖听命,你们的命是本王的,本王高兴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完,他还哈哈大笑,让李二觉得,他更加丧心病狂。 “这话,若是让大哥、三弟、四弟他们听到,不知道该有多伤心……”李二看着他,淡淡开口,“曾经我们五个人,是那样亲密无间,度过了童年、少年,我们一直是最信任对方的,不是吗?” “李二!你少给本王说这些过去的事情!本王就是对我们的过去太过在意,才会被你和闻笛那个贱人算计!丢了一切!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和本王称兄道弟,唯独你李二不可以!你顶着这张和本王一模一样的脸,夺了我的女人,还要抢走我的江山!你这样的小人,本王才不会和你是兄弟!” 见他胸口剧烈起伏,李二并不为所动,时间就是要拖下去的,越久,对他就越是有利…… “你这样说,就好像自己是多么可怜、多么悲惨一样。”李二冷哼一声,轻轻勾了勾唇角,“你口口声声怪这个、怨那个,可曾真正将真心交予别人过?别人为你出生入死,你只当别人是棋子、是工具、是狗!女人为你死心塌地,你认为她们是别有用心!真正卑鄙无耻,不懂得世间情感的人,到底是谁?!” 李二的话,彻底激怒了尉迟锦程,他恨不得将牙齿咬碎,猛地离地,一拳挥向他:“够了!少在这里拖延时间!本王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枉闻王朝十七王爷最强的实力!” ------------ 第149章 攻防 尉迟锦程一拳挥出,带着浩浩真气,朝李二打过来。 见他来势汹汹,李二自然也不敢怠慢,举拳相迎。 轰的一声,二人的拳头生生对在一起,带起来的冲击波,扫荡向四周,有些功夫差的侍卫和官兵,被气浪掀飞,便是功夫好的,也被弄得身形不稳,险些地坐在地上。 “李二,你不是本王的对手!”尉迟锦程狞笑着,他刚才分明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李二已经受了伤! 紧紧抿着唇,李二并未让自己喊出来。刚才那一击,尉迟锦程确实略略占了上风,而且内力之强,直接震碎了他的手骨。 但是,他不能退缩!身后就是皇城,那里有皇帝,更有他的牵挂! 尉迟龙成稳稳坐在御书房里,眉头紧蹙,等着外面传来的消息。 定安伺候在他身边,一脸的紧张。 “皇上,四门皆告破,黄家军已经攻入内城,殿下正在组织兵力前去抵御。” “皇上,部分黄家军叛逆被我方禁军杀死,但是对方人数众多,仍旧有一部分朝内城而来,很快就要到达东宫!” 听着不断传来的战报,尉迟龙成的手紧紧攥着,他在等,等待他的儿子抓住机会,然后将所有的叛军拿下。 “皇上,东宫那里发生了冲突,禁军和叛军僵持不下,但对方人数越来越多,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尉迟龙成仍旧用手死死扣着龙椅。这是登上巅峰的必经之路,希望他的孩子能够顺利挺过去。 铮——铮——铮—— 琴声传出,将意图冲进来的黄家军抵挡在门外,绯儿一身红衣,铮铮而弹,琴音化作杀人的利器,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小七“天元”做龙吟之声,死死守在闻笛身侧,一旦有敌军接近,定斩不赦,他浑身浴血,地上已经堆满了尸首。 宝月的手上套了一对指虎,站在闻笛另一边,目光灼灼的她,和平素里柔弱温和的小丫鬟判若两人。 东宫之内,李二派过去的禁军所剩无几,黄家军却不断涌入,闻笛被绯儿、小七和宝月自三个方向保护,围在中间,看着气势汹汹的黄家军。 笛音响起,婉转悲鸣,配合着绯儿的铮铮琴音,如同给黄家军送去了催命符。 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群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他们如同插入敌后的一把尖刀,撕裂着对方的防御,很快就将冲入东宫的黄家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太好了,是主子叫了人来!”宝月脸上带着欣喜,扭头对大家说。 小七脸上也满是兴奋,他很久没有像这样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了,闻笛的笛声正好给了他鼓励。 “小姐,我们要大开杀戒了!”绯儿朗声宣告之后,手下更是不停,配合闻笛的曲子,将内力源源不绝地输送出去。 绯儿的内力仿佛永远用不完,小七和宝月也是越战越勇。黄家军久攻不下,便开始改变战术,掏出铁爪,抛向高空,打算来个空降。 嗖嗖嗖,几声破风之声,黄家军才上去,就被人射了下来。 “小姐姐,段笔来了!”一个青衣书生手握一对判官笔,笔走龙蛇之间,那高处的人已经落下,摔了个半死。 “段笔弟弟,你来的倒是时候。”绯儿用眼角斜了他一眼,一声轻笑。 “绯儿姐姐,段笔可是在京城里,保护了不少妇孺,才赶过来,咱们闻笛亭的人,也很快就要到了,这些人,蹦跶不了多久了!” 说完,段笔身子已经离了原地,脚下不停,在东宫四围开始游走,但凡有意图上来的人,都被他两三下干掉,跌落下去。 闻笛面上带着恬淡的笑意,手上不停,乾坤妙法诀飞速运转,守在她周围的三人内息更是源源不断。 “好神奇,咱们打了这么久,竟然丝毫不觉得累!”宝月兴奋地挥舞着拳头,猛地将迎面而来的皇家军士兵再度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宝月妹妹,你没发现,都是小姐的功劳吗?”小七嘻嘻一笑,“只要咱们小姐在,纵然来了千军万马,也别想突破咱们的防线!” 身为闻笛的守卫,他已经隐隐察觉到,闻笛身上似乎有着一股能力,能够让周围的人功力大增。难怪当时王爷说,只要小姐和他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东宫这边的情况,早就由侍卫报告给了尉迟龙成,听了战报,他连连点头:“不愧是朕亲自挑选的儿媳,这下朕就放心了。” “皇上现在说这些,不怕为时尚早吗?”舒玖宸神秘出现,站在尉迟龙成身侧。 “怎么,你难道认为还有什么变故不成?”尉迟龙成不屑地看向他。 “如今那人身负多人内力,将殿下逼得节节败退,皇上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 李二一声闷哼,左臂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他自己也被尉迟锦程一脚踢得向后滑了好几步远才堪堪停下。 咬着牙,暗运乾坤妙法诀,他一点点修复着自己的伤口。闻笛不在,效率果然差了很多。 “李二,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始终只是本王养的一条狗,纵然博得父皇的欢心又能怎样?谎言终究是要被拆穿的,不如你趁早和我一起去见父皇,将一切挑明,本王可以考虑留你一具全尸。” 咧嘴轻蔑一笑,李二不以为然:“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你让我这么轻易就投降,我岂不是很没有气节?” “哼!命都要没了,你还惦记在本王面前逞什么英雄!”尉迟锦程再度飞身而上,一拳一拳打向他,嘭嘭之声不绝于耳。 “爱卿,朕心里不急那是假的。可是为了朕的儿子,朕一定要忍耐!”尉迟龙成从座位上起来,一步步踱向门口,“朕是真的想看看,他能够用什么方法,得到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说完,他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外面,喊杀声大作,黄家军和众侍卫已经打成一片,血飞溅在地上、柱子上,残肢混杂在血腥味里,弥漫了皇城的空气。 “爱卿,答应朕,不到最后关头,不要出手。这也是朕答应了他的。” 尉迟龙成说着,眼见那些保护着他的侍卫们一个个倒下去,黄家军在那统领的率领下,一步步朝尉迟龙成围了过来。 “呵呵……你们黄家军果然是反了。”尉迟龙成淡淡一笑,看向众人的目光,却带着王者的威严,让人忍不住内心一颤。 “啪!”黄家军众人齐齐下跪:“陛下,臣等勤王来迟,万望陛下恕罪!” 内城方向一个烟花弹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尉迟锦程看着满身伤痕的李二,脸上狞笑着:“怎么样,你这个冒牌货!本王的计划成功了!你马上就要从云端跌落,变回原来那个一无是处的狗!这枉闻王朝的江山,还是我尉迟锦程的!哈哈哈哈!” 李二看着他,紧紧咬着牙关,刚才的信号他虽然没有看到,却从尉迟锦程的表情里猜出来,黄家军定然是攻入了内城,来到皇帝身边。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都住手!”李二终于低着头,大声喝止了双方正在交战的士兵,声音才一落下,众人就不约而同地停了手,纷纷回到各方阵营站好,准备听他说什么。 “尉迟锦程,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一套。”李二抬起头来,嘴角勾了勾,“既然你那么想要见皇上,我就陪你走一遭!” “哼!丧家之犬!”尉迟锦程飞身而至,咔咔两下,将李二的双臂生生卸了下来。 忍住没有喊一声的李二,此时却已经疼得汗如雨下。双臂无力地捶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却依旧不屈。 “你再瞪本王的话,小心我现在就忍不住挖了你的眼睛。”尉迟锦程冷笑着,一脚踹向他腰际,“快走,你也不想再耽误工夫吧?” 李二被踹了一个趔趄,但是却依旧没有倒下。身为男人,他不允许自己倒下去,他走在尉迟锦程前面,一步一步,朝尉迟龙成所在的御书房而去。 路上,众多侍卫和黄家军的人看到他们,都默默地看着,他们想不明白,方才还是指挥着众人抵抗反贼的十七殿下,如今怎么成了别人的阶下之囚,而他身后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竟然颐指气使地走着。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十七王爷,而那个一直指挥他们的人,其实才是叛党? 不管那些禁军的猜测,李二和尉迟锦程很快一前一后来到尉迟龙成所在的御书房外。 仰头看着那高高的汉白玉石阶,尉迟锦程一个冷笑:“李二,还等什么,没有脸面对父皇吗?” 李二扭头看向他:“尉迟锦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确定一定要去皇上面前,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本王非常确定。”尉迟锦程挑了挑剑眉,“李二,我要你死也死个明白,你是斗不过我的,我才是十七王爷,枉闻王朝永远不败的尉迟锦程!” “好,那李二就拭目以待,看看王爷究竟想要将在下如何处置,又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理我们。”李二说着,抬脚朝上迈去。 ------------ 第150章 相问 尉迟龙成淡然地坐在御书房内,身边只有定安,舒玖宸早就隐去,不见踪影。石阶上横七竖八倒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宫墙。 李二一步步迈向顶层,遥遥看着里面安稳如初的尉迟龙成,面色平静地朝他走过去。 黄家军分列两端,虽然身上带着伤,却一个个威风凛凛,见尉迟锦程出现,纷纷站得更直。 目不斜视地同李二一起入了御书房,尉迟锦程上前跪下:“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尉迟龙成淡然开口,既没有对尉迟锦程表现得太过亲近,也没有怪罪李二不对他行礼,反倒是看着他下垂的双臂时,一抹疼惜一闪而逝。 “父皇,儿臣已将反贼李二拿下,特将他带来,恭请父皇发落。此人冒充儿臣,骗取父皇的信任,更和儿臣的侧妃闻笛一起,图谋我枉闻江山,恳请父皇务必从严治罪,将此乱臣贼子施以酷刑,杀鸡儆猴,让所有图谋不轨者,断了那份念想!” 尉迟锦程吐字清晰,将李二的条条罪状一一罗列,说完,等待尉迟龙成发话,想要看李二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你说,你是朕的儿子,而他并不是?”尉迟龙成发话,声音平稳,并无起伏。 “是,儿臣才是父皇的儿子,十七王爷尉迟锦程!” 尉迟龙成定定看了看他:“那么,你为何能够调动黄闵龙的黄家军?你既然知道朕对黄家军忌惮已久,为何还大着胆子和他们勾结?” “父皇恕罪!”尉迟锦程抱拳,声音略略带了些惶恐,“儿臣自知身份被这贼人顶替,心里实属不甘,但又无能为力。便偷偷去了边疆,利用黄将军对儿臣的信任,求他发兵,支持儿臣,才能够一举反击成功,拿了这贼子,向父皇复命!” “既然如此,兵符可在?” 尉迟锦程心里一沉,还是叹了口气,摸向腰间,将那虎符拿出来,双手奉上:“父皇请看,能够号令黄家军的虎符就在孩儿手上,只要父皇答应即刻册封儿臣为太子,继承枉闻王朝的江山,儿臣立刻将虎符双手奉上!” “好大的胆子!竟然还很朕讲起了条件!”尉迟龙成拍了下桌案,吓了定安一个哆嗦,便是尉迟锦程的身子都微微一颤。 “不过,朕也不会白白让你忙活,既然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的身份,那么朕自然给予你相应的奖励。” 说完,尉迟龙成对身边的定安吩咐:“去,给朕准备笔墨。” 定安躬身领命,尉迟龙成看向尉迟锦程:“但是之前,朕要问问这人,他究竟是不是朕的儿子,如果不是,又为何要伙同闻侧妃欺骗于朕。” 尉迟锦程闻言点头:“父皇,此事应当!此人犯了欺君大罪,只是父皇问过之后,定然不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尉迟龙成点头:“朕心里有数,对于犯了欺君之罪的人,朕定然不会轻饶!” 尉迟锦程唇角得意地扬了扬,扭头看向一脸淡然的李二:“怎么,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不肯说吗?” 李二看向尉迟龙成,只听他开口问道:“那人,你叫什么,可是朕的儿子?” 李二淡淡一笑:“回陛下,他们都叫在下李二,在下也的确不是自小便生活在陛下身边的那个十七皇子。” 尉迟锦程见他承认,心里得意更甚,眯着凤眼点点头,看向尉迟龙成:“父皇,你看,他已经承认了!请父皇即刻发落他!让这谋图我枉闻江山的乱臣贼子得到应有的下场!” 尉迟龙成却不忙,他看着李二,继续开口:“那么,你又是为何要说是朕的儿子,还取得了朕的信任,哄朕开心?” 李二挺直了胸膛,朗声回答:“陛下乃是枉闻王朝的明君,为明君做事,祛除皇上的后顾之忧,难道不是臣子应当做的事情吗?至于在下为何要承认是陛下的儿子,想要做这太子之位,完全是因为,在下爱上了一个女人,而她是您这个十七皇子名义上的侧妃。” 尉迟龙成闻言倒是来了兴趣:“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么大的胆子,冒充皇子,取而代之?” 李二淡淡一笑:“臣知道皇上乃是性情中人,皇上能够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做到如此,身为臣子,加以效仿,有何不可?这才是上行下效,说明吾皇乃是明君,所作所为值得臣子效法。” 尉迟龙成哈哈大笑,竟然丝毫也不生气:“你这孩子,说话倒也有趣,深得朕心啊!” 见尉迟龙成和李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相谈甚欢,尉迟锦程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赶紧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将此贼人速速发落,以免夜长梦多!” 尉迟龙成摆了摆手,又继续问道:“那么,朕来问你,你心爱的那个女人,可知道你是谁?” 李二勾唇一笑,轻轻点头:“她既是陛下都承认的冰雪聪明,又岂能瞒得过她?她早已猜出了在下的身份,却也一直无怨无悔。” 尉迟锦程听了,心里更是有气,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对尉迟龙成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许多。 “父皇,您还等什么,这贼人已经悉数承认了,您为何还要同他说下去?儿臣恳请父皇速速发落他,还我枉闻江山太平安宁!” 尉迟龙成却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李二:“既然你都承认了,朕就要将你爱的那个女人带上来,听听她怎么说,你意下如何?” 还没等尉迟锦程发脾气,李二便点了点头:“臣谢过皇上!” “父皇,您……”尉迟锦程觉得自己的父皇简直有些不可理喻,好端端的,李二都已经悉数认罪,为何还要迟迟不动手,竟然还将闻笛给找来了。 没过多久,闻笛就由小七等人陪着,来到御书房。 “儿媳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似乎是知道了事情的结果,闻笛见到李二,并没有太过激动,只是眼中满满的心疼却看在每一个人眼里。 “贱人,你还有脸来!”尉迟锦程说着,就要抬脚踹向她肚子。 李二瞬身挡在闻笛身前:“你敢动她!” 被李二的气势吓了一跳,尉迟锦程双眼一瞪:“李二,你已经被拆拆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切有皇上做主,尉迟锦程,你岂可擅自乱做主张?” 尉迟锦程还想再说什么,尉迟龙成却点了点头:“他说的不错,老十七,你先退下。” 愤愤地甩了下胳膊,尉迟锦程才退向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一对男女。 “定安,给笛丫头赐座。”尉迟龙成对已经准备好笔墨的定安吩咐,他立刻搬了一把椅子,让闻笛坐下。 “父皇,她是犯了欺君之罪的贱人,为何父皇还要她坐着!”尉迟锦程不解,闻笛却坦然地坐了下来,李二闪身在她身侧,贴身保护。 “她既怀了身子,自然要小心对待,一切等问完话不迟。”尉迟龙成淡淡开口,气得尉迟锦程胸口剧烈起伏,却没有再说什么。 “笛丫头,朕问你,你身边的男人,你可知道他是谁?”尉迟龙成开口,语气依旧是春风一般和煦。 闻笛点了点头,深情地抬头看了一眼李二,抬手握住他下垂的双手,眼中含泪,声音也发颤:“回父皇,此人,是闻笛一生唯一所爱。” 尉迟龙成嗯了一声,又指着尉迟锦程:“那么,这个人你可认得?” 闻笛看向他,也承认:“他是答应了我父亲闻无极要娶我的十七王爷,尉迟锦程。” “丫头,你既然知道他才是尉迟锦程,为何要同此人暗通款曲,这岂不是很不守妇道?”尉迟龙成并没有生气,而是语气平静地问。 闻笛眼里的泪珠终是落下来,惹得李二心里一紧,眼里一片心疼:“父皇,儿媳与王爷并没有夫妻之实,儿媳心里爱着的人,一直是李二,从来不曾改变过!敢问父皇,所谓的忠诚,是遵循礼法,还是遵循自己的心呢?” 尉迟龙成点了点头:“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所谓的忠诚,于心、于言,你自始至终也没有承认过自己爱别人,朕相信你的忠诚是绝对的。” 闻笛垂泪点头:“儿媳谢过父皇。” “贱人,你都是李二的女人了,还敢舔着脸喊‘父皇’!”尉迟锦程怒斥她,恨不得将这个该死的女人扒皮抽筋。枉他曾经觉得,这个女人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他还努力地说服自己,尝试接受她,对她好。到头来,竟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白白便宜了李二! “笛丫头,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尉迟锦程,还要和他一起欺骗朕,难道就不怕欺君之罪?”尉迟龙成看向他们,两个人的手自始至终十指相扣,情意绵绵,他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父皇,既然李二想要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未来拼搏一把,身为他的女人,我又怎能为了自己明哲保身,背叛他、出卖他?既然儿媳来了这里,并且承认了一切,便再无任何顾虑。儿媳起初是为了活下去,现在只是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不论生死,水里、火里,我都跟着他!” 尉迟锦程闻言,剑眉挑了挑,一脸怒容。 李二轻轻拉着她手,面上的笑容带着甜甜的宠溺。 尉迟龙成一拍桌案:“好,朕成全你!” ------------ 第151章 你不是朕的儿子 “定安,笔墨伺候!”尉迟龙成一声令下,小太监将文房四宝准备好,皇上挥毫泼墨,在纸上写下诏书一封。 “今,因十七皇子护驾有功,拆穿贼人阴谋,特册立其为太子,并赐婚闻无极之女闻笛,命二人不日完婚,钦此!” 尉迟锦程和闻笛双双一惊,还未等发话,尉迟龙成已经落了玉玺:“这诏书朕已经落了印,即刻便要昭告天下。尉迟锦程,还不将虎符交上来?” “可是,父皇,这……”尉迟锦程深深不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狰狞,“儿臣为何要和闻笛这个贱人结婚,儿臣不同意!” “朕已经立了十七王爷为太子,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你不该完成对朕的承诺,将虎符交上来吗?”尉迟龙成瞪了眼,声音里早就没了方才的温和,换成了王者的威严。 无奈之下,尉迟锦程将虎符双手奉上,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得到太子之位,他就赢了,闻笛那个贱人,大婚之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定安上前,将尉迟锦程手里的虎符接过来,递给尉迟龙成,便退在一旁不再说话。 尉迟龙成接了虎符,看了看,确定是真的无疑,便大声命令道:“虎符在此,黄家军听令!” “末将在!”御书房内外黄家军纷纷下跪,听候调遣。 “朕命你们即刻将尉迟锦程捉拿,不得有误!” “得令!” 黄家军可不管之前听命于谁,自来的规矩,谁拿着号令三军的虎符,谁就有资格命令他们,黄闵龙不在,他们从来只认兵符不认人!皇帝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冲向尉迟锦程,二话不说将他押着,来到尉迟龙成面前。 “父皇?!”尉迟锦程不解,为何刚才还说要册立自己为太子,翻脸就不认人,难道父亲也被人假冒了吗? “住口!孽障,你从来都不是朕的儿子!”尉迟龙成怒喝一声,将尉迟锦程打入无底深渊。 什么? 他不是皇上的儿子?那么他是谁? 自小他生在皇宫,长在母妃身边,他管尉迟龙成叫父皇,他不是他的儿子,又是谁? 闻笛也被尉迟龙成这话惊到了,尉迟锦程不是他的儿子,难道李二才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 “相公……”她拉着李二的手,抬眼看向他。 李二朝她淡淡一笑,抬手抚掉她眼角的泪:“笛儿,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名分,还告诉过你,只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尉迟皇家真正的子孙。” 尉迟锦程和闻笛齐齐看向李二,眼里的不解不言而喻。 尉迟龙成走下龙椅,朝李二一步步靠近:“吾儿,时隔多年,朕终于可以用这双手拥抱你了!” “父皇!”李二来到尉迟龙成近前,单膝跪地,“儿臣不孝,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叫您一声父皇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假的!假的!本王绝不承认!本王才是尉迟家的孩子,枉闻王朝的十七王爷,你是假的!假的!”尉迟锦程大叫着,面目狰狞,如同野兽。 尉迟龙成用了几分内力,大声呵斥:“尉迟锦程!有些事情,你早就该想到了不是吗?!” 尉迟锦程愣在那里,尉迟龙成指着他:“你处心积虑想要从闻无极那里得到的密信,难道你看过以后,没有想到些什么吗?!” 被尉迟龙成这般提点,尉迟锦程才想起来,闻无极的那个藏得极深的盒子里,收藏的正是当年黄闵龙和他母亲的密信,里面讲述了尉迟锦程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起初尉迟锦程还以为,这只是母亲在自己离开皇宫以前,就提前和黄闵龙打的招呼,让他将自己带走,训练成才。 之后黄闵龙亲口和他承认,他最爱的女人就是他的母妃,并且告诫他,所有的女人都不可信! 现在想起来,那信的字字句句,无不带着关爱,这是母妃在用爱同黄闵龙诉说自己的成长! 他的母妃不是不爱他,而是非常爱!只是,她后来被尉迟龙成逼疯,才对尉迟锦程恨之入骨。 他根本就不是尉迟龙成和母妃的孩子,而是黄闵龙的儿子,所以,在最后的时刻,黄闵龙才能不顾一切帮他!甚至将自己的内力都给他,也还是不曾有过半分怨言! 反观尉迟龙成,自来对自己就不闻不问,当他成为枉闻王朝的战神,华丽转身的时候,他眼底看待自己的表情,没有父亲的爱,而是对棋子的满足!他真的是从来也没有爱过自己! 现在的尉迟龙成,手上托着李二受伤的双臂,眼中的温情是他从来也没有见到过的,这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目光,他们才是亲生的父子! “朕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九年!儿啊,朕作为一个父亲,亏待你了!”尉迟龙成目中含泪,抿唇对李二说,他现在根本就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慈父,他眼里满满都是李二。 “父皇……夫君……”闻笛显然是明白了什么,她慢慢起身,看向这父子俩。 “笛儿,过来。”李二轻声唤她,带她走过去,拉着她的小手,“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姐嫁的十七王爷不是真王爷,小姐爱的才是,但是这个真王爷,他是谁?”小七有些糊涂,忍不住发问。 李二看向他,淡淡一笑,变了一种嗓音开口:“小七,是我。” “李二哥?!”小七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难怪他觉得奇怪,为何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身为男人,他自然能够看出来李二对自家小姐隐藏得极深的情愫,可是他也知道,若是此事被王爷发现,定然会让二人万劫不复! 小姐自来守礼,又懂得进退,二人即便有什么情感在心里,也定然会发乎情,止乎礼。 后来看小姐为了尉迟锦程拼尽一切,甚至不惜豁出性命,小七相信,小姐心里是爱着王爷的,却不想,他根本就不是王爷,而是李二! “李、李二哥,原来你长这样啊……”小七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好端端的,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为何会长的一模一样呢? 李二淡淡一笑,又拉着闻笛的小手:“笛儿,为夫现在就告诉你,我一切的秘密,可好?” 闻笛含笑点头,被他轻轻搂在怀里。 枉闻王朝龙成皇帝元年,尉迟龙成终于如愿迎娶了李若云为皇后,一时宠冠后宫,无人能及。李若云才貌无双,深得尉迟龙成喜爱,二人更是伉俪情深,感情如胶似漆。 然而,李皇后和尉迟龙成大婚数载,却一无所出。迫于子嗣的压力,李皇后让尉迟龙成纳了数名美人入宫,很快接连有美人怀孕,小皇子不断降生,尉迟龙成也尝到了身为人父的天伦之乐。 李家为了让家族的地位得以巩固,将李若云的表妹送入宫里。念及与李皇后的情意,尉迟龙成将其封为文妃,加以宠幸,姐妹俩分担了皇上的宠爱,李家的地位一时无两。 再后来,文妃听闻皇上有意将她怀孕,将她生的儿子过继给姐姐李若云,便心生怨怼。 她不愿再侍奉尉迟龙成,为了家族的地位,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爱人,如今让她再沦为巩固姐姐地位的生产工具,她更是不甘! 最后,她在一次皇上大宴群臣时,和喝醉了酒的黄闵龙最终发生了不该有的事情…… 之后,文妃发觉自己怀孕,一直无所出的李皇后竟然被诊出喜脉,尉迟龙成更是喜不自胜,他暗暗发誓,只有李皇后所生的嫡出皇子,才能继承枉闻王朝的江山! 李皇后一直被好好地保护着,一直到分娩那一刻。 由于保护过度,李皇后陷入难产,文妃买通了接生婆,一旦李娘娘顺利产子,就将孩子掐死,说李皇后的孩子已经死了。 同时,文妃竟然也开始阵痛,她决定铤而走险,为自己和这个孩子搏一个未来! 终于,事情以文妃顺利产下皇子,李皇后难产,小皇子胎死腹中为结束。 为了让李皇后得以安慰,尉迟龙成特意将文妃的孩子抱来给她,并且起名为“尉迟锦程”,并说将来这孩子过继到她名下,等自己百年后,她依旧是枉闻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文妃一怒之下,买通了宫人,让还在月子里的李若云再度大出血死掉。尉迟龙成知道后,大丧三日,对后妃不闻不问,便是尉迟锦程也再没有得到过半分关爱。 从那以后,文妃就疯了,因为对姐姐的愧疚,因为对自己算计的失败……她赌上自己一切的身家,连情与爱都舍弃掉,换来的只是酷似冷宫的生活。 尉迟龙成并没有转而宠幸她,而是从此不理后宫一切后妃,他的孩子也就再没有出生过。 “至于,当年那个被掐死的孩子……”李二淡淡看着闻笛,揽着她身子的手臂紧了紧,“他并没有真的死去。当时的内卫闻无极无意之中听到文妃的计划,他怜悯小皇子的遭遇,却苦于自己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偷偷将孩子救下,抚养长大。” 闻笛看向李二,眼里是满满的心疼:“那么,你以前一直出现在闻家,并不是因为王爷的命令……” 李二点头:“不错,那是因为,我本就住在那里。” 顿了顿,他抬手,捧着她的脸:“我看着你出生,看着你一天天长大,闻大人所谓的那一纸婚书,上面只写了将你聘给枉闻王朝的十七王爷,并没有写名字。笛儿,自始至终,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 第152章 暴怒 “相公……”闻笛听了李二的话,笑着扎进他怀里,用头发蹭着他的胸口,“好高兴,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谁,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女人!” “是啊。”李二含笑,眼中的浓情蜜意早就化成柔情万种,将怀里的小女人搂紧,“我们是上天注定的,谁也不能分开。” “你们……欺人太甚!”尉迟锦程红着眼,看着在自己眼前十分碍眼的这对狗男女,他恨不得上去撕咬,生吞活剥了他们才能够解气! 淡淡地看着尉迟锦程,李二声音冰冷地开口:“尉迟锦程,我若是你,就乖乖伏诛,你不是尉迟皇家的孩子,自然是没有资格继承枉闻王朝大统,现在放弃抵抗,父皇或许会给你一个全尸。” “伏诛?”尉迟锦程狞笑着,那张完美的脸已经扭曲的可怕,“本王绝对不会伏诛!既然本王不是尉迟家的孩子,那么你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尉迟锦程浑身迸发出强大的内力,小七等人连忙护在闻笛身前,连同尉迟龙成一并保护着,运气护体,避免尉迟锦程的内力伤及他们。 “既然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同本王作对,那么本王索性就直接杀了你们,然后登基为帝,直接接掌枉闻江山!” 压制他的黄家军已经被他震飞,李二拼命运气护着身后的闻笛和尉迟龙成,脸上的皮肤也因为尉迟锦程的内力冲击得生疼。 “李二!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给我去死!”尉迟锦程双目通红,双足发力,弹射而出,照着李二当胸抓过来。 李二自然不敢怠慢,尉迟锦程此时的武功已经高出他不少,硬碰硬的话只能让自己受伤更重,可是若他躲闪,身后的闻笛必然会成为他的目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伤! 运气护体,李二发出呐喊,生生接了他一掌,二人内力当空碰撞,竟然僵持在那里。 尉迟锦程居高临下,自然是占据了一些优势,内力连同重力,让他狞笑着,将李二一点点往下压。 李二也不甘示弱。他双足稳稳站在地上,自然比半空之中的尉迟锦程要稳而又稳,他努力透支着自己的内力,希望能够将尉迟锦程弹开。 “笛儿、父皇,快走!”咬牙说出这几个字,李二脚下卡啦一声,御书房的地板竟然生生被踩碎了两块,他的身子也跟着一沉,却并没有倒下。 “相公!”闻笛有些不舍,尉迟锦程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双眼通红,如同一只魔鬼,她担心李二身体的伤还没有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快走!”李二的牙龈几乎咬出血来,再度边运转乾坤妙法诀,边将至阳诀发挥到极致,他刚才来到闻笛身边,已经暗暗让小女人帮他疗过伤,虽然不至于痊愈,但支撑一阵子还是可以的。尉迟锦程的内力毕竟高出他一筹,若是闻笛和尉迟龙成再不走,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否护住他们。 “小姐,快走!”小七拽着闻笛的胳膊,见她摇着头,眼中满是不舍,便咬了咬牙,伸臂将她小心抱起,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轰! 闻笛他们才离开御书房,里面就发出一声巨响,墙壁被打穿了一个大洞,李二直接被尉迟锦程一拳打了出来。 “相公!”闻笛撕心裂肺地大喊,她怎么能忍心看着李二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被尉迟锦程暴打,他是她的爱人,是她的一切,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不会独活! “笛儿……走!”李二吐了口血,才从地上爬起来,就被尉迟锦程赶上,一脚踹在肋间,踢飞出去。 “相公!”闻笛几乎喊破了喉咙,看着她牵肠挂肚的人如同破碎的风筝,划着弧线飞出去,撞倒了白玉栏杆,狠狠摔在地上。 尉迟锦程红着眼,并没有去追李二,而是朝闻笛猛冲过来。 “小姐,快走!”绯儿将手中的玉琴立在场中,铮铮之声不绝,内力化作刀刃,经过琴弦的增幅,朝尉迟锦程飞了过去。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尉迟锦程随意一挥手,绯儿便“噗”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朝旁边飞出去。 “绯儿!”小七心里一疼,眼见尉迟锦程冲过来,便将闻笛护在身前,锵啷一声抽出“天元”,和宝月二人双双扑了过去。 嘭! 宝月嘴角吐着血沫,被尉迟锦程打向一边。 啪!小七的天元被尉迟锦程打落,跟着人也被他一拳打在肚子上,吐着血水摔在一旁。 “贱人,接下来就是你了!让本王发怒的代价,可是很重的!”尉迟锦程红着双眼,朝闻笛一步步靠近。 锵啷! 闻笛手中玉笛横放,里面的短刀出鞘:“尉迟锦程,你不要乱来!否则便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哼!一个半点武功也无的女人,本王会怕!?” 尉迟锦程吼着,抬手就朝她抓下。 “唔?”尉迟锦程身形一滞,低头看向脚下,小七从地上爬起来,吐着血抱着他右腿。 “小姐……快走……” “小虾米滚开!”尉迟锦程飞起一脚,小七再度喷着血花朝后倒飞出去。 尉迟锦程想要再度出手,却听背后破空之声,李二的飞花已经朝他飞了过来。 “哼!这种女人家的东西,能奈我何!”尉迟锦程双掌齐推,那些花瓣便化为齑粉消失,跟着,人便朝李二再度冲过去。 “你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本王就先杀了你,再对付贱女人还她肚子里的野种!” “不准你伤害笛儿!”李二一拳打在尉迟锦程胸口,肉眼可见的凹陷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你的一拳吗?枉闻王朝的皇子,就是你这样软弱的吗!”尉迟锦程低着头,声音如洪钟,再抬头,身体爆发出强悍的内力,生生将李二弹开。 他的胸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那一拳,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李二!从小你就比其他的替身更加优秀!甚至,有些时候,比本王还要优秀!本王恨你!恨你啊!” 尉迟锦程再度揉身上前,一拳打向他肩头,被李二生生接住,又一拳挥出。 “你为什么不能任命,乖乖做一个暗卫就好!本王继承了皇位,便会赐你全尸!你却偏偏选择了和本王对抗!你能得到什么?” 嘭嘭嘭嘭! 拳头雨点般落下,起初李二还能勉强防住,到后来只能咬牙生生挺着,口鼻中不断喷涌着鲜血,却不肯倒下。 “你去死!去死!去死!”尉迟锦程双目通红,几乎滴出血来,他不断挥动着双拳,一下一下照着李二狠命地打下去,似乎不将他彻底打垮,就是不罢手。 “你生来就是那天之骄子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占了十七皇子的位子,又成为了我的狗!多少次出生入死,本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好啊,你现在既然准备夺回自己一切,就可以准备去死了!这枉闻的天下是本王的!是本王用血和汗水打下来的!绝对不会给你!” 李二生生忍着,双拳早就被尉迟锦程打得粉碎,便是脏腑都只凭乾坤妙法诀维持着,闻笛不在,他没有办法为自己好好疗伤,可是他却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让心爱的女人来冒险。 “真是遗憾和讽刺啊,身为枉闻王朝嫡亲太子的你,竟然为了将来能够从本王手里夺取江山,不得不将脸变成这样,李二,你牺牲了这么多,本王要你亲眼看着一切都灰飞烟灭!” “尉迟锦程!放开朕的儿子!”尉迟龙成怒发冲冠,站在远处低吼,“你胆敢谋图朕的一切,朕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哈哈哈哈哈……”尉迟锦程闻言,仰天大笑,“父皇,不,皇上,你马上也要随你的儿子去了。二十四年前,你心爱的女人死了,二十四年后,我让你眼睁睁送走自己最爱的儿子!你们一个个负了我,我就一点点让你们失去最珍爱的东西!” 他终于停下了挥动的拳头,目光又投向泪眼朦胧的闻笛:“至于你,本王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本王曾经想要立你做皇后的,本王还是会如约,将你立为皇后,然后在我们大婚当日,让你亲眼看着本王从你腹中取出你和李二的孽种,让你们最后的羁绊也彻底消失!” “尉迟锦程,你已经丧心病狂了!”闻笛哭着大喊。 “丧心病狂?或许吧,但这不正是拜你们所赐吗?”尉迟锦程失声笑着,一步步离开摇摇欲坠的李二,朝闻笛走近,“亲爱的闻侧妃,你一开始用你的智慧接近本王,让本王真的以为你想要和本王共度一生。在本王想要试着去爱你的时候,你却将自己给了李二!你让本王如何对你爱得起来?” “爱?”闻笛冷笑,“王爷,自打我进入十七王府,你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你当我是个麻烦,是个包袱。后来,在得知我的能力后,才想要利用我,期间,若不是李二从中周旋,假扮成你的样子,夜夜相伴,恐怕我连面上对你的那点关心都懒得给!你不配和我谈爱,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懂?难道这个男人就懂吗?”尉迟锦程指着李二,胸口剧烈起伏着,“你怎么知道,他一开始不是利用了你的感情,如果他真的爱你,又为何一开始,化妆成本王的模样!” ------------ 第153章 死 闻笛愣在那,并非是因为尉迟锦程的话让她对李二产生了怀疑,而是她从他的话语里,再次感受到李二对她的爱和保护。 那个时候,他不便和她相认,他将全部的爱压抑在心底。他为她做好了一切,却只能以尉迟锦程的身份,让她在自己怀里获得片刻的心安。 他以自己情敌的身份出现,让闻笛认为,王爷是爱她的,才让她能够留在十七王府,完成自己的使命。夜晚的十七王爷,温柔、温润,如同一块玉,一盏茶,成为了闻笛唯一的慰藉。 这份情感,尉迟锦程不会懂,他的心里只有天下人都负着他。 “怎么,贱人,你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莫非是本王戳中了你的心事,你们二人不过是互相利用,以爱作为虚假的外衣,当这层外衣被本王无情撕裂的时候,利益就露出来了。” 尉迟锦程得意地笑着,他仿佛看见下一刻闻笛就愤怒地举着手里的短剑,刺进李二的胸口,然后大声控诉他的不义。 他好希望看到这一幕,他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让这对狗男女含着怨恨死去,是他最终的希望。 然而,闻笛目光冰冷,手里的短刀插入玉笛,看向尉迟锦程:“尉迟锦程,我们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可否让我在最后的一刻,为他吹一曲送葬?纵然他骗了我,也还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也真心真意地爱过他。” 尉迟锦程的眼里,李二就是丧家之犬,尉迟龙成也不足为惧,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更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作为胜利者,自信心再度膨胀,满心答应了。 闻笛唇角轻轻勾了勾,将玉笛横在嘴边,张口吐出第一个音节。 “别样相思别样愁, 别样离恨几时休。 若把今时做绝日, 来世江中泛远舟。” 眼泪自眼角划过,闻笛的笛声卷着她的诗句,飘向李二的耳鼓,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这多年来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笛儿,我爱你!” 他轻轻用口型告诉她。 闻笛流着泪的眼弯成两弯月牙,一曲终了,将玉笛中的短剑拔出来:“尉迟锦程,可否让我亲手杀了他?” 尉迟锦程挑眉,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提出要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这场夺嫡之战,是你赢了。我们死了以后,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依旧是你的十七王爷,将来枉闻王朝的皇帝!我只求给我夫君一个痛快,让他不会再受辱。” 看着尉迟锦程,闻笛的眼睛里无喜无悲,她似乎是真的放弃了,连半点希望也看不到。 “你真的能够保证,是过去杀了他,而不是两个人联合起来,在本王眼皮底下搞什么花样?” “如你所说,他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了,难道尉迟锦程你英雄一世,连这点胆量和气魄也没有吗?若是我们搞什么阴谋诡计,你大可以自己冲过来,三两下要了我们的命,有什么可怕的?” 感觉自己被这个女人看扁了,尉迟锦程当即点头:“好!本王就信你们一次!你过去吧,用你手中的匕首,插进这个男人的胸膛,本王倒要看看,你闻笛能够狠到一种什么程度!” 见他答应,闻笛便不再说什么,举着手里的短刀一步步朝李二靠近。 “相公,这辈子能够做你的女人,是笛儿最开心的事情。我还记得小时候,每当我不开心了,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让我靠着你的胸口,听你的心跳。” “我还记得,我是个手脚十分笨拙的人,很多事情学了很久都学不会。可是你却非常聪明,又灵巧,教我很多东西。” “你记不记得,你送我的第一朵花,我将它放在床边,可是第二日就枯萎了,为此我哭了好久,直到你送了我一片花海。” “你知道吗,当你穿着尉迟锦程的衣服,以他的样貌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我们似曾相识。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那种感觉,让我愿意接近你、相信你……” “笛儿,这些回忆都是我们这辈子最最美好的。你知道吗?我情愿用一生换你无忧无虑。” 李二淡淡看着她,她步履轻灵,如同一只飞舞的蝶,他好想再度伸手过去,轻轻抚着她的脸,用唇尝尝她的幽香,可他现在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这双眼睛还能看着她。 “笛儿,爱我,你后悔过吗?” 闻笛眼角的泪不断涌出来,脸上却笑着:“从未。你是我一生所求,闻笛此生唯你而已。纵是身死,也无怨无悔!” 面对面站着,两人相视而笑,多少次想过最终的结局,只有这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笛儿,记得,为夫的心永远在你身上。刺下去的时候,一定要准,不然一下死不了,很疼的。” 李二看着她,咧着唇,漾着笑。那语气仿佛不是面对死亡前的诀别,而是和爱人在寻常时聊天。 “我懂的。相公,你可不可以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二的眼神里充满宠溺:“你问。” “你究竟有什么能力,可以让自己无论在哪里,都能够找到我?” 问题一出口,李二便笑了:“小傻瓜,因为我爱你。我的心在你那里,找到了我的心,也就见到了你。” 闻笛也笑了,她笑自己傻,真的傻。他自来就是宠着她、爱着她,当然会记挂着她,更会拼尽一切努力找到她。 “相公,你死了以后,我也会随之而去,带着我们的孩子,在地狱团圆。” “好,那我走得慢一些,让你们不用那么费力去追。” 摸了一把脸上的泪,闻笛来到李二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柔情蜜意。 噗! 血光飞溅,闻笛的短刀插在李二的左胸,人却死死搂着他,两人的唇吻在一起。 我才不管尉迟锦程说的,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李二,我爱你,有些话,只有我们彼此懂得…… 当啷…… 玉笛上的短刀掉在地上,伴着李二心口滴落的血,闻笛搂着他的身子,不让他倒下去,自己一边流着泪,一边紧紧吻着他的唇。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吾儿!!!”尉迟龙成瞪大了双眼,看着闻笛真的一刀刺进了李二胸口,二人面上的表情却是极为安详,他不解,他伤心,他愤怒,他不甘心自己计划了九年,就这样失败,连唯一的儿子也失去了! “皇上,你失败了!”尉迟锦程嘲笑着他,不理兀自亲吻着李二尸体的闻笛,一步步朝尉迟龙成逼近,“这枉闻王朝的江山,最终还是我尉迟锦程的,不管我身上流着谁的血,我的身份依旧是十七王爷,不败的战神尉迟锦程!” “呵呵呵呵……”尉迟龙成惨然发笑,“尉迟锦程,这个名字本该是朕的儿子的,却被你用了二十四年!你只不过是文妃和黄闵龙私通生下的野种,有什么资格来问鼎我枉闻王朝的江山!” “住口!”尉迟锦程一拳砸向汉白玉石阶的围栏,片片围栏粉碎,掉落在地上。 “尉迟龙成,你败了,这个禁城是我的,这个天下也是我的。” 看着步步紧逼的他,尉迟龙成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喊道:“舒玖宸!” 嘭! 一股巨大的内力冲过来,让尉迟锦程忍不住双手交叉护头,生生接了一拳,向后退去。 看着头戴斗笠的男人,尉迟锦程显然没有见过这位不速之客:“你是谁?” “舒玖宸。” 蹙了蹙眉,尉迟锦程再度鼓起内力,衣服都要撑爆:“挡本王者死!” 舒玖宸不答话,从腰中抽出短刀“斩天”,横刀当胸,收敛起所有的气,对着尉迟锦程。 高手! 绝对的高手! 舒玖宸站在尉迟锦程面前,散发出的气势,让他有些忌惮。 这个人,他见过! 尉迟锦程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不知是何原因,总觉得是故人。 “只要在下在,没人能够伤害皇上。”舒玖宸冷冷开口。 尉迟锦程眯了眯眼,大吼一声飞身扑上。 二人均是一等一的武功,尉迟锦程吸收了四人的内力后,武功精进不少,嘭嘭嘭将拳头砸在舒玖宸的“斩天”上,发出金属的嗡鸣声。 舒玖宸将内力灌注在短刀上,招招狠辣。 二人过招间,却见刀光飞舞,拳影交错,整个禁城里,所有的一切都恍若静止,唯独二人不断动着。 “舒玖宸?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尉迟锦程边打,边好奇地问。 “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对于你一个以下犯上的将死之人,在下没有任何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舒玖宸不断挥舞着手里的刀,在尉迟锦程的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可是他的至阳诀已经突破了巅峰,运气吐纳之间,伤口很快恢复了原状。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便将命留下来吧!本王没有心思搭理将死之人的话了!” 言罢,二人又乒乒乓乓交手了数招,尉迟锦程双瞳微缩,猛地一拳打在舒玖宸的“斩天”上,借势向后跳去。 他指着舒玖宸,满脸不可思议地喊道:“舒玖宸,你身上的内功,竟然是乾坤妙法诀?!” ------------ 第154章 乾坤妙法诀 乾坤妙法诀,相传为一名道士所创,将天地万物之力蕴含于呼吸吐纳之间,为一种玄妙的运气法门。修习者不论男女,只要会了这种独特的运气法门,便可以在呼吸吐纳之间,以天地之力为己用,或攻、或守、或杀敌、或疗伤。 掌握了天地至理的人,再修习这乾坤妙法诀,便是事半功倍,能够发挥最大的用处。 天地乾坤,阴阳无极,这法门也和人一样,若是修习之时,能够阴阳调和,则可以突破一层又一层极限,永无止境。 闻笛轻轻亲吻着李二,他的身体紧紧靠在她身上,那么软,那么暖。他胸口的血液染了她的衣裳,也让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在她的身体里。 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他在她的身体,她用自己包容着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同这玄妙的乾坤妙法诀,在运转中,自由而坦荡。 如今,他瘫软在自己身前,任凭她的内力在他的身体里游走,好看的凤眸紧紧闭着,如同享受着她的美好,却再没有睁开过。 她环着他身体的手紧了紧,想要抓住他最后的温热,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努力着,散发出大量的生机。 相公,让我们再次结合在一起吧。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的身体里,我在你的血液里,我们相融吧!用我的生命,再一次让你…… 噗通! 尉迟锦程被舒玖宸打得单膝跪倒,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舒玖宸:“你果然是修习了乾坤妙法诀!”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自认吸纳了四个人的内力,武功天下无双,但这个世界上,永远有功力在你之上的人!” 舒玖宸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感,手中的“斩天”挥舞着,丝毫不给尉迟锦程任何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会乾坤妙法诀,你们都可以找到这玄而又玄的功夫,只有本王没有!本王可是十七王爷啊!为什么本王想要的却得不到!?”尉迟锦程疯了,他红着双眼,质问着舒玖宸,对方却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舒玖宸的对手,尉迟锦程看了眼周围,咬了咬牙,一拳挡开舒玖宸的短刀“斩天”飞身朝不远处的闻笛扑了过去。 “贱人!你已经和那个死人亲得够久了吧?将你的内力全部拿来吧!”尉迟锦程说着,单手抓住闻笛手腕,生生将她环着李二的右臂拉在手里,拇指按在她内关穴上,运转至阳诀,开始疯狂掠夺她的内力。 “啊!尉迟锦程,你……”闻笛惊叫一声,一手搂着李二,扭头惊望着他,只觉浑身的内力侵泄而出,涌向他的身体。 “哼哼!乾坤妙法诀,真是好东西呢!”尉迟锦程终于吸纳到了闻笛的内力,登时觉得精神一振,她的内力之精纯,如同天地纯正的元气,让他忍不住抓着她的手,再也不分开。 “尉迟锦程,你放手!放手!”闻笛拼命挣扎,可是根本甩不开他的钳制,自己的内力不但收不回来,竟然还流失得更快了。 “哈哈哈哈哈!舒玖宸,得闻笛者得天下,当初闻无极还真是送给本王一个至宝呢!”尉迟锦程大笑着,挥拳挡开舒玖宸的刀,功力提升之快,令舒玖宸都觉得始料未及。 “不要!尉迟锦程,松开!不要!你放开!放开我啊!”闻笛哭着,奋力挣扎,她还要靠自己的内力给李二输进去,让他醒过来,被尉迟锦程夺去,还怎么救醒她的爱人? “贱人!住口!”尉迟锦程红着一双眼睛瞪视着她,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手上力度增加,随着和舒玖宸的战斗,加快了向闻笛的索取。 “不要!尉迟锦程,你放开我!你不得好死!放开!放开!”无论闻笛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尉迟锦程的大手,他不断朝她索取着,几乎将她榨干。 就在她觉得生机都要断绝的时候,自怀中的李二身上,传来一股热力,直传入她体内,维持着她的生机。 “相公?!”闻笛轻声惊呼,停止了大声的呼叫,而尉迟锦程此时正忙着对付舒玖宸,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笛儿,给他。”李二缓缓在她怀里抬起头,“相信为夫,给他。” 闻笛见他醒过来,咬着下唇点点头,不再挣扎和抗拒,任凭尉迟锦程吸纳她和李二的内力。 尉迟锦程的身体越来越涨,嘭嘭两声,上衣已经不堪重负,爆裂开来。舒玖宸自然是注意到了场中的情况,眼中满是得意。 “哈哈哈哈!本王身体中充满了力量,舒玖宸,你不是本王的对手!认输吧!”尉迟锦程得意地大喊道,一拳朝舒玖宸打了过去。 啪!舒玖宸并未用“斩天”硬接,而是抬手,用掌接住了他的一拳。 “尉迟锦程,既然你那么喜欢得到力量的感觉,便让你爽个够吧!”舒玖宸说完,也运起自身内力,将之悉数推送过去! “哈哈哈哈,舒玖宸,你疯了吗?将内力全部给本王之后,天底下便在没有本王的对手,你们就彻底失败了!” 不理会他的得意,舒玖宸依然持续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力送入尉迟锦程体内。 嘭!啪! 尉迟锦程的裤子也炸裂了,只有大腿根部和脚上还残留了一些布料,他浑身肌肉可怕地暴涨着,如同一个充了气的球。 “力量!力量啊!”尉迟锦程狂笑着,眼底血红,已经看不到眼白和瞳仁,“将这些力量全部给我!我,尉迟锦程,将是名副其实的不败战神!” 闻笛、李二和舒玖宸谁也没说话,而是默默地将内力输送给他,很快,尉迟锦程便不再狂笑,他已经发现了身体的不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为何动不了了?你们对本王做了什么?!” 尉迟锦程这回才发现,原本已经死了的李二,竟然好端端在闻笛怀里,二人亲密相拥,如同一人。 “怎么回事?!你为何还活着?那一剑不是刺穿了你的心脏吗?为何你还没有死?!” 李二扬了扬唇角:“上次,十四王爷尉迟陌找来玖尊,也一剑刺穿了我的心口,我不是照样活蹦乱跳?我说过了,我的心在笛儿身上,她刺在我胸口,我怎么会死?” 显然是不相信李二的鬼话,尉迟锦程拼命大叫着:“不,你骗本王!你当本王是傻子吗?哪里有人的心脏长在别人身上的?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死了还来骗本王!” “相公,看来他已经疯了呢。”闻笛淡淡开口,内力的流失让她脸色略略有些苍白,但是李二的加入,让她可以不断运转乾坤妙法诀,不断吸纳新的内力补充,一时还没有什么危险。 “贱人,你说什么?本王没有疯!本王怎么可能疯了!你们对本王的身体做了什么?为何本王动不了了?” “尉迟锦程,不是你自己想要我们的内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吗?如今我们三人的内力都是你的,不过吃不吃得下,可就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里了。” 闻笛冷哼一声,讽刺地看着他,李二的意图,她已经明白了,没有了丁玥璧的压制,尉迟锦程本来就走火入魔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吸取别人的内力为己用,这种方式只会让他更快地入魔。 尉迟锦程只觉得浑身的经脉、血管都要爆裂般疼痛,他不住地嘶喊着,大叫着,想要挣扎却没有半分办法。 “贱人!一定是你想出来的法子害本王对不对?本王的身体好难受!本王不甘心!不甘心啊!竟然在这一刻被你们害了!害惨了啊!” 闻笛眼里没有半分怜悯地看着他:“尉迟锦程,你不是好奇我对自己到底能够多狠吗?我现在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为了让你彻底失败,我连自己也能舍弃!” “不!闻笛,你这个贱人!你不是想要和李二双宿双飞的吗?你们这对狗男女!为何会连自己的命也赌进去?我不信!我不信!你们放开本王!放开!” 任凭他如何喊叫,三人仍旧维持着内力的输送,这会儿尉迟锦程已经不想要他们的内力了,他早就停止了向三人索取,可是内力仍旧源源不绝地灌进他的身子里。 “不!本王好难受!你们给本王松手!本王觉得要炸裂了!”尉迟锦程大喊大叫,却无济于事,他的皮肤已经肿胀不堪,跳跳青筋爆出,眼看就要爆体。 “啊啊啊啊啊!”他大喊着,原本好看的一张脸,也变得狰狞可怖,那双血红的双眼,让人看了害怕。 嘭! 终于,尉迟锦程的身体不堪重负,经脉和血管生生被鼓荡的真气逼得爆裂,血雾铺天盖地落下来,将闻笛三人笼罩在里面。 “想要得到我们的内力,也得看你自己有没有这种胃口。”李二嘲讽地看着他,尉迟锦程此时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软倒下来,身体内的真气外泄而出,为了不浪费,李二自然再度运起乾坤妙法诀,和闻笛一起,将多余的真气吸纳到自己的身体里。 “笛儿,慢慢引导体内的真气,一点点扩充经脉,可别像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样,贪多嚼不烂,到头来只能爆体而亡。” 闻笛点了点头,在李二的引导下,一点点吸纳尉迟锦程身上外泄出来的内力。那边舒玖宸也不答话,他也牺牲了不少内力,三人围在尉迟锦程周围,将他体内的内力吸了个干净。 ------------ 第155章 一眼 闻笛一点点吸纳着来自尉迟锦程身体中泄露而出的内力,慢慢将它们引导、归位。 李二一直拉着她的手,不多时,他的内力也传过来,一点一点,带着闻笛一起在周身的经脉中运转,不断扩充,直到将尉迟锦程体内的内力吸纳个七七八八。 缓缓睁开眼,见到李二那张绝色的脸,闻笛忍不住俏脸一红,下一刻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笛儿,太棒了,你成功了!”他的声音轻柔却满是喜悦,里面夹杂着他全部的爱恋。 “相公……你的伤势……” 闻笛才开口,李二就侧头吻住她的娇唇,好半天才舍得松开:“为夫已经无碍,笛儿不要担心。” 舒玖宸也收了功,却没有说话,瞬身出现在尉迟龙成身边,躬身行礼。 “陛下,逆贼尉迟锦程已经被我等制服,请陛下示下。” 尉迟龙成点了点头,吩咐舒玖宸:“此人冒充十七皇子,又意图谋反,其罪当诛,即刻将其斩首,永绝后患!” “是!”舒玖宸领命,手中“斩天”再度出鞘,一步步朝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尉迟锦程靠近。 “尉迟锦程,纳命来!”一声断喝后,一杆虎头湛金枪破空而出,直直朝尉迟锦程刺过来。 舒玖宸抬头,见一个男人自上而下一跃而出,保持着投掷的动作,眼中是满满的恨意,正缓缓下落。 他并没有意阻止,在他看来,谁将尉迟锦程杀了都一样,只要他死了,那么这个策划了二十四年的计划便会最终落下帷幕。 来人正是若水阁的胡威,他在姬若水出事以后,一路跟踪来此,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是尉迟锦程的对手,便一直躲在暗处,伺机对其施以重击。此时听到皇上下令舒玖宸将尉迟锦程杀掉,便率先一步出手,为了给姬若水报仇,他绝对不允许尉迟锦程死在别人手上! “王爷!”一声惨叫后,红花遍地。 胡威惊望着为尉迟锦程挡住虎头湛金枪的女子,不解的声音有些发颤:“阿九,怎么是你?” 林阿九胸口被血水染红,依旧不断有血水汩汩冒出来,但她仍旧死死挡在尉迟锦程身前,并不理会胡威的质问,而是侧首看向他。 “王爷,阿九护着你,快走……”、 尉迟锦程此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是失了全部的功力,筋脉尽毁,他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阿九,你竟然……” 尉迟锦程也十分不解,林阿九是若水阁的杀手,她接近自己只是为了一个任务,之后又从王府盗走了若水阁的血珠,她本可以就此消失不见,为何现在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王爷,阿九此生唯一崇拜的人,就是王爷,只求王爷平安……”林阿九说完,因为被刺穿的肺部,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阿九,他不过是一个杂碎,不值得你为他送命!”胡威蹙眉看着她,正气凛然的脸上,隐隐透着不舍。 “胡威堂主,阿九并不求王爷能够喜欢我,更不敢奢求王爷能够爱上我……阿九只求,这一刻,王爷能够真心看我一眼,便此生无憾……” 说着,她又呕出一口血,手却将虎头湛金枪死死攥住,不肯给他。 尉迟锦程也是不解,林阿九不过是他府上一个名义上的侧妃,他连正眼都没有给过她,她又何苦为了自己这个丧家之犬枉送性命呢? “阿九,本王……我从来不曾爱过你,你又何苦。” 轻轻抬起头,见尉迟锦程低头,用那双好看的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林阿九满意地笑了。 “王爷……不,我现在可以称呼你‘锦程’吗?你终于看我了,不是因为我是若水阁的杀手,也不是因为我能够帮你干掉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只因为我此时就在你面前,哪怕是缘自我为你挡了这一枪。” “阿九,你这样做,不值得的。”尉迟锦程微微蹙着眉,用那双手掌抚上她惨白的脸庞,为她拭去唇角不断喷出来的血沫。 “值得不值得,只有我自己清楚。锦程,你终于肯看我了,我在你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阿九这一辈子,死而无憾……” 她定定望着他,任凭自己的瞳孔在他眼中满满放大,唇角的血沫已经不再喷涌,脸色苍白如纸,体温也渐渐变凉了。 她的意识渐渐有些飘远,仿佛回到一年多前,初入王府的时候。 那时候,她接到若水阁主的命令,以才华混入王府,意图博得尉迟锦程的好感,再伺机对其下杀手。 原本她作为杀手,无情无爱,一只琵琶,一枚发簪,便是她的全部。她一身红衣,看似热情,实则冷酷,每每用美色迷惑目标的时候,她都会使用“媚骨”,然后用琴声迷惑对方的感官,再用头上的发簪结果对方的性命。 可是,唯独对尉迟锦程,她迷茫了。他是她的毒,也是她的殇。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林阿九便抚着快要跳脱出胸口的心脏,俏脸绯红,连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世间,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林阿九对尉迟锦程,彻底沦陷! 她入了他的王府,凭借姿色和才艺成为了林侧妃,可他却对“以色侍君”的她没有半分心思,只给了她一个虚名,却从未真正将她看在眼里。 然而,她并不气馁,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便是要她放下自己的一切自尊都无所谓! 她暗暗祈祷着,若水阁的命令不要来得那么快,她想要让这个世间绝色的好男人看她一眼,将她记在心里。 一年了,他默许着她一切的骄纵。她用“媚骨”干掉了王府里数十个想要爬床的女人,为了他能真正看她一眼,做了许多讨好的事情。 然而他却淡然如水,根本就不多看她一眼,便是赏赐东西,也只是表面上的样子。在别的女人眼里,她是人人羡慕、可以接近尉迟锦程的林侧妃,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尉迟锦程的眼里,根本没有她! 她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只为了这个令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她拼命讨好他,却看到一年后,他迎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直到后来,林阿九才想明白,她始终不过是一个花瓶,尉迟锦程要的是一个能够真正意义上帮助他的女人!而那个新入府的闻侧妃便是那样一个女人! 她嫉妒、她疯狂,她甚至不惜刺杀那个女人,以换取尉迟锦程的一眼相望。可是,那个冷心冷情的男人,却始终不曾给过哪怕一眼! 最后,她同意了姬若水的计划,可是她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她希望这件事情以后,能够为尉迟锦程做出补偿,哪怕代价是她的命!她从未想要背叛过他,她只想让他看自己一眼! 意识,逐渐飘远,林阿九看着地上那个男人,并没有多少悲喜,却实实在在搂着她的身子在那里看着她的脸出神,她真的很开心。 尉迟锦程,你终于肯实实在在看着我了,你的眼里终于只有我了,好幸福…… “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胡威摇了摇头,走过去想要将枪拔起来。 “别动她!”尉迟锦程低声斥责,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内力,可多年征战沙场的那股气势还在。 胡威被这股气势惊得微微一怔,只见尉迟锦程一手托着她尸身,一手握着枪柄,手臂用力,便将金枪从她胸口拔了出来,带出一股血迹。 “阁下不是要杀我吗?可以动手了。”尉迟锦程看向他,眼里是少有的平静。 “王爷!” 两声呐喊传来,一男一女两人几个起落出现在尉迟锦程身前。 “姜洮、何梓?”尉迟锦程微微蹙了眉,“不是叫你们守在王府吗,为何会过来?” “王爷,属下曾经发过誓,誓死追随王爷,如今王爷兵败如山倒,我二人也要誓死相随!”何梓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副忠心的样子。 姜洮抿了抿唇,也点头道:“我二人虽然追随王爷时间不长,然而却深得王爷的信任,打理十七王府,如今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想到和王爷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便不再想其他,若是王爷必须要死,我二人也决计不会后退!” 尉迟锦程看了眼二人,浑身也有些伤口,想来是从王府一路杀过来的,忍不住摇了摇头:“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只要听从上面的命令就好,这样做又是何苦?” “我二人作为王爷的心腹,王爷一旦失败,纵然有千百张口,也是说不清的,与其被皇帝下令,迷迷糊糊地处死,不如现在就追随王爷而去!” 何梓看了尉迟龙成一眼,说话也不避讳。 尉迟锦程的心里,思绪万千,想不到这时候,竟然有人愿意为了他一起赴死,看来这些年他也不是太一无是处。 胡威看着姜洮和何梓两个人,又看了看已经看淡了一切的尉迟锦程,默默收起了枪,转身离去。 “你不杀我了吗?”尉迟锦程喊住他问。 胡威站在那,微微侧了头:“你杀了阁主,我只是来找你寻仇的。但是阿九替你挡了一枪,她想要让你活着。一命抵一命,你已经偿还了我,剩下的自有皇上定夺。” 说完,自己提着枪走开,不再回头。 尉迟锦程见他离开,便看向舒玖宸:“阁下可以动手了。” 舒玖宸正欲举刀,却抬眼看见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出现在皇宫。 ------------ 第156章 欠与还 尉迟锦程看着靠近的二人,淡淡开口:“是你们。” 陈帝和子墨十指相扣,缓缓来到尉迟锦程跟前:“王爷,不,现在只能叫你尉迟锦程,我带着子墨来向你讨债了。” 子墨自打上次被李一所伤,身子一直还没有好,只是知道了一切的她,还是要来为自己的师父——古叶秋风讨一个说法。 “尉迟锦程,我问你,我的师父古叶秋风是不是死在你手上?”子墨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悲伤,咬了咬下唇问道。 尉迟锦程点头:“不错,本王吸了他内力,他确实是死于我手。” 子墨吸了吸鼻子:“那么,我为我师父报仇,一命还一命,你服也不服?” 尉迟锦程不反对:“你既然已经来到我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要碰王爷,先过我们这关!”何梓和姜洮瞬身挡在尉迟锦程跟前,眼中满是警惕,子墨的武功不好,但是这个陈帝他们在京城的捕快当中还是有所耳闻的。 “何梓,姜洮!”尉迟锦程喝止住他们,“这是我欠他们的,让她来找我讨吧!” 子墨抬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她想要快速朝尉迟锦程刺过去,却迟迟不肯下手。 “罢了,陈帝哥哥,我们走吧。”子墨无力地将手垂下,陈帝将她搂在怀里。 “你不找我讨命了?”尉迟锦程不解。 “人生在世,欠和还,哪里算得清楚呢?”子墨眼里噙着泪水,“师父将我和师姐自小带大,授以武功,如果不是他,我们两个早就饿死了。师父与我们有救命之恩,这是我欠他的。” “师父被你尉迟锦程吸了内力,师姐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将死了。师姐将自己的内力给他,牺牲了自己,他们之间已经一命抵一命,师姐将欠他的都还了。而我,被师父利用,成为了他争夺那块玉玦的诱饵,差点死了,如果不是师父后来及时出手,只怕我和陈帝哥哥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欠他的也还的差不多了。” 说到这,子墨抬眼,泪眼朦胧地看着陈帝:“可是,我欠陈帝哥哥的,还没有还清!他宠了我这么多年,爱了我这么多年,我却一直在利用他!我要用我的后半辈子,全部抵偿,陈帝哥哥,你可愿意?” 陈帝看着她,露出一个浅笑:“子墨,欠还是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人和人之间重要的羁绊。我愿你让你欠着,最好欠我一辈子,那样的话,来生你也是我的。” 子墨浅笑,将头轻轻放在他肩膀上:“陈帝哥哥,我们走吧。尉迟锦程吸了师父的内力,而师姐又将命还给了师父,现在尉迟锦程内力尽失,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他们两人之间原本也是师父想要害他在先,这一报还一报,也算两清了。” 陈帝点头:“好,子墨要去哪里?” “陈帝哥哥在哪里,子墨就去哪里。这个世界上,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我。” “我自为纸卿如墨,纸墨相依论清浊。是非黑白终明了,曲直自有后人说。”陈帝开口,说了四句诗,便执起她的手,转身离去。 见这一个个要杀尉迟锦程的人,最终都逐一离开,舒玖宸,摇了摇头,再度提起“斩天”:“看来,最后你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何梓姜洮见状,纷纷向舒玖宸提拳打来,舒玖宸只冷哼一声,连动作都没有停顿,只凭浑身的气劲,便将二人重重弹开。 二人倒地,惊诧地看着舒玖宸,此人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但凭内力就能将人震飞? 舒玖宸面具后的唇角挑了挑:“吸纳了你的内力,本座的功力也大有精进,若是按照欠与还来说,本座倒是欠了你的。可是很遗憾,在本座的眼里,只有皇命,没有其他,尉迟锦程,你还是去死吧。” “慢着!” 就在舒玖宸的“斩天”马上要朝尉迟锦程头上砍落的时候,李二的喊声却让他停了手。 “殿下?”舒玖宸的动作停在那,看向李二的眼神有些不解。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留下尉迟锦程的性命!”李二拉着闻笛,来到尉迟龙成身前,屈膝跪地。 “儿啊,你这是何意?”尉迟龙成不解。 李二看了眼闻笛,见她眼里也是释然,便抿唇开口:“此时,从一开始便非他所愿,事情变成这样,也并不是他的本意。请父皇三思,念在尉迟锦程曾经为了我枉闻王朝鞠躬尽瘁的份上,饶了他的命吧!” “李二,本王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尉迟锦程看向他,眼中还是带着恨意,丝毫没有因为李二替他求情而显出意外。 李二不理他,只是看向尉迟龙成:“父皇,今日之事,尉迟锦程也算是受害者,儿臣恳请父皇饶他一命!” “皇儿,可是他曾经三番四次想要害你,还有朕的皇孙!你难道就能放过他?抛开这些恩怨都不谈,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将来万一有人利用他这张脸,你当如何?” 尉迟龙成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的要求有些费解,再过两日就是立储大典了,他怎么能够让尉迟锦程活着,成为一个隐患?! “父皇,儿臣的脸为何会变成这样,父皇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李二看向尉迟龙成,“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儿臣定然以自己的本来面貌出现在父皇面前!” “皇儿!”尉迟龙成也提高了声调,“半年的时间,你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吗?你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一场将计就计,你恢复了原本的那张脸,满朝文武会如何说?你想过吗!” “父皇,儿臣做事,但求无愧于心!”李二跪在地上,深深低头,“曾经,尉迟锦程和孩儿,真的是将对方当做了兄弟!至少,在孩儿心里,是这样认为的,他是真心将孩儿当做过兄弟!作为他的替身,我欠了他,也还了他,这份情,是作为兄弟为他求的!” 尉迟龙成见自己劝不过,便转而看向闻笛:“丫头,你怎么说?” 闻笛也跟着跪在尉迟龙成跟前:“儿媳也和殿下一起,恳求父皇,留尉迟锦程一条命!” “你们!”尉迟龙成胸口剧烈起伏,“他也差点要了朕的命!” “可是父皇,一开始,您也在算计他,不是吗?”闻笛抬头,大胆分辩,“自儿媳第一次和父皇下棋的时候,父皇就暗示过我,所谓的皇子,所谓的继承人,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您早就安排了卧底的棋子,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深入敌后的一把尖刀!父皇,这些东西,尉迟锦程并不清楚,他那时候,满心想的的确是皇位,可也没有想过要弑君啊!” 见尉迟龙成不说话,闻笛便继续劝道:“儿媳愿意保证,让尉迟锦程可以此生都不会再觊觎皇权,更会保证,他永远也不能够威胁到相公的地位!” 尉迟龙成一瞪眼:“你拿什么保证?” 闻笛坚定地看向他:“无论在哪,无论什么环境,儿媳都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相公。这,就是儿媳的保证!” 尉迟龙成沉默了,闻笛所言,的确如此。上次金銮殿上,若非他事先知道尉迟锦程和李二的位置,根本就分不出来哪个才是自己的儿子,可他的儿媳竟然能够不靠双眼,只凭感觉将他的儿子找出来,这不得不说她是有这个能力的。 可是,尉迟锦程只要活着,他就觉得是一根刺,因着这个逆子,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让他还活着!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他每天都恨不得尽早将尉迟锦程杀了,让他自己的儿子尽快回归! 现在,这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他将所有觊觎皇位的皇子和所有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势力都干掉了,而他最爱的儿子却说要留下那个让他恨不得扒皮抽筋的尉迟锦程?! “父皇,他让儿臣做了他的替身十八年,儿臣也要他做儿臣的替身!这是他欠儿臣的,希望父皇成全!”最后,李二找了这个理由,让尉迟龙成始料未及。 既然是欠的,就一定要还! 无奈之下,尉迟龙成只能点头:“好,这件事,朕也依了你!” 李二和闻笛对视了一眼,谢恩后,将小女人搀扶起来,轻轻搂在怀里。 舒玖宸站在那里,看了尉迟锦程一眼,又默默退了回来。既然皇上都点头了,他再觉得此事不妥,也不能在说什么。 尉迟锦程看向李二:“你真的就这么放过我了?” 李二挑眉:“不然呢?还要打一架?” 尉迟锦程释怀一笑:“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结局。” 李二松开闻笛,拉着她朝前走向尉迟龙成:“你想不到的,还有更多。” 说完,他伸手入怀,将一块玉玦取出来,双手奉上:“父皇,此乃真正丁玥璧,儿臣已经将其得到,特来献给父皇。” 尉迟龙成见状,双瞳一缩,连舒玖宸都有些意外:“殿下,这?” “江湖上都传说,这枚丁玥璧是能够压制人走火入魔的宝物,可是却不清楚,它需要和乾坤妙法诀配合使用,才能够发挥它的最强功用——能够让佩戴它的人转危为安,起死回生。” ------------ 第157章 死因 看向不解的尉迟龙成,李二继续解释:“儿臣知道父皇想要夺取尉迟锦程身上的那块玉玦,让他在多次遇刺时,使用至阳诀中的神功时爆体而亡,却不知,那枚丁玥璧,在一开始,就被儿臣替换掉,贴身收藏。尉迟锦程身上的石头,不过是儿臣找来一块做了手脚的玉玦罢了。” 闻笛听了,登时身子都软了:她费尽了心思,嫁进王府,拼了命得到的丁玥璧,竟然是个假货!那么,她所付出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察觉到身边小女人的不对劲,李二一把搂过她来,满眼的关切:“笛儿,你怎么了?” “我……”闻笛有些郁闷,她可不可以不说,说出来感觉好傻。 “既然殿下早就将丁玥璧拿到手,为何不提早告知臣下,却让臣下将闻小姐……”舒玖宸有些郁闷,一向在江湖上说一不二的舒玖宸竟然栽在自家殿下手里,这面子…… 他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 闻笛有些吃惊地看着李二,他却抿唇轻笑,捏起她的下巴,旁若无人地将她樱唇含在口里。 待他吃够了,也不管旁边早就满脸通红的尉迟龙成,依旧一往情深地看着闻笛:“那是因为,只有继续装傻,笛儿才能够按照计划,嫁到王府里来,为夫也才能日日和你见面啊。” 竟然是这个理由! 闻笛有些哭笑不得,这厮一开始就是个腹黑的,让她在王府里每日的心情上下波动不停,不断徘徊在生死之间,只为了能够日日见她! “怎么,笛儿不觉得为夫这个理由,很让你感动?” 这男人一旦没皮没脸,就让人气也气不起来。闻笛只能抬手,轻轻抚上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感动,特别感动。相公,笛儿为了和你日日在一起,好几次身处险境,你也几近送命,好刺激呀。” 知道她心里带着怨怼,李二乖乖让她欺负撒气。攥着小女人的一双白嫩小手,不停在自己脸上蹂躏,好一会儿才腆着脸柔声问她:“笛儿,为夫这态度可好?” 说着,手又放在她腰上,跟着便没羞没臊地往她下面滑落。 男人无耻,闻笛可不能跟着一起,她脸红着推了推他精壮的胸膛:“相公,你注意点儿,父皇还在呢……” “对,还有老人家在,为夫回去在疼你。”坏坏地咬了咬她耳垂,李二却伸手探进她怀里,“那个东西被你放在哪去了?” 脸红得能滴出血来,闻笛几乎带着哭腔:“相公……”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竟然当着父皇的面,摸她的……胸? 然而李二很快抽手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枚闻字铜牌。 “我记得舒玖宸给我恢复记忆前,曾经和笛儿说过,想要知道你父母的死因,就必须要我恢复记忆。” 闻笛见他一脸正色,也想起了这事,莫非,李二已经知道,如何解开这铜牌的秘密了? 嘴角扯了个弧度,李二端详着这个牌子:“闻字铜牌,乃是闻无极大人亲自设立的闻笛亭的信物,专门为皇家所用,搜集各类情报,渗透进各个势力当中。当然,其中的秘密,只有皇家的人才能够知道。” 说完,他低头从闻笛衣袖里摸出那枚玉笛,拔出里面的短剑,将自己的手指割破。 “相公!”看着殷红的血流出来,闻笛一阵心疼,李二却淡然地摆摆手,将刀子插回去,还了她玉笛。 “笛儿,看好了,只有皇家正统的血脉才能够开启的闻字铜牌的真正秘密。”说完,他将血滴在那枚铜牌上,铜牌吸了他的血,跟着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咔哒一声,应声而开。 将分成两半的铜牌打开来,里面赫然存着一张纸,李二示意闻笛拿起来:“笛儿,现在你可以看这封信了,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面。” 跟着,没有人说话,只有闻笛一个人,默默看信的声音。 内卫副统领闻无极,二十四年前无意中撞破了文妃的秘密,并且暗中调查,知道了尉迟锦程并非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便一直留心李娘娘,将她产下的皇子秘密保护起来,抚养长大。 当时并无权势和话语权的闻无极,采用了一个最为隐忍的方式,他让真正的皇子,以李为姓,又找了三个年纪相仿,样貌相仿的少年,和他一起,编成一二三四的代号,送给尉迟锦程当贴身暗卫和替身。 当时,黄闵龙已经开始培养尉迟锦程了,和黄闵龙日益走动密切的闻无极,利用了这一点,让四个少年学习了和尉迟锦程相同的内功,又按月将这四人接回自己的内卫府,传授作为一个暗卫应当学会的技能,也就是那时候,身为正统皇子的李二学会了乾坤妙法诀。 他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听从了闻无极的话,学会了隐忍,伺机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在李二十五岁的时候,本就长成英俊少年的他,独自闯过清风殿的五行药阵,逼着神医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将自己的模样变成了尉迟锦程。 此时,闻无极已经成为了内卫副统领,博得了皇上的信任。将一切告诉了皇帝之后,他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尉迟龙成听后十分震惊,难怪他觉得和尉迟锦程亲不起来,原来那孩子根本没有尉迟家的血!尉迟龙成恨不得当即将李二接回来,册封为太子! 可是,枉闻王朝,剩者为王!这是历代皇帝都必须遵守的规则! 于是,他们开始进行了更加周密的计划。 利用!他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不管他们对此事知道多少,只要是有价值,就统统利用! 从各个图谋不轨的皇子到他们暗中勾结的江湖势力,甚至连闻无极的女儿闻笛都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将“天下”演绎得灵活生动。 最后,在皇上“察觉”闻无极和自己忌讳的黄闵龙交往甚密之后,闻无极给自己寻了一个由头,在帮助尉迟锦程退敌时不幸“惨死”,甚至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闻无极夫妇就这么消失了,闻笛成了孤儿,不得不在十六岁的时候,遵从父母之命,嫁给了十七王爷尉迟锦程。 而闻无极却在幕后,偷偷建立了闻笛亭,将自己的人渗透进各个势力当中,为他所用。 皇上才是真正能够调动闻笛亭的人。他运筹帷幄,将各个皇子的动态掌握在股掌之间。同时他也答应了闻无极,事成之后,让他的女儿可以成为枉闻王朝的皇后。 见到闻笛之后,尉迟龙成对这个女孩越看越喜欢,得知她早就和自己的儿子两情相悦,更是喜不自胜。他认定了闻笛是自己的儿媳,更是希望她能够站在自己这边,帮助他巩固江山社稷。 不过,这丫头比想象中的聪明,谁也不帮,在他和尉迟锦程中间打着太极。幸亏李二聪明,一早就让闻笛芳心暗许,这才成就了今日取尉迟锦程而代之的计划! 看到这里,闻笛终于知道,她这是被自己老子生生算计了!不但将她当成一枚棋子,更连她的未来都计划好了。 “相公,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她有些失落地看向李二,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笛儿,你说。”李二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掌心。 “在你眼里,我是谁?” 李二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薄唇慢慢开启:“你是笛儿,我的妻。” 闻笛心里一颤:“你一直这么认为?” 李二点头:“从未改变。” “若我不是闻无极的女儿,你也这么想?” “你就是你,和你的身份、血脉无关。” 说着,他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顺着她后背的手,一下,一下。 “直到现在,一切都明了了,闻大人,你是否也该恢复身份,向笛儿说声抱歉了呢?”李二看向前方,声音不大,却不容人抗拒。 舒玖宸身体微微一颤,看了尉迟龙成一眼,重重点了下头。 摘掉斗笠,拿开面具,闻无极的脸呈现在闻笛面前。他的容貌和之前没有多少改变,只是眼中的慈爱被利益所取代。 “女儿,对不起,是爹爹利用了你。”闻无极看向她,平静地道歉。 “若是我不爱李二,爱上了真正的尉迟锦程,又如何?” “即便你不爱他,你也只能是他的妻!”闻无极冷冷回答,“这是为父和皇上的约定!” 闻笛听了,眉头紧皱,有些不舒服,李二将她靠在自己怀里。 “父皇,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今天笛儿太累了,儿臣带她先回宫,其余的事,劳烦父皇处理吧。” 说完,他将闻笛横抱,大步离开。 闻笛在李二怀里,眼神有些涣散。她竟然是父亲的一颗棋子,连感情都要被控制的棋子。如果她真的爱上尉迟锦程而非李二,那么结果一定比现在还要残忍。 “笛儿,你在怪我吗?”替她擦掉脸上的血污、泪痕,又好好擦了擦她的白嫩小手,李二蹙着眉,眼里满是心疼。 闻笛摇了摇头,扭脸看向他:“相公,万一我没有爱上你,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有这个万一。”李二将唇覆在她的娇唇上,“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定了你,除了我,我不允许你爱上其他的男人!” ------------ 第158章 事后 李二环着怀里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女人,恨不得将自己全部柔情都给她。那是他这一世唯一的爱,他只愿她在自己怀里绽放。 “相公,别……”闻笛见他渐渐覆上身子,抬手轻轻抵住他肩膀,看到男人一丝受伤的神色时,又忍不住解释,“我不想伤了孩子。” “不怕,笛儿,相信为夫,有数的。”李二轻声哄着她,声音如同灌了魔咒,他行云流水地将她身上全部的束缚去掉,轻车熟路地用手找到那个地方。 “唔……”羞红了脸的小人儿在他怀里紧紧咬了咬下唇,就连那双好看的眼,也带着水雾。 “为夫先来让笛儿快乐,然后就要笛儿帮我,我不会伤了我们的孩子的,好吗?”他轻轻咬了咬她唇瓣,又慢慢移向旁边,唇舌在她耳廓那里厮摩逗弄,让这永远纯情敏感的小人儿红了脸。 他的手指虽然不会吹笛,却在这时候比闻笛更加灵便,触摸着她娇小可爱的身子,不时让她一阵阵幸福的战栗。 “笛儿,我爱你!”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表白着,“放下你心里所有的不安,只乖乖享受我对你的好,这一辈子我都会这么宠着你,若是还有来生,就也一起宠了。” 东宫之内,花香旖旎,并非有人刻意将里面用花朵装扮,而是李二与生俱来的那种淡淡的味道。 怀里的美人儿因为这味道放松了身体,将心里的杂念一点点祛除,只在喉间发出轻轻的娇吟。 他等不及用一生来印证自己对她的爱,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的美人:他绝不负她! 尉迟龙成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包括对伤者的救治。禁城再度涌来打量的铜面人,迅速将一切都整理好,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闻爱卿,事情终于圆满落幕了。” “是,皇上,这个策划了二十四年的计划,总算是完成了。”闻无极双手将闻字铜牌奉上,闻笛已经看过了信的内容,也不需要有什么势力来保护她了。在闻无极看来,李二将会是整个天下的主人,如果举天下之力还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那么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保护她了。 将那铜牌接过来,尉迟龙成看向闻无极的眼神略带深意:“闻爱卿,你真的也同意他的做法,放尉迟锦程一条生路?” 闻无极看向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果然,他和他想的一样。 “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臣一切都听凭皇上安排。” 皇宫密室之内,尉迟锦程被姜洮和何梓照顾着,虽然虚弱,却也算精神尚可。 “咔哒”密室的门被打开,看着门口逆光之下的男人,姜洮和何梓均是身子一震。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相公,明日之后,便是你册立太子的大典,也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闻笛靠在李二精壮的胸口,手指尖在那结实的肌肉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儿。 “嗯,为夫终于可以给你一个名分,然后你就是我正式的妻子。”他搂着她身子的手紧了紧,微微低头,在她额角印上一吻。 “你说,父皇真的会杀了尉迟锦程吗?” “会。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容许他活着。” “可是,你明明求过他了。” “那又怎样?他是皇上!” 李二微微侧了侧身子,和他的可爱小女人对视:“笛儿,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帝王真的会一言九鼎吧?” 看着他那双好看的凤眸,闻笛愣在那,许久在垂了眸子:“是啊,身为帝王,自然要考虑得更多。接触了父皇之后,我才明白,他不是没有儿女情长,而是感情都要在千秋大业面前靠后站!相公,你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吗?” “我不会!”李二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一生,我只是那个你儿时的花间少年,我会讨好你,为了你的喜悦,不惜付出一切!你的愿望,就是我的行动,笛儿,这样说,够了吗?” “相公,父皇曾经说过,让我辅佐你,稳固枉闻江山……我这样做,是不是任性了?”闻笛轻轻靠在他肩窝,眼里的水雾再度弥漫上双眼。 “笛儿做事不也是权衡过情感和大意吗?我信你!”他将她下巴挑起来,凑过脸去吮吻她的唇,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又用手指将两人之间的银丝抹断。 “笛儿不也正是信得过为夫,才会这么决定的吗?” 脸上的梨涡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垂眸,却不再说话,白嫩的小手在他胸口轻轻摩挲着,撩拨得他很快就在喉间不自觉地带出一声轻哼。 尉迟龙成看着脸上平静无波的闻无极:“怎么,莫非事情没有办成?” “噗通”一声,闻无极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臣下去的时候,尉迟锦程已经不在那里了。” “什么?!”尉迟龙成猛地一拍龙案,吓得定安往后缩了缩,“闻无极,你是故意将他们放走的吗?” “臣不敢!臣去的时候,里面没有半个人影,他们应该是被不知什么人给救走的!” “闻无极,这无疑是放虎归山!你快去,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朕找出来!” 尉迟龙成决不允许有人在这个关键时刻破坏他的计划!尉迟锦程他必须死! 闻无极领了命令便匆匆下去,他似乎已经想到了,究竟是何人所为。 “娘娘,闻无极大人在殿外候着,已经多时了。”宫人再次进来催促,却被李二一眼瞪了回去。 “在宫里这么久,是闻大人重要,还是娘娘重要,你们分不清吗?” 此时,李二和闻笛正在小七那里,以乾坤妙法诀替他疗伤。绯儿和宝月都基本无碍,只有小七,伤得最重,闻笛和李二联手,将他的命保下来,可就是没有醒的意向。 “相公,小七还是不醒,怎么办?”闻笛有些着急,他是她的家人,是兄长,若是一直这样,岂不糟糕? 李二也微微蹙了蹙眉:“只怕是我们的刺激不够?不然再让人去将太医院的人多找来一些,好歹也能起点作用。” “要是蓝雨在就好了。”闻笛忍不住叹了口气。 “闻姑娘,是在找在下吗?”一个爽朗的声音出现,蓝雨摇着手中的白玉骨扇,面色虽然带着憔悴,却依旧洒脱俊逸。 “蓝雨?” “蓝雨?!” 闻笛吃惊,宝月更是吃惊,两人同时低呼出来。 面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看来我这‘踏月公子’的名号是越来越名不副实了,大白天的都被你们找来救人。” 李二见他已经过来,脸上剑眉一挑,冷冷吩咐:“既然来了,还杵在那干什么,赶紧救人!” 每次被李二命令,蓝雨都是无可奈何,他只能悻悻收了扇子,跨步来到小七身边,伸手搭了他的脉。 “原来如此。”将小七的手放下,蓝雨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抬眼看了下众人,“我给他扎两针就好了,他脑子里有条血管有淤堵,身上的伤没大碍了,脑子里的问题还留着。” 闻笛松了口气,绯儿则是捏了把汗:“这……用针没问题吗?他不会还醒不过来吧?” 蓝雨看了她一眼,见这姑娘脸上的焦急和闻笛的全然不同,心下了然:“清风殿现任殿主神医蓝雨在此,难道还能有假话?” 闻言,绯儿略略放了些心,闻笛顺势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蓝雨从怀里摸出银针,双手飞速下针,在小七头部深深浅浅扎了十八针,慢慢捻拨挑动,小七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哇,小七终于有反应了!”绯儿有些激动,拉着闻笛的手,脸上满是兴奋。 闻笛朝她点点头,蓝雨则是唇角上扬,又取了一根略粗一些的针,猛地朝他后脑刺进去。 “噗!” 针入脑部,一块黑血流了出来,将绯儿吓了一跳。 “这么多血!你这大夫,手下留情啊!” “姑娘,在下若是手下留情,你这心上人怕是就没命了。”蓝雨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将针抽出来,伤口兀自流着黑血,不一会儿就渐渐转红,他又迅速拔掉他头上的其他银针,给他的创口上了药,血很快止住了。 “这会儿,这家伙就该醒过来了。” 蓝雨笑吟吟地收针,然后站在一边。 “小姐!不要伤害小姐!”小七大叫着,然后睁开了眼睛。 “李二哥……不是,殿下?!”小七发现眼前的人是李二,一时有些发懵。 “小七,你终于醒了!”还不等闻笛说话,绯儿就双眼朦胧地冲过去,抱着小七,嘤嘤抽泣起来。 “绯儿……”小七有些不知所措,被女孩子这样抱着,好像是头一次…… “看来,这里没咱们的事了,都撤了吧。”闻笛耸了耸肩,率先站起来,由李二悉心搂在怀里,出了门。 宝月和蓝雨对视了一眼,也双双一笑,跟了出去。 “喂……小姐,小姐……”小七嘴巴里有些拌蒜,然而低头看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时,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绯儿……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回到正殿,李二肆无忌惮地将闻笛搂在怀里,看着对面站着的蓝雨。 “你真的决定了?”蓝雨蹙着眉,“这个手术有点儿麻烦,而且恢复的时间也慢,你别忘了,那时候你十五岁,可也恢复了三个月呢!” 李二摇了摇头:“无碍。” 蓝雨挑眉:“既然如此,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我们就开始。” 他刚下去,段笔便走了进来:“殿下、娘娘,你们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完成了。” ------------ 第159章 原貌 闻笛看向段笔:“左使,辛苦你了。” 段笔笑了笑:“为娘娘做事,应该的。” 蓝雨这会儿出来:“已经可以开始了。” 李二点了点头,松开搂着闻笛的手:“笛儿,为夫去了。” 闻笛轻轻嗯了一声,将段笔也打发下去,独自一人留在大殿里。 “娘娘真是好清闲啊。”闻无极踏着沉稳的步子朝他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带着质问,并不是父亲对女儿的慈爱。 “闻大人。”并没有称呼他为父亲,闻笛的口吻有些淡薄。 “笛儿,是不是你将尉迟锦程放走的?”闻无极并没有责怪她没有同自己问好,同样他也没有向她问安。 闻笛扯了扯嘴角:“本宫一直同殿下在这里,刚才还和小七他们说话,并未离开过半步,闻大人此来是想要向本宫兴师问罪吗?” “笛儿,我是你爹!你应该知道,爹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闻大人,你这么做其实全部都是为了你自己吧?”闻笛冷冷看向他,“曾几何时,我觉得自己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有疼爱自己的爹娘,还有小七和送花的少年,是多么幸福!可是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一个假象,爹还说是为了我?” “笛儿,你现在能够入主东宫,明日你就是整个枉闻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这一切不是因为爹的计划吗?你怎么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犯糊涂,将尉迟锦程给放了呢?” 闻无极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的闺女,这孩子自幼便被自己当做男子培养,于权术谋略更是不逊于男子,怎么关键时刻竟然犯糊涂了? “爹爹觉得女儿是在犯糊涂?”闻笛轻轻一笑,“女儿怎么觉得,若是不这么做,下一个被除掉的人,就该是您了呢?” 闻无极闻言,双眉一挑:“这话怎么说?” 闻笛轻轻一笑,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看着他。 “爹爹自诩智慧过人,在才踏入内卫府的时候,就无意间撞见了皇家辛秘。为了能够让自己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不惜在那时候就开始了这个皇子的替代计划。甚至连我的出生,只怕都是你预先算计在内的吧?” 闻无极不说话,看着闻笛的眼神却充满了探究。 “爹爹将女儿培养成现在这样,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可以在真假皇子夺嫡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吗?其实不论我选择的是哪一个,最终获利的只有爹!” 闻笛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因为皇上自己都分不出来哪个是他的亲生儿子,能够一眼就分出他们的人,只有我!” 闻无极蹙眉,他的女儿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竟然已经将他不为人知的想法都洞悉了。 “爹爹只怕被父皇信任的表象蒙昏了头,看不清楚,皇帝的智慧了。” 说完,她随手捏拿起旁边的黑白棋,手指一抓一抓,将那些棋子弄得哗啦啦作响。 闻无极双瞳一缩,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皇上那边,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天下,本就是他的棋盘,我们在上面,都是他的棋子。爹爹自认是在那上面代替他与人博弈,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在他手下的一颗棋罢了。父皇就是要利用各人的牵制作用,稳固这个天下,爹爹与父皇下了多年棋,难道就没有想明白过吗?” 闻无极身子一颤,他策划多年,想不到竟然是身在局中,他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想仍旧被人所掌控。 “爹爹对父皇表现的忠心,不过是为了让他听命于你,然后好实现你的计划吧?”闻笛冷冷一笑,“不管女儿选择的是尉迟锦程还是李二,他们最终都会是正统的皇子,而皇后只能是女儿的,那样的话,你就是这个国家的国丈,再有闻笛亭的力量作为辅助,这个枉闻王朝谁敢不从?” “可是爹爹,你是不是忘记了,君王是从来不会讲求情感的。”她说到这,眼里满是看透的苍凉,“他能够忍心对养活了二十四年的尉迟锦程下手,认同你将亲生的李二放出去历练,经历生死,难道你真的以为,他的心里只是想要让自己儿子变得强大,测试他是不是有能力接掌枉闻王朝的江山吗?” 闻笛从座位上起来,一步步朝闻无极逼近:“父皇的心里面,从来都是江山为先,他不会顾念这些亲情,否则枉闻王朝,剩者为王这句话,就不会流传至今了。他们帝王的眼里只有适合、不适合,爹爹难道心里没有这个想法吗?” “一旦爹爹你成了国丈,权倾朝野,身为太子的殿下自然为了讨好我来讨好你。李二他不是傻子,可是他却比父皇有情,他可以为了我做出让步!可是父皇会吗?他会因为你曾经是替他找回了儿子,又帮助他铲除了所有觊觎王位势力的功臣就放过你吗?” “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帝王之道!功高盖主的臣下,必然会遭到为君者的忌讳,那黄闵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说到这的时候,她已经来到闻无极身前,小小的女孩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闻无极直不起腰身。 她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任由他拿捏的软萌少女,她已经在权利争夺的洗礼当中逐渐拥有了上位者的光华! 他终于将女儿培养出来了,而女儿的智慧却告诉他,皇上也要拿他治罪了! “爹爹难道想不明白,为何父皇会那么认同我做他的儿媳吗?”站在他身前,闻笛居高临下,风华绝代,“不仅仅是因为爹爹的计划,更是因为,我闻笛本身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势力,我只能乖乖为了尉迟皇家贡献我的头脑,绝对不会出现外戚干政的事情!” 闻无极一下软了,他终于想明白这些年皇上为什么对他言听计从,却始终不肯直接掌管闻笛亭了。 他就是要让闻无极被自己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冲昏头脑,然后相信,自己是枉闻天下的功臣,然后在极度膨胀之下,在对自己予以完美痛击! 若不是闻笛今日的提醒,他恐怕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尉迟锦程失踪,有人将他救走,爹爹带着闻笛亭的人不断追查,不断获得新的线索,但是就是找不到人。父皇现在只能仰赖爹爹,因为别人无法将尉迟锦程和李二分出来。你一天找不到人,他就一天不能处置你,爹爹,女儿的意思,说得够明白了吧?” 闻无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 “如果没有旁的事情,女儿要去看殿下了,他还有些小事情没有完成。”闻笛说完,转身入了内殿。 蓝雨的手飞速在李二脸上动作着,他一点一点改变着他的脸,当闻笛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全部完成,并且将他的头部用绷带包扎好,转过身来。 “哇,闻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夸张地用右手抚了抚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踏月公子真会说笑,闻笛不会武功,怎么能够吓到你?是你自己太过专注了吧?” 闻笛笑了笑,便由宝月领着进了门,看到李二坐在那里,满脸缠着纱布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他这样子……还能呼吸吗?” “当然能了!”蓝雨特意指了指鼻子的部分,“我留着鼻孔呢!” “噗嗤”宝月没忍住,笑了出来,觉得不该嘲笑太子,赶紧正色站在一旁。 瞪了她一眼,闻笛问:“这纱布要过多久才能拆下来?” “起码要等伤口都长好,之后还要等皮肤消肿,慢慢将伤疤养好,才能算结束。” 蓝雨用手指刮了刮脸:“姑娘你也知道,这换脸的把戏我只看着师父做了一次,虽然我能知道他原本的样貌,可是如果一个养不好,也很容易破相的,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的手艺。” “那么,是不是只要让他的伤口尽快复原,就能拆掉这些纱布了?” 蓝雨想了想:“确实如此。” “本宫知道了。”闻笛侧头吩咐宝月,“你带着踏月公子先下去,给殿下准备些他爱吃的东西和水,本宫不叫你不要进来。” 宝月会意,便拉着蓝雨走了。 闻笛等他们走了,便走过去,拉住李二的手:“相公,我知道你能听见,如果你听见了,就点点头。” 李二的头轻轻动了动,算是听到了。 “我这就帮你运功,让伤口尽快复原,也让你能够快些恢复本来面貌。” 李二的手紧了紧,一股绵绵的内力传过来,从手掌的经脉入了闻笛的丹田,勾着她的内力,一起朝自己身体里涌过去。 闻笛也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内力,乾坤妙法诀运转,一点点修复着他的脸。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一样,手拉着手,心连着心。 一下就到了晚上,蓝雨有些担心他们俩,刚想叫宝月进去看看,就听闻笛在房间里轻唤:“宝月、蓝雨,你们可以进来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宝月才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见闻笛正在替李二拆头上的纱布,蓝雨吓了一跳,赶紧窜过去阻止:“哎呀,我的姑奶奶,你也太心急了,我这清风殿的药再灵验,他也不是仙丹啊!现在拆纱布,你不是要他感染吗?!” 闻笛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的伤口早就愈合了,你不信的话,自己来看!” 蓝雨闻言凑过去,见最后一层纱布已经落了,露出一张光洁无暇的脸孔来。 看到李二真实样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世间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李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被他的脸震惊的小女人,淡淡一笑:“笛儿,过来。” ------------ 第160章(最终回)一生一世一双人 闻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给她的感觉永远是惊艳!起初她还以为尉迟锦程那张脸已经是妖孽至极了,却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人拥有比他还要好看的脸! 和他一比,自己简直就是蒲柳之姿!根本就是黯然失色啊! 见她愣在那不动,李二唇角勾了勾,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怎么,换回本来的脸孔,笛儿不认识为夫了?” 闻笛用力吸了吸鼻子,他身上的花香还在,是他! “相、相公……”她看着眼前的美男子,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在。”他笑着勾起她的下巴,将她来不及合上的唇吃在口里。 枉闻王朝的禁城,被一种喜庆的气氛所取代,整个宫城里都是鲜艳的大红色,因为今日不光是尉迟龙成册立太子的日子,更是太子和太子妃喜结良缘的日子。 东宫之内,闻笛一大早就被宝月绯儿拉起来打扮,她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可以挽成更加好看的发髻,凤冠霞帔将她妆点得如同一个精致的娃娃。 本是大好的日子,闻笛却在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从今以后,她就是枉闻王朝的太子妃,再过几年,便是枉闻王朝的皇后。地位尊崇,也必须忍受深宫之中,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想着当初他答应自己的话,一生一世一双人,身为帝王,有着许多的身不由己,又有谁能够为一个女人,散尽后宫三千佳丽,从此只爱一人呢? 尉迟龙成的话回响在耳际,这时候她才真正理解了,在皇族之中的这些身不由己。 回想着她第一次出嫁,虽然铺就十里红妆,然而她却只穿了一身妾室的衣服,并不喜庆,反倒带着讽刺,在那漫天红色的飞花之下,她将那满头青丝做了留念,却不知,那红色的花才是他给她的聘礼,那远山之中的惊鸿一瞥,权当是他来迎娶她。 “小姐今日真美,咱们枉闻王朝,怕是再没有小姐这般的美人了。”绯儿和小七准备在闻笛出嫁以后离开,两人已经互通了心意,李二也送了他们足够的彩礼。 “得了,这话等你出嫁的时候对自己说吧,哪个新娘不是最美的新娘呢?”闻笛朝她笑了笑,又拿起口脂来,在唇上抿了抿。 “闻姑娘,不对,太子妃,这是我清风殿上好的保胎药,给你吃一颗,今天再累,再折腾,也没事。”蓝雨坏坏地递来一个瓷瓶,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有劳了,踏月公子。”闻笛笑着收起来,又看向旁边的宝月,“不知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我们宝月啊?” “这……” 这话问得俩人同时低头脸红,太子妃现在可是越来越敢说了。 “宝月,没啥可害羞的。蓝雨人不错,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闻笛拍着小丫头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我嫁了以后,你和绯儿都差不多收拾收拾离开皇宫吧,这里到底是深宫,不该锁住众多女人的青春。”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有人陪着主子了。”宝月有些不舍,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泪珠。 “傻丫头,我有太子殿下陪着呢!”闻笛刮了下她的鼻子。 蓝雨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哪用得着你在旁边明晃晃的碍眼?” 金殿之上,皇帝将册立太子的诏书交给礼部的官员,诵读之后,李二便正是以“尉迟锦程”之名,成为了枉闻王朝的太子。 尽管很多人都略略觉得,太子殿下的脸好像和以前有些许的不一样,但皇上说谁是太子,谁就是太子,他们可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远处,段笔、姜洮、何梓暗中护卫着一个蒙面的男子。 “怎样,对你够意思吧?太子殿下换回了自己的脸孔,以后你还是你,只是不能再用那个名字了。”段笔含笑看向尉迟锦程。 “替我多谢他吧,他到底还是拿我当了兄弟。”尉迟锦程微微点头,然后看向姜洮和何梓:“我们走吧,皇陵还等着我们看呢。” 尉迟龙成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真实的脸孔竟然是这样,比他原本认为的还要完美!难怪他能够有自信为尉迟锦程求情,让他去守卫皇陵,他们两个人,本就不同,天上的太阳如此耀眼,又怎会在意地上的萤火之光呢? 他放下心来,这两个孩子,他终于可以分辨出来了,他的儿子,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厚望! 至于那个一直告诉自己,要去寻找放走尉迟锦程之人的闻无极,他一直逃避着不见他,说是不断寻找着,那便由着他好了。笛丫头到底还是善良并且智慧的,她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断了控制枉闻王朝的念想。 册立太子大典礼成,接下来就是要太子大婚了! 闻笛被主事太监引领着,上了花轿。透过额前的珠帘,她看到地上依旧铺上了红色的地毯,那喜轿也远比她嫁入十七王府时的宽大,李二成了太子后,果然连排场都不一样了。 上了轿,她被几个大力太监抬着,晃晃悠悠来了仪式的殿外,随着宫人的一声嘹亮的通报,轿子落下来,她一步步朝高处的那个红衣的男人走去。 她含笑看着远处那个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这是他第一次穿大红的衣裳,却也别样好看。他转过身子,虽然离得远,却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深情款款。 似是等不得她一步步朝她靠近,他双脚点地,飞离了那里,径直朝他的小女人飞过来。 “笛儿,为夫来了。”话音才落,他人已经到了她面前,在一阵目眩之后,她被他抱了起来。 此时她只是孕初,小腹平坦的如同少女,脸上的肌肤更是光滑细嫩,隔着珠帘也能够看到在阳光下泛着光。 “相公,我是不是……重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却迎来他宠溺一笑:“哪有,笛儿的身子永远是那么轻灵呢!”说着就起身,几个起落便落在大殿之下。 百官早就看傻了眼,哪里有这么不规矩的太子和太子妃,飞来飞去也就算了,当他们满朝文武是萝卜白菜,当众秀恩爱是怎么回事? 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李二牵着闻笛的手,来到大殿之上,双双朝尉迟龙成跪下去。 满意地看着这一对璧人,尉迟龙成笑呵呵地给了他们祝福,闻笛此时有孕在身,礼部自然是适当调整了仪式的时间和程序,让一切看起来正式,又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笛丫头,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枉闻王朝的太子妃了,朕决定等你们的孩子出世,就退位让贤,到时候,在后宫里抱孙子,将军国大事,都交给你们两口子来办!” 尉迟龙成笑眯眯地说闻笛出了自己的小算盘:“将来等锦儿再有了其他的皇子,朕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父皇,将来相公……殿下他还会有别的女人吗?”闻笛怯生生地问。 “自然啊,他是皇帝,皇帝就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否则,你一个人怎么生得过来?他不心疼,朕还心疼你呢!”尉迟龙成笑眯眯地回答。 闻笛的眸子黯了黯,尉迟龙成接着劝她:“这就是皇家。只要他此生最爱的人是你,不就好了?笛丫头,你该知道,作为他的女人,你不能任性的。” 看着小女人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李二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大声宣布:“笛儿,为夫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不会让任何女人和你分享,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为夫定然会满足你!” 说完,竟是不等任何人反应,将那小女人横抱在怀里,纵身一跃,上了宫墙。 “快!快给朕下来!满朝文武都在,你们闹什么小性子!”尉迟龙成指着李二,大声叫道。 “父皇,儿臣答应了笛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一定会做到!至于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事情,等儿臣有了儿子,交给他吧!”说完他对皇家再不留恋,抱着闻笛,几个起落消失了。 “追啊!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太子给朕追回来!”尉迟龙成急得恨不得直跳脚,侍卫们才赶紧蜂拥一般,跑出宫门,追着李二而去。 李二抱着闻笛,继续在京城穿梭。一路上他们边跑边脱,身上的喜服已经悉数换下来。李二轻功早就不是那些侍卫能追上的,很快就将他们甩得没了影子。 “笛儿,若是累了就闭上眼睛,一会儿为夫给你一场真正的婚礼。”他说完,闻笛就真的闭了眼,在他满身的花香之中,畅想着他会带自己去一个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听到潺潺水声,李二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来:“笛儿,可以了。” 闻笛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江水环绕的群山之下,竟然有如此一处洞天福地,虽已是入秋,四周的繁花却并未凋落,满树红枫摇曳生姿。 李二将她放下来,双掌齐发,震得树上的叶子纷纷下落,花海中的鲜花漫天纷飞。 “笛儿,这是你最喜欢的吧?芳华满地,执子之手。” “落叶飞花,与卿相伴!”闻笛笑着伸过手去,由他拉着,入了那水洞之中。 两根红烛点着,将洞内映得满是喜色,大红的绸缎满布,将这里织就一个红色的世界。 李二将她带到贴着“囍”字的石壁前,拉着她跪下。 “日日予卿花, 盼卿花荫下。 今日成正果, 红霜成花嫁。” 笑看着李二,闻笛将玉笛执起,吹奏过后,含笑看着他:“这是我出嫁那日,吹给你的曲子,今日你来迎娶我,也算是圆了一梦。” 李二将怀里的一束系了红绳的青丝拿出来,捧到她身前:“其实,我一直留着,这是你的东西,更是我们的见证。” “笛儿,若是此生不能拥有你,情愿没有存在过。” “相公,一生一世一双人,愿你我终不负彼此!” 花飞,花落,似是一首歌,一场梦,落下时,留下那原本的幸福和美满,看着一视野的鲜花和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美男,闻笛心里是满满的甜蜜。 (全书完) ------------ 外传 ------------ 端阳节特别篇·情深似粽 “咦?又是他……”闻笛清早从房间出来,看到地上放着的红花,心头微微一动。 她弯腰将它捡起来,放在鼻上轻轻嗅了嗅,一股清香伴随着泥土的芬芳,沁入鼻腔。 “小姐,小姐!小七又学会新的剑术了!”小七拿着木剑跑过来,十岁的白衣少年已经脱了些稚气,略略显出少年人的英气来。 “是小七啊!你果然学得很快!”闻笛笑着,脸如花般灿烂。 “咦?小姐,你手上拿了啥?”小七注意到闻笛手中的红花,她却别扭地将花儿藏在身后,略略带了一丝少女的娇羞。 “讨厌!你不是要给我演武的吗?还不快点!”闻笛不悦地嘟起小嘴儿,粉嫩嫩的少女脸庞,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夺目。 “哼,小姐不说,小七也知道!一定是‘他’来过了对不对?”小七坏笑着往前凑了凑,指着她身后那露出来的一点红道,“这个人每日都会送花给小姐,风雨无阻,小七都知道的!” “就你机灵!”闻笛轻轻用手拍了下他的脑袋,“爹又教了你什么剑法?快演给我看!” 小七点头,便执起那把木剑,认认真真地演练起来。 挑、刺、劈、挂、平、抹、截、穿、立……小七的一招一式都带着范儿,俨然一个小武术家。 一套剑法演完,他擦了把脸上的汗对闻笛道:“小姐,怎样,小七厉害不厉害?” “小七真厉害!”闻笛朝他嫣然一笑。 小七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开口道:“又要到端阳节了呢。” 每年端阳,闻夫人都会包很多的粽子,因为闻笛爱吃的缘故,她总是变着法地将各种材料放进粽子里。什么大枣、红豆、黄米……甚至连肉也被她包了进去。 一到这个节日,闻笛就特别开心。在这偌大的闻府里,只有端阳节的时候,她的父母才能够早些回家陪她。有父母相伴,又有美味的粽子,幼小的闻笛觉得没有比这更令人期待的了。 “小七,你说今年的端阳,爹和娘亲会早些回来吗?”两个小人坐在院子里,肩并肩说着话,闻笛手里的小木棍还在地上胡乱划拉着。 “如果是小姐的心愿,我觉得一定会实现的!”小七点着头,特别认真地说,“因为小七觉得,小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了,善良的人的愿望,老天爷都不忍心视而不见的!” “真的吗?”闻笛睁大眼睛,嘴里乐开了花,“小七你没骗我吧?” “小七当然没骗小姐,小七什么时候骗过小姐?”少年认真地眨着眼睛,一脸肯定。 果然,今年端阳的前一天,闻氏夫妇回来得极早。闻笛开心地笑着,在爹娘面前撒着娇。她已经九岁了,老师告诉她,不可以再和小孩子一样,不端庄、不贤淑,所以她将少女的天真烂漫表现出来,小心地收起那份淘气。 闻夫人看着久别的女儿,夸了又夸,亲了又亲,直说要包好多好多的粽子给她吃。 闻笛转了转眼珠,对闻夫人道:“娘亲,女儿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闻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问道。 “嗯……女儿想要和娘亲学**粽子!”闻笛说完嘻嘻一笑,“这样,将来你们老了,动不了的时候,年年的端阳,我也给你们包粽子吃!” 闻夫人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连忙一把搂过女儿:“娘亲的闻笛真是乖巧,将来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闻笛学**粽子了。闻夫人将材料准备好,指着厨房里那些叶子、米、枣等材料一一介绍道:“这是竹叶,用它包出来的粽子,带着竹子的清香,你每年吃到的粽子,都是用它包裹的。” 接着又来到那些粮食跟前道:“这是糯米,这些是黄米,用它们包出来的粽子,黏中带香,口感极好,只是不可贪嘴,吃多了消化不了,肚子会疼的。” 然后又指着那些辅料道:“这是金丝小枣、这是红豆、这是玉米……还有这个,娘亲买的火腿,一会儿我们都可以放在粽子里。” 闻笛听着娘亲的介绍,兴奋地用手这摸摸、那抓抓,仿佛很快这些材料就能变成一个个粽子一样。 “来,娘亲教你包!”闻夫人极为爽快,介绍完材料便拉着女儿来学**粽子。 “你看,先把这竹叶拿来,这样卷成一个卷儿,然后将米放上,再放上小枣……然后这样卷起来,用马莲一栓一系……你看,一个粽子就包好了!”闻夫人边说边演示,不多时,她手上便多出来一个绿色的漂亮粽子。棱角分明,大小适宜,当真是看了诱人。 “好了,你试试吧!”闻夫人朝闻笛比了比,闻笛点头,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将桌上的竹叶拿了起来。 “先卷起来,然后放米、小枣,然后再卷……哎呀!怎么散开了?”闻笛哭丧着脸。 “别急,慢慢来,包粽子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不过只要肯练习,谁都能学会的。”闻夫人轻轻摸着女儿的头鼓励道。 闻笛点点头,开启了百折不挠模式。 小七走过来,探头朝里面张望,见闻笛还在那实践,废掉的粽子叶已经堆成了小山,不禁砸吧着嘴。 小姐很聪明,什么东西过目不忘,一学就会,唯独这厨房里的事情,手笨得紧,需要慢慢练习。可能这就是闻大人常说的那个什么没有绝对的天才到了吧?小七想着看向旁边,闻夫人已经将包好的粽子放进锅里煮了,只有闻笛还在那不断练习着。 “小姐,不然你就先歇歇,过一会儿再练吧?”瞥眼看着被她丢在一旁的破竹叶,小七觉得有些心疼:这得包出多少粽子来呀? “小七,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我就不信,我不能包出和娘亲那么漂亮的粽子来!”闻笛嘟着嘴,蹙着眉,手里不停,非常认真地说。 “好吧好吧,小姐努力,小姐一定会成功的!老爷要教我新剑法了,我先走了啊!”小七说完,出门去了。厨房里只有闻笛一个人在那刻苦地练习着。 “我就不信,包不出来一个像样的粽子!”闻笛嘴里唠叨着,手下不停,就在马上要缠好的时候,又漏了出来。 “啊!真是的!”闻笛顿足,小嘴巴也嘟起来。 这时,花香袭来,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托起她的素手。 “哎?” 闻笛心里一惊,刚要回头,却听身后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的声音道:“别动,专心点,我教你。” 她自然是乖乖朝前看,那少年的一双手甚是灵巧,轻轻托着她的,几下就完成了这个动作。 然后,他撤出手来,在她耳畔轻声道:“该你了,试试看。” 伴着花香,闻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然后学着身后少年的样子,包了起来。 很神奇,这次她很快便将粽子包好,并且样子很好看。 “天啊,我学会了!”闻笛开心得几乎跳起来,她猛地回身想要和对方表示感谢,但眼到之处,却没有半个人影。 “总是……这样……”闻笛定定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失落。 “既然你不肯见我,又为什么每日都送花给我,还教我包粽子呢?”闻笛嘟囔着,心里委屈得很。 “小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了,善良的人的愿望,老天爷都不忍心视而不见的!” 很莫名的,闻笛想起了小七这句话。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就把所有的愿望都包进粽子里,她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小七所说,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人,连老天爷都不忍心无视她的愿望! 她赌气一般,转身回到那些材料前,动手包了起来…… 当闻夫人看着闻笛包好的这些粽子时,心里又惊又喜。这一个个漂亮的粽子,每一个都是女儿亲手所包,它们饱含着女儿满满的情意! “女儿,这些都是你包的?”闻夫人惊喜地问道。 “对啊,娘亲,这些都是我包的!”闻笛拉着她的手,一一指给她看,“这个好像宝剑的送给小七,他每天练剑,一定很辛苦。这个送给爹爹,里面放了肉,爹忙得很,在外面吃不好饭,带着粽子,还有肉吃。” “这个是娘亲的,女儿听说女人要补血,所以放了好多枣在里面,娘亲吃了,身体棒棒!还有这个!”她提起一个三枚绑成串的粽子道,“这个粽子是我的‘许愿粽’。这个最大的是爹爹,中间这个是娘亲,最小的这个是我。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够和你们在一起,我们三个人相亲相爱,永远不要分开。” 听到这里,闻夫人感到胸中一动,立马鼻子一酸,眼里满是水雾,相亲相爱,永不分离,她也好想这样啊!她多想每日陪伴在女儿身边,陪着她读书、习字、学习女红……直到她出嫁。 可是,她做不到!她不单单是内卫副统领的夫人,还是他的搭档,他们每天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完成,便是每日挤出时间来看看孩子也是奢求。每逢佳节,她总是央求着闻无极,能不能不要安排任务,而他能做到的,也仅仅是闻笛最爱的端阳节,提前回家而已。 多想有朝一日再也不用出任务,能够安心陪伴在家人身边啊! 闻夫人搂着女儿,热泪已经忍不住滚落腮边。 “娘亲,你怎么哭了?”闻笛抬眼看着她,不解地用手替她拭了泪,“是女儿浪费了太多的材料,你舍不得了吗?” 闻夫人闻言,鼻子更酸,她摇了摇头,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这个端阳,闻笛和父母整整待了一天,她非常开心地享受着他们的陪伴。 爹爹的慈祥,母亲的温柔,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若是每日都能如此,该多好? “谢谢你的帮助。”夜风中,闻笛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她的粽子,对着空气说道,“是你教会了我怎么包粽子,才留下了爹和娘亲陪我一天。” 她吸了吸鼻子,眼里挂着笑:“这枚粽子,是我特意留给你的。里面放了花瓣。你总是伴着花香而来,我猜你会不会是花里的仙子?谢谢你帮助我实现了愿望!也希望你能够在每一天都有喜欢的人陪伴。” 闻笛说完,轻轻将托盘放下,那枚绿色的粽子被花瓣衬着,格外显眼。 闻笛再度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 清风过后,花瓣起舞,那盘中的粽子却消失不见。 少女多情深寄粽,徒留花香满乾坤。 ------------ 只愿与卿两相欢 “公主殿下,小心点!” 枉闻禁城的内院,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路笑着、跑着,那粉蓝色的襦裙在风中扬起一抹浪花。 “我要去找傲天哥哥,你们别跟着了!” 说话的正是枉闻王朝的朝汐公主——尉迟汐,她梳了两个可爱的环形发髻,随着她的跑动,晃荡着,粉嫩嫩的小脸儿,如同春日的花蕾,虽然年纪不大,却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公主殿下,脚下……”身后的宫人还没说完,汐公主就觉得视线迅速下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就在宫人来不及救护,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当口,一团白影如风而至,稳稳托住马上就要跌倒的尉迟汐。 “汐儿,你没事吧?”稚嫩的童声响起,白衣少年翩然而至,眼底是满满的宠溺。 “傲天哥哥!”尉迟汐抬眼看到面前同样粉嫩脸颊的小小少年,他那一双星眸好看得要命,立刻喜笑颜开,连原本在眼眶里逛荡的泪珠都憋了回去。 “太子殿下!”宫人见状,赶紧跪了一地。 “你们是怎么保护公主的,竟然让她跌倒!”枉闻王朝的太子——尉迟傲天看向他们,稚嫩的语气里带着责怪。 “太子殿下恕罪!”宫人们更是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想来,定然是汐公主又跑来跑去了吧?”尉迟傲天将妹妹扶起来,好看的眼眸看向她,尉迟汐立刻嘟着嘴低下头去。 “傲天哥哥……汐儿只是……想让你陪我玩……” 尉迟傲天的眼眸闪了闪,唇角轻轻勾了勾,眸子里都是柔情:“汐儿,哥哥在练功,等一会儿陪你好不好?” 有些委屈,但不得不听从的汐儿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撒娇:“那么,哥哥先把汐儿带去你那里吧,汐儿想要看着哥哥练功。” 这一次,尉迟傲天没有拒绝她,径自拉着她小手去了练功场。 “傲天,你跑哪里去了,一转眼皇爷爷就看不到你了呢……哟,汐儿也在。”尉迟龙成此时已经退位,将枉闻江山交给了李二和闻笛两口子,看到自己的宝贝皇孙手牵手过来,更是开心不已。 “皇爷爷!”尉迟汐最会讨老人开心,一见了尉迟龙成,松开傲天的手,叫着笑着跑过去,勾住爷爷的脖子亲了又亲。 “汐儿乖。”对这一对儿孙子孙女,尉迟龙成是说不出的喜欢,李二和闻笛大婚次年,闻笛就生了一对龙凤胎,按照两人商量好的,男孩取名傲天,女孩取名汐儿,如今这两个孩子都长到六岁了。 “皇爷爷,汐儿要看傲天哥哥练功!”尉迟汐拉着尉迟龙成的衣袖娇声说。 很快练功场里就传来傲天稚嫩的呐喊声和汐儿拍手叫好的声音。 李二下了早朝,由太监陪着,直奔皇后那里。用手轻轻按了按眉心,最近朝事繁多,也只有他的笛儿那里能够让他轻松一些了。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笛声婉转,李二唇角轻勾,让太监不必通报,自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一身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正面向花园而立,入眼是春日里的红花,女子窈窕的身材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头发慵慵懒懒地随意绑起来,倒是更衬得她如仙如画。 “执笛横吹掩春华, 罗裙纱衣入繁花。 九天仙子犹掩目, 散尽佳丽独爱她。” 李二说完,手臂已经轻轻环上女子的腰肢,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摩挲。 “笛儿,为夫回来了,可想为夫了?” 闻笛每每吹笛,自然是要暗运乾坤妙法诀,对于李二的到来,她早就知道。那淡淡的花香,即便他不说话,她也知道是他。 将玉笛收起来,侧过脸去,在他腮边轻轻一吻:“相公,你回来了。” 虽然身份已经是枉闻王朝的帝后,两人却自来以平民夫妻相称,多年以来,都是如此。 李二看着怀里的美人,七年了,她的容貌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纵然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依旧是美得那么自然、那么让他难以自拔。 喉头动了动,将那爱不够的人儿搂在怀里,细细品着她的味道,手臂慢慢下移,托住她羞人的地方。 吻到怀里的娇儿气喘连连,他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看着她泛着光的娇唇,又在上面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相公,是不是满朝文武,又逼着你充纳后宫了?”怀里的小女人轻轻勾唇,手臂放在他依旧健硕的胸口,侧头一副天真无邪。 “明知故问。”蹙眉宠溺地刮了下她琼鼻,李二有些无奈,“不过今日为夫已经将那斗胆进谏的家伙贬了官职,让他去边关看着修长城去了。” “夫君这样任性,以后哪个大臣还敢直言而谏。”闻笛心里好笑,微微垂眸,遮掩着脸上的笑意,手指头在他胸前画着圈。 “若是旁的事,为夫当然会耐心听取,只有这件事,但凡有人提起来,定然严惩不贷!”李二态度坚决,将闻笛的小手一把攥住,不让她乱动。 “为夫应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做不到,岂不是成了失信之人?” 七年之前,二人在婚礼中出走,李二给了闻笛一个绝美的婚礼,之后携手归朝,大声对尉迟龙成宣布:若是想要他继承王位,就不得再提给他纳妃之事,这一辈子他只要闻笛一人。 次年,闻笛生产,诞下一双儿女,尉迟龙成便退位让贤,将李二推上王位,自己则安享天伦。 李二继位,闻笛为后,过不了多久,就有大臣进言,说皇上应该扩充后宫。李二以新帝继位,百废待兴为借口,缓了一年,之后培植自己的势力,终于在第二年有人再提的时候,狠狠敲打了对方一顿。从此以后,枉闻王朝再没人提劝皇上纳妃之事。 想不到,时隔五年,竟然又有人不知死活地提出来,李二当然直接将人贬了,以儆效尤。 “可是,身为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啊……”闻笛虽然心里不情愿,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还是不免有些黯然。 “傲天不是我儿子?汐儿不是你女儿?他俩是枉闻王朝正统的血脉,为夫怎么就没有开枝散叶了?”李二有些不满,转而想起,“是不是父皇又和你说了什么?” 闻笛轻轻摇头:“父皇被傲天和汐儿缠着,喜欢得不得了,哪里有空来和我说什么。” “那……就是笛儿自己想要了。”李二一阵坏笑,将怀里的女子横抱,三两步入了内殿。 “啊,相公,先放下人家啊!”闻笛胡乱动着腿脚,小手捶打着他胸口。 李二武功盖世,她这点粉拳自然不会伤了她,根本不理睬,直接将人丢在榻上,欺身而至。 “笛儿,只要你想要了,哪次为夫没有满足过你?”他笑嘻嘻的无赖相又来了。这男人妖孽依旧,那张让人看了心动不已的脸,和七年前没有多大改变,闻笛每每见了,都脸红心跳。 稀里糊涂就被他剥成了光溜溜的鸡蛋,李二温柔的吻落下来,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羞人的印记,最后在她满是水雾的眸子注视下,唇角一勾,顶了进去。 宫人都被打发去了外头,两人在里面颠鸾倒凤自然没人打扰,两人早就是配合默契,一波波下来,那小女人被他折腾得快昏过去。 终于满足的李二,眼看着她娇滴滴的样子,伸手拂去她额角黏着汗液的乱发,在她唇上吻了吻,才将她轻轻抱起来,入了后面的浴池清洗。 李二自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勤俭是出了名的,唯独这后宫里,建了一座温泉,每次和他的小女人爱过之后,便亲自带着她来,让温热的水将她的疲惫洗去。 “笛儿,辛苦了。”他吻着她的身子,帮她清洗,这小女人滑溜如锦缎的皮肤,让他疼不尽,爱不够。 “相公,这次笛儿会不会怀孕?”她搂着他脖子,撒着娇。 谁都知道,帝后如胶似漆的感情,只是闻笛那年产子,伤了身子的事情,只有蓝雨清楚。这些年他一直偷偷往宫里送药,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将闻笛的身子调理好。 “怀不怀孕都不重要,我们已经有了孩子,那些人的嘴巴也给堵上了,怕什么。为夫也不想让笛儿做只是生孩子的工具,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李二怜惜地将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闻笛唇角扬着一抹笑,靠在他肩窝:“相公,我想,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哦?”李二侧头看着她,略略挑眉,等着她下文。 “嫁了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还不用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又有一对聪明可爱的儿女,你说我是不是最幸福的?” 李二点头:“这样看来,你的确幸福。不过为夫……” “怎么,你不幸福吗?”闻笛有些不开心地看着他,小嘴儿撅起来老高。 噗嗤一笑,李二捏了捏她娇唇:“幸福啊,为夫只用伺候你一个女人,不用如其他男人那般,今日伺候这个,明日伺候那个,幸福的是为夫才对。” 说完两人再度相拥,吻在一起。 此生此世,只愿与卿两相欢。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