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壹卷 乌程侯 ------------ 第1章 入局 漆黑的夜幕下。 石山,石亭,石桌。 石桌上有一棋盘,棋盘上是一残局。 一人身着玄袍、脸戴面具,静静地坐在残局前。 忽然,天空中,帝星光芒大盛。 见此,他掐指一算,而后发出了一声轻笑,以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道:“这一局,你输了。” 他眼前的身影,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也罢。百年后之事,你我难以掌控。但你执意如此,我便祝你如愿。” 话音刚落,眼前的身影,就逐渐飘散于风中。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玄袍随风飘动,玄色面具闪耀凛冽寒芒。 许久之后,他手一挥,以苍老的声音说道:“东进。” 从四周的暗处,涌出了无数身穿黑色甲胄的蒙面人。这些人一齐对他行礼,恭敬地说道:“遵命!” 他与这些黑衣蒙面人,骤然飞身而起,御风而行,逐渐消失在天际。 与此同时。 江南,乌程城内,一座巨大的宅邸内。 一名年轻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向四周望去,所见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自己身处一张雕刻精美的奢华卧榻之上,卧榻边不远处是一方案几,案几上昏暗烛火飘摇。 “奇怪,我睡前还在玩手机版的三国游戏,怎么醒来就在这样一个地方了?” 他伸手去摸手机,没有。枕边,赫然有一把长剑。 他迟疑数息之后,抓起那把长剑,猛地一拔。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凛冽寒光闪过,宝剑出鞘。 剑上有两个字:“中兴”。看见这两字之后,他更为疑惑了。 他坐了起来,下了卧榻,走到案几旁。 案几上有一方大印,他拿起来看了看,几个很古老的字映入眼帘。他辨认了许久,才认出这是“乌程侯印”四个大字。 眼前所见,让他陷入了迷惑。 “乌程侯?难道是三国时期,吴国大帝孙权的孙子?还是?” “我穿越了?” 他努力回忆,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而且,脑海中的许多画面,并不是自己的记忆。 随着他不断回忆,那些画面逐渐清晰。于是,他意识到,自己真的穿越了,竟然穿越到了三国,那个最终成为吴国末帝的孙皓身体。现在,他的身份还是乌程侯。 自从十年前父亲被害,此后颠沛流离、受尽冷眼,孙皓早已看尽人情冷暖。 他早就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才能不任人宰割,才能为父亲报仇雪恨。 这些记忆不断浮现在脑海,他迅速地回顾了一遍,也明白了如今所处时期:永安六年。 “既然我继承了孙皓的全部记忆,那么,不妨先以孙皓的身份,活下去吧。” “从今往后,我就是孙皓。” 不知不觉,天已微微亮,朝阳东升。 孙皓站起身来,审视自身之后发现,自己这具身体身材高大,体格虽然不是极为雄壮,但也很是强健。 他又对着桌上的铜镜照了照,眼中所见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这张脸,容貌俊美、神情飘逸,竟让他自己也略微失神。 就在此时,这间房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侯爷,时辰到了。” 他想起,根据记忆中的惯例,该去向母亲问安了。 此时正是初冬,凛冽寒风扑面。孙皓沿着小道,快步走到了母亲何姬的住处。 大厅内,何姬正安详地喝着早茶。妻子滕芳兰,正在旁边侍立。 他走进大厅,向母亲何姬问过早安。 滕夫人对孙皓行了一礼。 孙皓对她点了点头。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继承了身体原主记忆,但自己毕竟是穿越者,自然对两人有些陌生。 一刻之后。 孙皓、何姬与滕夫人,正在用餐。 何姬忽然说道:“阿皓,明日就是皇帝的生辰了,你带上礼品,速速出发吧。” 孙皓先是愣了愣,随即想起来,根据记忆,明日确实是当今皇帝的生辰了。身体原主,早已备好礼品,做好了参与寿宴的准备。 于是,他说道:“母亲,餐后我立即出发。” 一刻后,他乘坐马车,携带礼品,向着建业的方向,急速前行。他的腰间,赫然佩着中兴剑。 他坐在马车内,心中想道:“如今是永安六年,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公元263年,而且已是十月。” “公元263年,就是蜀汉灭亡的那一年。十月,根据后世史书记载,蜀汉已然被魏国攻打,岌岌可危。此时,吴国众人却没有忧患意识。” “若是什么都不做,蜀国定会被魏国灭。那么根据历史,吴国将再也无法与北方抗衡!孙皓就将成为吴国末帝!” “但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 “我既已穿越到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就定要竭尽全力,扭转乾坤!我必不是吴国末帝!” 孙皓赶到建业时,天已然快黑了。 只见建业城依山傍水,城墙逶迤雄峙、山崖耸立,从远处望去感觉无比壮观。 孙皓不禁在心中感叹道:“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都。” 孙皓进入建业城之后,立即前往岳父滕牧家中。 进入滕牧府中之后,孙皓开门见山地问道:“岳父大人,我是进京来给皇帝祝寿的。近日来,建业有何大事?” 滕牧说道:“无甚大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孙皓又问了几句,得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而后,他不动声色地去了暂住房间,默默地盘算着。 就在此夜,有人影出现在了丞相府的正门前,一闪而入。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 辰时。 孙皓携带礼品,前往吴国建业皇宫,太初宫。 太初宫前殿神龙殿,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肃穆。 神龙殿前的广场,早已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给皇帝祝寿的众人。 皇帝孙休高坐于上首宝座,平静地俯瞰众大臣。 忽然,有宫宦高声说道:“乌程侯觐见!” 随即,众大臣之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有两名交头接耳的大臣,一名高大魁梧、剑眉星目,另一名体格高瘦、容貌儒雅。 他们分别是吴国镇东将军,顾穆;与吴国散骑中常侍之一,虞汜。 而不远处,有一名大臣一直保持着沉默。此人,容貌苍老、白发白须,但却精神矍铄、卓尔不群。 他就是吴国征北将军,陆凯。 还有一人,也是沉默不语。此人,赫然正是步协,吴国抚军将军。 十年前,就是他奉命毒杀了孙皓的父亲孙和。 如今的步协,早已变得苍老。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体格雄壮、肌肉虬结。他的脸如刀削斧劈,眼神深不可测。 皇帝孙休目光一扫,正在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立即闭口不言,站得笔直。 孙皓一路向前,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朗、双目澄澈,正对着孙皓点头微笑。 根据身体原主孙皓的记忆,此人是云阳侯朱宣,与孙皓是儿时玩伴,交情甚好。 孙皓也立即对他点头微笑,继续向前。 他走到皇帝孙休面前的某个位置,停了下来。 随即,他手持礼品,向孙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臣乌程侯孙皓,拜见陛下。祝陛下千秋无期!” 行礼之后,立即有宫宦,接过了他手上的礼品。 孙休对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你就站在丞相旁边。” 孙皓对孙休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丞相濮阳兴正站在文臣班列的最前面。这是一个白发苍颜的老者,却是精神矍铄,炯炯有神的双眼透着一丝狡黠。他望了孙皓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而另一侧的武将班列最前方,则是左将军张布。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容貌硬朗、精神焕发,望向孙皓之时,略带思索之色。 孙皓立即入列,在丞相濮阳兴旁边站定。 随即,不少大臣议论纷纷。 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孙皓眼神一凝,但未出声。 就在此刻,孙休轻轻咳嗽了两声。 广场上顿时一片肃静。 片刻后,宫宦又高声说道:“汉使觐见!” 只见汉使手持礼品,走上前来,对皇帝孙休行了一礼。 他恭敬地说道:“大汉使者拜见吴皇陛下。汉皇祝吴皇,千秋无期!” 在宫宦接过礼品之后,他又立即说道:“启禀吴皇陛下,我大汉正在遭受魏国攻打,形势危急。汉皇请求吴皇给予支援!” 此言一出,吴国大臣们一片哗然,不少人神情震惊。他们望向孙休,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孙休眼神一凝,神情立即变得很是不悦。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旅途劳顿,还请汉使,前往驿馆歇息。” 随后,汉使神情似有不甘地离开了此处。吴国皇帝孙休则是紧急召集大臣商议。 片刻后,神龙殿内。 皇帝孙休做了个手势,开口说道:“今日蜀国使者请求我大吴支援,诸位可有良策?” 虞汜看了看步协,见步协微微点头,于是迅速地说道:“如今,虽说蜀国被魏国攻打,但魏国强大、蜀国弱小,众所周知。因此,若是支援蜀国,恐怕会与魏国交恶。” 听到此话,顾穆也接着说道:“若是与魏国交恶,那么一旦蜀国被魏国灭,大吴将得不偿失;即便与蜀国联手抵挡住了魏国的攻势,大吴必定折损极多兵力。那么倘若一旦蜀国过河拆桥,大吴将腹背受敌。” “不如求和于魏。”两人同时说道。 朝堂之上,众大臣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就在此时,步协忽然开口了。 听到步协开口说话,孙皓的眼中不禁掠过了一丝寒芒。 十年前,步协奉命毒杀孙皓父亲孙和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浮现。 步协高声说道:“如今,魏国强大、蜀国弱小。支援蜀国,就是得罪魏国,这是在自断退路。我认为,大吴绝不可支援蜀国。因此,大吴应坚决向魏国求和,以图自保。” 此话一出,皇帝孙休轻咳两声,但并未说话。 众大臣见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左将军张布见此,立即说道:“抚军将军所言极是。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听到此话之后,众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见此情形,皇帝孙休犹豫不决地说道:“那,好吧。” 听到皇帝此话,步协、张布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说道:“陛下,不妥。” 孙休平静地说道:“乌程侯请讲。” 紧接着,孙皓转向步协与文武百官,开始高声发言。他的神情,无比坚毅。 步协正想阻止他说话,但孙皓却抢先开口了。 “大吴绝不可向魏求和。如今,大吴早已开疆拓土,与当年赤壁鏖战之时相比,国力更为强盛。此时向魏求和,简直是耻辱。” “既然提到当年的赤壁鏖战,那么就必须说到,吴蜀两国素来友好。当年在赤壁鏖战之时,吴蜀联手击败了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如此友邦,岂能不救?” “当年曹操率领八十万大军,都被吴蜀联军击败了。如今魏国只不过派出了当年兵力的半数,因此,并不是太过强大。若是大吴畏缩不前,那便是怕了魏国,简直是笑话!” “再说魏国,内部并不和睦。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将领之间,争权夺利,心思各异。何况魏军长途跋涉,进入蜀国,如今已是疲惫。此时不战,将错失良机。” “若是现在不及时救援,蜀国恐怕很快就会灭亡。待到蜀国灭亡之后,魏国大军南下,大吴的处境就会岌岌可危!唇亡齿寒,诸位岂会不知!” ------------ 第2章 部署 步协听完孙皓的发言,眼眸之中掠过一道寒芒,一闪而过,恢复正色。 众大臣望向孙皓,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万万没想到,如此话语,竟是出自如此年轻的乌程侯口中。 此刻,吴国大将军丁奉忽然开口说话了。如今的丁奉早已是一名老将,白发白须,却是体格硬朗、气度不凡。 他以赞许的目光看了孙皓一眼,随即大声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魏国小儿一直侵扰大吴边境,以为大吴可欺?!如今,趁此良机,就应该狠狠地打击魏国!” 话音刚落,陆凯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他接着平静地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理应联蜀抗魏,不可坐失良机。” 此刻,许多大臣纷纷点头附和,表示主战。而主和的大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尤其是步协。 张布见此,眉头紧皱,也不再强烈坚持最初的主张。 皇帝孙休见此情形,于是高声说道:“既如此,朕宣布,我大吴出兵,支援蜀国!” 众大臣纷纷向孙休行礼,高声说道:“陛下圣明!” 孙休把手一挥,平静地说道:“大将军、左将军、征北将军、抚军将军、丞相、云阳侯、乌程侯留下。其余人退下吧。” 他之所以留下孙皓,是因为方才的那番话,令他对孙皓的看法改变了。 片刻后,神龙殿内仅剩八人,包括皇帝孙休本人。 孙休平静地问道:“此次出兵支援蜀国,诸位可有良策?” 丁奉率先恭敬地说道:“陛下,老臣请命,奔赴荆州前线,望陛下恩准。” 皇帝孙休平静地说道:“大将军年事已高,还是前往寿春,牵制魏军。” 丁奉立即向孙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臣领命!” 紧接着,陆凯对孙休恭敬地说道:“陛下,臣请求奔赴前线,入蜀作战。” 孙休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征北将军,你就留在建业。朕还需要你出谋划策。” 陆凯立即恭敬地说道:“承蒙陛下看重,老臣定竭尽全力。” 孙休的眼神逐渐凝重,迅速地问道:“此次出兵支援蜀国,谁可前往?” 陆凯立即答道:“荆州有上大将军、征西将军、后将军、领军将军,都处于接近吴蜀边境的位置。因此,可分两路,向蜀国出兵。” 他说的这几名将军,都是如今吴国的名将。上大将军是施绩,征西将军是留平,后将军是丁封(丁奉之弟),领军将军是孙异。 “可令上大将军与征西将军,一同前往蜀国永安城。若是能从永安城通过,那么便可进入蜀国境内。” “可令后将军与领军将军,一同前往蜀国涪陵郡边境。若是能从蜀国涪陵郡边境通过,亦可进入蜀国境内。” 就在此时,孙皓忽然开口说话了。 “魏国大军压境,形势危急。若是我大吴救援不及,蜀主投降魏国,必定阻止我军入境。因此,必须赶在蜀国投降之前,抢先占领永安城。战争恐怕难以避免。” 他说到这里,众人纷纷赞许地点头。 而皇帝孙休则问道:“你可有良策?” 孙皓紧接着说道:“陛下可令镇军将军,从西陵出发,紧随其后,前往蜀国永安城。” 他说的镇军将军,就是如今吴国的名将,陆抗。 “如此行军,若是蜀主投降,镇军将军亦可抵达蜀国永安城前。上大将军、征西将军与后将军、领军将军,可突破蜀军包围,折返永安城。如此一来,三军夹击,定可拿下永安城。” 丞相濮阳兴立即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 左将军张布也说道:“陛下,只要拿下永安城,我大吴就占据了战略要地!” 话音刚落,陆凯立即说道:“若是如此,镇军将军离开西陵后,西陵只有步阐将军镇守。若魏军趁此进犯,恐难抵御。” 步协闻言,迅速地对皇帝孙休说道:“陛下,臣请求,立即返回西陵。” 听完此话,皇帝孙休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步家在西陵根基极深。若是步协、步阐同在西陵,且无陆抗进行制衡,恐怕会一家独大。他是极为忌惮世家坐大的。 孙休一边思索一边看向朱宣,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此时,陆凯察觉到了孙休的神情,也看了一眼朱宣,说道:“云阳侯身为名将之后,且听闻已去过西陵多次,熟悉西陵地形。不如让云阳侯,与抚军将军,一同前往西陵。” 皇帝孙休迅速地说道:“好,朕令镇军将军前往永安城。而抚军将军与云阳侯,一同前往西陵。” 朱宣见此,立即说道:“臣领命。” 话音刚落,孙皓看向步协与朱宣,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丞相濮阳兴见此,立即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乌程侯对形势的分析颇有道理,且提出的谋略实为良策。臣以为,陛下可令乌程侯与抚军将军、云阳侯同去西陵。”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神情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素不相识的丞相竟会推荐自己。 就在此刻,张布也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丞相的提议可行。” 而皇帝孙休听完此话,立即明白了濮阳兴与张布话语之意。 因为孙皓、朱宣与步协所属的三家,可是颇有渊源。 当年的废太子孙和之死,就是步协执行的。而朱家,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孙和的。尤其是朱宣的祖父朱据,因为支持孙和,被流放甚至被奸佞处死。 如此做法,可令步协、朱宣与孙皓互相制衡。 孙休立即说道:“既如此,朕决定,派遣乌程侯、云阳侯与抚军将军,一同前往西陵。” “且朕特令云阳侯持节行事。”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神情略微惊讶。但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神情。 随即,孙皓、朱宣与步协同时向皇帝孙休行礼,恭敬地齐声说道:“遵命!” 皇帝孙休对孙皓三人说道:“此次西行,路途遥远,你们三人需精诚合作、谨慎行事。” 紧接着,他又平静地说道:“既如此,各位将军就速速召集人马出发吧。” 众人同时向孙休行礼,而后准备告退。 皇帝孙休忽然又说道:“云阳侯留下。” 其余人神情略微疑惑,但没有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大殿。 孙皓等人走远之后,孙休对朱宣问道:“此次进京,可曾去看望你的姑母?” 朱宣立即答道:“启禀陛下,来时匆忙,未曾进宫拜见皇后。” 皇帝孙休紧接着说道:“此次西行,你责任重大。步家在西陵根深蒂固,在朝廷盘根错节,一时恐难根除。” “抚军将军一向城府极深。然而,乌程侯年纪尚轻,性格不免急躁,或许会惹怒抚军将军。” “因此,若是他们二人发生冲突,你可进行周旋,并可从中发现他们的破绽。” “朕已赐予你使节,若是你察觉异样,可见机行事。” 朱宣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 第3章 启程 大殿内,皇帝孙休的脸被珠帘遮挡,看不清他的神情。 随即,朱宣就告退了。 时间回溯到片刻前。 孙皓走出神龙殿之后,回头望了一眼大殿,心中想道:“是我小看孙休了。根据后世史书的记载,孙休曾经诛杀了权倾朝野的孙綝,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皇帝孙休单独留下朱宣,不知有什么特殊之意?” 孙皓离开建业皇宫之后,去了岳父滕牧府中。 他对那里的仆从说道:“本侯要前往西陵。请通报你家主人,还请他修书一封,通知乌程侯府。” 他带了几名侍卫,立即前往建业会合地点。 午时。 孙皓抵达之后,发现此处一片肃杀气氛。鼓声回荡,列戟森然,众兵士全副武装。 步协早已身穿铠甲,手持兵器。他冷漠地望着孙皓,眼中寒芒大盛。 孙皓立即感觉到了步协不加掩饰的敌意。他心中想道:“这个步协,真是傲慢无礼。” 就在此时,朱宣带着自己的十几名侍卫,也来到了会合地点。 步协见此,不再看孙皓,把手一挥,高声喝道:“出发!” 众兵士立即整齐有序地开始行进。他们的兵器与铠甲,发出了一片巨大的响声。 此刻,似乎没有人关注渐行渐近的孙皓。他像是完全被无视了。 但就在此时,朱宣走上前来,对孙皓说道:“元宗兄,走吧。” 孙皓对朱宣微笑着点了点头,与他并肩同行。 这一日,孙皓三人带领着两百兵士前往西陵。他们乘船进入大江,逆流而上。 孙皓与朱宣所在船,是一艘小船,船上还有他们的那些侍卫。而步协所在船,是位于他们前方的一艘大船,两百名兵士都在大船上。 未时。 步协以商议军务之名,邀请朱宣与孙皓,到自己所在大船。 午后点心时间。 因为孙皓对于步协所言部署很不满,就借口离开了大船。而朱宣,则仍然留在大船上。 孙皓回到小船之后,站在船舷边,眺望两岸。眼前是一片平静祥和。但他却是想到了天下大势,又想到了很多细节。 “根据史书记载,明年的八月,吴国皇帝孙休就会逝世。等到那时,登基的就是孙皓,也就是我了。” “作为吴国之主,我当皇帝之后,身份的变化是翻天覆地!可惜只是偏安一隅的皇帝,没有一统江山。” “现在距离那时,还有十个月的时间,真是难熬。首先这步协,是身体原主的仇敌,定会对我不利。” “再说我现在是奔赴战争前线,若是在战争中遭遇不测,我不但当不上皇帝,还会死于非命。” “我一定要解决掉步协这个家伙,还要在战争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我不但不会死,我还要强势登位!” “在吴国登位之后,我才可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若是我成为吴国皇帝,定要一统江山,建立全新的、造福天下苍生的神州!” 就在此时,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孙皓立即奔至船舱内躲避。 但在暴雨中,却有一只鸽子出现在甲板上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只鸽子似乎是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翅膀也被打湿,很是无力,正在距离甲板很低的空中飞翔。 孙皓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的鸽子,脚上似乎还绑着什么东西。 “这是一只信鸽!”他立即想道,“行军途中,出现来路不明的信鸽,非常可疑!” 孙皓立即对自己的侍卫下令道:“捉住这只鸽子!” 他的侍卫们立即将船上的渔网高高抛起,一下就网住了这只信鸽,而后交给了孙皓。 孙皓抓住信鸽,仔细观察,发现这只信鸽脚上确实绑着细小的竹筒。 片刻后,他解开细绳,去掉竹筒上的蜡封,顺利地取出了信件。 信的大意是: 你告知的消息已收到,你要继续潜伏。 孙皓看完信件之后,心中大感疑惑:“这是谁写给谁的信?潜伏?难道我们这两艘船上,有细作?!”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将信件塞回竹筒内。然后,他又将竹筒重新蜡封,并且再次用细绳绑在了信鸽脚上。 只是,他想不起来之前细绳原本的绑法了,因此绑法稍有不同。 而就在此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奇异的声音,似乎是某物被吹响的声音。 之前一直老实呆在案几上的信鸽,听到此声音之后,猛地飞起,飞出了孙皓所在船舱的窗户! 孙皓立即奔至窗边,却看见这只信鸽,直奔前方的那艘大船而去,消失在了大船的甲板上。 与此同时,前方那艘大船上,某个他看不见的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天黑之前,孙皓等人所乘的这两艘船,抵达了丹阳县。此处有大片丘陵,大江两岸是肥沃的冲积平原。 步协冷漠地说道:“天色已晚,暂且停船靠岸,今夜就在此歇息吧。”随后,他扬长而去。 孙皓也带着几名侍卫,下船上岸。 岸边早已停着丹阳县令派来的三辆马车。步协抢先登上一辆马车,迅速离去。 而朱宣则是登上了第二辆马车,也向着丹阳县城的方向而去。 孙皓登上第三辆马车,几名侍卫围绕在马车周边,进行护卫。他们就这样前往丹阳城。 但是孙皓所乘马车行驶得很慢,未能赶上前两辆马车,远远地落在了后方。 天渐渐地黑了。 夜幕下,道路上空空荡荡,没有行人,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马车行驶到了一个偏僻之处。两侧都是树林,密林幽深,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树林中的情况。 忽然,异变陡生! 一道尖锐的声音穿透夜空,响彻树林! 随即,一条绊马索猛地从地面升起,直接将拉车的马绊倒了! 孙皓直觉敏锐,凭着本能,紧紧地抓住了座椅的扶手。 拉车的马同时发出了哀鸣,随即向地面栽倒而去!马车自然就被带动着,直接侧翻! “有埋伏!”围绕着孙皓的侍卫高声喝道。 这一瞬,孙皓乘坐的车厢已然侧翻。他松开手,直起身来,迅速地跳出了车厢。 出来之后,眼前所见,车夫与马均已倒地。侍卫们手持刀剑,围绕着马车,正与四面八方的敌人对峙。 从四面八方的暗处,已然涌出了六七名黑衣蒙面人,都手持砍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孙皓的侍卫高声喝道:“乌程侯在此!大胆狂徒,竟敢行刺!” 黑衣蒙面人的首领大手一挥,高声喝道:“上!” 随即,黑衣蒙面人一拥而上,将手中砍刀,向着孙皓他们极速砍去! 侍卫们立即形成了一圈防线,将孙皓护卫在中心。 双方立即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侍卫们或是以刀砍、或是以剑刺,都被对方以砍刀轻松地防住了。反而那些刺客每砍出一刀,巨大的力道都会震得侍卫们手脚发麻。 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经过数十次交锋后,侍卫们逐渐难以招架。他们形成的一圈防线,逐渐收缩。 见此情形,孙皓拔出了腰间的中兴剑。 就在这一瞬,一名刺客奋力砍出一刀,直接将一名侍卫手中之刀击飞了!这名侍卫极为惊骇,立即急速后退,然而与此同时,那名刺客又砍出了一刀! 这一刀,直接将他的右胸砍得重伤,猩红飞溅!这名侍卫立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一击得手之后,这名刺客立即突进,将侍卫们形成的一圈防线,破开了一个缺口! 他手中的砍刀,闪着凛冽的寒光,破开空气,向孙皓极速砍来! ------------ 第4章 神隐 孙皓早已熟悉了身体原主学过的武艺,此刻的他,眼神坚毅勇敢,无所畏惧! 他握紧手中之剑,向着砍来的那一刀,横斩而去!他强行以剑刃与刀锋交击,竟是格挡住了那一刀! 但刺客的力道实在太大,他也只能勉强以手中之剑与对方的刀相持。 只是,孙皓并未注意到,与自己相持的这名刺客,手上的力量正在迅速减弱。 然而,就在相持的这一瞬,所有刺客突破防线,冲了过来,挥动手中砍刀,向他极速砍来! 森白的刀刃,闪耀着寒芒,瞬息间就到了眼前! 孙皓猛地瞪大了双眼:“我命休矣!” 忽然,异变陡生!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顿时,众人眼前一片黑暗。 孙皓只觉得阴风阵阵,寒气侵骨。而且,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耳边还传来嘈杂的声音。 他抬头望向天空,发现竟是出现了月食。这一瞬,明月的光芒完全被遮挡,四周又是飞沙走石,一片混沌。 他又见那些刺客惊慌失措,竟是似乎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 尤其是以刀与自己相持的那名刺客,更是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孙皓的几名侍卫,却是已然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下一瞬,七名身穿黑色甲胄的蒙面人,手持刀剑,从空中降落到了地面。他们保持着沉默,冲向那些刺客,将手中刀剑,直接砍去! 只见他们手中的刀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且迅疾无比!那些刺客完全无法还手,惨叫连连。 顷刻间,血流成河。 数息之后,截杀孙皓的刺客,被这些黑衣蒙面人,尽数斩杀! 似乎是首领的一人,来到孙皓面前,行了一礼,说道:“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 “你们是什么人?” “暗影卫。大帅早已算出,今夜天命之子会路过此地,且会遇险,令我等前来救驾。”他的话语,透着森冷。 孙皓大为疑惑地说道:“暗影卫?大帅?” 那人指了指孙皓手中的中兴剑,说道:“今夜出现在此,且手持中兴剑之人,就是天命之子。” 忽然,那人手一挥,其余黑衣蒙面人高举刀剑,冲向那几名侍卫。他们的眼中,寒芒大盛。 孙皓立即大声喝道:“不可!他们是我的侍卫。不能杀他们。” “我等奉命出征,从不留活口。”那名首领语气森冷地说道,眼中尽是凛冽寒芒。 “方才若不是他们忠心护卫,我现在就不能站在这里了。”孙皓态度坚决,毫不畏惧。 那名首领迟疑片刻,说道:“大帅有令,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他们已然昏迷,什么也不知道。再说,你们既然称我为天命之子,大帅应该不想让我陷入麻烦吧。” 首领与其余黑衣蒙面人,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那名首领听到声响之后,迅速地说道:“您只管前行,我等会如影随形,一切安危,勿要担心。另外,今日之事,万不可对他人提及。” 七名黑衣蒙面人立即飞身而起,踩着树梢,迅速地远去了。他们犹如来时一样,来无踪去无影。 而后,孙皓上前查看了一番刺客们的情况,却是惊骇地发现,他们身上竟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难道,他们是因为过于寒冷,被冻僵了?可这天气并不寒冷,怎么会?”他心中疑惑地想道。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孙皓迅速地扯碎身上的衣服,从地上抓起污血抹在自己身上,然后静静的躺在侍卫旁边。 片刻后,一辆马车行驶而来,周边还围绕着十几人。 一人高声说道:“小心!此处有人倒地,血流成河,恐怕有危险!” 马车内之人不顾其他人劝阻,走上前来查看。 忽然,他惊呼道:“元宗兄!” 紧接着,他扶起孙皓,大声呼唤:“元宗兄,醒醒!” 就在此时,侍卫们纷纷醒了过来。 孙皓装作昏迷,数息之后才悠悠醒转。眼前所见,是云阳侯朱宣的脸。 于是,孙皓轻声问道:“公布,我这是?” 朱宣迅速地问道:“元宗兄,我见你并未跟上,便折返来找你。究竟发生了何事?” 孙皓大口喘息着,环顾四周,同时说道:“方才我遭遇了截杀。侍卫们拼死抵抗,但我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地上死的都是刺客?他们是怎么死的?”朱宣又迅速地问道。 孙皓装作体力不支、说不出话的样子。 侍卫们上前,答道:“方才不知为何,忽然发生天狗食月,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之后,我们都昏过去了。再后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朱宣大感疑惑,但并未再说什么。 紧接着,他开始查看那些刺客的情况。但此时,他们身上薄薄的那层冰霜,早已融化,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一人,高声问道:“请问哪两位是乌程侯、云阳侯?” 随即,他看见了此处血流成河的场景,被吓得不轻。 孙皓平静且疑惑地说道:“我就是乌程侯。这位是云阳侯。你是何人?” 来人立即有些紧张地对孙皓行了一礼:“我乃丹阳县尉。丹阳县令在驿馆等候已久,不见乌程侯到来,特命我等前来寻找。方才天狗食月,不知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朱宣刚想开口说话,孙皓摆了摆手,随即说道:“路上出了变故。先回驿馆再说。” 于是,那人又向朱宣行礼之后,说道:“天色已晚,请乌程侯和云阳侯速速进城,前往驿馆歇息。” 孙皓嘱咐侍卫处理伤亡之后,和朱宣登上同一辆马车。一行人向丹阳城前进,行色匆匆。 片刻后,丹阳县,驿馆。 孙皓一行人走进驿馆内。 步协已然端坐于大厅上首,看见孙皓他们进来,微微眯了眯双眼。 丹阳县尉匆匆走到县令身边,低声耳语。丹阳县令立即神情大变,脸色慌张。 见此情形,步协高声喝道:“嘀嘀咕咕,所为何事?” 县尉紧张地说道:“方才乌程侯来驿馆的路上,忽然出现天狗食月,同时遭遇刺杀。” “竟有这种事?!”步协看着丹阳县令,不满地说道:“你是怎么治理的?!竟有歹徒刺杀!” 丹阳县令战战兢兢,不敢开口说话。 “刺客何在?”步协迅速地问道。 朱宣答道:“我赶到时,刺客已经全部死了。” 听到朱宣的回答,步协似乎舒了一口气,说道;“乌程侯,你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天狗食月,夜色晦暗,而且我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因此,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幸好云阳侯及时赶到。”孙皓平静地说道。 “此事发生在丹阳境内,就交给丹阳县令去追查吧。”说完这话,步协站起身,拂袖而去。 孙皓则不动声色地去了暂住的房间,但却难以入眠。 夜间,子时。 忽然,孙皓房间的窗户被轻轻叩响。 他打开窗户之后,眼前所见是几名黑衣蒙面人,装扮与之前的那几人完全一致。 为首的那人说道:“大帅请您,到神祠一见。”他一开口,孙皓就辨认出了他的声音。 孙皓轻轻地爬出窗户,到了外界。之后,那几人请他坐上了小型步辇,抬着他,迅疾地远去了。 在此期间,他们竟是几乎没发出声音。 许久之后,他们抵达了神祠。这是一座巍峨的神祠,在夜幕中,森冷幽静。 孙皓下了步辇,在那几名黑衣蒙面人的簇拥下,进入了神祠。 神祠内,香案上燃着烛火,照亮了背对着他的一个身影。 此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映入孙皓眼帘的,是戴着黑色面具的脸,以及一身玄袍。此人的黑色面具上,竟是有着暗金色的纹路,显得无比威严。 “你终于来了。”他以极其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 ------------ 第5章 命运 孙皓不禁打了个寒颤,沉默数息后说道:“你是谁?为何在此等我?” 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而后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你可知自己命数有变?!未来吉凶祸福,变数极大!要想一世安稳,恐怕不可能了。” 听到此话之后,孙皓再次打了个寒颤,想道:“若真如他所说,我要想在这乱世平安度日,恐怕真的不可能了。但他是如何算到的?!” 他立即强装镇定地说道:“如今正逢乱世,所有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过,你特地召我前来,不止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玄袍人闻言,缓缓说道:“不错。我已夜观星象,算出你是天命之子。” “作为天命之子,应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岂可苟活于乱世?!”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心中惊惧,感觉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后背,又扩散至全身。 他不禁如此想道:“若是此人算出了孙皓将登基为帝,那么他是敌是友?倘若他心怀不轨,恐怕我命难保。” 玄袍人见孙皓沉默不语,又问道:“你不必惊慌。若是我要害你,你活不到现在。” 孙皓还是沉默不语,神情惊疑不定。 玄袍人又笑了笑,缓缓说道:“但仅凭你一己之力,你不但不能成功,反而会失败身死。因此,你需要强大的助力。” “而我,可以与你结成联盟。” 孙皓立即略微艰难地问道:“你主动要求与我结盟,有何目的?” 话音刚落,玄袍人说道:“我帮你,自然是有条件的。但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因为现在的你,势单力薄,且见识短浅,提前让你知道太多,实为本末倒置!” 孙皓心中略有不满,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反问道:“那么,以我如今的能力,能否影响天下之势?” 玄袍人严肃地问道:“如今天下之势,你知道多少?” 孙皓立即答道:“愿闻其详。” 玄袍人继续严肃地说道:“你等西行,正是去往西陵。而最终目的,是为了联蜀抗魏!” “但你可知,魏蜀前线战况?” “蜀将姜维,带领手下四万余人,镇守剑阁。关外,有魏将钟会带领的十余万人,虎视眈眈。” “而邓艾,此时已经带领万余人,出阴平小道。他将去往何方,你可知道?” 孙皓假装不知,神情茫然地答道:“不知。” “邓艾长途跋涉,想抄近道,奔袭成都!” 孙皓闻言,心中大惊:“邓艾要从阴平偷渡,急袭成都,他怎么知道?难道他真的是一位神人?” 玄袍人又严肃地问道:“正是在如此情况下,你等去往西陵。吴国是真的想救援蜀汉,还是想扩张本国疆土?” “但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天下最重要的,不是一时的强盛,而是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 “若是蜀汉被灭,以北方之强盛,必灭东吴,统一天下。但那种统一,又能维持多久呢?” “想当年,我预见数十年后,神州生灵涂炭,苍生如蝼蚁般被践踏,哀鸿遍野,惨烈程度,比如今更甚!” “若是放任不管,那么神州苍生必遭此浩劫!” “你作为天命之子,岂能袖手旁观?!” 孙皓不再沉默,严肃地说道:“命运早已注定,以你我之力,恐难改变。” 玄袍人立即说道:“以你之气运,加上我之助力,未必不能逆天而行!” 孙皓神情犹豫地说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玄袍人发出了一声冷笑:“你既然已来到此处,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孙皓闻言,全身颤栗,沉默数息,而后艰难地说道:“可以。我同意结盟。” “很好。那就来谈论一番天下大势。”玄袍人紧接着说道。 “首先,应分析蜀汉形势。如今,蜀主昏庸,奸佞掌权,若是放任不管,必将被北方所灭。” “如今,北方司马氏之心,路人皆知。而司马一族,阴险诡诈、薄情寡恩。若是天下尽归司马,终将引起神州动荡,数十年后的神州浩劫,在所难免!” “因此,应当竭尽全力,维持如今南北对峙的局面。只有这样,才能抗衡北方。” 孙皓思索数息之后,缓缓问道:“现在应当如何行事?” 玄袍人再次轻笑一声,说道:“仙人自有妙计。日后定有转机。” “不过,你首先必须平安抵达西陵,才能去完成计划的第一步。” 他的目光落在孙皓腰间的长剑上,忽然又问道:“你可知,你这把中兴剑,从何而来?” 孙皓神情茫然地说道:“不知。”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思索着:“原来这把带有‘中兴’两字的剑,就叫中兴剑。” 玄袍人严肃地说道:“你的这把中兴剑,正是大汉灵帝铸造的四把中兴剑之一。四把中兴剑,经年辗转,分别流落至东吴、蜀汉、曹魏,以及我的手中。” “你需要找到其余两把剑,再加上我手中的一把,组成剑阵,才能镇守四海。” “当年,灵帝有言,四把中兴剑终将分散,也象征着天下的分裂。而四剑重聚之日,即为天下一统之时!” 孙皓只感觉自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对方话语何意。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回驿馆歇息吧。”玄袍人将手一挥,平静地说道,“平安抵达西陵,是计划的第一步。勿要横生波折,切记。” 那些黑衣蒙面人立即上前,将孙皓请上了步辇。 而后,孙皓就被他们簇拥着,离开了这座神祠。 “此人来路不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孙皓望向身后的神祠,心中思绪万千。 方才与他对话的玄袍人,正如这座被漆黑笼罩的神祠,隐于黑暗中,无法看穿。 玄袍人见孙皓渐行渐远,忽然望向夜空,轻声说道:“孔明,你半生居于益州,想要光复大汉、一统神州。可惜你壮志未酬,终成遗憾。” “为师对你说过,不可辅佐偏安一隅的君主。但为师如今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再不出手,天下就要尽归司马了!” “若是司马氏一统神州,天下必定不能长治久安。” “为了神州苍生免受劫难,必须寻得一位明君,逆天而行!” ------------ 第6章 洪流 孙皓在回到驿馆之后,久久不能入眠。 就在此夜,发生了极为重要、影响极为深远的,奇异之事。 蜀汉大将军姜维,在睡眠之时,陷入了奇异的梦境中。 蜀汉,剑阁。 蜀军营地内,某座军帐中。 姜维发现自己处于无尽的迷雾之中,看不清四面八方的情况。 他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忽然,异变陡生! 一脚踏空,他就像从山巅直坠深渊! 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眼前迷雾渐渐散去,姜维也渐渐地看清了自己身处的位置。 于是,他猛地一惊! 他竟是正在从万丈高空,向下坠落! “我一定是在梦中!这不是真的!”姜维皱了皱眉,如此想道。 随着他逐渐冷静下来,他也逐渐看清了下方的景象。 “这是?阴平小道?!”姜维心中凛然。 此区域的地图,他研究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 于是,他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景象。只见下方,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古木参天、荒无人烟。 随着他不断坠落,此区域的景象也在眼前不断放大。 许久之后,姜维坠落到了距离那些山峰大约几十丈的高度。此刻,他坠落的速度也已然快到近乎极致。 忽然,他的双眼,猛地瞪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见下方一座山峰上,有一名将军装扮之人,正将手中宝剑指向前方,口中喊着什么话语。 而众多兵士簇拥着他,足有上万人。他们一齐望向前方的山谷,指指点点,口中也喊着什么话语。 “这是,魏国将士的装扮!难道,真的有魏军走了此路?!”姜维越是思索越是心惊,“不好!魏军若走此路,可轻易击溃我大汉防线,直取成都!” 而且,姜维越看越感觉那名将军装扮之人眼熟,正在迅速思索之时,那人却是抬起了头! 他露出了轻蔑的微笑,朗声说道:“姜维,你输了!蜀国,必亡!” “他是,他是!邓艾!”这一瞬,姜维认出了对方是谁!而这一瞬,他已然坠落至对方头顶三丈高处! 下一瞬,他直接撞了下去,而对方已然将手中宝剑,猛地向上方一刺! 随着猩红飘洒,姜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然而,应有的剧痛,他却并未感受到。 “我死了?还是?”他心中茫然,“老师,维北伐未能灭魏、光复汉室,我心中有愧!” 他的眼前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他正坐在座席之上,眼前是一方案几,而隔着案几,对面坐着的,是蜀汉丞相诸葛亮。 姜维顾不得心中惊疑,立即对诸葛亮行了一礼:“学生见过老师。”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严肃地问道:“伯约,你可知你方才所见,是何景象?” 姜维再行一礼,略微艰难地答道:“学生不知。请老师指教。” 诸葛亮更为严肃地说道:“方才你所见景象,是即将发生的景象。” 在姜维眼神一凝之时,诸葛亮接着说道:“没错,魏将邓艾,已然走了阴平小道。魏军准备穿过数百里荒芜,直取成都!” 话音刚落,他严肃地看向姜维,似乎在等待他说话。 姜维思索数息之后,说道:“魏军走此路,显然是要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他们走此路,只需攻下数座城,即可直取成都。” 他望向诸葛亮,神情凝重地说道:“成都,危矣!” 诸葛亮取出一个锦囊,严肃地对他说道:“伯约,为师将此锦囊给你,你依计行事即可。” 姜维接过锦囊之后,对诸葛亮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学生领命!” 话音刚落,他眼前诸葛亮的身影,渐渐消散。 姜维猛地睁开了双眼,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想道:“果然是梦!对了,锦囊!” 他立即坐起身来,将手一探,果然摸到了一个锦囊。 “老师,您放心,我定能力挽狂澜!”姜维的眼神无比坚毅。 与此同时。 吴国,丹阳。 孙皓暂住的驿馆内。 孙皓躺在卧榻之上,难以入眠。 “那个身着玄袍、脸戴面具之人,究竟是何人?他意欲何为?”他越是思索越是疑惑,“还有,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就目前所见,难以判断,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还有,吴国朝堂,也是波云诡谲、暗流汹涌。首先,步协定会对我不利。其次,皇帝对我,并不信任。而朝中其他大臣,敌友难辨。” “还有,今夜遭遇的刺杀,是何人所为?是否与吴国朝堂有关?” “此次他们并未得手,恐怕还有下一次。” “看来,以后必须要小心谨慎。”孙皓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又有一事发生。 此夜,极为重要、影响极为深远之事,并不止姜维的那个奇异梦境。 蜀汉卫将军诸葛瞻,在睡眠之时,也陷入了奇异的梦境中。 蜀汉,成都。 卫将军府中。 诸葛瞻发现自己处于无尽箭雨之中,身边不断有蜀军兵士倒下。 但奇异的是,有许多箭矢击中他的身体之后,竟是以极速穿透了他的身体,而后击中了他身后的兵士。而且,他并未感受到一丝疼痛。 “怎么回事?箭矢能穿透我的身体?就像是我根本不存在!”诸葛瞻惊疑不定,“这一定是梦!这不是真的!” 于是,他放眼望去,逐渐看清了自己周围的景象。 “这是?绵竹关?!”诸葛瞻心中凛然。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而在此地,烟尘滚滚、喊杀震天。 而前方不远处,是险峻的山谷。山谷两侧,尽是悬崖峭壁。 他环顾四周,眼前所见尽是正在厮杀的蜀军将士与魏军将士。而魏军人数,竟是蜀军的数倍!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役,蜀军被魏军杀得片甲不留。 “魏军人数,竟然有上万人!而蜀军人数,估计只有两千人。”诸葛瞻心中越来越焦急。 他四处观望,在此期间,有无数刀剑穿过了他的身体,却并未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终于,他望向了不远处险峻的山谷。 “若是在山谷两侧设防,居高临下,那么定然不会出现如此局面。”诸葛瞻心中想道。 忽然,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这是即将发生之事!如此局面,将由你一手造成!” ------------ 第7章 逆命 诸葛瞻身躯一震,大惊失色! 因为,这是诸葛亮的声音!也就是,他父亲的声音! 他的眼前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诸葛亮高坐于厅堂上首,而自己站在父亲诸葛亮面前。 诸葛瞻顾不得心中惊疑,立即对诸葛亮行了一礼:“父亲。” 诸葛亮神情严肃地对他问道:“你可知你方才所见,是何景象?” 诸葛瞻再行一礼,略微艰难地说道:“孩儿不知。请父亲指教。” 诸葛亮更为严肃地说道:“方才你所见景象,是即将发生的景象。” “不久之后,魏将邓艾就会走蜀道,穿过数百里荒芜,直取成都!绵竹关,就是最后一道关隘!” “而你,将会在开阔的平地设防,而不在险峻的山谷两侧设防。如此设防,我军必败,蜀国必亡!” “定要在险峻山谷两侧设防!切记,切记!” “为父将此锦囊给你,你依计行事即可。”他取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诸葛瞻。 诸葛瞻接过锦囊之后,对诸葛亮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孩儿领命!” 话音刚落,诸葛瞻面前的诸葛亮身影,渐渐消散。 诸葛瞻猛地睁开了双眼,将手一探,果然摸到了一个锦囊。 “父亲请放心,孩儿定不辱命!”诸葛瞻目光坚定。 吴国,丹阳。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一座神祠内。 一个玄袍人缓缓地放下了方才施法的双手。眼前的阵法已然开始随风消逝。 此人,正是诸葛孔明之师,水镜先生! “时隔多年,再次动用此术,果然消耗不小。”他心中感慨,“希望此次施法,能对天下大局造成影响,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神州大地宁静祥和、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好的方向。” “但首先,必须改变卦象!”水镜将手一挥,袍袖一扫,目光骤然森冷。 “今后,随天命之子,西行。”他平静地说道,声音沙哑,似乎蕴含无尽沧桑。 “遵命!”暗影卫一齐向他行礼,恭敬地答道。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一。 孙皓暂住的驿馆。 孙皓早早地醒来,与朱宣一起,跟随步协等人,前往停泊在江边的船舶。 步协仍然是率先出发,并未等待朱宣与孙皓。他们见步协直接离去,立即追赶而去,才勉强远远地跟在后面。 当孙皓与朱宣等人来到江边时,步协已然立于战船甲板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而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孙皓与朱宣对视一眼,带着侍卫等人,默默地上了船。他们进入船舱之后,侍卫们站在甲板上进行护卫。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孙皓的侍卫之中,有两人不时交换眼神,且行为与此前略有不同。 他们的手脚虽然也与其他侍卫一样,缠绕着绷带,却并没有血污。而且,他们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巳时。 步协再次以商议军务之名,邀请朱宣与孙皓,到自己所在大船。 商议结束后,步协邀请两人用午膳。孙皓以食欲不佳为由拒绝。 随即,他对步协说道:“抚军将军,从这艘船上眺望远方,风光甚好,能否准许我欣赏一番?” 步协闻言,心中不悦,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说道:“乌程侯请便。” 孙皓离开之后,朱宣疑惑地望向他的背影,但却并未离开,准备留下用午膳。 孙皓在甲板上仔细搜寻,想找到上次消失在这艘大船甲板上的信鸽。但他找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 忽然,在他接近船舱的某间房门前时,听见了鸽子“咕咕”的叫声。 就在孙皓转向这间房之时,一名兵士走上前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孙皓立即对兵士问道:“这间房现在是何人暂住?” 这名兵士略微警惕地看着孙皓,但还是答道:“抚军将军的侍卫长,住在这间房。” 孙皓猛然想起,步协的侍卫长裘荣,之前一直待在他们商议军务的议事厅门外。 孙皓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即离开了。 随后,他就向着小船走去。 与此同时,孙皓的背后,有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孙皓再次站在小船的船舷边,遥望大船之时,忽然发现一只鸽子掠过天际,落在了大船船舷边某人的肩上。 那是步协的侍卫长裘荣,他扫了一眼孙皓,神情冷漠。 细心的孙皓发现,这只鸽子与之前自己捉住的那只,看似一模一样,但又似乎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裘荣的目光扫过孙皓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孙皓将此事记下,默默地返回了自己暂住的船舱房间。 他回到房间后,心中想道:“步协的侍卫长裘荣,行为举止很是奇怪,肯定有问题!” “不知上次那封信件,是否与他有关?” “倘若确实与他有关,那么他就是极为危险之人!” “还有,步协是否知道裘荣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那么他们是否已经勾结?” “他们与上次刺杀我的事件,是否有关?” “步协为何要如此做?难道是他认为,我会触犯他的利益?还是因为,我与他两家多年的恩怨?” “若这些猜想都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总之,我现在的处境,举步维艰!” “因为步协身居高位、手握重兵,但却只重视自身利益,不顾国家大局。” “然而,吴国朝堂,如步协这般的大臣,数量并不少!他们只重视自身利益,不重视国家大局!” “吴国内忧外患,大臣却全无忧患意识,皇帝也是鞭长莫及。” “如今,魏国攻打蜀国,蜀国即将被灭;司马意图篡魏,吴国岌岌可危!” “若是蜀国被魏国所灭,之后司马氏再篡位,吴国定然不能抗衡北方!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十几年后,吴国就会被北方轻而易举地灭掉。” “若是不改变这一切,那么,我的抱负就无法实现了!数十年后的神州惨烈景象,也就无法改变了!” “我定要扭转这一切!但若是不能登上帝位,就无法扭转这一切。若是不能从战场凯旋,就无法登上帝位。而若是不慎身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改变天下大势,再加上已答应与那个神秘人结盟,所以,定要平安抵达西陵,才能去完成计划的第一步。” 孙皓望向甲板上的众人,眼眸幽深。 ------------ 第8章 各方 时间回溯到这一日数个时辰之前。 蜀汉,成都。 蜀汉皇宫。 “诸葛瞻!你大胆!”一声怒喝,响彻大殿。 此时发出怒喝的是黄皓的党羽。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喝出声,以手指向诸葛瞻,怒不可遏。 黄皓,自然就是那个被刘禅宠信,为非作歹的宦官。 诸葛瞻望向大殿内高高在上的宝座,发现一脸不愿意早朝神情的蜀汉皇帝刘禅,明显心不在焉。 于是他稍稍放下心,严肃地说道:“就在昨夜,家父托梦于我,此事千真万确。” “根据家父所言,大汉应提前派遣大量兵力,前往江油、涪县以及绵竹关。如此,方可阻挡穿行险峻而来的魏军。” 黄皓的党羽之中,立即有人说道:“魏军根本不可能穿过那种地方!再说了,就算派遣大量兵力,前去驻防,也不该由你卫将军诸葛瞻,进行统领。” 诸葛瞻略带戏谑地笑道:“不由我统领,难道由你统领?” “你放肆!”那人气得不行,声音都颤抖了。 “你才放肆!”诸葛瞻收起戏谑的笑容,大喝出声。 “谁放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大殿内高高在上的宝座方向传来。 诸葛瞻与众大臣,急忙一齐向宝座方向行礼。 蜀汉皇帝刘禅一脸担忧地说道:“就在今日清晨,黄皓莫名中风,口不能言、体不能动。朕甚是担忧,令太医诊治。可太医却说,黄皓恐怕好不了啦。” 没错,就在今日清晨,黄皓被仆从发现已然中风。这是因为,他在昨夜做了个梦。 诸葛亮出现在了他的梦中,列举了他的诸多罪状。而且,在诸葛亮列举完他的罪状之后,他还看见一把巨大如山峰的铡刀从天而降,斩向自己! 于是,黄皓立即被吓醒了。然而,他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他的仆从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立即向皇宫禀报。刘禅甚至亲自来看望黄皓,还召来了太医给他诊治。 最终却是诊断出了,黄皓或许会永远好不了的结果。 因此,诸葛瞻才能如此对黄皓的党羽说话。若是在之前,他这么做的话,黄皓早就降罪于他了。 而皇帝刘禅向来是犹豫不决之人,又容易被说服。因此,他决定还是相信诸葛瞻一次。 刘禅又望向诸葛瞻,接着说道:“好吧,朕令你领两万兵马,前往涪县,阻挡魏军。” “还有,在朕看来,只需下旨给江油,令他们加强防守,就够了。” 诸葛瞻心中想道:“两万兵马,应当足够了!” 于是,他向皇帝刘禅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谢主隆恩。臣领命。” 在圣旨写好之后,刘禅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既如此,退朝。” 话音未落,他起身就走。 诸葛瞻与众人一齐对皇帝刘禅行礼。 随后,诸葛瞻在接过圣旨之后,与众多大臣一起退出了大殿。 在退出大殿之后,他望向北面的地平线,眼神略带焦急。 一个多时辰后。 蜀汉卫将军诸葛瞻,率领着两万兵马,马不停蹄地赶往涪县。 两万兵马席卷滚滚沙尘,声响震天动地,向着涪县极速而去。在正午的阳光下,他们的铠甲熠熠生辉。 “希望能赶在魏军抵达涪县之前,设下伏兵!”他心中焦急,如此想道。 与此同时,魏军正穿行在数百里荒芜之地,准备奇袭。 魏将邓艾站在一座山峰上,以手指向下方的山谷,喊道:“兵行险招者,岂可按部就班?若是穿行此山谷,可缩短数倍距离!传我命令,下山!” “将军,前些日子修筑栈道、攀登险峰,已然损失不少兵力。现在我军所在位置,距离谷底有十几丈高,且都是悬崖峭壁,没有任何路可走。若是强行下山,必定损失更多兵力。”一旁的副将担忧地说道。 邓艾神情严肃地说道:“走过阴平道,就从来没想过回头。此次兵行险招,若是未能立下奇功,之前的那些努力就全白费了。” “唯有拿下蜀国成都,才能算是立下奇功!只有那样,将士们才能凯旋而归!” “传话下去,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下山,二是弃之!全部口粮随军而行!”邓艾神情冷酷地说道,眼中寒芒大盛。 片刻后,邓艾站在陡壁边,望向下方的山谷,冷声道:“谁先来?” 一名兵士越众而出,高声说道:“将军,我请命,由我先来。” 他的一只胳膊断了,而腿脚也一瘸一拐,显然是个伤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但又有一丝希冀之光。 邓艾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地说道:“你本是伤残,已不能上阵杀敌,按理来说,不应享用与其他人一样多的食物。但若是你下山之后还活着,因为你是第一人,本将军定然不会亏待你。” 这名兵士心中想道:“邓将军说了,以毛毡包裹全身,滚下山崖,不一定会死,有可能活下来。但若不下山,被丢弃在此,必死无疑!拼了!” 他以毛毡包裹全身之后,直接从悬崖边上,滚了下去! 数息之后,他滚落到了谷底。 但许久之后,他都没有站起来。依照邓艾方才定下的规矩,下去的人必须以最快速度站起来,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 “看来是死了。”有兵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邓艾见此,神情冷酷地说道:“下一个。” 这一日,午时。 蜀汉,江油。 “大将军传令,魏军会走阴平道,准备奇袭成都!我们江油关,正好在魏军前进的路线上!必须要加强防守!” “不可能!魏军根本不可能抵达我们江油!” “加强防守,肯定是有必要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东吴。 这一日,孙皓等人乘船,在大江中逆流而上,无事发生。 天黑前,他们的船抵达了吴国春谷县。 此地是吴国最大铜矿所在地,炼铜业极为发达,且四通八达,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步协命令船停靠岸边,在船靠岸之后,他又一次先行离去,前往春谷县城内驿馆。 孙皓与朱宣对此已然见怪不怪,乘坐马车,紧随其后,前往城内驿馆。 然而此刻,在他们的船后方,一艘小船上的暗处,有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 ------------ 第9章 暗流 这艘小船早就紧紧地跟在他们后方了,只是一直伪装成渔船,船上的人也一直躲在隐蔽处。 此刻,孙皓并不知道,危机正在临近。 子时。 蜀汉,永安城。 此处是蜀国要塞,处于蜀国与吴国边境线上。若是吴国攻破并占领永安城,那么之后就接近畅通无阻了。 巴东太守罗宪正在自己的府中书房,查看文件。 此刻已是子时,他却仍未歇息。 忽然,从书房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主人,永安都督到了。” 永安都督阎宇,正是之前大力提拔罗宪的人。 于是,罗宪立即平静地说道:“快请他进来。” 阎宇进入罗宪府中书房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烛火与各类文件。 于是,他神情略微凝重地说道:“罗将军深夜未眠,可是有什么心事?” 罗宪眼神一凝,说道:“都督,听闻魏国大军压境,已然驻扎于剑阁之前。不知大将军姜维,能否抵挡魏国大军?” 阎宇皱了皱眉,说道:“剑阁有大将军坐镇,应该没有问题。我此次前来,另有要事相商。” 罗宪心中略微惊讶,表面上却是平静地说道:“都督请说。” 阎宇立即说道:“听闻我大汉使者已然前往吴国,请求吴国支援。” “那么待到吴国大军抵达,我们该不该放他们通过永安城,进入大汉境内?” 罗宪心中一惊,想道:“如此情况,我并未听闻。若是吴国大军抵达,我永安城放他们通过,允许他们进入大汉境内。若吴国是真支援也就罢了,倘若他们另有企图,可就糟了!” 于是,他立即答道:“吴国虽说是我大汉盟友,但也与大汉发生过多次战役。若是放吴国大军通过永安城,未必是什么好事。” “若是吴国趁机控制大汉诸多关口要塞,此事对于大汉,有百害而无一利。” 阎宇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但这是,成都那边之意。” 罗宪神情更加凝重,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阎宇接着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若吴军要通过永安城,必须控制他们通过的人数。” 罗宪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二。 这一日,孙皓等人正在西行的路途中。 途中无事发生。 时间回溯到丑时。 蜀汉,江油。 “依我看,此次派遣斥候,向北查探情况,实为多此一举!”一名什长打了个哈欠,“而且,到了深夜还不返回,实为不必要的冒险。” 他手下的一名伍长却是以手指向北面,神情震惊地高声说道:“快看!那边远处,烽火!”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那名什长满不在乎地说道。 而后,他揉了揉双眼,定睛一看。 此刻,他却是看见于山峰上绵延的一列烽火台,都燃起了烽火!烽火熊熊,直上云霄。 “什么?!烽火台真的燃起了烽火!”这名什长神情更为震惊,“难道,真如大将军传令那般,魏军会从那边过来?!” 他立即去向更高级别的武官禀报了这一情况。而后,经过层层禀报,这个情况迅速地传达给了江油守将马邈。 “吹响号角,擂起战鼓!通知所有兵士,迎战!”马邈极为震惊,立即下令道。 号角声与战鼓声响起之后,众兵士迅速地集结在江油关内。 马邈站于高处,神情严肃地高声说道:“最先燃起烽火之台,距离江油关二十里。而斥候身处高峰,可查探的距离,最远约为十里。” “因此,现在还不算晚。我决定,立即派遣伏兵,前去伏击魏军!” 经过一番部署,江油守将马邈,派遣了三千人,前去伏击魏军。 与此同时,北面,距离江油三十里处。 魏将田章正带领手下军队,高举点燃的火把,于一片漆黑的山中穿行。 “邓艾可真是不怕死,竟然带领一万多人,走阴平道,穿行那般险峻之地,准备直捣成都。”田章心中想道。 “若不是我手下没那么多人,以我如此好走的行进路线,灭蜀之功,我势在必得!” “可惜了,我手下只有五千人,无法立下大功了。”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副将轻声提醒道:“将军,前方十里处,似乎有火光。” 田章闻言,立即向高处攀登,许久之后,登上了一座高峰。 “那是,蜀国的烽火台?看来蜀国已然发现了我们。”他心中想道,“不过无所谓,蜀国弱小,兵力不足,怎可能是我大魏的对手?” 田章立即下令道:“传令,当心前方蜀军伏击!” 他们前方十里处,距离江油二十里处。 “魏军大约有多少人?”一名斥候对另一斥候问道。 “看他们点燃火把的数量,应当远超三千人。”另一斥候答道。 他们神情极为严肃,意识到魏军人数众多,极难对付。 毕竟江油关,总共只有四千多名兵士,还包括老弱病残。远超三千人的魏军来攻,自然是事态紧急。 他们其中一人,回头望了望身后燃起的烽火,皱了皱眉,担忧地说道:“我们点燃烽火,消息自然能迅速传达给马将军。然而,恐怕魏军也已看见燃起的烽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希望马将军派出的伏兵,能伏击成功,一举歼灭魏军。”另一人说道。 但是,他们心中很清楚,此事极难做到,成功的几率太小。 江油守将马邈派遣出的三千人,也举着火把,在一片漆黑的山中穿行。 他们担负重任,要去伏击魏军! 而且,此次伏击,若是败,江油关肯定防不住魏军的进攻! 一路上,他们陆续遇到了几名蜀汉斥候。那些斥候对他们传话,魏军人数众多,应当远超三千人。 大军压境,这使得他们的压力更大了。 与此同时,魏将田章带领着手下的五千名魏军,抵达了一片较为平坦之地。 他立即高声下令道:“停下。全军就地休息。” 副将很不解地说道:“将军,虽说此处较为平坦,适合扎营休整。但前方不远处,就是蜀国江油关了。若是我们夜袭江油关,可打蜀国一个措手不及!” 田章打了个哈欠,说道:“什么措手不及!蜀国江油那边,早就发现了我们。他们已燃起烽火,就是最佳证明。想必现在,他们已派遣军队前来伏击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军就地休息,不再前行,就是要等待蜀军疲惫懈怠之时,再一举歼灭他们!” 副将肃然起敬,立即说道:“将军英明!” ------------ 第10章 汹涌 另一边,江油关派出的三千名蜀军兵士,早已找好了伏击地点。他们居高临下,望着下方漆黑的山谷,静静地等待着。 只是,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他们一直没能等到来攻的魏军。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二。 清晨。 三千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蜀军兵士,感觉很是疲惫。 他们苦苦等待了这么久,从深夜等到天明,魏军竟然并未来攻。 他们之中,不少人已然开始打哈欠,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与此同时。 魏将田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高声下令道:“传令,各斥候分为几路,分散查探地形!” 半个时辰之后,斥候们回来禀报了情况。 田章得知情况之后,心中想道:“竟有两座那样的山峰,以及夹在之间的一座山谷。而且似乎是最近的路。” “蜀军若是将兵力部署在那两座山峰上,那可就对我大魏极为有利了。” “虽然那两座山峰确实极为险峻,那座山谷确实幽长,但那两座山峰与其他山峰之间,隔了一条溪流。” “这条弯曲的溪流形成了一个近乎半圆的弧形,将这两座山峰与东、西、北面的其它山峰隔开了。” “因此,若是那样进攻的话,必破蜀军!” 思索完毕,他立即高声下令道:“全军突击!” 两刻之后,魏军行进到了那座山谷的北面,那条溪流之前。 田章高声下令道:“点燃火把!投向山上!” 他手下的魏军兵士们立即点燃了火把,尽全力投向那两座山峰之上。 点点星火,迅速演变为成片火势。 火势迅速蔓延,不久之后,那两座山峰都是烈焰熊熊,火光冲天。 “不好了!魏军火攻,此处不可久留!”山上的蜀军大惊失色。 冲天烈焰,立即将蜀军兵士们烧得拼命往山下跑。 他们拼命扑打身上燃起的火焰,发出阵阵惨叫哀嚎。 而魏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而且一点事都没有。因为他们与这两座山峰之间隔了一条溪流,火焰烧不到他们。 田章一手背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指向前方的山峰,再次高声下令。 “包抄这两座山峰的东西两面,射杀所有下山的蜀军!” 与此同时,蜀军正在跌跌撞撞地向山下狂奔,企图远离火灾区域。 然而,片刻后,从东西两面冲下山的蜀军兵士,抬头望见的是漫天箭雨! 山下魏军万箭齐发,山上烈焰焚天,蜀军顿时陷入绝境! 前方的蜀军高喊“快退”,而后方的蜀军不但不退,还撞了上来。 他们因为慌乱过于嘈杂,后方的人根本听不到传令! 因为他们乱了阵脚,绝大多数人都被魏军兵士以箭矢射杀了! 而在此之前,山峰上已然有不少蜀军兵士被烧死了。 烈焰焚天,万箭齐发,杀得蜀军死伤惨重、落荒而逃! 蜀汉江油关所有兵士,都因为身处不是前线的后方,平日里无比松懈,根本没有打仗的能力。 若是说蜀汉江油关的兵士是天天不演练,那么魏军就是天天演练! 而且,魏军还经历了真正的战场,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 那般松懈的蜀军,如何与从尸山血海走出的魏军战斗?! 他们只能连滚带爬地向江油关奔去,要将大败的战况禀报给江油守将马邈。 不久后,江油守将马邈得知了,派出的三千兵士死亡两千多人的战况。 他立即惊得跌坐在地,震恐地喊道:“大汉危矣!” 半个时辰之后。 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五千名魏军兵士,又望了望江油关仅一千多名、而且多为老弱病残的蜀军兵士,马邈极为无奈地下令道:“降!” 江油关的城头,竖起了一杆白旗。 望着那迎风飘扬的白旗,马邈的心中,无比苦涩。 恐怕江油关被魏军攻下之后,再往南就只有绵竹关能抵挡他们了。 可是,绵竹关的守军,真的能抵挡住魏军的进攻么? “大将军,我马某愧对您的嘱托啊!” 马邈望向白旗的双眼,视线渐渐模糊。 这一日,天黑前。 吴国,皖口。 孙皓与步协等人,乘船抵达了此地。 此地为皖水入江口,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吴国更是以此地作为军事重镇,有大军在此驻扎。 孙皓抵达暂住驿馆之后,并未想太多,很快就进屋歇息了。这一路上,实在是舟车劳顿,令他疲惫不堪。 此夜,亥时。 孙皓躺在卧榻上,进入了睡眠。 然而,窗外却有几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孙皓的房间。从那几双眼睛中透出的目光,森冷无比。 就在孙皓的许多侍卫都前去如厕之时,那两名行为异常的侍卫,仍然守卫在孙皓的房门外。他们轮流替换对方,进行护卫工作。 此时,除了他们两人,其余侍卫都离开了此处。 忽然,异变陡生! 孙皓房门前方一侧的黑暗中,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没。 而后,有一枚飞镖,猛地穿过一片漆黑的长廊,向那名正在负责守卫的侍卫,飞掠而来! 这名侍卫名为李田,他猛地一闪,竟是躲过了飞镖! 飞镖深深钉在了孙皓的房门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李田身形一闪的同时,伸出手拍了拍同伴张丰的肩膀,而后向着方才飞镖掠过路线的源头处,猛地突进! 张丰立即醒来,一眼就望见了向着一片漆黑突进的、手持长剑的李田。 “有刺客!”电光火石间,他立即如此想道。 而后,他背后传来了一声似乎是窗户被破开的巨响! 张丰立即迅疾转身,推开了孙皓的房门,一眼就望见了坐起身来的、一脸惊恐的孙皓。 “侯爷,勿要惊慌!”张丰迅速地说道,同时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刀。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扫过这个房间,紧紧盯住了屋内的几个手持砍刀的黑衣蒙面人。 孙皓也缓过了神,立即说道:“好!” 话音刚落,那几名黑衣蒙面人忽然暴起,高举手中砍刀,冲向了孙皓! 张丰也立即冲向了孙皓。但当他冲到孙皓卧榻前时,一把砍刀带着呼啸之声,迎面砍来! 而更多的砍刀,向着卧榻上的孙皓,极速砍去! 张丰眼神一凝,此时侧身躲闪已然来不及了!因为若是侧身躲闪,孙皓必丧命于砍刀之下! 于是,他猛地后仰,双脚同时起跳! ------------ 第11章 浪潮 瞬息间,张丰仰面朝上,身体与地面近乎平行,大约离地三尺。因此,那把砍刀,直接从他上方极速掠过,砍了个空! 与此同时,他的双脚以闪电般的速度踹出,直接击中两名刺客的小腹! 那两名刺客的小腹遭受巨力冲击,立即身形不稳,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此时正将手中砍刀,砍向卧榻上的孙皓,因此,这一次退后,直接乱了阵形! 这两名刺客后退的那一瞬间,他们手中砍刀失去控制,刀尖直接扎伤了同伴,刀背更是阻挡了同伴前进的步伐。 所有刺客身形停滞之时,张丰以那两名刺客的身体作为跳板,持刀的那只手将长刀扎进了地面,另一只手抓到了床上的棉被。 张丰拼尽全力,又将这床棉被猛地甩向了那些刺客! 瞬息间,棉被飞扬,所有刺客的视野中都是棉被,视线暂时被遮挡,看不清孙皓在何处了。 惊魂未定的孙皓,闪电般跳下了卧榻,躲到了张丰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名刺客将手中砍刀斩向了空中的棉被,棉絮却是缠住了他的刀刃,没能斩开棉被。 而且,因为他企图斩开棉被,棉被直接将他与他身旁另一名刺客的身体罩住了。 其余刺客猛地后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张丰在以棉被阻挡刺客之后,以双手撑地,双脚又以迅雷之势向上踹去! 这两名被棉被罩住的刺客,立即被他踹倒在地。 他们怒火中烧,猛地掀开棉被,试图反击。 然而,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却是一把呼啸而来的长刀! 森白闪过,猩红溅起。 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丰早有准备,以手中长刀,取了他们两人的命! 与此同时,其余刺客破窗而出! 一击不成,立即远遁! 而此刻,之前离开的李田,正好进入了孙皓的房间。他也正好看见了那些刺客破窗而出。 张丰急匆匆地对他说道:“你在此护卫侯爷,我去去就来!” 随即,张丰也破窗而出,前去追击! 方才因为要救孙皓,他未能施展全力。若是在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孙皓迅速地穿好衣服,在李田的护卫下,坐在了卧榻上。 他刚穿好衣服,步协就带人来到了孙皓的房门外。 就在此时,朱宣也赶到了孙皓房间,惊诧地观望着。 “乌程侯,发生了何事?方才这边有巨大的声响!”步协神情惊疑地说道。 孙皓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既然他早就听见了声响,为何过了这么久,才带人过来?此事定有蹊跷!” 孙皓思索数息后,平静地说道:“抚军将军请进。” 步协进入孙皓房间之后,立即看见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乌程侯,这两人是?”步协又问道,眼神惊异。 孙皓平静地说道:“方才有刺客,企图刺杀我,反被我手下侍卫所杀。” 步协眼神一凝,而后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一闪而没。 而朱宣见此,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张丰紧紧地跟随着那些刺客,迅速远去。 许久之后,那些刺客来到了一片平坦之地,张丰也紧随其后。 此地中央区域,有许多座篝火,熊熊燃烧,而其余区域,都是一片漆黑。 张丰接近这片区域之后,逐渐看清了一些活动的人影。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 “什么人?!竟敢擅闯皖口军营!” 张丰立即明白了,此处竟是皖口军营! 他立即转身,向着远处,飞掠而去。 然而,就在此刻,他已然陷入了一个巨大阴谋之中。 片刻后,见身后的那些兵士一直在追赶自己,张丰加快了速度,无比迅疾地奔向暂住的驿站。 随即,他成功地摆脱了那几名追赶他的兵士。但他一心奔逃,却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在张丰摆脱追赶他的兵士之后,那几名兵士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天空。 只是,他们手中的箭矢,并不是寻常箭矢,而是数支箭头燃着火焰的箭矢! 他们放出箭矢之后,那几支箭头燃着火焰的箭矢,立即在夜空中划出了几条明亮的轨迹。 皖口城中,许多兵士都看见了这几条明亮的轨迹。 “全城戒严!敌袭!”皖口城内,有兵士高声喊道。 没错,火箭升空,就是敌袭皖口军营的信号! 紧接着,皖口城内的众多兵士,冲进了街道,神情警惕地环顾四面八方。 他们的视线扫过城内每一条街道,试图找出敌人。 与此同时,张丰还未抵达暂住的驿馆,而是躲避着众多兵士的视线,在小巷内穿行。 “糟了!竟有如此多的兵士,在街道上进行搜捕!”张丰心中震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他凭着过人的本领,躲过了一次次进行搜捕兵士的视线,不断变换方向,在小巷中不断转移位置。 但他毕竟是外来者,怎可能比当地兵士更熟悉地形? 在张丰即将进入驿馆之时,一名进行搜捕的兵士,看见了他的背影。 “在那边!”这名兵士暴喝出声,以手指向张丰所在位置。 与他同行的其他兵士闻言,立即转头,看向了方才张丰所在位置。 于是,他们看见了,向着驿馆飞奔的一个身影。 “向驿馆去了,追!” 他们立即向着驿馆,极速奔去。 片刻后,张丰绕到驿馆后方,来到了自己与李田暂住房间的后窗处。 张丰跳进窗户,随即将后窗关上。 张丰喘着粗气,心中思索道:“大事不好了!我不慎闯进皖口军营所在地,现在无数兵士在街道上进行搜捕!” “他们应该是认定为敌袭!若是我被认作敌军,必死无疑!” 没想到刚经历乌程侯被刺杀一事,自己追击刺客时又惹了麻烦。 他低下头,迅速地思索对策。 忽然,张丰眼神一凝,神情极为惊骇! 他的鞋上竟是沾满了一种白色粉末,不知是何时沾上的。 “这是石灰粉!”张丰大惊,“我必须立即换鞋!” “恐怕这就是,我在奔至皖口军营外围时,踩到的。”他心中想道。 事态紧急,他并未多想,而是立即脱鞋。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张丰与李田暂住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我等前来搜捕敌国斥候!”房门外几名全副武装、手持刀剑的兵士,高声喝道。 张丰此时仅脱下一只鞋,另一只沾满石灰粉的鞋还穿在脚上。 那几名兵士一眼就看见了,张丰脚上沾满石灰粉的鞋。 那几名兵士愣住了,与张丰面面相觑。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喝:“抚军将军,驿馆内怎么可能有敌国斥候?!” 另一道声音极为平静:“有没有,搜查一番便知。乌程侯何必如此紧张?” 听到这两道声音之后,房门外的那几名兵士高声喝道:“敌国斥候,就在此处!” ------------ 第12章 狂涛 张丰、李田暂住的房间外,孙皓闻言,神情震惊地想道:“怎么可能?!张丰与李田不可能是敌国斥候!” 步协此时背对孙皓,勾了勾嘴角,而后语气森冷地说道:“快抓住敌国斥候!” 那几名兵士立即冲进张丰所在房间,而且取出绳索,想将张丰绑起来。 张丰将手按在刀柄上,眼神森冷地看向那几名兵士。 “敌国斥候闯进皖口军营地界,鞋上必沾有石灰粉。你的鞋上正好沾满了石灰粉,这是铁证!”那几名兵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高声说道。 “你若是缴械,还有机会自证清白;但若是反抗,就是坐实敌国斥候身份!” 张丰无奈地将手收起,一脸不甘地看着那几名兵士。 与此同时,孙皓与步协也进入了这个房间。李田跟在孙皓身后。 孙皓急忙说道:“弄错了吧?他是我的侍卫,不可能是敌国斥候,也不可能勾结外敌!” 步协神情严肃地说道:“都说了,鞋上沾满石灰粉的,就是闯进皖口军营地界的敌国斥候!” 有一名兵士接着说道:“而且,我们方才看见有人向驿馆奔来!皖口城夜间宵禁,那人定是敌国斥候!” 步协眼中寒芒大盛,语气森冷地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乌程侯,难道你要包庇他?” 孙皓不肯让步,高声说道:“他是从乌程侯府一直跟随我的,不可能是敌国斥候!” 步协冷笑道:“那么如何解释他鞋上有石灰粉?驿馆的地上可没有石灰粉!” 孙皓攥紧了双拳,感觉此事确实无法反驳。 “这样吧,将他绑走进行审问。”步协以手指向张丰,平静地说道。 那几名兵士立即以绳索将张丰五花大绑,准备押走。在此之前,张丰的武器已被收缴。 孙皓立即怒喝出声:“你们要将他押到何处去?!” “自然是皖口军营。”那几名兵士神情淡然地说道。 “不可!若是要审问,就在驿馆进行。”孙皓眼神掠过一丝寒芒,“而且,本侯必须在场。” 步协正想反驳,孙皓却是以绝不让步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步协脸色阴沉地说道:“那就在驿馆审问。乌程侯旁听。” 一名兵士说道:“我们还必须搜查这个房间。” 孙皓无奈地默认了,若是执意阻止,恐怕自己也会被扣上勾结外敌的帽子。 张丰并未离开房间,一脸不甘地被那几名兵士押着。 他心中想道:“我是清白的!不可能出问题的!” 但片刻后,有一名兵士高声说道:“在包裹内发现几幅军情地图!” 他将一个包裹扔在了地上,露出了其中的几幅地图。 步协与孙皓立即走上前,取出那几幅地图,仔细查看。 孙皓惊骇地发现,这些地图确实是极为重要的军情地图,侍卫与兵士是不能持有的! 步协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确实是军情地图,侍卫是不能持有的。果然有重大嫌疑!” 话音刚落,张丰目眦欲裂,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巨大阴谋之中! 孙皓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步协将手一挥,森冷地说道:“押走!进行审问!” 孙皓只能无奈地看着被押走的张丰,而后也跟了过去。 李田跟在孙皓的身后,脸色阴沉。 就在他即将离开房间之时,发现墙角地上,有一很小之物。 他迅速地走过去,将其捡起。而后,他快步赶到了孙皓的身后,紧紧跟随孙皓。 片刻后。 上次关押魏国斥候的房间内。 步协坐于上首,孙皓与朱宣坐于两侧,房间正中央是被五花大绑的张丰。 朱宣方才听见喧哗声,过来了解情况之后,也参与了此次审讯。 房间门口处,还围着许多步协的侍卫与孙皓的侍卫。 李田站在孙皓背后,进行护卫。他时而望向张丰,时而低头思索。 他望向张丰的眼神,很是担忧。而他思索时,眼中寒芒大盛。 忽然,步协对张丰高声喝问道:“你为何闯进皖口军营地界?!是不是要搜集我大吴军事情报?!” 张丰立即答道:“就在今夜,乌程侯遭遇刺杀。我是前去追击刺客之时,不小心闯进了皖口军营地界。” “一派胡言!你如何解释,你的包裹内有军情地图之事?!”一名兵士高声喝道。 “那军情地图你不能持有!分明是你窃取得来!”另一名兵士高声喝道。 张丰平静地反问道:“我不识字,怎么可能窃取军情地图?” 兵士们都愣住了,没想到张丰会这样说。 就在此时,孙皓身后的李田立即说道:“张丰确实不识字。我可以作证,乌程侯府其他侍卫也能作证。” 此时,围在此房间门口的、那些孙皓的侍卫,纷纷附和道:“没错,张丰确实不识字。” 然而,一名兵士厉声说道:“他不识字,与他窃取军情地图并不冲突!他仍然有是敌国斥候的重大嫌疑!” 话音刚落,步协立即说道:“此言有理。” 孙皓见此,极为不满地高声说道:“抚军将军,怎能如此?!” 步协眼中寒芒大盛,说道:“乌程侯,到现在还想包庇自己的侍卫?” 一时间,步协与孙皓针锋相对,硝烟味弥漫。 朱宣见此,急忙圆场道:“抚军将军、乌程侯,不如由我来审问此人。” 步协正要反驳,却想起朱宣持有使节。于是,他阴沉着脸,沉默地点了点头。 孙皓见此,不再紧紧盯着步协,将目光投向张丰。 朱宣松了一口气,立即转向张丰,说道:“你既然说自己是追击刺客之时,误闯皖口军营地界,那么驿馆内何人可作证?” 孙皓的侍卫们纷纷说道:“他并未说谎,我们都可作证。” 而此时,朱宣的侍卫们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否则,如何解释乌程侯房间内的,那名手持砍刀的刺客?” 来此的皖口军营兵士长,立即反驳道:“你们说死在地上的那人,是来刺杀乌程侯的刺客,空口无凭!” “再说,这所谓的侍卫,竟然藏有极为重要的军情地图!这已超出侍卫的权限!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敌国斥候?!” “说不定,他和刺客,是一伙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孙皓。而孙皓却是一脸惊愕。 朱宣神情严肃地说道:“你此话何意?你说张丰与刺客是一伙的,难道张丰还杀了自己的同伙?!” 步协的侍卫长立即说道:“或许是他惧怕身份泄露,所以杀人灭口。他就是为了博取乌程侯的信任,以便继续潜伏。” 孙皓的侍卫们一齐反驳道:“一派胡言!” 朱宣见此,严肃地对张丰问道:“你有何话要说?你是否认罪?” 张丰神情坚毅地说道:“我无罪,何来认罪之说?他们这是在污蔑、栽赃陷害!” 步协立即语气森冷地说道:“我看不对他用刑,他是不会认罪的。必须严刑拷打!” ------------ 第13章 诱捕 孙皓见此,刚想反驳,却看见了朱宣对自己微微摇头。于是,他只好作罢。 朱宣紧接着说道:“既如此,那就用刑吧。” 张丰立即被推倒在地,随即又被几名手持棍棒的兵士围住了。 对此,孙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相助。若是相助,就会被认为是包庇张丰,事态会严重得多。 那几名兵士,立即开始对张丰用刑。 那些棍棒不断落在张丰的身上,如狂风骤雨般,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 在如此猛烈的击打之下,张丰咬紧牙关,竟是并未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手指死死地扣着地面,双眼瞪大,青筋暴起,身体不断颤抖,但就是不出声! 片刻后,孙皓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看向朱宣,使了个眼色。 朱宣见此,立即高声说道:“停下!” 步协眼中寒芒大盛,高声问道:“为何停手?就是要打到他认罪为止!” 朱宣神情严肃地说道:“审问,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出结果的。打了他这么久,他还是不认罪。因此,无法估计他是否会认罪、何时认罪。” “现在已是子时,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都回屋歇息,明日再审,派人看押他即可。” 步协神情略有不甘,但还是说道:“既如此,那就将他看押,明日再审。” 朱宣紧接着说道:“刺客并未得手,恐怕还会再来。还望乌程侯的侍卫,加强防备,避免再出现危险。” 李田立即说道:“我们定当守卫在我家侯爷的门前,不离半步。” 孙皓的其他侍卫们纷纷附和。 与此同时,孙皓略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想道:“总算争取到时间了。张丰还没被定罪,就说明还有希望!” “张丰与李田武艺高强,无论是上次的斥候潜入事件,还是今夜我遭到刺杀事件,都能说明这一事实。” “很显然,他们对我很是忠心,而且比其他侍卫能力要强得多。他们就像我的左膀右臂,若是痛失一人,如同断去一臂!”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的他,已然有些依赖张丰与李田了。 虽然孙皓还不知晓张丰与李田的真实身份,但身为暗影卫的他们凭着自身能力,已然让孙皓对他们极为信任。 众人逐渐散去,孙皓也走向了自己暂住的房间。 但在他进入房间之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田快步走上前来,轻声说道:“侯爷,我有要事禀报。” 孙皓立即让他进了自己暂住的房间,疑惑地看着他。 李田展开自己的一只手掌,出现在孙皓视线中的,是一微小之物。此物,粗细长短如拇指,圆柱形、有小孔,其上还有一些类似鸟虫的纹饰。 “此物是在我与张丰暂住的房间墙角,捡到的。”李田神情严肃地说道。 孙皓完全不认识这是什么物品,立即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道:“这些如鸟虫般的纹饰,与我穿越前在考古纪录片中看到的,被挖掘的楚地古墓中物品上的纹饰,极为相似。” “云阳侯朱宣,曾去过西陵多次。不如去问问他,这是什么物品。” 此时的孙皓,还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局面扭转的开始。 片刻后。 云阳侯朱宣暂住的房间。 朱宣从孙皓手中接过那个微小之物,定睛一看,立即辨认了出来。 “此物是一种哨笛,是荆州区域江湖人士用来传递情报的工具。这种哨笛可吹出特殊声响,用来传递情报是极为隐秘的。” “因此,荆州区域许多江湖人士,都会使用这种哨笛。”朱宣语气肯定地说道。 孙皓疑惑地想道:“江湖人士?江湖人士的哨笛,怎么会掉落在张丰与李田的房间?而且,还是荆州区域的江湖人士。” 忽然,他又是灵光一闪,看向朱宣,问道:“公布,除了荆州区域的江湖人士,还有何人会使用这种哨笛?” 朱宣与孙皓四目相对,立即答道:“元宗兄,只要是荆州区域江湖出身之人,都有可能会使用这种哨笛。” 孙皓沉思数息之后,说道:“荆州江湖人士所用哨笛,怎么会落在张丰与李田的房间?定有蹊跷。” 朱宣神情严肃地说道:“元宗兄,说实话,我也认为张丰并不是敌国斥候。但现在没有证据,若是执意放人,会与抚军将军、皖口军营发生冲突。” “我认为,或许就是这只哨笛的主人,将军情地图藏在了张丰的包裹之中。在此期间,或许是因为听到异动,慌忙之中将此哨笛遗落在地。” “而且,恐怕哨笛的主人,与之前刺杀你的刺客,是一伙的!” 孙皓神情惊疑地说道:“我从未去过荆州,根本不可能与荆州江湖人士、或是荆州江湖出身之人有仇。他们为何要刺杀我?” 朱宣立即说道:“他们为何刺杀你,还尚未明确。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就要提高警惕、加强防备,以防再被刺杀。”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种哨笛较为珍稀,也可作为碰头的信物。” “我认为,丢失哨笛之人,应该会来取回哨笛。” 孙皓勾了勾嘴角,说道:“那么,我们可守株待兔。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番商议之后,孙皓召来李田,告诉他应如何行动。 丑时。 张丰与李田暂住的房间。 一个黑衣蒙面人潜行到了后窗边,轻轻地推开了窗户,而后小心地进入了屋内。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没有听见一丝声响。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某个墙角,伸手一探。 在摸到一个微小之物后,他勾了勾嘴角,立即将那个物品揣进怀中。随即,他站起身来,准备立刻离开。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李田忽然出现在了此人的背后,将长剑猛刺向他! 此人感觉身后寒光一闪,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于是,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手一挥,一把匕首从袖中甩出,直刺李田胸膛! 李田躲闪的同时,拿剑的手一抖,并未刺中那人。 于是,黑衣蒙面人趁机拔出腰间长刀,猛地砍向李田! 随即,他们两个拼杀起来! 数息之后,从此房间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听到响动,准备进屋。 就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黑衣蒙面人虚晃一刀,趁着李田躲闪之时,飞跃到窗边,而后破窗而出!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此刻的窗外,已然聚集了十几人。有人高举火把,照亮了黑衣蒙面人的身影。 十几人将手中刀剑,一齐指向了他。 黑衣蒙面人毫不畏惧,挥动手中长刀,奋力向众人砍去! 李田此时也破窗而出,挥动长剑,杀向黑衣蒙面人。 众人与他一起,杀向黑衣蒙面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黑衣蒙面人寡不敌众,十几把刀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的眼神极为不甘,但一时又难以动弹。 此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道怒喝:“扯下他的面罩!” ------------ 第14章 虚实 发出怒喝的正是孙皓,他与朱宣站在人群后方观望。 黑衣蒙面人听到此话,猛地瞪大了双眼,一只手迅猛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向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田以闪电般的速度甩出一枚飞镖,直接击中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匕首,将匕首击落在地! 匕首落地的同时,黑衣蒙面人也被众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面朝夜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中寒芒大盛。 李田走上前来,一把扯下了黑衣蒙面人的面罩。 而后,众人一齐围上来,以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此人的脸。 与此同时,朱宣高声说道:“快去请抚军将军!” 一刻后。 审讯室。 步协坐于上首,朱宣与孙皓坐于两侧,门口还挤满了他们手下的侍卫们。 被抓住的那人,已被五花大绑,位于审讯室中央。 孙皓对此人高声喝问道:“你为何要栽赃陷害我的侍卫张丰?!你是否与那些刺客有勾结?!是何人指使你做的?!” 孙皓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心中想道:“看来就是此人,将军情地图放进了张丰的包裹中。栽赃陷害张丰之人,就是此人!” “这可能是一个很大的阴谋。隐藏于暗处的敌人,恐怕不只是要除掉张丰,最终目的是要除掉我!” 那人忽然放声大笑:“指使我的人,正是抚军将军!就是他令我刺杀乌程侯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之时,步协额角青筋暴起,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污蔑!” 话音未落,步协的侍卫长裘荣,径直奔至那人面前,猛地飞起一脚,直击对方胸口,竟是把此人击晕在地! 而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剑,直刺对方心脏! 在那人被长剑刺中之前,李田跃到裘荣面前,拔出长剑,以手中长剑抵住裘荣之剑! 两剑交击,清脆的金铁之声,使在场所有人神经紧绷! 步协见李田阻止裘荣,立即暴怒起来,怒斥道:“你是何意?竟敢庇护犯人!” 李田眼神坚毅,目光直击裘荣,并未看向步协。 裘荣与李田手中之剑相抵之时,孙皓迅速地高声问道:“抚军将军的侍卫长如此做,意欲何为?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步协高声回复道:“此人口出狂言,污蔑本将军!” 紧接着,裘荣持剑的手一使劲,竟是想将李田逼退! 与此同时,朱宣高声说道:“此事未水落石出,不宜大动干戈!”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脸色铁青。他沉默数息之后,轻咳了两声。 裘荣手一甩,收回长剑,但仍然警惕地看着李田。 李田的剑被甩开之后,他并未再对裘荣动武。 裘荣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田,大步走回步协身后。 孙皓与朱宣,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田也收剑回鞘,沉默地回到孙皓身后,眼神冷漠。 朱宣见此,平静地问道:“此事蹊跷,必须严加审查!但抚军将军与乌程侯都卷入此事,理应回避。” 步协扫了一眼朱宣,眼神森冷,说道:“那就有请云阳侯秉公处理。”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若刺杀真的是步协指使,那么这步协的演技实为高超!” “只是,此人与步协,究竟有没有关系?” “该如何才能证明张丰是无辜的,救他于危难之中呢?” 孙皓自从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并未有太多深切的感受。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与一切格格不入,所有人与事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但在他遭遇刺杀,张丰救他的那时,孙皓感受到了。 那是遭遇生死危机的感受,那是被他人拼死相救的感受,那是大难不死的感受! 孙皓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代,想要活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之前在心中立下誓言之时,早已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很难生存。但他并未想到,自己的处境竟是如此危险。 张丰拼死相救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孙皓的脑海中。被张丰护卫时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孙皓心中想道:“我定要救张丰!他拼死救我,如今遭难,我怎能坐视不理?!” 就在他思索之时,朱宣神情严肃地对步协说道:“本侯自有公断,绝不会无故偏袒。” 随即,朱宣将手一挥,高声喝道:“冷水泼醒!用刑!” 皖口军营的兵士们,与朱宣的侍卫们,听到此话之后,一齐走上前去。 那人立即被冷水泼醒,而后受刑。 经过一番狂风骤雨般的猛烈击打,那人却是不像张丰那般坚毅,而是高声说道:“我招!我都招!” 朱宣做了个手势,他的侍卫们见此,立即停止用刑。 那人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其实,抚军将军令我刺杀乌程侯,是因为他早与魏国有书信来往,有降魏之心。” 他的话还未说完,步协就高声怒喝道:“一派胡言!本将军身为大吴重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打!往死里打!本将军不信,你不会说实话!” 又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此人坚决不改口,仍然声称是刺杀主谋是步协。 而后,他又晕死过去,用冷水怎么都泼不醒了。 朱宣见此,神情严肃地说道:“抚军将军,看这情况,不能再用刑了。” 步协皱了皱眉,语气森冷地说道:“如此之人,他的话不可信。” “若是云阳侯与乌程侯,执意相信此人话语,那么反而会进入居心叵测之人的陷阱!” “依我看,应该将他拖下去,严加看押,明日再审!” 既然步协已下令将此人押走,孙皓与朱宣无法下达继续审讯的命令。 那人被押走之后,被关押在了张丰隔壁。 寅时。 一片漆黑之中,趴在地上的张丰,忽然听见了隔壁有敲墙声。 仅仅过了数息,又有同样的敲墙声。 这异常的声响,立即引起了张丰的注意。于是,他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紧接着,他听见隔壁传来了一道极为痛苦的惨叫。 “什么情况?!”负责看押的四人惊呼道。他们急忙点起灯,进行查看。 “此人竟然死了。”朱宣的侍卫说道。 “是自尽还是被杀?”孙皓的侍卫问道。 步协的侍卫与皖口军营兵士,脸色难看,并未说话。 “速速禀报抚军将军!” 一刻后。 步协、孙皓与朱宣,带着手下的人,来到了此处。 军医上前查看了一番,而后神情凝重地说道:“已经死了。死因是中毒。他的脖颈上扎有一根毒针。” 孙皓眼中掠过一丝寒芒,说道:“还未审问出结果,就先被杀了!这定是有人杀人灭口!” 朱宣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步协却是似乎松了一口气:“此人,死不足惜。” 孙皓看了一眼朱宣,于是朱宣立即会意。 紧接着,朱宣平静地问道:“抚军将军,既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张丰是敌国之人,能否释放他?” 步协立即说道:“既如此,那就把他放了吧。” ------------ 第15章 风起 从此之后,孙皓越发谨慎。而在此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一行人中,并未再有什么大事发生。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三。 巳时。 吴国,西陵。 镇军将军府。 吴国镇军将军陆抗,正坐在书房内查看文件。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刚毅、神情淡然,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忽然,仆从慌忙前来禀报道:“将军,圣旨到了!” 陆抗眼神一凝,立即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书房,迅速地问道:“使者现在何处?” 仆从恭敬地答道:“使者已于会客厅等候。” 陆抗立即奔向会客厅,进门后,见使者已在此等候。 使者见他已到,立即严肃地高声说道:“圣旨在此,镇军将军接旨!” 陆抗迅速地向圣旨方向跪下,等待使者宣读圣旨。 使者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圣旨的大意是: 皇帝令镇军将军,带领两万人,前往蜀国永安城。而且是,点兵完毕,即刻出发。 陆抗听完圣旨后,恭敬地说道:“臣接旨。” 他从使者手中接过圣旨,而后站起身来,正想说话,使者却先开口了。 使者严肃地说道:“镇军将军,兹事体大,我必须立即回建业复命。” 陆抗与使者互相行礼之后,使者就离开了此处。 之后,陆抗眯了眯双眼,眼神凝重,若有所思。 午时。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皇帝孙休坐于宝座之上,面前是神情略微紧张的丞相濮阳兴。 濮阳兴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丹杨湖田已依照圣旨,停止开垦。但开垦丹杨湖田的那些民众,足有万余人,与其遣返回乡,不如调集作为兵士。” 孙休神情颇为不悦地说道:“开垦丹杨湖田一事,众臣皆反对,唯有你一人,极力支持。开垦了数年,人力物力耗费不可胜数,然而,不但事倍功半,且引得百姓民众大怨。” “如今,理应将那些之前开垦湖田的民众,遣返回乡,从事农业。怎能调集作为兵士,使得民众更为怨恨?!” 濮阳兴身躯一颤,神情极为紧张,但还是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若是将他们都遣返回乡,恐怕早已没有可供他们从事农业的田地了。人多地少,恐生变故。” “且如今,大吴正值用兵之际,兵力恐有不足。因此,不如调集他们作为兵士,也能填补兵力空缺。” 皇帝孙休眼神一凝,眼中寒芒大盛,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 濮阳兴立即被吓得不轻,差点就跳起来了。但他强装镇定,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态。 孙休脸上满是怒色,厉声喝道:“先不说那些民众是被调集去开垦湖田的,早已满腔怨气!单论他们只是开垦湖田数年,并未拿过兵器,更未经历任何演练!调集他们作为兵士,不可能在短期内成为可上阵杀敌的兵士!” “既然要耗费更多时间与人力,去将他们训练成优秀兵士,那么何必如此!再说,这些民众被调集去开垦湖田,早已归心似箭。如今忽然又要被调集作为兵士,他们必定更为怨恨,必生变故!” “何况万余人的军饷,也是一笔大数目!你明知如今国库空虚,莫非,你要再行事倍功半之举?!” 濮阳兴听到此话之后,被吓得瑟瑟发抖,略微艰难地说道:“陛下,臣绝无此意。” 孙休将袍袖一扫,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此事,不得再提!退下!” 话音刚落,他就离开了神龙殿。 濮阳兴也缓缓地退出了大殿,而后逐渐走远。他双眼低垂,目光闪烁不定,若有所思。 最终,渐行渐远的他,攥紧了双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未时。 建业,左将军府。 左将军张布的一名仆从,对丞相濮阳兴说道:“我家主人,请丞相到会客厅。” 濮阳兴对那名仆从点了点头:“有劳了。” 当他快步走进左将军府会客厅之时,张布早已在此等候。 张布见濮阳兴到来,眼神一凝,神情严肃地说道:“丞相此次来访,可有要事?” 濮阳兴环顾四周,平静地说道:“还请左将军,屏退左右。” 张布大为疑惑,但还是屏退了左右,令他们不得接近。 片刻后,濮阳兴紧紧地盯着张布,严肃地说道:“今日,我进宫面圣,提出将开垦丹杨湖田的万余民众,调集作为兵士。然而,皇帝拒绝了。” 张布沉默数息之后,开口说道:“皇帝本就不愿调集民众去开垦丹杨湖田,是丞相您极力支持,才开始开垦的。如今民众满腔怨气,皇帝自然要怪罪丞相。” “只是,丞相此次来访,不只是要说这些吧?” 濮阳兴长叹一声,说道:“我只是一介文官,并未带过兵,在这方面跟左将军您比不了。” “因此,我有一个想法,将这万余民众调集作为兵士,归入左将军您的麾下。军饷,由我与左将军一同承担。左将军,意下如何?” 张布猛地瞪大双眼,说道:“这怎么行?!臣子拥有私兵,这是皇帝最忌讳的事!是要夷三族的罪!” 濮阳兴仍然紧紧地盯着张布,严肃地说道:“左将军,莫非不知皇帝已然对您心存不满?” 张布眼中寒芒大盛,与濮阳兴对视,神情冷酷地缓缓问道:“此话怎讲?” 濮阳兴迅速地说道:“一年前,皇帝常与博士祭酒韦曜、博士盛冲等人,一同讨论典籍、学识。左将军则极力阻止他们接近皇帝。后来,皇帝便不再召他们进宫。” “皇帝曾对左将军说过,知道左将军是担心韦曜等人,对他直言臣下奸邪狡诈之事,因此极力阻止他们进宫。” “左将军您接受诏命且向皇帝认错之后,皇帝又说,知道左将军对自己忠诚,要求左将军始终如一地对他忠诚。” 张布眼中寒芒略微收敛,但仍然紧紧地盯着濮阳兴。 濮阳兴忽然话锋一转,迅速地说道:“可左将军难道忘记了,皇帝说过,左将军您之前阻止那些学者接近他,诸如此类的所作所为,与孙綝何异?!” “虽然当初皇帝语气平和,似乎是在开玩笑,但自古君无戏言,谁能真正揣测得到皇帝的本意呢?!” 张布猛地攥紧了双拳,眼中寒芒大盛,似乎要迸发出来! 他一边紧紧地盯着濮阳兴,一边语气森冷地说道:“丞相,真是善于揣测圣意啊。” ------------ 第16章 云涌 濮阳兴紧紧地盯着张布,神情严肃地说道:“左将军,我今日所言,实为替左将军您着想。” “若是麾下无兵士,待到皇帝对左将军降职夺兵权之后,左将军您如何自保?!” 张布目光闪烁,眼神不断变换,攥紧双拳,陷入了沉默。 但此时,他却并未再反驳濮阳兴的话语。 片刻后,张布正视濮阳兴,略微艰难地说道:“既然丞相是为我着想,那么我就收下这些人了。” “只是,丞相送出如此大礼,莫非是需要什么?” 濮阳兴眼神一凝,而后神情严肃地迅速说道:“皇帝不仅对左将军心生不满,也早就对我心生不满了。我只希望,将来左将军自保之时,莫要置我于不顾啊。” 张布见此,也神情严肃地说道:“丞相无需担忧,将来若是有大变故,我定会记得丞相,与丞相共进退。毕竟,你我可是至交。” 濮阳兴勾了勾嘴角,对张布行了一礼,说道:“那就先谢过左将军了。” 张布也对濮阳兴行了一礼,说道:“丞相无需如此客气。” 片刻后,在濮阳兴离开左将军府之后,张布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这个濮阳兴,真是老奸巨猾!他这是把我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可他说的那些话,又偏偏是事实!若是不提前做好准备,将来皇帝对我降职夺兵权,我难以自保。” “因此,我无法拒绝。” 张布不禁长叹一声,望向天空,眼神无奈。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四。 辰时。 吴国,西陵。 西陵军营内,陆抗立于高台之上,一手背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指点面前的无数兵士,同时高声发言。 “出兵!前往蜀国永安城,即刻出发!” 高台下,他面前的无数兵士,齐声应道:“遵命!” 与此同时,高台下的某个人,眼中寒芒大盛,且略微勾了勾嘴角。 此人,高大魁梧、体格雄壮,但刀削斧劈的脸上,却带着略微阴鸷的神情,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漠。 他正是抚军将军步协之弟,步阐。 他眯了眯双眼,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渐加大。 巳时。 建业,左将军府。 “父亲,我想出去逛一会,午时之前一定回来。”一名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对张布如此说道。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犹如天籁;她的语气,充满了撒娇之意。 只见她肌肤胜雪、明眸皓齿,可爱的神情中又透出不加掩饰的狡黠,以一只玉手撑着小蛮腰,看起来很是娇蛮。 她身着一袭赤色广袖留仙裙,手腕上的玉镯、头上的金簪、与脖颈上熠熠生辉的宝石项链,更是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衬托得更为浑然天成。 没错,她就是张布的小女儿,张婵月。 张布皱了皱眉,略微不满地说道:“月儿,这些天来,你出府的次数频繁,你现在出府又要做什么?” 张婵月见此,又撒娇道:“父亲,之前皓哥哥在建业时,您不让女儿出去。现在他离开建业了,怎么还是不让出去呀?” 张布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你身为大家闺秀,且待字闺中,怎能随意出府!恐惹人闲言碎语!” “再说,皇族宗室之事,太过复杂,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真相,为父也不想趟这潭浑水。” “最重要的是,他早已娶妻!我左将军之女,岂可为妾!” “今后,不得再这样称呼那个人!也不得与他私自见面!” 张婵月听到此话之后,小嘴一撇,将手抬起,作拭泪状。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悲伤,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张布见此,神情一惊,立即说道:“月儿,为父……言重了!既然,既然他已离开建业,那你出府也无妨。” 因为她自幼丧母,所以张布对这个小女儿极为宠爱。平日里,张布尽量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张婵月忽然将手放下,向张布眨了眨眼,小脸上尽是得意的坏笑:“父亲,那我就出府咯。” 张布还没来得及反对,她就如风般奔至了远处,高声说道:“本小姐要出府,备车!” 张布愣了数息后,以手扶额,脸上尽是无奈的神情。 张婵月出了左将军府之后,坐于马车内,高声下令道:“本小姐要上次看中的那些物品,你们都记得吧?” 仆从与婢女们急忙答道:“回小姐,记得。” 张婵月鼓起两腮,以手托着下颌,略微不满地想道:“父亲每次给我的钱财,都不够。上次看中之物,只能此次去买了。” “还有,听闻十月二十那一日,皓哥哥在建业皇宫,驳斥群臣、大放异彩,此事如今早已传遍建业。” 想到这里,她的双眸熠熠生辉。 “自从五年前那惊鸿一瞥之后,我已有整整五年未见皓哥哥了。” “听闻他如今,外貌异常俊美、体格很是高大,真是让我好期待呢。” “可是,就在几年前,皇帝赐婚,皓哥哥娶了滕氏为妻。滕氏出身低微,怎么配得上皓哥哥!每当想起此事,我就很难受。”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略微暗淡。 “而且,父亲以皓哥哥已娶妻为名,极力阻止我去见他。我也只能在他离开建业之后,才能出府打探消息。” “真是不懂,我想嫁给皓哥哥,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在此时,她乘坐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张婵月向窗外看了一眼,而后极为不满地高声斥道:“还没到呢!怎么就停下了?!” 仆从们立即禀报道:“小姐,前方对向来了一辆马车。而且,他们不让。” 就在此时,对向驶来的那辆也很奢华的马车,走下了一名年轻男子。 只见此人服饰奢华、神情轻浮,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 他听见张婵月的声音之后,立即下车,以轻佻的语气高声说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可否下来一见?” 左将军府的仆从与婢女,立即高声斥道:“左将军府千金在此,不得放肆!” 那个纨绔子弟见此,极为不屑地说道:“我王兴,可是王夫人的弟弟。如今我姐姐王夫人,在皇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你们竟敢如此!” 随即,他眼珠一转,又开口道:“左将军的女儿又如何?我想要的女人,就没我得不到的!” “张小姐,若是你嫁于我,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张婵月听到这王兴如此轻佻的调戏话语之后,立即大怒,高声下令道:“给我打!狠狠地打这登徒子!” 左将军府的仆从们立即上前,攥紧双拳,围住了王兴与他身边的仆从们。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王兴慌张地高声问道。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别打脸!哎哟!” 道路上来往的行人,看见这场斗殴,立即躲避得远远的,生怕卷入这场纷争。 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仍然在角落中观望,心中想道:“这登徒子王兴,终于踢到一块铁板了!” ------------ 第17章 风雷 片刻后,王兴的脸都被揍肿了,发出了阵阵惨叫。 而他的侍卫,明显不是张婵月侍卫的对手,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就在此时,张婵月极为不满地想道:“再如此拖延,午时可就回不了家了!” 她一边如此思索,一边将马车的窗帘掀开,探出头查看外界的情况。 她一眼就看见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王兴,于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又将窗帘合拢了。 “走!离开此处!”她高声下令道。 只是,张婵月并未发现,这一眼,王兴就看见了她的容颜。 王兴心中很是震惊:“没想到在建业,还有这般美丽的女子!而且是将门千金!若是我……” 张婵月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但王兴仍然呆呆地望着那辆马车远去的方向。 他的嘴角逐渐勾起了一个狂喜的弧度,双眼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他这样子,就像并未受伤一般。 他的眼珠又转了转,随即上车,高声下令道:“进宫!我要觐见我姐姐王夫人!” 另一边,张婵月随意挑选了几件饰品之后,忽然满怀期待地下令道:“去冯府!我要去看望姐姐!” 张婵月所说的这个姐姐,正是张布的大女儿,张婵娟。如今,她已嫁给了冯朝之子冯纯。 不久之后,马车来到了冯府正门处。在冯府仆从允许之后,张婵月急匆匆地进入了冯府。 会客厅内,张婵娟早已在此等候。 张婵月幼时丧母之后,在姐姐出嫁之前,一直是由姐姐张婵娟教导。长姐如母,姐妹俩感情极为深厚。 “姐姐!姐姐!”张婵月见到自己的姐姐之后,开心地问候道。 “月儿,你怎么不听父亲教导,又到处乱跑?!”张婵娟皱了皱眉,语气不满地说道。 张婵月听到此话之后,小嘴一扁,神情委屈地说道:“姐姐,我错了。” 但她忽然又神情期待地说道:“姐姐,你知道我皓哥哥的事吗?” 一提到“皓哥哥”这个称呼,张婵娟就想起了乌程侯孙皓,也想到了数年前的一个午后。 那一日,自己的妹妹匆匆赶来冯府,告诉她,自己见到了刚刚被封为乌程侯的孙皓。 那一日的孙皓,从建业启程前往封地,意气风发的模样,正好被远在人群中的张婵月看见了。 那般模样,在当时初为少女的张婵月心中,荡起了涟漪。 那一日,她来到冯府之后,也兴奋地与姐姐说起了此事,不禁流露出了自己的心意。 张婵娟想到这些,眉头紧皱,语气更为不满地说道:“你身为大家闺秀、将门千金,还待字闺中,怎能如此不懂事?!” 张婵月以撒娇的语气说道:“好姐姐,你告诉我嘛。” 张婵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据你姐夫所说,那个孙皓,在十月二十那一日……” 巳时末。 张婵月在姐姐说完一段话之后,急忙说道:“姐姐,快到午时了。我对父亲说过,午时前一定回府。” 与姐姐张婵娟道别之后,张婵月乘坐马车,迅速地回到了左将军府。 此时,早已有仆从向张布汇报了之前发生的事。 张布看向小女儿,语气不满地问道:“月儿,方才发生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婵月见此,立即红了眼眶,一边抬起手拭泪,一边哭了起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带着哭腔说道:“父亲,方才女儿出府之后,被一个登徒子调戏了!” 接着,她叙述了一番方才发生之事。 张布听完小女儿的一番话之后,愤怒地攥紧了双拳,心中想道:“岂有此理!虽说月儿已教训了他一顿,但如此调戏月儿、且不把我放在眼里之人,岂能轻易放过!” 午时。 建业,太初宫,某座偏殿。 王夫人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弟弟王兴,眉头紧皱,说道:“那左将军之女,竟如此欺辱你?!” 王兴咬牙切齿地说道:“正是如此!” 然而,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神情期待地说道:“可她的容貌,真是国色天香!姐姐,我很喜欢她。若是我能娶她为妻,该有多好啊。” 王夫人听到此话,立即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她心中想道:“若是弟弟能娶左将军之女为妻,那么我在宫中的地位也能因此更为稳固。此事若成,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今,他们的父母早已逝世,因此王兴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王夫人这个长姐决定。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皱着眉说道:“那左将军之女如此欺辱你,你竟还如此喜欢她?” 王兴立即说道:“姐姐,我就喜欢她这样的。” 王夫人见此,缓缓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派遣媒人、准备聘礼,还会给左将军修书一封,由你带去左将军府,向左将军提亲。” 王兴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向王夫人行了一礼,兴奋地说道:“多谢姐姐!” 在离开太初宫之后,王兴舔了舔嘴,心中想道:“哼!左将军之女又如何,终究是我的!”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五。 上午。 建业,左将军府。 王兴带着媒人来到了左将军府正门前,身后还跟着许多携带礼品的仆从。他们的阵仗与动静很大,引发了不少人关注。 “快去禀报,王夫人之弟王兴,求见左将军。”王兴向左将军府的仆从们说道。 这些仆从迅速地将此情况禀报给了张布。 张布得知此情况之后,无比愤怒,高声喝道:“不见!” 仆从们得到命令之后,回到正门处,对王兴说道:“王公子,我家主人不在府中,公子请回吧。” 王兴皱了皱眉,迅速地说道:“我看到左将军的车驾还在偏门处,说明正在府中。左将军为何不见我?” 左将军府的仆从们立即说道:“我家主人身为左将军,事务繁忙,不便相见。你还是回去吧。” 王兴忽然高声说道:“我是来求娶张小姐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左将军一面!” 左将军府的仆从们,愤怒地高声喝道:“不见就是不见!” 王兴也愤怒地高声喝道:“我今天偏要进去!” 话音未落,他带着仆从,手持礼品,就往里冲。 左将军府正门前,一片混乱。 “放肆!”左将军府中,一道暴怒的雄浑之音,远远传来。 随即王兴看见了门内的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容貌硬朗、高大魁梧,此时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此人正是左将军,张布! 王兴见此,立即说道:“左将军,在下是王夫人之弟王兴,奉王夫人之命,前来求娶……” 张布却没听王兴废话,暴怒地以手指向他,高声喝道:“昨日你这登徒子,调戏了本将军之女,今日你竟有脸来提亲,岂有此理!” “来人!把他给我轰走!” 此话一出,左将军府的仆从们,立即走上前来! 乱拳之下,王兴的那些仆从们,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那些礼品,也散落一地。 王兴的样子,极为狼狈,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此处。 “张布,你会后悔的!”他心中想道。 ------------ 第18章 思变 午时。 建业,太初宫。 皇帝孙休正准备用午膳,王夫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孙休听完王夫人的一番哭诉之后,神情愤怒地问道:“左将军张布,当真如此行事?” 王夫人立即悲愤地答道:“回陛下,千真万确。臣妾之弟是奉臣妾聘书前去左将军府,却被如此羞辱。” “他这分明是羞辱臣妾、羞辱陛下!” 孙休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暴怒地高声喝道:“这个张布,太放肆了!竟敢藐视皇权!”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他语气森冷地说道。 王夫人退下之后,皇帝孙休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 建业,左将军府。 张布的大女儿张婵娟,从冯府回来了。 张布神情略微不满地说道:“娟儿,此前月儿所做之事,如今导致这般后果。你身为长姐,未能教导好妹妹,你也有过错。” 张婵娟立即说道:“父亲,女儿曾多次教导妹妹,不能随意出府,不能到处乱跑。可女儿毕竟不在妹妹身边,无法及时阻止她。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想个对策。” 张布见此,忽然神情严肃地问道:“月儿也长大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常有人如此登门,实为不妥。” “娟儿,你可知月儿是否心有所属?” 张婵娟听到此话之后,立即说道:“月儿似乎确实有一中意的年轻男子。” 张布紧接着问道:“是谁?” 张婵娟见此,犹豫数息之后,反问道:“父亲可还记得乌程侯?” 张布顿时神情极为不满地说道:“皇族宗室之事,太过复杂,我实在不想趟这潭浑水。更何况,他早已娶妻。我左将军之女,岂可为妾!” 张婵娟望向神情愤怒的张布,却是如此说道:“父亲固然不想趟这潭浑水,但恐怕他们会不请自来。眼前形势,正是如此。” “因此,父亲应尽早看清形势,找好退路,才能保全家族。” “父亲,听闻乌程侯才识明断,或许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况且,月儿对他的爱慕之情太过深厚。” “若是月儿嫁给他,一是月儿能够幸福,二是若乌程侯能平步青云,咱们张家也能站稳脚跟。” “如今最重要的是,乌程侯对月儿是否……父亲,女儿立即修书一封,派人送往西陵,询问乌程侯之意。” 张布听完大女儿的话语之后,陷入了沉思。 未时。 吴国,南郡境内的大江之上。 孙皓坐于船舱内,以手托着下颌,正在打盹。 忽然,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了一片迷雾。他无意识地朝一个方向走去,走出迷雾后,一眼就看见了一名老者。 这名老者,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正是水镜! 孙皓警惕地望着水镜,心中想道:“这一定是梦!可是,这个身份不明之人,究竟要做什么?!” “若这梦境是由他一手造成,此人的能力,真是恐怖至极!” 水镜以苍老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你无需惊慌。区区入梦这等事,于我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我进入你的梦境,是要提醒你,今日天黑前,会有来自交州之人路过南郡治所江陵。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魏国洛阳。” “交州吕兴之乱尚未平息,他们是奉吕兴之命,前往魏国洛阳,请求任命。”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想道:“如此反贼,定要除之!” “多谢前辈入梦指点。晚辈知道该如何做了。”他对水镜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水镜淡然地说道:“无需道谢。牢记你的使命。”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逐渐飘散于风中。 孙皓猛地睁开了双眼,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对张丰与李田秘密吩咐道:“待到抵达江陵之后,会有来自交州之人路过。那些人都是反贼,你们必须仔细盘查,务必及时逮捕。” 张丰与李田恭敬地齐声说道:“遵命!” 这些天来,孙皓已然发现了,他们二人的能力,远超自己的其余侍卫。更何况,他们二人极为忠心。 因此,孙皓对张丰、李田越来越信任。 天黑前,孙皓等人抵达了江陵。 此地为南郡治所,位于荆州中心,极为繁华,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 步协下船之后,正想直接进城,一旁的孙皓却开口说话了。 “抚军将军,此地位置,与魏蜀两国邻近。如今又正值魏国攻蜀之际,恐怕会有很多斥候细作,藏身于江陵城内。” “我提议,对来往之人严加盘查,以防疏漏。” 步协瞄了一眼孙皓,又看了看坚定点头的朱宣,说道:“也好。但还需地方官员协助。” 随即,他高声下令道:“对来往之人严加盘查,本将军去见南郡太守与江陵县令,请求协助。” 孙皓、朱宣跟着步协进了城,随后一起来到了城内的太守府。 太守府正门前,南郡太守与江陵县令早已在此等候。 他们与身后的众多官吏,见孙皓等人到来,一齐对以步协为首的这些人行礼。 问候之后,步协神情严肃地高声说道:“太守,如今正值魏国攻蜀之际,此地与魏蜀两国邻近,恐有斥候细作藏身城内。” “因此,还请太守配合,对来往之人严加盘查。” 南郡太守立即说道:“抚军将军,在下一定配合,立即加派人手,前往各出入口。” 此时,孙皓早已派出李田与其他数名侍卫,与朱宣的一些侍卫,一同对来往之人进行盘查。 而张丰,此时正在孙皓身边进行护卫。 另一边,李田等人发现了一群行色匆匆之人,而且他们的神情似乎很紧张。 李田立即令人将这群人拦下了。如今,张丰、李田展现出过人的能力之后,孙皓的其他侍卫都很尊敬他们。 李田高声喝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这群人中为首的一名男子,立即走上前来,说道:“我们是经商之人,路过此地,还请诸位官爷放行。” 李田一听他的话语,就听出了此人官话口音很不标准。 李田见此,立即紧紧盯住对方另一人,高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干什么的?!” 此人被问话后,神情紧张又茫然,额头上冷汗涔涔。 方才答话的那名男子讪笑道:“他是个哑巴。” 李田心中疑惑,又对另一人问了相同的问题。后一人的神情,竟然与之前那人的神情一样。 李田忽然指向这两人,语气严厉地对为首那人说道:“那人是哑巴,那此人是聋子,对吗?!” 为首的那名男子,竟然继续讪笑地说道:“正如官爷所言,此人正是聋子。” 李田忽然高声怒喝道:“一群聋哑之人,如何经商?!你们定是伪装成商人的不法之徒!” 对方那群人面面相觑,毫无反应,显然完全没听懂李田说了什么话。 李田立即明白了,这些人确实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这些人,或许就是天命之子所说的交州反贼!”他心中如此想道。 于是,他高声下令道:“将这些人,全部逮捕!” 对方为首的那名男子,顿时神情大变,迅速地以李田这边人听不懂的口音,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 随即,那群人猛地拔出身上的刀剑,直接攻向李田这边的人! ------------ 第19章 按图 以李田为首的这些人一惊,也猛地拔出刀剑,与那群人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李田这边毕竟人多势众,片刻后就将这群人全部抓住了。 “将他们交给乌程侯处置!”李田高声下令道。 暮色沉沉,南郡太守府中,一场审讯正在进行。 李田将情况禀报给孙皓之后,孙皓邀请了步协、朱宣,一同来审问这些人。 而南郡太守与江陵县令等地方官员,在一边旁听。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之前答话的那名为首的男子撑不住,一边惨叫一边高声说道:“我招!我招!” 趴在他身边的其他人,对他怒目而视,但他装作没看见。 他迅速地说道:“我们自交州而来,奉吕兴将军之命,前往魏国洛阳,请求魏国给予我们交州诸将任命。” 步协立即语气森冷地高声喝道:“什么吕兴将军!分明就是个姓吕的反贼!占山为王,不知天高地厚!” 趴在地上受刑的那些人,除了为首的那名男子,都听不懂步协所说话语是何意。 只有为首那人听到此话之后,脸色铁青,但又不敢出言反驳。 他忽然向步协、孙皓与朱宣,叩了几个头,高声说道:“诸位官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小人在此请求诸位官爷饶命!” 步协发出了一声冷笑:“你们既然被抓捕了,岂能如此放过!” 朱宣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不错。这些人,应当处死。” 孙皓见此,也平静地说道:“我赞成。” 南郡太守见孙皓等人如此决定,立即下令道:“来人!将这些人拖出去,斩了!” 为首的那人,高声喊道:“你们杀了我们之后,吕兴将军一定会攻打吴国的!” 步协皱了皱眉,语气极为不满地说道:“聒噪!区区一个草寇,占山为王,还想反攻我大吴?!笑话!” 朱宣保持着平静的神情,没有表态。 孙皓则是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如今的吴国,真是内忧外患。外有魏国大军虎视眈眈,内有交州叛乱变生肘腋。” “若是不能平息交州叛乱,那么在吴国对魏蜀用兵之际,交州反贼定会趁虚而入!” “只是如今,我还没有资格去平定叛乱,因此只能草草处决这些人。待到以后有机会时,再思索这些事吧。” 夜幕降临,那些交州人的叫喊声也不再响起。 黑暗,逐渐覆盖了整片大地。 夜间,亥时。 孙皓忽然从梦中惊醒,而且大口喘息。 他方才梦见自己身为一名兵士,在镇军将军陆抗的带领下,参与了对永安城的进攻战。 可那永安城固若金汤,陆抗带领的军队久攻不下。 而且,还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军队缺粮草。 最后时刻,攻城的兵士们连举起盾牌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皓只能有气无力地,看着一支箭矢穿透空气,向自己极速飞掠而来! 随即,他就被吓醒了。 “这样绝对不行,吴国军队若真如此,绝对攻不下永安城!”他心中想道。 孙皓立即起身,点燃烛火,开始查看地图。 经过极为仔细的查看,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时期的永安城区域地图,与后世的白帝城地图,相差无几。 “我在穿越之前,曾应同学之邀,前往他的家乡白帝城,暂住了一段时间。因此,对那片区域还算比较熟悉。”他心中想道。 “既然地形相差无几,那么我可以标出,这个时期地图上并未标出的具体地点。甚至可以标注得极为详细。” 但孙皓却感觉很是为难。因为,他仍然不会使用这个时期的笔墨。连笔墨都不会用,如何标注? 就在此刻,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刺杀时,拔出中兴剑之后,出现了天地异象,且那些刺客也陷入了异常状态。 之后,暗影卫从天而降,解救了他。 再之后,就在那夜,他还被那些暗影卫的首领召见。 他在脑海中将这些事串联起来,逐渐产生了一个猜测。 “我最初发现中兴剑之时,还在乌程,当时并未将剑完全拔出。但第一次完全拔出,且进行挥动,就出现了之后一连串的事件。” “因此,这把中兴剑应当能与那位暗影卫首领沟通。”孙皓心中想道。 于是,他猛地拔出了中兴剑,用力一挥! 他立即感觉屋内的气温降低了很多,凛风扑面、寒意蚀骨。 烛火变得极为微弱,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屋内的地面上,甚至还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孙皓立即想起,自己第一次完全拔出中兴剑之后,以砍刀与自己相持的刺客,似乎正是被冻僵了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这道声音,让他感觉略微熟悉。 孙皓很快辨认出,这就是上次与自己见面的,那位暗影卫首领的声音! 此人,正是水镜。 水镜缓缓问道:“你找我,有何要事?” 孙皓立即恭敬地说道:“前辈,晚辈知晓永安城区域具体的各地名,有很多是寻常地图上并未标注的。” “而且,晚辈知晓吴国应当如何进攻永安城。路线,晚辈已胸有成竹。” 但他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晚辈不知,该如何将地图传递给前线诸位将军。” 水镜平静地说道:“你无需担忧。仙人自有神通。你只需一一道来,我会帮你传递给前线。” 孙皓立即将手指按在了地图上,指着那些地点,将那些具体地名,以及行进路线,一一道来。 最后,孙皓说道:“就这些了。多谢前辈鼎力相助。” 水镜淡然地说道:“无妨。” 随后,他的声音就不再响起,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孙皓却是松了一口气,将地图收起,再次入睡。 子时。 吴国,西陵与永安城之间,某个地点。 吴军营地内,某座军帐中。 陆抗在睡眠中,忽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奇异的梦境中。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巨大的地图,比他的身躯还要大很多倍。 他看见了许多具体地名,有很多甚至是他看过的所有地图上,都并未标注的。甚至,还有许多行进路线。 他立即将这些地名与对应地点,以及那些行进路线,用心记了下来。 这个梦境一直维持到陆抗记下所有地名、地点、路线为止。 随后,他猛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陆抗立即点燃烛火,摊开地图,仔细查看。 经过仔细的查看,他发现那些地名与对应地点,与之前已有地图所画地形,完全吻合。那些行进路线,极为隐蔽高明。 陆抗惊喜地想道:“天佑大吴!” ------------ 第20章 抵达 陆抗立即取来笔墨,将梦中所见地名标注在正确的具体地点,而且将行进路线也画了出来。 他在烛火之下奋力画图,不知不觉,天已微微亮。 陆抗看着两幅一样的新地图,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手腕,将地图卷起收好。 随即,他又写了一封给上大将军施绩的密信。 最后,他将其中一幅地图,以及密信,一起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兵士。 “此地图与此密信,务必亲自交给上大将军。”陆抗神情极为严肃地下令道。 “遵命!”他的心腹兵士立即恭敬地答道。 在自己的心腹兵士离开之后,陆抗望着初升的朝阳,心中想道:“为将者,自当识天晓地。蓄力待时,不争首功。最好的机会,还在等着我!”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不禁感觉,气运果然在大吴这边。 这一日正是,永安六年,十月二十六。 午时。 吴国,西陵。 孙皓等人终于抵达了此地。 他们下船上岸,逐渐接近了吴国军事重镇,西陵城。 来到城下,望着城门上方“西陵”两个大字,孙皓在马车内陷入了沉思。 “我如今来到西陵,情况看似平和,实则危机四伏。” “首先,之前我遭遇的那两次刺杀,尚未查明。那些刺客的来历更是谜团。这种情况下,我是否会再次遭遇刺杀?” “其次,回到此地的步协,定会对我不利。西陵可是步家的老巢。更何况,我遭遇的刺杀也可能与他有关。他是否会对我造成生命威胁?” “再次,我不像步协那样进西陵如龙归海;也不像朱宣那样持有使节。我并无实权,在西陵必定处处受人掣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根据后世史书记载,步阐在九年后,投降了司马晋。那么在如今,他究竟有没有投降北方之心?” “这些情况交织成了极为错综复杂的局面,我必须处处小心、谨慎行事。” 他如此思索之时,已是乘坐马车,进入了西陵城。 步协的马车径直向着西陵军营奔去,朱宣与孙皓见此,紧随其后。 抵达西陵军营之后,映入孙皓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演武场与围绕在外的无数军帐。 西陵军营之恢宏,让孙皓为之震惊。 辕门之前,步协的马车率先停下了。朱宣与孙皓见此,也下令让自己的马车停下。 在步协的马车前方,一名将军装扮的男子,立于紧闭的辕门之内,平静地望着步协一行人的马车。 而在他的身后,聚集了无数兵士。 此人,高大魁梧、体格雄壮,但刀削斧劈的脸上,却带着略微阴鸷的神情,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漠。 他正是抚军将军步协之弟,步阐。 步阐高声说道:“恭迎抚军将军!” 话音刚落,兵士们立即开启了辕门。 在步协、朱宣与孙皓的马车,进入西陵军营辕门之后,步阐下令关闭了辕门。随即,他骑上马,紧随其后。 来到中央军帐之后,步协、朱宣与孙皓走下了马车。 步阐立即走上前来,对步协说道:“属下见过抚军将军。” 随即,他先看向朱宣与孙皓,而后又看向步协,疑惑地问道:“兄长,这两位是?” 步协平静地说道:“这位是云阳侯。这位是乌程侯。”说话间,他做了两个手势,对步阐示意。 步阐立即对朱宣与孙皓行了一礼,说道:“步阐见过云阳侯、乌程侯。” 朱宣与孙皓回礼,齐声说道:“步将军不必多礼。”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进入了中央军帐。 随后,西陵军营诸位将军,也进入了中央军帐。 片刻后。 步协坐于上首,孙皓、朱宣与步阐在两侧落座。而西陵军营诸将,立于他们面前。 步协率先神情严肃地问道:“镇军将军是何时离开西陵的?带了多少人马?” 步阐立即答道:“回抚军将军,镇军将军是在两日前离开的。他带走了两万精兵。” 步协继续严肃地问道:“在镇军将军带兵离开之后,西陵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步阐的神情忽然变得略微紧张,欲言又止。 步协皱了皱眉,视线从步阐身上转移到了诸将身上。 有一名将军见此,立即答道:“回抚军将军,近日来魏军屡次来犯。镇军将军在此之时,尚能抵御。但镇军将军带两万精兵离开之后,西陵防备空虚了不少。” “就在昨日,魏军再次来犯,我军……并未取胜。”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神情严厉地看向步阐,高声说道:“你作为临时军队统帅,打了败仗,难辞其咎!” 步阐略微艰难地说道:“回抚军将军,属下知罪。” 诸位将军立即说道:“抚军将军,此次失利,事出有因。因镇军将军带走的两万人马,都是西陵的精锐。剩余兵士,战斗力远远不如那两万人。” “魏军以优势精兵,趁此偷袭,因此我军未能取胜。还望抚军将军,不要责怪步将军。” 步协忽然将手一挥,平静地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戴罪立功,此前之事不再追究。”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眼皮跳了跳,心中想道:“这步协表面上是斥责步阐,但实际上,他是在包庇步阐。” 朱宣神情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也并未说话。 步协又询问了与魏军爆发战斗时的情况。在一边旁听的孙皓,都用心记了下来。 最后,步协看向众人,平静地问道:“诸位可有良策?” 孙皓立即高声答道:“回抚军将军,我有一计。” 步协看向孙皓,迅速地说道:“乌程侯请讲。” 这一日,天黑前。 永安城附近区域。 吴军营地,中央军帐。 吴国上大将军施绩,正在查看地图。 手持地图的他眉头紧皱,完全想不出进攻永安城的良策。 因为就在昨日,蜀汉永安都督阎宇,传话给吴国上大将军施绩,吴国只能派遣两千人通过永安城。 施绩顿时感觉很是为难。两千人实在太少,通过永安城之后,极有可能在蜀地被歼灭。 就算这两千人没被歼灭,也因人数太少,无法与被拒于永安城外的吴国大部队,里应外合。 因此,他只能按兵不动,静候陆抗带领的大军前来。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忽然听到了兵士的禀报。 “启禀上大将军,镇军将军传来地图与密信!” 施绩接过陆抗传给他的地图与密信之后,首先拆开了密信。 看完密信之后,他忽然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急忙展开陆抗传给自己的地图,细细查看。 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施绩心中想道:“此乃天助我大吴也!” ------------ 第21章 潜渡 亥时。 是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永安城附近,宽阔的大江边。 眼下虽然已经进入枯水季节,但是大江中的波涛仍然不容小觑。 大江南岸的茂密草丛中,一名将军带领数十名兵士,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此潜伏了许久,他们紧紧地盯着大江对岸。 那里就是永安城。 永安城雄踞大江北岸,紧邻夔门,三面环水,背靠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扼守水陆要津,自古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他们潜伏在仅一江之隔的大江南岸,望向北岸的永安城,神情凝重。 为首的那名将军,年纪并不算大,身材魁梧、体格精壮,眼神锐利如鹰隼,眼中不时掠过凛冽寒芒。 他就是吴国名将太史慈之孙,太史涛,字扬波。 太史涛从军已有多年,大小战役经历无数,虽算不上战功赫赫,却也颇有名气,如今已是吴国上大将军施绩手下的偏将军。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那时天色刚刚转黑。 太史涛身着简装,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同样身着简装的数百人。因为要渡江作战,必须轻装前进。 太史涛看着这些兵士,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壮士,都是我大吴军队的精锐。今夜潜渡,任务艰巨,关系到能否顺利过江进入永安城。因此,潜渡将是此次大战的关键。” “我希望诸位将士,众志成城,破釜沉舟,勇往直前,不得退却。成功者自有封赏,若不幸身死,我当禀报上大将军,奏请朝廷,必定优抚各位的家属。你等无需担忧。” 这话说着容易,可如今已是寒冬,如此装束,又要潜渡,等于是赤身跳进冰窟!若不是身体素质极好,意志坚强,那多半是九死一生。 将士们鸦雀无声,静静地看着太史涛。 忽然人群中有一人说道:“将军,您就下命令吧。” “好!” “三百人,分为十组,每组三十人,每组设一组长。除我亲自带队的那组,共设九名组长。组长带头下水,其余人等依次随行。” “大家结草衔环,每人只带一把尖刀。渡江时动作要轻,速度要快。若有掉队或者沉水者,只管前行,不得施救。” “上岸后,找准时机,迅速斩杀敌方岗哨,必须做到一击致命。然后,会说蜀语的士兵换上蜀军装束,等天明之后,混入永安城。其余人等在城外的密林潜伏等候。” “除渡江的三百人外,其余人留在大江南岸,驻守岗哨。” 众人齐声答道:“遵命!” 太史涛将九位组长叫到一旁,拿出地图,指着图上的哨位,一一分派。他再三叮嘱,确保大家都明白了各自的任务,以及汇合的时间与地点。 众人领命离去。 太史涛带着三十人率先抵达江边,藏匿于草丛之中,只等天完全变黑。 许久之后,夜幕完全降临,时候到了。 就是现在!行动! 太史涛率先钻出草丛,蹑手蹑脚地下到水中。冰冷的江水,如尖刀一般刺入肌肤,寒意彻骨!但他全然不顾,回头一招手,便径直向前奋力游去。 诸位兵士见此,也纷纷下到江中,朝对岸游去。 漆黑的夜幕下,漆黑的江面上。 没有人开口出声,只有微弱的划水声,淹没在哗哗的流水和呼啸的北风中。 大江北岸,永安城外。 沿着永安城的城墙,蜀国分布了不少岗哨,也安排了守卫的兵士。 修筑永安城的初衷,原本是抵御吴国来犯。但是自从蜀汉先主刘备去世之后,吴蜀两国就几乎没有再发生过战事。 更因为永安城城高墙厚,地势险峻,蜀国将士多年以来,贪逸享受,防务懈怠,又疏于演练,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如今已然是寒冬季节,半夜时分,昏昏欲睡的蜀军忽然看到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吴军。他们还以为是在做梦,等到看到明晃晃的尖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天呐!这种天气,怎么回事?!他们是人吗,不会是鬼吧?!” 太史涛一马当先,拔出尖刀,手起刀落,森白刀光掠过,已然划断数人的咽喉。 众人纷纷上前,在刀光晃动之下,岗哨很快易手。 一些兵士换上了蜀军衣服。 不久之后,过江的兵士们按照约定,来到聚集地点。他们中已有许多人换成蜀军装扮。 太史涛确认身份、清点人数,发现除了留下驻守岗哨的兵士,还少了二十几人。 兵士们都攥紧了双拳,但并未开口,默然不语。 太史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地看向众人。 他做了一个手势之后,众人散去,各自前往隐藏地点。只待天明,混入永安城。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七。 天色微微亮。 永安城门缓缓打开。 早起之人开始进出城门。岗哨按例依次盘查。 几十个“蜀军”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嘴里还用蜀语骂骂咧咧道:“这个鬼天气,冻死老子了。回去先洗个热水澡,再喝一壶,然后睡个大觉。” 由于换防比较频繁,兵士之间相互不认识也是常事。守城士兵见到这些“蜀军”,又听到他们说着蜀语,便没有多问,让他们进去了。 永安城内原本驻扎有数万人马,但是因为魏蜀交兵,蜀都告急,罗宪奉命前去救援,已经带走了一万多人马,如今城中只有万余兵士。 尽管如此,由于永安城的坚固非同一般,俨然是固若金汤。如果仅从外围攻打,就算数倍兵力,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陆抗、施绩他们知道不能硬攻,也不是没想过偷渡,只是不知道捷径在哪里。 幸亏有孙皓,通过特殊手段,使施绩得知了捷径所在。 现在伪装成蜀军的数十名吴军,已然进入了永安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与此同时。 吴国,西陵。 孙皓等人用过早膳,来到议事厅。 大家正在讨论之前交战之事。 忽然,有兵士匆忙来禀报:“急报!魏军来犯!” 孙皓等人立即起身,快步走出议事厅。 片刻后。 此时,步协已然命令水师布好战船。 孙皓站在大江南岸,望向对岸。 江面上薄雾微微升起。 只见北岸大大小小数十艘战船排列整齐,乘着北风向南驶来。因为隔得太远,看得不是十分清晰。 西陵的江面比起永安城要宽阔得多,江水也没有那么湍急,所以魏军要过江,尽管顺风,也不可能非常迅速。 但绝不能让他们轻易渡过大江! 因此,战况极为紧急! ------------ 第22章 备战 孙皓和朱宣,跟着步协登上了一艘非常高大的战船。这种战船,孙皓在穿越之前,只是在图片上看过,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实物。 这是一艘楼船,一共有三层,俨然就像一幢房屋。 第一层叫“庐”,设置了许多庐舍,就是宿舍。 第二层叫“飞庐”,是用来作战的,设置许多弩窗。每个弩窗后安排有数名弓弩手,可居高临下打击敌人。 第三层叫“爵室”,设有雀室,其实就是指挥室,供最高指挥官用于指挥作战,观察敌情。雀室之上还有个投石机。 孙皓心中思索:“这不就是后世的指挥舰吗?” 孙皓环顾四周,吴军已经派出数十艘战船,如箭一般朝着江北驶去。 “三国时期的战船,已发展得较为发达。尤其是吴国,水师是极其强大的。但为何后来,就那么轻易被打败了呢?得好好研究一下。”他心中想道。 孙皓仔细打量这些战船。 只见所有船只,都在船尾固定有橹。摇动橹板,船便向前驶去。橹板类似现在的螺旋桨,不过没有那么好用。船尾还有一物,那便是舵,这个东西,孙皓在自己的世界里见过。 船上还有一物,有点像锚,但不完全像。据兵士所说,那叫“碇”,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看来应该有锚的功能,但貌似不太灵活。 孙皓依稀记得史书有记载,当年大帝与黄祖大战于沔口。他们使用两艘蒙冲船,以棕榈纤维系作绳子,中间系上巨石作为碇,上面站有千人。以弓弩互相射击,箭如雨下,兵士根本无法靠近。 “冷兵器时代,作战就是如此。只是交战双方多次交手,兵力,武器早已熟悉。若要迅速取胜,恐怕还要用上不少,这个时代尚未出现的东西,比如新的武器。” 就在孙皓冥思苦想之际,有兵士来报:“江上浓雾弥漫,战船无法前行,请求原路返回。” 此刻,江面上确实已然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 听到这个消息,步协撇撇嘴角,轻蔑地说道:“哼,今日竟便宜了他们!”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步阐打了败仗,步协急需扬功。虽然步协远比他弟弟厉害得多,未必会败,但要取胜或者大胜,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步阐最终因为叛逆吴国,伏诛灭族。弟弟如此,兄长如何?他们的贰心从何时起?” “倘若存有贰心,岂能不败?!” “不行,必须尽快查明步氏!倘若属实,则要当机立断,扼杀于萌芽,再顺势夺得西陵的军政大权,为我以后谋图大业奠定基石。” 想到这些,孙皓只在心里默默盘算,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不过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是尽快制造一些新型武器,而且是三国时期还没有出现的那种武器,以防魏军再次来犯,或者用来主动出击。 就目前形势而言,没有新型武器,吴军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取胜,至少不能大胜。所以在新型武器制造成功以前,两军最好不要发生大规模的水战。 想必今日如此浓雾,魏军也不敢冒险进攻。而且幸好现在是冬季,浓雾天气经常出现。 因此,吴军获得了几日喘息时间,可以备战。 而只需三五日,简略的新型武器还是可以造出来。 孙皓努力搜索自己的脑海,看看能不能尽量想起一些前世的记忆。自己以前经常玩游戏,也接触过一些武器装备,也许其中就有现在能够派上用场的。 果然,孙皓很快就想到了几种。 第一就是拍竿,特别是那种大型拍竿。 大型拍竿是一种类似于大型桅杆的武器。多个拍竿组合起来,一般安装在三至五层楼高的大船上,上拴巨石,另外还安装着辘轳和绳子。 摇动辘轳和绳子,将巨石抛甩出去,那威力远比投石机厉害得多,而且操作也更灵活。关键是拍竿制造并不复杂,只需一两天,就可以做出好多个。 第二就是火器。 一类是燃烧性的火器,比如火箭,火球,火蒺藜之类。 这个稍微复杂一点。因为要准备火药,而三国时期还并未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火药。另外,还要算好比例。这些一时半会弄不好,得慢慢准备。 另一类是爆炸性的火器,比如霹雳炮和水雷。这些就更为复杂,需要更多的时间。 火器之类的武器,孙皓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在一家古籍店,看过一本小册子,叫《武备志》,里面有详细的介绍,还有配图。因为当时觉得很新奇,所以看得特别仔细,直到现在还记得比较清楚。 还有船的改造。 第一就是必须改造现有的战船,这个势在必行。 三国时期的船舶,船舱都是一体的。只要一处有破洞,水就会迅速灌满整个船舱,船舶就会因此沉没。必须采用后世的水密隔舱技术! 第二就是可以考虑制作一种新型战船,比如车船,也叫车轮舸。 这种船,是在船的两侧安装了许多轮子,船内安装了许多踏板以连接轮子。士兵在船内蹬踩踏板,驱使战船前进。负责射击的士兵则躲在箭垛之后。 如此一来,整个车船从外面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在三国这个时期,一艘没有人驱使就能前进的船舶,绝对会令人毛骨悚然! 想到这里,孙皓不禁笑了笑。而后,他迅速地环顾四周,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孙皓理清思路,决定先去和朱宣商谈,以便获得他的支持。 一刻后。 虽然朱宣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果断同意了。并且,他对孙皓承诺,一起去说服步协,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动用假节。 随即,孙皓和朱宣一起去见步协。 果然不出所料,步协听完孙皓的话,目光复杂地盯着孙皓。他的眼神中,有怀疑、不屑,甚至略微鄙夷。 他当然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更不会相信他所说的那些所谓的新型武器。在他看来,孙皓这样连纸上谈兵都不如,简直是信口胡说。 但孙皓自信的神情,让他并未极力反驳。再加上朱宣的极力推崇,甚至暗示要动用假节,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好吧,五天怎么样?”步协严肃地问道。 “好,多谢抚军将军!所需物资,还望抚军将军一应调拨齐全,勿要延缓。” 听到这句话,步协双眼斜视,睥睨孙皓,若有所思。 但他表面上还是答应道:“乌程侯大可放心。” 孙皓与步协对视一眼,步协目光冷漠,孙皓眼神坚毅。 他们三人不再说话,各自离开。 回到住处之后,孙皓马上开始准备新型武器的图纸。 同时,另一件事也浮上心头。 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永安之战要开始了吧? ------------ 第23章 战前 这一日,永安城区域。 永安城外。 太史涛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向天空。他潜伏在草丛中,不时盯着天空中的太阳,默默计算着时间,焦急地等待着。 这一日,已有一百多名吴军,通过伪装成蜀军兵士、樵夫、菜农等,进入了永安城。但也有一百多名吴军,潜伏在永安城外。 永安城内。 一百多名吴军正在城内,一边小心翼翼地伪装身份进行活动,一边尽量寻找机会观察布防。 他们肩负重任,必须尽快摸清城内布防,以便里应外合。 这一日,吴国,西陵。 孙皓在自己的住处,手腕飞舞,迅速画图。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孙皓还没有认真使用过这个时代的笔墨。虽然自己在前世的学习中接触过毛笔,能写毛笔字,但要使用毛笔作画绘图,还是不容易的。 在画砸了几幅图之后,他终于勉强能够使用这个时期的笔墨了。 首先是拍竿和车船的图纸。他根据自己的记忆,以手中的笔,不断尽力还原脑海中的图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笔下的图纸越来越完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天黑时分。 此刻,孙皓身边已然堆起了许多图纸。他忽然放下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心中想道:“终于完成了六种新型武器的图纸!” 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制造兵器的工匠,抓紧时间,尽快完成。 这一日西陵平安无事,也不见魏军来犯。 天黑前,吴国,永安城区域。 陆抗的大批人马终于抵达,来到了施绩驻扎处。 陆抗见到施绩,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商讨围攻永安城的计划。 在烛火的映照下,议事厅内气氛严肃凝重。 陆抗首先询问了潜渡计划。得知昨夜太史涛已带领数百人顺利渡江,陆抗知道攻城计划的第一步已然开始。 接下来,他开始询问昨夜总共有多少人渡过了江。 此时,除了陆抗和施绩,厅内还有数人。 施绩这边还有征西将军留平,以及他们手下的几位将领。 陆抗那边的数人中,则有很是显眼的,跟随他一起前来的凌阳和甘迪,两位较为年轻的将领。 凌阳乃是吴国名将凌统之孙,而甘迪正是被赞为“江表之虎臣”的吴国名将甘宁之孙。 “上大将军,可知如今永安城内的具体情况?”陆抗获知了答案之后,又急切地问道。 “不是很清楚。只获知昨日拂晓,罗宪带领大量人马离开永安城,向西而去。”施绩立刻答道。 “大约有多少人?” “浩浩荡荡,应该至少有八千人,估计将近万人。”施绩语气肯定地说道。 “太好了!他带了这么多人西行,看来西边战事吃紧,短期内是回不来了。而且城内兵力肯定不足。” “是啊。留在城里的那个阎宇,文韬武略远不如罗宪。虽然挂着永安都督,可谁都知道,他就是靠着黄皓,溜须拍马才坐上这个位置,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领。”征西将军留平接着说道。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谨慎。毕竟永安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决不可大意。”陆抗最后如此说道。 征西将军留平令人拿来地图,铺在桌上,大家聚拢过来,开始在图上排兵布阵。 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是紧张。大家都清楚,这会是一场大战,过程可能会很艰难。 永安城内,永安都督府。 阎宇正坐在桌前,忧心忡忡。 自从昨日拂晓,罗宪带着近万人的大队人马,离开永安城,向西而去,他的心里就开始变得不踏实。 时间回溯到前天的入夜时分。 那时,从成都飞驰而来的使者,带来了圣旨,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的,卫将军诸葛瞻率领的兵马,已退守绵竹关,正在与魏国名将邓艾所率军队对峙。 诸葛瞻无奈之下,只能修书一封,命传令官火速送往成都,告知军情。 见到书信,后主刘禅吓得不知所措。蜀汉朝堂,君臣一片恐慌。 由于绵竹关乃是进入成都的最后一道险要关隘,关内便是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倘若失守,魏军挥师南下,便如入无人之地。 虽然途中还有几道关口,但是根本挡不住魏军前进的步伐!成都已是岌岌可危,但如今兵力急缺,到哪里调军队来保卫成都?! 蜀国军队本来就不多,其中四万人派往了西北,由大将军姜维率领,正在剑阁与魏军主力钟会的十多万兵马对峙。 姜维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离开剑阁,去援救绵竹或者成都,那么钟会大军就会攻破剑阁,然后沿官道南下成都。留守剑阁,倘若绵竹失守,成都同样危急。 而且,离开剑阁的话,蜀汉灭亡的可能极大! 姜维纵有惊世之能,也只能被困死在剑阁! 他无能为力,只能乞求上苍保佑蜀汉,祈愿诸葛瞻能够奋力守住绵竹关。 尽管如此,姜维还是在几天前就派出军队去往绵竹。只是道路崎岖,路途遥远,至今还没有到达绵竹。 再说永安城这边。 见到圣旨,阎宇和罗宪大惊。绵竹关的重要程度,他们心中都清楚。一旦失守,成都附近根本无兵可救,他们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是阎宇不想去,也不敢去。原因并不复杂,就因为他是黄皓一党! 而今黄皓已成“活死人”,他没有了靠山,只怕回到成都,小命不保。而最重要的是,他,怕死! 绵竹关之外,是邓艾! 邓艾骁勇善战,简直就是常胜将军。手中一口宝刀,浸透了鲜血,那是无数人的梦魇! 因此,阎宇迅速地做出了决定,派遣罗宪前去救援成都。 罗宪别无选择。他必须马上率军奔赴成都。 罗宪连夜点兵一万,天一拂晓,便匆匆离去。他离开前再三嘱托阎宇,必须小心吴国趁机攻城。 阎宇表面上答应得谨慎,可是心里却想道:“永安城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城高墙厚,固若金汤。” “何况吴军擅长水战,陆上作战,不占优势。且永安城内还有万人。他们若想攻城,谈何容易。” 时间回到十月二十八,午后。 施绩派人带着书信,乘小舟来到了永安城,正式知会蜀国永安都督。 阎宇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心中不免还是有一丝担忧。 原来书信内容是这样的:应蜀汉皇帝请求,吴国皇帝派遣军队进入蜀境,与魏军作战。现准备从永安城通过,还望蜀军放行。 这封信不是私信,因为信上盖有官家大印。而且阎宇早就接到过成都使者的传诏,也于昨日与吴军有过联络,知道此事。 他只是疑惑,吴军为什么还要发一封正式文书? 尽管阎宇是永安都督,永安城的最高长官,但他清楚,罗宪的军事才能,远在自己之上。他不禁又想起罗宪离开前所说的话。 他对吴国使者问道:“吴军准备何时过城?” “回阎都督,我军现在尚在大江南岸,舟船还未完全备好,可能要到傍晚时分才能渡江过城。虽然是在傍晚,但是军情紧急,还望阎都督放行。”使者答道。 听到使者的话,阎宇一惊:为什么要在傍晚进城? 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 第24章 信号 夜幕逐渐降临。 吴军大营。 陆抗还在与施绩,留平等人商议军事,派往永安城的使者回来了。 使者立即将情况进行了禀报。 得知阎宇仍然坚持只允许两千吴军经过永安城进入蜀地,陆抗他们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原来,自从昨夜太史涛带人潜渡成功后,吴军就悄悄控制了多个沿江岗哨。 而且,就在昨夜,趁着月黑风高,吴军陆续不断地偷渡过江,已有两千人埋伏在永安城外。 施绩指着地图,开始部署兵力和作战计划。 兵分四路。 第一路,由留平带领两千人,光明正大地进入永安城。阎宇肯定不会阻拦。 第二路和第三路,由甘迪和凌阳各带领五千人迅速渡江,先行渡江的兵士负责接应。然后分别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猛烈攻城并切断蜀军逃出城后的退路。 最后一路,由施绩和陆抗带领数千人,抓紧时机渡过大江,除留下部分兵士扼守江边岗哨,以防蜀军乘船逃跑,其余人等全部掩杀进城。 待留平进入永安城后,以火箭为信号,各路人马,同时进攻。城内先行埋伏的吴军趁机放火呐喊,引起骚乱,袭击岗哨。 如此一来,里应外合,可争取尽快拿下永安城! 陆抗对这个作战计划极为赞成。 既然作战计划已敲定,那么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留平立即开始点兵,准备进入永安城。 兵士们得到命令之后,都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们神情坚毅,平静地等待将军发号施令。 鼓声回荡,列戟森然,大江南岸的吴军已整装待发。 一刻后,留平带领两千兵士,乘船进入大江,向着北岸的永安城,迅速行进。 而在他的后方,凌阳与甘迪各自带领的人马,总共一万人,潜伏在停泊于大江南岸的多艘船上。 此刻,夜幕已完全降临,若无火光,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因此,永安城头的蜀军,根本就看不见吴军备好了如此之多的船。 而在这些船的后方,施绩与陆抗都是亲自带兵,带领手下的数千人,静静地等待着。 漆黑的江面上。 留平立于船头,遥望北岸的永安城。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森冷如寒冰,负手而立,对身侧的副将不断下令。 “今夜,永安城,我大吴势在必得!”留平心中想道。 施绩与陆抗等人的想法,与他一致。 随着逐渐接近城高墙厚、固若金汤的永安城,留平的心情越来越激昂。 因为,他知道,自己进入永安城之后,要与城外的吴军里应外合,只为拿下永安城。 但是,他进入永安城之后,若对蜀军发难,恐怕处境会很危险。 不过,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他乘的船很快就抵达了大江北岸,永安城下。 留平高声喝道:“我是大吴征西将军,留平!奉大吴上大将军之命,请求通过永安城!” 永安城下一片漆黑,只有无数火把上燃起的烈焰,照亮了留平的脸。 城头上的蜀军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有人前去禀报。 不久之后,有蜀军兵士高声喝道:“开城门!” 城门随即缓缓开启,出现在留平等人眼前的,是一条漆黑的道路。道路两侧,则有无数举着火把的蜀军兵士。 “这条道,真像鬼门关啊。”留平心中感慨,但却是立即毫不迟疑地前进。 他逐渐走进了城门,进入了永安城。 他身后的两千兵士,也随他一起进入了永安城。 最后,永安城门,又缓缓地关闭了。 距离永安城门并不算太远的草丛中。 “还没到时机!毕竟信号尚未放出!”太史涛藏匿于草丛中,心中焦急地想道。 他方才很想直接行动,跟着留平一同进入永安城。但这属于违抗军令的行为,因此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大江北岸,永安城外的两千吴军,都在焦急地等待。 片刻后。 永安城内,留平忽然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就是现在!” 随即,他高声下令道:“放!” 围着城内两千吴军的蜀军兵士们,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留平忽然发出的命令之意。 他们愣住了,望向吴军,不知吴军要做什么。 而吴军兵士们听到留平的命令之后,立即有好几人,猛地拉弓搭箭,瞄准天空!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边,又有其他吴军兵士,迅速地以手中火把,点燃了绑在箭矢上的易燃物! 而后,瞬息间,数支火箭,掠过漆黑的夜幕,升上天空! 蜀军兵士们这才反应过来,有人高声叫嚷道:“吴军使诈!” “吴军使诈!吴军使诈!”随即,无数蜀军兵士高声叫喊道。 这些蜀军兵士,立即或是拔出刀剑、或是抓起枪戟,对准了这两千吴军兵士! “早就听闻吴国人擅长使诈,果然是狡诈的豺狼!” 留平望向周围的那些蜀军兵士,神情严肃地将手一挥! “攻!” 瞬息间,吴军兵士也拔出刀剑、抓起枪戟,向蜀军兵士,悍不畏死地冲去! 尽管周围的蜀军兵士,数量多于这些吴军兵士,但在气势上,却是蜀军差了一大截,简直是天壤之别! 吴军兵士人虽少,气势如虹! 大战一触即发! 永安城内,那一百多名吴军看见升空的火箭之后,不少人立即将身边最近蜀军兵士手中的武器,夺到了手中! 他们迅速地袭击了身边的蜀军兵士。而不少蜀军兵士,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命。 他们解决掉身边的蜀军兵士之后,立即前往城门区域! 他们的任务,是从城内开启永安城门! 永安城外,漆黑的江面上。 凌阳与甘迪看到升空的火箭之后,立即不约而同地高声下令道:“进攻!” 他们各自带领五千兵士,乘船进入大江,向大江北岸的永安城,极速前行! 凌阳攥紧双拳,慷慨激昂地高声喝道:“激流勇进,先登夺旗!” “这先登之功,有我在,你是拿不到的!”忽然,一侧的某船上,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甘迪神情戏谑地说道:“疆场杀敌,勇者,先胜三分!” “喊什么喊!虚张声势!你啊,回去再练几年吧!” 凌阳怒极反笑,高声喝道:“那你敢不敢比一比,谁杀敌更多!” “有何不敢!”甘迪活动了一下筋骨,高声回道。 他们各自乘的船,以最快速度穿过漆黑的江面,向大江北岸的永安城,极速而去! ------------ 第25章 击毙 凌阳与甘迪带领的船队迅速地接近大江北岸,永安城头的蜀军终于看清了吴军船的数量。 “不好了!吴军又来了数十艘战船!” “战况紧急!快去禀报阎都督!” 永安城头的蜀军兵士,惊慌失措地高声叫喊道。 与此同时,城内已然大乱,战斗如火如荼。 留平被众多吴军兵士护卫在中央,而他周围的那一圈防线,足有数百吴军兵士。 此刻,众多吴军兵士与蜀军兵士厮杀成一团,混战不休。 夜幕下闪耀着森冷的寒光,漆黑里回荡着清脆的金铁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断有兵士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片刻间,地上就多了无数尸体,血流成河。 而还活着的蜀军兵士与吴军兵士,踏着尸山血海,继续战斗,不死不休! 忽然,一队人马从永安城中深处的黑暗里,飞驰而来。 为首的一人,将军装扮,全副武装,气宇轩昂。他以手中长戟指向留平,高声怒喝道:“你吴国背信弃义,实为猪狗不如!” 他的声音极大,响彻四方。 此人,正是蜀汉永安都督,阎宇! 留平朗声一笑,高声喝道:“什么背信弃义!胜者为王败者寇,自古如此!待我大吴攻陷永安城,你说什么都没用!” 阎宇闻言,更是恼火,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战!” 他手下的蜀军兵士听到命令之后,士气高昂,一拥而上,奔向吴军! 留平眯了眯双眼,发现阎宇亲自带来的蜀军人数众多,他估计,可能至少有四五千人。 而且,还不断有蜀军兵士从黑暗中涌出。 他略微思索之后,猛地扬眉,高声喝道:“箭来!” 他身边的吴军兵士,立即奉上了良弓与利箭。 留平猛地拉弓搭箭,瞄准了处于这些蜀军后方的阎宇! 阎宇见此,心中大惊,高声下令道:“护驾!护驾!” 此刻,留平与阎宇的距离为,三十丈。 他们之间,隔了无数吴军兵士与蜀军兵士。 阎宇下令之后,无数蜀军兵士涌到阎宇前方,进行护卫。阎宇则是趁机调转方向,向后方飞驰而去。 见阎宇打算远离自己,留平怒瞪双眼,手中弓弦猛地一放,箭矢飞掠而出! 这支箭可不一般,是上好的利箭!若是力道足够大,可穿透甲胄! 留平自然是臂力过人,此刻他更是超常发挥! 只见那支箭矢,直击前方慌忙逃窜的阎宇!途中有蜀军兵士试图以手中武器,进行拦截,但根本来不及! 这支箭矢,速度太快! 在阎宇向后方奔出三丈距离之时,这支箭矢,在瞬息间,直接穿透了他的头盔,刺穿了他的头颅!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手下人劝说亲自来此了!”阎宇极为痛苦地瞪大双眼,缓缓仰面朝天,而后迅速地栽落马下。 他,死了。 蜀军兵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而吴军兵士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忽然,吴军中有兵士高声喝道:“将军射杀了永安都督!” “大吴征西将军,射杀蜀国永安都督!”吴军兵士们兴奋地高声喊道。 而反观蜀军兵士,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他们攥紧双拳,神情极为不甘,怒瞪对面的吴军兵士。 留平将一只手臂举起,高声喝道:“蜀汉将士听仔细,阎宇已被本将军射杀!你等速速缴械投降,方可活命!” 他振臂高呼之后,吴军兵士们也高声叫喊道:“蜀汉将士莫自误,征西一箭毙阎宇!” “蜀汉将士莫自误,征西一箭毙阎宇!” 一时间,此处回荡着吴军兵士们的高呼声! 蜀军人群中,立即有人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示意投降。但仍然有部分人,向吴军冲杀过去! 留平猛地做了个手势,吴军兵士们气势如虹,向蜀军兵士们急速冲去! 吴军士气高昂,而反观蜀军,因永安都督阎宇被射杀,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低落! 更何况,蜀军中有不少人已经投降,甚至反过来向自己原来的兄弟挥刀。 因此,虽然蜀军人数是吴军数倍,却被吴军追着打! 留平射杀阎宇的这一箭,直接扭转了局势! 片刻后,永安城头。 “不好了!不好了!都督被吴将射杀了!”来传达战况的蜀军兵士,高声叫喊道。 “什么?!”其他蜀军兵士,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立即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城内蜀军群龙无首,陷入自乱! 与此同时,永安城外。 太史涛已然从草丛中站起身来,望着永安城头。 忽然,他发现永安城头的蜀军,似乎陷入了自乱的状态。 “天助大吴!”他心中兴奋地想道,“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他猛地拉弓搭箭,且点燃了箭矢上的易燃物,将一支火箭放出,升上夜空! 这支火箭升上夜空之后,城内那一百多名伪装身份的吴军兵士,立即发现了。于是,他们做出了第二步行动! 片刻后。 永安城头。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都督已战死,你们接了谁的军令?!”永安城头的蜀军兵士,惊疑地望向面前的一百多名“蜀军”。 忽然,这一百多名“蜀军”,直接挥动手中兵器,杀了过来! 永安城头的蜀军兵士根本想不到,这些是伪装身份的吴军,瞬息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城头很快就易手了,归属了吴军。 不久之后,这些伪装身份的吴军兵士,卸下伪装,又穿上了吴军甲胄,来到了城门内侧。 随即,永安城门缓缓开启。 太史涛一马当先,高声喝道:“众兵士听令,随我,杀!” 他带领两千名吴军兵士,风驰电掣地进入了永安城! 刚进城门,太史涛就看见了在城内道路两侧,夹道迎接的一百多名吴军兵士。 “口令!”太史涛高声喝道。 “永安!”这些吴军兵士异口同声地答道。 太史涛飞奔而过,迅速地骑上他们牵来的马,高声喊道:“随我杀!” 两千多名吴军兵士齐声喝道:“杀!” 他们手持各种武器,跟随太史涛,向城内极速奔去! 片刻后。 大江北岸,永安城下。 凌阳与甘迪所乘的船,同时抵达了永安城下。 甘迪掏了掏耳朵,高声说道:“这一路上,你可真是聒噪!进城之后,可别被吓得不敢杀敌!” 凌阳朗声一笑,也高声说道:“各凭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甘迪却是似乎没听见,根本没看凌阳。凌阳虽然略微气愤,但也不再说什么。 因为,他们心中明白,唯有战功,才能证明实力! 他们迅速地下了船,各自带领五千兵士,向永安城门,飞驰而去! ------------ 第26章 城陷 永安城。 刚刚进城的太史涛率领着两千兵士,手持武器,与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出的蜀军,展开了激烈战斗! 永安城原本有两万人马驻守,因为成都告急,罗宪带走了近一万人,且都是精锐力量。 留在城中的,除了少部分精干强壮的士兵,余下的多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以及后勤保障人员,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何况现在永安都督阎宇已然战死,军中已无主帅,将领和兵士们都是人心惶惶,无心恋战。 面对吴军的猛烈进攻,蜀军毫无招架之力。 太史涛手持长枪,上下飞舞,凡是挡道者,皆被他刺倒在地,非死即伤。 紧随其后的吴军见自己的主将如此勇猛,亦是迸发斗志,抡起各种武器,砍向蜀军。 城门口本来蜀军数量就不是很多,在太史涛和先前潜伏伪装的吴军的内外夹击下,很快就溃退逃亡了。 太史涛为其后的大批吴军,扫清了进城的障碍。 凌阳和甘迪各率领五千人,也冲到了永安城下,且迅速进城。 进城之后,眼前景象令人震惊。 大批蜀军已被吴军分片切割包围起来。 因为没有主帅,且事发突然,蜀军将领们只得各自为战。 留平和太史涛率领手下兵士,正在奋力厮杀。 凌阳见此,猛地拔出双刀,高声喝道:“随我杀!” 甘迪则是手持弓箭,高声说道:“兄弟们尽管向前冲,本将军来掠阵!” 随即,凌阳在瞬息间,就持刀砍翻了许多蜀军兵士! 而甘迪也在瞬息间,放出数支箭矢,射杀了许多蜀军兵士,甚至有的是一箭两命! 他们带领的万名吴军兵士见此,士气高昂,也抡起手中兵器,向蜀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片刻后。 永安城内,尸山血海程度更甚。无数吴军与蜀军兵士,踩着袍泽的尸体与遍地血腥,奋勇战斗,不死不休。 “将军,不能再战了!都督已战死,我们继续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越来越多的蜀军兵士如此说道。 “继续战!永安城岂能如此轻易拱手让给吴军!这是叛国行为!”有一些蜀军将领仍然如此回应道。 就在此时,留平派遣的众多负责传话兵士,正在城内高声叫喊:“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老弱病残者,我大吴会安恤,并遣返回乡!” 蜀军将士们听到这些话语,有不少人都犹豫了。 因为,真实情况是,阎宇在永安城很不得人心。 阎宇此人,并无真本事,都是靠罗宪处理军务、撑起场面。而且他为人不行,对下属薄情寡恩,早就激起了手下将士们的怨恨。 因此,方才他手下的将领,才会极力劝说他亲自来战。说不定,有些蜀军将领还盼着阎宇死呢。 有些蜀军将领见此,立即果断地高声喝道:“降!” 他们手下的蜀军兵士们闻言,立即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示意投降。 但还有不少蜀军将领,仍然高声喝道:“继续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只见数名处于不同区域的蜀军将领,神情极为痛苦地一齐低头。而后,他们猛地瞪大双眼! 只见他们的身体,都被兵刃刺穿了! 袭击他们的,竟然是他们身后的蜀军兵士! 这些蜀军兵士已有投降之意,但见自己的长官下令,必须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从而对他们有了杀心! 他们现在只想投降,阻止他们投降的人,才是敌人! 这些下令继续战的蜀军将领,纷纷迅速地栽倒在地。 而将他们杀死的蜀军兵士,则是立即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并大声叫喊道:“我们投降!” 虽然有大量蜀军投降,但此刻仍然有不少蜀军兵士,还在与吴军兵士拼死厮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地都倒下了。 太史涛、凌阳与甘迪勇猛无比,带领手下兵士们,击杀了无数蜀军兵士。他们身边的蜀军,都慌忙逃窜到了别处。 而留平更是因为一箭毙阎宇的辉煌战绩,使得蜀军将领都不敢与他战斗,远远绕开,避其锋芒。 当施绩与陆抗带领数千人,进入永安城之后,他们见到的局面,已是吴军占据绝对优势,围剿蜀军! 而蜀军见到汹涌而来越来越多的吴军,也逐渐丧失斗志。 吴军足有两万人,都是精锐;而蜀军只有一万人,还有不少人是老弱病残! 不久之后,蜀军将士们或死或降,都已经不再处于战斗状态。而吴军将士们虽然有不少死伤,但已经控制了永安城。 此战,一万蜀军对战两万吴军,吴军获胜! 死伤情况为:蜀军死亡两千多人,吴军死亡接近一千人,双方都有众多伤员。 吴军控制永安城之后,蜀军无奈之下纷纷束手就擒。 施绩与陆抗,找到了太史涛、凌阳与甘迪,一起与留平会合。 得知留平一箭击毙阎宇的辉煌战绩,施绩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征西将军!” 而陆抗兴奋地说道:“原来是蜀军失去主帅,难怪如此不堪一击!” 甘迪则是对留平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若征西将军何时有空,末将请求您指点箭术!” 留平朗声一笑,说道:“可以。” 凌阳对此嗤之以鼻,但并未出声。太史涛也并未开口说话。 陆抗忽然说道:“上大将军,我们应当代表大吴,对这些蜀军将士说些话吧。” 施绩立即回应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互相谦让一番之后,决定一起进行演讲。 片刻后。 施绩与陆抗站于高台之上,面对接近一万已束手就擒的蜀军,准备高声发言。 蜀军与吴军兵士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他们发言。 施绩猛地高声说道:“我大吴与蜀汉乃是友邦,应当和谐相处。此次我们应汉皇请求,前来蜀国,是为了与蜀军一同对抗魏军。” “但是,阎宇却一直只允许,我大吴派遣两千人通过永安城。他这绝对是心怀叵测!” “阎宇的为人你们也都清楚,他其实就是想在我大吴两千人马进城之后,将这两千人剿灭。” “如此行为,就是打击盟友,就是帮助魏国!” “更何况,阎宇一直是黄皓党羽,肯定有降魏之心!跟着这样的将领,你们是救不了蜀国的!” “现在,阎宇此人已死,你们也归顺了我大吴,就应当放下仇怨。你们应与我大吴军队,一致对外,一同打击魏军!” 他说的其实也属实,众多蜀军将士,都是认可罗宪的能力,而不是阎宇。 陆抗接着说道:“现在,你们都已负伤,我大吴会安排军医,负责给你们疗伤。” “你们之中的老弱病残,我们会安恤,给予物资,遣返回乡。” 话音刚落,蜀军之中,有很多兵士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而后不禁勾了勾嘴角,目光转为希冀。 这正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因此,蜀军之中很多人,都不再有反抗的念头了。 此战,永安城易手,被吴国军队占领! ------------ 第27章 神机 永安六年,十月二十九。 上午。 吴国,西陵。 孙皓等人正在议事厅商谈军务。 忽然,有兵士匆忙前来报告:“大江北岸,魏军派出数十艘战船,正在向南驶来!” “果然又来了。战!”步协语气坚决地说道。 “这次,就看我让人制造出的新型武器与战船,有多大威能了。”孙皓心中激动地想道。 孙皓等人迅速地来到了江边。 天气甚好,江面上没有丝毫雾气。虽然有一些东南风微微吹拂,但总体上风平浪静。一眼望去,对面的情形看得极为清晰,真是“一目楚天阔”。 只见大江北岸,魏国战船,前前后后共有数十艘,正浩浩荡荡向南急速驶来。 见此情形,吴军也立刻派出数十艘战船,准备迎战。 孙皓与步协,朱宣等人立即登上楼船,进入指挥室。 吴魏双方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布满江面。 江面上,瞬间空气凝结,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就在这时,东南风突然增大。 得到关于风力的禀报之后,孙皓不禁勾了勾嘴角。 “万事俱备,东风已至!天助大吴!”他心中想道。 进攻的时刻到了! 吴军船队中,最前方的两艘船忽然闪向两侧,一艘奇怪的船出现在吴国水师的最前方。 只见这艘船,白帆高悬,乘着东南风,急速向北驶去。放眼望去,船上却空无一人。 魏军看见这艘船后,都极为恐惧。 “这难道是,鬼船?!”他们不禁露出惊疑的神情。 见魏军迟迟不敢进攻,孙皓心中暗喜,想道:“三国这个时期,他们哪里见过这种船舶。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鬼魂驱使,不吓死才怪呢。” 其实这是一艘车船,一种数百年以后才大量投入使用的战船。这种船与普通战船不同的是,它不使用船桨划水作为动力。 车船在船舷两侧安装了许多轮子,在船舱底部又安装了许多踏板与之相连。士兵躲在船舱里,通过蹬踩踏板驱使车船前进。 负责射击的士兵,则躲在甲板上的垛堞后面。由于士兵躲在垛堞后面,敌人根本就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射击孔。 因此,整艘船从外面看上去是空无一人。这种船攻击时极具隐蔽性,绝对是极为震撼的杀伤性武器。 就在魏军将士很是恐惧,不知所措的时候,吴国水师吹响了号角,这是进攻的信号。 进攻的时刻到了! 从车船的无数个射击孔里,一支又一支的火箭,乘着东南风,发出嗖嗖的声响,接连不断地向北飞掠而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成群的火箭落在魏军战船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焰!又听见一片叫喊声,显然是魏军将士有人直接被火伤到了。 魏军将士急忙拿水灭火,又赶紧安排兵士进行还击。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吴国水师的先锋船已经靠近,开始使用拍竿抛甩巨石。 投石机本来是三国时期的水师必备的武器,但是现在吴军改良了投石机。他们通过摇动辘轳,带动绳子,用拍竿将巨石抛甩出去。 比起以前的投石机,这种拍竿抛甩的距离更远,更准确,威力更大。而且这种拍竿还可以快速移动,灵活调转方向。 一块块巨石落在魏军的船上,将士们有的被直接砸死,有的受伤倒地。 瞬息间,魏军士气大挫! 魏军将领也陷入了恐惧之中,心中想道:“从来没见过如此鬼神之物!吴军究竟请来了何方神圣?!” 但军令不可违抗,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高声喝道:“进攻!” 魏军的战船甲板上,无数弩手迅速就位,投石机也迅速地准备就位。 就在魏军打算发射弩箭、抛投巨石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吴军船队最前方的战船,忽然散开,后方的一些战船迅速抵达船队最前方。 这些战船上冒出了无数巨大的机械,看起来与投石机很相似,但又不同。最重要的是,这些机械比投石机还更大! 这些机械在吴军将士的操纵下,迅速地运作起来! 而后,无数漆黑的球状物体,拖着长长的火焰,从这些机械上腾空而起,向对面的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魏军见此,立即发射了无数弩箭!弩箭铺天盖地,如万千雨点,向吴军战船飞掠而去! 但这些弩箭,却在击中这些漆黑球状物体之后,扎在了上面。也就是说,这些弩箭被阻挡住了! 魏军铺天盖地的弩箭,竟是被吴军数量远远少于弩箭的漆黑球状物体,硬生生地阻挡住了! 而后,这些拖着长长火焰的漆黑球状物体,重重地砸在了魏军最前方的那些战船上! 异变再生! 瞬息间,这些漆黑球状物体竟然直接爆炸了! 它们爆炸之时,直接将周围的任何易燃物,直接点燃!而且,爆炸本身,就带有强劲的冲击力! 无数魏军将士直接被炸伤,有人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有人直接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这些漆黑球状物体炸得四分五裂的同时,其内混杂着各种难闻气味的黑烟,也升腾而起,在空气中迅速扩散! “咳咳!咳咳!”魏军将士们闻到如此难闻的烟雾,立即产生了中毒反应! “不好,这烟雾有毒!”有魏军兵士高声呼喊道。 他们立即大乱起来,各自逃跑,希望能跑到不会被这有毒黑烟波及的地方。 魏军将士大乱,这些战船的掌舵手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于是,这些战船开始随波逐流。 随着几声轰然巨响,几艘魏军战船撞在了一起! 而后,在魏军将士惊骇的目光注视下,这几艘魏军战船开始缓缓沉没。 处于后方战船上的魏军将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究竟是何鬼神之物?!竟有如此大的威能!”他们心中如此想道。 “究竟该不该去援救他们?!那可是我大魏的将士啊!”处于后方的魏军将士们,心绪已如乱麻。 宽阔的江面上,魏军多艘战船都在逐渐沉没,桅杆上还燃着熊熊烈焰,倾斜的甲板上黑烟弥漫。 如此场面,颇为壮观! “承受了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怒火,魏军岂能不败!”吴军船队后方,孙皓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 这种漆黑球状物体,也是孙皓让人制造的一种新型武器,其名就叫“地狱火”! 这些新型武器的威能,让孙皓很是满意,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 孙皓目光一凝,心中想道:“接下来,就是顺风局了!” 因为,接下来,魏军必定惊慌逃窜! ------------ 第28章 鬼械 接下来的战况,竟是比孙皓估计的还要轻松。 魏军将士们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之后,感到极为恐惧,立即调转船头,慌忙地向大江北岸撤退。 看着魏军惊慌失措的样子,步协冷笑一声,说道:“魏军,不堪一击!” 孙皓则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我让人制造出的新型武器,果然威力巨大,出乎我的意料!” 朱宣神情又惊又喜地看向孙皓,显然是之前并未想到,能有如此辉煌战果。 吴军船队象征性地追击了一段距离之后,也调转船头,回到了大江南岸。 船上的吴军兵士们下船之后,步协兴奋地对他们说道:“打的好!此次大胜,你们功不可没!” 他丝毫不提乌程侯孙皓,似乎此次大胜,与孙皓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实际上,此次大胜,是因为孙皓让人制造出的那些新型武器,威力巨大! 朱宣神情略微不满地看向步协,似乎想说什么。但孙皓立即对他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他说话。 步协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此次大胜,我们西陵军营,得举办一场庆功宴!” 他目不斜视地向着西陵军营方向而去,根本不去看孙皓一眼,似乎孙皓与此次大胜,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皓眯了眯双眼,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但并未说话。 天黑前。 西陵军营内,庆功宴正在举行。 步协、朱宣、孙皓等人坐于厅内,而他们的侍卫与兵士们,站于厅外。 大家的神情都极为兴奋,互相敬酒,一片欢声笑语。 但是,步协的侍卫长裘荣却神情异样,似乎有些郁闷。 孙皓的侍卫李田,对裘荣问道:“裘侍卫长,今日我大吴打了个大胜仗,理应高兴,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裘荣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答道:“我只是考虑到,今日虽说打了个大胜仗,但以后魏军肯定会来报复的。” 李田朗声一笑,说道:“如今有乌程侯的新型武器,还怕他们魏军?!” 裘荣附和了几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低下头,眼中寒芒大盛。 他的神情,自然被观察力敏锐的李田看在眼中。 庆功宴结束后。 孙皓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之时,李田快步跟上,对孙皓轻声说道:“侯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孙皓疑惑地问道:“有何要事?” 李田立即神情严肃地答道:“属下一直怀疑,我们身边有敌国细作。” “今日吴军获此大胜,又是因为侯爷的新型武器。因此,今夜,侯爷可能会有危险!” “属下请求,今夜在侯爷房门外进行护卫!” 孙皓略微思索之后,认为李田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 夜幕降临。 亥时。 孙皓正在屋内歇息。而李田和张丰一左一右分别站在孙皓的房门外,进行护卫。 忽然,一道人影于一侧的黑暗中闪过! 李田看了一眼张丰,随即闪入房间。 张丰会意,立即拔出长刀,向那个方位,猛地突进! 但他抵达那个方位之后,发现根本就没有人。 此时,之前那个人影竟是飞奔到了孙皓房间的窗外。 只见他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轻轻地推开了窗户。而后,这个黑衣蒙面人小心地从窗外跳到了孙皓的房间内。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孙皓的卧榻前,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刀!随即,他手中的森冷刀光,直接向卧榻上飞掠而去! 但他却是砍了个空!原来,此刻卧榻上根本没有人! 而孙皓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黑衣蒙面人的背后。 说时迟,那时快,孙皓猛地抬起一只手臂,向前一送! 随着孙皓的动作,一支弩箭猛地从他的袖口内飞出!这支弩箭闪耀凛冽寒芒,向黑衣蒙面人极速飞掠而去! 这正是孙皓秘密让人制造的一种新型武器,却是暗器的一种,名为“袖中神弩”! 瞬息间,他放出的那支弩箭就刺穿了对方的脊背! 黑衣蒙面人一时吃痛,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但就在瞬息间,黑衣蒙面人猛地转身,不顾胸口剧痛,再次挥刀,砍向孙皓! 但孙皓放出的弩箭,已在关键时刻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这支弩箭的作用,不容小觑! 下一瞬,寒光一闪,李田猛地出现,以手中长剑抵住了黑衣蒙面人的刀! 虽说弩箭重伤了黑衣蒙面人,但此刻他已是拼命状态,仅凭李田一人难以招架!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这个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张丰回来了,冲进了孙皓的房间! 张丰与李田同时挥动手中刀剑,一左一右,夹攻黑衣蒙面人! 森白闪过,猩红溅起! 黑衣蒙面人的咽喉被斩开,当场死亡! 而后,李田猛地扯下了此人的面罩。 但在孙皓等人点燃烛火之后,惊讶地发现,这个黑衣蒙面人,竟然是步协的侍卫长,裘荣! 看着躺在地上的裘荣,孙皓非常震惊。 李田说道:“果然这个人有问题。” 孙皓回想起从建业到西陵,一路上自己遭遇了好几次刺杀,那时实在搞不明白缘由,现在总算清楚了。 鸽子,那只拴着纸筒的鸽子,纸条上的字。 孙皓认真地回忆。 不错,那只鸽子,就是裘荣的鸽子。 想到这里,孙皓心里一惊:“难道裘荣是敌国细作?” “如果裘荣是魏国细作,步协是否知情?他们是否已经串通一气,步家是否已经起了反心?” “如果这是事实,自己接下来可能还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孙皓马上吩咐李田:“快去请云阳侯过来。注意不得让外人知晓此事。” “是,属下遵命。”李田恭敬地答道。 片刻后,朱宣来到了孙皓的房间。 一进房间,朱宣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孙皓对朱宣详细述说了事情的经过,也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听完孙皓的分析,朱宣频频点头。 “这件事情,必须禀告抚军将军,认真商议,再做处置。”朱宣神情凝重地说道。 一刻后,议事厅。 大厅内气氛显得非常凝重。 步协端坐在大厅主座,脸色铁青,眼神森冷。 孙皓,朱宣,还有步阐,以及其他官员,则落座两侧。 步阐首先发话,语气甚是不满。 “乌程侯深夜把我们聚到此处,不知为了何事?” 孙皓看向朱宣。 朱宣会意,随即神情严肃地说道:“今夜,就在刚才,乌程侯遭遇刺杀。” “凶手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抚军将军的侍卫长,裘荣。” 听到此话,步阐愤怒地高声喝道:“一派胡言!” ------------ 第29章 危急 “一派胡言?”孙皓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既然抚军将军,认为凶手不是自己的侍卫长,那么请问,裘侍卫长现在何处?” 就在这时,一名兵士匆匆走来,走到步阐身边,轻轻耳语了几句。而后,步阐脸色一变。 孙皓随即高声说道:“有什么话不可以公开说,要这样悄悄说?” 这名兵士看向孙皓,虽然不情愿,但是却被孙皓的神情镇住了,只得回答道:“回禀乌程侯,裘侍卫长不在自己屋内。” “找不到了?” “是的。我们甚至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场所,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当然是找不到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孙皓平静地说道。 听到此话,步协和步阐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抬上来!” 一个人被抬了上来,放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是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咽喉被利器割开,淌出的血液已经凝结。胸口似乎被某种利器刺穿,污血沾满衣服。 此人正是裘荣,抚军将军步协的侍卫长。 看见死去的裘荣,步协脸色大变,双眼中寒芒大盛,咬牙切齿,甚至似乎能听见牙齿摩擦的咔咔声音。 步阐怒目圆睁,高声说道:“乌程侯,裘荣怎么就成了刺杀你的凶手?他是怎么死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听到此话,孙皓心中大怒,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镇静。 “你们要我给个说法,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给我一个说法吗?!”孙皓迅速地开口说道。 “我堂堂乌程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裘侍卫长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而且,他还这身打扮,这分明就是刺客打扮。” “我与裘荣无冤无仇,他身为抚军将军的侍卫长,为什么要刺杀我?我怀疑这是一个阴谋。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主谋。” 听到孙皓说这话,步协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高声喝道:“乌程侯,你此话何意?!” “如果不是有人指使,他凭什么一定要刺杀我?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除非……” “除非什么?”步协紧盯着孙皓。 朱宣立即会意,迅速地开口说道:“应该立即派人去搜查他的房间。” 步协把手一挥,顿时有一些人离开了此处。 不久后,搜查的兵士回到大厅,手里捧着一些东西。 打开以后,大家发现,竟然是一些军情地图,而且都是吴魏两国边防部署图。 在这些地图中间,还夹杂着几张以不太熟练笔法绘制的图,那正是孙皓为了对付魏军,设计的车船以及火器制造图。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兵士走进大厅,他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只鸽子,这只鸽子腿上拴着一个小竹筒。 他把竹筒取下,交给步协。 步协当众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只见纸上写满了字。 见此情形,朱宣立即走到步协身边,伸手去取纸条。 步协十分不情愿的把纸条交给朱宣。 朱宣接过纸条,立即高声念道:“速速诛皓。地图及制作图,不日将有人来取。”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众人完全明白了,原来裘荣是魏国细作!难怪他要刺杀孙皓。 步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脸色甚是难看,而且眼神变得更加阴鸷。 步阐突然暴怒起来,大声吼道:“不可能!裘荣一向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会是魏国细作?!” “如果他不是细作,那他刺杀我就说不通;如果他是细作,这么多年抚军将军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吗?!”孙皓面沉如水地高声喝道。 他心中想道:“我不相信这么多年,这个裘荣就没有漏出破绽,步协就没有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想归想,但嘴上不能说出来。 “一派胡言,纯属污蔑!”步阐简直就是狂怒地说道:“反正人已经被你们杀死了,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孙皓眼带寒芒,逼视步阐:“步将军这是想包庇罪犯吗?”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步协的神情仍然看不出有很大的变化。 “真是老奸巨猾!”孙皓心中暗暗想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朱宣只能出来打圆场。 “抚军将军,此事蹊跷,必须严查。”朱宣平静地说道。 步协点点头,看似平静地说道:“此事就交由云阳侯处置吧。” “好。我一定秉公处理。” 众人纷纷告辞。 孙皓也起身离开大厅。忽然,他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于是,他猛地一转身,发现步协正用森冷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孙皓回到住处不久,朱宣就前来拜访他,极为担心地说道:“你今日所言,若是属实,后果将非常严重,我会尽力查清此事。” “但是你今天也惹了麻烦。你只顾逞口舌之快,却忘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怕今后,你的处境危机四伏。” 孙皓也有些无奈地说道:“当时没有想这么多。”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回想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到这里,孙皓眼神无比坚毅。 朱宣略微思索之后,说道:“以后务必要格外小心。你最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孙皓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片刻后。 朱宣的住处。 朱宣坐在书桌前,取来笔墨纸砚。他沉吟片刻之后,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书信很快就写好了。 他将书信装好、封缄,随即对门外说道:“来人!” 一人应声入内之后,朱宣神情严肃地吩咐道:“你现在速速出发,乘坐快艇,将此信送回建业,面呈圣上,不得有误!如若不能面见圣上,务必恳请皇后转呈。” “遵命。”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三十。 建业,太初宫。 殿堂上,众大臣喜笑颜开。 施绩和陆抗攻陷永安城的捷报传来的时候,众人还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快。 随后他们就开始互相道贺,并且阿谀奉承。 孙休坐在高高的宝座上,脸上洋溢着喜色,看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不禁春风满面,尽管现在已经是寒冬。 他把手一挥,高声说道:“永安大捷,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功不可没。朕将对他们论功行赏。” “朝内大臣,出谋划策,亦是有功。你等亦有封赏。” 丞相濮阳兴说道:“陛下,今日是我大吴喜庆之日,应当举行庆功宴。” “好!举行庆功宴,你我君臣同乐。” 傍晚时分。 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众人高举酒杯,纷纷向孙休敬酒,嘴里说着阿谀奉承,歌功颂德的话语。 濮阳兴和张布更是极为兴奋。 一名宫宦匆匆走近孙休,递上一封书信。 孙休手持酒杯,正喝得高兴,根本不看书信。 宫宦低声说道:“陛下,这是皇后差人送过来的,说是紧急事务,恳请陛下御览。” 孙休疑惑地接过书信,打开阅读。 他读着读着,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看完之后,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高声喝道:“岂有此理!” ------------ 第30章 存亡 诸位大臣见此情形,都吓得不敢出声。 片刻后,孙休神情恢复平静,说道:“朕有些累了,你们自己尽欢吧。” 话音刚落,孙休就匆匆离开了大殿。 回到寝宫,孙休把书信拿出,再次阅读。 书信是朱宣所写并且派人连夜送过来的。 孙休仔细阅读之后,明白了朱宣之意。 信上内容大致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西陵军大败魏军。 其中最关键的是孙皓研发了许多新型武器,威力巨大。他还提出建议,让孙皓研制更多的新型武器,吴国水师必定会所向披靡,战无对手。 第二点,就是当晚孙皓就遭遇刺杀。 凶手竟然是步协的侍卫长。经过搜查,发现该侍卫长可能是魏国细作。但是步氏兄弟矢口否认。 朱宣认为此事,事关重大,望皇帝审查。但是朱宣并没有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个人看法。 孙休收起书信,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猜疑果然没有错。步协确实令人不放心,孙皓也让人有疑惑。 自己的信任果然没有错。朱宣果然不负重托,这么多日与步协、孙皓两人在一起,果然看出了端倪。 但孙休却是叹了一口气,神情逐渐越来越凝重。 步家根基深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铲除的,只能从长计议。 而且,观当今天下局势,也应当先攘外再安内。 不过,这天下,并非只有吴国内忧外患。 十一月朔日。 早晨,朝阳东升。 蜀汉,成都。 蜀汉皇宫。 “报!军情急报!” “启禀陛下,卫将军部两万人,在绵竹关全军覆没!卫将军以身殉国!” “魏国邓艾军队挥师南下,不日便会抵达成都!” 大殿内,高坐于宝座之上的蜀汉皇帝刘禅,神情震惊而又惶恐,口中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殿内聚集的众多大臣,纷纷开口说话了。他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有些大臣认为应当东进。 “我大汉应当立即护送陛下东进,入东吴地界,以求东吴庇护。” “不可!东吴反复无常,必定背信弃义!难道你们忘了先帝之事?!” 有些大臣认为应当南下。 “我大汉应当立即护送陛下南下,进南蛮区域,让他们护卫陛下。” “万万不可!南方蛮子野蛮凶残,怎么可能护卫陛下!” 就在此时,光禄大夫谯周开口说话了。 只见他对宝座之上的蜀汉皇帝刘禅行了一礼,神情严肃地说道:“陛下,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降魏!” “魏军人数众多,且都是精锐部队,成都兵力如此之少,根本不可能抵挡魏军!” “而且,若成都拼死抵抗,魏军进城之后,必定屠城!不如趁早投降,可尽量减少伤亡,还可保住宗庙社稷。” 此话一出,蜀汉大臣之中,并无人反驳。而且,还有许多大臣连声附和。 于是,表示应当降魏的大臣,人数占了绝对优势。 谯周的分析不无道理。 因为,魏军通过绵竹关之后,南下就不会再遇到一点阻碍了,简直是畅通无阻!而且,成都城内,确实兵力极少,完全不可能抵挡魏军! 刘禅愁眉苦脸地略微思索之后,迅速地说道:“好吧。降魏!” 但就在此时,北地王刘谌,站了出来! “父皇,万万不可!” “若如此轻易投降,等于是将大汉江山拱手让出!如此行为,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刘谌神情慷慨激昂,高声喝道。 蜀汉皇帝刘禅听到此话之后,眉头大皱,神情震怒地指向刘谌,高声喝道:“放肆!你这无父无君的逆子!” “来人,把他拖下去,关起来!” 刘谌被拖走之时,神情悲愤地高声喊道:“父皇,此刻唯有死战,安能言降!万万不可投降!!不可投降啊!!!” 刘禅却是不再看他,面沉如水地高声宣布道:“既如此,准备好降魏之事。” “退朝!”话音刚落,他起身就走。 半个时辰之后。 此刻,刘谌已然被关在了自己府中,府邸周围有兵士监视,他无法出府。 就在此时,太子刘璿来到了刘谌府邸的正门处。 他亮出一块令牌之后,兵士们立即放行了。 因为,此令牌为皇帝赐予,见此令牌如见皇帝! 刘谌得知太子刘璿到来,立即前来迎接。 他对刘璿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王兄此次前来,可有要事?” 太子刘璿神情严肃地说道:“方才,父皇在朝堂上怒斥你,实属无奈之举。” “魏国大军压境,我大汉已是无法抵挡。降魏,是唯一的路。父皇也是迫不得已啊。” 刘谌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道:“王兄,我明白了。” 刘璿神情严肃地接着说道:“我此次前来,是奉父皇口谕,来带你一起出城。” 刘谌神情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刘璿却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迅速地说道:“父皇虽迫不得已,准备降魏,但仍然想保存我大汉皇室血脉。” “父皇令我带你出城,前往东方,去投奔正在赶来的、从永安城出发的军队。” 刘谌立即明白了,对刘璿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王兄!” 不久后。 太子刘璿带着刘谌,走出刘谌府邸正门,对负责监视的兵士们说道:“我奉圣谕,带北地王前去面圣。” 那些兵士立即放行。 刘璿与刘谌同乘一辆马车,带着一些侍卫,离开了刘谌府邸。 但他们并未前往皇宫方向,而是向着成都城偏门方向,急速奔去。 在偏门内侧,刘璿再次亮出令牌,轻松地通过城门。 但这一路上,他与刘谌都看见了,成都民众极为恐慌的神情,以及他们不知所措的行为。 刘谌攥紧了双拳,心中想道:“成都无数民众,恐遭浩劫!” 他很想拯救这些无辜的民众,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刘谌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小! 刘璿见他神情异样,神情严肃地对他说道:“天道不济,你不必自责。我们首先应当活下来,才能图谋再起、兴复汉室。” 刘谌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想道:“活下来……” “以前我锦衣玉食,并未意识到,自己身处乱世。”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天下生灵涂炭!” “乱世之后,必是大同!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与太子刘璿,一路向东。 ------------ 第31章 乱世 这一日,午后。 蜀汉,成都。 随着成都城外不断扬起的漫天沙尘,与不断响起的纷乱马蹄声,城内所有人都明白,魏军正在逐渐包围成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都城内民众的心情越来越焦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魏将邓艾已抵达成都城下。 他望着成都城门,眯了眯双眼,眼中寒芒大盛,但又有不加掩饰的兴奋。 在他身后,接近万名魏军将士全副武装,随时可发动进攻。 这些魏军将士,经历那么多生死危机,见过那么多兄弟死亡,都是真正从绝境中活下来的狠人!他们的煞气完全不加掩饰,简直是杀气滔天! 如此多这般凶悍的魏军将士聚集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邓艾正想下令进攻,忽然有兵士前来禀报道:“启禀征西将军,蜀主送出了降书顺表!” 邓艾挑了挑眉,心中想道:“这蜀主倒是识时务,果断投降,并未抵抗。” “如此一来,他便可尽量减少伤亡,还可保住宗庙社稷。” 他想到这里,高声说道:“将蜀主送出的降书顺表呈上来!” 邓艾接过降书顺表之后,立即展开阅读,看见了其上的蜀汉皇帝大印,确认了确实是蜀主刘禅之意。 于是,他收起降书顺表,高声下令道:“通知蜀主,本将军接受他的降书顺表,让他开启成都城门!” “本将军承诺,不会毁坏他的宗庙社稷,他也可暂时继续居住于皇宫中。” 但他却对于如何对待成都民众,没有表态。 魏军兵士立即对看守成都城门的蜀军传话,魏将邓艾决定接受蜀主刘禅的降书顺表,要求蜀主开启城门。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蜀汉皇宫。 刘禅得知邓艾的决定之后,神情极为无奈,但又似乎松了一口气,看似平静地下令道:“开启所有城门!” 不久后,成都所有城门都开启了。 而蜀汉皇帝刘禅,身穿便服,手捧玉玺,亲自来到成都城正门处,迎接邓艾。 邓艾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到刘禅面前,俯视着他。 刘禅一脸无奈的神情,还夹杂着惊慌与恐惧。他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邓艾。 邓艾以冷漠的目光审视了刘禅一遍,而后猛地做了个手势。 他手下一名将领立即上前,一把夺过了蜀汉皇帝刘禅手中的玉玺。 刘禅身躯一颤,显然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紧接着,邓艾平静地对刘禅说道:“蜀主勿要惊慌担忧。本将军带手下将士进城之后,不会毁坏你蜀国宗庙社稷。你也可暂时继续居住于皇宫之中。” 刘禅极为艰难地点了点头,而后对邓艾行了一礼。 邓艾勾了勾嘴角,对一名将领吩咐道:“不得伤害蜀主,护送他回蜀国皇宫!” 这名将领立即带领自己手下的兵士,开始“护送”刘禅回蜀国皇宫。说是护送,其实就是挟持。 紧接着,邓艾大手一挥,对全体魏军将士,高声下令道:“进城!” 魏军进城之后,天空中的太阳开始西沉。 虽然成都城内繁华景象不再,百姓民众都躲进了自家屋内,但城内各种景象,还是能说明此地极为富庶。 经历了那么久艰苦生活的魏军将士们,见到成都城内的各种景象,不禁开始吞咽唾液,心生无穷欲望。 随即,邓艾手下的数名将领,一同来到邓艾面前,齐声请求道:“启禀征西将军,将士们一路饥渴难耐,可否放松一番?” 邓艾略微思索数息之后,高声下令道:“好!传令下去,今日各将士各取所需!但不得侵扰无辜百姓!明日一早,本将军要见城内秩序恢复正常!” 此令一出,邓艾手下的魏军将士一片欢腾! 他们自然极为兴奋,但成都民众,却是即将遭遇始料未及的灾祸! 天渐渐地黑了,夜幕逐渐降临。 入夜之后,成都城内,许多富贵人家、甚至一些百姓民众的哭喊声越来越多,夹杂着房门被踹开的声音,以及魏军将士放肆的狂笑,逐渐形成了响彻全城的嘈杂声响。 这一夜,成都城多年以来的平静被打破了! 这一夜,原本生活安稳平静的人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乱世,比这夜幕,还更黑暗……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二。 上午。 蜀汉,从成都去往永安城的道路上。 蜀汉太子刘璿,与北地王刘湛,正乘坐马车,在道路上疾驰。 忽然,拉车的马被前方猛地升起的绊马索,狠狠地绊了一下!他们乘坐的马车,随即直接侧翻! 而后,从道路两边,涌出了无数魏军兵士!为首的一名魏军将领,高声喝道:“蜀国太子,你们走不了了!” 刘璿与刘湛,惊慌失措地从马车内爬了出来。他们刚来到马车外,侍卫们就立即围成了防护圈,来护卫他们。 侍卫们都已拔出刀剑,神情凝重而又警惕地面对众多魏军兵士。他们明白,战斗一触即发! 忽然,随着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破空之声,两支箭矢极速飞掠而来,直击被侍卫们护卫着的刘璿与刘湛! 说时迟,那时快,刘湛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跃到刘璿身前,替他挡下了一箭! 这一箭,击中了刘湛的手臂;而另一支箭,与他擦肩而过,并未击中任何人。 刘湛强忍剧痛,猛地拔出身上的长剑,并艰难地对太子刘璿说道:“王兄,我掩护你,你先走!” 刘璿惊慌失措地说道:“快!快突围!突围啊!” 就在刘湛中箭的后一瞬,道路两边的魏军兵士,如猛虎下山,扑了过来! 侍卫们挥动手中刀剑,与魏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但他们毕竟比不上精壮勇猛的魏军兵士,很快就要招架不住了。 乱战中,有魏军兵士突破了侍卫们形成的一圈防线,直接冲到了刘湛与刘璿的面前! 刘湛自顾不暇,挥动手中长剑,与魏军兵士的兵刃交击,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而太子刘璿,被数名魏军兵士围攻,胸口很快就被利刃刺穿,身受重伤! 眼看刘湛与刘璿他们一行人,就要丧命于此,忽然,异变陡生! 东面,忽然传来了雷鸣般的纷乱马蹄声,一支近万人的军队,来到了此处! 只见这支军队,举着蜀汉旗帜,显然是蜀汉军队。 为首的一名将军,体格威猛、面容刚毅,手持长枪,正把目光投向刘湛等人所在之处。 此刻,他与刘湛等人,相距并不远,可清晰看见刘湛等人。 魏军兵士们见此,立即愣住了,神情略微惊慌。 刘湛见此,立即举起一只手臂,剧烈晃动示意,并高声喊道:“将军,救命!!!” ------------ 第32章 绝境 这名将军,正是蜀汉巴东太守,罗宪! 他从永安城出发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向成都方向赶去。此刻,恰好与刘谌等人在此处相遇。 罗宪听到呼喊声之后,定睛一看,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晃动手臂的刘谌,以及包围刘谌等人的魏军。 他虽然感觉疑惑,但立即想到,这是在蜀汉地界,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魏军兵士?那么,很显然,被魏军包围的,定是蜀汉重要人物! 罗宪将手中长枪,指向眼前的那些魏军兵士,迅速地高声下令道:“进攻!定要救出那几人!” 他口中所说的,正是指现在被魏军包围的刘谌等人。 蜀军将士听到命令之后,立即开始冲锋,向这些魏军兵士,极速冲杀过来! 带领这些魏军兵士的那名魏军将领,立即高声下令道:“速战速决!快杀了蜀国太子他们!” 魏军兵士们立即一拥而上,手中的各种兵刃,向刘谌与刘璿,极速飞掠而来! 刘谌与刘璿,顿时陷入绝境! 蜀汉太子刘璿已然身受重伤,极为艰难地对刘谌说道:“你……拔出这把,中兴剑……定能突围……” 说话间,他将手指向自己腰间的一把宝剑。 “中兴剑?!难道是,以前曾听父皇讲过的神剑?!”刘谌心中极为疑惑。 这把剑,一直被他的兄长刘璿带在身上,他并未太过注意,还以为是一把普通的宝剑。 但刘谌此刻来不及多想了,在兄长刘璿说完那句话之前,就猛地拔出了那把剑! 只见此剑之上,赫然有“中兴”两字,而且爆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眼看魏军兵士们手中的兵刃,即将击中自己,刘谌猛地发出了一声雄浑的咆哮! 他手中的中兴剑,以极速划出了一条近乎圆形的弧线,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如同闪电之鞭,暴烈绽放! 无比诡异的是,中兴剑所至之处,空气瞬间升温,甚至半空中燃起了无数微弱的火光!而且,半空中还有“噼啪”的电流声,甚至出现了无数电火花! 那些魏军兵士,接触到如此高温且带电的空气之后,立即被灼伤或是被麻痹,动作随之略微停滞! 而后,他们不禁发出了极为痛苦的惨叫哀嚎,不得不松开了紧握兵器的手掌,手中兵器纷纷落地! 刘谌见此,虽然心中无比震惊,但还是果断抓住了这一机会,手中的中兴剑继续向魏军兵士横扫而去! 中兴剑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带领这些魏军兵士的魏军将领,见到此局面之后,暴怒地高声吼道:“装神弄鬼!看我一箭灭你!” 他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正与魏军兵士激战的刘谌。 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他发现了凡是接近刘谌之人,都会那般诡异地受伤。 因此,射杀刘谌,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面向刘谌之后,忽视了背后的危险! 一道破空之声猛地响起,下一瞬,这名魏军将领惊骇地低下了头。 只见此刻,他的胸膛已然被一支长枪贯穿! 他惊骇地回头望去,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他离我那么远……” 这名魏军将领身后十丈处,罗宪正在骑马飞驰而来。 他勾了勾嘴角,心中想道:“被本将军的飞枪击中之人,不可能活命!” 没错,虽然方才罗宪与此人相距十几丈,但他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飞枪! 在这名魏军将领放出箭矢之前,罗宪抢先向他投掷出了手中的长枪!长枪破空而来,以极速飞行了十几丈,一击贯穿此人胸膛! 这名魏军将领迅速栽落在地,仰面朝天,死不瞑目! 他手下的魏军兵士们,见罗宪以如此惊人手段击杀了他们的长官,又见刘谌手中的中兴剑摧枯拉朽,顿时心生退意。 “撤!快撤!”他们之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声喝道。 随后,这些魏军兵士,向着远离罗宪军队的方向,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 罗宪则是迅速地奔到了刘谌与刘璿面前,迅速地问道:“两位公子,你们是何人?魏军为何围攻你们?” 此刻,刘璿已然身受重伤,倒在了地上。 刘谌强忍剧痛,按着受伤的那只手臂,艰难地答道:“我是大汉北地王刘谌,这位是大汉太子。” 说话间,他向蜀汉太子刘璿偏了偏头,对罗宪示意。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神情震惊,立即说道:“我是巴东太守罗宪,见过太子殿下、北地王殿下。” 但紧接着,他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不禁高声问道:“太子殿下、北地王殿下,你们怎么会流落至此?!” 刘谌神情悲愤地答道:“昨日,成都得知魏军击溃了绵竹关守军!那么魏军必直击成都!因此,皇帝陛下昨日就已准备降魏!” 随后,他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昨日的形势。 罗宪听完之后,如同被重锤撞击,瞪大双眼,不甘心地追问道:“现在,成都是否已被攻陷?皇帝陛下是否已然降魏?” 刘谌眉头紧皱,神情逐渐越来越无奈:“恐怕现在,皇帝陛下已然降魏了。” “大汉,亡了!” 罗宪忽然翻身上马,高声喝道:“这不可能!我大汉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灭亡!” “我定要奔赴成都,杀光那些该死的魏军!我定要阻止大汉的灭亡!” 但就在此时! 有几人骑着快马,沿着刘谌等人方才行进的路线,极速飞驰而来。 他在看见罗宪带领的军队,与刘谌等人之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双方确认身份后,信使神情严肃地高声说道:“我奉皇帝口谕而来!” “大汉已归降大魏,大汉各地军队,就地降魏!” 罗宪与刘谌等人,瞪大了双眼,神情震惊! 虽然他们已有心理准备,但在亲耳听见这一消息时,还是无法接受! 随即,他们的神情,从无奈逐渐转为绝望。 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刘璿,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不断吐血,但又似乎想说什么。 刘谌立即蹲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刘璿,轻声问道:“王兄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蜀汉太子刘璿,极为艰难地对他说道:“这把中兴剑……就托付,给你了……定要妥善保管……” “父皇嘱咐我,定要妥善保管此剑……现在,给你了……” “这把剑,很神异……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头一歪,停止了呼吸,心跳脉搏也逐渐变得微弱,直至不再出现。 他,死了。 随后,刘谌正在悲伤之时,罗宪忽然沉声说道:“我会派遣一些人,将太子的遗体送回成都。” “北地王殿下,可愿与我同去永安城?” ------------ 第33章 形势 刘谌听到此话之后,明白罗宪如此询问,是为了保存大汉皇室血脉。只要他刘谌还活着,大汉皇室血脉就还在,就有兴复汉室的希望。 罗宪本可选择直接降魏,但为了刘谌,他做出了如此选择。 因此,刘谌心情极为复杂。 于是,他叹了口气,神情看似平静地说道:“成都已沦陷,我自然愿与将军同去永安城。” 但说话间,他的双手竟是在微微颤抖,显然心情并不平静。 罗宪的神情逐渐转为坚毅,缓缓说道:“出发吧。”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五。 午时。 吴国,西陵。 西陵军营内,孙皓的住处。 孙皓正在执笔绘制图纸。 张丰忽然来到房门外,恭敬地禀报道:“侯爷,圣旨到了!” 孙皓心中一惊,手中的笔差点掉落,还好他及时将笔攥紧,这才没毁坏笔下的图纸。 他神情紧张地放下笔,迅速地询问道:“使者现在何处?” 张丰答道:“使者正在前厅。” 孙皓立即起身,推开房门,来到前厅的会客室,一眼就看见了手持圣旨的使者。 使者见到孙皓之后,立即展开圣旨,高声说道:“圣旨在此,乌程侯接旨!” 孙皓立即向圣旨方向跪下,等待使者宣读圣旨。 使者开始高声宣读圣旨。 圣旨的大意是: “得闻西陵军大败魏军,尤以乌程侯所制兵器极佳,朕心甚喜。然因蜀汉已降魏,恐白帝城遭魏蜀联击,现令乌程侯即刻赴白帝城助战,不得有误。” 没错,自从吴国占领永安城之后,永安城就改名为白帝城了。 孙皓听完圣旨内容之后,心中震惊,但神情仍然看似平静,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而后,他就从使者手中接过了圣旨。 接过圣旨后,孙皓小心地对使者说道:“使者从建业来此,一路辛苦,烦劳用过点心再回不迟。” 说话之时,孙皓将一封银物放在使者手中。 听到此话,见到此物,使者非常高兴,心中不禁想道:“这个乌程侯,果然很聪明。” 于是他一边道谢,同时问道:“乌程侯可是还有什么疑惑要问吗?” “正是。还望使者告知。”孙皓恭敬地说道。 “请讲。” “圣上突然诏我前去白帝城,可是有什么缘由?” “乌程侯不要担忧。事情缘由是这样的,且听我仔细说。” 于是使者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地说给孙皓听。 原来孙休接到施绩和陆抗的奏章,得知白帝城大捷,非常的高兴,以至于晚上还举行了庆功宴。后来又从朱宣处获知孙皓制作了许多新式武器,龙心大悦。 谁知不日又收到陆抗等人的加急奏报。 内容是,蜀主已经降魏,吴蜀联盟已然破裂。如果继续入蜀,只怕蜀军联合魏军,一起攻打白帝城。因蜀魏两军数量庞大,白帝城守军恐怕难以支撑。特请求速派援军,加固防御。 陆抗等人提出了请求,但孙休却是很为难。 如今大吴兵力紧缺,并无多少兵力可调动到白帝城。 不过,既然乌程侯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威力如此巨大,用来加固白帝城的防御,是再好不过的了。 因此,孙休决定,派遣乌程侯前往白帝城,以乌程侯的新型武器,来对抗魏军与已降魏蜀军的攻击。 “所以,乌程侯大可放心。圣上这是极为器重您啊。” “更何况,朝堂之上,还有丞相与左将军极力推荐夸赞您。” 使者用大有深意的口吻对孙皓说道:“乌程侯少年有成,前途无量,日后必定大富大贵。” 就在使者准备离开之际,他忽然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孙皓,平静地说道:“我这次从建业来,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封书信。” 孙皓接过书信,只见书信封面上写着“谨呈乌程侯面启”,字迹工整娟秀。 孙皓大为疑惑,问道:“此信是何人所书?” “我只是受人之托,其他一概不知。乌程侯看过便晓得。”使者迅速地说道。 “另外,还请乌程侯看完书信之后,给个回信,我好带回去。”使者神情平静地说道,但其实是在催促。 听到使者的话,孙皓马上打开信封,把信笺抽出来,仔细端详。 就如信封上的字迹一样,信笺上的字迹也是十分的工整娟秀。 书信比较长,大意如下: “乌程侯,元宗阿弟。自从多年前一别,距今已有十数年,不知是否还记得阿姊?” 孙皓大为疑惑:“咦,元宗阿弟,一个好奇怪的称呼。还有阿姊……可是,孙皓,并没有姐姐。” 因使者催促,时间紧迫,他只能迅速地阅读这封信。 “想当年,阿姊和小妹每每遭人欺负,阿弟总是不惧而助,至今仍是感激。” “那年阿弟初入为侯,赴任之际,意气风发,跃马扬鞭。小妹得见于人群之中,至今犹记,每每说起。” 孙皓心中越来越疑惑,继续迅速地看了下去。 “如今阿弟已是人中俊杰,国之栋梁。听闻已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阿姊甚是宽慰。” “这文笔,让人惊叹。”孙皓不禁如此想道。 “前日听闻阿弟染恙,阿姊及小妹心中甚是忧忡。” 孙皓不禁极为疑惑,心中想道:“我啥时候生病了?真是人言可畏。” “山高水长,日月不见,万望珍重!手书一封,遥寄相问,以表慰藉。” 落款:婵娟。 时间紧迫,孙皓只得匆匆看过,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内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完全懵了,不知此信是何人寄给自己的。 见孙皓已经看完了书信,使者说道:“乌程侯,是否写一封回信,让我带回去复命?” 孙皓沉吟片刻,说道:“时间太紧,我又要立即启程去白帝城,回信就不写了。还请使者转告:书信内容我已知晓,一切都好,请勿担心,并且转达我的谢意。” 使者平静地回复道:“乌程侯放心,我一定转告。” 随后,使者便离开了。 站在房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使者背影,孙皓沉默许久。 他首先想到的是皇帝下达的圣旨。 “皇帝孙休这一决定,既避免了步协狗急跳墙,引起西陵动乱,又可以试试自己的能力如何,可谓一举多得!”孙皓如此想道,心情极为复杂。 不过正如朱宣所说,孙皓与步协本就恩怨颇深,如今就更如水火不容。自己在西陵,必定举步维艰,甚至性命堪忧,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 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眼下最迫切的需要、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孙皓很想一举打倒步家,拔除这颗眼中钉。但是眼下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不可莽撞。只能从长计议,缓缓图之。 不过,手中的这封书信…… 孙皓手持这封不知是何人寄来的书信,心中茫然。 这究竟是谁寄给自己的? 他努力地回忆,试图从脑海中搜索出什么信息。 自己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肯定与寄信人无关。但身体原主的记忆里,暂时也没有想起什么。 孙皓思索片刻之后,做出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以后再想也不迟。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要在这个时代活下来,而且若有机会,还要活得光芒万丈! 整理纷乱的思绪之后,他立即吩咐自己的仆从侍卫,尽快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没想到,我抵达西陵才七八天,就又要启程前往白帝城了。”孙皓心情复杂地想道,“虽然前途未卜,但是人生不就是一次不能回头的旅行吗?” ------------ 第34章 逆流 想到这里,他不禁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 不久后,他乘坐马车,前往距离最近的码头。在那里,他将要乘快船,在大江中逆流而上,前往白帝城。 “睥睨四方,少年何惧险路长!切莫回首,身后无非是故乡!但望前路浩茫,本当任我拼闯!” 孙皓心情慷慨激昂,望着天空中的太阳与远处的重重山岭,如此想道。 不久后,西陵江边。 孙皓与自己手下的仆从侍卫,匆匆登上快船,踏上前往白帝的西行之路。 此地名为南津关,而从此地到白帝城,这一段路程,就是著名的长江三峡。 后世有诗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是长江上最为奇秀壮丽的山水画廊。 虽然孙皓以前游览过长江三峡,但是见到一千多年前的三峡,仍然感到非常的震撼。这个时期的三峡,远比后世的三峡雄伟壮观,险峻异常。 而且孙皓等人现在是要逆流而上,比顺流而下艰险许多倍。 孙皓登船出发的地方,就是西陵峡,素以“峡中有峡,滩中有滩,滩多水急”著称。 果然,眼前所见只有高山峡谷和险滩礁石。两岸山连着山,没有一点儿中断的地方。重重的悬崖和层层的峭壁,犹如千钧压顶。 快艇小心往前行驶,很快就到了有长江三峡“险滩之冠”之称的崆峪滩。但见得滩中礁石密布,纷纷露出江面,状如石林。孙皓吩咐船工小心驶过,幸好安然无恙。 船舶继续往前行驶。 在长江北岸,有一叠层次分明的岩石,看似一堆厚书,还有一上粗下尖的石柱竖直指向江中,酷似一把宝剑,这就是后世所知的兵书宝剑峡。 这里传说是诸葛亮存放兵书和宝剑的地方,但来到三国这个时期之后,孙皓感觉那应该是谣传。 一行人穿过西陵峡,来到了一处渡口。 “侯爷,前面就要进入巫峡了。只是山中天色早早见晚,不便行船。还是早些下船,寻一个安歇之处。明日早再出发不迟。” 听到此话,孙皓马上同意。他知道三峡绝对不适宜夜晚行船。 孙皓随即下船,上岸。 入夜时分,路上行人不多,店铺已然关闭。 孙皓一行人来到驿馆,早早歇息,只待明日天一亮,就早早出发。 夜幕逐渐覆盖了整片大地。 建业,左将军府。 刚刚入夜,房间里烛火摇曳。 张婵月坐在床边,想着白天的事情,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这一天的上午,她去了冯府,见到了姐姐张婵娟。听说姐姐已经写信并且托人送去了西陵,张婵月极为兴奋。 张婵娟虽然不同意妹妹的做法,但因为妹妹自幼丧母,故而对她十分怜惜疼爱。 看着妹妹整日郁郁寡欢,她只得替妹妹写了一封信去投石问路。可是信中却不能将话说得太明显,因为那样便显得自己失了大家风范,恐惹人轻贱。 因而信上言辞甚是委婉曲折,慎之又慎。 今天见到妹妹又来找自己,张婵娟不禁认真教育了她一番。只因妹妹太任性,怕她又一个不慎,弄出什么事来,惹人轻贱。 虽然这个时期的女子,远比后世自由得多,可左将军府上毕竟是国之重臣、名门大家,总得像个名门闺秀的样子。 张婵月甚是不服气,但并没有出言顶撞。她知道姐姐这么做,都是为自己好。 她心中除了欢喜,还有遗憾。因为使者还未返回建业,自己暂时无法知道,皓哥哥是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次日。 孙皓早早起床,来到江边渡口。 有诗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他极目远眺,四周景象一览无余。 只见远处:奇峰突兀,层峦叠嶂;峡长谷深,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江流曲折,百转千回。 更有阳光透过云雾,洒下道道金光。 巫山有“万峰磅礴一江通,锁钥荆襄气势雄”之称。 山下有溪,溪名巫溪,汇入巫峡。溪水浩浩汤汤汇入巫峡。峡谷之中有许多险滩,险滩的水流非常急促,撞击在水中的岩石,飞起朵朵白色的浪花。 孙皓等人驾着几艘快船,平稳地穿行在长长的峡谷之中。 巫峡两岸,青山不断,群峰如屏。两岸群峰,各具特色,尤以神女峰最著名。 船行峡中,时而大山当前,石塞疑无路;忽又峰回路转,云开别有天。 两岸景色多变,幽深曲折秀丽。高山上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柏树,悬挂着的瀑布冲荡在岩石山涧中。船行其间,宛若进入一条迂回曲折奇丽的画廊,充满诗情画意。 孙皓见此情境,不由得心生遐想。看着眼前群峰之间,云雾缭绕,想起古人诗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心潮越来越澎湃。 正在暗自赞叹,耳边传来轻轻一声: “侯爷,我们到夔峡了。” 孙皓猛然惊觉,原来自从早晨启程,已过很长时间了。 夔峡就是现代的瞿塘峡。虽然很短,却能“镇全川之水,扼巴鄂咽喉“,以其雄伟险峻壮观而称誉于世。 古人形容其雄为“峰与天关接,舟从地窟行”。 孙皓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峡中。 放眼望去,但见两岸险峰上悬下削,如斧削刀劈而成。山似拔地,峰若刺天。 江面越来越窄,水流越来越急,行船越来越慢。 “快看,前面就是夔门!”掌舵的船工一声惊呼道,“大家小心,千万站稳了。” 孙皓睁大双眼,正视前方。 一千年前的瞿塘峡与后世有些不同。 只见两岸高山对峙,崖壁陡峭。江面狭窄曲折,滩礁棋布,水流汹涌湍急,风光雄奇秀逸。 夔门,就位于大峡入口处。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形同门户,因此得名。 长江自此浩荡东泻,两岸悬崖峭壁如同刀削斧砍,山高峡窄,仰视碧空,云天一线,峡中水深流急,波涛汹涌,奔腾呼啸,惊涛拍岸,壮观之至,惊心动魄。 船工们奋力划桨,丝毫不敢松懈。溯流而上,长浆猛击江面,溅起浪花朵朵。所幸现在是枯水季节,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总算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夔门。 直到现在,孙皓才真正领略了传闻中的“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门”。虽然千年前的剑阁之险目前尚未得见,但千年前的夔门之雄,今日真是心有余悸、叹为观止。 不过仔细搜寻,两岸的山岩上,并没有镌刻着“夔门天下雄”五个大字,想必那是后人所书。 水流渐渐变得平缓,江面开始变得开阔。 行船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一座极为高大雄伟的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皓定睛一看,这正是白帝城,与自己记忆中的白帝城极为相似。 白帝城,终于到了。 这里并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这里,将成为我真正崛起的起点!” “那么,未来的历史,将有怎样的风采?”孙皓如此想道,心情慷慨激昂。 未来的历史? 既然我来到了这个时代…… 且由我来书写! ------------ 第35章 白帝 白帝城,位于大江北岸,紧邻夔门,三面环水,背靠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扼守水陆要津,自古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望着雄伟壮观的白帝城,孙皓勾了勾嘴角,而后平静地说道:“将船停泊靠岸,然后进城。” 就在快船即将接近大江北岸时,孙皓发现渡口边有许多兵士。看他们的装束,都是吴军。 渡口看上去比较繁忙,不时有船舶靠岸。三三两两的人群上船或者下船,也有许多人准备进城。兵士们正在对他们认真盘查。 看到这种情况,孙皓心中感到欣慰。 现在正是战时,对来往的行人和船舶进行盘查,是理所应当,必不可少的。看来这里的将士还是有比较高的警惕性。 果然,孙皓一行人刚一下船,兵士们立即上前,警惕地看向他们。 为首的一名士兵,看装束应该是一个兵士长,马上过来盘查。 “你们是什么人?” 尽管孙皓等人乘的船不是战船,但渡口当值的士兵们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听到问话,李田立即答道:“这是乌程侯。奉圣旨前来白帝城,你们快去通报。” 士兵们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这名兵士长仔细打量了孙皓以及他的随从,而后说道:“请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通报。” 立即有兵士迅速进城,去通报了。 片刻后,从城门方向,一队人马裹挟着尘土,匆匆来到渡口。 为首的一名将军模样打扮的人,翻身下马,来到渡口守卫面前,出示了一张令牌。 随即他来到孙皓面前,恭敬地对孙皓行过一礼,高声说道:“我乃镇军将军属下牙将,奉上大将军及镇军将军令,前来迎接乌程侯进城!” 在江边兵士们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孙皓迅速地骑上快马。仆从侍卫,紧随其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白帝城门。 来到白帝城下,只见城门已然开启。城门内外布置了许多兵士。他们正在对每一个进城和出城的人员进行严密盘查。 领路的牙将来到城门口,再次出示令牌,对当值的兵士说道:“放行!”随即又嘱咐道:“你等轮值,务必对来往各式人等,严密盘查,不得让敌国细作混入城中。” 孙皓一行人进入白帝城之后,在牙将的带领下,前往白帝都督府,也就是施绩和陆抗他们现在的办公公署。 一路上,道路两边的兵士们都警惕地望向孙皓一行人,但在看见孙皓他们是由那名牙将带路之后,目光略微放松。 孙皓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白帝都督府正门处。 带领他们过来的那名牙将,与门口的卫兵说明情况之后,领着孙皓进入了白帝都督府。 立即有人将孙皓的仆从带去安顿处,至于他的侍卫,则在门外等候。 孙皓跟着那名牙将,来到了白帝都督府议事厅。 进入议事厅后,孙皓看见里面已经有许多人。 孙皓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上首的一名老者。 只见他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却仍然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眼神中透出沉稳冷静,显然是一位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老将。 他就是吴国的上大将军施绩。 孙皓迅速地将目光转向一侧。 只见一位中年人端坐在案几前。他面容俊朗,身材健硕,眼神非常镇定、静穆,流露出与众不同的智慧。 他正是吴国的镇西将军陆抗,以沉默寡言却胸有成竹,为人称道。 孙皓又迅速地将目光转向另一侧。 另一侧也坐着几位将军,其中一位是征西将军留平,另外还有太史涛、凌阳与甘迪。 孙皓首先对施绩和陆抗行礼,两人也站起身来,对孙皓回了一礼。 随后其他几位将军纷纷起身,对孙皓行礼,孙皓也一一回礼。 孙皓在陆抗旁边落座。 施绩看着众人,严肃地说道:“乌程侯、诸位将军,今日在此召开军务会议,主要是针对当前吴军面临的形势,希望诸位出谋划策。” 留平首先说道:“如今我大吴已占据了白帝城,控制着大江上下水路交通的咽喉,可谓占据了地利。现在应该以白帝城为据点,向蜀汉腹地迅速推进。” 立刻有几位将领纷纷附和。 这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的陆抗说话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议事厅却立刻安静了下来。 “诸位,虽然我大吴已经占据了白帝城,扼制了水路交通的咽喉,但不宜马上进军蜀汉腹地。” 此话一出,满座惊讶。 有几位将领马上表示不解,有的甚至开始表示反对。 “打仗本来就应该乘胜追击。我们已取得大胜,为什么不继续进军?!何况现在蜀汉已经降魏。” 陆抗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他把头转向孙皓,似乎是在等着孙皓说话。 “如果我说了什么,那他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不过,根据后代历史记载,陆抗是支持孙皓的,而且还是最强大的后盾。也许,不要担心太多。”孙皓心中思绪万千。 见到孙皓一直在沉思,陆抗直接问道:“乌程侯,可有高见?” 听到陆抗点名让自己发言,孙皓站起身来,转身面向众人。 孙皓神情严肃地说道:“方才诸位所说的,都没有错。” 听到孙皓的话,安静的议事厅,忽然又喧闹起来。 “乌程侯,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都没有错?” 众人议论纷纷。 孙皓见众人如此反应,仍然神情平静地继续说道:“打了胜仗,应该乘胜追击,军事上一般都是这么做的,但这只是一般情况。” “当初,大吴派军西进,是因为蜀汉请求援助。如今形势不同了。” “现在蜀主已经降魏,而且已经让使者去通知各地投降。”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吴军继续西进,有可能遭到蜀汉军民的抵抗。而且魏国也会派军支援,甚至北边的魏军也可能趁机进攻我吴国边境。这样大吴就可能遭遇来自北面和西面的两路攻击。” 说到这里,孙皓停顿了下来,心中想道:“还有一些话,我现在不能说。南边的交州叛乱,尚未平息。” “对于那里的叛乱,孙休不想也没有能力去处理,现在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交州。所以吴国遭遇的就不是两路夹击,而是三路夹击。如果那样,极有可能是致命打击。” 见孙皓不再开口说话,陆抗又问道:“既然这样,乌程侯,你可有良策?” 孙皓缓缓说道:“暂无良策。仍需密切关注形势发展。一切皆有可能。” 听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孙皓吓了一跳。因为这句话,显然是自己前世常说的一句话,就像口头禅一样。在座的这些人,应该是听不懂的。 虽然对孙皓的最后一句话,众人都是觉得莫名其妙,但基本上也算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议事厅陷入一片沉寂。 施绩略微无奈地说道:“既然这样,西进的事情暂缓,明日再议。” ------------ 第36章 密谈 片刻后。 孙皓走出议事厅,望向外界。 冬日接近傍晚的天空,阴云密布。 此时已进入十一月,虽然白帝城位于南方,天气不算很冷,但是因为山多,湿气很重,北风吹过,孙皓不禁觉得有些寒意。 众人都已然走远,只有陆抗还留在后面。 孙皓觉得陆抗可能是有意想和自己说话,于是便快走几步,来到陆抗的身边。 果然,陆抗看着孙皓,意味深长地对孙皓说道:“乌程侯今日所言,很有意思。不知乌程侯心中是否早有良策?” 孙皓立即恭敬地答道:“良策谈不上,想法倒是有一些。只是不知有没有用,还请镇军将军赐教。” 陆抗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赐教不敢当。倒是期待乌程侯有何良策。” 然后他不再说话,只是对孙皓略微点头,随即离开了。 孙皓略微愣住,心中想道:“他的话语,加上这个点头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莫非,他想听一听我的所谓良策?” “若真是如此,那么……” 不久之后。 镇军将军陆抗的住处,会客厅。 陆抗对于孙皓的来访,并不惊讶,似乎早已预料到。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孙皓忽然感觉此人深不可测。 他们互相行礼之后,一齐落座。 孙皓先开口说道:“镇军将军,在下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陆抗神情平静地回复道:“无妨。” 孙皓接着说道:“我确实有一些想法,但因形势变幻莫测,不知是否有用。” 陆抗闻言,立即说道:“今日我看乌程侯虽未提出什么良策,但对形势的分析很有道理。” “从未接触过军事之人,能如此清晰地分析全盘形势,让我略微惊讶。因此,我很期待你的想法。” 孙皓恭敬地回复道:“镇军将军谬赞了,在下不敢当。” 紧接着,他开始迅速地分析道:“蜀主已然降魏,那么蜀汉在名义上已是不复存在。” “之前,蜀主派遣使者到建业,请求支援。那是因为,那时蜀汉并未降魏,且在与魏国对抗方面还有一丝希望。因此,那时候,吴蜀还算是友邦。” “如今蜀主降魏之后,早已让使者去通知蜀汉各地投降。蜀汉不复存在了,那么吴蜀友邦这一概念也就不存在了。因此,如今大吴的敌人,是已然吞掉蜀国的魏国,是一个更为强大的魏国!” “具体来说,就是全体魏军加上全体降魏的蜀军!” “我大吴虽已占领白帝城,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显然岌岌可危。固守白帝城,还是进攻蜀地,是个两难的选择。” “我的想法是,我大吴应当进攻蜀地!若固守白帝城,虽能一时自保,但却会失去大好机会!” “如今蜀地已乱,魏国也并未实际控制整个蜀地,这正是天赐良机。若是坐失良机,将追悔莫及。” “待到魏国实际控制整个蜀地之后,大吴将再也遇不到现在这样的良机了!” “若进攻蜀地,可趁魏军还未实际控制整个蜀地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趁火打劫加上浑水摸鱼,我大吴可坐收渔翁之利!” 但孙皓话锋一转,转而说道:“但现在,虽说有如此良机摆在大吴面前,且我大吴拥有地利人和优势,但却还缺少天时。” 陆抗一直神情平静地听孙皓说话,此时也并未打断。 孙皓迅速地接着说道:“所谓天时,现在是指:天义、天命、天道。但无论是其中何者,简单来说就是,大吴没有可以出兵的理由,也就是缺少大义、不符天理。” “现在,大吴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让大吴出兵且拥有大义、符合天理的时机。” “这个时机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也或许不会出现。” 说到这里,孙皓停了下来,正视陆抗,目光坚定。 陆抗终于开口说道:“这就是你说‘一切皆有可能’的原因?看来你并不确定,这个时机是否会出现。” 孙皓点了点头,但不再开口,似乎在等陆抗说话。 陆抗神情略微凝重地说道:“我大吴等不起,因为不能坐失良机。若是等到魏国实际控制了整个蜀地,大吴将再也无法与魏国抗衡!可若冒然进军,大吴也承受不起惨败的损失。” 孙皓神情严肃地说道:“因此,只能祈求上天赐予大吴这个时机了。” 陆抗略微摇头,无奈地说道:“一切凭天意,如同赌博,大吴输不起。但如今,也并无更好的办法。” 孙皓见此,点了点头,而后平静地对陆抗说道:“镇军将军,既如此,天色已晚,我就告辞了。” 此时,会客厅外的天色已然转暗,不久就要天黑了。 孙皓站起身之后,陆抗也紧接着站起身来,而后将他送到了会客厅门口。 “乌程侯,恕不远送。”陆抗平静地说道。 孙皓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镇军将军客气了。” 陆抗回礼之后,望着孙皓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乌程侯,真是让我震惊。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他,竟可将全盘形势分析得如此清晰。而且,还说出了一些我都没想到的方面。”他心中想道。 “接下来,就看上天会不会赐予大吴那个时机吧。” 与此同时,孙皓出了镇军将军陆抗的住处,对一直在门外等候的侍卫们说道:“走吧。” 以张丰与李田为首的侍卫们,立即护卫着他,向着孙皓的临时住处而去。 孙皓望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心中想道:“这个陆抗,我说了那么多话,他究竟会有什么想法?我无法得知。” “我初来白帝城,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获得位高权重者的支持。若能获得陆抗的支持,那是极好的。” “只是,不知他对我的那些话语,会有何感想?又会对我有何看法?” 夜幕降临,白帝城逐渐被黑暗笼罩。 夜间。 乌程侯孙皓的住处,孙皓的房间内。 孙皓躺在卧榻之上,已然进入睡梦之中。 忽然,他又梦见了一片迷雾,而走出迷雾之后,又见到了那名身着玄袍、戴着玄色面具的老者。 “又是他!他又一次进入我的梦境,意欲何为?”孙皓心中想道。 此时,他已对水镜产生了不满。 因为,孙皓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应由自己掌控! 但因为对方实力太过强大,他不敢表露出哪怕一丝不满之意。 “前辈,有何指教?”孙皓虽然心中不满,但神情却是极为恭敬地说道。 ------------ 第37章 入梦 水镜以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道:“现在你已抵达白帝城,计划的第一步可以开始了。” “你可知这计划的第一步是什么?” 孙皓疑惑地说道:“晚辈不知。请前辈指点。” 水镜平静地说道:“那就是联合蜀国,共同对抗魏国。” 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蜀国巴东太守罗宪带着北地王刘谌,即将接近白帝城。” 孙皓神情略微惊讶,心中想道:“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在后世史书上有记载,历史上他曾固守永安城也就是白帝城,打退吴国多次进攻……” 水镜见他神情惊讶,接着说道:“罗宪是被蜀国永安都督阎宇,派遣去支援成都的。但他肯定想不到,返回之时,原本所在城池已被吴国占领。” 孙皓恍然大悟,迅速地想道:“看来,可能是我的穿越改变了历史走向,上次吴蜀在白帝城爆发战斗时,他竟然不在城内,而是早就被派遣去支援成都了。” “罗宪也真够惨的,返回原本所在城池时,城池已被敌国占领,永安城的名字还被改为白帝城了。” “不过仔细想想,罗宪远远不及阎宇惨。听闻阎宇在白帝之战时,被征西将军留平一箭击毙,他才是真惨。” “当时听闻吴国攻陷白帝城之时,我虽然惊喜,但却感觉理应如此。现在想来,若罗宪在城内,吴国可能就无法拿下白帝城了。” 与此同时,水镜接着说道:“蜀国北地王刘谌,在成都被魏军攻陷之前,逃了出去,后来遇到罗宪,与罗宪一同往白帝城而来。” 孙皓听到这些话之后,心中又是迅速地想道:“看来,他们的计划是退守永安城,以此地为根据地。只不过,他们认知中的永安城已经不复存在,这座城已改名白帝城了,不能成为他们计划中的根据地了。” “在后世史书记载中,历史上的刘谌在成都被攻陷当天,就自刎身亡了。看来历史走向果然改变了,刘谌竟然活了下来,还在不断接近白帝城。” 一时间,孙皓思绪万千,电光火石间,竟是思考了许多。 紧接着,水镜语气严肃地说道:“现在,罗宪与刘谌已经来到了,距离白帝城一百多里的地方。” “他们明日一早就会听到,蜀主刘禅可能遇害的传闻。他们听到此传闻后,必定踟蹰不前,或许还会准备哀悼几日。” 孙皓闻言,心中想道:“此传闻对蜀国人来说,无疑是噩耗。但对于吴国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水镜继续说道:“当罗宪与刘谌听到此传闻之后,会犹豫是否去反攻收复失地。之前蜀主刘禅安然无恙,刘谌与罗宪自然不能打出收复蜀汉失地的旗号。” “但若是蜀主刘禅死了,他们就可打出这一旗号了。毕竟,至少北地王刘谌还在。” “不过,他们经历几次战斗之后,如今只有数千人,兵力远远不够。” “此时,若吴国劝说他们联盟,且劝说成功,那么他们就可获得吴国军队的大力支持,吴国也可打着帮蜀汉收复失地的旗号,进攻蜀地。” 说到这里,水镜看向孙皓,似乎在等待孙皓说话。 孙皓立即迅速地说道:“这正是大吴现在需要的良机!只要打出这个拥有大义、符合天理的旗号,就能堂堂正正地进攻蜀地。” 水镜语气严肃地说道:“仅有这个旗号还不够,吴国的兵力不可能与魏国抗衡。” “不过,你设计了那么多所谓新型武器。难道你认为,仅凭这些,就能与魏国抗衡?” 孙皓忽然笑了笑,说道:“前辈,晚辈有信心。” 水镜略微摇头,迅速地说道:“这些所谓新型武器,华而不实,在小规模战役用来唬人可以,但用于大规模战役应该不行。”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神情仍然看似很平静,心中却是如此想道:“我设计出的新型武器,一定会让你惊讶!” 同时,他意识到,自己设计出新型武器之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真有通天之能,能看见我的一举一动?还是,我身边有他手下的人?” “若是第二种情况,那么我得多加提防了。”孙皓不禁心中凛然,如此想道。 水镜接着说道:“当年我总是劝说自己的学生,不要过多依赖自己设计的所谓新型事物,但他一直不听。最终,他北伐失败,惨死五丈原,过多依赖自己设计的所谓新型事物,也是原因之一。” “依我看,若是他一心钻研奇门遁甲之类,胜利的希望应该会大得多。” 孙皓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禁问道:“前辈的那位学生,莫非是蜀汉诸葛丞相?” 水镜以肯定的语气答道:“自然,正是诸葛孔明。” 孙皓略微收敛了震惊的神情,恭敬地迅速说道:“原来前辈就是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 水镜以沧桑的语气说道:“水镜先生?很多年没人这样叫我了。” 与此同时,孙皓猛地想道:“根据后世史书记载,水镜先生在几十年前就去世了。那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此刻,他比上次初见水镜之时,更为恐惧。 水镜却是并未解释,自顾自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建立了暗影卫组织,他们都叫我大帅。而你……” 孙皓见此,立即将心中的恐惧强压了下去,迅速地说道:“那我就称前辈为先生吧。” 水镜以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可以。” “此次我提醒你之后,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是否能达成吴蜀联盟,都在于你努力的程度。” 孙皓恭敬地说道:“先生放心,晚辈定竭尽全力。” 话音刚落,水镜的身影就逐渐消散了。 之后,孙皓猛地睁开了双眼。 “果然是梦。”他心有余悸地想道:“一个活了超过百年的水镜先生,似乎还有通天之能……” “若一直维持这样的现状,我就会被水镜玩弄于股掌之间!必须从现在开始想办法,争取早日脱离水镜的掌控!” “不过,首先还是应该考虑,如何达成吴蜀联盟。这才是眼前最急迫的事。” “看来,我应该那样做……” ------------ 第38章 商议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七。 巳时。 白帝都督府。 孙皓来到了都督府门口,对在此守卫的卫兵说道:“请禀报上大将军与镇军将军,在下有要事相商。” 昨日孙皓来都督府之时,卫兵们已得知他就是乌程侯,也算是认识了他。 孙皓此刻来都督府是有原因的,那就是,蜀主可能遇害的传闻,已传到白帝城了。 而且,方才他听到这一传闻时,身上的中兴剑已然颤动了许久。当他把手按在剑鞘上,紧闭双眼,脑海中就出现了一片广阔的空间,以及两道剑光。 一道剑光就在自己这里,显然是象征着自己的这把中兴剑;而另一道剑光,则是在西面,距离自己较为遥远。 “莫非,有一把中兴剑已然接近了白帝城?”孙皓心中想道,“水镜说,蜀汉巴东太守罗宪与北地王刘谌,已然接近了白帝城。难道他们之中的某人,带着中兴剑?” 孙皓百思不得其解,但经过反复考虑之后,他决定前来都督府。 片刻后,前去禀报之人回来了,平静地说道:“乌程侯,镇军将军同意你进都督府。” 孙皓立即进入了都督府,随后来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已有许多人,大多数是他昨日见过的,且落座位置与昨日几乎一样。 孙皓在陆抗旁边落座。 上大将军施绩略微不满地扫了一眼孙皓,向征西将军留平使了个眼色。 留平见此,立即会意,平静地说道:“乌程侯昨日曾说,‘暂无良策。仍需密切关注形势发展。一切皆有可能。’莫非今日,乌程侯就有良策了?” 虽然他的语气平静,但孙皓却听出了他的轻视之意。 “他与施绩,应该都不看好我。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昨日我是与陆抗进行了密谈,他们并未见识到我全部的想法。”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 于是,他开口说道:“今日我听闻,魏军攻陷成都之后,成都一片大乱,蜀主也可能已遇害。这对于蜀国人来说,自然是噩耗,但对于我大吴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施绩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反问道:“蜀主可能遇害的传闻,我们已知晓。难道乌程侯认为,我大吴可以此为理由,进攻蜀地?” 孙皓立即接着说道:“若蜀国人因此传闻,打出收复蜀汉失地的旗号,那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蜀主若是真死了,蜀主下的命令也就不算数了,他们就可顺理成章地拥护某个皇子,开始反攻。若此时大吴……” 孙皓的话还未说完,留平就直接反驳道:“就算蜀主真死了,大吴以此为理由,去进攻蜀地,还是缺少大义、不符天理,名义上仍是入侵。” “如此一来,大吴就将遭受魏军与已降魏的蜀军的联合攻击,必定得不偿失!这些话,不正是乌程侯昨日之意么?”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的众人,一齐盯着孙皓,似乎都在等他说话。 孙皓闻言,却是勾了勾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若急于进攻,确实如此。但我算过时间,无需多久,就会有一个天赐良机,摆在我们面前。”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孙皓接着说道:“诸位难道忘了,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带走了近万人马,前去救援成都。” “但现在蜀主已然降魏好几日了,显然罗宪的军队并未在魏军兵临城下之前,抵达成都。” “罗宪肯定已收到蜀主命令各地投降的圣旨,他会做何抉择?” “成都已落入魏军之手,蜀主也在魏军手中,若他前去成都,不但救不出蜀主,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 “那么,若他选择返回此地,会在何时抵达?” “我算过时间,应该就是今日。” 说到这里,孙皓的神情仍然极为平静,似乎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孙皓所说的话,甚至感觉这是无稽之谈。 “乌程侯,你说自己算出是今日,你拿什么保证?!” “况且罗宪是否会返回此地,都是不确定之事,你怎么就如此肯定?!” “乌程侯,你如此言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施绩忽然轻咳了两声。 随即,众人不再开口说话,议事厅立刻安静了下来。 寂静数息之后,施绩紧紧地盯着孙皓,严肃地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静待良机。” 孙皓以自信的目光直视施绩,毫不畏惧,似乎胜券在握。 片刻后,忽然有兵士前来禀报道:“启禀上大将军、镇军将军、诸位将军,我军城外斥候,探查到了一支蜀军的行踪!” 上大将军施绩立即问道:“是蜀国何人的军队?距离白帝城有多远?” 那名兵士立即答道:“斥候观察过他们的旗帜,以此判断,为首的那名蜀军将领,应该就是蜀国巴东太守罗宪。他们此时距离白帝城约百里,已然停步不前。”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的众人神情无比震惊! 那名兵士接着说道:“但罗宪身边还有一名年轻人,看穿着应该不是兵士。而且那人的服饰极为华贵,看起来应该是蜀国皇族宗室。” 议事厅内的众人听到此话之后,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施绩做了个手势,那名兵士就退下了。 忽然,一直并未出声的陆抗开口说话了。 他神情严肃地说道:“罗宪不可能带着身份较低的蜀汉皇族宗室行军。因此,那名年轻人,极有可能是蜀汉皇子!”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的众人,立即有人点头附和。 孙皓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想道:“方才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现在陆抗一开口,他们就对陆抗说的话点头附和。” “看来,想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语,首先自己得是位高权重者。” 与此同时,陆抗转向孙皓,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乌程侯,真是料事如神啊。” 孙皓立即对陆抗恭敬地说道:“不敢当,在下只是运气好罢了。” 但议事厅内的众人,此刻却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太史涛、凌阳与甘迪,紧紧地盯着孙皓,眼神极为疑惑。 而施绩与留平,也不时将目光扫向孙皓,若有所思。 数息之后,施绩忽然对孙皓问道:“既然罗宪已接近白帝城,那么乌程侯可有何良策?” 孙皓见此,神情自信地开口说道:“罗宪应该也得知了蜀主可能遇害的传闻,再加上若他得知白帝城已被我大吴占领,就会停步不前。” “现在罗宪已停步不前,说明他应该都知晓了。而且,因为他停步不前,那名年轻人是蜀汉皇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此时,我大吴应当主动派遣使者,去见罗宪,说服他与大吴联盟,共同对抗魏国。” “若罗宪身边那人,确实是蜀汉皇子,那么大吴就可拥有大义、符合天理,可打出帮蜀汉皇子收复失地的旗号,堂堂正正地进攻蜀地。” “如此良机,大吴绝不可错过!” ------------ 第39章 双方 施绩听完孙皓的话语之后,立即看向议事厅内的众人,说道:“既如此,派遣使者前去说服罗宪等人,此事势在必行。” “那么,派遣何人前去呢?” 众人的眼光,一齐落在孙皓身上。 孙皓心中其实早已料到会是这样。 他极为平静地缓缓说道:“我认为,应该先派遣一名使者前去蜀军那边,了解对方的情况,约定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其他相关的事项,然后才能谋划下一步的计策。” 陆抗也点点头,沉稳地说道:“虽然联蜀抗魏之事势在必行,但要考虑周密。因此仍然需要时间,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见此情形,施绩说道:“那就依此而行。” 他看向孙皓,又说道:“还请乌程侯修书一封,说明会面的缘由以及事项,交与使者,即刻送往蜀营。” 孙皓刚想应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对于身体原主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对于穿越过来的孙皓,那可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为何如此说呢? 那就是因为,使用毛笔来写字,身体原主对此是非常娴熟的,他的书法甚至为许多人所称道。 可是现在的穿越者孙皓,虽然能写毛笔字,书法放在穿越前也还不错,但跟身体原主也就是真正的孙皓比起来,可就差了一大截。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穿越者孙皓,能写出的字体与身体原主完全不同! 若是在议事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写一封书信,那绝对是要漏破绽,绝对会惹人非议,绝对会遭人怀疑! “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必须想一个办法,解脱困境。 电光火石间,他迅速思索,灵机一动。 就在孙皓心中思绪万千之时,施绩已经令人准备好笔墨纸砚。 看到墨已经磨好,孙皓把纸铺开,捏起毛笔,轻轻蘸墨,然后提笔到纸前,却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盯着纸的一瞬间,孙皓并未下笔,他的右手猛烈地颤抖,而后以左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右臂。 众人都以为他要落笔到纸上,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陆抗见此,心中一惊,不禁立即问道:“乌程侯,这是?” 孙皓露出一抹苦笑,无奈地说道:“因一路上奔波劳碌,受了风寒,肩膀与手臂疼的厉害。今日恐怕不能动笔了,让诸位见笑了。” 孙皓接着又说道:“上大将军与镇军将军若不介意,我可以口述,让文书记录。” 施绩虽然心中极为疑惑,但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孙皓心中暗喜,心中松了口气:“总算躲过一劫。” “不过,今后一定要尽量避免在他人面前书写!” 于是孙皓口述,由文书人员记录,写了一封书信。 书信的大意是: 得知蜀汉巴东太守和皇子来到白帝城,吴国将士都十分欢喜。但是又听说蜀汉皇帝不幸遇害,深感同情与痛惜。现在希望吴蜀双方能够派代表会面,商议结盟共同抗魏的事情。 书信写完,施绩马上派遣使者,送往罗宪处。 白帝城外。 离城约百里的某处,有数十座营帐。 这里就是罗宪和刘谌暂时停歇的地方。 刘谌先是面朝西方,双膝下跪,拜了三拜。然后站起身,转向东方,眼中冒着怒火,死死盯着远处的白帝城,也就是先前的永安城。 自始至终,罗宪一直默默地跟在刘谌身后。他的神情,时而冷静、时而激动、时而悲戚、时而愤怒…… 他在自责,深深地自责。 “如果路上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许就可以早一点赶到成都,或许蜀主就不会降魏,后来也就不会遇害,蜀汉也就不会亡……”罗宪的心中,痛苦万分。 刘谌看出了罗宪的心思,轻轻地说道:“天运如此,与你无关。罗将军,你就不要自责了。” 罗宪看着刘谌,说道:“殿下,属下定会誓死保卫殿下,恢复汉室。” 刘谌抬头望向茫茫天空,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无奈地说道:“家已破,国已亡。恢复汉室,谈何容易?” 罗宪也陷入了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兵士匆匆跑来。 “启禀殿下,巴东太守,吴国使者求见。” 听到此话,刘谌大怒,高声喝道:“吴国贼子,竟然还敢派遣使者前来,岂有此理!” 罗宪见此,立即劝道:“殿下,切莫动怒。他们敢派人前来,肯定有什么要事。先见一面吧。” 片刻后,一座大帐内。 吴国使者进了大帐,看见怒目圆睁的刘谌和同样凶神恶煞的罗宪,吓得发抖。他颤抖着双手,把信交给兵士。 刘谌从蜀军兵士手中接过信,打开,迅速地阅读。 他看完书信,猛地一拍书案,大喝:“吴国贼子,背信弃义,趁我大汉之危,夺取我永安城,现在竟然还想与我结盟抗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使者见此,神情明显不甘,但又不敢说什么,甚至都不敢出声。 罗宪从刘谌手中接过信,也看了起来。 他看完信以后,并没有像刘谌一样大发雷霆。 他沉思了片刻,问道:“此信是何人所写?” “大吴乌程侯所写。”使者恭敬地答道。 罗宪和刘谌面带疑惑,一齐问道:“乌程侯是何许人也?” “当今大吴皇帝之侄。” 罗宪看向刘谌,点了点头。然后他对吴国使者说道:“你先下去等候。” 吴国使者离开后,罗宪对刘谌说道:“殿下,如果这个乌程侯果真是吴国皇帝的侄子,属下觉得你可以见一面,到时候就可知道吴国到底想做什么了。” 不久后,罗宪把一封书信交给吴国使者,说道:“你把此信带回去,告诉你们吴国的将军们,务必按照信上所写行事。” 吴国使者带着书信,骑上快马,朝着白帝城飞奔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 白帝城,都督府议事厅内。 众人正在进行军事会议,一名兵士带着使者匆匆走进大厅,使者呈上书信。 施绩展开书信。他看完书信之后,眉头大皱,把信传给陆抗。 陆抗看完书信,也皱起了眉头,又传给了孙皓。 见到施绩和陆抗的神情,众人都是疑惑不解,孙皓也不例外。 他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信的大意是: 蜀汉同意与吴国会面。时间是次日午时。地点在永安城(白帝城)外五十里,一个都亭处。且指定吴国派遣乌程侯前来,随从不得超过一百名。 署名:大汉北地王,刘谌。 施绩心中暗暗冷笑:“这个乌程侯,出身皇室贵胄,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这次就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让他知道,这世道不是那么好混的。” 陆抗从不轻易显露神情的脸上,也不禁有些异样。 大厅内的其他人,看见了施绩和陆抗的表现以后,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漠不关心。 孙皓心中想道:“看来这一次,不得不去!” ------------ 第40章 赴会 施绩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孙皓,轻描淡写地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乌程侯走一趟。”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恭敬地说道:“好。” 但他接着又说道:“此事,必须先禀报皇帝,请求圣裁。” 施绩、陆抗等人纷纷表示同意。 孙皓立即口述了一份奏章,由文书记录下来。而后,派遣使者,立即加急送往建业。 再之后,孙皓就去进行准备了。 而陆抗也随即离开了。 议事厅内的众人见此,也逐渐散去。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八。 上午。 孙皓准备完毕,之后就从白帝城出发了。 在他的身边,张丰与李田紧紧跟随,进行护卫。在他的身后,有近百名兵士不远不近地跟着,处于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而在孙皓身后更远处,被镇军将军陆抗命令来护卫孙皓的甘迪,带领着一千多名兵士,远远地跟着,始终与孙皓保持着一里的距离。 甘迪体格精壮、面容刚硬,神情始终看似漫不经心。 虽然他的神情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眼中锐利的目光可比鹰隼,如光似电,不时盯着前方,又不时环顾四周。 他紧握自己的长弓,身上背着常年随身携带的箭筒,将自己调整至随时可拉弓搭箭的状态。 这一行人,分三梯队,浩浩荡荡地出了白帝城,向着西面而去,渐行渐远。 午时。 他们根据斥候禀报的方位,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这片区域,四周围绕着重重山岭。 而在这片开阔的平地上,有一座亭,其内有石桌石凳,在这片区域颇为显眼。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这片开阔的平地,这座亭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熠熠光辉。 而且,此刻亭内有一人,已然落座。 渐行渐近的孙皓,眯了眯双眼,看向亭内那个人影。 只见此人,身着华贵服饰,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瘦削、面容清秀,正看向孙皓这边,神情略微复杂。 此人,正是蜀汉北地王,刘谌! 在他的身后,也与孙皓一样有近百名兵士跟着,处于相距大约二十多丈的位置。 孙皓按了按中兴剑的剑柄与剑鞘,发现一直在颤动的中兴剑,竟是平静了下来。 “既如此,中兴剑肯定就在此处!极有可能在刘谌身上!”他心中想道。 孙皓勾了勾嘴角,昂首阔步地走进了这座亭。 在他的身后,张丰、李田与那近百名兵士站在一起,不再接近,在相距大约二十多丈的位置,沉默地站定。 在刘谌身后大约半里的某处,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带领着一千多名兵士,埋伏在不易被察觉的位置。 另一边,孙皓身后大约半里的某处,甘迪带领着手下一千多名兵士,也埋伏在不易被察觉的位置。 罗宪的神情极为焦急,而甘迪的神情却是极为淡然。 虽然甘迪的神情淡然,但此刻他已然拉弓搭箭,瞄准了半里外那座亭内的刘谌。 而在罗宪身边,也有一名神射手,此刻也已然拉弓搭箭,瞄准了半里外那座亭内的孙皓。 双方箭待发、弦怒张,孙皓的处境已是危机四伏。 而在那座亭内,孙皓直接在刘谌对面落座,微笑着说道:“我是大吴乌程侯,孙皓。请问阁下是?” 刘谌立即答道:“我是大汉北地王,刘谌。” 孙皓平静地说道:“原来方才那封信是你所书。”说话间,他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刘谌的佩剑。 刘谌点了点头,说道:“不知大吴乌程侯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孙皓平静地说道:“我大吴听闻大汉成都被魏军攻陷,又听闻大汉皇帝已然遇害,深感同情与痛惜。” “因此,大汉北地王必定想收复失地、对抗魏国,我大吴是极为理解的。” 刘谌目光一凝,神情严肃地说道:“家破国亡,我自然要对抗魏国、收复失地。” 其实,蜀汉皇帝刘禅是否已遇害,根本不能确定。而方才,孙皓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蜀汉皇帝已遇害。 刘谌虽然对此略微不满,但也不好对此说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能堂堂正正地去收复失地。 孙皓见此,严肃地问道:“请问北地王,你凭什么,号令蜀地军民,听命于你?” 听到此话之后,刘谌立即按了按自己的佩剑,严肃地说道:“此剑,本是我父皇赐予我太子王兄的,之后他在临终前又托付给我。” “见此剑如见大汉皇帝,我可以此剑号令蜀地军民,让他们听命于我。” 孙皓立即想道:“看来,此剑极有可能是中兴剑!” 紧接着,他对刘谌问道:“如今你们有多少兵力?是否能与魏国抗衡?” 刘谌攥紧双拳又放开,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我们有八千人马,更何况姜大将军还有数万人马,未必不能一搏!” 此话一出,孙皓略微摇头,说道:“你大汉大将军的数万人马,远在西北,一直被魏国大军牵制,如今更是可能已降魏。而蜀地其他区域的将领,不是战亡,就是已降。你指望何人来助你收复失地?” 说到这里,孙皓紧紧地盯着刘谌,更为严肃地说道:“想要收复失地、对抗魏国,靠远在天边的那些军队是不行的,但仅靠你手下的八千人更是不可能的。” 刘谌愣了愣,而后无奈地说道:“我们确实兵力不够,无法与魏国抗衡。”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 孙皓却是勾了勾嘴角,说道:“若北地王确有此心,我大吴愿与大汉结成联盟!我大吴会出兵,助你对抗魏国、收复失地!” 此话一出,刘谌略微思索数息之后,也紧紧地盯着孙皓,沉声问道:“那么请问,乌程侯,你能代表大吴吗?” 孙皓见此,严肃地答道:“我来此地,是大吴皇帝派遣而来。我们两国若能结成联盟,是共赢之事。我大吴皇帝定会应允。” 刘谌沉默数息之后,问道:“说吧,你大吴愿出兵助我,有什么条件?” 孙皓平静地答道:“也并无什么过分苛刻的条件。只是,益州的蜀锦以及各类矿产,若是能以最优惠的价格与我大吴交易,我大吴就心满意足了。” 刘谌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又攥紧双拳,略微愤怒地高声说道:“你们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再说了,我现在流落至此,怎么可能获取那些!” 孙皓摊了摊手,说道:“我大吴出兵助你,定会有极大损耗。若无条件助你,恐怕我大吴军民不会答应。” “你现在可以先不交易,暂且先欠着,待到日后收复失地,再与我大吴进行交易。” 刘谌此时极为不甘心,双拳攥得越来越紧,额头上青筋暴起,同时怒瞪双眼、咬牙切齿,神情极为暴怒。 但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 ------------ 第41章 后奏 因为若错过这次机会,他也不知道仅靠自己微薄的兵力,何时才能对抗魏国、收复失地。 刘谌忽然松开了双拳,双目低垂,神情也迅速地转为无奈。他的神情,忽然就变得与之前判若两人。 片刻后,刘谌抬起头,以无奈的眼神直视孙皓,低声说道:“可以。我大汉同意与大吴结成联盟。”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苦涩之感。 孙皓见此,立即微笑着说道:“愿我们两国携手共进。” 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孙皓环顾四周,心中想道:“其实,我可以断定,蜀军肯定像吴军一样,也有不少人,埋伏在不易被察觉的较近位置。” “我此次与蜀汉北地王刘谌谈判,实际上是危机四伏。” “但我还是成功地完成了与蜀国结成联盟的目标。” “扭转乾坤,就从此刻开始!” 紧接着,孙皓与刘谌各自叫来文书,准备笔墨纸砚。 而后,文书根据他们的口述,写好了文件。 最后,孙皓与刘谌各自在文件上盖了自己的印章,再交换了文件。 孙皓收起文件之后,微笑着说道:“合作愉快。” 反观刘谌,则是神情仍然略微阴沉,一言不发地收起了文件,而后退出了他们所在的这座亭。 孙皓见此,也退出了这座亭,而后迅速地奔向张丰、李田以及那近百名吴军兵士。 来到他们身边之后,孙皓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去。 只见刘谌也已然到了那些蜀军兵士身边,也在回头望着孙皓这边。 孙皓勾了勾嘴角,在张丰、李田以及近百名兵士的护卫下,转身离去。 当他走到大约半里之外的甘迪所在位置时,带领一千多名兵士在此埋伏的甘迪,正在活动自己酸痛的手。 甘迪先是神情略微不满地扫了一眼孙皓,在看见孙皓自信的微笑之后,又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他对孙皓问道:“乌程侯可是促成了与蜀国结为联盟之事?” 孙皓自然是自信地说道:“当然。” 甘迪心中微惊,不禁如此想道:“这个乌程侯,口才竟如此了得?!” 随即,他们就沿着来时的道路,开始返回白帝城。 另一边,刘谌也来到了罗宪的身边,叙述了一遍方才之事。 罗宪听完之后,顿时怒瞪双眼,攥紧双拳,高声喝道:“这吴国贼子,竟提出如此条件,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紧接着,他看向刘谌,神情悲愤地问道:“殿下,怎么就答应了?” 刘谌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平静地问道:“将军,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明白自己失言了,急忙对刘谌说道:“殿下放心,我们定能获得成功。” 但他忽然又严肃地说道:“殿下,我们不能指望吴国的援助,应当尽快联络蜀地各位将领,收复失地。” 于是,刘谌立即开始准备。 不久之后,白帝城。 都督府议事厅内,施绩、陆抗等人听孙皓叙述了方才之事后,都对他能促成吴蜀结为联盟之事,很是震惊。 陆抗以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吴蜀联盟必定对大吴有利,乌程侯立下大功。” 施绩则是以质疑的语气高声说道:“是功是过,现在就说,为时尚早!毕竟,圣旨还未到呢。”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各不相同,但都扫了孙皓一眼。 孙皓心中“咯噔”一声,猛地想道:“是啊,圣旨还未到,我就先一步行动了。这属于先斩后奏的事,触犯了皇权。若是皇帝震怒,我恐怕凶多吉少。” 他心中如此思索之后,开口说道:“我会写一份奏章,向皇帝禀明此事。” 施绩与陆抗见此,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也会向皇帝禀明此事。” 此话一出,孙皓、陆抗与施绩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各不相同。 议事厅内,其他人面面相觑,并未开口说话。 而后,厅内的众人逐渐散去。 这一日,天黑前。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吴国皇帝孙休召集了众多大臣,正在进行紧急会议。 原因是,就在方才,皇帝孙休已收到孙皓派人送来的奏章。孙休对此犹豫不决,只能立即召集群臣进行商议。 大殿内,众多大臣各执己见,议论纷纷。 “蜀国已然亡国,此时与他们结成联盟,就是对魏国宣战!如此得不偿失之举,绝对不行!” “吴蜀联盟必定对大吴有利,我大吴可趁机占领蜀国诸多地盘,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派胡言!依我看,此时与以蜀国落魄皇子为首的蜀军联盟,简直就是引火烧身!如此对抗魏国,无异于以卵击石!” “此言差矣!我大吴恰恰缺少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进攻蜀地!若与他们结成联盟,我大吴可堂堂正正进攻!” “自古以来,强者为尊!有合理的理由又怎样,面对强大的魏国,如何取胜?!” 他们争执了许久之后,皇帝孙休忽然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高声喝道:“不要吵了!” 众大臣都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望向孙休。 孙休极为不满地高声说道:“吵吵吵!你们就只知道吵!如此争执,今日肯定得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将手一挥,高声说道:“此事暂缓,明日再议!” 众大臣见此,只能一齐对皇帝孙休行礼,而后退出了大殿。 孙休高坐于宝座上,望向空荡荡的大殿,若有所思。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九。 天黑前。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孙休又一次召集众大臣,进行紧急会议。 原因是,就在方才,皇帝孙休已收到孙皓、陆抗与施绩各自派人送来的奏章。 陆抗的奏章很简单,就是叙说了一遍孙皓促成吴蜀联盟之事。 施绩的奏章也很简单,但除了叙述这件事,还说明了此事是由乌程侯提出的。 而孙皓的奏章较为复杂,大意是: 自己在未收到圣旨之时,擅自行动,确实有罪。但时机稍纵即逝,若坐失良机,恐怕追悔莫及。且吴蜀联盟对大吴极为有利,希望皇帝能让自己功过相抵。 孙休看到这样的奏章之后,自然是极为震怒! 众大臣聚集于大殿内之后,皇帝孙休令人宣读了孙皓的奏章,而后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高声喝道:“未收到圣旨,擅自行动,还妄图功过相抵!岂有此理!” ------------ 第42章 人心 皇帝孙休暴怒之时,众大臣都不敢出声。 许久之后,众大臣见孙休逐渐消气了,于是开始发言。 丞相濮阳兴率先开口说道:“启禀陛下,乌程侯未收到圣旨时就擅自行动,此举确实不妥。” “但仔细想想,也是事出有因。前线形势瞬息万变,若此次未抓住时机,恐怕会成为遗憾。” 孙休正想说话,左将军张布接着说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吴蜀联盟对我大吴其实大有好处,而扩张大吴版图,不正是陛下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孙休听到这话,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见此情形,濮阳兴又趁机说道:“而且,能够让我大吴日益强大,疆域广阔,这也是大帝心中念念不忘的雄图大略。倘若陛下能够使之成为现实,这可是千秋伟业,那么大帝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听到濮阳兴把大帝搬出来,又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孙休不好反驳,也不能反驳。 他看向众大臣,只能轻轻地咳了一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凯,终于发言了。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对孙休说道:“陛下,乌程侯毕竟年轻,缺乏历练,做事难免考虑不周。但他一门心思肯定是为了大吴着想,所以处置仓促了一些。” “吴蜀结盟,对我大吴确实是大有好处。如果大吴可以趁此机会,向西扩展,开疆拓土,扩大版图。陛下必定会名垂青史,彪炳千秋。” 听到好几位大臣都是这般说法,孙休脸色由阴转晴,脸色竟然变得开朗起来。 孙休方才之所以发怒,并不是真的对孙皓恨得咬牙切齿,而是因为,孙皓没有获得自己准许就自行处置的行为。 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让他很生气,感觉自尊心受到伤害,甚至感觉皇权也受到了挑战。 其实他一向没有把孙皓放在心上。孙皓一贯的行为,让他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虽然近来孙皓举止有些奇怪,但孙休并没有想太多。反而以为那只是年轻人一时心血来潮,妄图建功立业。 更何况,刚才几位大臣,一番吹嘘吹捧,说什么“开疆拓土、名垂青史”之类,他的虚荣心瞬间膨胀起来。 他面带喜色地看向众人,问道:“这么说来,乌程侯并无过错?” “不但无错,反而有功。” “既然这样,那么朕要赏赐他什么?” 张布恭敬地对孙休说道:“陛下,乌程侯在前线,位轻言微,又无一兵一卒,恐怕难以行使圣命,甚至可能遭遇不测。因此还请陛下能够赋予乌程侯更多权限。” 孙休的心猛地一沉,想道:“他这是在公开为孙皓要军权吗?” 就在皇帝孙休迟疑不决的时候,又有几位大臣附和张布的话。 孙休原本就对张布有些忌惮,更何况现在朝中又有多位大臣赞成他的建议,关键是自己也觉得孙皓有大功,也觉得大臣们说的有道理。 于是,他把手一挥,高声说道:“朕决定了,下旨。” “吴蜀结盟,实为大利。乌程侯有大功。特赐偏将军,假节,令其持节行事。五千以下兵马,可听凭调遣。” 皇帝孙休春风满面,志得意满。 大殿内的大臣们一片山呼:“陛下圣明!祝陛下千秋伟业,名垂千古!” 而自此之后,孙皓踏向权力的道路,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众人开始纷纷离开大殿。 张布离开大殿之后,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偷偷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砰砰乱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真是好险! 幸亏皇帝耳根子软,听得进好话。否则,自己可能性命难保。 与此同时,大殿内,高坐于宝座之上的皇帝孙休,眯了眯双眼,眼中掠过一丝寒芒。 不久之后,左将军府。 张布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在他的面前,站着他的女儿张婵月,而且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 张布对张婵月高声斥道:“月儿,你身为大家闺秀、将门千金,且待字闺中,怎能如此?!” 原来,张婵月令仆从买来了貂皮,自己给孙皓缝制了一件貂皮大氅,准备派人送往白帝城。 没错,此时她已得知,孙皓应该已到白帝城了。 张婵月神情极为委屈地说道:“我只是看天冷,心疼皓哥哥,担心他受冻,想送他一件貂皮大氅而已。难道女儿这么做也错了吗?” 张布继续高声斥道:“这简直是胡闹!为父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皇族宗室之事,太过复杂,你不能深陷其中!” 说到这里,张布越来越愤怒,语气也加重了:“更何况,你跟他是不可能的!” “今后,不得再与他有任何联系!” 张婵月听到此话之后,眼眶中的眼泪瞬间涌出。她以手拭泪,悲伤地奔向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看张布一眼。 张布见此,欲言又止,神情逐渐暗淡了下去,似乎瞬息间老了许多岁。 天黑时分。 白帝城外,刘谌与罗宪扎营处。 此时,刘谌正在自己住处,反复查看吴国与自己签的欠条。 欠条上写明了,刘谌还欠吴国多少物资…… 刘谌看了好几遍之后,心中怒不可遏:“吴国贼子!提供如此少的物资给我,竟然要我支付那么多的物资!价值根本就不对等!” “我现在拿不出来,他们就强迫我签此欠条!岂有此理!” 此时,罗宪正好来到了刘谌住处。 他看见刘谌的神情之后,也明白刘谌为何愤怒。于是,他低声说道:“殿下,我已派遣人马,前去联络各地将领了。殿下放心,不久后定有转机!” 刘谌望向门外逐渐降临的夜幕,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很冰冷。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被无边的黑暗包围,随时可能被吞噬。 不久之后。 白帝城。 夜幕已然降临,黑暗笼罩着这座城池。 孙皓的住处。 孙皓端坐在书桌前,桌上点着烛火。他正在飞舞手腕,迅速画图。 “时间很可能来不及!因此,我必须挑灯夜战!争取夜间在烛火下,多画出一些新型武器的图纸!” “尽管镇军将军陆抗很期待我的新型武器,但上大将军施绩对此却是不屑一顾。然而,想要站稳脚跟,还需施绩的信任与支持。” “不过,待到我的新型武器大量制造出来之后,他的想法,必定扭转!”孙皓心中充满自信,如此想道。 ------------ 第43章 莫测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初十。 魏国都城,洛阳。 晋公府邸。 自从魏伐蜀大战以来,捷报频传,司马昭威望日益增长。 而与威望共同增长的,还有他心中的熊熊野心。 魏帝曹奂迫不得已,只得听从大臣们的建议,加封司马昭为晋公,领十郡,方圆七百余里。这还不算,另外还将他晋位为相国,加九锡,并以相国身份统摄朝政。 呈报魏帝的奏章,都需先交由相国阅览,然后再从中择取部分上呈魏帝。 于是,朝政大小事务皆由司马昭裁决。 连日来司马昭已经收到多封奏章,内容都是关于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打了胜仗,并且要求嘉奖。 司马昭极为高兴。 这次战役,本来就是自己极力推进的。好在属下也是极为卖力,取得如此辉煌战绩。这样一来,自己简直就是凌驾于曹奂之上。 司马昭心想:“大魏,还不是要靠我!” 高坐于大厅上首的司马昭,常年冷漠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喜色,一向极为阴鸷的眼中也开始熠熠生辉。 他从一堆奏章中抽出一封,定睛一看,原来是邓艾所书。 他打开书信,仔细阅读。 信上内容大致如下: “自从接到命令以来,不敢耽搁,日夜不息,长途跋涉,终于攻陷成都。因此请求嘉奖将士。” 看到这里,司马昭从来都极为平静的脸上神情微惊,心中震惊地想道:“邓艾竟然攻陷了成都?!” “之前他从阴平小道穿行险峻,我曾认为他抵达成都的希望渺茫,更不用提攻陷成都了。没想到,他真的完成了如此壮举!” “既然此次他立下奇功,请求嘉奖将士,理应如此。” 继续看下去,他忽然发现,邓艾笔风一转。 “蜀主已经奉上降书顺表,理应优待,建议加封为骠骑将军。另外蜀地官员,只要降魏,也要给予一定的官职。这样便能巩固刚刚获取的土地,蜀地方能安稳。” 看到这里,司马昭勾了勾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心中想道:“这个邓艾,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一向行为做事大胆。” “此次你攻陷成都,使得蜀主投降,立了头功。封赏我大魏将士,不用你说,我自会禀告圣上,为你等求取相应的功名。但是封赏蜀地官员,哪里是你管得着的事!” 司马昭想了想,认为此信就不必呈给魏帝了。 他提起笔来,迅速地把回信写好,盖好大印,封好信口,交由侍者,准备即刻送往成都。 这一日,午时。 蜀地,成都。 蜀汉皇宫。 大殿内,邓艾与刘禅相对而坐,两人各自面前的案几上已放置好了酒壶酒杯,且酒杯内已斟满了美酒。 邓艾白发白须,却是精神矍铄,身形也显得老当益壮。而刘禅头发斑白,却是眼神暗淡,身形也显得唯唯诺诺。 只见刘禅神情极为委屈地说道:“邓将军,昨夜你手下部将,潜入我的后宫,对我的嫔妃图谋不轨!此事,还望邓将军秉公处理。” 邓艾目光一凝,神情阴晴不定地说道:“蜀主稍安勿躁,此事,本将军定会尽快秉公处理。” 刘禅听到此话之后,低下头看向酒杯,伸手想拿,忽然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邓艾见此,迅速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平静地说道:“蜀主勿忧,本将军承诺过,定会善待你与你的家眷。不仅如此,降魏的各蜀地官员,也会得到封赏。” “本将军言出必行,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刘禅听见如此话语之后,又抬起了头,望向邓艾,神情阴沉,似乎在等邓艾说话。 邓艾见此,知道刘禅是在等自己处理昨夜之事。于是,他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本将军会立刻,处理此事!” 刘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喜色,对邓艾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那就多谢邓将军了。” 邓艾站起身,语气森冷地说道:“蜀主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他起身就走。 刘禅也站起身来,快步跟上,同时看似若有所思。 邓艾离开大殿之后,心中不禁极为不满地想道:“这个刘禅,仗着自己曾是蜀汉皇帝,就认为我应当顺着他的意思来?!” 但他转而又想道:“不过,若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进成都城那一日,就不该放纵将士们在城内狂欢!” “人一旦作恶,就会陷入无穷的欲望中无法自拔!” “近日来,我手下的将士们,越发难以控制,应该也与那一日发生之事有关。” 不久之后,蜀汉皇宫前的广场上。 这是一片开阔的广场,但此时广场中心已竖起一根铁杆,铁杆上还绑着一个人。 他就是昨夜潜入蜀汉皇宫,对刘禅的嫔妃图谋不轨的人,也是邓艾手下的一个将领。 他光着膀子,满身伤痕,正在高声怒喝。 “我们这些将士们,随你征战,从阴平小道穿行险峻,在崇山峻岭中躲避各种危险,艰难前行,就像是走过了鬼门关!” “这一路上,我们攀登险峰、滚落深谷!这一路上,我们修筑栈道、勾连绳索!这一路上,我们毫无怨言、奋勇前行!” “而你就是这样对待手下将士的吗?!” “他一个亡国之君,凭什么享有这么多的女人!他与他的女人,都是大魏的俘虏!” “何况我们众多将士,许多人都未娶妻生子!也包括我!难道这些俘虏不能分配给我们?!” “因为我想要蜀主的一个女人,你就要杀我!” “你如此行事,寒了我们将士们的心!” “你变了!你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邓征西了!” 广场靠近蜀汉皇宫的那一边,一座高台上。 邓艾高坐于高台之上,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眉头大皱,高声怒喝道:“聒噪!” “你犯了罪,本将军诛杀你,本将军是替天行道!” “斩!”说到这里,邓艾迅速地抽出面前案几上竹筒内的一支签,猛地砸到了高台之下。 立即有手持大砍刀的刽子手走上前来,挥动手中的砍刀,手起刀落,将铁杆上绑着的那人,一刀斩杀! 森白落下,猩红溅起。 邓艾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方才他明显听见了,自己手下一些部将的议论。他们对邓艾如此做法,极为不满。 这是很正常的。 在他们看来,邓艾今日可杀这个部将,明日就可能杀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 ------------ 第44章 僭越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二。 上午。 蜀地,蜀汉皇宫。 此时,一场盛大的任命会正在皇宫大殿内举行。 邓艾意气风发地站在皇帝宝座前的御阶上,指点面前的诸多人等。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蜀国士大夫们,他们有的低垂着头,不敢吭声;有的唉声叹气,神情沮丧;也有的洋洋自得,趾高气昂。真是百态俱现。 邓艾高声说道:“你们幸亏是遇到了我,所以才有今日。如果你们遇上的是吴汉这样的人,哼,你们早就被杀掉了。哪里还能够活着站在这里,还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既然你们是主动归顺我大魏,我这个人一向宽宏大量,肯定会善待你们的。你们真的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现在蜀国已经不存在了,本将军现在就行王事,按照大魏九品中正制,对你们进行任命。” 于是,邓艾对降魏的蜀地官员,开始一一任命。 首先是刘禅,被封为骠骑将军。然后是蜀汉太子刘璿,虽然已不幸身死,但毕竟遗体已送回成都,亦追封奉车都尉。刘禅其他在成都的儿子们,也被授为驸马都尉。 跟随刘禅一起投降的蜀汉群臣,则根据他们原来的地位高低,有的被任命为朝廷官员,有的则归建在自己属下的那些将领们。 总之,邓艾给他们安排了不错的位置。 而对于跟随自己征战的魏国将士,邓艾也给予封赏。 任命完成后,邓艾就在蜀皇宫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宴。以刘禅为首的蜀地官员,纷纷举起酒杯,来到邓艾面前,向他敬酒,向他道贺称谢。有的甚至对他歌功颂德,大唱赞歌。 看着这些人对自己表现地如此毕恭毕敬,诚惶诚恐,邓艾的心情极为兴奋。 他不停地大声嚷嚷,端着酒杯的手晃来晃去,还时不时地伸出手指,对他们指指点点。 就在邓艾与刘禅他们把酒言欢的时候,在宴席的一个角落,有几个人正在怒目注视。 “我们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攻陷成都。这一路上,我们多少好兄弟都死了。” “我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理应受到嘉奖,理应加官进爵。” “可是征西将军为什么要封赏刘禅他们?他们只是一群俘虏,一群亡国奴。呸,他们不配!” “征西将军变了!” “他两日前还杀了我们的一个好兄弟。那个兄弟只是想要刘禅的一个女人。刘禅一个亡国之君,凭什么享用那么多的女人?!” 几个人相互看着各自的眼睛,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白帝城内。 因为有孙休的准许,孙皓可以放心地开展工作。连日来一直在刻苦钻研,力求能够把自己记忆中的一些武器,绘制在图纸上。 制造新型武器的工程极为浩大。白帝城原有的工匠,数量远远不够。因此还从附近,尤其是西陵,调来了许多工匠,参与孙皓设计的新型武器的制造。 之前在西陵的那一次制造,因为车船是根据一艘原有的战船改造的,拍竿、“地狱火”等新型武器数量也不多,所以才能迅速完成。 此次制造,因为孙皓打算让人制造较多的新型武器,所以工程就极为浩大了。 还好从西陵调来了,许多参与过第一次制造的工匠们,制造工程就显得不那么困难了。 至于造武器的原材料,除了吴国提供,蜀地也有许多物质供应,这些东西可以由罗宪他们去采取。 虽然陆抗对于孙皓的行为,一直都默默无语,但是孙皓心里明白,陆抗是支持自己的。因为监督工匠制造武器,就是由陆抗亲自负责的。 至于施绩,尽管他一向不看好孙皓以及他的那些所谓的新型武器,但是他作为军中最高统帅,还是懂得分寸的,更何况现在皇帝孙休已经下了嘉奖令。 施绩知道,自己对孙皓还是要表示尊重。 现在的孙皓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要完成的事,那就是要与陆抗结成真正的盟友,让他成为自己的坚强后盾,以后的路才好走。 同时也要获得施绩的信任,让他支持自己,最起码不要设置障碍、横加阻拦。 因此,要牢记那句话“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用实力证明自己。 自从吴国军队占据白帝城以后,边境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安宁。北边的魏军经常派出斥候,乔装改扮,妄图潜入白帝城,进行破坏,甚至窃取军情地图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已经投降的蜀军,听命于魏军,协助他们的军事行动。 因此吴军要时刻提防魏军可能进行的袭击。沿河的渡口以及河道,都加派了许多士兵,对于过往船只和人员都要严加盘查。同时军营里对士兵加紧操练,以便随时出征。 白帝城外,约一百里。 罗宪和刘谌带领着数千人,一直驻扎在距离白帝城大约一百里的地方。他们不敢进入白帝城,显然是害怕遭遇不测。但是他们也不敢距离白帝城太远,因为害怕遇到危险。 尽管吴军答应给蜀军提供军需补给,虽然不是空头支票,但是罗宪手下尚有数千人,实际上到手的物资,少得可怜。 将士们忍饥挨饿,餐风露宿,有的士兵还生了病,军营里缺医少药。而且罗宪也拿不出军饷,发放给士兵。军营里已经开始出现抱怨的声音。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仰人鼻息的滋味不好受! 由于蜀都成都已经落入魏军之手,蜀境其他许多地方也被魏军占领。大批蜀军和蜀国将士已经遵从刘禅的命令,投降了魏军。但是仍然有小股部队,表面佯装投降,私底下还是想叛乱。 而罗宪和刘谌现在正需要这些人。可是这些人现在在哪里呢?罗宪和刘谌必须尽快联系上他们。 刘谌写了许多亲笔书信,让罗宪派人秘密送往各个可能联系上的将军之处。只是过去了许多天,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一个也没有回来。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孙皓以及陆抗他们,其实是知道罗宪正在做的这些事情。但是因为已经联盟,而且罗宪所做的事情并不会危害自己,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孙皓心里甚至希望他们能够联系上姜维。因为从后世的史书记载中,孙皓知道姜维一直在努力抗争,力图恢复汉室,只是…… ------------ 第45章 告发 只是根据后世史书的记载,姜维不久之后就会降魏,而且是向魏将钟会投降。他们在不久后,又会密谋反魏,但不慎走漏风声,死在了蜀地的魏军内乱事件中。 孙皓心中对此极为惋惜,但也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经过时间的计算,姜维此时应该还未降魏,不知是否会有转机,使得他并不像史书记载那般降魏呢?” 但紧接着,孙皓迅速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事,不是我能掌控的!现在的我,根本没那个资格!” “现在我要做好的事,就是画出更多的新型武器设计图纸,督促工匠们制造好这些新型武器。” 他望向自己住处的门外,接着想道:“今日已是十一月十二了,从制造新型武器工程的开始算起,已过三天了。” “今日应该去工匠那边多看看。”孙皓收好新型武器设计图纸,走出了自己的住处。 在以张丰与李田为首的侍卫们护卫下,他乘坐马车,向着新型武器制造区域,迅速奔去。 不过,孙皓透过车窗,看向张丰与李田之时,不禁如此想道:“张丰与李田,似乎与之前不一样了。这点,我竟然一直并未察觉,更没有去深思。好像就是从我离开建业开始?还是……?” 孙皓思索片刻之后,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但随即,他不禁略微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思。 因为,若真是那样,那可就极为恐怖了! 他理了理思绪,再次望向车窗外,发现已然来到工匠们制造新型武器的区域。 孙皓下车之后,快步走到了工匠们的身边。 在这片区域,有木匠区、铁匠区等区域,还有孙皓特别设置的丹火区。 关于这丹火区,上次孙皓在西陵之时,就已设置。所谓“丹火”,其实就是火药。而那些工匠们,都对所谓“丹火”这个领域,极为惊叹。 因为在三国这个时期,火药技术并未成熟。这个时期的人们,对于如何制造火药,还处于懵懂无知的程度。 然而,在孙皓的指导下,许多工匠开始逐渐掌握了火药的制造方法。 这让孙皓不禁心中惊叹:“果然不能小看古人!古人拥有等同甚至可能超越现代人的智慧,只是缺少方法而已!” 工匠们见孙皓到来,不少人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围了过来,神情兴奋地看向孙皓。 在这些工匠看来,孙皓设计出的各种新型武器,各处设计都极为精妙!而且,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新事物! 特别是不少新型武器要用到的所谓“丹火”,使得他们对孙皓极为崇拜! 火药的超绝破坏力,拓展了他们的眼界,使他们认为,孙皓定是一位神人!而且,还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天纵奇才! 听着那些工匠们的各种问题,孙皓认真地给出各种回答。他知道,只有让工匠们完全明白这些新型武器的原理,才能更好地将新型武器制造出来。 近日来,新型武器的制造如火如荼。工匠们各尽所能,对新型武器制造水准精益求精。 这也是因为时间较为充裕的原因。回想起上次在西陵时,全体人员不眠不休的那一天,孙皓感觉那就是再也不愿回想起的梦魇。 “只要时间充裕,这些新型武器不仅能制造出很多,还能超越西陵那一批新型武器的质量!”孙皓如此想道。 同时,他心中又想道:“多亏了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从穿越之后,我发现‘前世’种种,竟是全部印象深刻!自然也就包括了曾看过的武器装备等物。” “我‘前世’分明是个记忆力不好的人,怎么穿越之后记忆力如此好了?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穿越。” 而此时,孙皓穿越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影响了天下各地许多极为重要的细节,天下大势开始逐渐改变。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五。 蜀地,剑阁。 一片极为广阔的军营,营地内有无数军帐。 这里是魏国镇西将军钟会的营地。 中央军帐内,一名中年人坐于上首,看向面前的信使,半眯着眼,眼中寒芒大盛。 他双鬓霜白、面容俊朗,神情却总带有阴鸷之感,身形修长、略显瘦削,但给人一种威严外露的感觉。 他正是魏国镇西将军,钟会。 此时,他面前的信使低声说道:“镇西将军,这是我家主人派我交给您的密信。” 钟会自然认识这个信使,因为这个信使的主人,就是他派去邓艾身边卧底的一名将领。 钟会接过密信之后,立即打开了密信,迅速地看完内容。 信中内容,自然是叙述了,邓艾任命蜀主刘禅及蜀汉皇子、以及蜀地众多降魏官员之事。信中详细描述了各种细节。 钟会看完之后,抬头望向信使,平静地说道:“此事本将军已知晓。转告你的主人,继续潜伏,随机应变。” 信使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而后就退下了,随即离开了此处。 坐于上首的钟会,缓缓地睁大双眼,眼中透出不加掩饰的寒芒,心中迅速地想道:“此事对我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邓艾这是僭越之举!还说什么效仿邓禹的做法,以天子的名义,任命众多官员……” “哼!他有这个资格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他就认为,邓艾偷渡阴平的策略极有可能失败。在邓艾成功攻陷成都之后,钟会的威望明显大减。 为了使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他正在思考如何除掉邓艾。可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都想不出合理的办法。 可没想到,邓艾竟然如此居功自傲,做出如此僭越之举! 这对钟会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他心中想道:“邓艾,你也有这一天啊!” 钟会立即召来自己的心腹,进行密谈。 经过一番密谈之后,他们一致认为,以邓艾的性格与他的一贯作风,此事是极有可能的! 钟会对于那名依照自己的命令,潜伏于邓艾身边的将领,极为信任。他认为,消息绝不会错! 于是,钟会立即写了一封密信,将邓艾诸多罪状一一列举。而后,他盖上大印,封好了这封信,准备派人加急送往魏国都城,洛阳。 没错,这封密信,是钟会写给晋公司马昭的! ------------ 第46章 自信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六。 蜀地,成都。 来自洛阳的使者,把信交给邓艾。 邓艾双手接过书信,挑开信封,抽出信笺,仔细阅读。 信是司马昭亲笔所书。 在信中,司马昭对邓艾的功绩大加赞赏,并且承诺一定会给他加官进爵,也会给他的部下赏赐。但是对于邓艾提出的对前蜀官员及刘禅进行封赏之事,则是断然拒绝。 而且,司马昭下令,立即将刘禅等前蜀皇室,押往洛阳。 邓艾看完书信,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地想道:“你不同意封赏也没办法,我已经这么做了。” 紧接着,他又想道:“司马昭出身大家世族,一向养尊处优,哪里能够体会得到底层将士的艰辛?” 不优待安抚蜀主刘禅以及蜀地的官员,蜀地就不可能安定下来,大魏也不可能顺利地接管蜀地。 邓艾想到,自己行旅多年,一生征战,经历了多少生死。自己才能深刻体会,将士们是多么渴望过上和平安定的日子。 如今成都已经收归大魏,蜀地过不了多久,也将归入大魏版图。蜀地号称“天府之国”,资源物产丰富,一向繁荣富庶,可得好好经营。 “而且,既然蜀国已灭,我大魏便可凭借灭蜀的声势,去攻打东吴。吴国人必定震惊恐惧、一溃千里。” “我必须立即修书一封,把我的设想说与晋公。他毕竟阅历尚轻,很多事情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会考虑不周。” 想到这里,邓艾吩咐文书,取来纸笔,研好墨。 他提起毛笔,沉思片刻,然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写完书信,邓艾满意地把信装好,封口,再盖上大印,交给文书,吩咐立刻送往洛阳。 把信送走后,邓艾继续端坐着,捋了捋下颌的胡须,心潮澎湃,踌躇满志。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生有两大悲剧:其一是万念俱灰,其一是踌躇满志。” 永安六年,十一月十八。 白帝城,都督府。 议事厅内人头攒动。 由于魏军不断刺探军情、侵扰边境,孙皓、陆抗等人觉得,必须加紧操练士兵,加快武器制造。 经过孙皓反复多次的修改,所设计的新型武器都已改良,而且制造工程也接近完成了。 首先是拍竿。经过改良后的拍竿,体形更为巨大,能够抛甩更大的巨石;而且力道也更为强劲了,能将巨石投向更远的地方。 其次是“地狱火”。经过改良后的“地狱火”,炮弹内装填的火药量增加了不少,爆炸的威力更大了;而且炮弹表面更为坚硬了,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击伤敌人。 最后是车船。经过改良后的车船,甲板上增添了不少拍竿与发射“地狱火”的机械装置。如此一来,车船在战争中可发挥的作用,大幅提升,简直是暴涨! 另外,还有孙皓新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地爆天星”。 这“地爆天星”,比起“地狱火”,可就上了一个档次。 所谓“地爆天星”,其实外形与“地狱火”差不多,但其内却另有玄机。 “地爆天星”炮弹的内部也装填了火药,也是以火药引爆炮弹。但其内却有许多鸡蛋大小的圆球,而这些圆球内又有无数尖锐的细针。 在“地爆天星”炮弹内,不仅这些圆球的外面火药装填满满,这些圆球内部也装填了一些火药。 在炮弹爆炸开之后,这些圆球会在迟滞一瞬之后再爆炸。而后,其内的无数尖锐细针,就会四散飞射,极大规模击伤敌人! 因此,“地爆天星”有三重攻击效果:第一重,炮弹外壳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击伤敌人;第二重,其内许多圆球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更大程度击伤敌人;第三重,圆球内的无数尖锐细针四散飞射,极大规模击伤敌人。 但因为“地爆天星”制造难度太高,所以并未制造出太多,此时制造出的数量,大概只有“地狱火”的六分之一。 “地爆天星”设计太过精妙,引得工匠们纷纷来尝试制造。但遗憾的是,许多工匠都没能弄懂其中的原理,更别提制造了。 至于弄懂了其中原理的工匠很少,能成功制造出一些零件的工匠就更少了,而能组装起那些零件的工匠就少之又少了。 孙皓对此极为遗憾,但也拿不出什么有效办法。 这一日,孙皓视察了新型武器制造区域的情况之后,再次来到镇军将军陆抗的住处,拜访陆抗。 会客厅,陆抗对于孙皓的到来仍然并不惊讶,平静地听孙皓发言。 孙皓详细地讲解了新型武器有多大的威力,以及适用环境等。至于新型武器的制造,尤其是设计,孙皓自然还是藏了一手的。 陆抗对于这种情况很是理解,并未不断追问。 而在孙皓分析天下形势之时,陆抗听得极为认真,频频点头,显然认可孙皓的想法。 此时,陆抗看向孙皓,发现这位年轻的乌程侯,神情极为自信,眼中似乎在迸发夺目的光芒,心里如同装了整个天下! 乌程侯,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初见大帝时的场景。 那时,大帝也是这般,充满无穷的自信,而且深不可测! 虽然乌程侯现在还不及大帝,可他还年轻,以后呢? 陆抗心中暗自想道:“乌程侯,有大帝之姿!” 密谈结束后,孙皓从陆抗这里得到了一句承诺。 “若乌程侯需要,本将军可拨五千兵马,供乌程侯调遣。” 有这句承诺,就足够了! 因为,此时的孙皓,已大概摸清中兴剑的奥妙了。 “若真是那样,此战,中兴剑定能发挥极大威力!”孙皓心中如此想道。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一。 这一日,第一批新型武器已全部制造完毕。而第二批新型武器的制造还未开始时,发生了极为紧急的情况。 这一日,早晨。 白帝城,都督府。 议事厅内,众人正在商议。 “急报!魏军来犯!”有兵士匆匆赶来禀报道。 “魏军数量有多少?从哪个方向来的?距离白帝城有多远?”上大将军施绩迅速地问道。 “回禀上大将军,魏军从西面而来,从大江上游顺流而下,距离白帝城大约数十里!看战船数量进行估计,人数大约有数千人!” 就在此时,孙皓立即对施绩严肃地说道:“上大将军,我们必须立即迎战!” “战况紧急,请让太史将军与我一同前往!” 施绩立即说道:“好!就让太史将军带领两千人,与你一同前往!” ------------ 第47章 战起 此时的施绩,也听闻了不少关于孙皓设计的新型武器的传说。他其实很想看看,孙皓设计出的这些新型武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让设计者亲自参战,显然能更大程度地发挥出威力。 孙皓立即对施绩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上大将军!” 就在此时,陆抗忽然迅速地说道:“两千人恐怕远远不够,我可拨三千人,由甘将军带领,供乌程侯调遣。” 如此一来,孙皓可调遣的兵士就有五千人了! 施绩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并未说什么。 而孙皓立即又对陆抗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镇军将军!” 施绩见此,迅速地说道:“战况紧急,乌程侯速速出发迎战吧。” 孙皓迅速地答道:“遵命!” 但就在此时,又有兵士匆忙前来禀报道:“急报!白帝城北面数十里处,出现大量魏军!看人数应该有数千人!” 施绩与陆抗等人的神情,顿时极为凝重,面面相觑。 孙皓略微思索之后,迅速地说道:“北面有蜀汉罗宪将军镇守,且已将不少新型武器与我军兵士调拨了过去,供罗宪将军暂时借用与代领。” “北面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们要相信罗宪将军。”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充满信心与坚毅。 施绩正想质疑,陆抗抢先说道:“那便依乌程侯所说。” 施绩略微思索之后,点头同意。 此刻,孙皓并未说明一件隐秘之事。那就是,他早已暗中告知罗宪,让他向刘谌暂时借用那把中兴剑。 刘谌与罗宪对此极为震惊,因为他们不明白,孙皓是如何得知中兴剑之事的?! 但他们怎么都猜不到,孙皓身上有另一把中兴剑。 刘谌与罗宪经过商议之后,决定依孙皓所言行事。 近日来,孙皓设计的新型武器威力,他们也已见识过了。因此,他们决定相信孙皓。 但实际上,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片刻后,孙皓乘坐马车,四周围绕着无数兵士,出了白帝城,向着江边而去。 在他的前方,是全副武装的太史涛与甘迪,他们带领着各自手下的队伍,在队伍的最前方,策马奔驰。 太史涛神情极为严肃与凝重,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不时环顾四周,眼神锐利,睥睨四方。 甘迪则是神情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眼中锐利的目光可比鹰隼,如光似电,不时盯着前方,又不时环顾四周。 孙皓坐在马车内,神情略微紧张地望向车窗外,攥紧双拳,眼神混杂着紧张、兴奋与坚毅。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自参战,他的心情极为激昂。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江边,而后迅速地登上了战船。 江面上,数十艘战船已就位,其上早就布置好的那些新型武器也都准备就绪。 孙皓下令,让兵士们仔细检查新型武器现在的情况。 在之前的日子里,他已把检查新型武器情况的方法、如何使用新型武器的方法,传授给了众多兵士。 一切准备好之后,孙皓望向上游的江面,心中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魏军来攻了!” 他对此战,充满信心!甚至,已是迫不及待了! 吴军数十艘战船,绵延数里,严阵以待。 不久之后,数十艘战船从上游而来,逐渐显现于吴军的面前。 这些战船正是魏军战船,而且数量比吴军战船多了不少。他们从上游顺流而下,气势汹汹地来进攻白帝城。 魏军战船上,负责瞭望的魏军兵士,立即将看到的情况传达给了魏军将领。 魏军将领不屑地说道:“吴国虽也派出了数十艘战船,但数量远不及我大魏。因此,不足为虑。” “我大魏已灭蜀,此事定会吓破吴国人的胆!他们必定震惊恐惧,怎么可能有与我大魏一战的勇气?!” “传我命令!加速行驶!” 魏军战船与吴军战船距离越来越近,战斗一触即发! 在对方船队最前位置的战船,进入己方攻击范围内的那一瞬,双方将领一齐下令道:“进攻!” 只见吴军船队中,最前方的那几艘船忽然闪向两侧,几艘奇怪的船出现在吴国水师的最前方。 只见这几艘船,白帆高悬,迅速向魏军战船驶去,但放眼望去,船上却空无一人。 这正是经过孙皓改良之后的,车船! 魏军将领与兵士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惊疑之中:“这几艘船,难道船上没有人?!” 自然有魏军兵士,认为这些船是“鬼船”。但这些言论一出,魏军将领立即制止了这种话语的扩散。 “早就听闻上次,我大魏军队进攻西陵时,吴国人就派出了一艘这样的无人船!这种船只是虚张声势,并无多大作用!” “不得胆怯!退缩者斩!进攻!” 于是,魏军抢先发动了进攻! 只见魏军战船甲板上,无数弩手迅速就位,投石机也迅速地准备就位。 随即,无数弩箭发射,铺天盖地的弩箭,如万千雨点,向吴军船队最前方的那几艘车船,飞掠而去! 吴军船队后方,太史涛语气略微不满地对孙皓问道:“为何不抢占先机?!现在魏军抢先进攻,我大吴已失先机!” 孙皓却是极为平静地回复道:“别急,战斗才刚刚开始。” 甘迪则是略微疑惑地看了一眼孙皓,而后将目光投向吴军船队最前方,仔细地观察战局。 只见魏军发射出的无数弩箭,大多数都扎在了车船的甲板上。但因为甲板上空无一人,吴军甚至未出现伤亡。 而魏军战船上,魏军负责瞭望的兵士,禀报了一个惊人的情况。 “启禀将军,那几艘奇怪的无人船,甲板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弩箭扎在那层稻草上,应该连甲板都没能扎到!” 魏军将领听到此话之后,心中大惊:“不好!中计了!” 而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只见吴军船队最前方的那几艘车船上,忽然似乎凭空出现了许多拍竿,与几种魏军闻所未闻的巨大机械。 紧接着,无数巨石被拍竿抛甩起来,向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漆黑的球状物体,有些拖着长长的火焰,有些发出嘈杂的撞击声,从那些巨大机械上腾空而起,向对面的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 第48章 激战 就在这些巨石与炮弹腾空之时,吴军战船上,许多兵士已然擂响了战鼓!鼓声回荡在两岸山岭之间,令人慷慨激昂! 吴军船队的后方,一艘战船上,孙皓立于船头,望向前方两军交战处,目光如光似电,眼中闪耀凛冽寒芒。 他明白,这一瞬,才是这次战役真正的开始! 前方两军交战处。 瞬息间,那些巨石与炮弹极速飞掠而去,纷纷击中了魏军战船!有些魏军将士直接被巨石砸中,或身亡或重伤,转眼间死伤惨重! 而接下来,异变再生! 瞬息间,那些漆黑球状的炮弹,直接爆炸了! 它们爆炸之时,直接将周围的任何易燃物点燃!而且,爆炸本身,就带有强劲的冲击力! 无数魏军将士直接被炸伤,有人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 “地狱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之后,其内混杂着各种难闻气味的黑烟,也升腾而起,在空气中迅速扩散! 而在此之前,那些炮弹外壳已化为碎金属片,四散飞射,击中了无数魏军将士! 而“地爆天星”炮弹爆炸之后,其内的许多金属圆球也随即爆炸,金属圆球内的无数细针,四散飞射,直接刺中了无数魏军将士! 他们之中许多人瞬间倒地,其余人也是伤得行动受限!顿时,魏军船队前方的多艘战船上,一片惨叫哀嚎! 而他们因为行动受限,无法迅速逃离弥漫着有毒黑烟的区域,只能极为无奈地看着有毒黑烟笼罩住自己…… 此刻,宽阔的江面上,魏军船队前方的多艘战船,桅杆上燃起了熊熊烈焰,甲板上黑烟弥漫。而战船上的魏军将士,都因负伤行动受限,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临近。 因为,又一波巨石、“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从吴军战船上发射而出,向他们极速飞掠而来! 就在这些魏军将士无比绝望之时,魏军船队后方的战船上,那些未被波及到的魏军将领们,极为惊疑。 “吴国人究竟使用了何等鬼神之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他们心中万分惊骇地想道。 魏军船队后方,有些魏军将领高声下令:“向前加速行驶!迎战!” 但也有些魏军将领,陷入了迟疑,似乎不敢战了。 于是,形成了这样一番局面:有多艘魏军战船加速行驶,距离两军交战处越来越近;而还有多艘魏军战船按兵不动,停留在远离两军交战处的地方。 吴军船队后方,孙皓见此,立即对自己所乘战船上的将士们,高声下令道:“加速行驶!迎战!” 太史涛立即神情严肃地迅速反问道:“此战我军已占上风,何必涉险?!” 孙皓笑了笑,带着自信的微笑,平静地说道:“此战我军确实已占上风,但若想完胜,还不够。” 太史涛疑惑地问道:“何为完胜?” 孙皓嘴角笑容更甚,微笑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大胜!” 此刻,一阵寒风刮来,吹动了孙皓的长发,也吹动了战船上猎猎作响的战旗。 孙皓嘴角含笑,立于凛冽寒风中,凌乱长发随风飘动,眼神平静无波。他的神情无比自信,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太史涛此刻才感觉,自己一直都没看透这位乌程侯。 “难道,局面尽在他掌控之中?”他心中惊疑地想道。 片刻后,孙皓所乘的这艘战船,来到了吴军船队最前方与魏军交战的那些战船的后方。此时,孙皓与魏军战船之间,隔了一些吴军战船,以及交战双方之间空出的宽阔江面。 孙皓忽然高声下令道:“减速,暂停!” 他乘的这艘战船,迅速地减慢了行驶速度,直至停下。 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距离应该够了吧。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乌云密布,寒风大作,此地的气温忽然降低了许多!紧接着,竟有大雪纷纷扬扬地自天空落下! 孙皓见此,心中立即明白了:“就是现在!” 于是,他猛地握住自己腰间佩着的中兴剑剑柄,在太史涛与甘迪震惊的目光注视下,猛地拔出了中兴剑! 太史涛与甘迪自然被吓了一跳,心中不约而同地迅速想道:“乌程侯拔剑做什么?这艘船上并无敌人。” 孙皓却并未理会那么多,将手中的中兴剑指向前方魏军船队,故弄玄虚地扫了一圈,高声喝道:“此时,就是完胜魏军之时!” 太史涛与甘迪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想道:“这个乌程侯,怎么如同孩童一般,还耍这样的把戏?” 但就在他们如此思索之时,异变再生! 魏军船队那些战船下方的水面,猛地凝结成冰!这一冻结,使得魏军战船都动弹不得! 如此一来,魏军战船失去了机动性,成为了靶子,只能任凭吴军的巨石与炮弹轰击! 这自然是孙皓手中的中兴剑导致的。 没错,他已大概摸清了中兴剑的奥妙!那就是,使用中兴剑的人,手下必须得有人! 而且,手下的人越多,中兴剑的威力越大! 之前,孙皓手下只有几个侍卫,中兴剑的威力自然是只能凝结一点薄薄的冰霜。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孙皓手下有五千兵士,中兴剑的威力,自然暴增! 而且,奇妙的是,只是魏军战船下方的水面凝结成冰,并不是魏军船队所在区域整片江面都凝结成冰。 因此,负责瞭望的吴军兵士,一时间也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孙皓见此,又猛地将中兴剑指向头顶的苍穹,高声喝道:“进攻!包围!炮轰!” 吴军将士们听到命令后,立即开始包围魏军船队,同时也运转起了巨大的机械。 于是,又一波巨石、“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向着魏军战船,极速飞掠而去! 凛冽寒风吹动了孙皓的长发,熊熊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孙皓不禁慷慨激昂地高声吟道: “两岸叠山铸屏障, 风萧萧兮战旗扬。 远眺江影鳞波晃, 剑指穹天云翻浪。 雾茫潮涨猿声狂, 激昂尘扬马嘶长! 风住鼓停睥睨望, 金戈铁马覆手亡!” 在他身边的太史涛与甘迪,顿时目瞪口呆。 而在孙皓高声吟完这首诗之后,紧接着巨石与炮弹就砸在了魏军战船上! 熊熊火光直冲云霄,轰然巨响震耳欲聋,血腥烟雾让人窒息…… 而在凛冽寒风与漫天大雪之中,乌程侯的声音,虽然已随风飘散,但却令每个听见之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 第49章 完胜 魏军战船上,魏军将士们一片大乱! 此刻,遭受吴军的巨石与炮弹轰击的,已然不止魏军船队前方的战船了,而是所有魏军战船! 没错,此刻的吴军船队,已然从三个方向包围了魏军船队!而魏军战船又完全动弹不得,成为了靶子,只能任凭吴军的巨石与炮弹轰击! 于是,魏军将士们的情况,惨不忍睹! 他们虽然有心动用己方的投石机,但因为之前“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的轰击太过霸道,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与人手,去运转投石机! 没错,魏军的投石机,抛投巨石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而吴军这边,经过孙皓改良的拍竿,所需准备时间很短,比起魏军的投石机上了好几个档次。 再加上“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源源不绝的轰击,早已使魏军将士们胆战心惊、震骇万分! 因此,这场战役,已完全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此战,吴军,碾压魏军! 反观吴军这边,孙皓所乘的战船上,太史涛与甘迪都以极为复杂的目光望向孙皓。他们的目光中,有震惊与疑惑,但更多的是赞叹与佩服。 因为,如此大胜,乌程侯孙皓立下首功! 而且,他们从来没见过如孙皓这般,运筹帷幄、掌控全局之人! 片刻后,魏军将领们异口同声地高声下令道:“放小艇!突围!” 随即,魏军将士们迅速地从战船上,把小艇放到了江面上,准备突围。 但就在他们准备突围的过程中,又有源源不绝的巨石与炮弹,极速飞掠而来! 有些小艇直接被砸烂,有些魏军将士直接被砸被炸,或死或伤。还有些小艇被刺出了漏洞,带着小艇上的魏军,在江面上迅速沉没。 然而,吴军的炮轰毕竟还是有疏漏的。有些魏军冒着生命危险,驾驶小艇,九死一生地逃离了这片交战区域。 还有些魏军万分无奈之下,只能跳进江中,下潜到江面以下,在冰冷彻骨的江水中,向远离吴军的方向游去。 而就在此时,吴军准备的巨石已耗尽,“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炮弹也已接近耗尽。 孙皓见此,高声下令道:“停止追击!” 在他的命令下,吴军船队的战船不再追击,吴军将士静静看着魏军或是乘小艇、或是潜水,惊慌失措地逃窜。 此战,吴军完胜魏军! 吴军将士们不禁纷纷高声欢呼! 片刻后,孙皓又高声下令道:“撤退!” 于是,吴军船队开始调转方向,缓缓撤退。 与此同时。 白帝城北面。 一片山地之中,无数树木在熊熊燃烧,黑烟弥漫,遮天蔽日。 身处此地的蜀军与吴军,发出了高声欢呼!而身处此地的来犯魏军,则是惊慌失措地逃窜! 罗宪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中兴剑。他万万没想到,这把中兴剑竟能使周围的空气瞬间升温,甚至燃起无数火光!而且,还伴随着电流声,甚至可引发无数电火花! 方才他使用中兴剑之时,中兴剑更是与吴国调拨给他暂时借用的,所谓“地狱火”炮弹,形成了完美配合。 因为,“地狱火”炮弹爆炸后,其内散发出的黑烟,不仅有毒,而且易燃! 当罗宪挥舞中兴剑之时,远处被“地狱火”炮弹击中的区域,瞬间爆燃! 如此异变,使身处此地的来犯魏军,无比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逃窜! 罗宪心中忽然想道:“这中兴剑既然如此厉害,能否以此剑,反击吴国?”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他立即掐灭了:“方才那个姓凌的吴将,对我说吴国已派人去保护北地王殿下了。什么保护,分明就是挟持、软禁!” 方才开战之前,罗宪忽然发现有一名吴军将领,带着数千人,跟在了自己军队的后方。 这名吴军将领,正是凌阳。 凌阳来到罗宪身边之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罗将军神情如此紧张,莫非是担心北地王殿下?” “罗将军请放心,我大吴镇军将军已派一千多人,去保护北地王殿下了。”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目眦欲裂! 因为,他明白,吴国表面上说是保护刘谌,实际上是将刘谌挟持、软禁! 罗宪留在白帝城西面蜀军大本营的人马并不多,大约不到千人,且大多数是老弱病残,根本无法与一千多名吴军兵士抗衡。 罗宪虽然很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派去联络其他蜀军将领的人员,迟迟未归,杳无音信。 因此,现在除了吴军的“帮助”,罗宪得不到任何援助。 次日。 魏都,洛阳。 晋公府邸。 桌上放在两份奏章。一份是镇西将军钟会的,另外一份则是监军卫瓘的。 两份奏章的内容极为相似。 司马昭看完之后,不由得怒火心头起。 想当初,自己决定伐蜀,遭到许多大臣以及将军们的反对,邓艾就在其中。幸亏自己手握大权,又有钟会等心腹臣子的坚决拥护,伐蜀的计划才得以实行。 但是后来邓艾还是迟迟不肯进军,以至于自己派了卫瓘以监军身份到他那里去,反复劝说,甚至威逼利诱。 最后邓艾才终于同意,出兵南下。 司马昭越想越生气。 “这个邓艾,性格古怪,行为大胆放肆。仗着军功卓著,倚老卖老,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甚至有时对我也不搭理。若不是他对我父亲忠心耿耿,我非得把他……” 司马昭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仔细看了看密信的日期,然后掐指一算,猛地一拍桌子:“邓艾,你竟然在收到我的回信之前,就已经封赏了蜀主刘禅和前蜀官员。” “你一个将军,却以天子身份,行王事,大行封赏之事,这已经是僭越。” “更何况,没有收到回复之前,就自作主张。也许,你是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钟会和卫瓘说你篡逆谋反,绝不是无中生有。” “篡逆谋反,这可是要杀头灭族的!” 不过等怒火熄灭,心情平复下来,司马昭转念一想,以自己对邓艾的了解,虽然这个人不讨人喜欢,当然也不讨自己喜欢,但是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走上谋反这条路。 因为邓艾行旅多年,经历颇多,要反恐怕早就反了,不会等到现在。 而且还有一点,必须承认,这个人还是很会打仗,而且是打胜仗。 “邓艾是个人才,目前对我很有用。” 关于邓艾谋反,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司马昭决定等明日上朝,禀明魏帝,再做处置。 ------------ 第50章 未雨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三。 上午。 魏国都城,洛阳。 皇宫。 大殿内,高坐于宝座上的魏国皇帝曹奂,望着面前的晋公司马昭,神情竟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而司马昭则是直视曹奂,目光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寒芒,锐利如将要捕食的鹰隼。 皇帝诚惶诚恐、臣子锋芒毕露,这显然不合常理。 但如今,魏国皇帝曹奂,就是个傀儡,任由权势滔天的司马昭摆布。 而司马昭如今已身为晋公,权势滔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根本不把魏国皇帝曹奂放在眼里。 司马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很多事甚至连禀报皇帝的流程都省去了,由他自己决断。 现在,司马昭更是剑履上殿,简直是完全藐视皇帝。 魏国皇帝曹奂,不时看向司马昭腰间的佩剑,冷汗涔涔,甚至眼眶都红了,视线随即逐渐模糊。 毕竟,就在三年前,司马昭令人杀死了先帝曹髦。想当初,曹髦身亡时的惨状,传到曹奂耳中之时,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灵。 曹奂即位之后,每天都睡不好觉,唯恐自己成为第二个曹髦。这种胆战心惊的生活,一直折磨着他,使得他看见司马昭,就如同看见洪水猛兽。 此刻,司马昭坐在皇帝曹奂赐予的座位上,紧紧地盯着宝座上的曹奂,眼中寒芒大盛。 他迅速地说道:“陛下,昨日臣收到了来自蜀地的,镇西将军钟会与监军卫瓘的信。他们都禀报了征西将军邓艾僭越之事。” “邓艾一个将军,却以天子身份,行王事,封赏蜀主与前蜀官员。这显然是僭越之举,属于篡逆谋反!” “陛下,应当如何处置此事?” 曹奂额头上的冷汗已流到下颌,但他甚至根本不敢去擦拭。他诚惶诚恐地说道:“一切听凭晋公作主。” 司马昭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问道:“陛下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 虽然他表面上是这样问,但眼中毫不掩饰的寒芒,说明这句话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 曹奂立即略微艰难地答道:“朕并无异议。” 司马昭忽然站起身来,这一举动吓了曹奂一跳。而且,他是真的差点从宝座上跳起来。 曹奂极力稳住坐姿,略微低着头,不时紧张地抬头看向司马昭,眼神极为恐惧。 司马昭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既如此,臣告退。” 片刻后,在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魏国皇帝曹奂终于缓了过来。但他心有余悸,不禁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而且,此刻他衣衫尽湿,身上全是冷汗。 他以极为复杂的目光,望向大殿正门处。他的目光中,有不甘、怨愤,但更多的是恐惧,而且是深深的恐惧。 另一边,晋公府邸。 司马昭思索许久之后,认为邓艾之事,应暂缓处置。 对于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使自己的地位更稳固,离权力的巅峰更近一步。 因此,现在,还需要邓艾这颗棋子。 “这局以天下为盘的棋,也该结束了。”司马昭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森冷的笑容。 这一日,成都,邓艾仍然过着饮酒作乐的生活,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因为他已然把自己当成了蜀地军民的主宰者。 这一日,建业,与乌程侯孙皓密切相关的捷报,让吴国皇帝孙休百感交集。 这一日,天下各地都似乎很平静。但这其实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然而,这一日,至少有一个地方,发生了不寻常的变化。 蜀地,涪县。 之前,蜀汉大将军姜维,因为救主心切,毅然决定冒险南下。而现在,他已抵达涪县。 姜维始终认为,蜀汉皇帝刘禅一定是被迫投降的。他相信自己效忠的君主,绝不可能主动投降。 当他收到刘禅命令自己投降的圣旨之后,也陷入了犹豫,还召集手下各位将领开会讨论。 开会讨论之后,姜维做出了决定,暂不投降,而且还要冒险南下,前往成都,看看能否救出蜀汉皇帝刘禅。 然而,他们刚一出发,就遇上了极为恶劣的天气,天降暴雨、天降暴雪……他们还遇上了极为恶劣的地质灾害,塌方、滑坡、泥石流…… 这一路上,姜维不禁在心中悲叹:“天亡大汉!” 在十一月二十三这一日,姜维终于带领手下军队,抵达了涪县。 但是,一直紧跟在他们后方的魏军,也接近了涪县。 这支魏军由魏国镇西将军钟会带领,足有十几万人! 姜维顿时感觉进退两难! 因为,此时他已确认了,成都已然彻底沦陷。 若他继续南下,没有任何意义,根本救不出蜀主刘禅,更何况完全甩不开钟会的十几万大军。若他折返交战,以他手下的数万人马,根本无法与钟会的大军抗衡。 姜维派出的斥候,探查到涪县已被魏军占领。于是,姜维毅然决定不攻打涪县,而是在城外扎营。 姜维心中已然想明白了。他要向钟会投降。 次日。 钟会带领着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涪县。 当钟会手下的将领折返大军后方,向他禀报情况之后,他心中略微惊疑。 钟会心中想道:“姜维竟在涪县城外扎营,并未攻打涪县,也并未绕过涪县继续南下。他意欲何为?” 就在钟会惊疑不定之时,忽然有兵士前来禀报道:“启禀镇西将军,蜀国大将军派来的信使到了。” 姜维派来的信使,在得到钟会的允许之后,进入了中央军帐,把姜维写的书信交给了钟会。 钟会立即当着信使的面,打开了书信,迅速阅读。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姜维要向钟会投降。 钟会不禁更为惊疑:“这个姜维,究竟是真降,还是诈降?” 但钟会知道,姜维对蜀主刘禅忠心耿耿,刘禅命令他投降,他最终还是会这么做的。 钟会看完书信,对使者问道:“你们大将军,可还有别的话?” 使者立即答道:“回镇西将军,我们大将军希望与您单独会面,商谈归降之事宜。” 钟会陷入了犹豫,但片刻后,他迅速地说道:“你先退下,在外等候。” 随即,在使者离开中央军帐之后,钟会立即召集手下将领们,紧急进帐议事。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钟会最终决定,还是应该与姜维见一面。 ------------ 第51章 绸缪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五。 上午。 蜀汉大将军姜维,带着手下几名将领,来到了魏国镇西将军钟会的营地。 他们跟在带路的魏军兵士身后,来到了中央军帐门前。 只见钟会早已起身,站在门内,微笑着高声说道:“伯约,我等你已久,你为何如此迟来呀?” 姜维立即对钟会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败军之将,不敢承蒙镇西将军久候。” 钟会朗声一笑,随即转身向上首位置走去。 姜维等人见此,神情凝重地快步跟上,进了中央军帐。 片刻后,钟会坐于上首,以手指向侧面的一个位置,对姜维说道:“伯约请坐。” 姜维对钟会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镇西将军。” 他在钟会指定的那个位置落座之后,与钟会寒暄了几句。 而后,姜维忽然正视钟会,欲言又止。 钟会见此,略微思索之后,对其余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在钟会手下将领退出军帐之时,也同时有一些魏军将士,把姜维手下那几名将领,带出了军帐,去了别处。 片刻后,偌大的中央军帐内,只有钟会与姜维两人。 钟会直视姜维的双眼,微微一笑,平静地问道:“伯约可是有话要说?” 姜维神情严肃,但忽然又涌出了泪水,略微艰难地说道:“镇西将军方才问我,为何如此迟来……因为,整个国家的军队,安全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能现在来,其实已是很迅速了。” 钟会不禁感叹一声,而后又问道:“伯约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姜维擦去泪水,神情严肃地说道:“镇西将军明鉴。” 紧接着,他继续严肃地说道:“自淮南大战以来,镇西将军您为大魏出谋划策,从来没有出现差错。司马公之所以能有今天这般地位,全是因将军的功劳啊。” “因此,我姜维今日心甘情愿地归顺将军您。” “但那个邓艾,只不过是侥幸成功,实为投机取巧之徒。若是我遇上他,定当决一死战,怎么可能向他投降呢!” 钟会听到此话之后,心中也对邓艾极为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伯约所言极是。” 姜维见此,接着说道:“邓艾此人,自视甚高,此次攻陷成都之后,以天子身份,行王事,大行封赏,就是最佳证明。” “他这般行事,手下将士定会不服,就会逐渐与他离心离德。” “俗话说的好:一支箭易折,一把箭难断。” “邓艾如此行事,就会使得手下将士,与他逐渐不再一条心。那么,待到那时,就是折断箭矢之时!” 钟会猛地从箭筒中拔出一支箭矢,迅速用力折断,朗声说道:“伯约所言极是!你真是我的知己!那就让你我一起,折断箭矢!” 随即,他以手指了指断成两截的箭矢。 姜维立即会意,激动地回复道:“愿与镇西将军共进退!” 钟会立即哈哈一笑,说道:“伯约,你我当结为兄弟!兄弟之间,无需拘礼!” 姜维终于也露出了笑容。 一时间,中央军帐内回荡着爽朗的笑声。 这一日,午后。 白帝城。 孙皓的住处。 孙皓疑惑地看向到来的使者。 使者平静地对他说道:“乌程侯,小人是左将军府大小姐的仆从,大小姐托我给你送这件衣物,与这封书信。” 说话间,他以手指向提着的包裹,并且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孙皓。 与此同时,孙皓疑惑地想道:“左将军?张布?” 他接过书信,只见书信封面上写着“谨呈乌程侯面启”,字迹工整娟秀,而且与上次的字体极为相似。 “难道,上次那位神秘的寄信人,就是左将军之女?”他心中疑惑地想道。 他打开书信,迅速阅读。 书信的大意是: “乌程侯,元宗阿弟。如今天气寒冷,千万保重身体。小妹月儿托阿姊将这件貂皮大氅,派人送给你。还望收到之后,万万保重身体。” 落款:婵娟。 “果然是她!”孙皓心中顿时明白了,上次那位神秘的寄信人,就是左将军之女。 但他还是没弄清楚,左将军张布的女儿,为何要一而再地联系自己。 孙皓思索之时,做了个手势,手下仆从立即从使者手中接过了包裹。 使者见此,迅速地说道:“乌程侯,还请修书一封,作为回信,小人也好交差。” 孙皓略微思索之后,说道:“还请使者在外等候。” 他令仆从取来笔墨纸砚,提笔蘸墨,在纸上奋笔疾书。 回信很快就写好了,大意是: 感谢阿姊与小妹,还望阿姊与小妹也保重身体。 孙皓将书信交给使者之后,使者就离开了。 而后,他打开了包裹,取出了其内的貂皮大氅。 这件貂皮大氅极为厚实,想来穿在身上会很暖和。 于是,孙皓试穿了一下这件貂皮大氅。但他穿上之后,总感觉袖口处有什么硌着自己的手。 他仔细地捻了捻袖口,发现似乎有隐秘的夹层,夹层内似乎有什么。 他取来工具,迅速地将线挑开,发现果然有夹层,其内还有一封书信。 孙皓取出那封书信,打开阅读。 这封信的大意是: “皓哥哥,多年未见,小妹甚是想念。如今天气寒冷,小妹特意缝制了这件貂皮大氅,托姐姐送给你。” “还记得小时候,遇到危险时,皓哥哥总是保护小妹,小妹甚是感激,念念不忘。五年前,皓哥哥被封为乌程侯之时,跃马扬鞭、意气风发,小妹在人群中见到那一幕之后,更是对皓哥哥念念不忘了。” “皓哥哥什么时候能回建业呢?小妹真的好想见你一面。” 落款:婵月。 孙皓眉头大皱,心中想道:“左将军张布?他的女儿,张婵月?” 他仔细地在脑海中搜寻,身体原主小时候的记忆。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在孙皓小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存在。 那时候,张婵月的年纪还很小,曾跟着孙皓一起玩耍。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时间与次数虽然不多,但在身体原主记忆中的印象却很深刻。 “还记得那时候,张婵月还是一个小丫头。看来,如今,小丫头已出落成大姑娘了。”孙皓心中想道,“她小时候就如瓷娃娃般精致可爱,如今会是什么模样呢?” ------------ 第52章 窥伺 虽然这封信勾起了孙皓的遐想,但他心中明白,现在绝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心中极为冷静地思考:“张婵月是左将军张布之女,而且似乎是左将军张布的小女儿。” “既然她的身份是左将军之女,而且对我如此念念不忘,或许……” “……或许我可以利用她,获得左将军张布的支持!” 孙皓迅速地思索,认为此事是大有希望的。但他转念一想,又感觉这样做对张婵月太残酷无情了。 “不过,我始终认为,应当先建功立业,再去考虑儿女情长。” “既然有如此良机,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会追悔莫及。” “而且,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若今后我能与左将军之女张婵月,产生深厚的感情,那更是极好的,可成为佳话。” “获重臣支持、抱得美人归,若这两件事可一举完成,对我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孙皓思索许久之后,决定等下次左将军之女张婵娟寄信来时,给张婵月也回一封信。 片刻后,他理了理思绪,决定暂时搁置此事。而后,他又开始迅速地画图,争取尽快将更多的新型武器设计出来。 不知不觉间,已到天黑时分,夜幕逐渐降临。 孙皓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又过了片刻,他疲惫地躺在了卧榻上,迅速地进入了睡眠。 然而,此夜,他又进入了那个奇异的梦境。 他又梦见了一片迷雾,而走出迷雾之后,又见到了身着玄袍、戴着玄色面具的水镜。 孙皓心中不禁对水镜产生了,比上次更为强烈的不满。 但因为水镜的实力太过强大,他还是不敢表露出哪怕一丝不满之意。 “先生,有何指教?”孙皓虽然心中不满,但神情却是极为恭敬地问道。 水镜负手而立,语气严肃地反问道:“你可知,今日你收到的衣物,是左将军之女派人送给你的?” 孙皓立即恭敬地答道:“晚辈已知晓。” 水镜听到此话之后,继续严肃地说道:“你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但若能获得左将军张布的支持,定能大大增强你的实力。” “既然能与左将军之女建立联系,那么你就可利用她,去尝试获得左将军张布的支持。” “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对计划大有益处。” “如此良机,不能错过!切莫犹豫,否则追悔莫及!” 孙皓听完水镜这些话语之后,恭敬地回复道:“晚辈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水镜沉默数息,忽然又开口问道:“你设计出的那些所谓新型武器,虽然在几日前的小规模战役击溃魏军,但用于大规模战役应该还是不行。” “魏军与吴蜀两国军队的人数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吴蜀两国军队加起来,都没有魏军人数多!” “几日前来袭的魏军,只是小股军队。你想依靠那些所谓新型武器,打败魏国大军,难比登天!” 孙皓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想道:“难比登天?那我就偏要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他表面上还是恭敬地说道:“先生之言,晚辈谨记于心。” 水镜见此,平静地问道:“你可知当今天下大势,又出了何变故?” 孙皓恭敬地答道:“晚辈不知。请先生指点。” 水镜微微点头,平静地说道:“钟会与姜维,都抵达了涪县。我推测,他们应该已然会面了。” 孙皓心中微惊,想道:“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姜维投降钟会之后,不久魏军就内乱了。” “在魏军内乱中,姜维与钟会都被杀。之后,驻扎蜀地的魏军就纷纷不再约束自己,蜀地特别是成都,一片大乱!” 想到这里,孙皓不禁开口说道:“不过,在此之前,邓艾……” 水镜听到此话之后,立即说道:“至于邓艾,我推算出,此人必有死劫!” 孙皓也迅速地想道:“邓艾,确实是有死劫。根据后世史书记载,不久之后,他就会被司马昭派来的使者,押往魏国都城洛阳。而在半途中,却被钟会派来的人刺杀身亡。” 与此同时,水镜平静地总结道:“因此,在邓艾遭劫之后,或许蜀地魏军会有一段没有统帅的混乱时期。” “若吴国军队与罗宪部队联合起来,趁机进攻,或许能占领蜀地许多地盘,甚至或许能重新占领成都。” 孙皓不禁神情严肃地反驳道:“就算占领了成都,但我方兵力少,如何抵抗钟会的十几万大军的围剿?” 水镜发出了一声轻笑,平静地说道:“若姜维,杀了钟会呢?” 顿时,孙皓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位水镜先生,还真不是寻常人,总能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方面。 于是,孙皓立即恭敬地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水镜背负双手,以平静的语气说道:“事情定有转机,但不可过于心急,应徐徐图之。” 紧接着,他将手一挥,身影逐渐消散。 孙皓猛地睁开了双眼。 “水镜所说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他的目的只是扶持我?不可能,他的真实目的绝不可能是这样!” 随即,他又迅速地想道:“若果真如水镜所言,姜维成功地杀掉了钟会,那么或许历史真的要完全改写了。” “而且,这天下大势,或许早已开始逐渐偏离后世史书的记载了。” 他望向窗外,月黑风高,寒风凛冽。 正如难以预料的未来。 与此同时。 蜀地,涪县。 在一片极为广阔的营地中,一座军帐内,姜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里不禁总是出现,自己在投降魏军之前,对手下将领们说的话。 那时,姜维斩钉截铁地对他们说道:“诸位将军请放心,我姜伯约绝不是真心投降!我投降之后,定会寻找机会,重挫魏军,迎回我大汉皇帝,恢复汉室!” 那些将领都相信他,也都明白若不投降,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因此,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姜维的决定。 只是,姜维在投降魏军之后,才明白重挫魏军、迎回蜀汉皇帝刘禅的希望,极为渺茫。 有许多魏军将士,昼夜轮换地监视他们。而且他们这些蜀汉将领,都分散到了营地各处,甚至连聚集在一起都很难。 “钟会显然是在防着我!我必须尽快取得他的完全信任!”姜维心中想道,“只有取得他的完全信任,我才有希望完成自己的使命!” ------------ 第53章 间隙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六。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朝会正在进行。 高坐于宝座之上的吴国皇帝孙休,正对自己面前的濮阳兴与张布,怒目而视。 他高声怒喝道:“你们两人身为丞相和左将军,却不能为朕分忧。整日只会庸庸碌碌,无所作为,枉为文武大臣之首,真是尸位素餐。朕要你们有何用,不如回家种田去。”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有些大臣甚至在心中窃喜。 濮阳兴和张布低垂着头,脸色极其难看。 孙休训斥完两人之后,把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众大臣三三两两,开始离开神龙殿。大家一边走着,同时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濮阳兴和张布。 而濮阳兴和张布两人走在众大臣的最后面。 看着众人瞧着自己的异样眼神,濮阳兴心中甚是不满,而张布则在心中怒骂。 “这些大臣们,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唯唯诺诺,有些甚至阿谀奉承、鞍前马后。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就马上露出真实嘴脸,丑态百出。真是人心叵测。” 至于两人被孙休呵责的原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他们两人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就惹着孙休了,以至于他会如此大发雷霆。 回到先前。 今日朝会时,濮阳兴和张布两人分别对国内的一些事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实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说辞。 若放在平时,孙休对他们的话,就算不同意,一般也就是皱皱眉。当然他也有直接拒绝的时候,但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 濮阳兴和张布心里犯嘀咕。他们反复回想自己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确定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那么到底孙休为何大发脾气? 难道仅仅是因为孙休今日心情不佳? 当然不是! 濮阳兴和张布心里其实是能够猜到一些的。无非就是权力的争夺。孙休以前就曾经表露过不满,看来不满是越来越严重了。 看来要早做打算了。 两人走出神龙殿,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微微示意,这就算是心照不宣了。 回到左将军府,张布坐在厅堂,心情甚是郁闷。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窗外传来。仔细一听,原来是自己的小女儿,张婵月。 张布不禁想起,前几日,婵月还是饭不思,茶不饮,一副忧愁悲苦的样子。为何今日竟如此欢欣? “来人,去把二小姐叫来。” “是。” 一个仆从马上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张婵月带着两个婢女来到了厅堂。 看到父亲阴沉的脸色,婵月满脸笑容顿时凝固。 她怯怯地站在一旁,低垂着脸,不敢做声。 张布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说道:“月儿,前几日见你那么难过,为何今日如此高兴?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说给为父听听。” 婵月怯怯地说道:“父亲,也没有什么事,只是今天心情好些。” “哦。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 “嗯。前几日让父亲担心了,是月儿不对。” 听到婵月的话,张布心中不禁一怔。原来自己一直认为婵月不懂事,也许并非如此。现在想想,以前是不是对她太严格了? 他咳咳了两声,继续问道:“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去你姐姐府上。是不是你姐姐有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婵月有点紧张起来。 她急忙说道:“没有,姐姐很好,我就是去看看她。整天呆在府里,怪闷的,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父亲和姐姐告诫我,不许去大街上。我想,去姐姐那里,应该是可以的吧。” 听到婵月的话,张布刚才因为朝会引起的郁闷,竟然烟消云散了。 他那张遍布沧桑的老脸,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今日要和婵月好好聊聊天。”他心中高兴地想道。 就在这时,一个新来的仆从,手中捧着一捆东西,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他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还高声问道:“二小姐呢,二小姐催着要的布料,买来了。” 厅堂里面的张婵月一听,脸色立即就变了。 她急忙朝自己的婢女使劲使眼色。婢女刚想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手捧着一捆东西的那个仆从,已经跑进了厅堂。 看到坐在厅堂上的张布,仆从顿时吓傻了。 他脸色煞白,双手颤抖,腿直打哆嗦。 往日的这个时辰,左将军张布一般都在书房,怎么今日却在厅堂?! “大胆奴仆!将军府上,竟敢大声喧哗,疾行,成何体统!还不快跪下!” 随着管家的一声怒喝,仆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布盯着仆从,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仆从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回将军,是,是,” 管家走上前,一把从仆从手中夺过包裹,把它放在张布前面的案几上。 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全是各种各色布料。布料质地精良,应该价格不菲。虽然只是布料,但是张布还是看出来了端倪。 因为这些布料,都是用来制作男子衣服的布料。 他不由得大怒,高声喝道:“说!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谁让你去买的?” 仆从吓得全身扑倒在地,哭泣地说道:“回将军,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将军饶了小的吧。” 张布斜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森冷地说道:“你不肯说,那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仆从抬起头,看向张婵月,哀戚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看到这里,婵月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父亲,是我让他去买的。这件事与他无关,您就饶了他吧。” “果然是你。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张布把手一挥,仆人们纷纷退出厅堂。 厅堂里只剩下张布和婵月父女二人。 张布用鹰隼一般严厉的眼神盯着婵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要给谁做衣服?还是那个乌程侯?” 婵月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说话。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和他是不可能的,我们家不能也不应该去趟这趟浑水。” 就在此时,婵月忽然开口说话了,且语气极为急促:“我和他怎么就不可能?皓哥哥正直善良,能力出众,魄力非凡。” “他胸有韬略,上阵杀敌,屡立战功。比起那些不学无术,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不知道要好上千万倍。” “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仰慕他、倾慕他。为何我就不能倾慕他?” 张布顿时更为恼怒,高声说道:“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什么都不懂,快回房间去。” 张婵月紧紧咬着自己的嘴,抬起头,注视了张布一眼,哀怨的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倔强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径直地走过去。 ------------ 第54章 良方 看着充满委屈的婵月走远,张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不禁开始回忆自己见到孙皓的第一眼。 虽然不愿承认,但张布却不得不承认。 没有开口说话之前的孙皓,根本就没有进入张布的眼中。可是一开口说话的孙皓,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因为孙皓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连自己对他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离开建业以后的孙皓,虽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但从战报和传闻来看,他的表现确实不凡。特别是在西陵和白帝城的战役中,更是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能力。 想起近来孙休对自己的不满越来越严重,张布忽然心中一动,陡然想道:“也许婵月说的有些道理。” “或许孙皓真的是大有前途。” 其实他早就想看看,孙皓能力是否出众。所以,上次孙皓促成吴蜀联盟之后,他甚至向皇帝请求赐予孙皓更多权限。 想到这里,张布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假如日后孙皓真的能够飞黄腾达,婵月真的能够嫁给孙皓,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过得提心吊胆、诚惶诚恐?” 虽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他还是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但随即他又陷入了沉思:“孙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月儿托付终生吗?” 他暗下决心,到了该做打算的时候了。 午时。 丞相府。 濮阳兴正坐在书房。 书案上洒满了斑驳的阳光,房间里光线忽明忽暗,一如自己现在的心情。 朝会回到府中,濮阳兴郁闷的心情到现在仍未散去。 仆人前来禀报,先前医士已经给夫人诊过脉了。但却告知,病情比五天前更重了。 若想病情好转,除非有产自东海的骊珠。传说中的骊珠,产自东海的骊龙颌下的鳞甲之中,据说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可是骊珠千年难得一见,因为这种稀世之宝实在是太难获取。 取珠者要深谙水性,需在水下潜伏七天七夜,因为骊龙每隔七天七夜会小睡一刻。 趁着骊龙打瞌睡的时候,用利刃撬开骊龙下颌的鳞甲,以最快的速度,以最轻的力度,把骊珠迅速取走,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游回水面,返回岸上。 濮阳兴虽然不相信这个传说,但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日复一日,病情沉重,终至病入膏肓。 濮阳兴只能在书房,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候,仆人轻轻走进书房,轻轻说道:“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刚想说不见,仆人递过来一封书信。 濮阳兴打开书信,只见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我有良药,可救夫人。” 自从夫人患病以来,医士看了一波又一波,汤药煮了一罐又一罐,偏方服了一剂又一剂,银钱花了一笔又一笔……可是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是日益严重,眼下已经到了无药可救。 濮阳兴迟疑片刻,说道:“请来人到客厅等候。” 仆人遵命,出去了。 片刻后,濮阳兴来到了会客厅。 只见会客厅里有两人。其中一人坐着,正在慢慢喝着茶。另一人则站立在旁边,手中端着一个木匣,双眼注视着厅堂。 濮阳兴走进厅堂,轻轻地咳了一声。 听到声音,坐着的那人,猛地把头抬起,站起身来。 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岁,身材健硕,生的面庞宽阔,鼻高耳大,肤色不白也不黑。 他看见濮阳兴走进会客厅,急忙走上前,对濮阳兴施了一礼,说道:“小民万胜见过丞相。” 濮阳兴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 万胜缓缓说道:“万胜只是一介商贾。听闻夫人病重,我有一个良方,特来献给丞相。” 说完,他一招手,原先站在他身边的那人,走上前,把手中端着的木匣,递给了万胜。 万胜接过木匣,双手捧着木匣,呈给濮阳兴。 濮阳兴十分诧异,十分疑惑地接过了木匣。 他打开木匣,只见匣中平铺着一方精致的黄色绢帛。 濮阳兴疑惑地揭开黄色绢帛,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喷射而出,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略微眯了眯双眼。 待到光芒散去,一颗硕大无比、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珍珠呈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这个宝物,濮阳兴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这,这是……” 万胜微微一笑,说道:“不错,这就是骊珠,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他边说边从濮阳兴手中取回木匣,重新合上,交还给身后的随从。 而万胜自己则重新坐回案几前,不动声色地看向濮阳兴,同时又用眼光把整个厅堂,环顾扫视了一遍。 濮阳兴吞了吞唾沫,说道:“说吧,你今天带着这么贵重的礼物来见我,你不只是为了钱吧?” 万胜笑道:“丞相果然智慧不凡。丞相,请你先屏退闲杂人等。” 濮阳兴心中大为不悦,但也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将身边的仆人悉数打发离开。 “说吧,出个价。”濮阳兴紧盯着对方,说道。 万胜微微一笑:“我是一介商贾。经商之道,无利不起早。我虽然不是奸商,但是亏本的买卖,我也不做。” “你要多少钱?” “骊珠,虽然是世间罕见的珍宝,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但对我来说,也就是一颗珠子,仅此而已。” “这么说来,你要的就不是钱了?” “我是一个商人,怎么会不要钱呢。我想要的是更多的钱。对商人而言,钱是多多益善。” 听到此话,濮阳兴心中一沉,暗暗想道:“还说自己不是奸商,可是他的一言一行,处处透露出奸商之味。” 见濮阳兴不说话,万胜直接说道:“丞相,我想要东海边盐田的经营权。” 一听此话,濮阳兴惊得站了起来,高声喝道:“你竟敢染指盐田!国家禁止私盐买卖,违者那可是重罪!” 万胜却是正色,严肃地说道:“丞相,误会。我不是私盐买卖,我要走官营,而且要减免盐税。” “这个很难办,恕我无能为力。”濮阳兴神情严肃地说道。 见此情形,万胜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恕万某打扰了。只是丞相不为夫人着想,难道也不为整个家族着想?假如当今圣上知道你与私兵有瓜葛,你猜,会怎么样呢?毕竟私兵不比私盐!” 听到此话,濮阳兴惊出一身冷汗。 ------------ 第55章 妙药 濮阳兴缓过神之后,紧紧地盯着万胜,语气森冷地说道:“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什么私兵?!我根本就不知道!” 万胜保持着微笑,平静地说道:“丞相,俗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既然能说出来,自然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濮阳兴立即气得咬牙切齿,对万胜怒目而视,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以为说出来之后,你走得了?!”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已是无比森冷,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万胜却是朗声一笑,继续平静地说道:“丞相,你以为万某今日前来,而且敢说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准备?” “你说我走不了?那你试试?” 濮阳兴顿时开始惊疑不定,心中想道:“难道他是有备而来?!或许我不但杀不了他,反而会被他反杀?!” 他盯着万胜,攥紧双拳,神情阴沉,眼神不断变换。 万胜则是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似乎胜券在握。 片刻后,濮阳兴忽然松开了双拳,眼神逐渐变得极为无奈。 他略微艰难地说道:“方才是我无礼,冒犯了阁下。还望阁下见谅。” 万胜笑容略微收敛,平静地问道:“丞相方才那么大的口气,怎么现在又如此了?” “既然丞相知道自己冒犯了我,而且还有求于我,难道不该拿出诚意?” 濮阳兴以无奈的眼神看向万胜,更为艰难地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万胜见此,勾了勾嘴角,笑容更甚地说道:“我想让丞相,向皇帝推荐几位官员,作为盐官,负责盐田。” 濮阳兴略微思索之后,迅速地说道:“只是,若只推荐与我私交甚好的官员,恐怕皇帝会有所猜疑。” 万胜的笑容转为漫不经心,平静地说道:“自然需要再推荐几位,与丞相关系不好的官员。不过,他们到不了目的地。” 濮阳兴顿时打了个寒颤,想道:“难道他真有如此能耐?!还好没有过多得罪他!” 随即,他看似平静地说道:“我会尽快办成此事。” 万胜眯了眯双眼,平静地说道:“有劳丞相了。” “这是应该的。”濮阳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万胜那边的木匣,“既如此,这骊珠……” 万胜笑容忽然完全收敛,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颗骊珠,确实可让丞相夫人病情好转。但若只用一颗,远远不够。” 濮阳兴的神情瞬间凝固,数息之后,焦急地问道:“阁下能否把第二颗骊珠,也给我?” 万胜略微摇头,平静地说道:“丞相帮我办成事之后,那第二颗骊珠,我自然会给丞相。” 他对手下随从做了个手势,同时转身向会客厅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这颗骊珠,磨碎成粉,混在汤中服下,可使病情好转。但每日不可服用过多,切记。” 他的随从立即把木匣交给了濮阳兴,而后跟随万胜,也向外走去。 濮阳兴捧着木匣,望着渐行渐远的那两个身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日,濮阳兴吩咐仆从将骊珠磨碎成粉,调好汤药,由婢女喂夫人服下。 次日,他的夫人竟然就能自己吃饭了。虽然她还是不能下床走路,但濮阳兴已是很欣喜了。 又过了一日之后,他的夫人甚至能下床走路了。于是,濮阳兴更为欣喜,简直是欣喜若狂。 同时他对推荐盐官之事,更上心了,不断进行努力。 时间回溯到,万胜与濮阳兴会面那一日。 万胜在一个密室中,写好了一封书信。 书信的落款是:万彧。 他将书信封好,递给了自己的随从,迅速地说道:“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将此信送给大帅。” 随从领命离开之后,他轻声自语道:“大帅放心,我万彧定不辱命!” 夜间,亥时。 漆黑的夜幕下,大江的江面上,一叶扁舟正在随波逐流。 这叶扁舟,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伴随着大江哗哗的流水声,竟有一种超脱世俗之感。 扁舟船头,一个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身影,负手而立。他全身尽是黑色,似乎可与周围的黑暗相融。 此人,正是水镜! 忽然,他猛地转身向后望去,眼中似乎有雷霆绽放! 但他这样的目光仅维持了一瞬,下一瞬,他的眼神重归淡然。 水镜平静地问道:“深夜送信来,有何要事?” 随即,一个黑衣蒙面人,似乎凭空出现于扁舟船尾。 这个黑衣蒙面人手持一封书信,对水镜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启禀大帅,天暗星有信送来。” 水镜眼神一凝,心中想道:“天暗星,万彧……他担任乌程令已有多年,莫非有何要事?” 与此同时,他伸出一只手,那封书信就在瞬息间飞到了他的手中。 黑衣蒙面人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对他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大帅,属下告退。” 水镜点了点头,黑衣蒙面人就飞身跃起,消失在了江面上的黑暗中。 水镜将手一抖,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夜明珠,出现于他的手中,照亮了周边的这片黑暗。而后,他拆开信封,开始迅速地阅读书信。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叙述了万彧化名万胜,与吴国丞相濮阳兴会面的这件事。 万彧在信中还提到,若能获取东海边盐田的经营权,进行私盐买卖,可牟取暴利。暴涨的财富,若用于推进大计,可抵消许多消耗。 水镜看完信之后,将信收起,抬头望向漆黑的夜幕,若有所思。 两日后。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八。 白帝城。 新型武器制造区域,丹火区。 孙皓望着一名被炸得手臂遭受重伤的兵士,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安慰的语气说道:“我会安排军医给你疗伤,同时,你每日伙食也会改善。我还会提供一些钱财,作为补偿。” 这名兵士强忍剧痛,对孙皓恭敬地说道:“多谢乌程侯!” 这也是多亏了孙皓。这段时间,他把穿越前学过的,二十一世纪的,如何处理伤势与配制伤药的方法,传授给了白帝城的军医们。 军医们使用孙皓所教的方法,将绝大多数兵士的伤势治好了。 因此,这些兵士都变得很相信孙皓,且逐渐对孙皓心生敬意。 随即,有其他兵士将受伤的这名兵士搀扶走了。 孙皓望着这名兵士的背影,心中想道:“这些日子,我几乎将所有能改良的方面都改良了。怎么这手铳,还是会炸膛呢?” “难道,是那个方面的问题?” 没错,这段时间,孙皓一直在尝试制造手铳。他画好手铳设计图之后,吩咐工匠们进行制造。 但在手铳组装好之后,由兵士进行试验时,却总是炸膛。而炸膛,总是会给兵士造成较为严重的伤害。 “应该就是那个方面的问题了!”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今日天黑前,我定能改良设计!明日,定能制造出无任何问题的手铳!” ------------ 第56章 火器 次日。 永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九。 上午。 白帝城。 新型武器制造区域,丹火区。 孙皓兴奋地看向正在试验手铳的兵士,心中想道:“不错!打出子弹之后,终于不再炸膛了!” 昨日他又一次改良了手铳的设计,且要求工匠使用上好的材料进行制造。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制造出了合格的成品。 那名进行试验的兵士放下手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在试验手铳之前,认为自己也会与之前那些受伤的兵士一样。 他在极为胆战心惊地试验手铳之后,惊喜地发现,此次试验,手铳竟然没有炸膛! 于是,他心中惊魂未定地想道:“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之前进行试验的那些人,可都受了重伤!” 孙皓来到他的身边,接过了手铳,拍了拍他的肩膀,兴奋地说道:“你的运气真好,恰好试验的是改良成功的手铳。” 这名兵士对孙皓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非也,其实是因为,乌程侯设计出的新型武器,真乃神物!”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你下去吧。通知诸位兵士,无需再试验手铳了。” 这名兵士离开之后,孙皓看向手中的手铳,心中想道:“此次试验之后,手铳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接下来,该大量生产手铳了。” 片刻后,孙皓来到了都督府,准备与施绩、陆抗等人商议此事。 议事厅内,施绩与陆抗,以及几位将军,正在议事。 施绩见孙皓到来,眼神一凝,但随即流露出了些许欣赏。 他平静地问道:“乌程侯,可有要事?” 孙皓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启禀上大将军,我之前申请制造的‘火器’,已制造出合格的成品。” 施绩心中微惊,看了孙皓一眼,又看向坐在一旁的陆抗。他见陆抗不动声色,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孙皓。 他看似平静地问道:“乌程侯曾说,那种所谓‘火器’,发射的‘子弹’,比起弓弩发射的箭矢,穿透力更强、精准度更高、速度也更快。如今制造出了合格成品,效果如何?” 孙皓立即答道:“在穿透力、精准度与速度方面,远超弓弩发射的箭矢。不过,具体效果,还请上大将军、镇军将军以及诸位将军,亲自前去看看。” 若在孙皓刚来之时,如此说话,施绩定会对他不满。但如今,他屡立大功,且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威力极大,使得施绩逐渐对他刮目相看。 至于陆抗,则是心中那个想法越来越坚定:“乌程侯,确实有大帝之姿!” 施绩将手一挥,高声说道:“诸位将军,随我一起,跟着乌程侯去演武场!” 不久之后。 军营,演武场。 孙皓手持手铳,先给施绩、陆抗等人展示了一番,而后交给了一名由自己培训的火器兵。 这些日子以来,孙皓向上大将军施绩,申请调用了一些兵士,用于试验火器。他将这些兵士统称为“火器兵”。 这名火器兵接过手铳之后,迅速地摆好了射击姿势。 陆抗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想道:“这火器兵的射击姿势,竟与弓弩兵完全不同!因此,我甚至无法判断,那所谓‘子弹’能有多远的射程。” “那么,就看看乌程侯设计出的新型武器,究竟有多大威力!” 此刻,这名火器兵的正前方,摆放着许多靶子,远近都有,处于经过精密测量的一条直线上。 他瞄准靶子之后,迅速地发射了子弹! 随着一声巨响,施绩与陆抗等人,猛地瞪大了双眼! 仅仅一瞬,子弹就不见了。众人甚至没能看清子弹往哪个方向去了,顿时大惊失色。 孙皓神情平静地说道:“诸位将军莫慌,子弹早已击穿前面的靶子,击中二十丈以外的最后一面靶子了。” 众人不禁点头赞叹,感慨这手铳发射的子弹,速度竟如此之快,精准度竟如此之高。 然而,此时,甘迪却是撇了撇嘴,高声说道:“二十多丈?我以弓弩发射箭矢,最远射程为五十丈。若要追求精准度,那也至少能精准击中三十丈以外之物。” 众人听到此话之后,一齐看向孙皓,神情疑惑,似乎都在等他说话。 孙皓听到甘迪的话语之后,眼神一凝,平静地说道:“还请诸位将军,与我一起去看看,这些被击穿的靶子。” 这些将军立即跟着孙皓,向那些被击穿的靶子走去。 他们察看最近的第一个靶子时,神情顿时就变了。 “如此材质的靶子,箭矢极难击穿!就算击穿,之后速度必定大减!那么,后面那些靶子……” 众人立即匆匆向后面那些靶子奔去,不断仔细查看。 他们却是发现,那些靶子全都被子弹击穿了。他们最终在二十丈以外最后那面靶子上,找到了那颗子弹。 而且,这些处于一条直线上的靶子,全都是靶心被击穿! 甘迪不禁肃然起敬,对孙皓说道:“乌程侯,看来在穿透力方面,弓弩确实不如这所谓‘火器’。方才末将失言,还望乌程侯见谅。” 孙皓笑了笑,说道:“无妨。甘将军客气了。” 随即,陆抗平静地总结道:“这火器发射的子弹,速度极快,精准度极高,但最惊人的还是这穿透力。” 施绩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此看来,火器虽然射程不如弓弩,但以如此速度、精准度、穿透力,也足以与弓弩平分秋色了,甚至略胜一筹。” 说到这里,他与陆抗对视了一眼,而后一齐看向孙皓,同时微笑着说道:“乌程侯竟能设计出如此神物,真是天纵奇才!” 孙皓对他们各行一礼,恭敬地说道:“上大将军、镇军将军,这手铳仅是火器类其中的一种,还有许多火器尚未制造出来。待到火器大量制造出来,定有许多种火器,也就可用于大规模战役了。” “我有意在大量制造火器之后,交给兵士们使用。因此,我有个想法,那就是成立‘神机营’,专门使用我设计出的新型武器。还望批准此申请。” 施绩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思索数息之后,迅速地说道:“好!本将军批准此申请!本将军立即拨一千人,即刻成立‘神机营’!神机营,由乌程侯统领!” ------------ 第57章 时代 孙皓立即对施绩再行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上大将军!” 陆抗见此,微笑着对孙皓说道:“恭贺乌程侯。” 孙皓立即对他说道:“多谢镇军将军,镇军将军谬赞了。此次新型武器尤其是火器,制造成功,还是承蒙两位将军的大力支持。” 说到这里,他又略微转向施绩:“日后还望两位将军,继续支持。若今后,两位将军有何需要,我定当全力相助!” 施绩与陆抗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我理应携手共进。” 这一日,神机营正式成立,由孙皓统领。 孙皓自从来到白帝城之后,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都耗费在了,设计新型武器、督促工匠制造以及安排兵士进行试验等事情上。 在此期间,还与魏军进行过一次交战,大败魏军。 但从这一日起,他才真正拥有了一支由自己直接指挥调度的军队。 午时。 孙皓在神机营的营地,进行视察。 神机营的这些兵士,早就见过或听闻过了新型武器的强大威力,都对新型武器极为向往。 他们排列整齐,而孙皓则在高台上对他们进行观察。 忽然,孙皓高声说道:“你们都是从各军营挑选而来的兵士,来到神机营之后,那么便从头开始!” “你们之中,曾担任兵士长的人,出列!”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兵士出列。而且,他们看起来就较为出众。 孙皓见此,接着高声问道:“我有意任命一人,作为神机营的神机校尉,你们认为,谁可担此重任?” 立即有兵士率先说道:“启禀乌程侯,属下认为,胡兵士长可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就有不少兵士点头附和。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说道:“此人是谁?” 立即有一名兵士长出列,对孙皓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属下胡天,参见乌程侯!” 只见此人,高大魁梧、体格雄壮,尤其是眉宇间透出一股豪放之气,显得极为出众。 孙皓立即对他问道:“你出身何家?有何履历?” 胡天立即恭敬地答道:“回禀乌程侯,属下出身寒门,幼时父母双亡,从军已有多年。属下战功虽不显赫,但也参与过无数大小战役。” 孙皓心中极为满意,想道:“这正是我需要的人!” 他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出身寒门、从普通兵士做起的兵士长,而且还需要他有多年从军履历以及打仗经验。 胡天,完美符合这些要求! 孙皓立即对胡天高声说道:“我现在有意任命你为神机营的神机校尉,你可愿意?” 胡天听到此话之后,明显愣了愣,但在看见孙皓的眼神之后,明白了这是天赐良机! 他立即向着孙皓所在位置,单膝跪地,恭敬地答道:“承蒙乌程侯看重赏识,属下定不辱命!” 孙皓见此,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起来吧。” 胡天起身之后,孙皓高声宣布道:“从今日起,胡天就是神机营的神机校尉了!他直接听命于我,而你等必须服从他的命令!” 其余兵士们立即齐声答道:“遵命!” 紧接着,孙皓又高声说道:“那么现在,开始安排神机校尉以下的军职。” 这一日的午后,孙皓迅速地将神机营的各军职,安排完毕。 “之后,就是神机营的演练了。那才是重中之重。”他心中想道。 这一日,天黑前。 神机营的各兵士,在先前参与新型武器试验的兵士指点下,终于都大概摸清楚了各新型武器的原理。 接下来,就是进行射击等实打实的演练了。 孙皓看了一眼胡天,后者立即会意,走上前来。 孙皓对他迅速地说道:“今日就到这里,然后你组织兵士们就餐就寝吧。” “作为神机营的神机校尉,必须树立威望。不要让我失望。” 胡天恭敬地回复道:“属下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随即,孙皓就离开了神机营的营地。 “明日,就是神机营开始演练的第一天!对我来说,简直是跨时代的一大步!”他迅速地想道,“明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他满怀信心,在落日余晖中,渐行渐远。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一。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朝会正在进行。 有一位大臣,率先向高坐于宝座之上的皇帝孙休,禀报了一件紧急的事。 “启禀陛下,之前负责东海盐田的某盐官,因贪赃枉法,已在被押解回建业的路上。东海盐田若无盐官,恐怕会给大吴财政造成极大损失!”这名大臣迅速地说道。 另一名大臣见此,紧接着迅速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任命新的盐官,派遣到东海盐田去。” 孙休听到这些话之后,对大臣们平静地问道:“诸位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众大臣见此,立即开始各自推荐与自己关系好的官员。 因为,盐官可是肥差,谁不想捞点好处? 就在众大臣开始各自推荐之后,过了片刻,丞相濮阳兴忽然轻咳了两声,随即开口说话了。 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 濮阳兴对皇帝孙休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方才诸位大臣推荐的人选,有三人极为合适。” 众大臣立即很是疑惑,东海盐官的空缺职位只有一个,为何要同时推荐三人去赴任?这是为何? 立即有大臣,对濮阳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濮阳兴随即答道:“若只派遣一位盐官,恐怕会出现一样的情况。若同时派遣三位盐官,可互相监督。” 紧接着,濮阳兴道出那三人的名字之后,孙休疑惑地想道:“这三人,与濮阳兴的关系并不好啊。” 实际上,濮阳兴推荐的这三人,就是众大臣方才推荐的那些人之中的三位。其中有一人,看似与濮阳兴并不亲近,实际上私交甚好;而另两人,与濮阳兴根本就处于对立面。 皇帝孙休思索片刻后,认为濮阳兴没有徇私之意,于是开口说道:“就依丞相所说。” 濮阳兴对孙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陛下圣明!” 众大臣也跟着山呼道:“陛下圣明!” 片刻后,皇帝孙休宣布退朝。众大臣随即逐渐退出神龙殿。 濮阳兴望向天际,心中略微焦急地想道:“盐官之事,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那个叫万胜的商人,何时会再来?” ------------ 第58章 改良 就在濮阳因为盐官的事情担忧的时候,远在乌程的乌程令,万彧,却已经获知了这个消息。 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那就好办多了。 只需要派人去打探三位盐官,打探他们各自的出发地点和出发日期以及他们各自的途径路线。 这件事情对于万彧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是轻而易举的一件小事。 至于打探清楚之后的事情,那就是,该来的人要来,而且必须来。不该来的人,则绝对不能来。 万彧脸上满意的神情逐渐消散,随即变成极其森冷、令人寒颤的神情。 他把手一招,那名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的随从,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万彧面无表情,用极其冷漠的语气说道:“朝廷派遣的三位盐官,不日即将启程,来东海地域上任。” “三个,太多了。我只想看到其中的那个人。至于另外两个,我希望他们的脚不要踏进东海地境。” “这件事情,你马上派人去打探清楚。无需向我汇报,你知道怎么做吧?” 随从立即恭敬地回答:“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 “做得干净点。还有,动静不要太大,最好不要见血,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若引起某些人的警觉,那就不好了。” “是,属下一定会万分谨慎。” 万彧挥挥手,随从立刻离开了。 转向漆黑的窗外,万彧遥望星空,心中不禁思绪万千。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担任县令,至今已有好些年。原以为自己没有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机会,或许会庸庸碌碌、毫无作为的度过。想不到大好的机会,如今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大帅,属下一定不辱使命,把您交代的事情做好。”万彧心中想道。 就在这时,宁静的窗外,忽然出现一阵异动。 骤然而起的寒风,穿越在茂密的树丛之中。树枝摇曳,伴着风声,刷刷作响。 万彧紧张地注视着窗外,注视着这一切。 他心中隐约感觉,应该要出现了。 果然…… 在他的面前,在漆黑的星空夜幕下,出现了一个身着玄色长袍,脸戴玄色面具的人。 只见他那双藏匿在玄色面具之下的眼睛,紧紧盯着万彧。那双眼睛,透着寒芒,无比森冷,充满了巨大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万彧顿时感到极为寒惧。 他不知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万彧立即向着玄色长袍人的方向,恭敬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待他重新直起身,却发现刚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已然完全消散不见。 窗外恢复宁静,星空一如方才,漆黑一片。 但万彧惊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次日。 白帝城。 自从成立了神机营以后,孙皓每天都是早早起床。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然后在张丰与李田的护卫下,他便去神机营视察。 到了神机营之后,在胡天的陪同下,孙皓认真地视察了兵士们的操练。 进入神机营的每一个兵士,都是非常努力地演练。 由于目前的手铳数量有限,只有少数的将士拥有手铳,主要是一些将领佩戴着手铳,而其他大多数的兵士还是只能使用传统的冷兵器。 尽管如此,兵士们还是刻苦地训练着。无论是刀剑戈矛,还是棍棒枪叉,反正十八般武器,只要能够拿的上手的家伙,兵士们统统拿过来,作为训练的兵器。 见此情形,孙皓心中想道:“作为神机营,仅依靠使用传统的冷兵器,打仗的时候,肯定是要吃亏的。” “要想取胜,而且是迅速取胜,还是必须依靠更先进的武器。” 从神机营返回住处的路上,孙皓一直在深思。 在三国这个时代,在这个技术还十分落后的时代,到底什么样的兵器,可以在较短的时间里,被制造出来,配给兵士。 回到住处,孙皓坐在书案前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在脑海中搜索自己前世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现在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件物品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原来是手弩。 其实弩是很早就出现了的兵器,而且已经存在了很久。三国时期也一直在使用,比如蜀汉以及魏国都在使用连弩。射程远,杀伤力强。 但是传统的弩很笨重,不方便携带使用。 孙皓现在需要改进弩弓,把它改造成可以单手发射的手弩。 但是要想把传统的,笨重的连弩,改造成可以随意携带的,轻便好操作的手弩,谈何容易。 更何况时间还这么短。 想到这里,孙皓不由得心中一阵茫然。 “不要急,认真想想,办法肯定是有的。”孙皓暗自给自己打气,鼓励。 经过一夜的苦苦思索,孙皓终于理清了头绪,在脑中有了构思。 他马上取出纸张笔墨,在书案上铺开。 经过与身体原主的记忆的融合,加上这么多天的训练,孙皓现在对毛笔的使用,已是非常熟练了。 他提起毛笔,沉思了片刻之后,然后在纸上,开始绘制手弩。 虽然孙皓仍然记得,前世看过的武备志里记载的手弩图,但却不能完全照用。 为什么呢? 因为三国现在的技术,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够做到,没有那么高的精准。因此也就不可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兵器。 不过,没关系。 因为孙皓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由于之前自己绘制过许多新式武器,积累了许多的经验,所以孙皓现在对于绘制手弩的图纸,其实还是很有信心。 在自己的构思中,现在要制造的手弩,应该具备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它必须小巧,可以随身携带,甚至可以藏在袖中或者身体的其他任何地方,类似于袖弩。 其次,发射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应该是可以单手发射。这样除了配给步兵,还可以配给骑兵,提高了作战的机动性。 另外,最好不要频繁上弦。减少上弦的次数,最好像弓一样,使用中途不需要换弦。 最后,如果在使用过程中,能够在箭头上携带着火药,那就再好不过了。 构思完成之后,他决定立即画到纸上。 又经过好几个时辰的辛苦工作,孙皓最终还是把手弩的设计图纸绘制成功了。 ------------ 第59章 淬炼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三。 午时。 望向窗外的正午阳光,孙皓收起手弩的设计图,起身伸了个懒腰。 昨夜他苦思冥想了一夜,之后绘制设计图又耗费了好几个时辰,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 这简直就是不眠不休。他感觉极为疲惫。 他不断活动酸痛的手,心中想道:“竟然已到中午了!我得去吩咐并指导新型武器制造区域的工匠,制造手弩。而且,还得尽快去神机营的营地看看。” 孙皓带上了手弩的设计图,迅速地出门了。 他首先去了新型武器制造区域,取出手弩设计图,对工匠们吩咐道:“这是我设计出的最新武器,手弩的设计图。必须尽快制造出此物。” 工匠们在孙皓的指导下,明白了手弩的各种原理。之后,孙皓把设计图交给了工匠们,又以最快速度前往神机营。 午后,他来到神机营的营地时,神机校尉胡天早已组织兵士们演练很久了。众兵士演练得极为认真,比前几天还更认真了。 胡天见孙皓到来,立即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属下参见乌程侯。” 孙皓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无需多礼。我看众兵士演练得比前几日更为认真了,是何缘故?” 胡天立即恭敬地答道:“今日清晨,神机营内几名将领对我说,他们认为我这个神机校尉名不符实,不如比试一番,若我胜,他们便心服口服。” 之后,他对孙皓详细叙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时间回溯到这一日早晨。 神机营的几名将领来到胡天面前,其中一人率先不服气地说道:“胡校尉,我们在来到神机营之前,同为兵士长身份,凭什么你能当神机校尉,我们就不能?” 又有一人同样不服气地说道:“胡校尉,不如我们几人比试一番,若你胜,我们便心服口服!若你败,就说明你没资格当神机校尉,今后看谁会服你!” 话音刚落,其余几名将领立即点头附和。 胡天看了看他们,又望向远处各方正在观望的兵士们。那些兵士正在交头接耳,神情各有不同。 他心中想道:“必须赢过他们!如此一来,我才能立威!” 于是,他迅速地说道:“好!那便比试一番!” 他们约定规则之后,迅速地来到神机营射击区域,每人都拿起了一把手铳,站成一排,面对远处的那排靶子。 他们在身后围观兵士的注视下,举起手铳,将子弹上膛,瞄准了各自正前方的靶子。 胡天经历这几日的新型武器演练之后,已能熟练操作各种新型武器。他的进步极为迅猛,如此神速的进步,让孙皓也为之震惊。 因此,此次比试,他很有信心,简直是信心满满! 胡天不再关注背后围观兵士的交头接耳,目光聚焦在正前方的那面靶子上,注意力瞬息间达到了绝对集中! 方才他们已约定好了规则,手铳规则是三发子弹,比的是精准度。 身后有无数神机营兵士围观,且有临时决定的记录员,包括胡天在内的这几名将领也无法作弊。 记录员高喊“开始”之后,胡天屏住呼吸,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直接迅速地发射了一发子弹! 而反观与他进行比试的其他几名将领,有的动作很僵硬,有的动作很迟缓,在动作的流畅度方面都不如胡天。 胡天面无表情地再次把子弹上膛,紧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 包括他在内的几名将领,把三发子弹发射完毕之后,记录员高喊“停止”。于是,他们纷纷放下了手铳。 记录员在查看靶子之时,胡天气定神闲,而另几名将领则是有些紧张。 记录员很快就高声报出了射击结果。 这几名将领,有的三发子弹只击中了一两次靶子边缘,有的甚至一次都没击中靶子。 但是,胡天,三发子弹,全都击中靶心! 记录员话音刚落,与胡天进行比试的那几名将领,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些靶子,又震惊地望向胡天。 他们立即纷纷奔向那些靶子所在位置,亲自进行查看。 不过,情况自然与记录员报出的结果是一致的。 有一名将领不死心地高声说道:“胡校尉,你不过是侥幸而已!再来!这次我们比试其它的!” 胡天朗声一笑,平静地说道:“奉陪到底!” 之后,他们又操作了一些其它的新型武器,比试了好几次。 不过,每次都是胡天第一! 而且,每次他都是毫无悬念的第一! 那几名将领,神情逐渐变得垂头丧气。最后一次比试之后,他们之中,终于有人率先对胡天说道:“胡校尉,我输得心服口服。” 其余几名将领见此,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胡天笑了笑,平静地说道:“无妨。今后你们只要勤奋刻苦,也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不过,你们在努力的时候,我也在努力!所以,你们得比我更努力才行!” 一名将领忽然眼神坚毅地高声说道:“胡校尉,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其余几名将领见此,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意思,眼神坚毅。 胡天哈哈一笑,高声说道:“我可不会懈怠,也不会让着你们!” “就让我们一同努力,奋发图强!” 话音刚落,他们都露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时间回到此刻,孙皓在听完胡天的叙述之后,心中想道:“这胡天,还真是能力出众!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于是,他对胡天平静地说道:“胡校尉,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不过,今后你要更加努力。” 胡天恭敬地说道:“属下定竭尽全力!” 孙皓点了点头,随即又望向正在努力演练的神机营众兵士,心中想道:“胡天一人,带动了神机营全体兵士,形成了全体奋发图强的局面。” “果然,只有将领们能力出众,才能带出优秀的兵士!” “胡天,不仅能力出众,还勤奋刻苦。尤其难得的是,他还极为谦虚,且不骄不躁。” “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号令众将士!” “像胡天这样的人,我今后还要多提拔几人!” 天黑前,孙皓回到了新型武器制造区域。 此时,有些工匠已将一些弩箭制造出来了,且淬了毒。有些工匠则配制好了专供弩箭使用的火药。 孙皓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 第60章 得图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四。 自从孙皓来到白帝城之后,一直忙于研发制造新型武器以及武器的实际运用。 这一日的上午,稍微有一点空闲之时,他忽然想起,前些天曾经派出了一些斥候。他们是去打探消息的,主要是打探从白帝城到成都的行军路线。 因为吴国想要占据蜀汉,首先是从白帝城出发,向西进军。如果能够攻陷成都,并且成功占据成都,那对于吴国占领整个蜀汉,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那么,弄清楚从白帝城到成都的行军路线,那就是重中之重,最关键的因素。 尽管蜀汉现在已经投降魏国,但是魏国的将士还没有全面接管蜀地。因此,蜀汉境内许多地方,实际上处于没有中央管辖的状态。 对于吴国来说,这可是大好时机。 先前孙皓、施绩以及陆抗他们,多次在奏章里面提到此事。 孙休看完奏章之后,也在朝会上与文武大臣们讨论过。当然,许多大臣同意趁机攻打蜀汉。 只是从白帝城到成都,路途比较遥远。 这一路上都有蜀军布防,虽然罗宪对蜀军的布防,可以说是很清楚。但因为现在的蜀军,大多数已经按照蜀汉皇帝刘禅的旨意,投降了魏国。因此,向西进军,可能会遭受魏军与已降魏的蜀军联合攻击。 不过,由于蜀汉多年以来,对魏国发动战争,消耗了国内大量的人力、财力以及物力。蜀汉民众早已对这种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举动,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甚至怨声载道。 那么,这样的情况,就会形成两种结果。 其一,是很多蜀地军民,尤其是益州本地人,纷纷向魏国投降。 其二,仍然有很多蜀地军民,不愿意向魏国投降。 第二种结果,对吴国无疑是极为有利的。若吴军能让罗宪等蜀将开道,又遇到不愿意向魏国投降的蜀地军民,向西进发的人数就能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 但首先,需要说服蜀将罗宪。 而且,因为派出的斥候尚未归来,说服罗宪就更有必要了。毕竟事不宜迟。 孙皓迅速地做出了决定,立即前往白帝城外的蜀军营地,与罗宪商谈。 不久之后,白帝城外的蜀军营地。 孙皓与罗宪相对而坐,神情都很严肃。 孙皓率先说道:“罗将军,上次我大吴与你大汉已结为联盟,现在是时候商议前往成都之事了。”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说道:“乌程侯可有良策?” 孙皓略微摇头,说道:“我大吴派遣出去的斥候,到现在还未归来。因此,无法得知蜀地准确情况。” “恕我直言,我今日来此,就是想问罗将军,从白帝城到成都,应该怎么走?” 罗宪心中一惊,迅速地想道:“他忽然来问我这个,是不是说明,吴国要派遣大军进入蜀地了?” “若我告诉他,算不算将机密情报泄露给他国?” 于是,他顿时思绪万千,极为犹豫。 孙皓见此,笑了笑,说道:“罗将军不必担心,我大吴已与大汉签订盟约,待到助大汉克复成都之后,大吴军队自然会撤退。” “我问罗将军路线,仅仅是因不知如走何路进军。” 他的话虽是这么说,但罗宪却很清楚吴国想要什么。 他不禁在心中怒骂道:“吴国贼子!口口声声说要助大汉克复成都,其实攻下成都之后,他们绝对不会撤退,甚至可能会占领成都!” 但想归想,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于是,罗宪只能挤出一丝笑容,勉强保持着微笑,对孙皓说道:“从白帝城到成都的路线,极为复杂,我先去拿一张地图,以便详细讲解。” 孙皓也微笑着说道:“多谢罗将军。” 罗宪去拿地图之时,心中更为愤怒,想道:“我当然不想把极为机密的军情地图,拿给他看。”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仅凭我手下的数千人,如何与魏军抗衡?!又如何克复成都?!” “所以,只能先忍气吞声了。待到与大将军会合之后,再一举消灭蜀地境内的魏军与吴军!” 没错,此时罗宪已得知,蜀汉大将军姜维到了涪县。 但是,罗宪不相信姜维会真心降魏,认为姜维一定是迫不得已,进行假降,等待反攻的时机。 然而,因为他与姜维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且无法联络,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姜维会合。 所以,他现在只能忍气吞声,接受吴国的“帮助”。当然了,同时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罗宪取来地图之后,将地图展开,摆在了孙皓面前。 孙皓仔细查看了一番,对罗宪提了一些问题,罗宪一一作答。 最终,孙皓以手指向地图,划出了一条路线。 他决定了,进军的路线。 从白帝城向成都进军的路线,就是当年蜀汉先帝刘备,从荆州入川的路线。但具体行军路线,肯定要改变。 因为如今是寒冬,也是河流的枯水期,逆流而上不是不可以,但是困难较大。恐怕大型辎重,无法运输。 孙皓将此规划告诉罗宪之后,罗宪沉思片刻,而后说道:“此路可行。我会立即联络这条路上各地的将领。” 但孙皓紧接着说道:“这样的地图,罗将军有几幅?若是有多幅,能否将其中一幅地图借给我?这样的地图对我有大用。”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对孙皓恨得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自然有。可以借给你。” 孙皓见此,立即微笑着说道:“再次谢过罗将军了。” 随即,孙皓就站起身来,与罗宪互相行礼,之后就离开了白帝城外的蜀军营地。 离开之时,他自然拿走了这幅地图。 罗宪望向孙皓渐行渐远的背影,神情阴沉,眼中寒芒大盛,咬牙切齿,双拳攥紧。 而另一边,孙皓带着那幅地图,却是心情极为愉悦。 他心中想道:“我还是应该把此地图,给施绩、陆抗等人看看。” “他们比我更懂如何进军,很多事还需要请教他们。” 不久之后,他进入了白帝城,来到了都督府正门前。 进入都督府议事厅之后,孙皓立即对上大将军施绩禀报道:“启禀上大将军,我从蜀将罗宪处,得到了极为机密的蜀地军情地图。” 施绩愣了愣,而后神情转为大喜,兴奋地说道:“还请乌程侯,将地图给我等看看。” ------------ 第61章 失时 孙皓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机密军情地图,在书案上展开,请施绩、陆抗等人过来观看。 见到地图,施绩和陆抗等人都十分诧异。 陆抗迅速地问道:“乌程侯,此地图从何而来?” “罗宪所给。”孙皓平静地答道。 “这幅地图的真实性,能否得到保证?” 见到施绩和陆抗等人怀疑的目光,孙皓说道:“应该可信。” 他继续说道:“他们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只有我们吴军,才能给他们提供补给,他们不能也不敢欺骗我们。” 施绩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现在姑且相信他。反正我们派出的斥候,这几天就快回来了。到时一比对,就可知地图的真伪。” 随后,孙皓对施绩、陆抗等人详细说明,自己对于此次向西进军以及进军路线的一些建议。 陆抗听完他的话,沉思片刻,而后说道:“可行。不过,具体的进军路线……” 施绩见此,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进军计划可行,不过具体的进军路线,还需慎重制定。” 毕竟,从白帝城到成都路途不近。 于是,众人开始讨论具体的进军路线。 而且此时,进军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未完成。 施绩等人,还不忘书写奏章,紧急送往建业,请求皇帝孙休准许。 这一日的巳时,吴国境内。 吴郡,吴县。 一辆马车正在道路上疾驰。 这辆车内坐着的,是吴国朝廷派去海盐赴任的盐官之一。他望向车窗外,眼神略微焦急。 忽然,在途径一座山坡时,从马车侧面的山坡上,滚落下了几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砸中了拉车的马! 马立即受惊,马车随即侧翻! 随着马车的迅速侧翻,车内坐着的盐官,被抛出车外。侧翻的马车,沉重地压在他的腿上,丝毫不能动弹! 紧接着,他感觉到了从腿部猛地传来的剧烈疼痛,而且立即加重到了完全无法忍受的程度! 他的腿,断了! 他不禁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双手紧紧地攥住扶手与车窗,攥得咯吱作响。 同时,他心中绝望地想道:“去不了海盐赴任了……” 而在马车一侧的那座山坡上,树丛之中人影晃动。然后,有几人平静地望着侧翻的马车,与慌忙去援救的马车夫和随从。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随即从山坡上的树丛中消失离开了。 午时。 吴郡,钱唐。 一辆马车在一家食肆门前停下了。 随即,从马车上走下了一名官员打扮之人,大摇大摆地向食肆走去。 他正是吴国朝廷派去海盐赴任的另一位盐官。 食肆的小二,马上跑过来,迎接他与他的随从们在食肆内坐下之后,就去吩咐厨房准备膳食了。 盐官等了许久之后,终于等来了膳食。 小二匆匆走过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大盘,里面放着几个小碟。 他把菜碟一一放下,还特意把一个碟子,往前推了一下,刚好摆在盐官的面前。 小二殷勤地说道:“官爷,这是小店的特色菜,您一定要尝尝。” 盐官看着小碟,拿起筷子,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很快就把这碟小菜吃了个精光。 看见盐官把碟中的食物,全部吃完,小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盐官和他的随从们用餐之后,又上了马车,准备继续前行,以便迅速地前往海盐赴任。 然而,在他的马车离开钱唐之后,来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时,异变陡生! 他忽然感觉腹部极为疼痛,同时感觉四肢发颤、视野模糊、呼吸困难! 他食物中毒了! 他不禁死死地按着腹部,但手上的力气逐渐减弱…… 同时,他艰难地想道:“去不了海盐了……” 与此同时。 钱唐那家方才招待这名盐官用餐的食肆。 那名小二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得传信给万老大,告诉他事情已办妥。” 午时末。 吴郡,乌程。 乌程县衙内,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正在举行。 万彧坐于大厅上首,看向坐于一侧的一名官员,微笑着说道:“司盐校尉远道而来,路过我乌程,我身为乌程令,理应招待。” 没错,坐于一侧的那名官员,是吴国朝廷派去海盐赴任的三位盐官之一。 这名盐官也笑了笑,平静地说道:“乌程令客气了。” 随后,他们就互相举杯敬酒,说了许多互相阿谀奉承的话。 参与宴席的官员们,也都纷纷举起酒杯,互相敬酒,说着一些赞颂的言辞。 不知不觉之中,时候过去了许久。 万彧忽然放下酒杯,高声说道:“诸位,今日司盐校尉旅途劳顿,不如宴席就到此结束,改日再聚?” 听到这话,各位宾客纷纷起身,向万彧行礼,告辞离开。 盐官也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万彧说道:“校尉,请留步。” 他转过身来,看着万彧,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只见万彧微笑的神情转为严肃,迅速地说道:“校尉出发之前,应该收到了丞相的密信吧?” 盐官心中凛然,迅速地想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但他来不及多想,随即说道:“是的。” 万彧见此,眯了眯双眼,立即说道:“丞相给你的信中,应该提到了万胜这个名字。万胜,正是我的兄弟。” 盐官顿时恍然大悟。因为,丞相濮阳兴给他的信中,确实提到了万胜这个名字。 而且,濮阳兴要求他暗中帮助万胜进行私盐买卖。 万彧既然说了他与万胜是兄弟这样的话,盐官就明白了。原来万彧是要帮自家兄弟,来打通自己这边的关系。 看到盐官这副表情,万彧心中很是高兴。 他对盐官说道:“您此次前去海盐赴任,还请多多关照我家兄弟。” 说完又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钱袋,塞在盐官手里,说道:“此地前往海盐,还有一段路程,路上仍然需要开销。另外初到治所,还需添置一些物品。所备不多,还望笑纳。” 盐官满意地接过钱袋,口中连连说道:“那是自然,乌程令不必担心。” 盐官带着自己的随从,很快便离开了乌程县衙,继续前往海盐。 看着盐官离去的背影,万彧微笑着勾了勾嘴角,望着天空,心中满意地想道:“大帅,万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他似乎看见,冬日的天空,低垂的天幕之下,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隐约可见,有玄色晃动。 ------------ 第62章 守望 天黑前。 孙皓、施绩与陆抗等人,终于初步确定了进军路线。 沿着当年刘备从荆州入川的路线,虽然是可行的,但也要对具体进军路线进行一些改变。 施绩、陆抗等人也提出了,枯水期较难逆流而上的情况,正好与孙皓所想一致。 因此,完全沿用刘备从荆州入川的路线,肯定不行。 不过,用兵之道,本就是变化万千。对前人走过的路线,必须要进行一些改变,以便对己方更为有利。 所以,孙皓等人只是初步确定了进军路线,日后肯定会有所改变。 初步确定进军路线之后,孙皓心中想道:“我必须再去与罗宪见一面,告诉他进军时间,让他做好准备。” “也不知罗宪以刘谌的名义,派人送给蜀汉各地将领的信,是否已送到?那些蜀汉将领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与此同时,施绩神情严肃地说道:“上次我已在奏章中禀明了此事,请求圣裁。如今,就等圣旨了。” 孙皓、陆抗等人纷纷点头。 天色已晚,众人逐渐从议事厅散去。 在孙皓离开议事厅之前,陆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开口说话。 孙皓顿时感觉,陆抗或许是对自己有所期待。 “我还要更努力才行!”他心中迅速地想道。 夜幕逐渐降临,黑暗逐渐笼罩了整片大地。 天黑后。 吴国,乌程。 城内,乌程侯府。 淅淅沥沥的细雨,打在院中的树叶上,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间屋中,此刻燃着明亮的烛火,烛火飘摇,照亮了整间屋子。 屋内还燃着火盆,温度较为温暖,火盆内的点点红光,将热度散发到了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 但明亮的烛火、温暖的火盆,也掩盖不了屋内坐着的一名年轻女子脸上的清冷落寞。 她看起来年龄大约二十岁,面容极为秀美娇丽,但此刻轻皱秀眉,神情清冷而又落寞,似乎很是无奈。 她就是当今吴国乌程侯的夫人,滕芳兰。 只见她以手轻抚腹部,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夫君何时才能归来?这封信……”滕芳兰心中如此想道。 她不禁又将目光投向面前案几上的那封书信。 这封信,正是乌程侯孙皓,派人送来的。 没错,孙皓在上次大败魏军之后,收到了左将军张布之女张婵娟、张婵月的来信。 他在琢磨张婵月那封秘密的书信时,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远在乌程的滕芳兰。 滕芳兰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孙皓思来想去过意不去,于是决定写一封信,派人送往远在天边的乌程侯府。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叙述了孙皓如何历尽艰险、克服重重困难,最终抵达目的地,还立下大功的过程。 滕芳兰看完信之后,原本就很担忧孙皓安危的心,忽然更为担忧了。她原本就知道,孙皓前往战争前线,必定会陷于危险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凶险。 她在担忧孙皓安危的同时,也对自身的情况很是无奈。 这是因为,在孙皓离开乌程一月时间之后,滕芳兰发现自己怀孕了。 孙皓的生母何姬很快就知道了,对此颇为欣喜,但同时也很无奈。 因为,孙皓不在滕芳兰身边。这就注定了,滕芳兰这段难熬的时间,没有夫君在一旁陪伴。 这样的情况,对于怀孕的女子来说,确实极为无奈。 滕芳兰抬起头,望向正在飘雨的院落,清冷落寞的秀丽面容,在不断飘摇的烛火照耀下,显得楚楚动人。 “夫君,希望你能在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前回来……”她心中想道,眼中迷雾升起,视线逐渐模糊。 忽然,有人叩响了这间屋子的房门。 “夫人,太夫人来了。”婢女轻声说道。 滕芳兰一听太夫人来了,匆忙起身,走出了房间。 只见一名中年女子,在数名婢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她双鬓已有银丝,脸上虽有很多皱纹,但也难掩面容的端庄秀丽。可以想象,她年轻时定是位绝美佳人。 这名中年女子,正是孙皓的生母何姬。 滕芳兰立即对何姬行了一礼。 何姬对她点了点头。 她们进屋之后,何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芳兰,阿皓不在身边,你要自己保重。千万不可哀愁过度,你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啊。” 滕芳兰立即恭敬地答道:“母亲,我知道。只是夫君在外,处境凶险,难免担忧。” 何姬神情严肃地说道:“阿皓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你呀,就好好保重身子吧。” 滕芳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谨记母亲之言。” 她们聊了片刻之后,何姬平静地说道:“我要回屋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滕芳兰立即站起身来,送何姬离开了此处。 她再回到屋内之后,不禁又拿起了孙皓写的那封书信,细细阅读。 忽然,她的秀眉蹙起,心中微惊,神情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方才就有异样的感觉,果然……夫君的笔迹,为何与之前不一样了?”滕芳兰心中震惊地想道。 现在的孙皓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就是原本的孙皓,极为爱好书法。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孙皓不仅擅长书法,甚至有“吴主体裁绵密”的特别记载。 滕芳兰已与孙皓成婚数年,孙皓的墨宝她见多了。因此,她很容易就发现了不同。 “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呀……夫君究竟为何,笔迹突变?”她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瞪大了秀美的双眼。 她怀着极为疑惑的心情,慢慢地进入了睡眠。 与此同时。 吴国,建业。 左将军府。 一间燃着明亮烛火的屋内。 张婵月正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正在写信。 她现在正在写的这封信,就是想派人送给孙皓的信。 张婵月上次去冯府看望姐姐时,已看过了孙皓派人送给张婵娟的书信。但她遗憾地发现,孙皓并未表露对自己的感觉。 这让张婵月的心情有些郁闷,不禁开始胡乱猜测孙皓对自己的感觉。思来想去,她认为必须再写一封信,派人送给孙皓。 “上次,皓哥哥只是回信给姐姐,并未表露他对我的感觉。这次,我一定要他给出明确的答复!”张婵月心中想道。 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她绝美的面容,逐渐显现出让人惊心动魄的一抹微笑。 ------------ 第63章 先锋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五。 上午。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朝会正在进行。 高坐于宝座之上的皇帝孙休,正在默默地看着大殿内的群臣激烈讨论。 因为事关重大,除了地方官员,在建业的群臣都聚集在了大殿内。甚至建业附近的一些官员,也被紧急召见。 方才皇帝孙休将施绩的奏章大意叙述了一遍,询问群臣对于派遣大军进攻蜀地的意见。 于是,众大臣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如今我大吴兵力紧缺,怎能调动大军,派遣去进攻蜀地?!民众对于打仗已是苦不堪言!”屯骑校尉张悌率先开口说道。 “此言谬矣!若等到魏国将蜀地完全吞并,大吴将再也无法与魏国抗衡!待到那时,魏国灭我大吴简直是易如反掌!若不主动出击,就是坐以待毙!”散骑中常侍贺邵高声反驳道。 “此话在理。但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吴现在出兵,派遣大军进攻蜀地,其实还不算晚。若能占领大片蜀地,对大吴利大于弊!”五官中郎将丁忠接着说道。 “万万不可!众兵士早已盼望解甲归田,大吴的大片田地也需要劳动力去耕耘。若他们在战场上不幸身死,那大吴的田地由谁来耕耘?!”监农御史楼玄高声反驳道。 中书丞华覈见此,接着说道:“蜀地距离大吴路途遥远,根本不可能挽救光复!何必劳师动众,远征蜀地?!到时候若遭遇失败,定会得不偿失!” 虞汜见此,平静地分析道:“之前蜀国弱小,魏国强大,大吴去帮助蜀国,就是与魏国交恶。但现在,蜀国已被魏国灭,不复存在。此时大吴出兵,即是为本国谋取利益。” 征北将军陆凯紧接着分析道:“魏国内部,司马氏谋篡之心,日益明显。魏国内部,实为人心各异。司马昭一心只求上位,此时已无过多心思放在蜀地。况且魏国大军数月劳顿,且尚未完全控制蜀地,此时大吴趁机出兵,可打魏蜀一个措手不及!” 丞相濮阳兴见此,对皇帝孙休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若大吴能趁蜀地大乱之际,攻取大片蜀地,定能获得大量物资。” 左将军张布紧接着说道:“陛下,大吴已然占领白帝城,若以此为据点,向蜀地腹地不断推进,定能占领大片蜀地。此为开疆拓土之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皇帝孙休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诸位说的都有道理,但必须综合考虑。朕决定了,就近调动军队,前往白帝城。待大军于白帝城集结之后,便进攻蜀地。” “不过,朕会命令他们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 此话一出,主战的大臣们神情兴奋,但不主战的大臣们神情立即变得不太好看。 孙休却是接着说道:“上大将军还在奏章中说,乌程侯已成立神机营,且主动请求担任先锋,先行攻蜀。” “上大将军在奏章中,说明了自己已同意乌程侯担任先锋之事。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五官中郎将丁忠说道:“乌程侯年纪尚轻、资历尚浅,由他担任先锋,恐怕不可行。” 陆凯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反驳道:“虽然乌程侯确实资历尚浅,但他在西陵与白帝城,屡立大功。而且,听闻他成立的神机营,极为出众。由他担任先锋再好不过。” 左将军张布见此,迅速地说道:“既然上大将军已同意由乌程侯担任先锋,那么自然是可行的。” 皇帝孙休听完他们的话之后,沉思片刻,而后说道:“既如此,朕决定,不更改上大将军的决策。” 又过了片刻后,孙休袍袖一甩,高声说道:“退朝。” 众大臣见此,开始逐渐退出神龙殿。他们神情各异,但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大概几天之后,圣旨就会送到西陵与白帝城了。 与此同时。 白帝城。 都督府,议事厅。 孙皓神情严肃地对施绩说道:“上大将军,虽然圣旨尚未抵达,但我们应当提前做好准备。否则,若等圣旨抵达之后再做部署,恐怕来不及。” 施绩立即说道:“乌程侯所言极是。确实应当提前准备。” 陆抗点了点头,说道:“乌程侯要担任先锋,虽然应该不会被否决,但此行无比凶险,你真的要先行?” 孙皓神情坚毅地说道:“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以身涉险,怎能建功立业?古人有云:‘男子汉大丈夫,当血洒疆场,马革裹尸!’” 陆抗见此,不禁赞叹道:“乌程侯大无畏,勇气可嘉。” 施绩紧接着说道:“乌程侯真是后生可畏啊。” 随即,孙皓对他们各行一礼,恭敬地说道:“上大将军、镇军将军谬赞了。晚辈不敢当。” 不久之后,孙皓离开了白帝城,再次前往白帝城外的蜀军驻扎点。 中央军帐内,罗宪震惊地对孙皓说道:“你大吴真的要派遣大军进入蜀地了?” 孙皓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确实如此。而且,我将带领神机营作为先锋。” 圣旨还未抵达的情况,他自然明白不能说出来。 罗宪见此,又说道:“只是你大吴军队不熟悉蜀地的地形,冒然进军,定会吃大亏。”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带领的大汉军队,为你大吴军队开路?”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已是阴沉无比,咬牙切齿。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如今我大吴与你大汉已签订盟约,就是盟友。盟友之间互帮互助,这是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我大吴兵士众多、装备精良,与你大汉军队可形成互补。如此一来,就是绝佳的配合。” “你大汉军队只需开路,硬仗由我大吴军队来打。你大汉军队不会出现多大的损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何乐而不为呢?” 罗宪听到这些话之后,不禁在心中怒骂:“吴国贼子,说的这般轻巧!若我带领军队,给吴军开道,就是引狼入室!” “可我偏偏拒绝不了!再拖下去,或许钟会都要到成都了!” 他的想法其实没错,根据后世史书记载,钟会不久之后就抵达了成都。 于是,罗宪阴沉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要我如何开路?” 孙皓保持着微笑,平静地说道:“你带领手下数千人先行,我带领大吴神机营紧随在后。” “而我大吴大军,在后方徐徐推进。” ------------ 第64章 缔盟 听闻孙皓所言,罗宪心中大惊,迅速地想道:“让我带领蜀军作为先锋前行,吴国大军在后徐徐推进……” “他这么说是何意思?吴国意欲何为?难道是想派遣大军,前来攻占蜀地?” 于是,他立即反问道:“你大吴要派遣大军,在后方徐徐推进,意欲何为?” 孙皓平静地答道:“罗将军,稍安勿躁。我所说的并无他意。” “因为,我们吴蜀联军收复的失地,若无足够多的兵力驻守,恐怕会落入魏军之手。” “我大吴派遣大军,在后方徐徐推进,就能保证收复的失地,能有足够多的兵力来驻守。” 罗宪对此极为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此刻他还没有想到,接下来会有更让他感觉不满的事。 他思索片刻后,忽然问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乌程侯必须答应我。” 孙皓问道:“何事?罗将军请讲。” “既然由我担任先锋,汉军负责开道,那么我大汉北地王,是否与我同行?”罗宪神情严肃地问道。 孙皓见此,立即说道:“先锋负责开路清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上的艰辛和危险,罗将军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大汉北地王,自然不能与你同行。” 罗宪一听此话,立即说道:“不可。北地王必须与我同行。莫非……你们是想扣他为质?” 孙皓马上说道:“罗将军,误会。我大吴绝无此意,你多虑了。” “我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们蜀军考虑。试想,如果让北地王处于前线最前沿,难免遇到危险。因为,危险在所难免。作为一名久经沙场,领兵征战多年的将军,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倘若北地王遇到危险,出了差池,甚至铸成大错,恢复汉室可能就不能完成,甚至成为泡影。这个后果由谁来承担?反正不能由我吴国来承担。” 说到这里,孙皓紧紧盯着罗宪,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倘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请问,罗将军,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听完孙皓的话,罗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脸色闪烁,神情阴晴不定,思索片刻之后又问道:“若我大汉北地王要留在此处,我必须派一千人在此护卫他。”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你大汉北地王,自然是与我大吴的大军同行。北地王有我大吴的军队护卫,自然是更为稳妥。” 罗宪不禁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孙皓会这样说。他不禁在心中怒骂:“吴国贼子!表面上说是护卫,实际上就是挟持!挟持我大汉北地王,来威胁我!” 但他表面上还是说道:“我大汉北地王的安危,理应由我汉军担负。我还是决定留下一千汉军,护卫北地王。” 孙皓立即说道:“罗将军,你现在所率领的汉军,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倘若分出一千人护卫北地王,那么,随你做先锋开道的就所剩无几了。” “这样就会大大削弱先锋军的实力,恐怕对战事大为不利。” 罗宪沉吟片刻,又说道:“嗯,那就减为五百人。” “五百,还是太多了。留下一两百人,就足够了。” 孙皓和罗宪,两个人如同做买卖一般,讨价还价地进行所谓的“商榷”。 最后,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 罗宪同意让刘谌留在后方,与吴国大军同行。同时留下三百名蜀军,作为护卫。其余的蜀军则由他率领,作为西行的吴蜀联军的先锋。 同时,罗宪还答应孙皓,会尽力与沿途的蜀军沟通,争取他们的支持和援助,最起码不要与他们作战。 当然如果要作战,那也就必须作战。迎难而上,不畏艰险。如果那些蜀军已经降魏,甚至助魏灭蜀灭吴,那也就只能狠狠地消灭他们。 能达成这样的协议,孙皓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拿刘谌作为进攻蜀地的幌子,这是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惟一的借口和理由。 必须好好地“保护”刘谌! 对于这一点,罗宪和孙皓两个人,心照不宣。 与此同时。 蜀地,涪县。 钟会率领的魏国大军,已经在此驻扎多日。 姜维率领的蜀军,奉命降魏之后,便一同随行,也在此驻扎多日了。 因为没有收到继续进军的指令,钟会不敢随意调遣。先前钟会本来是在剑阁,因为姜维率军南下,魏军是一路追击。如今姜维已然降魏,便没有理由继续追击。 自从姜维做出决定,佯装投降,再伺机而动。他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恢复汉室。 但是姜维心里非常明白,这是一招险棋。一着不慎,可能满盘皆输。 他只能长叹一口气,心中默默地想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翻身,必须剑走偏锋,兵出险招。以命搏一把!” 大计虽然已定,但要实施,却是困难重重。这条路充满了艰险,漫长而不知希望在哪里。 姜维苦苦思索,考虑对策。 首先要做的是,获取钟会的信任。让钟会相信自己是诚心诚意地率军投降。 其实,钟会对于姜维的身份,还是有一点尊重的。 毕竟姜维最初是魏国的将军,后来便是蜀汉的大将军,战功卓著。 姜维名声在外,而钟会亦是名声在外。 姜维要想让钟会相信自己,还真的需要动动脑子。 毕竟自己面对的钟会,出生于文人之家,自小受到良好的环境熏陶。他从小便博览群书,聪颖、才思敏捷、才华横溢、精通玄学,聪明才智得到了众人的赏识。 后来他跟随司马氏,屡出奇谋,时人比为张良。他为司马兄弟执掌魏国大权,立下大功。 自此,钟会仗着自己是司马家的大红人,朝廷大小事务无不插手。 姜维对钟会的这些事迹很清楚。 可是聪明的人,往往自视甚高,对自己过于自信、太过狂妄。 而钟会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 不仅仅如此,钟会还是一个气度狭隘、是非不分、毫无度量、睚眦必报的小人。 司马昭命钟会和邓艾一起出兵伐蜀,原本来是钟会大功告成,谁知邓艾剑走偏锋,从阴平道偷袭,首先攻下成都,夺得首功,大获司马昭以及朝廷的盛赞。 钟会岂能甘心! 想到这里,姜维心生一计。 ------------ 第65章 离间 此刻的姜维,在军帐内与钟会相对而坐。 钟会神情云淡风轻,姜维的神情则是略微异样。 姜维思前想后,绞尽脑汁,忽然一条计策浮上心头。 只见姜维忽然正视钟会,恭敬地对他说道:“镇西将军,我……” 但他刚一开口,话语就被钟会打断。 钟会看着姜维,面带微笑地说道:“伯约兄长,你我既然已结为兄弟,就应该以兄弟相称呼。” “我尊伯约为兄长,你应该称呼我为士季才对。” 听到钟会这么说,姜维知道,钟会对于自己,已经有了一些信任。以钟会这个人的秉性,能够尊敬别人,尤其是自己这样的降将,那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姜维脸上马上堆满微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士季,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钟会也微笑着说道:“伯约兄,有话直说。你我兄弟,不必隐晦。” 姜维看向钟会,神情颇为犹豫不决。 看见姜维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钟会心里反而有些着急了。 “伯约兄,你有话就直说嘛,为何这般吞吞吐吐。想起当年,我兄长也是如你这般。”钟会皱了皱眉,说道。 姜维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我要说的,都是为士季你着想。倘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你见谅。” “伯约兄,客气了。请讲。”钟会平静地说道。 姜维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士季,你出身名门世家,才华横溢。为大魏国之大业,屡出奇谋,时人皆比你为张良。” 听到姜维此话,钟会神情开始有些洋洋自得,嘴上却装作谦虚地说道:“谬赞了,那都是一些过誉之词。” “不不不,并非过誉之词,你是当之无愧。”姜维神情诚恳地说道。 钟会忽然得意地笑起来:“如你所言,并非歪曲事实。” 钟会这个人,果然很是狂妄。 姜维心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忽然变得凝重,看向钟会,严肃地说道:“此次,你与邓士载一起出征蜀地。本来是你的首功,却阴差阳错,让邓艾夺了去。” “若不是我被你困在剑阁,邓艾他岂能如此轻取成都?” “邓艾与我在沓中对峙多年,并未曾打败过我。他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介武夫而已。”姜维轻描淡写的如此说道。 邓艾虽然是行伍出身,但他绝不是一介武夫。姜维这么说,无非就是贬低邓艾,推崇钟会。 钟会听到这里,忽然脸上神情变得很是难看,怒色开始浮现。 过了片刻,他平静下来,把手一摆,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唉,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我稳扎稳打,邓艾兵行险招。因此他侥幸立功。” 见到钟会这般神情,姜维的语气竟是忽然变得愤慨。 他继续说道:“邓艾夺得此功,朝廷予以嘉奖,甚至超过了你。如今他升为太尉,而你仅为司徒。” “而且,如今魏国朝廷以及民间,甚至蜀地以及吴地,只知邓士载,不知钟士季。” 姜维紧紧盯着钟会,一字一句地说道:“邓艾不过一介武夫,却获此殊荣,你能甘心吗?若你能甘心,那便是令我等寒心!” 钟会咬牙切齿,攥紧双拳、怒目圆睁,愤怒地说道:“我岂能甘心!” 姜维继续火上浇油,迅速地说道:“邓士载与钟士季不可共存!” 听到姜维的话,钟会心中一惊,但是他转念一想,认为确实如此。 于是,他也极为愤慨地说道:“不错,邓士载与钟士季不可共存!” 见到钟会已然怒火中烧,姜维心中甚是满意。 紧接着,他对钟会建议道:“士季,如今的形势为:你不动,邓艾不动。你若动,邓艾必动!” “但若你一直守在涪县,成都就会被邓艾完全控制。待到那时,你再南下,可就来不及了。” “如今之计,就是你带领大军,徐徐推进,缓缓南下。如此一来,邓艾就算警觉,也不可能派遣大军来。” “在你带领大军徐徐推进之时,也是等待晋公钧旨之时。说不定你还未带领大军抵达成都附近,晋公的钧旨就到了。”说到这里,姜维的神情又变得极为严肃。 钟会听完这些话之后,又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伯约兄所言极是。我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姜维略微勾了勾嘴角,说道:“以逸待劳,方能反客为主。” 钟会见此,立即朗声一笑,兴奋地说道:“好一个以逸待劳!好一个反客为主!我亦有此意!” 他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样的笑容。 午后。 白帝城。 神机营的营地。 孙皓远远地望着正在操作巨大机械的众兵士。 之前,孙皓已下令将一些投掷“地狱火”与“地爆天星”等炸弹的巨大机械,搬运到神机营。将一些这种机械搬运到神机营,是为了让神机营的众兵士,能够熟练掌握操作的方法。 这些巨大机械,已然在神机营的营地内安放好了。神机营众兵士,也迅速地开始了学习如何操作的过程。 因为“地狱火”、“地爆天星”等炸弹,太过危险,操作这些机械的时候,投掷物一律改成了巨石。 孙皓也不时来到不同区域,对兵士们进行讲解。 在孙皓的指导下,众兵士逐渐掌握了操作这些巨大机械的方法。 至于手铳,已然制造出了许多。虽然并未人手一把,但数量也较多了。 而手弩的样品也已制造出来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大批制造了。 对于手铳与手弩,孙皓对众兵士进行了详细的讲解。而众兵士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虽然并未人手一把,但许多兵士也已掌握了手铳与手弩的操作方法。 孙皓不禁在心中感叹道:“神机营众兵士,不愧是各军营挑选而出的精锐!他们的能力,都极为出众!” 孙皓早就对兵士们再三强调过,互相切磋可以,但不能升级到个人恩怨,更不能互相伤害。 众兵士也谨遵他的命令,一直遵守这个规则。 因此,神机营众兵士,一直在与神机营其他兵士比,谁也不甘落后。他们虽然经常互相切磋,但并没有兵士对他人心怀嫉恨。 他们互相帮助、一同努力,形成了一片大好局面。 如此大好局面,让孙皓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 第66章 提亲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六。 吴国,建业。 丞相府。 濮阳兴正坐在书房内,忽然听见了仆从的禀报。 “启禀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问道:“什么人?” “不知,那人只说姓万。” 濮阳兴心中一惊:“难道是万胜?” “快让他进来,带他到会客厅。”濮阳兴立即说道。 片刻后,会客厅。 濮阳兴走进会客厅,看见一个人,背对着房门,站在案几前,案几上放着一个箱子。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人马上转过身来。 来人并不是万胜,而是上次与万胜一起来到丞相府的那个随从。 那人一见到濮阳兴,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见到来人不是万胜,濮阳兴脸色有些不悦。 他坐下后,问道:“你来此,有何要事?” 来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给濮阳兴。 “回禀丞相,我家主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濮阳兴接过书信,开始阅读。 书信大意是: 自从盐官到任以后,自己的生意做得很不错。为表感谢,特派人送上谢金,并表示希望以后继续合作。 濮阳兴看完之后,收起书信。 见濮阳兴已经看完书信,来人立即将案几上的箱子,推到濮阳兴的面前。 濮阳兴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装满了值钱的东西。有货币,还有珍宝。 但是,濮阳兴在乎的不是这些。他在箱子里仔细搜寻,可是翻遍了箱子,也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物品。 那人看见濮阳兴始终没有找到,便在一旁问道:“丞相可是在找骊珠?” “正是。为何箱子里没有骊珠?当初可是说好了,我帮你家主人办好了事情,他便把另一颗骊珠交给我。为什么不遵守承诺?”濮阳兴有些愤怒地说道。 见濮阳兴怒色浮现,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丞相,并不是我家主人不遵守承诺,只是因为骊珠实在稀罕。”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过,丞相放心,我家主人已经派人多方探寻,相信过不了几日,便有回音。再说,我家主人还希望与丞相继续合作。” 因为万胜送了这么多钱财,而且以后还要继续合作,当然也是因为丞相夫人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现在并不是急需骊珠的时候。 所以,濮阳兴也就不再追究骊珠的事情了。 看着这么多的钱财,濮阳兴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那一日,张布派了一个心腹,来到丞相府,说是左将军约请丞相面谈。 濮阳兴到了左将军府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私兵军饷的事情。张布表示自己手头比较紧,没有那么多的钱支付军饷,要求濮阳兴想想办法。 濮阳兴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个万胜,就如同未卜先知一般,送过来这么多钱,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濮阳兴对万胜不禁产生了怀疑。万胜怎么就知道的这么准呢?难道他在建业有耳线? 但是濮阳兴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他必须即刻前往左将军府,面见张布。 当然他这么着急见张布,不仅仅是因为军饷的事情。而是因为,实在是还有一件更令他头疼的事,让他无从下手。 不久之后。 左将军府。 张布与濮阳兴约在书房会面。 张布屏退旁人之后,濮阳兴直接对他说道:“左将军,你上次说到的军饷,我已经在筹集之中,不日就将完备。” 听到濮阳兴的话,张布高兴地说道:“那就有劳丞相了。” 濮阳兴继续说道:“左将军,我既然已经帮你筹集好了军饷,那么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左将军能够成全。” 张布感到有点意外,惊讶地问道:“丞相有何请求,请讲。” 濮阳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说道:“贵府的二小姐,端庄淑雅,大家闺秀。犬子不才,但也自幼熟读诗书,风度儒雅。” “犬子倾慕二小姐已久,屡次向我提及,希望能与二小姐喜结良缘。” 张布心里开始有些恼怒,但是只能强忍着。 濮阳兴见此,继续说道:“左将军,你我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我想与你结为儿女亲家,不知左将军可否赏脸?” 张布心中甚是不悦,但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脾气,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沉思片刻,郑重地说道:“婚姻大事,不能草率。这件事要问过月儿自己。” 濮阳兴略微焦急地说道:“自古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左将军你同意了,二小姐自然会同意的。做子女的,岂会忤逆父母?!” 张布平静地说道:“丞相,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且容我斟酌一下,再做回复。” 濮阳兴见此,立即说道:“那就恭候左将军佳音。” 濮阳兴离开之后,张布陷入了沉思。 婵月逐渐长成,上门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时候简直是络绎不绝。 提亲的人之中,有极多人是婵月看不顺眼的,有的甚至张布也看不顺眼。总之,到目前为止,能够让父女两人都看得上眼的人,还没有出现。 婵月喜欢孙皓,喜欢至极。婵月对张布说过不止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虽然张布一开始不喜欢孙皓,但是随着日子越来越久,他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尽管现在算不上喜欢,但是起码不讨厌。 至于濮阳兴的那个儿子,张布曾经见过几次。 论长相,虽然也算不错,但是比不上孙皓。论才能,那就远不如孙皓,只能说一般般。论秉性,那跟孙皓更加没得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白了,一句话,那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简单来说,要说濮阳兴的这个儿子是怎样的人?那就看看濮阳兴是怎样的人。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张布对此,心知肚明。 但以濮阳兴在朝廷的地位,还有与自己的关系,张布还真的不能断然拒绝。 他得想个办法,拒绝了他,还不会惹麻烦。 张布坐在书房,正在沉思。 忽然房间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人急冲冲地跑进书房,原来是张婵月。 婵月嘟起小嘴,气鼓鼓地说道:“父亲,您不能答应那个糟老头子。” 张布脸一沉,喝道:“婵月,不得无礼!论年纪他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如此说话。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婵月马上低声下气地说道:“爹,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说了。” 但是她立即又高声说道:“但是,父亲您真的不能答应他。他家那个儿子,真的很令人讨厌。” 张布闻言,冷声说道:“难道只是你讨厌吗?” ------------ 第67章 病发 左将军府。 书房里,父女两人相对。 张布脸色阴郁,用冷冷的语气说道:“婵月,难道只有你讨厌吗?为父我也不喜欢。” 婵月又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嫁给他们家?” 张布生气地说道:“胡说!谁说我要把你嫁到他们家?爹怎么舍得把你嫁到那户人家呢?放心吧,爹不会那么做的。” 看见婵月开心一笑,张布严肃地说道:“但是,月儿,爹也不能随便打发这件事情。他毕竟是丞相,就算我们不同意,那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张布继续对婵月说道:“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理由,予以拒绝,那他们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月儿,你应该懂爹的苦心吧?” 婵月认真地听完张布的话,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嗯,月儿懂了。” “爹,那皓哥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布想了想,郑重并且严肃地看着婵月,缓缓说道:“关于乌程侯,现在他正处于前线。他的事情,目前尚不明朗。”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能过于关切,爹也不能过问太多,以免引起意外之麻烦。这对我们家,对孙皓,都不是好事情。” 张布看着婵月,说道:“你如果真的为他考虑,就应该静静等待,而不应该去打扰他。如果他与你确实有缘,那就随缘吧。” 听到张布的话,婵月觉得有些惊异。但是喜悦充满了她的心中,她顾不得想太多,高高兴兴地回房去了。 婵月走后,张布心中暗暗想道:“就算我拒绝濮阳兴,或者拒绝别的什么人,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你与孙皓之事。他的皇室身份特殊,更何况他已有妻子。除非……” 白帝城。 孙皓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沉思。 就在不久前,孙皓与施绩和陆抗以及其他的一些高级的将领们,进行了一次商谈。 这次商谈进行了许久。 由于从白帝城到成都,路途遥远。水运受限,多以陆路为主。而陆路的道路比较崎岖,恐怕大型器械难以长距离搬运。 尤其是神机营,担负先锋开路,日夜兼程地赶路,更是难以携带如此大型笨重的器械,恐怕只能留待后续部队搬运。 而罗宪也曾经对自己说过,进入蜀地腹地,水路其实作用不大。主要交通还是要靠陆路,基本上就是靠两只脚。 尤其现在是冬季,河流水量不大。 这可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孙皓终于明白了。 为何这么多年,吴国的军队,很难打进蜀国腹地。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个中缘由,真是令人无奈。 但是,孙皓是不信命的。办法总是会有的,只要自己认真去想,去寻找。 魏国不是打进来了吗? 孙皓苦苦思索,忽然想起了陆抗的话。 当然陆抗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的意思就是,让罗宪带领蜀军在前开道,孙皓带领神机营紧随其后,随身携带轻便武器。至于大型器械,则由陆抗带领兵士负责搬运,紧随孙皓的神机营。 从白帝城去成都,一路上还是有不少河流的。想当年,刘备就是从东边,一路打进蜀地益州的。 走刘备故道,更何况罗宪是知道路线的。 孙皓猛然惊觉,必须控制好刘谌。只有控制好刘谌,才能使罗宪听自己的安排。 但是如果刘谌不肯就范呢?自己和神机营,以及后方的吴国大军,会不会遭遇困境? 想到这些事情,孙皓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不知不觉昏昏然。 似乎是在现实,又恍若梦境。 一片雾霭蒙蒙,隐约可见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见他身着玄色长袍,面戴玄色面具。 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略带沙哑的声音:“何事困扰于你?” 孙皓迷迷糊糊地问道:“倘若刘谌不肯听命呢?” 他沉思片刻,淡淡地说道:“哦,无需担忧。他,会听话的。” 说完此话,雾霭消散,一切杳无踪迹。 孙皓猛然惊醒,发觉原来只是一个梦。 可是这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梦吗?那个水镜,每次出现,总是在梦里。 而他的每次出现之后,总会发生一些事情。 那么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就在这时,窗外一片嘈杂。 孙皓起身,走到窗前,看向窗外。 房间门猛地被人叩响,之后李田走了进来。 看见李田走进来,孙皓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田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禀侯爷,北地王突然头风病发作了。” 刘谌,头风病? 孙皓听到此话,大吃一惊。 原来,北地王刘谌在营帐突发头风病。蜀军本来是有军医的,可是好几个军医给他检查之后,都不知道怎么治疗。蜀军束手无策,只好到吴军这里来求医问药。 孙皓来到议事厅。 只见施绩和陆抗以及另外几位将领,也在议事厅。罗宪派来的兵士,正在焦急地等待。 经过商量,吴军派出几位军医,跟随蜀军兵士,来到了蜀军驻扎在白帝城外的营帐。另外还派遣数十名兵士,护送他们前去。 孙皓,在李田和张丰的护卫下,也一起来到了蜀军营帐。 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蜀军内部出现了一些慌乱。幸好罗宪及时整顿了军纪,先前慌乱的局面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罗宪见到孙皓,两人互相行过礼。 孙皓带过来的军医,马上进入大帐,开始给刘谌诊治。 其他人在大帐外面等候。 孙皓疑惑地问道:“北地王有头风病?以前发作过吗?” 罗宪摇摇头,茫然地说道:“不知。” “哦……”孙皓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这里的军医,可检查清楚了病因,没有对策吗?” 罗宪又摇摇头,茫然地说道:“已经施过针灸,也服过汤药,没有起效。” 两人在大帐外焦急地等待,其余众人也在焦急地等待。 过了许久,吴国军医从大帐里面出来了。 一看见军医出来,罗宪马上走上前,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是否能够对症下药?” 几位军医,互相看了看,又一起看向孙皓和罗宪。 其中为首的一位军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回禀两位将军,经过属下的认真检查,可以肯定北地王得的就是头风病。”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只是这种头风病十分罕见,暂时找不到病因,因此无从下手。” “你们施过针灸了吗?”罗宪焦急地问道。 “已施针灸,但不能缓解疼痛。” 就在这时,李田悄悄地走到孙皓身边,轻声说道:“侯爷,借一步说话。” ------------ 第68章 秘方 他们远离众人之后,孙皓疑惑地问道:“何事?” 李田迅速地对孙皓说道:“张丰有祖传秘方,可治头风。侯爷您莫非不记得了?” 孙皓在脑海中仔细搜寻,发现身体原主的记忆中,确实有关于张丰祖传秘方的记忆。根据记忆,张丰的祖传秘方之中就有可治头风病的办法。 于是,孙皓猛地转头看向张丰,发现张丰也在看着自己这边。 他对张丰点了点头,李田见此,也对张丰招了招手。 张丰立即快步走到孙皓面前。 孙皓沉声问道:“我记得你有祖传秘方,可治头风。你可愿前去一试?” 张丰立即恭敬地答道:“遵命。” 而后,孙皓把张丰带到了罗宪面前,平静地说道:“我的这名侍卫有祖传秘方,可治头风。能否让他一试?” 罗宪陷入了犹豫,打量了一番张丰,沉思片刻之后,无奈地说道:“好吧。” 随即,张丰进入刘谌所在军帐,以祖传秘方不得示人为由,想要屏退众人。罗宪等人虽然很疑惑,但无奈之下只能听从,退到军帐外等候。 张丰进入军帐后,看到卧榻上昏睡中的刘谌,勾了勾嘴角,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张丰取出银针,轻轻地扎在了刘谌头上。 与此同时,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什么话语。 大约一刻之后。 罗宪正在军帐外焦急地等候,忽然看见张丰从帐内走出,高声说道:“回禀侯爷、罗将军,北地王已苏醒。” 随后,罗宪迅速地冲进军帐,孙皓、张丰紧随其后。 军帐内,刘谌脸色苍白,喘着粗气,以手按着头,神情已恢复正常。 罗宪立即令兵士扶起刘谌,焦急地询问道:“殿下,感觉如何?” 刘谌松开了紧紧按着自己头的手,虚弱地说道:“头不疼了。” 罗宪又转向张丰,问道:“如此说来,北地王的病是否完全好了?” 张丰神情遗憾地说道:“此病难以根治,只能在发作之时进行缓解。” 在罗宪神情凝重之时,孙皓关切地说道:“北地王看起来似乎还很虚弱,应该多多休息。” 而后,孙皓准备告辞之时,刘谌忽然开口说道:“听闻方才给我医治之人,是乌程侯的侍卫。我不胜感激。” 随即,罗宪把孙皓送出了军帐。 军帐外,孙皓忽然神情严肃地对罗宪说道:“罗将军,北地王这病,极为凶险,恐怕还会复发。你一定要多加留意。” 罗宪只能无奈地说道:“多谢乌程侯提醒。” 之后,孙皓等人就离开了蜀军营地。 路途中,孙皓略微疑惑地看向张丰,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 白帝城,都督府。 孙皓对施绩禀报道:“启禀上大将军,蜀汉北地王的头风病,已好转。” 施绩立即平静地说道:“如此便好。” 孙皓离开都督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当他回到住处之时,却看见早已有信使在此等待。 使者见孙皓到来,立即说道:“我奉云阳侯之命,前来送信。” 孙皓立即接过了信,当场拆开阅读。 信的大意是: 朱宣听闻孙皓在前线屡立战功,极为羡慕与向往。他已向皇帝上奏请战,希望不久后就能与孙皓并肩作战,驰骋疆场。 看完书信之后,孙皓很是高兴,立即对使者说道:“使者还请稍候,待我写封回信。” 随后,孙皓坐在书桌前,迅速地写了一封回信。 信的大意是: 他很期待与朱宣并肩作战,希望他早日到来。 孙皓将信交给使者之后,望着使者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与此同时。 吴国,西陵。 朱宣的住处。 朱宣百无聊赖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无所事事。 回想起昨日之事,他向步协建议,应该根据孙皓留下的一些设计图,制造出更多的孙皓设计出的新型武器。 步协立即以,制造那些新型武器需要极多人力、物力、时间为由,拒绝了朱宣的提议。 步协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制造那些所谓新型武器,需要极多人力、物力、时间,但取得的战果根本就与付出的成本不成正比。” “因此,还不如使用传统武器。” 步阐更是以嘲讽的语气说道:“什么新型武器!不过是花里胡哨、虚张声势之物罢了!在战场上,仅凭这些无用之物,根本无法取胜!” 朱宣对此很是无奈,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的任何提议都没有作用。 没错,这段时间以来,步协在西陵一手遮天,任何事都不允许朱宣插手。因此,朱宣的使节徒有虚名,等于是没有任何实权。 所以,他很想离开西陵,去前线建功立业。 再加上,他又听闻孙皓在前线屡立战功,而且还听闻孙皓上奏请求攻蜀。 因此,朱宣想去前线的想法,越来越迫切。 “算算时间,我的奏章应该已然抵达建业。不知皇帝是否会批准我想去前线的请求呢?”他心中如此想道。 “元宗兄,快了,我很快就能与你并肩作战了!到时候,我还需要倚仗你设计出的新型武器呢!” 朱宣心中,对去往前线,越来越期待。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七。 午后。 魏国都城,洛阳。 晋公府。 这段时间以来,司马昭一直在为自己晋升晋王推波助澜。 但连日来,他日夜操劳,竟是病倒了。 很多太医都前来给司马昭诊治,但谁也不能治愈他的病。 就在此时,一位太医前来,献上了一道药膳之方,声称此为秘方,食用这道药膳,能够缓解病情。 司马昭得知之后,立即吩咐仆从,令后厨烹制药膳。 不久之后。 晋国世子府。 司马昭的长子司马炎,正坐在大厅内,听心腹叙述晋公府中之事。 只见他看起来将近三十岁,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但眼中却总是充满阴鸷之色,神情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漠。而他的嘴角也是时常勾起,露出极为冷漠的笑容。 他听闻司马昭已吩咐后厨烹制药膳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那个老不死的,总算让我逮着机会了。”他心中想道。 “此次事成之后,本世子必定不会亏待你的。”司马炎对心腹说道。 “此次事成之后,世子定会更进一步。”他的心腹脸上堆满笑容,如此说道。 ------------ 第69章 典财 司马炎听到此话之后,不禁得意地笑了笑,而后吩咐道:“密切关注晋公府情况,有事向我禀报。” 他的心腹立即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遵命!” 司马炎眯了眯双眼,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心中想道:“此次在药膳中下的药,可令那老不死的病情缓解,但不会达到根治效果。而且,还能引发一些慢性的病症。如此拖下去的话……哼,那老不死的,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他望向外界的阳光,似乎看见了光芒万丈的未来。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八。 这一日,成都,魏国征西将军邓艾,还继续着饮酒作乐的生活,浑然不觉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 晋公司马昭派去见邓艾的使者,正在前往成都的路途中,且已接近成都,很快就会抵达。 使者给邓艾带来的并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这一日,白帝城,吴国乌程侯孙皓,仍然在督促神机营众兵士演练,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手铳、手弩等便携新型武器,孙皓打算让神机营众兵士随身携带。因此,他特别训练了他们,操作手铳、手弩等便携新型武器。 而神机营众兵士,已然达到了很高的精准度与熟练度。他们的进步极为神速,让孙皓心中极为欣喜。 这一日,建业,吴国皇帝孙休,再次无故训斥了濮阳兴与张布,使得他们二人极为恼怒,但又不能发作。 午时。 建业,丞相府。 濮阳兴正坐在书房,心中怒气尚未平息。 忽然,有仆从匆忙来禀报:“启禀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问道:“是什么人?” “来者只说,他家主人姓万。” 濮阳兴心中顿时颇为不悦:“怎么这个万胜,又派自己手下人前来?!他不亲自前来,是看不起我么?!”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立即吩咐道:“快让他进来,带他到会客厅。” 片刻后,会客厅。 濮阳兴刚进入会客厅,就看见了上次前来的那个,名为万胜的商人的随从,对自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启禀丞相,我家主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濮阳兴立即接过信件,拆开阅读。 信的大意是: 骊珠已找到,不日便可送到丞相府。与骊珠一起送到的,还有大量的财富。只是,作为条件,濮阳兴必须答应自己一件事。这件事目前还未想好,但日后若万胜的兄弟万彧需要,濮阳兴必须无条件帮助。 濮阳兴陷入了沉思:“上次那个司盐校尉,已在信中向我禀明,万彧就是万胜的兄弟,之前曾在乌程县衙招待了他。” “这个万彧,身为乌程令,莫非是想让我帮助他升迁?” 他理了理思绪,正视万胜的随从,平静地说道:“那我就在此等候骊珠送来了。” 万胜的随从见此,立即恭敬地说道:“丞相放心,骊珠不日定会送到。” “既如此,小人就告退了。” 他离开丞相府之后,濮阳兴又看了看书信,看到提及大量财富的那些字时,忽然想起,是时候去左将军府了。 午后。 左将军府。 书房。 濮阳兴与张布相对而坐。濮阳兴的身后,还站着一名丞相府的仆从,捧着一个箱子。 张布明知故问道:“丞相,这个箱子里是何物?” 濮阳兴立即答道:“左将军,上次我曾说,军饷不日便可筹齐。这箱子里的,自然就是军饷了。” 随即,他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仆从立即将箱子捧到了张布面前。 箱子缓缓开启,大量货币与珍宝,出现于张布眼前。 在张布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濮阳兴平静地说道:“左将军,军饷所需钱财,我就交给您了。” “不过,日后若有何变故,左将军自保之时,莫要置我于不顾啊。” 张布立即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自然不会忘记丞相!” 濮阳兴的眼珠转了转,忽然说道:“既如此,那我替犬子求娶贵府二小姐之事……” 张布心中顿时极为不悦,但表面上却是如此说道:“丞相,既如此,那还请将贵公子庚帖取来。我去寻一位半仙,算一算贵公子与我家月儿的生辰八字。” 濮阳兴立即吩咐仆从,回丞相府取来庚帖。 不久之后,濮阳兴儿子的庚帖就取来了。 张布见此,平静地说道:“既如此,还请丞相与我一同去。” 不久后,建业城内一位半仙的居所中。 半仙正在屋内推算。 而张布与濮阳兴,在房间外沉默地等待半仙推算,没有出声。濮阳兴的神情略微焦急。 忽然,半仙的一名弟子走出房间,对他们说道:“我师父请二位进屋。” 濮阳兴与张布立即快步走进了房间。 半仙见他们二人进屋,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 濮阳兴立即焦急地问道:“求问半仙,何解?” 半仙立即说道:“八字不合,阴阳相克。” 濮阳兴听到此话之后,神情先是略微震惊,而后又转为无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反观张布,则是神情平静,心中甚至暗喜。 走出半仙的居所之后,濮阳兴遗憾地对张布说道:“左将军,既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罢。” 张布点了点头,濮阳兴便接着说道:“但你我之间的友好关系,还需继续维持。” 张布见此,立即说道:“这是自然。我定会与丞相共进退。毕竟,你我可是至交。” “而且,之后还望丞相多多给予支持。” 濮阳兴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左将军无需担忧。” 张布与濮阳兴道别之后,回到了左将军府。 “哼!濮阳兴这只老狐狸!他这是彻底把我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只是若与他结为亲家,那我家可就与他家如同一家了。两家之间,必有牵连。”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俱损!” “因此,未与他结为亲家,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想到这里,张布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转念又想道:“濮阳兴送给我的这么多钱财,我必须用于私兵军饷方面。否则发不起军饷,必定会出大问题!”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这些私兵,能在日后派上大用场。” 想到这里,张布眼中寒芒大盛,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稍纵即逝。 ------------ 第70章 降罪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九。 午时。 蜀地,成都。 蜀汉皇宫。 因为蜀汉皇帝刘禅已被押往洛阳,偌大的蜀汉皇宫,就归邓艾居住了。 这一日中午,邓艾依然饮酒作乐,不亦乐乎。 午膳正在进行,忽然有兵士匆忙前来禀报。 邓艾端着酒杯,不耐烦地说道:“何事惊慌?!” 兵士立即恭敬而又紧张地说道:“回禀征西将军,晋公派来的使者到了。” “使者身后,还跟着一大队兵士。” 邓艾心中想道:“使者身边有兵士护送是正常的,可为何带了这么多兵士?” 他心中极为疑惑,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随即,他吩咐兵士,请使者进入蜀汉皇宫。 使者得知邓艾让自己进入蜀汉皇宫,心中想道:“这个邓艾,竟然住在蜀汉皇宫里!而且,还不出来迎接!” 他如此想着,心中已是感觉邓艾无比倨傲。 当使者进入蜀汉皇宫大殿时,看见邓艾面前的案几上,竟然放着酒壶酒杯,还有一些菜肴。 于是,使者心中又想道:“这里原本是蜀国皇宫,但如今蜀主早已投降,都已被押往洛阳了。” “这个邓艾竟然在此饮酒作乐,真把自己当成了这座皇宫的主人?!” 邓艾见使者到来,立即起身,对使者行了一礼。 使者并未还礼,而是对手下随从做了个手势。随从立即上前,打开手中捧着的匣子。 使者从匣中取出一道卷轴,展开之后,大声诵读。 “相国钧旨!” 没错,如今司马昭已身为相国,统摄朝政,可直接代皇帝下旨。 邓艾立即恭敬地站直身体。 “征西将军邓艾,僭越礼节、代行王事,居功自傲,失去品节,与前蜀官员过从甚密,悖逆不道,疑有叛心!” “本应立即就地处死!念其伐蜀有功,令即刻押解洛阳,从后处置!” 邓艾听完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极为愤慨,高声喝道:“污蔑!实为污蔑!” “定是有小人诬告,歪曲事实、蒙骗晋公!” “我忠心耿耿,为大魏肝脑涂地,出生入死,历尽艰险,立下赫赫战功!” “我要面见晋公,陈述冤情!晋公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就在此时,使者带来的那一大队兵士,冲进大殿,一拥而上,将邓艾重重包围。 邓艾见此,瞬间暴怒,高声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使者平静地缓缓说道:“既然征西将军想面见晋公,陈述冤情,那就跟我们走一遭吧。” “我们将你押解洛阳之后,你自然会见到晋公的。” 邓艾更为暴怒,高声喝道:“你们敢?!” 使者猛地做了个手势,那些兵士立即冲上前,将邓艾摁在了案几上。 邓艾直接被死死地摁在了案几上,动弹不得。 忽然,又有一群人冲进了大殿,手持兵器,怒气冲天。为首的那人,正是邓艾的儿子邓忠。 邓忠手持利刃,怒目圆睁,高声喝道:“何人胆敢抓我父亲!” 使者高声喝道:“把邓艾父子一起抓起来!把他们一并押走!” 邓忠立即以手中利刃,指向使者等人,高声喝道:“你们敢!”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杀气。 使者见此,立即严肃地对邓艾说道:“征西将军,你要想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若晋公真的要杀你,就会将你就地正法,而不是将你押解洛阳,让你有见到晋公的机会。” “你还要想清楚,若你现在抗旨,那就是叛逆!你们父子,还有你们手下这些人,就都成了反贼!你们的族人,就会被屠戮殆尽!” 邓忠听到此话之后,不屑地高声喝道:“就凭你们这些人?!” 使者见此,冷笑道:“你们今日若杀了我们,那可就坐实了叛乱的罪名!镇西将军与卫监军率领的数万兵马,不日就会抵达成都。仅凭你们这些人,又能抵挡几时?!” “征西将军,你可要考虑清楚。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邓艾终于不再沉默,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苦涩地说道:“忠儿,放下武器。让兵士们退出去。” 邓忠见此,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他做了个手势,手下兵士们就逐渐退出了大殿。 偌大的大殿内,只剩下了使者与他带来的兵士,以及邓艾父子。 邓艾无奈地解下身上佩带的武器,交给了使者的手下。 之后,他缓缓地走到了大殿正门处。 大殿外,邓艾手下的各将领已带来数千人,聚集在了大殿前的广场上。 他们群情激愤,高声喊着要解救邓艾。 邓艾扫视了一遍人群,清了清嗓子,略微艰难地高声说道:“诸位将军,还有随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陇西子弟们!” “我邓士载光明磊落,对大魏忠心耿耿,从不敢心存反心!晋公仁义明智,定会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若今日抗旨,定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惨烈后果!你们不可逞一时之勇,而置族人于不顾!” “传我命令!使者将我押解洛阳,任何人不得阻拦!” 但说到这里,邓艾的眼眶已然湿润,视线逐渐模糊。 使者把手一挥,高声说道:“把邓艾父子,打入囚笼,用槛车押往洛阳,听候发落!” 听到此话,邓艾心中悲愤,不禁老泪纵横,仰天长叹:“苍天在上!我是忠臣啊!只因小人以谗言蒙骗晋公,竟是沦落至此!” “当年武安君白起的遭遇,今日又重现了!” 不久之后。 邓艾与邓忠父子,被锁在囚车里,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而使者等人,围在囚车四周,押着他们,准备启程,前往洛阳。 就在此时,邓艾任命的益州刺史师纂,走上前来,对使者请求道:“请允许我,护送征西将军,一同返回洛阳,面见晋公。我也好向晋公复命。” 使者心中不悦,正想拒绝,忽然看到师纂身后的人群,神情激愤。 于是,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可以。但只允许你与你的随从,且人数不可过多。” 之后,使者等人走在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押解邓艾父子的囚车,以及围绕在四周的兵士们。而师纂等人,位于最后方。 他们就这样,心情各异地踏上了前往洛阳的路途。 ------------ 第71章 旨意 与此同时。 蜀地,涪县。 数万兵士集结于此地,如汹涌潮水,鼓声回荡,角声悠长,旌旗迎风飘扬。 钟会手下的大军已集结完毕,准备启程,前往成都。 姜维骑着高头大马,全副武装,跟在钟会的身后。而钟会也是全副武装,骑着马,微眯双眼,眼中寒芒大盛。 不过,在钟会身后的许多魏军将领,都以不满的目光扫视姜维。 钟会手下许多将领,都对钟会给予姜维的礼遇,极为不满。在他们看来,姜维身为降将,本不应得到这般礼遇。钟会给予姜维如此礼遇,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钟会回头看向姜维,却见姜维对自己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士季,昨日你收到的晋公钧旨有言,晋公让你前去接管成都。晋公还说邓艾即将被押往洛阳。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钟会得意地笑了笑,兴奋地说道:“机不可失!我们必须即刻出发,尽快抵达成都!” 紧接着,他对手下将领们高声下令道:“传我命令!大军即刻出发!前往成都!” 在众将领的身后,有一名中年人坐在车上,微眯双眼,扫视着众人。 只见他身形清瘦,颧骨高耸、眼眸深陷,狭长的双眼中流露寒芒,森冷之意不加掩饰,显得极为阴鸷。 他就是镇西军司,卫瓘,以监军身份随行。 卫瓘望向最前方的钟会,眼中寒芒大盛,若有所思。 午后。 白帝城。 都督府,议事厅。 孙皓、施绩与陆抗等人,正在商议军务。 忽然,有兵士匆匆来禀报:“圣旨到了!” 随后,使者进入了议事厅。而孙皓等人,准备接旨。 使者开始高声宣读圣旨。 圣旨的大意是: 皇帝孙休同意施绩等人的奏章,决定派遣吴军攻蜀。乌程侯孙皓担任先锋,联合蜀军先行。另派云阳侯朱宣,带领数千人,前来白帝城会合。镇军将军陆抗带领数万人,在后方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 孙皓、施绩与陆抗等人,领旨。 使者离开之后,施绩对孙皓严肃地说道:“乌程侯,明日你就要带领神机营出发了。你与蜀将罗宪之间的协议,是否可靠?” 孙皓立即严肃地答道:“回禀上大将军,我与罗将军之间的协议可靠,不必担忧。” 陆抗见此,也对孙皓开口说道:“乌程侯,此行山高路远,务必小心谨慎。我在此恭祝乌程侯,旗开得胜。” 孙皓对陆抗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多谢镇军将军。” 紧接着,他略微转向施绩,恭敬地说道:“既如此,上大将军、镇军将军,我先行告退。出发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有一些未完成。” 离开都督府之后,孙皓立即到了神机营的营地。 他将明日启程前往蜀地的命令,传达给了神机营众将士。 众将士听闻明日就要启程,而且还是长途跋涉进入蜀地,神情逐渐凝重。但他们并未说什么,而是迅速地收拾行李,做好明日出发的准备。 天黑前,孙皓站在神机营营地内的一座高台上,进行了演讲。 孙皓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高声说道:“神机营的将士们!你们都是各军营挑选而出的精锐,如今经历了十多天的艰苦训练,已成为了精锐中的精锐!” “明日!你们就要跟随我一同启程,开始长途跋涉,前往蜀地!这一路上,必定极为艰险!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克服万般艰险!最终,一定能抵达成都!” 神机营众将士听到这里,不禁振臂欢呼,如山呼海啸! 孙皓继续高声说道:“前往成都的路途中,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有很多!魏国大军、已降魏的蜀军,甚至巴蜀土著,都可能阻挡在我们的面前!” “面对他们,我们应当如何做?!” 神机营众将士立即一齐高声喝道:“战!战!!战!!!” 孙皓最后慷慨激昂地高声说道:“就算没有路,我们也要战出一条路!战出一条通天大道,战出一个朗朗乾坤!” 神机营众将士继续高声喝道:“战!战!!战!!!” 神机营众将士声如雷震,似乎可响彻寰宇! 见神机营众将士都慷慨激昂,孙皓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一挥,高声说道:“明日,出发!” 落日西沉,残阳如血。孙皓望着落日余晖,心中思绪万千。 不久之后。 孙皓在自己的住处,默默地思索着。 “皇帝孙休的圣旨中提到,云阳侯朱宣会带领数千人,前来白帝城会合。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是明日清晨抵达。” “如此想来,我已有一月多未见朱宣了。根据身体原主的记忆,身体原主与他之间,真可谓情深意重。” “而这个朱宣,奉圣旨而来,又是皇帝孙休的内侄,身份其实很高。之前那段时间,我也不知是否露出了什么马脚。与他相处,我必须万分谨慎,实在是让我头疼。”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初十。 清晨。 孙皓与神机营众将士,天还没亮之时就匆匆吃了早餐,等待天亮之后,迅速启程。 天刚亮之时。 数十艘船,出现在了白帝城外大江的江面上。 其中一艘船上,吴国云阳侯朱宣意气风发、英姿飒爽,正指点两岸,口中说着慷慨激昂的话语。 没错,这支船队是由朱宣统领的。他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抵达了白帝城。 不久之后,从白帝城内走出了一群兵士,抬着食桶,来到了大江北岸边。 而此时,那数十艘船,也已停靠在了大江北岸。 朱宣做了个手势,他手下的兵士立即高声进行询问。 那些从白帝城内抬着食桶出来的兵士们,高声答道:“乌程侯早已算出,云阳侯将于此时抵达!因此,乌程侯特令我等,前来犒劳云阳侯及众将士!” “吃饱了,才有力气为国效力!” 朱宣心中甚是满意,想到自己没吃早餐,感觉乌程侯孙皓对自己真是情深意重。 他令手下兵士们接过食桶,准备让将士们饱餐一顿。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人带领着大队人马,从白帝城内疾驰而出,最终停在了大江北岸。 为首的这名年轻人,面容俊美无俦,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立于船头的朱宣远远地看见此人,就露出了笑容。 此人,不是孙皓,还能是谁? 孙皓也对朱宣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公布,好久不见。” ------------ 第72章 进发 朱宣见此,虽然听不清孙皓说了什么话语,但也笑着高声说道:“元宗兄,别来无恙?” 孙皓微笑着对朱宣点头致意,还招了招手。 不久之后。 孙皓也登上了由自己统领的船队其中一艘船。 此刻,朱宣与手下众将士,已然在船上吃完了早餐,随时可以出发。 就在此时,两名将军带着大队人马,也从白帝城内疾驰而出。 其中一名将领,头发已白了大半,却仍然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眼神中透出沉稳冷静,显然是一位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老将。 另一名将领,中年模样,面容俊朗、身材健硕,眼神非常镇定、静穆,流露出与众不同的智慧。 他们二人,正是施绩与陆抗。 他们在抵达大江岸边的渡口之时,猛地停下了。 施绩忽然高声说道:“诸位将士!此行山高路远、凶险万分!但我相信,你们定能大功告成!” 陆抗紧接着高声说道:“诸位将士!你们作为先锋,开道之后,我会带领大军随后跟上!” 他们身边的将士们,立即高声将他们的话语,传达给了船上的孙皓、朱宣等人。 孙皓高声说道:“上大将军,我等便先行一步!镇军将军,我等在前线定会浴血奋战,为将军开道!” 船上的众将士,也立即高声将他们的话语,传达给了岸上的施绩、陆抗等人。 施绩与陆抗闻言,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此时,罗宪也带领着数千人,赶到了白帝城外,大江岸边的渡口。 他对施绩、陆抗打过招呼之后,也与手下众将士登上了船。 片刻后。 鼓声回荡、角声悠长,列戟森然、旌旗飘扬。 孙皓与朱宣远远地对视一眼,而后同时下令道:“向西出发!” 数十艘战船,乘着东风,迅速地向西驶去。 他们的船队渐行渐远,在白帝城区域已然看不见时。 施绩忽然严肃地对陆抗问道:“罗宪毕竟是蜀将,能否信得过还两说。乌程侯与云阳侯,如此年轻,就担负这般重任,他们是否可堪此任?” 陆抗眼神一凝,神情严肃地说道:“他们虽然年轻,但并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纨绔之风。尤其是乌程侯,智慧超凡、胆魄过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我信乌程侯。上大将军请放心,此战他定会立下奇功。” 施绩听到此话之后,望向大江上游,若有所思。 大江宽阔的江面上,数十艘战船正在航行。 这支船队的船上,有朱宣带领的三千多名吴军、孙皓带领的一千名神机营兵士,以及罗宪带领的四千多名蜀军。他们总共九千人左右,浩浩荡荡地向西进发。 孙皓立于船头,凛冽寒风拂面,但他却似乎一点都未感觉到,纹丝不动,陷入了沉思。 昨夜,水镜再次进入了他的梦境,对他说了一些话。 那时,身着玄袍、面戴玄色面具的水镜,语气严肃地对孙皓说道:“钟会已带领数万人马,前往成都。待到你们抵达成都之时,他肯定已然进入成都多日了。”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眼神猛地变得略微焦急。 水镜却是继续说道:“你无需担忧。待到那时,我自有办法。” “不过,今夜,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对你说。” 孙皓极为疑惑地问道:“先生有何事交代?” 水镜立即说道:“如今你已然开始进行计划的第一步了。因此,中兴剑的奥妙,我也应当指点你了。” 孙皓心中震惊,表面上则是恭敬地说道:“请先生赐教!” 水镜紧接着说道:“你持有的这把中兴剑,你自己应该早已发现,这把剑有‘阴’、‘水’之力。” “之前,你在丹阳县遇刺之时,拔出了这把中兴剑,立即出现了月食,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一片混沌,而且阴风阵阵、寒气侵骨。” “后来,你在白帝城激战之时,以这把中兴剑之力,冻住了魏军的战船,而且还引发了天降大雪。”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把中兴剑有‘阴’、‘水’之力。” “你若能正确运用这把剑的力量,就能出现奇效!” 之后,水镜把正确操控中兴剑的方法,传授给了孙皓。 孙皓陷入沉思之时,水镜的身影就缓缓飘散了。 时间回到此刻,孙皓立于船头,心中思绪万千。 “我之前已要求罗宪,启程之时带上那把刘谌的中兴剑。此刻他与我一同出发,应该已然随身携带了。” “巴蜀土著……根据后世书籍记载,这个时期,巴人还处于原始社会,信奉原始图腾。他们信奉各种神明,尤其以山神、水神与太阳神为主。” “既如此,那么,我可以那样做……” 思索完毕,孙皓立即按照水镜传授给自己的方法,开始操控中兴剑。 这次孙皓没有拔出中兴剑,而是将剑隐藏在剑鞘内。 但渐渐地,他甚至能通过剑鞘开口处,看见中兴剑爆发出的光芒散出来。 孙皓不断操控中兴剑,终于,大江的江水起了变化。 江水不再向下游流去,而是逐渐开始向上游流去! 不久之后,吴军与蜀军众将士,都发现了这一奇异的现象。他们不禁极为惊骇,立即将此现象禀报给了长官。 孙皓收到禀报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此为天助吴蜀联军也!告诉罗将军与云阳侯,无需惊慌!” 罗宪与朱宣收到孙皓派人传达的话语之后,虽然还是很惊骇,但也逐渐平复了各自的心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道:“乌程侯为何毫不惊慌?此事,莫非有蹊跷?” 带着如此想法,他们与孙皓,一同乘船,顺流而上。 天逐渐转黑之时。 孙皓等人,终于乘船抵达了江州。如此速度,堪称神速。 罗宪与朱宣不禁对此极为惊疑,但并未对此说什么。 江州作为军事重镇,一直以来都有大军驻守。 之前,罗宪早已派遣信使,送了书信来江州。江州守将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归顺罗宪,并迎接他进城。 孙皓等人乘船抵达岸边时,江州守将派遣来迎接的将领,早已在岸边等候。 “罗将军、各位将军,我奉江州守将之命,前来迎接罗将军等人。” 但在看见众吴军将士所乘战船之时,前来迎接的将领,立即迟疑地说道:“我等奉命,只迎接罗将军等人进城,那么,吴军……” 听完此话之后,罗宪立即面露不悦。 孙皓见此,立即接近了罗宪,高声说道:“既如此,那就不勉强了。罗将军,我等就在城外歇息。” 罗宪闻言,无奈地对前来迎接的将领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今夜就都在城外歇息。” “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弃舟上岸,改走陆路。还请将我们所要的军需物资,尽数备好。” ------------ 第73章 转道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一。 清晨。 蜀地,江州。 江州城内正不断送出许多军需物资,送到了江边。 此刻,战船上的众将士也在将军需物资,不断搬下船,堆积在了江边。 在搬运军需物资时,城外的孙皓静静地等待着陆抗。 时间回溯到昨夜,罗宪进入了江州城,与江州守将进行了商议。 昨夜,江州城内,太守府,议事厅。 罗宪神情严肃地说道:“诸位将军,魏国大军入侵我大汉领土,屠杀大汉军民,我们岂能坐视不顾!如今,吴国与我大汉已结为联盟,派遣大军前来助我大汉收复失地。” “北地王殿下与吴国陆将军的数万大军,不日便会抵达江州。还望待到那时,诸位将军能够放行。” 立即有将领激烈地高声反驳道:“罗宪!你竟敢私通外国,放吴国大军入境!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紧接着又有将领说道:“罗将军,此举极为不妥!” 罗宪见此,高声说道:“如今,我大汉国都沦陷,各地许多将领也纷纷降魏,可谓雪上加霜!仅凭少数分散于各地的还未降魏的军队,根本无法与魏国大军抗衡!” “吴国派遣大军前来助我大汉,可使收复失地的希望大大提升!我知诸位之忧,吴军有数万人,若他们心存不轨,恐生惊天变故。然而,他们孤军深入,就算心存不轨,因与东吴距离太过遥远,绝无可能长期据守!” “再说,北地王殿下就在吴国大军之中,与他们一同而来。如今,我大汉皇室都与皇帝一同去了洛阳,蜀地之内,只有北地王殿下了!” “因此,恳请诸位将军,听从北地王殿下的号令!如今,光复汉室的希望,就是北地王殿下了!” 听闻此言,江州守将们不禁面面相觑,而后神情各异。 他们之中立即有将领说道:“既如此,那我等同意让他们过境。” 紧接着又有将领说道:“然而,江州资源有限,虽然北地王殿下在吴国大军之中,但我等也不可能提供过多军需物资。” 最后有将领总结道:“这还是看在北地王殿下的面上。” 罗宪见此,立即神情严肃地说道:“多谢诸位将军!” 当罗宪走出江州城之时,天已大亮。 朱宣望着渐行渐近的罗宪,不禁有些疑惑地对孙皓说道:“罗将军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多话。 朱宣更为疑惑了,但并未再说什么。 但孙皓却是心中明白,罗宪昨夜进城,定是与江州守将进行了艰难的谈判。看这情形,谈判肯定不顺利。 罗宪终于来到了孙皓身边,正视孙皓,神情严肃地说道:“事已办妥。” 孙皓闻言,心中大定,立即严肃地对罗宪说道:“多谢罗将军。” 此时,一艘小船从下游行驶而来,停在了孙皓等人所在岸边。 船上走下了几名吴军兵士,对孙皓等人行礼,恭敬地说道:“启禀诸位将军,镇军将军率领的大军,天黑前必定抵达。还请诸位将军在此稍候。” 孙皓等人决定等待陆抗所率大军。 时间过得很快,还未到天黑时分,下游方向就出现了大量船只。 陆抗带领的数万大军,乘着各类船只,终于抵达了江州。 随后,所有将士都开始将陆抗所率船队的物资,搬运上岸。 经过迅速而又忙碌的搬运,天黑之前,所有物资都搬运完毕。 就在他们忙碌地搬运物资之时,江州太守亲自出城,迎接蜀汉北地王刘谌。 江州太守邀请刘谌进城,但刘谌婉言谢绝了,并说军情紧急,明日一早天不亮就要出发。因此,他就与大军一同在城外歇息。 这一夜,孙皓望向岸边看守物资的兵士,心中想道:“众将士如此辛苦劳累,实为不易。战争,苦的不仅仅是民众,还有无数的兵士!” “若两军交战,必定死伤无数。这些兵士,原本都是无辜之民。为何胜利者,总要踏着累累尸骨前行?”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幕,皓月当空,照亮了他略微迷茫的脸。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二。 清晨。 陆抗下令,吴蜀联军即刻出发。孙皓、朱宣与罗宪,担任先锋,继续在最前方开道。而且,陆抗还给孙皓加派了三千名兵士。 孙皓环顾四周,略微眯了眯双眼,心中想道:“今日出发,我们必须弃舟上岸,改走陆路。所有军需物资,都必须依靠马拉车甚至驮运。众将士也都必须步行。” “如此一来,行军速度大减,简直是慢如蜗牛。而且,若是遭遇埋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作为先锋队伍,必须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为紧随在后的大军荡平道路。” 如此思索之时,他与先锋队伍一起,踏上了转向西北的路途。 他们沿着涪水,向着上游方向行进,一路上都是高山峡谷。他们就在峡谷之中的河流沿岸,艰难跋涉。 孙皓、朱宣与罗宪,骑着马,被众将士簇拥着,迅速行进。他们不时环顾四周,查看四周是否有危险。 众将士在他们的命令下,遇到过不去的坎,立即设法将其填平;遇到巨石拦路,立即尽快搬除;遇到途中的桥梁,立即认真检查是否牢固,如有破损,立即修补…… 就在孙皓等万余人,浩浩荡荡地向涪水上游行进之时,某侧山峰上一条险峻的小道上,出现了数十人。 只见他们,身上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脸上不知用什么画了一道道花纹,头上还插满了各色羽毛,背上还背负着一些长刀、长弓等较为原始的武器,手里还提着一些猎物。 他们,就是居住在此的巴地土著。 忽然,他们之中有人发现了,下方峡谷内有大军正在行进。 他们猛地聚集一处,观望着远在下方峡谷里的大军。 立即有人拉弓搭箭,瞄准了下方的大军。 有一名带头者见此,迅速地制止了这种行为,严肃地说道:“他们人多势众,不可硬拼!我们应当立即禀报首领!” 他们立即悄悄地沿着山峰上的险峻小道,向他们居住的寨子极速前行,准备将此情况禀报给首领。 而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浑然未觉,仍然平静地行进着。 ------------ 第74章 显威 午后。 孙皓等人率领的万余人大军,正在峡谷里的河流沿岸艰难跋涉。 忽然,异变陡生! 峡谷两侧的山峰上,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异响! 只见峡谷两侧的山峰上,似乎凭空涌出了许多人!他们身上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脸上不知用什么画了一道道花纹,头上还插满了各色羽毛,背上还背负着一些长刀、长弓等较为原始的武器。 他们神情愤怒地叫嚷着什么,但都是孙皓等人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这种行为倒是立即引起了孙皓等人的高度警惕。 孙皓立即高声说道:“有埋伏!” 话音刚落,与孙皓同行的万余将士们,立即摆开阵形,手持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更有不少将士拉弓搭箭,瞄准了峡谷两侧山峰上的那些人。 话音刚落,从峡谷两端传来了急促、纷乱而又沉重的巨大声响,似乎有许多巨大之物正在迅速接近! 孙皓等人极为惊骇地向前方与后方望去,待到看清情况之后,更为惊骇地瞪大了双眼,简直是目眦欲裂! 只见峡谷两端,有两支队伍对孙皓等人进行了前后夹击!这两支队伍可不简单,是由无数巨象组成的恐怖队伍! 只见那些巨象的背上,坐着许多与山峰上那些人一样装扮之人。他们拉弓搭箭,瞄准了孙皓等人率领的万余人大军! 没错,这些人都是居住在此的巴地土著,巴人。 峡谷两侧山峰上的巴人们,有些拉弓搭箭瞄准峡谷里的大军,有些将巨石推到了悬崖边,随时可以推下山崖。 峡谷两端的巴人们,骑坐无数巨象进入了峡谷,也是拉弓搭箭瞄准了峡谷里的大军,更是随时可凭借巨象之力,轻而易举地碾压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 就算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有万余人,遇上如此情况,也是陷入了绝境! 两侧有箭矢巨石,前后有无数巨象,遭遇如此夹击,就是四方受敌、十面埋伏! 陷入如此绝境,冷静如孙皓,也不禁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朱宣已然很是惊慌失措,对孙皓说道:“元宗兄,恐怕今日,你我就要丧命于此了!” 罗宪并未说话,而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怒瞪双眼,环顾四周。 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莫非,今日我命该绝?!” “不,不可能!一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孙皓目眦欲裂,环顾四周,攥紧双拳,苦苦思索。 峡谷两侧山峰上的巴人们,手中的箭矢随时可放出,那些巨石也随时可推下山崖。峡谷两端无数巨象背上的巴人们,随时可命令那些巨象奔袭过来,轻而易举地碾压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 如此情形,真的没有一线生机?! 忽然,异变再生! 只见天空中的太阳,光芒忽然开始减弱! 有一道弯弯的暗影,覆盖在了太阳的边缘,并且覆盖的面积不断增大!与之对应,太阳的光芒则是越来越弱! 四面八方的巴人们见此,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未进攻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 他们的神情极为恐慌,似乎即将有莫大的灾难降临。他们之中甚至有人猛地跪倒在地,不断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伟大的太阳神!请不要剥夺给予我们的光辉!” 孙皓等人见此,却是丝毫不敢放松,仍然保持着战斗阵形,警惕地环顾四周。 片刻后,太阳的光芒完全被暗影遮挡,天色极为晦暗! 此刻,孙皓等人率领的将士们,也开始恐惧起来,口中嚷着“天狗食日”之类的话语。 孙皓见此,心中灵机一动,猛地想道:“就是现在!” 他立即高声下令道:“勿要惊慌!如此天象,是天助吴蜀联军也!” 众将士立即极为疑惑,但之后总算逐渐平静了下来。 孙皓又对身侧的罗宪说道:“罗将军,就是现在!还请拔出中兴剑,大显神威!” 罗宪略微迟疑地说道:“中兴剑……” 孙皓神情严肃地问道:“莫非,罗将军并未携带中兴剑前来?!” 罗宪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自然是带了的。” 孙皓继续严肃地说道:“罗将军只管拔剑,我会将中兴剑的正确操控方法,传授给你!” “不过,还请高举中兴剑,以免自伤!” 话音刚落,罗宪猛地拔出了中兴剑,高高举起,直指天穹! 孙皓见此,立即凑到罗宪身边,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随后,孙皓每念一句,罗宪也跟着念一句。 紧接着,中兴剑上,猛地爆发出了炽烈的火焰,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在漆黑的天空下,中兴剑上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发出的明亮光芒,照亮了四周的无尽黑暗! 孙皓身后的朱宣见此,心中立即极为震骇! 他方才认为不该偷听他人谈话,于是并未上前。但他万万没想到,孙皓与罗宪竟能引发如此异象! 如此异象,实在是超出了朱宣的认知! 漆黑的天空下,唯一的光源就是罗宪手中的中兴剑。这把中兴剑上的火焰,逐渐越燃越高,直至向上数丈,似乎要刺破苍穹! 在一片漆黑中,只有这道炽烈火焰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也略微照亮了四面八方那些巴人的眼眸。 这些巴人在太阳光逐渐减弱之时,就已然极为恐慌。现在他们更是看见了如此异象,心中更为惊惧! 巴人之中,恐惧地跪倒在地之人越来越多。最后,甚至那些巨象背上的巴人们,也跳了下来,恐惧地跪倒在地。 他们跪倒在地,不断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伟大的太阳神!您派遣火神使者来此,一定是为了拯救我们!一定是为了拯救您的子民!” “伟大的火神使者,我们无意冒犯,还请宽恕!” 孙皓等人,借助中兴剑的火光,看清了四面八方的如此情形。 罗宪愣住了,而孙皓则是立即反应过来,对罗宪高声说道:“罗将军,还请冷静,继续坐于马上,继续高举中兴剑。” “你莫出声,余下的就交给我了。” 罗宪极为惊疑,但还是照做了。 于是,他保持着坐于马上、高举中兴剑的姿势,怒瞪双眼,神情极为威严。 巴人们见此,因为极其畏惧所谓的太阳神与火神,谁也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 孙皓见巴人们的如此表现,顿时心中大定。 他立即叫来一名懂巴人语言的兵士,问明白了巴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话语。 而后,孙皓对他吩咐道:“我说一句,你便以巴语重复一遍。” 随即,孙皓高声说道:“我们自天界而来,这位就是太阳神的使者,火神!你们方才冒犯了神圣的使者,因此太阳神降罪于你们!” ------------ 第75章 神明 听完那名兵士的高声转述,所有巴人都惊恐万分,放下了手中的各类武器,跪伏在地,甚至不敢直起身。 孙皓继续高声说道:“现在你们必须拿出诚意,恭敬地对待火神使者,太阳神才可能宽恕你们!” 巴人们听完负责转述兵士的话语之后,立即惊恐地高声说道:“我们无意冒犯,还请太阳神与火神使者宽恕!” “我们一定会虔诚地供奉火神使者!” “希望太阳神宽恕我们!” 孙皓听完懂巴语兵士的转述之后,又高声说道:“我们自天界而来,前往北方极寒之地,准备给予那里的人光明与温暖。但你们却在半路如此冒犯我们,该当何罪?!” “冒犯神明者,自然不会得到神明给予的光辉与温暖!” 巴人们听完转述之后,更为惊恐,慌乱地高声说道:“求火神使者息怒!我们无意冒犯!没了光明与温暖,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呀!” “火神使者,请宽恕我们!还请禀报太阳神,让太阳神重新给予我们光明与温暖吧!”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立即高声说道:“大胆!” “太阳神高高在上,岂是你们要求给予光明温暖,就必须给予你们的存在?!” “你们这是亵渎!亵渎太阳神,该当何罪?!” 巴人们听完转述后,立即陷入了更严重的恐慌之中,甚至不禁开始对其他巴人叫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响。 片刻后,一名衣衫褴褛的巴人被许多巴人推了出来。他满脸惊恐,双手双脚不停地颤抖,嘴唇也不停地颤动。 紧接着,另一名中年模样的巴人越众而出。 只见他身上也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却是看起来就更为珍贵;脸上画的一道道花纹,也与其他巴人不同;头上插的各色羽毛,既比其他巴人更多也更为华丽;背负的长刀、长弓等较为原始的武器,也看得出来更为锋锐。 他的脖颈上,还挂着许多以兽骨或兽牙打磨而成的物品,尤其以象牙为主,看起来应该是装饰物。而这种装饰物,其他巴人的身上并没有。 孙皓见此,立即想道:“这些装饰物,应该是身份的象征。此人,或许是巴人首领!”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高声说道:“我是柒木部落首领,巴适!” 听闻此言,孙皓心中想道:“果然如此!”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接着说道:“我柒木部落的部曲,真的无意冒犯火神使者!” 随即,他指向被推出来的那个巴人,高声说道:“方才对火神使者无礼之人,我已将其带到此处!请太阳神与火神使者,处置此人!还望太阳神,不要降罪于我柒木部落其他部曲!” 话音未落,他对漆黑天空下的唯一光源:罗宪手中的中兴剑,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 紧接着,他直起身来,面对孙皓等人,神情竟是无比坚毅。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心中想道:“必须快点,再快点!否则,若日食结束,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 于是,他立即迅速地高声说道:“你们冒犯了太阳神,原本不能轻易宽恕!但念在你们并无恶意,太阳神暂且可宽恕你们这一次!” “至于你们推出的此人,太阳神愿意原谅他此次的鲁莽无知!” “只要你们恭敬地供奉太阳神,以及火神使者,太阳神就会宽恕你们,重新给予你们光明与温暖!”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听完转述之后,立即带领全体巴人,振臂高呼道:“谨遵火神使者之言!我们一定照办!” 话音刚落,漆黑的天空逐渐转亮。原来是遮挡太阳的阴影,面积逐渐变小,太阳的光芒又逐渐显现出来。 片刻后,太阳的光芒完全显现,天空一片大亮。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还好在日食结束之前,将此事办妥了!”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重新看见阳光,立即说道:“伟大的太阳神!我们是您忠实的子民与奴仆!感谢您重新给予我们光明与温暖!” 随即,峡谷两侧的山峰上与峡谷两端,巴人们纷纷振臂高呼,其音如雷,响彻峡谷每个角落! 在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的命令下,立即有许多巴人走上前来。有的来给孙皓等人牵马,有的来帮众将士拉车,有的甚至还请求让自己分担众将士的重负。 在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的带领下,众多巴人簇拥着孙皓等人,向着他们的大寨走去。 不久之后,孙皓等人跟着他们,抵达了他们的大寨。 只见这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大寨,寨门口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寨子里,是一座座低矮的茅草屋,但在众多低矮茅草屋的中央,有一座较大的茅草屋。这座茅草屋门前,还有被石墙围起来的很大一片空地。 这座茅草屋,就是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的住所。 孙皓、罗宪与朱宣等将领,跟着柒木部落首领巴适,走进了大寨,紧接着走进了巴适居所的院子。 而他们手下众将士,则是被安置在了大寨门口,那片开阔的平地上。 因为,通过一些懂巴语兵士的翻译,孙皓对巴适提出了一个要求:立即安排场地,让众将士搭建营帐;同时让巴人们准备饭食,以供众将士饱餐一顿。 当然,孙皓说的是“招待好太阳神的使者们”。 接到命令之后,整个大寨的巴人们,都立即忙碌起来,将从山里打来的猎物、从河里抓来的鱼,以及家中酿造的米酒,尽数取来,搬运到了巴适居所院内。直到院内放不下了,他们还将剩余的摆放在了院子外。 天黑之前,盛宴终于准备好了。 盛宴举行地点,就在巴适居所的院内。 在盛宴开始之时,巴人们提前点燃了篝火,熊熊火焰照亮了逐渐转暗的天空。 在许多篝火围绕着的一个圈子内,孙皓、罗宪与朱宣等将领,通过懂巴语兵士的翻译,与巴适相谈甚欢。 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极为愉悦。 孙皓忽然发现自己这具身体,酒量极好,简直堪称“千杯不醉”。当罗宪与朱宣等人都喝得醉醺醺之时,孙皓仍然能保持清醒。 忽然,喝得兴起的巴适,忽然恭敬地说道:“伟大的神使们,请在我们寨子多住几日吧!” ------------ 第76章 急疾 柒木部落大寨内,部落首领巴适的居所,院内。 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正在进行的盛宴。 众多巴人围绕着少数外来者,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甚至,有些巴人放声高歌,而且还跳起了巴人舞。 这原本应该是匪夷所思的情况,但偏偏发生在了这里。 而此时,被巴人们围绕的孙皓等人,正在与柒木部落首领巴适,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相谈甚欢。 巴适说完请求他们多住几日的话语之后,罗宪与朱宣正想说话,却被孙皓制止了。 他们两个早已喝得醉醺醺的,说话肯定会没条理。 孙皓保持着清醒,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们必须前往北方极寒之地,给予那里的人们光明与温暖。路途遥远,时间紧迫,因此我们明日就要启程。” 负责翻译的兵士,立即转述了他话语的意思。 巴适愣了数息之后,极为遗憾地说道:“明日,我们必定恭送神使们离开。”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不再说话,而是抬头望向漆黑的夜幕。他的双眼,清澈而又澄明,倒映着夜空中的皓月,颇有一种出尘之感。 巴适不禁心中想道:“神使一直望着天空,看来他是在思念天界吧。” 不知过了多久,巴人们渐渐地疲惫了,不禁开始哈欠连天,手脚的动作也变得不太灵活了。 孙皓见此,立即说道:“夜深了,我们需要歇息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话音刚落,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罗宪与朱宣虽然喝醉了,但见此情形,也急忙跟上。随即,在此处的众将领,都跟着孙皓离开了。 巴适立即向孙皓等人离开的方向,恭敬地行礼。 众巴人见此,也向孙皓等人离开的方向行礼。 孙皓来到临时搭建的营地,进入了自己的军帐。 躺下之后,他心中想道:“虽然我们被巴人奉为神明,但陆抗带领的大军还未抵达此地。若陆抗等人,被巴人们截住,如今日这般情形,那可就糟了!” “必须想办法,命令巴人让陆抗等人通过此地……”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三。 清晨。 孙皓与众将士早早地醒来,正准备向柒木部落首领巴适道别,却忽然听见了巴人们慌乱的叫喊声。 “巴公子倒下了!怎么回事?!”巴人们慌乱地叫喊道。 叫喊声是从巴适的居所方向传来的。 孙皓立即飞奔到了巴适的居所正门前,匆匆进入院内。巴人们见到他,极为恭敬,又让他进入了屋内。 只见屋内,有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倒在地上,以手捂着腹部,紧皱眉头,神情极为痛苦。 众巴人立即把他抬到了卧榻上。 而后,柒木部落首领巴适,忽然冲进了屋内。他匆匆查看这名少年的情况之后,转头对众巴人高声喝道:“快去请巫医!” 紧接着,他开始数落众巴人,语气极为不满。 忽然,巴适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孙皓,神情顿时变为恭敬,对孙皓行了一礼。 但他或许是因为太过焦急,并未对孙皓开口说话。 片刻后,巫医赶到屋内,开始给躺在卧榻上的这名少年诊治。 此时,这名少年忍痛回答了一些相关问题。 诊治之后,巫医摇了摇头,指着少年的腹部,语气极为无奈地说道:“是邪祟入体,恐怕只能作法驱除。” 孙皓观望了许久,认为这名少年应该就是腹痛。而且,肯定不是所谓“邪祟入体”。 他立即唤来了懂巴语的兵士,对巴人们进行了询问。 巴人们警惕地看向孙皓等人,但碍于他们是神使,还是告知了他们,这名少年的情况。 孙皓听完懂巴语兵士的转述之后,立即又询问了闻讯赶来的军医。而后,军医确认了,这名少年就是腹痛,而且应该是痢疾。 而且,巴人还说出了这名少年的身份。这名少年,就是巴适的小儿子,巴交。 就在孙皓思索之时,巴人巫医们忽然高声嚷道:“去神坛!必须驱除公子体内的邪祟!” 紧接着,他们将巴交从卧榻上抬起,急匆匆地向外奔去。 孙皓等人见此,也跟着众巴人,走出了巴适的居所。 抬着巴交的巴人巫医们,所去方向是一座雄伟的神坛。 只见这座神坛,是由巨石砌成,有许多台阶,四周还围绕着几根高耸的石柱,显得极为壮观。 就在巴人巫医们即将把巴交抬到神坛时,巴交忽然挣脱了,向着某方向狂奔而去。 他口中还嚷着:“我要如厕!” 孙皓听完懂巴语兵士的转述,顿时在心中表示理解。 巴人巫医们追了过去,但却发现巴交已然开始了。 过了许久,巴交被巴人巫医们押了过来。此刻,他看起来极为虚弱,走路似乎都走不稳了。 巴交很快就被抬上了神坛。而巴人巫医们,则是开始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还有许多巴人,围绕着神坛,不断进行着孙皓看不懂的动作,手舞足蹈,口中还不断发出古怪的吆喝声。 就在巴交被抬上神坛之后,孙皓忽然高声喝道:“且慢!” 巴人巫医们转头看来之时,懂巴语兵士立即高声进行了翻译。 巴人巫医们立即极为疑惑地问道:“神使,您为何要阻止我们驱邪?!” 忽然,他们之中又有人高声喝道:“他不过是火神使者的手下!竟然阻止驱邪!阻止驱邪的就不是神使了!”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顿时感觉极为头疼。若巴人们认为他不是神使,那他的处境无疑会变得极为凶险! 就在此时,罗宪赶了过来,出现在了孙皓的身侧。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说道:“火神使者在此!” 巴人们闻言,立即都将目光转移到了罗宪身上。 罗宪顿时不明情况地对孙皓问道:“发生了何事?” 孙皓迅速地低声向他叙述了情况。而且,孙皓还告诉了他应当如何行事。 罗宪听完之后,将手按在了中兴剑的剑鞘上,高声说道:“我是太阳神派来的使者,火神!我可将他医好!” 巴人巫医们紧紧地盯着,罗宪按在剑鞘上的手,神情略微紧张。虽然他们很不情愿,但碍于认为罗宪是太阳神的使者火神,也只能认真听他的话语。 随后,罗宪又依照孙皓的话语,高声说道:“你们必须寻找到几种神药!将神药调成药汤之后,让他服下,邪祟自然会被驱除!” ------------ 第77章 神令 巴人们听完转述之后,面面相觑,陷入了犹豫。 他们虽然很想继续进行驱邪,但碍于认为罗宪是太阳神的使者火神,因此不敢违抗神使的命令。 罗宪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孙皓的授意。而孙皓之所以有胆量放出如此话语,是因为他穿越前也涉猎医术。 罗宪见巴人们陷入了犹豫,根据孙皓话语之意,继续高声说道:“我手下的这位神使,一定能医好小公子。” 紧接着,孙皓高声说出了,所需的那些药材的名称。 尽管懂巴语的兵士进行了转述,但巴人们还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些药材是何物。 但闻讯赶来的军医们,却是立即听明白了,需要哪些药材。他们在孙皓的命令下,迅速地前往附近山峰,寻找所需的那些药材。 巴人们则是听从了孙皓的话语,将巴交从神坛上抬了下来,重新抬到了巴适居所某屋内的卧榻上。 时间不断推移,巴交的神情越来越痛苦,巴适则越来越心急如焚,众巴人们也是极为焦急。 过了许久之后,前去附近山峰上采集药材的军医们,回到了大寨内。他们带着采集到的药材,匆匆进入了巴适居所的院内,并向孙皓禀报了情况。 孙皓得知药材都已采集到了,便下令立即开始熬药。 熬药之时,孙皓亲自监督,并对巴人们声称这是神药。巴人们闻言,便远远地望着熬药区域,不敢接近。 经过较长时间的煎熬之后,巴人们尤其是首领巴适,终于从孙皓这边听闻了,让他们满怀希望的话语。 孙皓高声说道:“神药已好!速速让小公子服下!此病便会立即被治愈!” 军医们立即在孙皓的命令下,把熬好的汤药送到了巴交的身边。 汤药热气腾腾,氤氲了巴人们神情焦急的脸。 得到巴人们同意之后,军医们喂巴交喝下了汤药。 巴交喝下汤药之后,暖流入体,立即感觉好多了。 于是,他略微艰难地说道:“感觉好多了。” 巴人们听见此话之后,脸色立即显现出了欣喜之色。他们不禁对孙皓与罗宪,恭敬地行礼,表达感谢与膜拜。 但还有一些巴人,仍然保持着疑惑的神情,不时看向孙皓等人,又不时看向巴适与巴交。 因为,巴交的身体并未完全好起来,所谓“神药”的效果还未显现出来。 但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等待之后,巴交忽然坐起身来,而后下了卧榻,兴奋地说道:“我好了!不痛了!”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见此,立即欣喜若狂,对孙皓与罗宪,恭敬地行礼,高声说道:“伟大的神使们!感谢你们拯救了我的儿子!我愿意以我全部的生命,来供奉太阳神与火神使者!” 孙皓微微一笑,说道:“太阳神对于忠心的子民,一定会给予庇护!” “但以后,你们必须拿出万分诚意,绝不可再有冒犯甚至亵渎神明的行为!” 巴适听完转述之后,立即带领所有在此的巴人,恭敬地高声说道:“谨遵神命!我们一定照办!” 孙皓立即提出了要求:“我有三个要求。” 巴适极为恭敬地说道:“神使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绝对服从!” 孙皓听完转述,迅速地说道:“其一,我们自天界而来,不熟悉此地的地形。你们必须派出一些部曲,作为向导。” 巴适恭敬地说道:“谨遵神命。我们柒木部落的部曲,极其熟悉此地的地形,作为向导自然不在话下。” 孙皓紧接着说道:“其二,我们神使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以手搬运物资?你们必须派出一些巨象,替我们搬运物资。” 巴适有些疑惑地问道:“伟大的神使们,你们的巨龙呢?神使们应该都是以巨龙驮运物资的呀。” 孙皓见此,并未惊慌,而是平静地答道:“我们在极南之地,曾与一些冒犯我们的人交战。我们自然不可能失败,但他们派出了巨蟒,歹毒地把我们的巨龙咬杀了。” 巴适立即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恭敬地说道:“那些人真是该死,竟敢冒犯伟大的神使们。” “既如此,还请神使们屈尊骑坐我们豢养的巨象。我会派遣一些巨象,供神使们骑坐与驮运物资。” 孙皓最后说道:“最后一个要求。还有一支神使队伍,跟在我们的后方,现在还未抵达。我会留下一些神使,接应他们。” “他们抵达后,你们不得阻拦,必须让他们通过,并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资。” 巴适听完此话之后,心中极为疑惑,但并未多想,恭敬地说道:“神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恭敬地对待后来的神使们!” 孙皓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巴适恭敬地对孙皓行了一礼,说道:“永不敢忘!” 午时。 柒木部落大寨前方的那片空地上。 孙皓等人带领的大军准备完毕,打算再次启程。 然而,现在不同的是,他们之前依靠马拉车或驮运,甚至是兵士以手搬运的那些物资,都更换了载体。 大量物资被搬运到了许多巨象的背上。这些巨象身边,围绕着一些驱使它们的巴人。 虽然还是需要马来拉车或驮运那些物资,但有巨象分担,至少兵士们不用再以手搬运或背负了。 孙皓、罗宪、朱宣等将领,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随时可以出发。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正带领着柒木部落众巴人,向孙皓等人道别。 忽然,有一名年轻人飞奔过来,神情极为急切。 他迅速地对巴适请求道:“爹,我也想追随神使!” 这名年轻人,正是巴适的小儿子,巴交。 巴适顿时沉下了脸,高声呵斥道:“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可以长途跋涉!” “更何况,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我还希望你以后,能帮我料理部落事务呢!” 巴交执着地请求道:“爹,我年轻力壮,这病不算什么!我现在已经好了!” “再说,神使拯救了我,对我有恩!我必须报恩!” “至于部落的事务,有各位哥哥帮您,就足够了!” “追随神使,是光荣的使命!请您让我追随神使吧!” 孙皓见此情形,对巴适高声说道:“放心,我们身为神使,一定会庇护他的!” ------------ 第78章 出山【新年好!第二更在今晚】 柒木部落大寨前方的空地上。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神情极为犹豫。 而在他的面前,他的小儿子巴交,神情极为急切。 一旁的孙皓等人,神情各异。孙皓的神情很是平静。 巴适沉思数息之后,伸出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巴交的肩膀,沉声说道:“阿交,你长大了。既然你自己决定了,要追随神使,爹也不会拦你。只是,出了这些山之后,外界极为凶险,你一个年轻人,要好自为之。” 巴交神情转为坚毅,高声说道:“多谢爹成全!爹的话语,孩儿记住了!” 紧接着,巴适大手一挥,高声下令:“去神坛,为出征的勇士们,举行祈福祭祀!” 片刻后,所有巴人,都聚集到了大寨内的神坛周围。 他们把许多牲畜摆放在了神坛上,而后进行了祭祀。 众巴人向着神坛跪了下来,不断叩首。 祭祀结束之后,即将跟随孙皓等人离开的巴人们,都对自己家中的长辈,恭敬地叩首。 巴交也迅速地对巴适跪了下来,恭敬地叩首。 巴适轻叹一声,扶起巴交,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去吧。” 巴交眼中含泪,略微艰难地对巴适说道:“爹,孩儿追随神使去了!您在家,要自己保重!” 巴适以拳头捶了捶巴交的胸膛,高声说道:“你出门在外,该保重的是你!” 巴交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去。但他每走几步,都要回头望向柒木部落大寨。因为大寨正门口,站着他的父亲。 众多跟随孙皓等人离开的巴人们,也不断回头,望向自己的家人。 孙皓等人保持着沉默,带着巴交等巴人,迅速地离开了。 万余人、千多马、数十象,在高山峡谷间,渐行渐远。 前方的道路,很漫长…… 午时。 蜀地,雒县。 钟会大军驻扎区域。 钟会手下众将领,都对钟会下令让大军停步不前,极为不满。 成都近在眼前,钟会却在巳时抵达雒县之后,下令让大军停步不前。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贻误军机的行为。 此刻,钟会所在的军帐内。 钟会坐于上首,姜维坐于一侧,正在谈话。 姜维微笑着对钟会说道:“士季,你下令让大军驻扎在此,可是在等人?” 钟会朗声一笑,说道:“知我者,伯约兄也。” 忽然,有兵士匆匆前来禀报:“启禀镇西将军,田将军到了!他说有紧急情况,要面见您!” 钟会斜睨了这名兵士一眼,问道:“可是田续将军?” “回禀镇西将军,正是。”这名兵士恭敬地答道。 钟会立即下令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田续进了这座军帐,环顾四周,先是看见了钟会,之后又看见了姜维。 于是,他欲言又止。 姜维见此,立即说道:“既如此,我先告退了。” 钟会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对姜维说道:“伯约兄,见谅。” 姜维走出这座军帐之后,心中想道:“钟会虽然很礼遇我,但终究还是不信任我!” “田续肯定是有极其重要而又机密的情况,要禀报给钟会。而钟会让我回避,就足以说明他还是不信任我。” 他轻叹一声,渐行渐远。 而这座军帐内,田续对钟会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启禀镇西将军,邓艾刚经过雒县,还未走远。” 钟会平静地说道:“知道了。不过,你此次过来,不只是禀报此消息吧?” 田续立即说道:“镇西将军明鉴!属下此次过来,确实是有重要情况要禀报。” 钟会看着田续,严肃地说道:“讲。” 田续沉默数息之后,说道:“邓艾被押上囚车之前,说了许多狂妄的话语。” 钟会闻言,眼神一凝,立即问道:“是何言语?” 田续观察着钟会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道:“邓艾曾说,是有小人对晋公进了谗言,导致他到此境地。他甚至还说,诬告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将军您……” 钟会立即大怒,高声喝道:“他竟敢如此!他下此谬论,简直是狂妄至极!我岂能容他如此污蔑!” 数息之后,他冷静下来,盯着田续的双眼,以森冷的语气问道:“他真的这么说了?” 田续见此,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是的!将军,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甚至还说,他要面见晋公,陈述自己的冤屈,让晋公严惩诬告他的……” 钟会听到这里,不禁无比暴怒,同时感到有些恐惧,后背甚至冒出了冷汗。 但他立即以暴喝出声,来掩饰心中的恐惧:“邓艾自己谋反,是证据确凿的事实,竟然还想栽赃陷害于我,岂有此理!” “此事我已知晓。你退下吧,暂且先去歇息。” 田续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恭敬地退出了这座军帐。 钟会立即吩咐兵士,去请镇西军司、监军卫瓘。他要与卫瓘,进行紧急军务商议。 不久之后,卫瓘进入了这座军帐。 卫瓘在一侧落座之后,钟会立即对他说道:“紧急召见军司,是因为有重要军务,要与你商议。” 卫瓘闻言,常年阴鸷的神情并未波动,平静地问道:“镇西将军,何事?” 钟会立即对他叙述了,方才田续对自己禀报的话语。 卫瓘听完之后,阴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平静地问道:“镇西将军认为,田将军所禀报的情况,是否属实?” 钟会立即回复道:“以我对邓艾的了解,他极有可能会这么做。因为,他就是一个居功自傲、狂妄自大的人。” “更何况,田续曾经跟随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不可能对我说谎。” 卫瓘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问道:“镇西将军,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钟会见此,正视卫瓘,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与军司,在此事上,是同谋划、共进退的。现在请军司过来,就是要讨教一个万全之策。” 卫瓘极为愤怒,心中暗骂:“钟会这个家伙!素来狂妄自大,现在更是强行把我拖下水!” 但他表面上却是如此说道:“镇西将军,若邓艾真的活着到了洛阳,并且见到了晋公,你猜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钟会立即紧张起来,陷入了沉思。 沉思数息之后,他语气森冷地说道:“只要不让邓艾见到晋公,他就不会有任何机会!” ------------ 第79章 截杀 卫瓘听完此话之后,立即神情更为阴鸷地说道:“镇西将军,做就要做得干净,斩草要除根!只要杀掉邓艾,他自然就不能见到晋公了。” 钟会立即迅速地想道:“邓艾向来狂妄自大,不把我放在眼里。此次他在蜀地立下奇功,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若晋公不降罪于他,那么恐怕就会降罪于我。” “若不杀他,我不仅是无出头之日,恐怕还会有杀身之祸!” 但他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对卫瓘说道:“我自会决断。你先退下吧。” 卫瓘走出这座军帐之后,眼中寒芒大盛,若有所思。 在他离开之后,钟会立即吩咐兵士叫田续过来。 田续再次进入钟会所在军帐后,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钟会紧紧地盯着他,平静地问道:“上次进攻江油关之时,你本是体恤将士,想稍作休整再进攻。但邓艾却以扰乱军心为由,差点把你处死。” “险些命丧邓艾之手,想必你心中也是极为忿恨。” “对于此等谋逆叛乱之人,你难道不想除之而后快?!” 田续听完此话之后,立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江油关前,我本无过,他却要降罪于我,甚至还要取我性命!” “江油之辱,实为奇耻大辱!我与邓艾不共戴天!” 钟会见此,立即火上浇油地说道:“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若你能亲手杀了他,就能一雪前耻!” 田续闻言,立即慷慨激昂地说道:“末将愿往!” 钟会迅速地说道:“你立即带领五百名精兵,抄小道,务必追上邓艾!追上之后,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若遇反抗,一概格杀勿论!” 田续恭敬地说道:“遵命!”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之色。 田续离开之后,钟会陷入了沉思。他心中想道:“若田续成功地杀了邓艾,那么我就可高枕无忧了!” “然而,若田续没能杀掉邓艾,而且邓艾被截杀的事传了出去,那么我就万劫不复了!” 在田续走出钟会所在军帐之后,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有一双极为阴鸷的眼睛,注视着这边。 卫瓘心中想道:“晋公果然料事如神!钟会果真有谋逆之心!” “我可暂且静观其变,待到邓艾死后,再做打算。” 田续带着五百名兵士,抄小道,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前去追击邓艾。 日落之前,田续的队伍终于追上了邓艾等人。 只见此时,邓艾父子正在囚车外休息,与师纂等人进行交谈。 原来,师纂见邓艾父子在囚车里极为痛苦,于是请求使者把他们暂时放出来,稍作歇息。 一行人正在休息之际,只见远方尘土飞扬,数百匹快马飞奔而来!这些马的背上,还有一些全副武装的兵士。 邓艾等人立即警觉,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地望向那些人。 待到那些人靠近到一定距离之时,负责押送的兵士长,高声喝道:“来者何人?!速速通报姓名!” 只见正在迅速接近的那队人马,最前方的那名将领,高声答道:“我是镇西护军,田续!” 听到此话之后,邓艾等人认为田续是自己人,于是放松了警惕。 转眼间,田续就骑着快马,到了邓艾的面前。 邓艾立即迅速地说道:“田将军,你……” 但此时,田续忽然抡起手中长矛,直刺邓艾! 邓艾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刺倒在地。 邓忠见自己父亲被刺倒在地,立即夺过身边之人手中长刀,挡在了邓艾面前,并且杀向田续! 就在此时,田续手下兵士一拥而上,十几把兵器同时攻向邓忠! 师纂见此,也与手下兵士们一起,手持兵器,杀向田续等人! 邓忠因为戴着镣铐,行动不便,只能勉强抡起长刀,奋力砍向面前的十几人! 但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手中的长刀很快就被击飞了!紧接着,十几把兵器一起刺中了邓忠的身体! 就算身受如此重伤,邓忠仍然不退半步,死死地护在邓艾的身前!就算自己已然发出了痛苦的吼叫,但他仍然不退半步! 随即,邓忠直接被斩杀当场!场面极为惨烈! 师纂等人也正在与田续等人,进行激烈的战斗! 但田续他们人多势众,且夺得先机,师纂等人完全招架不住! 而邓艾见自己儿子邓忠被杀,不禁发出了极为悲愤的咆哮,强忍剧痛,挣扎着爬起来,夺过身边之人手中的长矛,冲向了田续等人! 此时,师纂等人已在战斗中处于绝对下风,简直是被田续他们压着打。 邓艾发出了雄浑的咆哮,以戴着镣铐的手,持着长矛,冲进了田续那群人之间!就算戴着镣铐,但邓艾长矛所至之处,摧枯拉朽! 邓艾瞬息间就刺倒了五六人,紧接着越战越勇,又刺倒了七八人!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或刺或挑,不断将田续那边的人,击落在地! 田续见此,高声喝道:“快杀邓艾!” 他手下的兵士们闻言,立即一拥而上,几十把兵器一起攻向邓艾! 几十把兵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邓艾围在了正中央,封锁一切躲闪角度! 邓艾强忍剧痛,发出了如猛虎一般的咆哮,用劲一踩地面,猛地飞身而起! 他在空中落下之时,正好踩到了那些兵器之上! 随即,他在空中踩着这些兵器,将手中长矛,猛地划出了一道圆形弧线! 这道圆形弧线,扫过了围杀邓艾的兵士们咽喉! 一道圆形的猩红溅起,这些围杀邓艾的兵士们,尽数被反杀! 邓艾与那些兵器一起落在了地面上。此时,激烈的战斗,已然使得他的伤口更为剧痛。原本他就受了致命伤,此时更是完全无法忍受。 他不禁死死地咬着牙,将长矛刺入地面,以手撑着长矛,不让自己倒地。 在他的四周,又有数百名田续手下兵士围了过来…… 而此时,师纂等人,已被田续手下兵士,尽数斩杀。甚至,就连使者也被杀了。 此刻,已是邓艾一人,面对数百人的围杀! 就算邓艾再神勇,也不可能击退数百人的攻击! 渐渐地,邓艾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终于,满身尽是猩红的邓艾,倒在了地上,倒在了太阳落下地平线的前一瞬。 在他战死之后,地平线上,已然看不见落日了,只有一抹余晖。 漆黑的夜幕,逐渐降临…… ------------ 第80章 悲讯 邓艾浑身浴血,倒在了地上,已然战死。 而田续则是一步步走了过来,紧紧地盯着他。 紧接着,田续做了个手势,他手下的兵士立即会意,又向邓艾的身上猛刺了几下。 见邓艾一点动弹都没有,田续确认他已然死亡。 “该死的邓艾,之前那般欺辱于我,现在还不是如土鸡瓦狗般,被我斩杀!”他心中狂喜地想道。 随即,田续高声下令道:“挖坑,把他们都埋了!” 不久之后,田续见所有死者都已被掩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撤!” 亥时。 田续带着手下兵士们,回到了钟会的营地。 见到钟会之后,他迅速地禀报道:“启禀镇西将军,邓艾父子确实是叛贼!我等追上他们之时,正好看见他们与师纂勾结,杀害使者及其随从。” 钟会听到此话之后,立即震惊地问道:“他们竟敢如此?!邓艾现在何处?!” 田续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镇西将军请放心,邓艾父子及师纂等叛贼,已被我等尽数诛杀!” 钟会如释重负,暗自松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有劳田将军了。你退下吧。” 田续离开之后,钟会迅速地想道:“邓艾已死,那么整个蜀地,就是我最大了!偌大的蜀地,任我纵横!” 之后,他令兵士叫来了卫瓘,迅速地对他说道:“邓艾已叛乱,勾结师纂,杀害使者,现在他们都已被诛杀!” 卫瓘眼神一凝,平静地说道:“既然邓艾已死,我们应当如何向晋公禀报此事?” 钟会慷慨激昂地说道:“邓艾已是叛贼,我们不必隐瞒,如实禀报!” 卫瓘见此,立即说道:“那我们必须立即书写奏章,禀报此事,请晋公决断。” 钟会点了点头,说道:“我亦有此意。”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四。 清晨。 钟会站在自己所率大军营地内的某高台上,慷慨激昂地高声发言。 “众将士听好了!就在昨日,邓艾叛乱,竟然杀害朝廷派来的使者,意图逃跑!现在,他已被诛杀!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死不足惜!” 众将士听完此话,先是面面相觑,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随即,人群中有人率先发出了兴奋的高呼:“邓艾罪大恶极!死得好!” 紧接着,大多数将士都跟着发出了如此高呼。 但也有少数将士,沉默不语,神情极为惊疑。甚至,有些将士还低下了头,脸上还显现出了悲愤的神情。 钟会指点江山,意气风发,高声说道:“即刻出发!前往成都!这蜀地的大好江山,尽归我大魏了!” 同时,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这蜀地,表面是尽归大魏,实际上就是尽入我手了!晋公远在洛阳,怎么可能管得到蜀地!” “这偌大的蜀地,以我为尊!” 此刻,在一个角落中,姜维也听见了此消息。他先是极为震惊,而后不禁露出了极为悲愤的神情。 “虽然邓艾攻陷成都,是灭亡我大汉的罪魁祸首。但作为多年的老对手,他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将领。” “毕竟阵营不同,他忠心魏国也无可厚非。他对于魏国,可谓忠心耿耿,甚至不惜肝脑涂地!可惜,他因为战功过于显赫,引来上级的猜忌与同僚的嫉妒!” “最终,他竟是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想到这里,姜维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 另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卫瓘心中想道:“这个钟会,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野心!杀了使者之后,还栽赃给邓艾这个死人!” “邓艾已死,现在已无人可正面制衡钟会了!我必须时刻提防,早做打算。” 辰时。 蜀地,一片放眼望去尽是崇山峻岭的区域。 孙皓等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行进。 此地,距离垫江已然很近了。他们打算在抵达垫江之后,稍作休整。 因为有巨象驮运物资,又有巴人担任向导,孙皓等人的队伍,行进速度快了很多。 他们跟随在担任向导的巴人身后,沿着巴人才熟悉的小道,翻越一座座山峰,穿行一道道峡谷…… 山高谷深,林间幽静,而巨象的脚步声,震天动地。 被众将士围绕的孙皓,坐在马背上,不时环顾四周,心中不禁如此想道:“这一路上,如此艰难,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如此行军,颇为不易。” 与此同时,一直跟在孙皓身后的巴交走上前来,略微艰难地说道:“神使,我……” 这一天多的时间,巴交已然能大概听懂孙皓等人的话语了。他甚至还学会了一些,能与孙皓等人沟通的简单词语。 若要与孙皓等人进行长句交流,他目前还做不到。但如此进步,与其他同行的巴人相比,已是很惊人了。 孙皓对他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有何事要说?” 巴交神情有些惊慌地指向前方,仍然略微艰难地说道:“垫江,快……到了。” 孙皓思索数息之后就明白了,心中想道:“如此看来,垫江守将可能并未处理好,与巴人之间的关系。” 他想到这里,立即对巴交宽慰一笑,说道:“不要惊慌,有我们在,别怕。” 巴交的脸上立即显现出了喜色,对孙皓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谢……神使!” 之后,他们继续翻越一座座山峰、穿行一道道峡谷。但巴交的神情,却不再那么惊慌了。 在巴人们的带领下,孙皓等人一路小心谨慎,行进在高山峡谷之间。他们在路途中,经常遇见一些野兽,但那些野兽见到如此大军之后,都不敢靠近,远远地避开了。 午时。 由一万多人、一两千匹马、数十头巨象组成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垫江城外。 此地山高谷深,垫江城是必经之路。 孙皓等人高声下令,让大军暂时停步不前。 如此浩浩荡荡的大军,自然引起了垫江守将的注意。 片刻后,只见一大队人马,从垫江城门飞奔而出,而后城门又关闭了。 这队人马之中,为首的那名将领,对孙皓等人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孙皓这边,罗宪立即越众而出,高声说道:“我是大汉巴东太守,罗宪!我奉北地王之命前去成都,途径此地!” 那名为首的将领立即说道:“你且稍等,我派人回城禀报。” ------------ 第81章 激愤 罗宪听闻此言,不再说话,孙皓等人也保持着沉默。 不久之后,回城禀报的兵士回来了,对那名出城的将领说了一些话语。 随即,这名将领的目光,扫过罗宪与他麾下的军队,以孙皓为首的吴军,以及那些巴人。而后,他迅速地高声说道:“还请罗将军带领麾下军队进城!不过,其余人,不得进城!” 罗宪听到此话之后,面露不悦,皱了皱眉,高声反驳道:“如今,吴国与我大汉已结为联盟。吴国大军前来助我大汉收复失地,可使收复失地的希望大大提升!” “如此盟友,为何要拒于城门外?!” 这名垫江将领立即说道:“我等奉命,只迎接罗将军等人进城,那么,吴军自然是不能进城的。” “更何况,东吴军队出现于蜀地,本就是极为反常之事。我垫江只是不让他们进城,已是以礼相待了。” 罗宪身后的朱宣闻言,立即高声反驳道:“成都被魏军攻陷之前,你大汉皇帝曾派使者,向我大吴求援。只因成都过早陷落,因此我大吴才来不及救援。” “如今我大吴已派军队进入蜀地,是为了帮助你们收复失地、收复成都。你们现在竟然横加阻拦,不让我们通过!” 那名垫江将领闻言,立即高声说道:“我等奉命守城,没有主将命令,不敢擅自作主。你们吴军还是驻扎在城外吧。”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若强行进城,必将发生激烈冲突!” 于是,他以手指向巴交等人,同时说道:“既如此,这些巴人也是你大汉子民,那就让他们随罗将军,一同进城吧。” 但这名垫江将领,却以轻蔑鄙视的目光,扫视这些巴人,还以手指向他们,高声说道:“巴人?你们吴军都不能进城,巴人更不能进!” 虽然巴交听不懂他说的话语,但从此人的动作神情,也能猜出那是极不友好的态度! 于是,巴交异常愤怒,甚至想冲上前去,打他一顿。 见此情形,其他巴人也是群情激愤,都想冲上前去。 孙皓见此,立即高声制止道:“巴交!回来!不可莽撞!” 巴交听到此话之后,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遵从了命令,退回到队伍中。其他巴人见此,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那名垫江将领见此情形,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怒喝道:“你们这些巴人,还想造反?!” 罗宪见情况较为严重,立即严肃地对他说道:“巴人也是我大汉子民,你岂能如此对待他们?!” 对面的垫江将领撇了撇嘴,并未再说什么。 随即,罗宪转头对孙皓说道:“还请乌程侯,带领吴军以及巴人,在城外扎营。待我进城后,与垫江守将协商,再做打算。” 孙皓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罗将军了。” 随后,罗宪带领自己麾下军队进了垫江城。而孙皓带领着吴军与巴人,驻扎在城外。 孙皓等人一直在焦急地等待,但罗宪一直未派人出来联络。 两个时辰之后。 天色已然逐渐转暗。 因罗宪一直未派人出来联络,朱宣略微遗憾地对孙皓说道:“元宗兄,我们历尽艰险,才行进到了此地,若无法继续前进,颇为可惜。” 孙皓则是严肃地说道:“公布,我们一定要继续前进,绝不能半途而废。” 朱宣立即说道:“垫江城是唯一的通道,不能进城,就无法继续前进了。” 孙皓神情坚毅地说道:“情况定有转机。” 就在朱宣与孙皓苦苦思索之时,巴交带领着巴人们,来到了孙皓身边。 巴交迅速地对孙皓问道:“神使,方才,垫江……将领,是不是……在辱骂……我们巴人?” 其他巴人纷纷点头,神情极为严肃。 通过几天的相处,他们发现“火神”罗宪,许多事竟是听从孙皓的。于是,他们认为,孙皓一定是太阳神手下比火神等级更高的神使。 孙皓见此,心中灵机一动,说道:“那名垫江将领,说你们巴人身份低贱,跟他们不是同一等级的。” 他的话音刚落,巴交立即回头对巴人们高声说道:“垫江将领对我们巴人,平日里压榨剥削我们还少吗!赋税极重、征兵强制、劳役不论生死!” “他们现在更是如此歧视我们!我们应当如何?!” 巴人们立即纷纷振臂高呼:“让象群踏平垫江城!” 孙皓通过懂巴语兵士的翻译,明白了这些巴人话语之意。 于是,他心中暗喜:“巴人们已是同仇敌忾,若能让巴人们去攻打垫江城,定有奇效!” 但他表面上,则是神情遗憾地对巴交说道:“垫江城易守难攻,不可能轻易攻破。而且,他们身为统治者,对民众有生杀大权,你们除了服从还能怎样呢?” 巴交立即高声说道:“不行!他们作为统治者,那样压榨剥削我们,根本就没资格统治我们!我们一定要让象群踏平垫江城,推翻他们的统治!” 其余巴人也高声说道:“踏平!踏平!!推翻!推翻!!” 在逐渐转暗的天空下,他们振臂高呼,神情激愤! 孙皓心中想道:“不错!巴交已然极为愤怒,其他巴人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了!攻破垫江城有望了!” 但他表面上则是如此说道:“巴交,不得冲动。” 然而,巴交却是对孙皓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神使,请恕我不能遵从您的命令。” “若太阳神要降罪于我,我们也一定要踏平垫江城!”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极为坚毅,似乎无所畏惧。 孙皓听完转述之后,巴交已然吹响了他随身携带的号角! 这种号角的声音,与孙皓等人所用号角不同,声音更为雄浑、更为响亮! 在逐渐转暗的天空下,突兀的角声,似乎象征着即将爆发的激烈冲突。 角声悠长,巴人们都蓄势待发。他们就等一声令下,随即攻向垫江城! 巴交忽然停下了吹号角的动作,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以手指向垫江城头,高声喝道:“上!” 巴人们立即对数十头巨象,做了一些手势,而后在它们身上拍打了几下。 这数十头巨象立即会意,迅速地奔跑起来,带起滚滚烟尘!它们的脚步声如九天惊雷,震天动地! 此刻,天色已然转暗,夜幕即将降临。 在即将天黑之时,数十头巨象极速狂奔,脚步声震天动地,向着垫江城的城门,极速冲去! ------------ 第82章 动刀 “快看!那是?!”垫江城头,负责瞭望的兵士,极为震惊地对其他兵士高声说道。 “不好了!巴人的象群冲过来了!” “快去禀报!”见此情形,垫江城头的兵士们极为慌乱。一些兵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此处,前去禀报上级。 片刻后。 此时,巨象已然开始轰击垫江城门。无比巨大的撞击声,如九天惊雷、山崩地裂,远远地传进了垫江城内。 与此同时,垫江城内,垫江军营。 此刻,罗宪对垫江守将怒目而视,但对方仍然是这么几句话:“罗将军,放吴军进入蜀地,且一直带路,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如此罪责,你担得起吗?!” 罗宪已是不想再与他争论了,因为他明白,争论也不会有好结果。 忽然,有巨大的撞击声,如九天惊雷、山崩地裂,远远地传进了垫江军营。 “什么情况?!”垫江守将皱了皱眉,高声喝问道。 没过多久,有守城兵士连滚带爬地狂奔过来,高声禀报道:“将军,巴人的象群冲过来了!正在轰击城门!” 垫江守将瞬间暴怒,大喝出声:“巴人!他们竟敢造反!” 但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罗宪,语气森冷地说道:“巴人是你带过来的。你勾结吴军还不够,竟然还敢勾结巴人,企图攻打垫江城!” “我原本还想以礼相待,既如此,大可不必!” “你以为你进了城,还能活命?!你看看自己身后,还有几个人?!” 罗宪猛然惊觉,心中迅速地想道:“难怪他要将我与我麾下将士们分隔开,说是重要军务需屏退左右,其实就是想让我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后加害于我!” 方才,罗宪见垫江守将一再要求屏退左右,于是悄悄地对自己的副将嘱咐道:“你传令下去,各兵士分成一些小组,分散于垫江军营各处,不要引起垫江守军的过度注意。切记,一定不能距离我太远。” 副将领命离开之后,罗宪才开始与垫江守将商议。 时间回到此刻,罗宪见垫江守将如此放话,猛地捏紧拳头,将手臂向上高高扬起,做出了一个挥拳的动作! 下一瞬,垫江守将眼神一凝,认为罗宪要对自己动手,于是立即准备反击。 他猜对了,但也猜错了。猜对是因为罗宪真的要对他动手,猜错是因为罗宪的手只是佯攻,真正用来攻击的是—— 他强有力的飞踹过来的一只脚! 没错,罗宪捏紧拳头高扬手臂,只是佯攻!与此同时,他的一只脚猛地踹出,直击垫江守将腹部! 下一瞬,垫江守将猝不及防,腹部直接被踹中,就算身穿铠甲,也被踹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他想高声呼叫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却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下意识地以手捂住腹部,蹲了下去。 与此同时,罗宪的副将看见他高扬手臂之后,立即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迅速截断垫江守将的援助、就近控制各要道、赶往垫江城门、还有立即联络城外大军!” 没错,罗宪高扬手臂,正是之前与副将约定的信号! 一声令下,罗宪麾下众将士立即行动了起来!有些立即扑向罗宪与垫江守将所在位置,有些迅速地前往城内各要道,有些匆匆赶往垫江城门区域,还有些立即放出了与城外大军约定好的信号。 与此同时,垫江守将猛地抬头,高声喝道:“来人!” 垫江守军听到命令之后,也立即行动了起来,纷纷意图攻向罗宪。 然而,下一瞬,垫江守将脖颈上一凉,心中震惊! 只见罗宪已然拔出腰间佩剑,将剑刃横在了垫江守将的脖颈上。 垫江守将颤抖着说道:“罗将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罗宪却是没理会他的话语,而是对聚拢过来的垫江守军,高声说道:“不得接近!否则,我就杀了他!” 垫江守军听到此话之后,纷纷陷入犹豫,不敢接近。 就在此时,罗宪的副将带领着比垫江守军更多的兵士,赶到了此处。他们迅速地包围了此处的垫江守军。 罗宪的副将高声喝道:“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垫江守军闻言,分成了两派。 垫江守军中有一名将领高声喝道:“兵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将军有难,岂能不救?!” 但其中更多的将领,却是如此喝道:“将军有难?!他平日里是如何待我们的,你我心里皆清楚!” 此话一出,更多垫江守军附和道:“没错!他这个将军,薄情寡恩,平日里不把我们当人看!凭什么救他!” 于是,许多垫江守军,立即纷纷放下了武器。随即,越来越多的垫江守军放下了武器。 随着嘈杂的金属声响,他们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地。 其余人见此,感觉敌我过于悬殊,也大多极为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罗宪的副将见此,高声喝道:“还不放下武器!” 垫江守将见此,略微艰难地高声下令道:“快放下武器!” 仍然手持武器的那些垫江守军,听到命令之后,也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嘈杂的金属声再次响起,又很快消散了。 周围一片死寂。 垫江守将立即讪笑着对罗宪说道:“罗将军,我立即带您去城门处,迎接城外大军进城。” 随即,罗宪松开了架在他脖颈上的长剑,语气森冷地说道:“走吧。” 但在罗宪转过身后,垫江守将猛地拔出了腰间佩剑,猛地直刺罗宪后背! 罗宪听到身后有异动,下意识地将手中长剑,反手一刺,正中垫江守将心口! 垫江守将保持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罗宪转过身来,看着已然死去的垫江守将,轻叹一声:“我原本不想杀你。” 随即,垫江守军中一名将领,越众而出,对罗宪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我是垫江守军的副将,苟全!我愿率领麾下将士,归顺您!” 罗宪立即严肃地对他说道:“我接受你的归顺。但你们并不是归顺我,而是归顺我大汉北地王。” “北地王,正在前来此地的路途中,不日就将抵达。” “如今,兴复汉室,就靠北地王了。他是大汉唯一的希望。” “你们一定要恭敬地接待北地王,不得无礼。” ------------ 第83章 止戈 垫江副将苟全立即恭敬地说道:“我定会恭敬地接待北地王。我还会下令给所有将士,让他们服从我的命令。” 罗宪见此,又说道:“苟将军,现在你去命令垫江城内所有将士归顺!我不想看见你们再与我们,发生任何冲突!” 苟全听到此话之后,恭敬地说道:“这个自然。我立即照办。” 罗宪严肃地说道:“去城门处,开启城门,迎接城外大军进城!” 苟全陷入了犹豫,略微迟疑地问道:“放吴军进城?” 罗宪立即更为严肃地说道:“如今,魏国攻陷了我大汉成都,还把皇帝送去了洛阳。说是送去,其实就是押去。我大汉皇帝去了洛阳,就是沦为魏国的阶下囚,甚至生死未卜!” “难道你们,能看着魏国如此欺辱大汉皇帝、残害大汉子民、掠夺大汉疆土?!若你们无动于衷,就是枉为大汉兵士!” 见苟全仍然处于犹豫之中,罗宪紧接着说道:“魏国强大,我大汉只能与吴国联盟,才能与魏国抗衡!因此,我大汉北地王已与吴国联盟!” “现在,吴国派遣大军前来,是为了助我大汉收复失地、收复成都。” “如此盟友,岂能拒于城门外?!” 苟全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既如此,我立即命令垫江城内将士,开启城门,放吴军进城!” 但就在此时,有一名兵士狂奔过来,高声禀报道:“不好了!城门快被巴人的象群攻破了!” 苟全神情转为震惊,看向罗宪,略微艰难地说道:“罗将军,您能否约束巴人,让他们不再放任象群攻击?” 罗宪眼神一凝,严肃地说道:“可以。但你必须保证开启城门。” 苟全立即恭敬地回复道:“这个自然。我保证。” 片刻后。 罗宪登上了垫江城的城头,站于城墙边,向城外望去。 此刻,巴人们正在驱使象群,向城门发动猛攻! 巴交早已与其他巴人一起,躲在了巨象的肚皮下。如此一来,就可躲避从城头飞掠而来的漫天箭雨。 但这数十头巨象,却已然被无数箭矢击中,伤势越来越重。它们不禁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哀鸣。 于是,见巨象血流不止,巴交极为焦急地说道:“不行!再这样下去,巨象全都会死!” 其他巴人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但话音刚落,之前的漫天箭雨,骤然停歇。 巴交疑惑地想道:“怎么不放箭了?” 没错,城头一直在放箭的垫江守军兵士,被苟全命令不得再放箭。而这自然是罗宪授意的。 紧接着,罗宪吹响了随身携带的号角! 角声响亮悠长,带着特殊的音调,似乎蕴含着特殊的意义。 城外的孙皓,听见这道号角声之后,立即就明白了罗宪想表达的意思。 这道号角声,是罗宪早就与孙皓约定好的,停止进攻的信号! “看来垫江守军,已然同意让我们进城了。”孙皓心中想道。 他立即取出了一只号角,这号角是巴交献给他的。 他依照巴交曾吹给自己听的音调,吹响了号角! 与罗宪吹出音调不同的一道号角声,远远地传到了前方城下,巴交的耳中。 巴交猛然惊觉,向后望去,看见孙皓正在对他招手。 他立即高声说道:“神使下了命令,停止攻击!” 其实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再打下去,巨象全都会死!干脆就不打了!” 于是,巴交对其他巴人下令道:“停止攻击!撤退!” 他们驱使着已然重伤的数十头巨象,极速撤退,回到了孙皓所在位置。 孙皓见到身受重伤、血流不止的数十头巨象之后,心中想道:“战场上,就是如此惨烈。若不是这些巨象挡住了箭雨,巴交他们恐怕全都丧命了。” 他轻叹一声,而后对巴交说道:“垫江守军已同意让我们进城。你不得再与他们发生冲突。” 巴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恭敬地说道:“遵命。” 片刻后,罗宪来到了垫江城门内侧,高声下令道:“开城门!” 负责城门的垫江守军兵士,看见垫江副将苟全点头之后,立即缓缓开启了城门。 但就在此时,之前蔑视巴人的那名垫江将领,带领着十几人,悄悄地潜行到了城门边。 他们隐藏在罗宪等人不易察觉的暗处,静静地等待。 城门缓缓开启,城门外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逐渐显现于城内众人的面前。 但就在城门完全开启的那一瞬,异变陡生! 纷乱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支大概有十几人的队伍,骑着快马,向着城门处极速奔来! 罗宪与苟全等人来不及反应,他们就直接奔到了城门内侧!再向前,就出城了! 这些人中,为首的正是之前蔑视巴人的那名垫江将领!他们趁着城门开启,意图迅速出城! 然而,此刻,巴交已然带领众巴人,驱使着象群,担任先锋,再次来到了城门外。 见城门大开,巨象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紧紧地盯着城门,脚不停地跺地,似乎很想冲过去。 巴交视力很好,坐在巨象背上,一眼就望见了,之前蔑视他们巴人的那名垫江将领。 于是,他在巨象的头上拍了一下。 他骑坐的这头巨象立即会意,再次向着城门猛冲过去! 其余巨象也跟着这头巨象,再次向着城门猛冲过去! 与此同时,那支意图出城的队伍,接近了城门外侧! 但马力终究比不上巨象之力,巨象的速度迅疾如风,迅速地抵达了城门外侧,截住了这支意图出城的队伍! 为首的那名垫江将领,立即拉弓搭箭,迅速地放出了一箭! 但箭矢击中巴交骑坐的巨象之后,巨象立即发狂,向着他极速冲来! 巨象身受重伤,都是箭伤,因此极为仇恨箭矢来源,甚至与箭矢来源不死不休! 他这一箭,起了反效果。 数息之后,这名垫江将领,被巨象踩踏致死!他带领的那十几人也没能逃脱,无一幸免。 一时间,场面极为惨烈! 后方的孙皓见情形如此惨烈,立即高声喝道:“巴交,停止攻击!” 巴交听到命令之后,猛地做了个手势。于是,众巴人让巨象停下了脚步。 数十头浑身浴血的巨象,紧紧地盯着城内的垫江守军,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威慑! ------------ 第84章 震惊 垫江城门处,烟尘滚滚,一片死寂,双方众兵士甚至能听见,那数十头巨象的呼吸声。 当烟尘逐渐散去,这数十头巨象给垫江守军众兵士的压力,瞬息间大了无数倍。垫江守军站在巨象面前,显得很渺小,似乎被巨象踩一脚就会死亡。 实际上,他们也确实抗不住巨象那极为巨大的脚。 面对那些巨象怒瞪的双眼,垫江守军不禁纷纷脊背发寒,流下了冷汗,甚至腿脚都在颤抖。 垫江副将苟全站在城内后方,略微艰难地对罗宪说道:“罗将军,我们已归顺。还请约束这些巴人与巨象吧。” 罗宪见此,立即回复道:“苟将军放心,巨象已停止进攻,说明已被约束了。只要你我双方以礼相待,定能和平相处。” 苟全望向城门处被巨象踩死的那些人,额头上冷汗涔涔,欲言又止。 罗宪见此,立即平静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帮忙,安葬这些死去的兵士。” 苟全立即恭敬地说道:“多谢罗将军。” 而后,罗宪又说道:“迎接城外大军进城!” 苟全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做了个手势。垫江守军见此,立即有将士出城,前去迎接城外大军。其余将士在城内让开了道路,以便城外大军进城。 紧接着,罗宪对城外远处的孙皓做了个手势。 孙皓立即会意,高声下令道:“进城!” 与此同时,巴交疑惑地对孙皓问道:“神使,为何,不再进攻?” 孙皓平静地对他说道:“方才蔑视你们巴人的那个人,已然死亡。其余人已归顺我们,不敢再蔑视你们了。” 巴交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听懂了孙皓的话语。于是,他点了点头,随即对其他巴人做了几个手势。 而后,巴人们驱使象群,穿过城门,进入了垫江城。 孙皓等人所率大军,紧随其后,也进入了垫江城。 朱宣感慨地对孙皓轻声说道:“元宗兄,没想到我们是这样进垫江城的。” 孙皓勾了勾嘴角,同时对他点了点头。 朱宣紧接着说道:“通过垫江城之后,按照地图,前方路途又有很长一段,是没有城池的。看来又是一段艰难的跋涉。” “我们是明日一早就启程?” 孙皓再次点头,平静地说道:“事不宜迟,明早启程。” 朱宣也点了点头,正视前方,不再开口说话。 象群进入垫江城之后,垫江守军莫不惊恐,一齐头皮发麻,戒备地望向象群。 而巨象也纷纷扫视周围的垫江守军,怒瞪双眼,似乎要将所有垫江守军踩扁。 但在巴人的命令下,巨象并未再进攻,而是看似平静地一路向前。 孙皓等人紧随其后,在垫江城内的道路上徐徐行进。 垫江守军恭敬地接待进城的大军,不敢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声。 罗宪见孙皓走到自己面前,对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乌程侯,事已办妥。” 孙皓也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有劳罗将军了。” 一旁的垫江副将苟全,震惊地望向孙皓,又望向罗宪,心中不禁如此想道:“这个乌程侯,何许人也?巴东太守竟然对他如此恭敬?” 与此同时,罗宪又转向苟全,吩咐道:“给我们安排扎营区域。还有,提供一些军需物资给我们。” “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军需物资务必在明早准备好。” 苟全立即恭敬地回复道:“遵命!” 这一夜,孙皓等人在垫江城内扎营歇息。 但孙皓却是难以入眠。 他心中想道:“蜀地形势,可谓波云诡谲、变幻莫测。之前经过的那些地方,地处南边,民风淳朴,对蜀汉忠诚之人数量很多。” “现在越来越接近蜀地中部,这些地方的民众人心叵测,对蜀汉忠诚的人数可能有所减少。比如这垫江城,就是经历了一番激战,才顺利通过。” “今后,还要前往蜀地北部,那些地方的民众受魏国及魏军影响较大,对蜀汉忠诚的人,或许也不会表现出来。” “那么,前方的道路,就会越来越艰难。” “所谓计划的第一步,不知是否能顺利完成?” 想到这里,孙皓不禁又想起了,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水镜,又想起了他那道给人极大压迫感的身影。 “计划第一步,一定要完成!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 “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孙皓的眼神转为坚毅,心中坚定地想道。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五。 上午。 孙皓等人曾通过的巴人地界,柒木部落控制范围。 陆抗所率数万人组成的大军,刚到此地,就看见了巴人们驱使象群,向着他们迅速奔来。 陆抗眼神一凝,高声下令道:“敌袭!摆开阵形!” 但紧接着,象群在距离他们一里之外的地方,猛地停下了。 随即,有一些吴军将士装扮之人,从巨象背上跳下,向陆抗这边飞奔过来。 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呐喊:“镇军将军,我们是乌程侯派遣在此等候的军队!我们是来迎接你们的!” 陆抗立即令手下将士,高声询问了乌程侯等人的情况。 对方迅速地一一作答。 见对方对答如流,陆抗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就是吴军。 于是,陆抗在他们接近之后,亲自高声问道:“为何你们,会与巴人聚集在一起?” 这些吴军将士立即纷纷叙述了,几日前的情况。他们尤其重点叙述了,自己这边被巴人们认为是神使之事。 他们还特别说明了,巴人自愿提供大量物资补给;一些巴人自愿担任向导,进行带路;巴人还自愿提供一些巨象,用来帮助驮运物资。 陆抗听完之后,心中极为震惊,想道:“乌程侯与蜀汉罗宪将军,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他们竟能让巴人听从他们的命令!” 于是,陆抗对他们两人心有佩服,但同时也对“太阳神”、“火神使者”诸如此类,心存怀疑。 但他也如此想道:“或许是因为,巴人过于信奉巫术与原始神明,所以乌程侯他们利用了这种心理,使巴人产生了幻觉。” “但无论如何,能顺利通过巴人地界,并获得他们的补给,以及有巴人提供向导,甚至还有象群驮运物资……以上种种,都是极好的。” “暂且不要想太多,休整之后,尽早出发吧。” ------------ 第85章 欲望 天黑前。 蜀地,成都。 钟会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成都。 成都民众听闻大量魏军前来,且人数是上次抵达成都魏军的数倍,感到更为惊恐,惶惶不可终日。 之前驻扎在成都的邓艾军队,并未过多侵扰民众,甚至后来成都民众与魏军几乎相安无事。 但现在的形势与之前,简直是大为迥异。 这段时间发生了两次异变,先是蜀汉皇帝刘禅被押往洛阳,后是魏将邓艾被押往洛阳。 对于成都民众来说,先是失去了他们一直供奉的天子,后是见证了魏国将领间的争权夺利、你死我活。 虽然上次的魏军第一次进城之时,曾发生了魏军将士侵扰成都的事件,但毕竟是较少的,而且后来主将邓艾及时约束了手下将士。 但此次来的魏军人数是上次的数倍,而且作为统帅的钟会,有消息称此人极为骄横,在从洛阳到成都的路上,已然杀了好几个魏军将领。 如此薄情寡恩之人,自然让成都民众极为恐惧。 成都民众不知当钟会大军进城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他们心中不禁想着,恐怕此次的魏军,会更可怕。 钟会大军抵达成都城外之后,原邓艾麾下军队,迅速地开启了城门。 从城内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将领,就是被魏国朝廷任命的蜀郡太守,牵弘。 只见他中年模样,体格雄壮,面容刚毅,眼中不时掠过寒芒,显得较为阴沉。 牵弘见钟会大军渐行渐近,于是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蜀郡太守牵弘,在此恭迎镇西将军。” 钟会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进城。” 于是,牵弘转过身去,高声下令道:“迎接镇西将军进城!” 但在他转身之后,他眼中寒芒大盛,暗自咬牙切齿。 钟会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城门,进入了成都城。 姜维与卫瓘等将领,紧随其后。 他身后数万将士组成的大军,紧跟在他们身后,也进入了成都城。 此时的成都城,民众人人自危,而且已有许多民众趁乱逃出了城,留在城内的人数甚至只有之前的一半多。 因此,钟会放眼望去,成都城内各家各户屋门紧闭,甚至到了应该准备晚餐之时,都看不见民众烧火做饭的炊烟。 钟会皱了皱眉,对牵弘询问了,民众人数情况、库藏数量等问题。 牵弘立即恭敬地一一作答。 钟会得知情况之后,心中想道:“没想到成都城内的民众竟比蜀国灭亡前,少了接近半数。少了这么多人,这还怎么搜刮民脂民膏?!” “库藏数量,也少了许多,难道是邓艾及其麾下将士,私藏了许多?!这该死的邓艾,死了还给我留下这样的烂摊子!” 于是,钟会脸色极为不悦,暗自咬牙切齿。 随即,他又对牵弘下令,让跟随邓艾入蜀作战的魏军,按照名册,统一收编。再根据收编人数,分配到钟会麾下的各部之中。 最后,他带领姜维、卫瓘等将领,以及一些兵士,直奔蜀汉皇宫。 进入蜀汉皇宫之后,钟会震惊地发现,蜀汉皇宫内值钱之物,几乎都被搬走了。此时的蜀汉皇宫,空空荡荡。 钟会大怒,心中想道:“那些值钱之物,究竟是被邓艾私藏了,还是被邓艾麾下将士瓜分了?!” 于是,他转向牵弘,高声喝问道:“蜀汉皇宫内,为何如此空荡?!宫里原有的财物呢?!” 牵弘立即恭敬地答道:“我虽为蜀郡太守,但蜀汉皇宫的管理,并非我的职责。” 钟会瞬间更为暴怒,但也无可奈何。他心中不禁对邓艾更为痛恨:“邓艾这个该死的家伙!他与他麾下将士,把值钱之物都瓜分私藏了,给我留下这样的烂摊子!真是死了都不让我省心!” “我在成都能得到什么?!现在就连蜀汉皇宫,都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历尽艰险来到成都,竟然什么都得不到?!” 钟会越想越愤怒,但偏偏无法发作。于是,他只能憋着满腹火气,以暴怒的眼神环顾四周。 “不,我还能占据蜀地!现在,这偌大的蜀地,必须以我为尊!” “只要我能占据蜀地,或许……” 钟会想到这里,心中的野心蠢蠢欲动,眼中不禁出现了兴奋的光彩。 一旁的牵弘以余光瞄向钟会,却是看见了钟会如此神情。于是,他不禁心中凛然,感觉此人太过反常。 但钟会身侧的姜维与卫瓘,就不是这样想了。 看着自己曾经极为熟悉的蜀汉皇宫,现在如此空荡,甚至有些破败之感,姜维心中有些难受。 他忽然又看见钟会的神情,不禁陷入了沉思,心中想道:“钟会明显是因眼前能获得之物过少,所以心生不满。而此刻他又如此兴奋,或许是想到了他自己可占据蜀地,拥兵自重。” “若我能以此为诱饵,引诱钟会一步步走向拥兵自重……那么,我的目标,或许就能实现了。” “毕竟,传闻称,我大汉北地王,与太子一同,在邓艾攻陷成都前,逃了出去。之后,太子尸体被送回,但北地王不知所踪。或许,北地王还活着!那么,大汉就还有希望!” 一旁的卫瓘,狭长的双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钟会此人,显然是野心膨胀了,现在都掩盖不住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掩盖。” “若钟会要拥兵自重,那么我就得早做打算。首先,应该留一些后手,以防钟会对我动手之时,我无力反击。甚至,我还能趁机除掉钟会。” “哼,钟会,你是斗不过我的!” 就在此时,钟会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看似平静地说道:“天色已晚,大军劳顿,诸位将军且带领各部,自寻住所。” “至于这空荡荡的皇宫,就暂且由我住下吧。” 姜维听到此话之后,心中想道:“他竟然要住在皇宫内?!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蜀地之主?!” 卫瓘心中则是如此想道:“他竟然要住在皇宫!看来,他的反叛之心暴露无遗!我得小心提防,早做打算了。” 而后,魏军将领带领各部,姜维带领自己麾下的蜀军,各自离开了。 而钟会在众将领离开之后,先是环顾空荡荡的大殿,又望向那个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宝座。于是,他想到当年的蜀汉皇帝刘备与刘禅,在宝座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之时,是何等的威风! 想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向宝座方向,迈出了脚步。 ------------ 第86章 各路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六。 上午。 从垫江城前往西北的路途中。 孙皓等人自从昨日一早离开垫江城后,又行进了一日。他们艰难跋涉,翻越山峰、穿行峡谷、钻进密林、涉入河滩,保持着较快的行军速度,一路前行。 孙皓早就对罗宪说过,此次前往成都,路途遥远,但时间却极为紧张,所以必须一直保持较快的行军速度。之前,他们又在江州以及巴人地界,停留了一些时间,因此更需要加快行军速度。 孙皓带领的吴军与罗宪带领的蜀军,都贯彻了这一宗旨。他们保持着较快的行军速度,就是为了最终目标:尽快抵达成都! 与此同时。 蜀地,巴东郡,从白帝城前往朐忍的路途中。 吴国征西将军留平,带领数万将士,不断行进。 这段时间,他们逆流而上,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巴东郡。 他们不止是乘船逆流而上,留平还派遣了一些将士,前往两岸各地,招降各地蜀汉将领。 但大多数蜀汉将领,都拒绝归顺吴国。 因为蜀汉将领大多不降,留平麾下的将士们,与各地的蜀汉军队爆发了一些战役。 在这些战役中,吴国军队可以说是大胜蜀汉军队,但吴国军队也死伤惨重。 所以,留平麾下军队,急速减员,不得不向白帝城报信,请求再多派将士前来。 此刻,留平立于船头,望向两岸群山,神情凝重地想道:“此路艰险,不能推进过快,必须稳打稳扎。否则,将士们就会疲惫不堪,难以作战。” “若能就近招募兵士,他们更能适应当地环境,无论哪方面,都是对军队战斗力的提升。” 与此同时。 蜀地,涪陵郡境内。 吴国后将军丁封、领军将军孙异,带领数万将士,在昨日攻下了涪陵城。 他们早就接到了,命令他们通过吴蜀边境的圣旨。 于是,他们从武陵郡出发,沿涪陵水中游顺流而下,徐徐推进,逐渐蚕食蜀地涪陵郡。 在抵达涪陵城下之时,他们与涪陵守军,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战役。 在这场战役中,丁封、孙异带领的吴军,出其不意,以较小代价攻下了涪陵城。 攻下涪陵城之后,丁封与孙异决定,暂且让大军在此休整。休整之后,再向蜀地腹地,徐徐推进。 他们同时上了一份奏章,向皇帝禀报已攻下涪陵城。 此刻,他们望向涪陵城外,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与此同时。 吴国,寿春。 吴国大将军丁奉,带领数万将士,正在牵制魏军。 这段时间以来,他带领麾下军队,与魏军爆发了多次战役。 丁奉老当益壮,亲自上阵,奋勇杀敌,极大地鼓舞了自己麾下军队的士气。 他沿用了当年“雪中奋短兵”的战术,令将士们卸甲奔袭、舍辎疾冲。 因为,如此一来,将士们没有了沉重的铠甲,也就没有了身上原本那层坚硬的防护。失去防护的将士们,必须尽全力奋勇杀敌,否则,自己就会被杀! 所谓“奋迅短兵”,正是如此。 于是,每当丁奉麾下军队与魏军交战之时,他麾下军队必定奋力舍身一搏,而魏军则是存有自保之心,因此不敌吴军。 此刻,丁奉麾下军队再次击退了魏军。丁奉望向慌忙逃窜的魏军,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魏国小儿,竟敢欺我年迈,屡屡犯我大吴边境,哼!还不是被我大吴打得丢盔弃甲、连滚带爬!” 与此同时。 吴国,西陵。 宽阔的大江水面上,数十艘战船其一的甲板上。 吴国抚军将军步协,与其弟步阐,立于船头,望向惊慌恐惧地逃往大江北岸的魏军。 步协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想到,乌程侯留下的所谓‘新型武器’,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没错,方才他们大败魏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使用了孙皓留下的新型武器。 步阐撇了撇嘴,迅速地说道:“乌程侯与咱们家是世仇,兄长你怎能如此抬举他?” 步协见此,迅速地回复道:“咱们家与他们家,原本就政见不同,不属于同一阵营。更何况,当年我是奉命行事。” 步阐眼神一凝,语气略微不满地说道:“虽说兄长你当年确实是奉命行事,不掺杂私怨,但只怕他不这么想。” “我观察过他看向我们的眼神,颇有敌意,恐怕他早就对我们不怀善意了。兄长要早做打算,以免后患无穷。” 步协听到此话之后,平静地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自有决断。” 紧接着,步协正视步阐,看似平静地问道:“你认为乌程侯前途如何?” 步阐皱了皱眉,极为不屑地说道:“他这个人,行事过于张扬,难成气候。” 步协则是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可未必。我看他行事与他人颇有不同,或许有另辟蹊径的可能。” 紧接着,步阐立即问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利或是不利?” 步协立即严肃地说道:“目前形势尚不明朗。但从乌程侯种种行事,以及各种传闻,我认为此人或许不简单。” “因此,如你所说,若他真的对我们心怀怨恨,那我们确实要小心谨慎行事,甚至要提防他。” “以后,你行事切不可过于张扬莽撞,一定要处处小心,以免招惹祸端。” 步阐立即恭敬地说道:“谨遵兄长教诲。” 他接着问道:“虽说我们与乌程侯有私怨,但他留下的这些‘新型武器’,我们莫非还要继续使用?” 步协闻言,立即回复道:“为何不用?这些所谓‘新型武器’,虽然是乌程侯设计的,但我们拿去作战,打了胜仗,战功是我们的。” “因此,战争的输赢,不决定于武器本身,而是在于使用武器的人。” “我会立即就本次战役的胜况,上一份奏章,将捷报送到建业。” 步阐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一切听凭兄长作主。” 他们再次遥望大江北岸,又望向大江下游,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步协并未想到,此次战役他借助孙皓留下的新型武器,取得了胜利,但其实远没有发挥这些新型武器的最大威力。 若这些新型武器的真正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定会让他大惊失色。 而最了解这些新型武器的人,只有孙皓。 ------------ 第87章 奇异 夜间。 这几日,有柒木部落的巴人担任向导,孙皓等人在他们的引导下,避开了其它部落的领地,也就避免了冲突。 毕竟,柒木部落奉孙皓、罗宪为神使,其它巴人部落并不是这样。若与其它巴人部落发生冲突,孙皓等人或许免不了几番苦战,甚至可能死伤惨重。 因此,孙皓心中很庆幸,能够让柒木部落的巴人带路。 这一夜,他又一次在侍卫李田的护卫下,沉沉睡去。 而孙皓的侍卫李田,守在孙皓的军帐外,眼神平静又似乎略有波澜,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中想道:“从初十到今日,已然七日未见张丰了。他处于吴国后续大军之中,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没错,十二月初十那一日,张丰并未跟随孙皓一同离开,而是等待着陆抗的大军,准备与陆抗大军一同启程。 这是因为,蜀汉北地王刘谌,在初六那一日,发了头风病之后,仅隔了三日,就又发作了。 十二月初九,刘谌头风病复发,蜀军多名军医治疗无效。而后,刘谌想起了孙皓的侍卫张丰,曾暂时治好了自己的头风病。 无奈之下,罗宪只能依照刘谌的话语,来找孙皓,请求孙皓准许张丰给刘谌治疗。 孙皓正想回绝,忽然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控制刘谌的绝佳时机么?” “刘谌的头风病复发,说明此病或许不能完全治好。那么,便可在将刘谌安排与陆抗大军同行之时,再将张丰安排在刘谌身边。” “张丰是我的侍卫,对我忠心耿耿。如此一来,我就可借助张丰之手,来控制刘谌!” 于是,孙皓立即找到张丰,秘密地对他说道:“张丰,蜀汉北地王刘谌的头风病,复发了。他的病,你有把握治好么?” 张丰立即恭敬地答道:“回禀侯爷,蜀汉北地王的头风病,极为罕见。因此,我并无把握,只能缓解。如此一来,恐怕他的头风病随时可能复发。” 孙皓立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我便将你安排在他的身边好了。这样一来,你长时间对他的头风病进行缓解,他应该会好受一些。” “切记,是长时间缓解。” 张丰立即会意,恭敬地说道:“侯爷,我明白了。” 随后,孙皓命令张丰前往蜀军营地,以便长时间对刘谌的头风病,进行缓解。这一去,张丰可能很久都不会在孙皓身边了。 张丰跟在罗宪的身后,略微勾了勾嘴角,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中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三日后,那个刘谌的头风病又复发了。大帅给我的蛊,果然神通广大!” “这个刘谌也是倒霉,中了大帅的钻脑蛊,必定每隔三日,头疼一次。头疼之时,无论是何方神医,都只能诊断为头风病。” “其实,每隔三日,钻脑蛊都需要特制的银针,将必需养分输入宿主身体,以供它生存。若无此举,钻脑蛊定会躁动,宿主便会头疼欲裂,痛不欲生。” “我作为大帅派遣到孙皓身边的高阶暗影卫,自然懂得如何控蛊。如此小事,不费吹灰之力。” 想到这里,张丰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那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给人极大压迫感的身影。 没错,这道身影,正是暗影卫大帅,水镜! 而张丰,就是水镜派遣到孙皓身边的暗影卫。 张丰在暗影卫中的称号,是“天伤星”! 见周围有人将目光扫向自己,张丰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继续跟着罗宪前行。 将目光扫向张丰的那名蜀军兵士,疑惑地想道:“他方才在笑?是我看错了么?” 他理了理思绪,并没有重视这一点,不再看张丰,继续与众人一起,向蜀军营地前行。 这之后的七日里,刘谌的头风病又发作了两次。 每次发作,都是由张丰给刘谌治疗。而且每次治疗之后,刘谌都会感觉病好许多,不再头痛。 因此,刘谌渐渐地放下了对张丰的戒备,慢慢地开始信任张丰。毕竟,是张丰缓解了他的病痛。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头风病,正是眼前这位“恩人”所赐。 张丰能缓解刘谌的病痛,只不过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时间回到此刻,在李田想到张丰之时,张丰也在沉思。 只见他位于刘谌所在军帐之外,眼神平静又似乎略有波澜,心中思绪万千。 张丰心中想道:“不知孙皓与李田,行进到何处了?” “听闻他们已然通过了垫江城,这是他们派遣使者前来告知的。那么,他们应该在前往德阳的路途中……” “李田那个家伙,一直跟着孙皓,或许已然得到孙皓的极度信任。虽说之前他一直一视同仁,但我离开了很久,恐怕不会再得到,孙皓对李田那般的信任了。” “李田以控蛊技术不佳为由,暗中鼓动我去给刘谌‘治疗’。我从未见李田控蛊,难道他控蛊技术真的很差?!” “若李田欺骗了我,我定不会让他好过!” “毕竟,我们其实都是大帅养的蛊啊……” 张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过往惨烈的一幕幕场景。 这一切,都要从他自幼父母双亡,说起…… 十八年前。 年幼的张丰伏在父母冰冷的身体上,大声痛哭。 细雨淅淅沥沥,打湿了他的全身,使得他头痛发热,但他仍然不愿离开,不愿离开父母已完全冰冷的身体。 忽然,一个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极为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以极为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想不想报仇?” 张丰抬头看向此人,幼小的心并未感到恐惧,而是想起了昨夜的血海深仇。 昨夜,他居住了多年的这个村庄,被一群黑衣蒙面人,血洗了。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被那些人残忍屠杀。 张丰依照父母的命令,躲在地窖里,因此逃过一劫。 他走出地窖之后,眼前所见,是一片鲜红与血腥…… 他不禁跪倒在地,爬到了父母已然冰冷的身体旁边,放声痛哭。 于是,此刻,张丰紧紧盯着,这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发出了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 “我想报仇!” ------------ 第88章 过往 幼小的张丰,在见到这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之后,心中莫名有了一种感觉:或许,他能帮助我报仇! 这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头顶斗笠的身影,在他看来,似乎象征着无穷的力量。此人的话语,燃起了张丰心中的复仇怒火。 幼小的张丰迎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抬头望向玄袍面具人,发出了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 他在说出“我想报仇”的话语之后,玄袍面具人以极为严肃的语气,缓缓说道:“你想报仇,那就跟我走。” 张丰愣了愣,略微犹豫了数息,而后说道:“好。”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挺直了孱弱的身躯,用尽全力在玄袍面具人身前站稳。 玄袍面具人背负双手,又以极为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现在还是太弱了。但我会帮助你,让你迅速变强。这是你唯一能达到报仇目标的道路。想报仇,就跟上来。” 话音刚落,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张丰,渐行渐远。 年幼的张丰,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这些话语之意,但也能大概听懂。于是,他艰难地迈出脚步,勉强地跟随玄袍面具人的步伐,渐行渐远。 但没走多远,他就感觉极为头痛发热,仰面朝天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他倒在了泥泞的地面上,全身衣服被污泥浸透,而淅淅沥沥的细雨,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行!我还没能报仇!我不能倒下!”年幼的张丰,在心中呐喊道。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使自己无力的身躯,再次站起来。 就在此时! 一根细长的银针,极速飞掠而来,正中张丰身上某穴位! 张丰只感觉剧痛难忍,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忽然又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于是,他艰难地再次站起身来,向前飞奔,去追赶玄袍面具人的身影。 玄袍面具人平静地对他说道:“这根银针,可让你暂时忽略身体的疼痛与疲惫。不过,若一直急速行进,待抵达目的地之后,这根银针的效果,差不多就会消失了。” “我可不会等你。想报仇,就自己跟上来。” 张丰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开始飞奔,再也不敢落后。 过了一些日子之后。 一个暗无天日的巨大山洞内,被大量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的一片区域。 此处是一个角斗场,四面八方的高处,有大量熊熊燃烧的火把。而在这些火把的下方,则是一片漆黑。 漆黑之中,隐隐传来不知是什么嘶吼的声音。 张丰站在角斗场中央,紧握手中武器,环顾四周,眼中寒芒大盛。 之前的试炼中,他击毙了一只饿得目露凶光的野狗。 “不知此次,会是什么野兽,作为我的对手?”张丰心中迅速地想道。 熊熊燃烧的火把下方,漆黑之中,传来了似乎是金属摩擦的声响。随即,远远传来的嘶吼声,更为巨大了。而且,可以极为清晰地听见,就是野兽的嘶吼声。 数息之后,有十几只野狗,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出,突兀地出现在了明亮的区域。 这十几只野狗,全都饿得目露凶光,伸出了流着口水的舌头,显得极为骇人。它们紧紧地盯着角斗场中央的张丰,随时都可冲上来,将张丰撕成碎片。 张丰心中大惊,迅速地想道:“之前是一只野狗,现在竟然是十几只野狗!要想活下来,恐怕很难了!” “为了复仇!我必须活着!什么也无法阻挡我!什么也无法消灭我!” 这些日子以来,张丰被玄袍面具人灌输了不少思想。他逐渐开始认为,玄袍面具人虽然极为冷酷无情,简直是不把他当人看,但实际上是为了锻炼他的体质、磨炼他的意志。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有力量复仇。 瞬息间,十几只野狗同时跃起,向张丰极速扑来! 张丰猛地发出了一声雄浑的咆哮,将手中武器,扫向四面八方那十几只野狗! 不久之后。 张丰浑身浴血,身上满是伤口,以手中武器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大口喘息,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忽然,从角斗场上空,远远地传来了一道,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不错。你通过了第二场试炼。接下来,我会把新的本领传授给你。” 张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三个月后。 张丰又一次站在了角斗场中央。 此时的他,已通过了九场试炼,击毙了数百只野兽。 “不知此次,是什么野兽作为我的对手?”他心中迅速地想道。 但片刻后,却是一个与张丰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从黑暗中走出。 他以无比冷漠的目光扫视张丰,以极为森冷的语气缓缓说道:“你很强。但是,到此为止了!” 张丰看见竟然是一个同龄人,作为自己的对手,不禁极为震惊。 他心中想道:“难道,我与他,只能活一个?!” 数息之后,他与对手都发出了雄浑的咆哮,将手中刀剑,用尽全力向对方砍去! 不久之后。 张丰手中的长刀落在了地上,而对方手中的长剑也落在了地上。他们都紧紧地按着之前持着刀剑的那只手,身体摇摇欲坠,神情极为痛苦。 方才,张丰与对手进行了数百次交锋,长刀与长剑不断交击!但他们激斗了这么久,谁也没能击中对方身体。 最终,他们都只能按着持刀剑那只手,极为不甘地倒在了地上。他们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但却无法做到。 从角斗场上空,又一次远远地传来了一道,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虽然你们两人未能分出胜负,但你们都很优秀,那便一起通过试炼吧。” “我麾下的暗影卫组织,需要你们这样有潜力的新人。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暗影卫的正式成员了。” “今后,你们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话音刚落,两套黑衣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张丰与方才的对手,恭敬地齐声答道:“遵命,大帅!” 在这之后的多年时间里,张丰与跟他同时成为暗影卫的那名少年,经历无数艰险,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晋升到了天罡级别。 张丰的称号是“天伤星”,而那人的称号是“天剑星”。 再之后,他们被玄袍面具人,也就是水镜,派遣到了孙皓的身边。 没错,与张丰同时成为暗影卫,之后晋升到“天剑星”的那人,正是李田! ------------ 第89章 德阳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八。 日落前。 蜀地,德阳县。 孙皓等人经历无数艰险,终于抵达了德阳县地界。 他们向着德阳城的方向,不断前行。一万多兵士、一两千马匹、数十头巨象,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他们经历无数艰险之后,早已形成了互帮互助的良好形势。此时,无论是吴军、蜀军,还是巴人,都不再歧视其他阵营的人,而是将所有人看成一个整体,一个密不可分的集体。 这正是孙皓一直以来宣扬的精神,所有人为了相同的目标,携手共进、一同奋斗。 孙皓等人渐行渐远,已然能远远地看见德阳城了。 而后,他们在距离德阳城一里处,猛地停了下来。 罗宪看向孙皓,见孙皓点了点头,于是沉声说道:“乌程侯,我去与德阳守军交涉。” 随即,他带着一些兵士,向着德阳城,急速奔去。 德阳城头,负责瞭望的兵士迅速地发现了,停在一里外的孙皓等人,以及渐行渐近的罗宪。 “快看!那是?!” “大军已然兵临城下!似乎有大汉军队,还有吴军,甚至还有巴人!” “巴人还驱使了数十头巨象过来!这该怎么办?!” “快去禀报上级!” 于是,他们立即匆匆前去禀报,对德阳城内的各将领,说明了事态的严重程度。 而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德阳主将的耳中。 德阳军营,中央军帐。 德阳主将听完禀报之后,吓得全身颤抖,略微艰难地问道:“他们真的有一万多人?听闻他们就是依靠人多,攻下了垫江城!” “而且,他们之中还有巴人!那数十头巨象就是证明!” 立即有他麾下的将领,迅速地说道:“没错!听闻他们之中的巴人,担任向导,引领他们穿过了大片巴人地界!” 另一名将领如此说道:“若我们与他们一战,免不了要与巴人爆发战斗。那么,如此一来,就算击退了他们,周围的巴人也极可能暴动,围攻德阳城。” 又有将领迅速地说道:“巴人毕竟是一个大群体,一直以来虽然互相有些不和睦,但毕竟将其他巴人视为同类。然而,他们并不把我们视为同类。” “若惹怒了巴人,恐怕德阳城会被众巴人部落攻破!” 紧接着,德阳主将听完这些话语之后,六神无主地说道:“这还怎么打?不如让他们通过吧!他们要什么,我们给就是!” 但他麾下副将却是如此反驳道:“他们确实有一万多人。不过,他们攻下垫江城,似乎不是依靠人多,而是有些取巧。” “将军,我们德阳城的守军,有八千人,比垫江城多了近一倍!而且我们德阳城,城高墙厚!若我们凭险据守,未必不能一战!” 德阳主将不耐烦地做了个手势,且皱了皱眉,说道:“根本就打不赢的仗,你还要打?!” “现在,让他们通过是最好的选择!退下!” 德阳副将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对德阳主将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既如此,属下告退。” 在他退出德阳主将所在中央军帐之后,眼中寒芒大盛,若有所思。 另一边,罗宪带领着一些兵士,停在了距离德阳城半里处。 他见德阳城门处,迟迟未有守城将士出来,不禁有些焦急。 “这德阳城,是怎么回事?!竟然不开城门!” 他等了许久之后,忽然,城门终于开启! 只见一名将领骑着战马,迅速地通过了城门。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百名兵士。 罗宪见此,正想高声发话,那名将领却抢先开口了。 “我是德阳守军副将,杨郝!你可敢与我单独一战?!”这名将领以手中长枪指向罗宪,高声喝道。 罗宪见此,眼神一凝,心中迅速地想道:“看来,战斗在所难免。不过,他想赢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对手下兵士们做了个手势。 他麾下兵士立即会意,迅速地派遣人马,返回孙皓等人所在位置禀报。 却说孙皓远远地见那名德阳副将,以手中长枪指向罗宪,顿时感觉,或许战斗在所难免。 罗宪派来的兵士,对孙皓禀报情况之后,他更是确定了这一情况。 但罗宪派来的兵士,是这样说的:“启禀乌程侯,罗将军说他能应付,无需乌程侯出手。” 孙皓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但他心中却是如此想道:“暂且相信罗宪吧。毕竟,他在垫江城战役中,也立下了大功。此人,值得相信。” 罗宪所在位置。 罗宪也以手中长枪,指向杨郝,高声喝道:“看来你是没吃过亏!就让我来教你枪术!” 杨郝听到此话之后,瞬间暴怒起来,喝道:“罗宪!你这个卖国贼!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看我将你刺到马下!” 罗宪慷慨激昂地喝道:“别废话!战!” 话音未落,他已是挺起长枪,单枪匹马,冲向杨郝! 杨郝见此,也挺起长枪,向罗宪发起了冲锋! 他们二人,脸上都是悍不畏死的神情,怒瞪的双眼中寒芒大盛! 在他们冲到对方面前之时,都迅猛地将手中长枪,向对手极速刺去! 两支长枪划出了惊心动魄的轨迹,以极速对攻! 罗宪手中长枪,直刺杨郝心口,但杨郝却迅速地改变了动作,横枪一挡,直接顶住了罗宪的长枪! 长枪交击,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火花四溅! 罗宪用劲向下压去,意图将枪头压到杨郝心口附近,而后刺穿他的心口。 杨郝则是死死地顶住罗宪的长枪,阻止他向下施压。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罗宪见无法立即刺穿杨郝心口,于是用劲一甩长枪!只见他手中长枪,直接极速向杨郝头部扫去! 杨郝心中大惊,猛地后仰,同时手中长枪用劲向上一抬! 于是,罗宪的长枪扫了个空,并未击中杨郝头颅。 与此同时,杨郝手中的长枪划出了一道诡异的曲线,枪头扫来,竟是直击罗宪头颅! 罗宪见此,果断一闪,躲过了此次攻击。而后,他迅速抽回长枪,猛地后退。 杨郝重新直起身之时,罗宪又与他相隔一段距离了。 他们二人极为不甘地对视了一眼,再次挺起长枪,发起猛冲,向对方杀去! ------------ 第90章 恐惧 落日圆,鲜红如血。 蜀地,德阳城下。 两名将领在此,手中长枪不断交击,进行了数百次交锋! 他们骑乘的战马,马蹄扬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甚至,两边围观的将士们,都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身影了。 他们正是,蜀汉巴东太守罗宪、德阳守军副将杨郝! 罗宪屏住呼吸,怒瞪双眼,手中长枪不断攻向杨郝。而杨郝也不甘示弱,也以手中长枪,不断格挡与反击! 他们进行了数百次交锋之后,杨郝放声大笑道:“罗宪,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罗宪立即怒喝道:“休得张狂!且看我如何灭你!” 他迅速地高举长枪,将枪头直接向下砸落,似乎要猛砸杨郝的头颅! 杨郝勾了勾嘴角,心中迅速地想道:“如此进攻?笑话!” 他充满自信地横枪一挡,直接将罗宪手中的长枪,猛地弹开了! 罗宪神情震惊,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攻击,被这么容易地击退了。随即,他趁着杨郝格挡之后的空隙,迅速转身,策马狂奔,看样子想要撤退。 瞬息间,他与杨郝的距离,就拉开到了一丈多。 杨郝大喝道:“手下败将!哪里走!” 话音未落,他再次挺起长枪,直刺罗宪后背! 与此同时,杨郝心中迅速地想道:“竟敢将后背暴露在我的面前,找死!他已然陷入慌乱,待我追赶上他,可一枪将他击毙!” 此时,杨郝与罗宪,相隔两丈多。 罗宪慌乱地逃窜,甚至并未回头看身后情况。 杨郝正在策马狂奔,意图追赶上罗宪,而后将他击毙。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见罗宪忽然后仰,面朝天空,而后又弓起了身体!随即,他以近乎倒着的角度,紧紧地盯住了杨郝! 说时迟,那时快,罗宪后仰之时,同时双手猛地一送!他手中的长枪,迅速地投掷而出! 此时,罗宪与杨郝,相距三丈。 长枪破空而去,以极速飞行了三丈,一击贯穿了杨郝的心口!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 杨郝的双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紧紧地捂着被长枪贯穿的心口,无力地从马背上,栽落到了地面上。 他死了。 罗宪下马,快步走到躺在地上的杨郝身前。他伸手一拔,将自己的长枪重新握在了手中。 此刻,双方众兵士,都拉弓搭箭,瞄准了自己对面。但在罗宪击杀杨郝之后,谁也不敢放出箭矢。 尤其是原本跟着杨郝的那些兵士,面对着数倍于己方的对方兵力,完全不敢放出箭矢。他们甚至,不敢向罗宪放出箭矢。 确认杨郝已然死亡之后,罗宪再次上马。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四面八方,扫过双方拉弓搭箭的众兵士。 忽然,他振臂高呼道:“德阳守军将领杨郝,已被我击杀!” “德阳将士莫自傲,罗宪一枪毙杨郝!” 紧跟在罗宪身后的蜀汉将士,先是愣了数息,而后极为兴奋!于是,他们也开始振臂高呼! “德阳将士莫自傲,罗宪一枪毙杨郝!” 高呼声如九天惊雷,滚滚炸响,似乎可震天动地! 随即,原本跟在杨郝身后的那些将士,瞬息间极为恐惧。 无论是罗宪一枪击杀杨郝的英姿,还是数倍于己方的对方兵力,都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他们不禁纷纷如此想道:“根本就打不赢!为何我要跟随杨郝将军出来啊!” 如此想着,他们更为恐惧了。对面数倍于己方的那些将士,在他们看来,如洪水猛兽,完全无法战胜! 于是,他们慌忙转身,向着德阳城连滚带爬地逃窜! 罗宪麾下的数名将领,正想去追击,罗宪却是平静地说道:“我们战斗是为了通过,不是为了杀人。” “他们都是我大汉子民,不要造成太多杀戮。” 罗宪麾下的将领恭敬地答道:“遵命!” 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来到德阳城门前时,高声请求开启城门。但城门后的德阳守军,根本不放他们进城。 “你们奉的是谁的军令?!杨郝目无法纪,你们作为他的追随者,也是一样!怎么可能放你们进城!” “你们主动挑衅城外大军,落得如此境地,是罪有应得!” 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顿时感觉极为绝望。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而罗宪身后,跟着他的蜀汉将士,不断振臂高呼。 “德阳将士莫自傲,罗宪一枪毙杨郝!” “赶紧开城!开城不杀!” 位于后方的孙皓见此,立即高声下令道:“前进!” 于是,孙皓带领着后方的万人,包括蜀军、吴军以及巴人,还有巴人驱使的数十头巨象,不断前行,逐渐逼近德阳城。 罗宪身后蜀汉将士的高呼声,以及孙皓带领的万人军队不断逼近,给德阳城头的将士们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至于德阳城门前的那些,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更是吓得手脚颤抖、神情惶恐。甚至,有些人还跌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向后挪动。 虽然德阳城内有八千守军,但都从未经历实战。他们因为身处不是前线的后方,平日里无比松懈,根本没有打仗的能力。 因此,八千德阳守军,面对万余吴蜀联军,原本就处于人数劣势的德阳守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孙皓带领着后方的吴蜀联军以及巴人,还有巴人驱使的象群,迅速地来到了罗宪身后,与他会合。 孙皓对罗宪点了点头,由衷地称赞道:“罗将军,真是好身手!” 罗宪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取巧罢了。” 紧接着,他望向德阳城,神情又转为严肃,迅速地说道:“现在还不知,我们要如何进城。若德阳守军执意死战,那么我们难免伤亡惨重。” 孙皓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德阳主将是个识时务的人,主动放我们通过,并给予必需物资。” 罗宪也点了点头,但并未再说话。 就在此时,德阳城门再次开启。 城门外,出城迎战的德阳守军,立即想要进城。但他们却被冲出来的德阳守军,无情地驱赶,不让进城。 而后,冲出来的德阳守军之中,有一名将领来到了孙皓、罗宪等人面前。 “德阳主将,愿意开城。”他略微艰难地说道,神情带着掩饰不了的恐惧。 ------------ 第91章 惊疑 孙皓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开口说道:“既如此,那便尽快开启城门,不得有误。” 这名德阳守军将领见此,神情不禁略微有些不甘,但又立即收敛了不甘的神情。他恭敬地回复道:“我们立即照办。” 紧接着,他离开了孙皓、罗宪所在位置,向德阳城返回。 在他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猛地对德阳城头的兵士们,以及德阳城门内的兵士们,做了个手势。 德阳城头的兵士们,大多数纷纷撤离;而德阳城门内的兵士们,纷纷侧身避让,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孙皓与罗宪互相点头示意,又与朱宣互相点头示意。 于是,罗宪一马当先,带领着四千蜀汉将士,担任先锋;朱宣带领着三千吴军,作为中军;孙皓统领一千神机营将士以及三千吴军,还有巴人及象群,作为后续大军。 当孙皓统领的后续大军,进入德阳城之后,德阳守军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论是巴人蛮横的身姿,还是巨象沉重的脚步,都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反而是最为优秀的神机营将士,显得最不起眼,因此也并未引起德阳守军的注意。 但孙皓早就告诫过神机校尉胡天,绝对不能张扬。需要张扬的时刻,一定是在孙皓发号施令之后。 胡天谨遵孙皓命令,在他的统领下,一千名神机营将士,步伐不紧不慢,极为从容,而且步伐完全一致。 现在的神机营,实力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同行之人中,除了孙皓,对神机营极为重视的人,只有两个,罗宪与朱宣。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罗宪与朱宣对神机营,越来越感觉震惊。 罗宪心中的想法是:“这个神机营,竟能做到完全步伐一致,且众将士都能深藏不露。所谓‘神机’,我从未见他们施展过!” 朱宣心中的想法则是:“神机营众将士,竟能做到令行禁止,这是别的军队很难达到的。听闻元宗兄组建神机营,仅仅过了不到一月!” “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达到如此程度……看来这神机营,绝对不容小觑!” 现在的神机营,就是孙皓的王牌,是他的底牌。 底牌,怎么可能轻易示人?! 孙皓骑着战马,与吴蜀大军同行,神情淡然从容,眼中古井无波。他一直保持着如此平静的神情,渐行渐远。 来到德阳军营之后,孙皓、罗宪等人一眼就看见了,在此恭候的德阳主将。 走到他面前之后,罗宪率先说道:“给我们安排扎营区域。还有,提供一些军需物资给我们。” “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军需物资务必在明早准备好。” 德阳主将立即恭敬地说道:“遵命!” 在他的周围,有几名德阳守军将领,暗自咬牙,攥紧了双拳,神情略微不甘。但他们,对此并无办法。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看来,每次进城,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江州城我虽然没进,但江州城守军,给我们大军提供了大量物资……” “如此看来,江州城守军其实很仁义啊。” 想到这里,孙皓心中暗自庆幸。毕竟,能少打一仗,自然是好的,因为可减少各种消耗。比如,将士的减员、武器的损毁等情况。 这一夜,孙皓等人在德阳城内扎营歇息。 但孙皓却还是难以入眠。 他心中惊疑地想道:“水镜已多日未出现于我的梦中了。这对我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见水镜,其实我心中的压力有所减少。毕竟,每次见水镜,他那道身着玄袍、脸戴玄色面具的身影,都会给我极大的压迫感。” “但多日未见水镜,我心中已然逐渐减少的压力,又开始增加了。毕竟,我不知他在何地,又是否能以某种方式窥探我的情况,以及我的隐私。” “我最担心的,就是水镜是否能窥探我的想法。他既然能出现于我的梦中,那么窥探我的想法这种情况,也并非不可能。” “若他能窥探我的想法,那么我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毕竟,若我的想法他全都知道,那我该如何脱离他的掌控?!我该如何与他抗衡?!” “若他能窥探我的想法,脱离他的掌控、与他抗衡的设想,就都不存在了。若我的想法他全都知道,那么我永远也无法对抗他。” “甚至,连一丝异心都不能有……” “但我曾想过很多次,想要脱离水镜的掌控。这种想法不止出现一次。然而,水镜也并未因此,对我进行警告甚至制裁。” “那么,或许水镜并不能窥探我的想法?” “只是,若他不能,那他为何能出现于我的梦中?” 带着这样的想法,孙皓沉沉睡去,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十九。 午时。 陆抗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垫江城下。 现在已升为垫江主将的苟全,恭敬地开城迎接。 苟全还命令垫江城守军,给陆抗大军准备了足够多的军需物资。 陆抗在率领大军抵达垫江城之后,又写了一份奏章,派人急速送往吴国都城建业。 至于上一份奏章,已经快到吴国都城建业了。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 早晨。 吴国,建业。 太初宫,神龙殿。 早朝正在进行。 吴国皇帝孙休,高声宣布了陆抗奏章的大概内容。这份奏章是昨日天黑前送到的,叙述了前线的情况。 大概内容是: 吴蜀联军的先锋部队,已推进到了垫江城。而自己率领的后续大军,也即将抵达。 吴国皇帝孙休看到这样的奏章,心中大喜,于是在朝堂上高声宣布。 但来参加早朝的众大臣中,却有人提出了异议。 屯骑校尉张悌高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如此行军打仗,根本来不及。恐怕现在,魏军早已占领了大片蜀地。” “而我大吴军队才抵达垫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此算来,在魏军占领大片蜀地之前,我军根本无法提前占领土地。” 五官中郎将丁忠大声反驳道:“抵达垫江的军队,是我大吴先锋部队。在后方,还有后将军、领军将军以及征西将军率领的军队,徐徐推进,蚕食蜀地。” “因此,深入蜀地的先锋部队,只管行军开道即可。而镇军将军所率大军,可分兵占领蜀地一些区域。如此一来,大可不必担忧。” ------------ 第92章 思虑 皇帝孙休见此,平静地说道:“既如此,此事不必再议。让他们继续向前推进。” 张悌见此,欲言又止,最终并未再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分别站在文臣最前列,与武将最前列的两名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 他们正是丞相濮阳兴,与左将军张布。 濮阳兴心中迅速地想起,前几日与万胜会面的情景。 时间回溯到几日前。 丞相府。 濮阳兴正在书房,忽然有仆从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启禀相爷,有客人来访。” 濮阳兴问道:“什么人?” “不知,那人只说姓万。” 濮阳兴心中一惊:“难道是万胜?” “快让他进来,带他到会客厅。”他立即说道。 他匆匆走到会客厅,一眼就看见会客厅内有两人。 其中一人坐着,正在慢慢喝着茶。另一人则站立在旁边,手中端着一个箱子。 听见濮阳兴的脚步声,他们迅速地抬起头来。 这两人,正是上次来过的商人万胜,与他的随从。 见濮阳兴到来,坐着的那人迅速起身,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小民万胜见过丞相。” 濮阳兴却是紧紧地盯着那个箱子,注视了数息之后,才把目光转向万胜。 “此箱子内,可是骊珠?”他神情激动地问道。 化名万胜的万彧,微微一笑,说道:“回禀丞相,正是。” 濮阳兴极为兴奋地迅速说道:“既如此,那就多谢了。” 话音刚落,他再次紧紧盯住,万彧随从捧着的那个箱子。 万彧见此,对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他的随从立即会意,将箱子捧到了濮阳兴的面前,并且立即开启。 他打开箱子,一眼就看见箱子内满是金银珠宝。但他却并不在乎这些,而是向下猛翻。 箱子底部,平铺着一方精致的黄色绢帛,里面似乎包着什么。 濮阳兴迅速地揭开黄色绢帛,一道极为耀眼的白色光芒散射而出,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略微眯了眯双眼。 待到光芒散去,一颗硕大无比、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珍珠呈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此宝物,濮阳兴惊喜异常。他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果然,果然是,骊珠!” 万彧勾了勾嘴角,微笑着说道:“丞相,万某已完成承诺。今后,万某还有许多事,需要仰仗丞相啊。” 濮阳兴迅速地合上箱子,将其交给仆从收好。而后,他欣喜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给你行个方便。” 但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不禁略微黯然。 万彧见此,立即关切地问道:“丞相可是有什么心事?” 濮阳兴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无事。” 万彧却是接着说道:“丞相,你我已如此熟悉,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万某还能帮衬您呢。” 濮阳兴略微迟疑地说道:“其实也并无何事……” 万彧见此,又说道:“小民斗胆猜测,当今皇帝对丞相,其实已有疑心,甚至对丞相有些不满。” 濮阳兴听到此话之后,刚想呵斥万彧,但转念一想,感觉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于是,他神情转为无奈,轻叹道:“确实如此。” 万彧神情严肃地说道:“既如此,必须想个办法,让皇帝重新亲近丞相。” 紧接着,他勾了勾嘴角,说道:“丞相不必担忧,万某在此事上,肯定能帮衬您。” 濮阳兴略微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比登天还难。” “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啊。” 万彧见此,却是笑了笑,说道:“俗话说的好:投其所好,必有回报。皇帝可有什么喜爱之物?比如,奇珍异宝?” 濮阳兴立即说道:“当今大吴皇帝,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物品。皇宫之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根本不缺。” 万彧沉思数息之后,又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帝王更是如此。不如选一女子,送入宫去。” 濮阳兴闻言,迟疑地问道:“此计可行?皇宫之中,佳丽如云,这……” 万彧再次微微一笑,说道:“虽然皇宫之中佳丽如云,但在皇帝看来,肯定还是差一个。” “对皇帝来说,怎么可能嫌皇宫内的嫔妃多呢?” 于是,濮阳兴点了点头,说道:“此话在理。” 但他忽然话锋一转:“然而,皇帝喜爱的是琴棋书画、各类典籍。而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各类典籍、学识丰富的女子,太难寻了。” 万彧见此,立即说道:“这名女子,由我来挑选。保证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各类典籍、学识丰富。这一点,丞相大可放心。” 濮阳兴又说道:“如此甚好。但直接送入宫去,不妥。必须要有个身份。” 万彧意味深长地说道:“她的身份,是要由丞相您安排啊。” 濮阳兴神情震惊之时,万彧接着说道:“听闻当今皇后,久病未愈。小民斗胆说一句,或许丞相夫人,该去侍奉皇后了。” “之前,丞相夫人因为卧病在床,不能前去。但如今,丞相夫人服用以骊珠粉末调成的汤药,已然好了许多,可正常出行了。” 濮阳兴立即问道:“你的想法,莫非是我夫人进宫侍奉皇后之时,让那名女子一同前去?” 万彧点了点头,说道:“丞相明鉴。” 濮阳兴沉思数息之后,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可给她安排一个,我夫人远房表侄女的身份。这个身份,自幼父母双亡,极为合适。” 万彧立即惊喜地说道:“如此甚好。” 随即,他对濮阳兴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丞相放心,这名女子,我很快就能寻到。” “既如此,小民告退。” 濮阳兴平静地说道:“那么,我便静候佳音。” 万彧离开丞相府之后,濮阳兴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思。 时间回到此刻,濮阳兴心中想道:“必须寻个机会,请求让我夫人进宫侍奉皇后。” “至于上次与骊珠一同送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就给左将军张布。”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一眼,站于武将最前列的张布。 而与此同时,张布也看了濮阳兴一眼。 他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 此刻,张布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但却是另一番思绪了。 ------------ 第93章 期待 张布心中不禁想起,前几日自己小女儿张婵月的表现。 前几日,婵月极为欣喜,每日欢声笑语,似乎是有什么让她很开心的事。 但张布每次问起,婵月都是怯怯地说没有什么事。 这让张布极为疑惑,虽然他心中有猜测,但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其实,婵月并未告诉张布的事,正是孙皓寄来了一封信。 时间回溯到几日前。 孙皓派遣来建业的信使,已在左将军府正门一侧,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中,等待了几个时辰之久。 他正在苦苦等待之时,忽然,左将军府的正门开了。 一名脸上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登上了正门外的马车。 信使眼中瞬间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根据孙皓的讲述,左将军府目前只有一位千金小姐,就是张布的小女儿,左将军府二小姐张婵月。 因此,他认为,这名年轻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她! 而且,之前他看见张布已然出府,并未归来。所以,此时正是天赐良机! 信使用劲一踩地面,以极速飞奔到了,左将军府正门外的那辆马车前。 他来到车前之时,不顾左将军府仆从的阻拦与怒目而视,取出了一封信,对车内高声说道:“这是给张二小姐的紧急书信!” 左将军府仆从与婢女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立即有仆从上前,想对信使进行殴打,并且高声说道:“胡言乱语!赶紧滚开!” 信使后退了几步,但还是以希冀的目光,望着车内。 紧接着,车内传来了一道,如同天籁的清脆之音:“不得对他无礼。接信。” 这正是左将军府二小姐,张婵月的声音。 仆从与婢女们听到此话之后,陷入了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车内那道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接信!” 仆从与婢女们纷纷胆战心惊,立即有一名仆从,接过了信使手中的信,又转交给了张婵月的贴身婢女。 张婵月把手伸出车帘,从婢女手中接过信来。 她立即拆开了信,迅速地看了一遍。 信的大意是: 婵月,一别已是十年,我对你也很是想念。我即将从白帝城出发,前往蜀地。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不过,当我回到建业时,你一定能见到我的。 落款是:孙皓。 张婵月看完信之后,欣喜异常。她那让人目眩神摇的绝美面容,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这笑容若非在车内,绝对可让天下众男子,神魂颠倒;绝对可使天下众女子,容颜失色。 婵月开心地想道:“原来皓哥哥他也很想念我呀!我终于收到皓哥哥的心意了!” 她立即以极为欣喜的语气,对车外说道:“我会写一封回信,你且在府外稍候。” 信使立即恭敬地说道:“遵命。” 紧接着,婵月下了马车,匆匆地返回了左将军府。 仆从与婢女们面面相觑,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 不久之后,张婵月重新出府,将回信交给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吩咐道:“给他。” 此刻,信使还在左将军府正门一侧,进行等待。他见此,不禁露出了喜悦之色,感觉自己的使命可以完成了。 信使从左将军府一名仆从手中,接过了回信。而后,他对张婵月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 紧接着,信使就匆匆离开了。 张婵月再次上车之后,她的婢女不禁疑惑地问道:“二小姐,此事……” “此事,不得告知父亲。”从车内传来婵月清冷的声音。 她的婢女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恭敬地回复道:“是。” 紧接着,婢女对众仆从与婢女,使了眼色。于是,众人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会守口如瓶。 二小姐若生气,他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此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他们心中想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几日过去了。 这几日,张婵月的心情一直很好,哪怕被父亲张布询问,也是欢声笑语。 她脑海中甚至出现了,孙皓牵着自己小手的情景。 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时间回到此刻,张布与濮阳兴对视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 濮阳兴立即会意,对张布点了点头。 张布见此,心中大定,想道:“看来私兵军饷问题,濮阳兴能帮我解决。如此一来,就无需担忧了。” 早朝结束后,濮阳兴就回到了丞相府。 刚进自己府邸,就有仆从向他走来,禀报道:“启禀相爷,有姓万的客人来访。” 濮阳兴立即明白,万胜又来此处了。 他匆匆走进会客厅,果然看见了万胜与他的随从。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万胜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女子。这名女子,以扇遮面,看不清容颜。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 万彧见濮阳兴到来,立即对他行礼,恭敬地问候。他的随从以及那名女子,也对濮阳兴行礼。 濮阳兴扫了一眼那名女子之后,疑惑地看向万彧,开口问道:“她是?” 万彧立即微笑着说道:“回禀丞相,她就是小民寻来的佳人,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各类典籍,学识丰富。” “除此以外,她还精通药理。若她与丞相夫人一同去侍奉皇后,定能有良好效果。” 濮阳兴略微疑惑地问道:“当真如此?” 万彧却是反问道:“不知丞相能给她安排的身份,姓甚名谁?” 濮阳兴严肃地答道:“那户人家姓徐,名无所谓。” “不过,我还未确定,她是否符合标准。” 万彧立即转向那名女子,下令道:“徐姑娘,展示一番吧。” 那名女子听到此话之后,立即放下了遮挡容颜的扇子。于是,她年轻且绝美的容颜,顿时显现在濮阳兴的面前。 她看起来约莫十六岁,而她的容颜,在濮阳兴看来,可让无数女子容颜失色。 濮阳兴见到她绝美的容颜之后,不禁忘记了呼吸,而后只能略微大口喘气。 他的眼神逐渐兴奋起来,转向万彧,欣喜地说道:“容貌绝佳。” 但他忽然话锋一转:“只是,当今皇帝,喜欢的是琴棋书画、各类典籍。她能符合要求?” 万彧立即对随从吩咐道:“将物件呈上来。” 紧接着,他的随从取来了琴、棋、笔、墨、纸、砚。 濮阳兴心中不禁想道:“这万胜,对这名女子,竟然如此有信心?” 万彧再次对濮阳兴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若丞相不信,大可查验一番。” 濮阳兴立即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开始查验吧。” ------------ 第94章 美人 而后,濮阳兴又平静地说道:“先演奏琴曲吧。” 此话一出,徐姑娘就迅速地坐在了琴架前。随即,她双手抚琴,十指轻挑琴弦。 佳人明眸皓齿,琴声悠扬婉转,让人沉醉。 空灵之声令人忆起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彩云之际。 濮阳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彧见此,拍了拍手。随后,徐姑娘停止抚琴,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濮阳兴见此,更为惊异。 他略微平复心情之后,说道:“徐姑娘,让我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万彧见此,令随从撤去琴架,端上棋盘。 濮阳兴微笑着对徐姑娘说道:“徐姑娘,请。” 徐姑娘对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丞相,请。”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如天籁之音。 于是,濮阳兴先在棋盘前落座,而后徐姑娘也落座了。 濮阳兴执黑先行,落下一子。 徐姑娘紧随其后,落下白子一枚。 濮阳兴不断落子,而无论他如何落子,徐姑娘似乎都是不假思索,紧随其后。 可看似是不假思索,但她落下的每一枚棋子,都恰到好处。 渐渐地,濮阳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落于下风。 他不断地弥补差距,但总是救不活局面。 最终,他绝望地落下一子,心中想道:“输定了。” 可是,对面的徐姑娘,却是将一枚白子,落在了一个令人极为意外的位置。 并且,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丞相棋艺高超,小女子自叹不如。” 濮阳兴很是惊疑,但很快就醒悟过来,哈哈一笑:“徐姑娘,承让了。” 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其实是输了。徐姑娘这么做,是为了保留他作为丞相的颜面。 濮阳兴沉默数息之后,又说道:“那么现在,就让我欣赏一下,徐姑娘的书画。” 万彧立即令随从,在书案上摆好纸张,并研好墨。 徐姑娘执笔,轻轻蘸墨,随即在纸上落下一笔。 濮阳兴虽然不知道她要画什么,但还是饶有兴致地进行观看。 随着徐姑娘不断落笔,纸上的画作逐渐成形。 濮阳兴此时再定睛一看,只见画作中,高山巍峨、流水潺潺、青松苍劲、翠竹依依,还有梅花争妍斗艳。 濮阳兴不禁惊叹道:“能画出如此佳作,徐姑娘画艺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徐姑娘却并未接话,沉吟片刻,又开始在纸上落笔。 不久之后,几句诗,被她题在了画上。 这几句诗是: “山脚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这些字的字体,娟秀清雅,让人观之舒爽。 濮阳兴见徐姑娘题了这样的几句诗,极为震惊,立即惊叹道:“徐姑娘,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随即,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听闻徐姑娘对诗词歌赋,多有涉猎。那我就来考验你一番。” 接着,濮阳兴对她询问了一些相关知识。不管是什么,徐姑娘都能对答如流。 最终,濮阳兴满意地对万彧说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就她了。” 万彧立即恭敬地说道:“能让丞相满意,是小民的荣幸。” 濮阳兴又转向徐姑娘,问道:“你的本名是什么?” 徐姑娘还未开口,万彧抢先说道:“民间女子,名字难登大雅之堂,还请丞相赐名。” 濮阳兴见此,平静地说道:“既如此,我观徐姑娘,端庄大方、娴静聪慧,不如就取名为娴慧。” 万彧对徐姑娘使了个眼色之后,徐姑娘立即对濮阳兴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娴慧多谢丞相赐名。” 濮阳兴立即说道:“既如此,娴慧,我这就带你去见夫人。”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也就是你的表姑母。” 万彧见此,对濮阳兴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既如此,小民告退。” 万彧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对娴慧吩咐道:“你就留在丞相府吧。以后,你凡事小心谨慎。” 徐娴慧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话。 在万彧离开之后,她与两名婢女,跟着濮阳兴,来到了丞相夫人的住处。 进入丞相夫人的房间之后,徐娴慧一眼就看见了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妇。 只见她双鬓霜白,脸上虽有皱纹但并不是很多,然而这些都难掩她面容的端庄,可见她年轻时定是颇有姿色。 徐娴慧立即对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丞相夫人听完丞相濮阳兴的叙述之后,立即明白了是何情况。 她立即对娴慧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想道:“这女娃长得颇有姿色,看起来十分文静,而且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看来,她确实很适合跟我一起进宫侍奉皇后。” 紧接着,濮阳兴对她问道:“夫人可还满意?” 丞相夫人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嗯,不错。” 濮阳兴又问道:“何时进宫?” 丞相夫人立即答道:“明日一早便去。” 濮阳兴叮嘱道:“必须抓紧时间,教导她进宫的礼仪。务必不能出一点差错。” 接下来,在濮阳兴离开之后,丞相夫人教了娴慧许多进宫的礼仪。 虽然宫里的礼仪极为繁琐,但徐娴慧异常聪慧,竟是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全部学会了。 丞相夫人极为欣喜,认为明日进宫,肯定没有问题。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一。 丞相夫人带着徐娴慧,奉旨进宫,前去侍奉皇后。 那两名婢女,跟在徐娴慧的身后。她们二人与一群丞相府的婢女,一起行进。 她们这一群丞相府的女眷,进入太初宫之后,在宦官的带领下,直奔皇后寝宫。 虽然一大群人在皇宫内行进,却默然无声。 徐娴慧略低着头,但不时以眼角余光,扫向两侧。她的两个婢女,也是如此。 她们很快就来到了皇后寝宫门前。带路的宦官,在与寝宫门口的值班宦官交接之后,便离开了。 很快,从寝宫内走出了几名宫女,前来迎接。 在此之前,徐娴慧观察了这座寝宫一番。 只见这座寝宫,虽然并不算很大,但也是飞檐画壁、富丽堂皇。 紧接着,徐娴慧跟着丞相夫人,走进了皇后寝宫。 只见寝宫内正中央,有一张很宽大的卧榻,四周挂着华美的帷幔,看不清其内的情况。 丞相夫人先下跪行礼,紧接着徐娴慧等人,也跟着一齐下跪行礼。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帷幔中传来。 “让她们都起来吧。” ------------ 第95章 心计 寝宫内的大宫女,立即走上前来,吩咐道:“皇后娘娘让你们起来。” 丞相夫人恭敬地迅速说道:“谢皇后。” 随即,她站起身来。徐娴慧等人,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而后,丞相夫人与皇后寒暄了几句。 随即,丞相夫人问到皇后病情之时,大宫女进行了回答。她说出了皇后病情的大概情况。 徐娴慧认真聆听,大概清楚了皇后所患的是什么病。 她们正说着话,忽然,有宫女端着一个瓦罐,急匆匆地进入了皇后寝宫。 她对大宫女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太医准备好的药膳,端来了。” 大宫女立即对几名宫女吩咐道:“你们,去扶皇后娘娘起来。” 这几名宫女立即遵从了她的命令,走进了帷幔之中。 随即,皇后被扶着,坐起身来。 大宫女亲自打开了瓦罐的盖子,对药膳检查了一番。而后,她也向帷幔走去,准备亲自把药膳喂给皇后。 但就在此时,徐娴慧却突兀地高声说道:“且慢。” 丞相夫人立即瞪向她,对她怒目而视,轻声呵斥道:“皇后娘娘面前,岂可妄语!” 包括大宫女在内的宫女们,也对娴慧怒目而视。 但徐娴慧却并不胆怯,而是继续高声说道:“民女冒死也要说一句,太医准备的药膳中,少了一味药。” 大宫女立即愤怒地说道:“放肆!” 丞相夫人也再次对娴慧轻声呵斥道:“你难道能比太医更懂药理?!” 随即,她对帷幔方向,略微惊恐但又恭敬地说道:“她不懂事,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但就在此时,帷幔内传出了皇后微弱的声音:“让她说。” 紧接着,皇后又虚弱地说道:“你且说来。” 徐娴慧见此,立即恭敬地说道:“是。” “民女自幼父母双亡,年纪很小之时,就帮着祖父料理小药铺了。因此,经过多年时间,民女虽不敢说精通天下所有药理,但也差不多了。” 没错,丞相濮阳兴安排的,他夫人的那个远方表侄女身份,不仅是自幼父母双亡,而且祖父确实是开药铺的。 徐娴慧接着说道:“皇后娘娘的病情,我已了解。所以,方才装药膳的瓦罐开启之后,民女立即凭嗅觉感知到,药膳中缺少了一味药。” 皇后咳嗽了几声之后,虚弱地说道:“既如此,你且说来,此药膳中有几味药?分别是什么?” 徐娴慧立即恭敬地说道:“民女斗胆请求,尝一下此药膳。” 大宫女立即高声呵斥道:“你放肆!” 皇后却是虚弱地说道:“给她。让她尝。” 大宫女神情略微不满地,把装药膳的瓦罐捧到了徐娴慧面前。 娴慧立即捏着汤勺,舀了一勺药膳,送入口中。 紧接着,她又尝了一勺药膳。 第一勺,她确认了药膳中有几味药。第二勺,她确认了这些药的量是多少。 尝过药膳,徐娴慧环顾四周,对宫女们说道:“还请取纸笔来。我好将那些药的名称,以及药量,写出来。” 包括大宫女在内的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又一次虚弱地发话了:“给她纸笔。” 宫女们迅速地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了徐娴慧面前。 娴慧立即执笔,轻轻蘸墨,开始迅速地在纸上落笔。 片刻后,她写好了,将其交给了大宫女。 大宫女看完之后,极为惊疑,凭着记忆思索,感觉好像与药方极为相似。 于是,她对宫女们吩咐道:“取药方来。” 片刻后,大宫女把徐娴慧写出来的,与药方进行对比之后,极为震惊地发现,确实极为相似! 徐娴慧写出来的各种药的名称,与药方上的完全一致;她写出来的各种药量,与药方上的药量相差无几。 随后,大宫女对帷幔方向,恭敬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药名完全一致,药量相差无几。” 帷幔内,皇后虽然虚弱但惊喜地问道:“她竟然如此精通药理?她叫什么名字?” 丞相夫人闻言,立即恭敬地答道:“回皇后娘娘,她是臣妾的一个远方表侄女,姓徐,名娴慧。” 皇后立即欣喜地问道:“徐姑娘,你说的缺少的那一味药,是什么?” 徐娴慧恭敬地说出了,缺少的那一味药的名称。 “若要把这味药加进药膳中,必须速煎、后下。让太医现在开始煎药,而后加入药膳即可。”说到这里,娴慧的神情极为自信,眼眸熠熠生辉。 皇后立即对宫女们吩咐道:“将太医唤来。” 不久之后,一名太医进入了皇后寝宫。 他对皇后行礼之后,得知了徐娴慧所说缺的那味药。 听到那味药的名称之后,太医不禁向帷幔方向跪了下来,慌张地说道:“若在药膳中加入这味药,确实能有更好的效果!臣未能想到,罪该万死!” 皇后立即虚弱地宽慰道:“太医不必自责,本宫不会降罪于你。起来吧。” 太医听到此话之后,恭敬地说道:“谢皇后。”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迅速地说道:“我这就去吩咐他们煎药,将这味药,加入药膳中。” 之后的半个时辰内,皇后寝宫内的众人,都焦急地等待着。丞相夫人与徐娴慧,更是焦急。 半个时辰后。 太医亲自将新的药膳端了过来,交给了皇后寝宫内的宫女。 大宫女将药膳喂给皇后服下之后,皇后立即感觉暖流涌到四肢百骸,极为舒爽。 之前她服用了两日旧的药膳,不仅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不适。 皇后立即虚弱地说道:“感觉好多了。徐姑娘改善的药膳,确实不错。” 徐娴慧立即恭敬地说道:“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民女的荣幸。” 众人纷纷露出了喜色。 接着,皇后又说道:“本宫要休息了。” 大宫女立即对丞相夫人、徐娴慧等人,吩咐道:“丞相夫人与徐姑娘,你们请回吧。”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等丞相府女眷,离开皇后寝宫之后。 丞相夫人不禁对徐娴慧埋怨道:“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在皇后面前乱说话!而且,若你调整的药膳方子,对皇后的身子不好,那该怎么办!” 徐娴慧并未顶撞,而是恭敬地说道:“夫人宽心,小女子调整的药膳方子,不会有问题的。” ------------ 第96章 欣喜 但丞相夫人对徐娴慧的话语,并不相信,仍然不时埋怨、数落她。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二。 早晨。 吴国,建业。 丞相府。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正在对话,忽然,有仆从匆匆前来禀报。 “启禀夫人,宫里来人了!” 丞相夫人大惊,心中想道:“老爷去上朝了,宫里怎么还会有人来?!” “使者现在何处?”她焦急地问道。 “使者在会客厅。” 因为濮阳兴不在府中,她只能匆匆前去会客厅。 徐娴慧跟在她的身后,也匆匆赶去。 进入会客厅之后,宫里来的使者高声说道:“皇后懿旨!”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等人,立即下跪等候旨意。 “皇后懿旨,召丞相夫人觐见!务必带上徐娴慧姑娘。” 丞相夫人听完懿旨之后,极为震惊,以眼角余光瞄向徐娴慧,眼神很是怨愤。 她心中想道:“肯定是这丫头调整的药膳方子,出问题了!若皇后用药膳之后,身子不但没好,反而更差了,那该如何是好?!” “若真如此,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徐娴慧则是心中略微惊疑:“莫非出了什么问题?我调整过的药膳方子,不可能有问题啊!” 使者迅速地说道:“丞相夫人、徐姑娘,即刻出发吧。皇后在寝宫等着你们呢。” 丞相夫人立即恭敬地回复道:“臣妾遵旨。” 随即,她带着府中众人,站起身来。 在前往皇宫的路途中,趁着位于队伍前方的使者未注意,丞相夫人对徐娴慧轻声斥责道:“都怪你!现在若皇后身子出了问题,对我们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她神情极为怨愤,似乎徐娴慧与自己有血海深仇。 徐娴慧只能勉强地宽慰道:“夫人宽心,不会有事的。” 但她心中,其实也没底。因为她不知道,药膳是否被动过手脚,也不清楚皇后身边是否有心怀不轨之人。 进入太初宫之后,她们在宦官的带领下,直奔皇后寝宫。 来到皇后寝宫门前时,有几名早已在此等候的宫女,迅速地迎接她们进入了寝宫。 进入皇后寝宫之后,丞相夫人震惊地发现,寝宫内正中央那张宽大的卧榻四周,原本挂着的华美帷幔,都被拉开了。 皇后坐在卧榻上,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脸上甚至较为红润了。 丞相夫人慌忙下跪行礼,紧接着徐娴慧等人,也跟着一齐下跪行礼。 皇后平静地说道:“起来吧。” 在她们站起身之后,皇后却是紧紧地盯着徐娴慧,且对她做了个手势,说道:“徐姑娘,你近前来。” 徐娴慧神情略微紧张,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见此,笑了笑,平静地解释道:“徐姑娘,不必担忧。本宫昨日服用你调整过的药膳方子之后,感觉身子好多了。” “今日一早,醒来之后,甚至可以自己坐起来了,说话时也不会有闷痛了。” “徐姑娘精通药理的程度,真是让本宫惊讶啊。” 徐娴慧听完此话之后,心中大定,想道:“果然是没有问题的。既如此,计划的第一步,就快成功了。” 皇后见她仍未上前,又对她做了个手势,略微提高了音量,说道:“徐姑娘,快上前来。” 徐娴慧见此,以眼角余光瞄向丞相夫人,见她微微点头,于是向皇后所在方向,轻轻迈出了脚步。 皇后见她走上前来,欣喜地下令道:“赐座。” 此话一出,徐娴慧神情更为紧张了,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丞相夫人现在还站着,还未被皇后赐座呢。 皇后见此,似乎也想起来了,于是对宫女们吩咐道:“给丞相夫人赐座。” 于是,神情略微尴尬的丞相夫人,也走上前来。 丞相夫人与徐娴慧落座之后,皇后却是紧紧地盯着徐娴慧,眼中尽是喜悦与欣赏之色。 丞相夫人心中对此略微不满,但不敢表现出来。而且,她甚至还不断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生不满。 因为,丞相濮阳兴对她说过,带着徐娴慧进宫侍奉皇后,就是希望皇后能下令,把徐娴慧留在宫中。 所以,皇后欣赏徐娴慧的如此局面,正是大好局面,正是濮阳兴想造成的效果。 因此,丞相夫人不敢、也不能心生不满。 而与此同时,皇后则是对徐娴慧问道:“徐姑娘,你为何如此精通药理?” 徐娴慧恭敬地回答了皇后的问题。她从幼时自己帮着祖父料理小药铺说起,说到自己钻研药理十年,最后说到祖父逝世,自己被丞相夫人接到了丞相府。 在娴慧说到自己祖父逝世之时,皇后甚至以同情的目光,望向她。 这情况自然被娴慧与丞相夫人看在眼中。 娴慧不动声色,不知有何想法;而丞相夫人则是心中震惊,神情有些异样。 徐娴慧连续回答了皇后的几个问题。 最后,皇后说道:“娴慧,你真是个好姑娘,也是一名出色的药师。” 皇后对徐娴慧的称呼,忽然改变,使得丞相夫人神情更为震惊。而徐娴慧本人,神情也略微异样,似乎是受宠若惊。 紧接着,皇后又说道:“你就留在宫中吧。以后,你就是本宫的药师了。” 徐娴慧听到此话之后,立即起身,对皇后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谢皇后隆恩。民女遵旨。” 皇后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以后,你就是本宫的药师了。不必如此。” 徐娴慧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 不久之后。 丞相夫人对皇后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皇后漫不经心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 丞相夫人心中百味杂陈、思绪万千。但她并未表露太多,收敛了自己的神情,退出了皇后寝宫。 离开皇后寝宫之后,丞相夫人心中想道:“相公,我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娴慧真的被皇后下令留在宫中了。” “今后,咱们家的处境应该会如你所说,越来越好吧。” 另一边,徐娴慧被皇后留在宫中之后,心中想道:“果然成功被皇后留在宫中了。计划的第一步,已然成功。”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就在此时,一道男声突兀地从皇后寝宫门外响起。 “皇后,朕来看你了。” 于是,徐娴慧略微勾了勾嘴角,想道:“看来,第二步也可开始进行了。” ------------ 第97章 若狂 紧接着,一个身着皇袍的身影,突兀地出现于皇后寝宫内。 寝宫内的众人,见他到来,慌忙下跪行礼。 来者,正是吴国皇帝,孙休。 皇后见皇帝到来,挣扎着想从卧榻上下来。 皇帝孙休见此,立即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身体,轻声说道:“兰儿,你身子尚未恢复,就不必行礼了。” 没错,“兰儿”正是皇后的昵称。她的全名,叫朱佩兰。现如今,只有皇帝能如此称呼她为“兰儿”。 朱皇后立即恭敬地说道:“谢陛下。” 孙休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平静地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之时,皇帝孙休一眼就看见了,服装与宫女们不同、且气质不凡的徐娴慧。 他不禁疑惑地问道:“此女子是谁?” 朱皇后迅速地说道:“这是徐姑娘,她现在是臣妾的药师了。” 接着,朱皇后以欣喜的语气,对皇帝孙休讲述了之前的事。同时,她还表示,希望能把徐娴慧,长期留在宫中。 孙休听完她的叙述之后,对徐娴慧刮目相看,也欣喜地说道:“既如此,朕便给她一个身份。” 随即,他转向徐娴慧,平静地说道:“朕封你为皇后宫中药师,负责皇后的药膳。” 徐娴慧立即下跪谢恩,恭敬地说道:“谢陛下。” 她心中迅速地想道:“看起来,皇帝对皇后的感情非同一般,他很宠爱皇后。因此,取得皇后的信任,就能间接取得皇帝的信任。” 皇帝孙休见娴慧下跪谢恩,又说道:“起来吧。” 徐娴慧站起身来,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她心中又想道:“计划的第二步,已然开始。” “接下来,就是努力去接近皇帝了。这肯定很难,但我一定能做到。”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四。 午时。 距离建业千里之遥的蜀地,涪县。 涪城。 孙皓等人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涪城附近。 他们不断行进,已然能远远地看见涪城了。 而后,他们在距离涪城两里处,猛地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的行踪,已被涪城守军派遣来的斥候,探查到了。 而孙皓等人,之前也派遣出了一些斥候,前去探查涪城的情况。 双方都未有动作,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出手。 但双方都明白,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孙皓等人派遣出去的斥候回来了。斥候禀报了涪城的情况。 如今,涪城已被魏军占领。涪城守军主将,是句安;而涪城守军还有一名将领,名为皇甫闿。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句安原本是蜀汉将领,但后来降魏了。现在,他的身份是魏将。 孙皓听完禀报之后,沉思片刻,心生一计。 他对罗宪说出了自己的计策之后,罗宪认为可行。 于是,罗宪召集了一队蜀军兵士,大约数十人,对他们下令,让他们依令行事。 这队蜀军兵士,迅速地来到了距离涪城半里处。 他们来到此位置之后,开始高声叫骂。他们的嗓门都很大,数十人一齐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没错,罗宪方才特意挑选了,嗓门大的一些兵士。因为他挑选这些兵士,就是要派去骂阵的。 这些兵士骂的话语,都极为难听,而且只骂句安。骂着骂着,他们甚至骂到了句安的祖宗,还使用了极度侮辱的词汇。 涪城城墙墙头,负责瞭望的兵士,立即发现了这一情况。 他们原本以为对方大军,会直接攻打涪城。因此,在见到这数十人之后,他们极为疑惑:这数十人想做什么? 而在那数十名蜀军兵士叫骂之后,他们立即明白了,原来这些人是来叫骂的,而且骂的是他们的主将,句安。 城墙墙头的涪城守军之中,立即有兵士离开,准备将此情况禀报给上级。 片刻后,涪城军营。 句安收到了麾下兵士的禀报,顿时极为愤怒。 “这些蜀军,竟敢如此骂我!岂有此理!”他越想越气,神情愤怒,额角青筋暴起,双拳攥得越来越紧。 紧接着,不断有兵士前来禀报,都说蜀军仍在叫骂。 每次兵士前来禀报,都相当于在句安心口扎一刀。 句安越来越愤怒,渐渐地,愤怒转为暴怒,他感觉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最后,他猛地抓起自己的长矛,暴怒地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出城,把他们通通杀掉!” 他迅速地上马,向城门区域飞奔而去。而他麾下的许多将士,紧随其后,也向城门区域飞奔而去。 半路上,另一名将领也策马而来,却是拦住了句安。 他中年模样,面容刚毅、身材魁梧,肌肉虬结如巨岩,拦在句安面前,如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峰。 而容貌有些年迈,日渐衰老、白发白须的句安,在这名中年将领的面前,明显气场不及他。 但句安却高声喝道:“皇甫将军,你莫要拦我!” 没错,现在拦住句安的这名将领,正是皇甫闿。 皇甫闿神情严肃地说道:“句将军,你身为主将,却受不了敌军叫骂?!你现在出城迎战,就是中了敌军的激将法!” “如此仓促迎战,落败的可能极大!若你败了,必定损失大量兵力!待到那时,你如何向上级交代?!” 句安皱了皱眉,恼怒地说道:“皇甫将军,若我败了,罪责由我一力承担!” 皇甫闿只能无奈地说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句安却是不再看他,策马扬鞭,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继续向城门区域奔去。 大约五千多名将士,跟着句安疾驰而去。 而其余将士,要么是皇甫闿的人,要么不愿跟随句安出城,因此并未向城门区域而去。 此时,句安心中迅速地想道:“涪城有两万多守军,而敌军看起来只有几千人。如此局面,我军必胜!” “根本不需要带领大多数将士出城。带五千多人出城,足以剿灭敌军了。” 没错,方才孙皓等人带领大军,接近涪城之前,孙皓已下令让许多将士,藏匿于附近的隐蔽处。 因此,在涪城守军看来,孙皓等人率领的大军,只有数千人。 这就是句安只带领五千多将士出城的原因。 “城外的那些渣滓!等着本将军把你们杀光吧!”句安怒瞪双眼,疯狂地放出狠话。 ------------ 第98章 激斗 另一边,涪城内,皇甫闿眼中寒芒大盛,心中想道:“这个句安,竟然不听我的劝告!降将就是不值得信任!跟随他的人,也一样不值得信任!” “若他大败,大概最多会损失他带领的那些人……待到双方两败俱伤之后,我再派遣一万精兵,前去剿灭敌军。” “敌军就算有埋伏,也最多不超过一万人。而且,他们是乌合之众,不可能抵挡得住我率领的一万精兵。” 他望向城门区域,眼中尽是不屑,似乎极为轻视。 片刻后,涪城城门前。 句安带领着五千多将士,一路疾驰,出了城门。 城外叫骂的那几十名蜀军兵士,见句安等人出城,撒腿就跑,迅速地躲进了罗宪身后的队伍中。 见到此情况,句安挥舞着手中的长矛,高声怒喝道:“只会叫骂的孬种!涪城守将句安在此!有本事跟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罗宪远远地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对孙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能应付。 孙皓见此,心中想道:“罗宪在垫江与德阳,都立下了大功,功勋卓著。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并未发话,而是沉默地望着罗宪渐行渐远。 罗宪神情坚毅,并不在意此时敌军的人马,比之前自己在德阳面对的,多了许多倍。他一路疾驰,向前,再向前。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挺起长枪,向着句安所在方向,策马疾驰,高声喝道:“本将军来战你!” 句安远远地望见罗宪策马疾驰而来,极为不屑地高声说道:“来将通名!本将军不斩无名鼠辈!” 罗宪见此,高声怒喝道:“句安,你听仔细了!我就是罗宪!你这个降魏的叛将!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句安闻言,更为不屑地大声说道:“蜀国皇帝都下令了,所有蜀将,收到命令之后,即刻降魏!那么,晚降还不如早降呢!” 罗宪怒瞪双眼,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暴喝道:“你曾身为汉将,享受大汉的俸禄,却在国家危难之际,投降敌国!” “如今,你以魏将自居,藐视大汉皇帝,实为大不敬!” 句安听完此话,哈哈大笑道:“如今,所谓的大汉皇帝,早已降魏,甚至已被押往洛阳。那么,他所谓的皇帝身份,也就不存在了。我这么说,还是抬举他呢!” 此话一出,罗宪瞬间暴怒起来,暴喝出声:“你们都说,大汉皇帝已被押往洛阳!实际上,皇帝已被魏军所害,不幸遇难!” “我身为大汉将领,纵然皇帝遇难,也要挺身而出,讨伐侵略大汉江山的魏军!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拼死杀敌!” 句安见此,立即大声嘲讽道:“蜀国大将军姜伯约,都带领麾下数万人马,投降了我大魏。就凭你罗宪,带领这点人马,还能与入蜀的大魏十几万大军抗衡?!”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听到句安的话语,罗宪想起,孙皓多次对自己说过,姜维不是真的投降,而是准备伺机行事。而罗宪自己也不相信,蜀汉大将军会如此轻易投降。 而蜀汉皇帝刘禅,自从成都陷落之后,一直生死未卜。虽然有消息称,刘禅已被押往洛阳,但罗宪一直认为,这是魏国欺骗蜀国军民的谣传。在罗宪看来,蜀汉皇帝以及跟随他的皇子们,都已经死了。 因此,罗宪认为北地王刘谌,才是蜀汉真正的希望,是继承正统、收复失地、光复汉室的唯一希望。 想到这里,他不禁怒火中烧,双眼怒瞪,暴喝出声:“别废话!本将军现在就来取你的狗头!” 话音未落,他挺起长枪,策马疾驰,杀向句安! 句安见此,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挥舞长矛,也策马疾驰,杀向罗宪! 两名将领,极速对冲! 四周围观的双方众将士,早已拉弓搭箭,瞄准了敌方大军。见此情形,他们紧紧地盯着两名极速对冲的将领,心情比之前更为紧张了。 在这两名将领冲到对方面前之时,都迅猛地将手中武器,向对手极速刺去! 长枪与长矛划出了惊心动魄的轨迹,以极速对攻! 罗宪手中长枪,直刺句安心口!但句安却是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枪,随即以手中长矛,反刺罗宪心口! 罗宪不得不抽回长枪,进行回防。他将长枪猛地向上一抬,架住了句安手中的长矛! 长枪与长矛交击,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火花四溅! 句安却是并未抽回长矛,而是顶着罗宪长枪的施压,用劲向下压去,意图将矛头压到罗宪心口附近,而后刺穿他的心口。 罗宪也顶着句安长矛的施压,想将枪头抬到他的心口附近。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句安见无法立即刺到罗宪,于是用劲一甩长矛!只见他手中长矛,弹开罗宪长枪之后,直接极速向罗宪头部扫去! 罗宪心中大惊,没想到这句安竟如此强悍!攻打垫江与德阳之时,作为自己对手的那些将领,远不及句安! 与如此强悍的对手战斗,罗宪顿时感觉压力极大。 罗宪猛地后仰,躲过了长矛的攻击。随即,他趁着句安长矛扫过之后的空隙,迅速地起身,将手中长枪极速扫向句安! 长枪的枪头扫出了一道弧线,直击句安头颅! 罗宪如此攻击,正是为了抢占上风。因为,他明白,若一直被动防守,就会永远被对手压着打。只有不断地主动进攻,才能抢占上风! 句安也猛地后仰,但他后仰之时,却是能将手中长矛,以极速扫向罗宪的长枪! 罗宪的神情不禁转为震惊。因为,句安的战斗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万万没想到,句安竟能在躲避自己攻击的同时,进行反击! 长矛与长枪再次交击,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火花明亮灼眼! 句安保持着后仰的姿势,用劲以手中长矛,架住了罗宪手中的长枪!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抽回了各自的武器。 但紧接着,在句安直起身之后,他们手中的长矛与长枪,在数息之间交击了十几次! 句安与罗宪,都明白了对手战斗力的强大。因此,他们悍然选择了快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 第99章 白热 涪城城下,罗宪与句安以极速挥舞手中武器,在片刻间进行了数百次交锋! 他们骑乘的战马,马蹄扬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甚至,两边围观的将士们,都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身影了。 渐渐地,罗宪越来越招架不住,感觉极为吃力。强悍如他,遇上句安这样的对手,也是难以招架。 不得不说,之前经过德阳时,罗宪遇到的对手,也很强。毕竟,不能简单地认为,一座城池中,副将的战斗力,就一定比主将更弱。 但句安这个涪城主将,却是名副其实,战斗力极为强悍! 罗宪忽然虚晃一枪,随即趁着句安进行躲闪形成的空隙,迅速转身,策马狂奔,看样子想要撤退。 瞬息间,他与句安的距离,就拉开到了一丈多。 当罗宪与句安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两丈之时,罗宪忽然感觉很不对劲。 他回头望去,却是发现句安并未追击过来,而是停在原地,神情戏谑地看着他。 罗宪心中震惊,迅速地想道:“难道我的想法,被他看穿了?” 没错,罗宪想故技重施,施展杀手锏:飞枪! 但句安却并未追击过来,似乎看穿了罗宪的想法。 “施展飞枪,若敌人策马疾驰过来,因猝不及防、不易躲避,极易中招。若敌人背对着我,更容易中招。” “可若敌人正面对着我,又停着不动,那么挥舞武器击飞长枪的可能,就很大了!”想到这里,罗宪顿时压力极大,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来不及多想了,迅速地侧身,紧握长枪的双手,向身后猛地一送! 此时,罗宪与句安的距离是,三丈多。 罗宪的长枪破开空气,极速行进,向句安飞掠而去! 句安见此,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嗤笑,猛地挥舞手中长矛! 下一瞬,当罗宪的长枪即将击中句安之时,句安手中的长矛,竟是强行击飞了那支长枪!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爆响,震耳欲聋! 火花四溅,明亮灼目!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罗宪的长枪被击飞之后,斜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随着长枪落地的闷响,罗宪大惊失色,心中迅速地想道:“不好!我现在手无寸铁,根本不是句安的对手!” 紧接着,他又开始策马疾驰,想远离句安,撤退到吴蜀联军那边。 但句安却是高声喝道:“手下败将!哪里走!” 他挺起手中长矛,向罗宪所在方向,极速追击! 罗宪慌乱地逃窜,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 句安见自己与罗宪的距离越来越远,于是暴喝出声:“你也接本将军飞矛一击!”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手臂,紧握长矛的双手,向前送出! 在句安的设想中,下一瞬,自己的长矛就会破开空气,极速行进,一击贯穿罗宪的身体。 与此同时,罗宪感觉脊背上传来一阵寒意,心中迅速地想道:“我现在虽是逐渐远离敌人,但却是背对着他,而且手无寸铁,根本无法进行防御!” “若他投掷长矛的精准度高,定能一击将我击毙!” 想到这里,罗宪心中极为恐慌,不禁加快了行进速度。 但他明白,自己应该是躲不过这支长矛了。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随着一声爆响,句安原本紧握长矛的双手,忽然失去了力气!他手中的长矛因为惯性,仍然向前投掷而出,但却力度不足,在空中行进了不到一丈,就斜着落在了地上。 他瞪大双眼,目眦欲裂,神情极为难以置信! 数息之后,他双手颤抖着抬起,想触摸自己的额头。但他的手未能触及到,就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随即,句安迅速地从马背上,栽落到了地上。 他落地之后,额头上那个窟窿,血流不止,染红了地面。而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他死了。 罗宪震惊地向吴蜀联军之中,孙皓所在位置望去,一眼就看见孙皓举着一件他无法理解的“神机”,对他点了点头。 “神机”前端的那个口子,还冒着烟。 没错,方才句安想以投掷长矛的方法,击毙罗宪之时,孙皓已然提前行动了! 他迅速地取出随身携带的手铳,熟练地上膛,瞄准了远处句安的眉心,发射出了子弹! 那时,孙皓与句安的距离为,六十丈。 之前,在白帝城时,施绩、陆抗等吴国将领,都认为手铳的射程应当是三十丈到四十丈之间。因为孙皓向他们展示之时,手铳发射出的子弹,穿透了许多摆在一条直线上的靶子,最终击中了二十丈远的最后一个靶子。 但他们,真的低估了手铳的威力。 手铳发射的子弹,每击穿一个靶子,都会减速,最终速度慢到某个程度时,自然就会停留在某物体上。 那么由此再进行分析。 手铳发射出的子弹,穿透了许多摆在一条直线上的靶子,最终留在了二十丈远的最后一个靶子上。如此情况,并不是说明手铳的射程短,反而说明手铳发射出的子弹,不但穿透力强,射程也是很远! 孙皓经过多次试验,得出了结果,手铳的有效射程,最远可达七十丈! 之前在白帝城时,孙皓是有意不把手铳的真实射程,展示出来。 他心中明白,若手铳的恐怖威力,完全展示出来,肯定会传到吴国朝堂。那么,若吴国皇帝孙休得知,局面就会变得对孙皓极为不利了! 若皇帝孙休得知,乌程侯孙皓造出了如此大杀器,肯定会心存忌惮。 因为这不是天才能做到的事了。这简直是怪物才能做到的事! 对天才,人们会欣赏;但对怪物,人们只会想除之而后快! 孙皓正是考虑到了这些,所以才并未把手铳的恐怖威力,完全展示出来。 他需要藏拙,需要隐藏自己的底牌。 时间回到此刻,孙皓身后的神机校尉胡天,震惊地想道:“从未见过乌程侯操作手铳,我原本以为他只负责设计。更何况他出身皇族,平日里也从未见他展示过武力。我们所能看见的,是他渊博的学识与运用学识的能力。” “但方才那一幕,说明他不但能操作手铳,还极为熟练,不仅时机把握恰当,而且命中率极高!” “对方将领,本领高强,反应敏捷,罗宪将军与他战斗许久,最终还落败了。” “但乌程侯却将他一击毙命,令人惊叹!” ------------ 第100章 锋芒 想到这里,胡天内心对孙皓更为尊敬。 与此同时,朱宣震惊地看向孙皓,不禁如此说道:“元宗兄,此‘神机’,竟恐怖如斯!” 孙皓放下手铳,转头看向他,微笑着说道:“公布,此为手铳,只是‘神机’其中一种而已。” 朱宣不禁更为震惊,想道:“究竟有多少种‘神机’?!” 他心中浮现出孙皓麾下的神机营,之前行军时的一个个细节。种种迹象表明,神机营并不简单,应该可算是孙皓的王牌,可算是孙皓的底牌。 朱宣不禁打了个寒颤,疑惑地迅速想道:“元宗兄,为何能训练出如此恐怖的军队?!” 但想到这里,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深思。因为,他担心自己猜测出什么极为恐怖的真相。 此时,孙皓的侍卫李田,位于孙皓后方,如同孙皓的影子,并不引人注目。他眼中掠过一丝寒芒,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孙皓远远地望向罗宪,心中思绪万千。 他迅速地想道:“幸好罗宪并未动用中兴剑。” 方才罗宪落败之时,并未动用中兴剑有多个原因。 之前,罗宪曾问过孙皓中兴剑的事。孙皓并未告诉他中兴剑的奥妙,反而对他进行了告诫。 孙皓告诉罗宪,中兴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而且,动用中兴剑之时,必须要有合适的外界契机。 罗宪心中则认为,中兴剑这种“妖邪”之物,确实不能轻易动用。而且,他也并未理解“合适的外界契机”此话之意。 那么分析一下,罗宪并未动用中兴剑的具体原因。 罗宪是一名思想传统的将领,习惯以自身武力与敌人对抗。他根本就想不到,还可使用中兴剑与敌人对抗。 当时,罗宪的落败极为突兀,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使得他只能慌张地逃窜。逃窜时,自然也想不到中兴剑。 罗宪始终未能理解,“合适的外界契机”此话之意。这使得他将“动用中兴剑”这一选择,排除到了诸多选择之外。 而且,他对于动用中兴剑的举动,极为忌惮。所以,他自然不会首先想到,去动用中兴剑。 为何罗宪对于动用中兴剑的举动,极为忌惮?就是因为,他认为中兴剑此物过于“妖邪”,若未到万不得已之时就轻易动用,肯定会引发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后果。 中兴剑威力太过巨大,那么说好听些是“神物”,说得难听就是“妖物”、“邪物”! 对于神物,人们会心存敬畏;但对于妖物、邪物,人们只会想将其毁灭! 因为这种事物,超出了人们的认知,会使人们恐惧! 只要这种事物,并不享有高高在上的“神物”地位,人们就不会有任何敬畏之心,会想尽办法迅速将其毁灭! 所以,罗宪并未动用中兴剑。 时间回到此刻,罗宪远远地望向孙皓,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他迅速地想道:“方才,乌程侯动用的,肯定是所谓‘神机’!神机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想到这里,他心中震惊,不禁对孙皓更为忌惮了。 但他很清楚,以自己为首的蜀汉军队,与以孙皓为首的吴军,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而进行合作。就目前的局面来看,还是要继续保持友好的合作。 想到孙皓暂时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罗宪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又回头望去,一眼就望见了死在地上的句安。他长出了一口气,调转方向,返回了句安所在位置附近。随即,他下马拾起了自己的长枪。 在此期间,句安带出涪城的五千多将士,极为震骇地望向远处的吴蜀联军,不知所措。 因为距离太远,他们甚至没看清,击毙句安的如同箭矢之物,是从哪个位置飞掠而来的。 但他们心中也不禁怀疑,击毙句安的可能不是箭矢。因为,箭矢的速度怎么可能如此迅猛! 所以,他们极为恐慌,不知如何是好。 而后,罗宪趁着他们恐慌之际,策马疾驰,迅速地返回了吴蜀联军所在区域。 他感激地对孙皓说道:“多谢乌程侯出手相救。” 孙皓微笑着平静地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罗宪还是保持着感激的态度,对孙皓行了一礼。 孙皓连连摆手,并说道:“罗将军不必多礼。” 另一边,出城的五千多涪城守军将士之中,有将领率先高声怒喝道:“灭了他们!为句将军报仇!” 随即,又有将领怒喝道:“不得退缩!违者,斩!” “弓箭手听令,放箭!”而后,其中许多将领齐声大喝道。 出城的涪城守军之中,众多弓箭手拉弓搭箭,瞄准了远处吴蜀联军所在区域! 孙皓见此,高声下令道:“神机营!手弩发射!” 以神机校尉胡天为首的神机营众将士,迅速地越众而出,每人都手持手弩,瞄准了远处涪城守军所在区域! 无需孙皓再下令,瞬息间他们就迅速地放出了弩箭! 这就是孙皓设计出的手弩优点之一。这种手弩,不用像弓箭手那般,需要拉弓搭箭的准备时间,可以极为迅速地把弩箭从手弩上发射出去! 但这还不是这种手弩,真正恐怖的威力。 只见无数弩箭向涪城守军飞掠而去之时,忽然又从弩箭上传来了轻微的爆炸声响! 无数这种轻微的爆炸声响,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海洋。 孙皓微眯双眼,迅速地想道:“真像燃放爆竹啊。” “今日是腊月二十四,是后世的小年啊!快过年了!”想到这里,孙皓勾了勾嘴角。 但紧接着他又轻叹一声,想道:“在三国这个历史时期,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战时,怎么可能有后世小年那般喜庆祥和的气氛?!” “天下三分,征战不休。哪里会有过年的气氛!神州民众都因连年战争,苦不堪言!他们的生活充满苦难!” “但只有以战止战、以战止殇,才能使天下一统,才能让神州所有民众,过上安定和平的生活!” “我终于想通了……” “就算是在水镜的胁迫下,怎么能有为了自己而去完成计划的想法呢!那个计划不就是为了黎民百姓吗?!天下苍生,难道没有过安定和平生活的资格吗?!” 想到这里,孙皓的神情越来越坚毅,双目熠熠生辉。 ------------ 第101章 所向 随着那片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向涪城守军飞掠而去的无数弩箭,直接炸开了! 而后,其内更多的如细针般的小型箭矢,因火药引发的爆炸之力,再次获得了推动力,速度更快地向前疾射! 无数如细针般的小型箭矢,形成了一片更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向城外的涪城守军,极速飞掠而去! 涪城守军的弓箭手,正想放出手中的箭矢,却见空中无数闪耀寒芒的针状之物,向自己极速飞掠而来! 他们拉弓搭箭的动作虽快,但神机营放出弩箭的速度,比他们更快!而且,简直是快了数倍! 下一瞬,那无数闪耀寒芒的针状之物,直接击中了他们的身体! 涪城守军众将士不禁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哀嚎不止!他们在瞬息间被无数细针般的箭矢击中,全身遭受重创,自然是极为痛苦,简直是莫大的痛苦! 因为箭雨太过密集,他们的四肢百骸都被击中了! 这无数如细针般的小型箭矢,虽然不能击穿他们的甲胄,但能击中他们所有暴露在外的身体部位! 因此,他们的行动直接停滞,一些将士因惯性放出了手中箭矢,但这些箭矢飞出数丈后,无力地落在了地上。更多人痛得丢弃了手中的弓与箭,捂着伤口,不断嚎叫。 不仅是这些弓箭手,所有位于前方的涪城守军将士,都遭受了重创,其中大多数都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惨叫! 瞬息间,出城的涪城守军,就有接近半数失去了战斗力!五千将士,瞬息间只有不到三千将士能进行战斗了! 位于后方的涪城守军将领,见此情况,先是极为震骇、不知所措,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们高声怒喝道:“众兵士听令!杀!!!” “全力进攻!违令者,斩!” 未受伤的那些涪城守军将士,听到命令之后,强行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向吴蜀联军,悍不畏死地冲杀过来! “杀!!!” 见涪城守军向己方猛冲过来,罗宪与孙皓对视了一眼,随即齐声喝道:“众将士听令!进攻!!违令者,斩!!!” 与此同时,孙皓转过身去,对藏匿于附近的巴交所在位置,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待在后方不要冲锋。 没错,以巴交为首的巴人,与他们驱使的象群,之前一直藏匿于附近的隐蔽处。 巴交远远地望着战场情况,原本极为目瞪口呆。但在孙皓与罗宪下令之后,他也想带领巴人与象群,冲出他们藏身的隐蔽处,参与战斗。 不过,在孙皓做出这个手势之后,巴交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约束了众巴人与象群,继续藏匿于隐蔽处,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悍不畏死地向对方杀过去,极速对冲! 吴蜀联军无数将士向前冲杀,孙皓与罗宪坐镇后方。 但引人注目的是,孙皓麾下的一千神机营将士,并未向前冲杀。他们平静地围在孙皓的身边,似乎此战与他们毫无关系。 但方才“神机”的恐怖威力已然展现了出来,现在没人敢提出让神机营带头冲锋的建议。 神机营已然给其他人造成了极大的威慑! 战场上,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迅速地冲进了对方阵形之中,开始了与敌军的厮杀! 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各自的阵形,很快就被冲散了。随即,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众将士,混杂在战场各处,拼死厮杀! 一片混战! 刀光剑影,枪林箭雨,金铁交击,喊杀震天! 涪城守军与吴蜀联军众将士,都在瞬息间用尽全力,以自己手中的武器,向敌军发动了悍不畏死的攻击! 森白所至,猩红溅起!锋芒所向,敌莫敢当! 每片混战区域,都有一些极为勇猛的将士,左冲右突,纵横四方!他们逐渐团结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圈子,将己方一些伤员保护在中央。 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保护己方伤员的那些将士,都是吴蜀联军的将士。 这正是孙皓一直以来宣扬的精神,众将士是一个团结的整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因此,有己方将士重伤,未受重伤的将士,就要上前保护战友。 但就算如此,他们仍然击退了一波又一波敌军! 吴蜀联军后方,孙皓微微皱眉,扫视战场,纵观全局。 他看清战况之后,心中迅速地想道:“还好众将士贯彻了我一直以来宣扬的精神。只要能护住一些己方伤员,哪怕只是很少一部分,都是保住了己方的有生力量!” “而且,更是保住了众将士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暗自叹息:“战场上,生死就在一瞬间!真的无法做到,保住所有将士的性命啊。” “所有牺牲的将士,都是英雄!他们值得致敬!” 战场上,惨烈的战斗一直在进行。 因为方才神机营放出的无数弩箭,使得出城的涪城守军,接近半数失去了战斗力,所以之后的战斗轻松了一些。 冲杀过去的吴蜀联军,大约有五千多人,比此刻还有战斗力的出城的涪城守军,多了两千多人,占据了人数优势! 虽然冲杀过去的吴蜀联军,也有不少死伤,但比起出城的涪城守军,少了许多。 片刻后,吴蜀联军有数百近千将士不幸阵亡,更多将士受伤。但反观出城的涪城守军,原本有五千多将士,到此刻竟有四千多将士阵亡! 那些身受重伤、失去了战斗力的涪城守军将士,吴蜀联军趁机取了他们的性命。 片刻间,出城的涪城守军就有四千多将士阵亡!剩下的还有战斗力的涪城守军将士,只有大约一千人了! 罗宪见此,极为兴奋地高声下令道:“吹响号角!趁胜追击!!杀!!!” 而后,悠长却高昂的号角声,猛地响起,传遍了涪城前方战场的每个角落。 正在战斗的吴蜀联军,听到号角声之后,奋起余力,更加勇猛地杀敌!他们明白,上级是在命令他们,趁胜追击,剿灭出城的涪城守军! 孙皓见此,也极为兴奋,但心中却想道:“方才,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会是什么事将要发生呢?” 忽然,远处的涪城城墙下方,城门猛地开启了! 一名涪城守军将领,带领着无数将士,穿过城门,从城内汹涌而出! 随着他们源源不断地出城,孙皓心中震惊地想道:“不好!从城内出来的涪城守军,恐怕远超五六千人!” “难道,出城的这支涪城守军队伍,有一万人?!” ------------ 第102章 睥睨 孙皓的猜测是正确的。 此时,带领这些涪城守军出城的将领,正是皇甫闿! 他得知句安被击毙之后,还暂时按捺不动。但他在得知句安带出城的五千多将士,大约有四千多将士阵亡时,终于按捺不住了。 此刻,皇甫闿带领了一万精兵出城,准备与吴蜀联军决一死战! 罗宪见此情形,神情越来越凝重,之后不禁看了孙皓一眼。 孙皓与他对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罗宪见此,稍微放下心来。 孙皓迅速地转身,对藏匿于附近的巴交所在位置,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的意思是,立即上前准备冲锋! 巴交远远地望见孙皓的手势之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巴交对众巴人高声下令道:“听从神使的命令!向前冲锋!” 随即,巴人们驱使着象群,冲出了原本藏匿着的隐蔽处,显现于吴蜀联军所在的那片开阔平地上! 数十头巨象同时发出了高昂的鸣叫,且踩出了巨大的脚步声,声响震耳欲聋!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吴蜀联军与涪城守军的注意! 位于后方的吴蜀联军,回头望见巴人与象群冲来,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而涪城守军,尤其是之前被击溃的涪城守军,则是神情越来越凝重。 巴交很快就来到了孙皓的身边,恭敬地对他说道:“神使,我们应该如何进攻?” 孙皓沉声说道:“你选一头最强壮的巨象,供你我骑乘。这头巨象,将承载着我们深入敌军后方。” “其余巨象,不得接近敌军,只能在战场边缘游走作战。” “听明白了?” 巴交立即重重点头,恭敬地说道:“遵命!” 一旁的朱宣,担忧地对孙皓说道:“元宗兄,你要骑乘巨象去深入敌军后方?此举太过凶险,何必如此?” 孙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以身涉险,如何取得想达到的战果?” “如果有简单的方法,我不喜欢事情变复杂。” 话音刚落,他微笑着对朱宣挥了挥手,随即转身向前而去。 朱宣神情凝重地看着孙皓渐行渐远。 而罗宪,望着孙皓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巴交挑选了一头最强壮的巨象,正是象群的领头巨象,以供孙皓与自己骑乘。 孙皓下马,迅速地爬到了领头巨象的背上,稳稳地坐好。随后,巴交也跟着坐在了孙皓的身边。 孙皓平静地对巴交下令道:“前进!” 巴交立即吹了声口哨,命令象群向前进发! 数十头巨象听见口哨声之后,迅速地狂奔起来,脚步声震天动地! 在巴人的驱使下,象群并未伤到吴蜀联军将士。 象群狂奔到接近涪城守军集中区域时,孙皓高声下令道:“分散!头象往前,其余止步游走!” 巴交立即吹了几声不同的口哨,下达了孙皓的命令! 象群听见口哨声之后,迅速地分散开来。孙皓与巴交骑乘的领头巨象继续向前狂奔,其余巨象不再向前。 在其余巨象依照命令止步,转而攻击各处涪城守军之时,孙皓与巴交乘坐的领头巨象,继续向前冲锋! 纵然前方有无数刀光剑影、枪林箭雨,孙皓与巴交仍然骑乘巨象,一路向前! 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且,孙皓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竟是睥睨四方! 涪城守军将领们见此,立即高声下令道:“放箭!” 无数涪城守军弓箭手,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冲过来的巨象,尤其是瞄准了巨象背上的孙皓与巴交。 巴交对孙皓无比崇敬,自然不会怀疑孙皓的“神力”。 但孙皓,为何如此自信地一路向前?难道他不怕死? 他自然是早有准备的。他还有底牌! 那就是,中兴剑! 此刻,面对无数拉弓搭箭瞄准自己的弓箭手,孙皓的手早已放在了自己持有的中兴剑剑柄上! 他很清楚,中兴剑的恐怖威力绝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但若敌军发现不了,他动用了中兴剑呢? 之前,孙皓根据水镜传授给自己的,正确操控中兴剑的方法,不断地摸索,终于发现了更多中兴剑的奥妙! 那时,他心中想道:“我持有的这把中兴剑,有‘阴’、‘水’之力。但我之前用到中兴剑之时,绝大多数时候只激发了‘水’之力。” “那么,‘阴’之力,为何激发不出来?唯一一次激发出来,还是我遇到生死危机之时。” “难道,水镜是故意不把激发‘阴’之力的方法,传授给我?!” “如此想来,‘阴’之力的强大,恐怕极为恐怖!” “既然水镜不传授给我,那我就自己摸索!只是,似乎无从下手啊……” 想到这里,孙皓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虽然我没有获得激发‘阴’之力的方法,但我获得了激发‘水’之力的方法!举一反三,我不信自己做不到!” 之后,孙皓根据激发“水”之力的方法,不断推理、不断摸索、不断试验…… 在此过程中,他曾多次遭到反噬,甚至多次吐血。但他每次受伤之后,都咬牙继续坚持,一直坚持…… 行军途中,孙皓的侍卫李田,看到他苍白的面容,曾多次询问他,是否身体有恙。朱宣看到之后,也曾多次对孙皓进行询问。 但孙皓每次都是如此回答:“无事,不必担忧。” 多日之后,经历了数百次失败的孙皓,终于摸索到了门道! 此时的他,早已心力交瘁,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但他凭着自己的大毅力,硬生生地撑过来了! 孙皓感知到自己摸索到门道之后,立即更为努力,最终一蹴而就! 孙皓立即有了一种心神清朗的感觉,似乎看见了万物的变化! 但总体来说,他看见的万物变化,都是明暗的变化。 他心中迅速地思索道:“上次我根据水镜传授给我的方法,掌握了‘上善若水’之力的激发方法。” “‘难知如阴’,原来如此啊……” “孙子兵法有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罗宪持有的中兴剑,其力量明显是‘侵掠如火’与‘动如雷震’之力。而我持有的中兴剑,其力量则是‘难知如阴’与‘上善若水’之力。” “如此看来,根据中兴剑的特性,诸多特性之列还要加上一个‘上善若水’。或许,还有几种力量,隐藏于别的中兴剑之中。只是,我还并未见识到。” 时间回到此刻,面对无数拉弓搭箭瞄准自己的弓箭手,孙皓的手掌在中兴剑剑柄上,猛地用劲一握! 同时,他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 第103章 四方 随着孙皓开始进行如此举动,他的四周,猛地发生了变化! 他的四周,迅速地形成了一个无形领域,笼罩了他与巴交,以及他们骑乘的巨象。而这个领域,极为玄妙! 天空中太阳散射出的阳光,在接触到这个无形领域之时,直接穿透了过去!阳光,根本就无法接触到这个领域内的任何物体! 因此,在外界众人看来,似乎这个领域所在位置,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这正是孙皓持有的这把中兴剑,“难知如阴”之力的精髓! 那么,如此情况出现于,正在骑乘巨象狂奔的孙皓与巴交身上,就极为恐怖了! 在外界众人看来,他们正在狂奔的身影,忽然就凭空消失了,完全没有预兆,而且不知去了哪里。无论他人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他们的身影。 但孙皓与他骑乘的巨象,实际上并未消失,只是外界众人看不见而已。 涪城守军后方,皇甫闿见孙皓与巨象陡然消失,极为震惊,想道:“他们去哪了?!难道凭空消失了?!” 涪城守军众将士更是极为惊恐,心中想道:“他们是何方妖魔鬼怪?!怎么会凭空消失?!” 随即,异变陡生! 涪城守军位于前方交战区域的将士,有一些人直接凭空消失了!无论是四周的涪城守军将士,还是吴蜀联军将士,都无法看见他们的身影。 但与此同时,他们却能听见这些将士的叫喊声。 这些将士的叫喊声,先是极为恐惧,随后极为凄厉! 原因就是,他们进入了孙皓的领域,从而从外界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他们在看见陡然出现的巨象时,自然极为恐惧!因为,他们的视野陡然被如此庞然大物充斥,而且如此庞然大物还在向他们碾压而来! 而他们被陡然出现的巨象踩踏之后,叫喊声自然极为凄厉!因为,他们遭受了莫大的痛苦,骨骼尽碎的痛苦! 但他们的叫喊声只持续了瞬息,就陡然停止了。 因为,他们死了。 紧接着,这些涪城守军将士的尸体,极为突兀地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这些尸体都被踩扁了,情况惨不忍睹,让四周的双方将士都胆战心惊! 孙皓维持着无形领域,一路狂奔,碾压一切挡路的涪城守军! 而他身边的巴交,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为何那些敌人,似乎看不见我们?!” 偶尔会有箭矢飞掠而来,但却是流矢,根本不是敌军瞄准他们发射的箭矢。 因此,在巴交看来,这一定是神使施展了“神力”!他不禁对孙皓更为崇敬了。 孙皓的手紧握中兴剑剑柄,口中已停止念诵咒语,但仍然能维持着无形领域。他望向前方,视线如光似电,扫过前方所有涪城守军之后,紧紧地盯住了涪城将领皇甫闿! “句安已死,那么此人肯定是,现在的涪城守军最高将领!”孙皓心中迅速地想道,“若能将其击毙,应该能极大程度削弱涪城守军的战斗力。” 若能将皇甫闿击毙,那么涪城守军群龙无首,必定大乱!待到那时,吴蜀联军便可一举击溃他们!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然而,就在此时,皇甫闿高声下令道:“瞄准死亡将士的周围,放箭!” 涪城守军弓箭手听到命令后,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死亡的己方将士周围。 他们迅速地放出了无数箭矢,极为密集,形成了一片箭雨,简直是铺天盖地!这片箭雨,向死亡的涪城守军将士周围,极速飞掠而去! 皇甫闿此举,无疑极为明智。虽然他们看不见狂奔而来的巨象,也因为战场上太过嘈杂,听不清巨象的脚步声从何处传来,但以死亡的己方将士所在位置进行推测,巨象必定在那个位置附近! 孙皓见此,立即对巴交低声下令道:“迂回前进!” 巴交听到此话之后,立即吹了声口哨。 他们骑乘的巨象,听到口哨声之后,立即开始左冲右突,迂回前进。巨象不再沿直线前进,而是奔跑出了一道左右弯曲的路线。 因此,除了偶尔有流矢,或敌军侥幸射中的箭矢,巨象始终并未被敌军密集的箭雨覆盖。 但这头巨象的伤势,还是越来越重。毕竟它上了这样的战场,想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战场就是残酷无情的。 孙皓见巨象伤势越来越重,心中极为焦急,不仅是担心可能冲不到皇甫闿面前,也为巨象的生命担忧。 巨象不禁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哀鸣,脚步渐缓。巴交见此,焦急地猛吹口哨,想让巨象快一些、再快些! 毕竟,若巨象在此倒下,他们可就是被敌军包围了。 周围的涪城守军将领,听到巨象的哀鸣声之后,指向那片区域,高声下令道:“在那边!放箭!” 涪城守军弓箭手,立即向将领所指方向,发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孙皓心中微惊,低声下令道:“远离!” 随即,巨象听见巴交的口哨声之后,立即尽全力向远离箭雨的方向奔去。于是,箭雨落空了,并未击中巨象。 之后,又有三番五次这样的情况发生。 随着巨象伤势不断加重,巨象的行动越来越吃力,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如此情况,极为不妙。 孙皓心中想道:“不行!再这样下去,还未接近敌军主将,巨象就会先倒下!” 他不断计算着自己与皇甫闿之间的距离。但无论他如何计算,皇甫闿都在手铳的射程之外。 “我设计的手弩,优点在于,大型弩箭能转化为无数小型弩箭,从而造成大范围杀伤。” “但缺点也很明显,小型弩箭虽然能造成大范围杀伤,但却不能保证将敌人击毙。” “距离如此远,弩箭的杀伤力就更小了。比如方才神机营放出的弩箭,大多数弩箭只是将敌人重伤。” “若不能将敌军主将一击毙命,那么必定会一拖再拖,导致在巨象倒下之前,无法击毙敌军主将。” 想到这里,孙皓毅然对巴交下令道:“直冲!” 巴交的口哨声响起之后,巨象不再左冲右突,而是笔直向前,进行猛冲! 百丈、九十丈、八十丈、七十丈…… 孙皓与皇甫闿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最终,六十丈! 孙皓当机立断,在不断行进的巨象背上,举起手铳,熟练地上膛,瞄准皇甫闿的眉心,猛地扣动了扳机! ------------ 第104章 纵横 众所周知,若一个人位于不断移动的物体上,那么他要发射箭矢或子弹去击中目标,就会极为艰难。 而若这个物体还在不断抖动,就更艰难了。 孙皓发射出子弹之后,子弹以极速破开空气,向皇甫闿飞掠而去! 眼看似乎就要击中目标了,但子弹却与皇甫闿擦肩而过,恰好击中了后方一名兵士心口。那名兵士,立即死亡。 皇甫闿听到异动,回头望去,见那名兵士惨死的情况,大惊失色。 “难道又是那种物体?!那种似箭矢又非箭矢之物?!就是方才击毙句安的物体?!然而,是从何处飞来的?!”他心中极为震惊,无比恐惧。 与此同时,孙皓见未能以一发子弹击毙皇甫闿,于是发射了第二发子弹! 因为承载他的巨象一直在移动,所以第二发子弹还是与皇甫闿擦肩而过,未能击中他! 孙皓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他明白,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拖延下去,承载自己的巨象就要倒下了。 他必须以一只手紧握中兴剑,以另一只手举着手铳。因为,操控中兴剑,手不能离开剑柄太久。所以,手铳只能单手操作了。 孙皓以一只手举着手铳,承受着手铳的后坐力,自然极为辛苦。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坚持,必须达成目标。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必须以自己的大毅力,迅速达成击毙敌军主将的目标。否则,之前的那些努力,就都白费了。 因为,若他不能迅速击毙敌军主将,那么承载他的巨象就会倒下,倒在涪城守军的包围之中。如此一来,孙皓就是身陷重围,根本无法逃脱! 而且,毕竟中兴剑不能长时间动用。不然,就会极大地消耗孙皓的元气。 现在,就是分秒必争的时刻! 孙皓强行使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凝聚在瞄准远处的目标上。此刻的他,似乎与手铳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瞬息间,他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似乎万物都陷入了静止状态,似乎承载自己的巨象也不再移动。 在他看来,敌军主将的动作也停滞了,不再动弹。 孙皓心中灵光一闪:“就是现在!” 于是,他当机立断,扣动扳机,发射了第三颗子弹! 随着一声爆响,这颗子弹以极速破开空气,笔直地向皇甫闿飞掠而去! 子弹离开孙皓的无形领域之后,立即突兀地显现于外界。似乎这颗子弹,是从半空中凭空出现的。 随即,这颗子弹划出了一条笔直的轨迹,在瞬息间直接击中了皇甫闿的眉心! 皇甫闿瞪大双眼,目眦欲裂,神情极为难以置信! 数息之后,他双手颤抖着抬起,想触摸自己的额头。但他的手未能触及到,就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随即,皇甫闿迅速地从马背上,栽落到了地上。 他落地之后,额头上那个窟窿,血流不止,染红了地面。而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他死了。 皇甫闿与句安一样,被孙皓以手铳发射的子弹击毙! 皇甫闿死亡之后,他周围的涪城守军,顿时大乱!紧接着,他们的大乱,影响了越来越多的涪城守军! “皇甫将军阵亡了!皇甫将军阵亡了!” 越来越多的涪城守军将士,口中重复着如此话语。他们或是亲眼看见、或是亲耳听闻了这一事件,顿时感觉极为恐慌! 军队主帅阵亡之后,就是众将士群龙无首的混乱期。 因为,众将士需要一个主帅来指挥。没有主帅指挥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自然会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孙皓对巴交下令道:“急速撤退!” 巴交的口哨声响起之后,承载着他与孙皓的重伤巨象,奋起余力,艰难却又迅速地调转方向,狂奔遁走! 巴交看着重伤的巨象,视线逐渐模糊。方才他并未过多关注巨象的状况,现在猛地一察看,巨象伤势竟如此之重! 孙皓看着巨象的伤势,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但他们必须在巨象倒下之前,冲出重围。因此,只能继续鞭策重伤的巨象,一路狂奔,返回吴蜀联军阵地。 就算中兴剑能隐匿他们的身形,但孙皓就快坚持不住了。他已然心力交瘁,极度疲惫。 一路上,他们看见了无数惊慌失措的涪城守军。那些涪城守军将士,极为惊慌、手足无措。 纵然巨象身负重伤,仍保持着极快的速度,一路狂奔,碾压一切挡道的涪城守军! 但孙皓顾不上高兴了,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返回吴蜀联军阵地。 涪城守军失去了主帅,虽然诸位将领仍然在发号施令,但因为缺少了统一的指挥调度,所以完全无法对付隐匿身形的狂奔巨象。 巨象脚步所至之处,涪城守军莫不溃散! 片刻后。 身负重伤的巨象,终于承载着孙皓与巴交,返回了吴蜀联军阵地。 但抵达之后,孙皓与巴交刚从巨象背上下来,这头重伤的巨象,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巨象身上的无数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它死了。 孙皓与巴交无奈地对视一眼之后,缓缓说道:“这头巨象的死亡,也属于壮烈牺牲。” 巴交难受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朱宣,目瞪口呆地看着孙皓。他万万没想到,深入敌军后方,击毙敌军主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孙皓竟然做到了! 虽然损失了一头巨象,但孙皓看起来毫发无损! 这就足够了。深入敌军后方,击毙敌军主将,这绝对是极大的功勋! 而且,之前的句安,也是被孙皓击毙的。 朱宣心中不禁想道:“元宗兄,究竟有多少底牌?” 罗宪也震惊地看着孙皓,心中想道:“乌程侯,竟能做到这等事!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孙皓疲惫地看向罗宪,缓缓说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罗宪立即回复道:“乌程侯请放心,我军必胜!” 紧接着,他高声下令道:“全军出击!” 随即,吴军传令兵在看见孙皓点头之后,猛地吹响了号角! 角声响亮悠长,带着特殊的音调,似乎蕴含着特殊的意义。 这正是命令全军一齐进攻的信号! 而后,蜀军将士与吴军将士同时向前飞奔而去! 原本藏匿于附近隐蔽处的队伍,也冲了出来,向涪城守军所在方向猛冲过去! 吴蜀联军一齐向前冲杀,声势震天动地! ------------ 第105章 驰骋 之后的战斗,就是一边倒的局面了。 神机营再次展现了手弩的恐怖威力,将大量涪城守军击伤,而且是重伤! 而后,吴蜀联军悍不畏死地冲杀,猛烈的进攻将涪城守军打得落花流水! 涪城守军不断地溃败,吴蜀联军不断地追击! 吴蜀联军所向披靡,涪城守军节节败退! 这充分说明了主帅的重要性。 涪城守军的主将,句安与皇甫闿,先后被孙皓击毙。这就直接造成涪城守军陷入大混乱局面。 而吴蜀联军的主将,罗宪与孙皓,不仅极为优秀,而且还在战场上活了下来。尤其是孙皓,远距离将句安一击毙命,深入敌军后方击毙皇甫闿,都是令人震惊的行为。 如此举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众将士虽然不知,乌程侯是如何击毙句安与皇甫闿的,但他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句安与皇甫闿,被乌程侯击毙了! 这就足够了。 有了这样的鼓舞,他们更为奋勇,悍不畏死地在战场上,与涪城守军拼杀! 战斗,一直在进行…… 日落前。 战斗终于结束了。 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遍布猩红的战场极为惨烈。 涪城前方,尸横遍野。 此战,涪城守军出城的一万五千多将士,有九千多将士阵亡。其余将士,失去了战斗力,被吴蜀联军俘虏。 此战,吴蜀联军近一万两千将士全体参战,有两千多将士不幸阵亡。其余将士,多有负伤,但性命无忧。 之前,吴蜀联军早已破开城门,准备剿灭城内的涪城守军。但城内的涪城守军将领们,很识时务,迅速地归顺了。 若他们不归顺,那么杀红了眼的吴蜀联军,定会把他们剿灭。 孙皓与罗宪等将领,令众将士迅速地占领了涪城。 占领涪城之后,疲惫不堪的孙皓终于能休息了。 此刻的他,感觉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但他仍然拒绝了李田的搀扶,艰难却坚定地行走着。 孙皓心中明白:“若我表现出明显的虚弱,那我的处境或许就很危险了。” 来到涪城内暂时的住处之后,孙皓疲惫地躺在了卧榻上。他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次日。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五。 孙皓经过了一夜睡眠,感觉精气神完全恢复了。 他心中兴奋地想道:“我的征途是神州浩土!” “我以后好好运用自己逐渐掌握的力量,定能超越昨日的奇迹!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变强的向往!” “今后我会更加奋发图强,从而不断变强!总有一日,我能脱离水镜的掌控,甚至打败水镜!” 他望向远方,双眸熠熠生辉。 征途一直在继续。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七。 孙皓等人经过艰难跋涉,抵达了绵竹关。 这一日,在绵竹关,吴蜀联军简直是重演了一遍涪城大战。 首先是罗宪与绵竹关将领激斗,然后孙皓以手铳将其击毙,之后神机营趁敌军未放箭矢时先射弩箭,紧接着一片混战,再之后孙皓与巴交骑乘巨象去狙击敌军主将,最后就是一边倒向吴蜀联军的大胜。 吴蜀联军连战连捷,如此辉煌的战绩,让罗宪也不禁为之咋舌。他感觉这样的胜利,就像是做梦一般,以前完全不敢想。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与东吴乌程侯同行! 罗宪越来越感觉孙皓深不可测,感觉他还有很多底牌。他心中对孙皓,越来越忌惮,但也越来越依赖。 不过,孙皓的“神机”还并不是最让罗宪震撼的,孙皓展现出的无形领域,才是最让罗宪震撼的! 虽然罗宪不知那是什么,但这种能够隐形的能力,让他极为震骇,心中甚至出现了恐惧的感觉。 但他很清楚,以自己为首的蜀汉军队,与以孙皓为首的吴军,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而进行合作。就目前的局面来看,还是要继续保持友好的合作。 想到孙皓暂时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罗宪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他心中对孙皓的看法,早已悄然改变了。他对孙皓的态度,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对孙皓的依赖程度,甚至也逐渐加深了。 另一边,夜间,孙皓躺在绵竹关暂时住处内的卧榻上,陷入了睡眠。 在他房门外进行护卫的李田,轻轻地叹了口气。 “张丰,我不知道你想法如何。但我,决定了!”李田双眸幽深,暗自想道。 永安六年,十二月二十八。 日落前。 孙皓等人经过艰难跋涉,抵达了雒县。 望向雒城,众人心情各异,但都踌躇满志。 雒城是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当年蜀汉昭烈帝刘备,攻打这座城,都耗费了很久的时间。 现在,雒城还是由两名悍将守城。 其一是魏国名将庞德之子庞会,另一名则是夏侯咸。 庞会之父庞德是魏国大名鼎鼎的将领,庞会作为他的儿子,也是战功赫赫。而夏侯咸同样功勋卓著。 不过,关于庞会,最近这段时间,还有一件引发不小震动的事。 之前,庞会跟随邓艾一同攻蜀,在攻陷成都城之后,他找到城内所有关羽的后人,屠戮殆尽。 周边区域能找到的关羽后人,也被他派人屠戮殆尽。 庞会为何如此残忍地屠戮关羽后人? 这还得从魏蜀樊城大战说起。 当年,魏蜀樊城大战,关羽水淹七军,水高至五六丈,于禁所率领的七军全被汉水所淹。于禁、庞德上高处回避。 关羽乘机领水军进攻于禁、庞德。庞德带领弓箭手,且亲自持弓箭,向关羽的军队射箭。他们箭无虚发,击退一波又一波进攻。 最终,关羽带兵加紧进攻,而庞德的箭亦射尽。庞德无奈地对部将说道:“我曾听说过,良将不会怕死而苟且偷生,烈士不会诋毁志节而苟活求全,今日就是我死的日子。” 庞德愈战愈勇,但最后部下仅剩三人。庞德遂乘小船欲逃往曹仁处,但小船入水而浸,被生擒。 被俘的于禁投降关羽,关羽亦想劝降庞德,说:“你的堂哥庞柔现在汉中,我也想用你为我军将领,为何不尽早投降?” 但庞德宁死不降,还对关羽及刘备辱骂不止,并留下一句遗言:“我宁为国家鬼,不为贼将也!” 关羽最终将庞德处斩。 于是,庞德家就与关羽家结下了血海深仇。 庞会在攻破蜀都之后,残忍地将关羽后人屠戮殆尽,在他看来,就是报了自家与关羽家的仇。 但此事传开之后,蜀地所有蜀汉将领,都为之震惊! ------------ 上架感言 明天,这本作品就要VIP上架了。 在此,我要感谢我的责编,真的万分感激。 也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们。 谢谢你们。 明天是上架第一天,爆发那是肯定的! 明天六更爆发,后天请假,之后的更新在晚上。 敬请期待。 ------------ 第壹卷 乌程侯 ------------ 第106章 雒城 ------------ 第107章 焚烬 庞会顿时露出了嗤笑,迅速地想道:“一把如此短的剑,能挡住我的长戟?!” “死!”庞会暴喝出声,将手中长戟,向罗宪劈去! 罗宪见此,大惊失色,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动用中兴剑,究竟能不能发挥出效果。 上次在白帝城周边进行大战时,罗宪总觉得取得胜利太过轻松,有 ------------ 第108章 箭阵 ------------ 第109章 雷霆 吴蜀联军与雒城守军之间的开阔平地上,孙皓与罗宪策马疾驰,向雒城守军阵地急速奔去! 孙皓满怀信心,罗宪极为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 孙皓为何满怀信心? 原因是,他看见了罗宪主动决定动用中兴剑! 之前,罗宪一直不愿意主动去动用中兴剑。但现在,他已然有了主动决定动用 ------------ 第110章 击溃 ------------ 第111章 追踪 ------------ 第112章 隐窥 “李田作为暗影卫,既然被水镜派遣到了我的身边,那么他一定是水镜手下得力干将。” “这样的人,对水镜应该是绝对忠诚的,他对水镜禀报时也应该是毫无保留的。但现在看来……” “李田竟然并未完全如实禀报,尤其是那些我最秘密的事件,他竟是有意隐瞒。这些事件关乎我最深层的秘密,若被水镜 ------------ 第113章 潜行 ------------ 第114章 惊异 ------------ 第115章 波云 “士季,近日来,所谓的吴蜀联军进入益州,益州境内各地守军,竟然都无法抵挡他们的进攻。此情况,荒谬至极。”姜维平静地分析道。 钟会看了姜维一眼,眼中的忧虑还没有散去,缓缓问道:“伯约兄,对此可有何见解?” 姜维见此,心中稍定,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益州境内各地守军,缺乏 ------------ 第116章 诡谲 ------------ 第117章 疑虑 ------------ 第118章 会议 ------------ 第119章 剑拔 随着胡烈拔剑且怒喝,其他将领也反应过来了,一齐对钟会怒目而视,目眦欲裂! 钟会拍了拍手,玩味地笑了笑,戏谑地说道:“胡将军,何故如此?不胜酒力,反而说本将军在酒中下药?” 胡烈怒瞪双眼,怒喝道:“钟会!你还装糊涂!定是酒中有药,才让我等四肢无力!” 钟会收起了戏谑的 ------------ 第120章 弩张 ------------ 第121章 暗杀 ------------ 第122章 急莽 钟会见此,只好如此说道:“既如此,那便暂时不追查凶手。我们速速带领众将士,对抗进城的胡渊军队!” 姜维与他互相点了点头,迅速地离开了此处。 而在附近的多个隐秘角落,许多双冷漠无情的眼眸,正在望着此处。见钟会与姜维离开,他们便也离开了。 他们都身着黑衣,在漆黑的夜幕下 ------------ 第123章 生死 ------------ 第124章 拼闯 ------------ 第125章 追击 孙皓正在遥望蜀汉皇宫之时,忽然,从皇宫大殿侧门,涌出了大量魏军将士! 无数魏军将士护卫着胡渊与卫瓘,慌乱地逃窜。 方才,廖化、张翼等蜀军将领,带领一万多蜀军将士,进了成都城。那时,胡渊麾下将士,已与钟会麾下将士,拼杀许久,各自死伤惨重。 那时,廖化等人带领一万多蜀军 ------------ 第126章 围城 ------------ 第127章 反击 ------------ 第128章 胜墟 片刻后,孙皓带领着吴蜀联军,回到了蜀汉皇宫前。 在此之前,他已检查过成都城门处,有蜀军将士把守。 在孙皓返回之时,蜀汉皇宫早已变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烈焰焚天。 蜀军众将士正在以水灭火,想灭掉熊熊燃烧的烈焰。 孙皓望着这一切,心中叹息:“雄伟壮观的蜀汉皇宫, ------------ 第129章 挟持 ------------ 第130章 谈判 ------------ 第131章 僵持 ------------ 第132章 威名 这一日早晨,陆抗带领的大军,从雒城出发了。 他们原本因辎重太多,行进极为缓慢。但在之前抵达巴人柒木部落地界后,获得了极多巨象来驮运各类物体。 柒木部落首领巴适,说服了附近其它部落的首领,在付出一些代价之后,交易来了其它部落的许多巨象。 他将这些巨象,组成了一支庞大的 ------------ 第133章 埋伏 ------------ 第134章 妥协 ------------ 第135章 盟约 陆抗沉声说道:“条件很简单。其一,你大汉与我大吴结为联盟,绝不开战,一致对外,共同对抗魏国大军。” 姜维艰难地说道:“镇军将军,此条件我答应。” 陆抗接着说道:“其二,你大汉军队都聚集在成都,很是不妥。成都已然收复,无需太多兵力把守。不如派遣大量兵力,前往汉中南部,阻挡随时 ------------ 第136章 临终 ------------ 第137章 进退 ------------ 第138章 荣辱 孙皓收回方才望向天空的目光,眼眸中似乎在绽放璀璨光彩。他的眼神极为自信,似乎不惧任何艰难险阻。 实际上,孙皓确实无所畏惧! 在逐渐转暗的天空下,他与吴军众将士一同行进,出了成都城门,来到了成都城前数万蜀军的面前。 这数万蜀军见数万吴军出城,立即就想对吴军发动进攻。他 ------------ 第139章 不臣 ------------ 第140章 封赏 ------------ 第141章 西征 永安七年,正月初八。 上午。 魏国都城,洛阳。 晋公府。 司马昭看了卫瓘的奏章之后,顿时暴怒起来,迅速地想道:“钟会竟敢叛乱!还有,虽然胡渊带兵杀了钟会,但所谓的‘吴蜀联军’又把胡渊的军队打得一路逃窜!” “这‘吴蜀联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第142章 南中 ------------ 第143章 西征 ------------ 第144章 西征 ------------ 第145章 南中 次日。 永安七年,正月十一。 午后。 魏国,长安。 中护军贾充驻扎处,一片放眼望不到边的营地。 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坐于中央军帐内。只见他中年模样,双鬓略有霜白,面容虽有皱纹却透出强悍之感,流露寒芒的双眼时常微眯,眼神如深渊般深不可测。 ------------ 第146章 西征 ------------ 第147章 南中 ------------ 第148章 西征 这一日,巳时。 魏国都城,洛阳。 此刻,洛阳城外,已然集结了十万大军。十万大军整齐有序地排列于洛阳城外,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魏国皇帝曹奂,坐于马车内,神情极为惶恐,战战兢兢。他不时回头望向侧后方的一辆马车,同时直冒冷汗。 位于曹奂所乘马车的侧后方那辆马 ------------ 第149章 南中 ------------ 第150章 西征 ------------ 第151章 西征 这一日,巳时。 魏国都城,洛阳。 此刻,洛阳城外,已然集结了十万大军。十万大军整齐有序地排列于洛阳城外,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魏国皇帝曹奂,坐于马车内,神情极为惶恐,战战兢兢。他不时回头望向侧后方的一辆马车,同时直冒冷汗。 位于曹奂所乘马车的侧后方那辆马 ------------ 第152章 南中 ------------ 第153章 西征 ------------ 第154章 南中 次日。 永安七年,正月十一。 午后。 魏国,长安。 中护军贾充驻扎处,一片放眼望不到边的营地。 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坐于中央军帐内。只见他中年模样,双鬓略有霜白,面容虽有皱纹却透出强悍之感,流露寒芒的双眼时常微眯,眼神如深渊般深不可测。 ------------ 第155章 西征 ------------ 第156章 南中 ------------ 第157章 西征 ------------ 第158章 南中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