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卷 小荷尖角 ------------ 第一章 此乃同志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想死!”赵辉使出浑身力气的哀求着,套在手上手铐模样的东西竟然能让魂不得丝毫动弹,自己只能乖乖的跟着两位接引使——黑白无常九五二七向前飘去,原来的地狱的入口就在太平间! 血红色巍峨的建筑物越来越近,赵辉的哀求之声逐渐的淹没于飘荡在空中的汽车鸣笛之声。没错,就是鸣笛之声,眼前的景象并非是传说中的暗无天日、阴风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地狱,反而像是一座发达的城市! “这、这是什么地方?”被眼前景象惊呆的赵辉傻傻的问道。“这条大道是黄泉路,双向二十车道,前面就是久负盛名的酆都了,呵呵。”白无常笑呵呵的解释道,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也不知道咱堂堂地府被哪个王八蛋说成了那般阴森的模样。 “不是,这里怎么还有汽车,来的人不都重新投胎做人去了吗?”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赵辉就连哀求都给忘了。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的业务这么广泛,工作人员当然不能少,这些开车都是公务员。”白无常还是笑呵呵地说着,现在提倡微笑服务,咱这里也是一样一样的。 “哦,看来哪里的公务员都是有车的,可是那打扫马路的是什么鬼啊?”赵辉一指大道两旁戴着脚镣挥舞着大扫把的一些鬼说道。 “这个呀,都是你们那边的贪官污吏、流氓恶霸等人,他们在接受劳动改教,等服刑期满了就可以重新投胎了。”白无常的服务态度很好,竟然让赵辉有一种领导视察的感觉,这也问那也问,若不是白无常拉着,黑无常早就上手收拾他了。 “这桥真壮观,下边就是护城河吧?”看着身边比武汉长江大桥还要雄伟的东东,赵辉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不,这是冥河,桥便是著名的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就算是真正的进入冥域地界了,除非投胎转世,否者再也没有回到阳间的可能。 白无常说完这话的时候,三鬼刚好走下了桥。“啊,那你怎么不早说。”说着,赵辉再次哀求起来。“两位大哥,小弟只是挨了一砖头,怎么可能就这么挂了呢?你们肯定搞错了,赶紧把我放回去吧。” 黑无常懒得搭理,拿出对讲机模样的东西悄声说了两句,瞬间一辆越野车模样的大家伙疾驰而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赵辉三鬼面前。 两个戴着墨镜的家伙一袭黑衣拉风的走了下来。“牛兄、马兄。”白无常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赵辉一愣,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怎么和猪倌的形象有些相像呢? “嗯。”也不知道是牛兄还是马兄应了一声,伸手把赵辉像小鸡一样提溜了过去。 赵辉眼神不差,一瞧这两鬼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善茬儿,也不敢再胡嚷嚷,谁知道惹急了二鬼,会不会给自己点苦头吃吃啊,传说这里可是有十八层地狱的,别介把自己扔了里边溜上一圈,那可就死翘翘了! “好好表现,争取得个好去处。”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白无常轻声的说了一句,把赵辉感动的热泪盈眶,难得一见的好鬼啊。 越野车依旧疾驰着,满腹心事的赵辉根本没兴趣大量外面的景色。现在怎么办,看样子想要回去根本没有可能,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英年早逝?爹娘的养育之恩没有报答,长这么大连个初吻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掉,就这样轮回了,那岂不是太过可惜! “到了,下车!”冰冷的声音响起,赵辉抬头透过车窗一看,一所大门旁边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冥域投胎登记二处。 “处长好。”牛头马面押着赵辉飘了进去,俯首对着坐在办公桌之后,正紧皱眉头对着电脑发呆的鬼说道。 “你们两个饭桶,没看到本处长正在思考大事吗,混账玩意儿,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不想要了,奶奶的!”处座被打扰了思路,很是恼火,这一发起脾气,刚才面对赵辉还拒人千里之外的牛头马面立刻就舔起了脸。“处长,对不起,我们兄弟二人下次一点注意,一定注意,嘿嘿。” “哼。”处座冷哼一声坐直了身体,扫了赵辉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回处座的话,小人姓赵名辉。”赵辉恭恭敬敬的说道。白无常说了,一点要好好表现,以争取个好的投胎名额。 果然,听了他这么回答,处座呵呵一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呵呵,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有教养了。”说罢,在面前的电脑上打开一个窗口,把赵辉的名字输了进去。 “赵辉,现年二十一岁,为人诚恳善良,扶老太太过马路帮邻居擦玻璃,数次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不过身体羸弱,每次均以失败告终。嗯,这么说来还是个不错的人啊。”处座微微点头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赵辉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没想到做的那几件丢人的好事竟然全部登记在册,看来好人有好报,不用自己怎么表现,这投胎的好去处处座就自动给自己了。 “这是优点,缺点是为人木讷不善交际,心胸也不算宽广,往往对的罪过自己的人怀恨在心,不会原谅。再有就是性格闷骚,每到星期天必定携带U盘混迹网吧角落,浏览不健康网站,观看成人影视,喜欢的影星有苍井空、武藤兰、松岛枫等人,个人邮箱中珍藏种子数百个!”越往后读处座眼睛越亮,兴奋地情难自已。 意识到了自己表情有些不妥,处座眼睛一瞪,厉喝道:“混账,就这种人怪不得死得那么惨,为别人效力竟然被人一板砖拍死,真的是罪有应得!” 赵辉则是脸色惨白,竟然没有想到这里把自己登记的这么清楚,就连观看成人电影都一清二楚,这下可无所遁形了,大富大贵的投胎指标看来要飞走了。正当赵辉后悔不已之时,只觉身周温度骤然下降,悄悄抬眼一看,却是牛头马面正对他怒目而视!赵辉心底一凉,知道这次自己算是栽了,看来劳动改造是难免了。 “嗯哼。”处座清了清嗓子,抬头怒喝道:“好你个赵辉,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龌龊,看本处长这次怎么收拾你!小牛小马,你们先退下,本处长好好审问他一番,这小子必定还有什么劣迹没有登记在册,你们也知道现在系统服务器不堪重负,时常漏掉一些东西,还是要上老手段啊。” “处长,我和老马留下帮您执刑吧,呵呵,既然上手段,哪里能少得了我两呢。”牛头忠心耿耿的说道。 “荒唐,前几天委员长颁布的《公务员执法守则》你们没看吗?文明执法要时时牢记在心头,你们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要对犯人用刑,胡闹!”处座勃然大怒道。 牛头马面一见处座发火了,赶紧自己掌嘴,求饶道:“处长息怒,处长息怒。” “哼,立刻回去闭门思过,抄录《守则》一百遍!”处座的话一出口,牛头马面不敢多言,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只剩下冷汗淋漓心如死灰的赵辉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小伙子不要害怕嘛,男儿本色,喜欢这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呵呵。”出乎赵辉预料,牛头马面走了之后处座并没有发怒,反而和颜悦色的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拍着肩膀如是说道。 “这个,你能不能把你的邮箱借给本处长用几天啊?呵呵,不瞒你说,现在木马横行,我们这边也不例外。本处长的私人邮箱前两天不知道被那个混账王八蛋给黑了,里面几百个珍藏版种子全部丢失,损失惨重啊。”处座摇头叹息道,听的赵辉是心惊肉跳,原来色鬼是这么来的啊。嘿嘿,看来他要单独审问自己就是为了这事了,同道中人啊。 “处座这就见外了,小子的邮箱也没多大用处,送给您就好了,还说什么借不借啊,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呵呵,只是不知道我们那边的邮箱,您这边能不能打得开啊。”赵辉很是乖巧的说道。 “你要相信我们的技术,绝对打得开,快把账号和密码告诉我。”处座急不可耐的说道。 密码账号一输,页面赫然打开,里面密密麻麻极具挑逗性的标题看的处座是热血沸腾,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小赵啊,不错,呵呵,绝对是个有为青年。本处长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有为青年了,所以决定小小的照顾你一下。说吧,想投胎到哪里,当富二代还是当***,只要不违反原则,本处长都会满足你的!” 听了这话,赵辉心中的激动难以形容,苍天啊,这也太照顾自己了。“处座,富二代官二代我不想做,只求您能放我回去,父母养育之恩未报,实在是心中有愧啊。”赵辉言辞真切,处座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可是不多了啊。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本处长冒着背个处分的危险就帮帮你,呵呵。”处长笑着说道。 ------------ 第二章 程序错误 伴随着赵辉千恩万谢的声音,处长手指敲动键盘输了一些信息进去,一眼看去,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小赵啊,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留在那边的的遗体已经被火化了,回不去了呀。”处座为难的说道,虽然这不是自己的过错,但毕竟刚才满口答应人家,现在事情泡汤了,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一听这话,正激动着想着自己复活独自杀出太平间会不会被称为奇迹的赵辉傻眼了,不敢置信道:“不、不、不会吧,咋这么快呢?” “这上面显示说是你们公司的老板怕你父母找麻烦,这才花钱找了些证明把你的身体火花了,他们还商议赔偿你父母二十万元,还有就是你们的保安主管被逮捕了。”处座叹了口气说道,心里也安慰不少,见多识广,那边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可是一清二楚,二十万块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小县城里可以买一所房子了。 “这样啊。”赵辉失落的叹了口气,身体没了,这下可就会不去了。心乱如麻之下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对策,现在不是很多小说都是都市重生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回到小时候,到时凭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岂不是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也来!“处坐,您看我能不能重生到小时候啊。” 处座眉头一皱,接着喜道:“好主意。呵呵,这简直就是好事成双,若是真的把你送到小时候,那可就没人能发现问题了,本处长也不用受处分了。” 说干就干,处座起身上前拉着赵辉向外面走去。 就在二处大院的一个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铁将军把门坐落在那里,房前十米处立着一块告示牌,上书两个大字:禁地! 以告示牌为界,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前面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而后面靠近小屋则是杂草丛生,有如荒境。 处座鬼鬼祟祟看了看周围,眼见四处无鬼,拉起赵辉就向着小屋跑去,生锈的铁将军被打开,二鬼推门而入。 小屋内也是杂乱无章,布满灰尘不知用途的仪器随意摆放着。“处座,这是什么地方啊?”赵辉不解地问道。 关上房门的处座嘿嘿一笑,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们冥域的大秘密。这间屋子名叫斗转星移,能把灵魂送到过去未来。根据本处长查的资料来看,大约是三百年前的二处处长建立的,不过这种东西有违天道,还没用过就被封闭了。但是些东西包含的技术实在是太过于先进,一直都没有舍得拆毁,于是就成了禁地。这可是本处长查阅史料才知道的,呵呵。” “这么厉害。”赵辉惊叹道,也许这才是鬼斧神工这个词的由来啊。 “好了,咱们抓紧时间吧,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可就泡汤了。”说这话,处座拿出一台掌上电脑就开了连接起来。 看着处座娴熟的动作,赵辉不由得怀疑他在是搞维修出身的。“好了,你坐在这张椅子上。”一切摆弄妥当的处座把傻不愣登的赵辉摁到了摆放在小屋中央的椅子上,而后把链接在椅子上的线缠绕在了赵辉的身上。 这情形不由得让赵辉联想到了小日本的电椅,惴惴不安的问道:“处座,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放心吧,本处长对这东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你就等着回到小时候大展拳脚吧,嘿嘿。”处座头也没抬的安慰道。 “好了。”忙了半天,处座终于直起身来,拍了拍依旧有些担心的赵辉说道:“小赵啊,好去好好干啊。”说着,手指恩在了掌上电脑的启动按钮上。 火花霹雳,被电击到面目扭曲的赵辉消失在了滕然而起的白烟之中。看着白烟升起,处座不由一惊,还道是出了什么变故,抛掉手中掌上电脑不顾可能存在的危险奋身扑了进去。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咳嗽白烟渐渐散去,而面前的椅子上却是空空如也。看着这幅情景,处座激动地喃喃道:“成了,我的发明成功了。耶,哇哈哈哈哈!” “程序出错,程序出错,……”机械的声音单调的重复着,刚刚从惊喜之中回过神来的斗转星移发明者二处处长一顿,回身将掌上电脑捡了起来,四个鲜红大字整整齐齐的并列在屏幕之上:程序出错! “不、不会吧。”目瞪口呆的处座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椅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斗转星移确实是三百年前的产物,不过却不是当时的处长发明的,而是当时冥域投胎系统的研发者,也就是今天的二处处长自己搞出来的。只不过这种东西确实有违天和,刚刚一研制出来就被封闭,迄今也没有运作过。 这件事一直都是处座心中的遗憾。这次在帮助赵辉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了却他的一桩心愿。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差错,这可让处座有些伤心了。更重要的是小赵没了踪影,想要知道他去了哪里都不行,后期数据根本无法得到。而且很有可能小赵被电击的魂飞魄散了! 叹了口气,处座颓废的走了出去,自己辛辛苦苦发明的东西竟然是个半成品,看来以后这这禁地可就是名副其实了,没必要再还得别人魂飞魄散了,只是可怜了小赵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 赵辉却是被电击的够呛,在昏迷前的一刹那,他猛然想到了对付恶鬼的办法,不用画符,直接上电就解决了。 大明嘉靖四十三年初春,浙江绍兴府。 “快看,那厮干嘛呢?”一个身着儒衫的仕子一指蹲在河边甩着石头打水漂的沈崇名说道。“哼,堂堂府学仕子竟然做这些顽童游戏,实在是有辱斯文!”被公认为绍兴府第一才子的宋清扬手中折扇一合,不屑的说道。 “宋兄,不若你我作弄他一番如何?呵呵。”宋清扬身边一人满脸猥琐的提议道。 “好提议,你们觉得把他弄个落汤鸡如何?”宋清扬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万府大小姐万佳伊说道。 万佳伊是绍兴府出了名的美女,其父更是绍兴府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几乎绍兴府每个男人都梦想着娶万佳伊为妻。若是真的抱得美人归,这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宋清扬有意仕途,但是若想步步高升,没有钱是万万不可能的,虽然宋清扬也是殷实人家的子弟,但是那点家财比起万府,实在是九牛一毛。 不过万佳伊这千金大小姐眼光甚高,自从十六岁之后上门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也没见有谁成功了,这其中不乏地方名流官绅之子。 宋清扬也曾想过请红娘上门提亲,但是又怕被拒绝搞得声名扫地,最终决定另辟蹊径博得美人青睐,这次的学子春游,就是他听说今日万大小姐会出城游玩提议的。 刚才宋清扬一直在想通过什么办法才能引起万大小姐的注意,被人一提醒才想到了这条妙计,沈崇名这个榆木疙瘩的笨拙不是可以更好的衬托自己吗?呵呵。 站在河边一心一意扔着石头玩的沈崇名却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同窗的陪衬品,依旧重复着自己的动作,享受着难得欢快。 周围几人都是宋清扬的跟班,他也不多做隐瞒,附耳嘀咕几句,众人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宋兄妙策!”宋清扬得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丫鬟仆人环伺的万大小姐越来越近,宋清扬嘴角一挑,轻笑道:“去吧。”在美人面前表现可不能做那下作之事,最好不过的就是正义的化身。 毫无察觉的沈崇名却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依旧傻呵呵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一声惊呼,没有防备的沈崇名被推入河中。 河水不浅,足以将一个青年男子淹没。“救命啊!”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沈崇名挣扎着喊了一句随即又沉了下去。忘了介绍,沈崇名是旱鸭子! “小姐,有人落水了。”身边丫鬟馨儿听到呼救声惊叫道。万佳伊眉头一皱,随即抬腿向着河边跑去,同时嘴里喊道:“快去救人!”十几个家丁闻令呼啦一下子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几个府学仕子这时已经傻眼了,看沈崇名的样子,分明就是不会水啊!他们虽然是捉弄之心,可一旦闹出人命来,那可是要担责任的啊。虽然都是有学问的人,但是这救人的经验可是从来没有的,傻了眼的几个人只是傻傻的看着,并没有人想到下去拉沈崇名一把。 宋清扬也不轻松,那一声呼救把他原本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心思惊得无影无踪。论起来他可是主谋者,若是真的出了人命,那几个推沈崇名下水的人一定会把他招供出来,谋害府学仕子,可不是简简单单花钱就能摆平的,更何况沈崇名家境和自己差不多,他又是家中独子,他那个喜欢斤斤计较的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讨回公道的。 反复三次,再次沉入水中的沈崇名没有再也没有冒出头来,几个推他入河的仕子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这时赶到岸边的宋清扬和其他几名仕子也不敢轻易下水救人,焦急地站在那里大声喊着救命。 “噗通、噗通。”几声入水的声音响起,却是赶来的几名家丁穿着衣服就跳进了水中。 知识也算渊博的宋清扬这时终于明白了度日如年这个词的感受,几名家丁在河中生拉硬拽好大一气,才算是把沈崇名拖出水面,这小子倒霉异常,竟然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 宋清扬这时也吓得瘫软在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怕早就淹死了! ------------ 第三章 养病在家 “小姐,这位相公怕是没救了。”伏在沈崇名胸口的听了听动静的家丁抬头说道。 万大小姐叹了口气,轻声道:“差个人报官去吧。”宋清扬一惊,急忙起身道:“万小姐,万万不可!” 万大小姐一愣,不解的问道:“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说着,有些疑惑的看着宋清扬皱起了眉头。 “咳咳,我操,疼死哥哥了。”宋清扬正脑筋急转琢磨说词的时候,唐突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发出声音的沈崇名,眼中满是惊讶,活了?! 话说小赵同志在冥域直接被电晕,这时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眼睛也没睁就抱怨了一句,压根不知道自己来错地方,跑到了已经成了落水鬼的沈崇名身体里边!而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沈崇名的魂魄被一黑一白两个虚影拉着凌波远去,只是白影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立刻就直了,诈尸!原来冥域典籍上记载的这种事情还真的有啊,可是这人不是刚刚死去吗,这诈尸的也太速度了吧。摇了摇头,白影没敢再看,生怕多看几眼自己回去做噩梦。同时原本紧紧抓着沈崇名臂膀的手松了不少,摊上这样的身体,这小子也不是个善茬啊。 众人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原本已经死去的沈崇名满脸痛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处座,这东西是不是不行啊?”赵辉还道是自己在冥域的斗转星移房中,睁开眼没来记得看清楚形势就说道。当然,接着赵辉就傻眼了,这是哪里啊,这些人的衣服怎么这么怪异。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万大小姐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如此怪异的话语,这人是不是河水喝多了,把脑袋惯糊涂了,爹爹喝酒喝多了就是这样子。 万大小姐的长相虽然谈不上祸国殃民,但绝对是容貌倾城的美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对她趋之若鹜。 对于赵辉这个看惯了比基尼超短裙的男生来说,一身超古典装束的万大小姐足以让他双眼发直了。 看着他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万大小姐的脸色不由冷了下来,从来没有那个男子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这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咕’赵辉,应该说是沈崇名不争气的吞了口口水。喉结耸动的动作自然被万大小姐尽收眼底,脸色一红,怒斥道:“登徒子,哼!”说罢,转身就走,几个丫鬟也是怒哼一片,跟着自家小姐拂袖而去。 “哎哎,敢问姑娘芳名,是否婚配,QQ多少?”眼看着古典美女要走,赵辉的口头禅不由脱口而出,不敢求婚,交个朋友也不错嘛。 “无耻!”万大小姐头也没回的抛下这么一句话,掩面疾走而去。 “沈崇名,你放肆!”计划没有成功的宋清扬怒喝道。这句话提醒了沈崇名,扫眼一看,这下可真的傻眼了,附近没有摄像机,以及带着小帽的导演,绝对不是传说中片场,莫非穿越了?! 看着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宋清扬勃然大怒,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自己!“沈崇名,你一个府学仕子竟然说出刚才那番话,简直是有辱斯文。”这下赵辉才知道眼前这人是在对自己说话,眼睛一眯,沈崇名,莫非就是自己现在的名字? 事出突然,赵辉一时间难以接受,更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情急之下,眼睛一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晕了! 看着他一言不发晕倒在地,宋清扬一惊,还道是这厮刚才落水落下了什么病症。装作生气的怒哼一声,带着自己的几个根本大步而去,既然没有当即淹死,那以后出什么问题可就不关自己的事了,现在离他远远的,免得再次惹上麻烦。 其他几个仕子对视一眼,七手八脚的抬起撞晕的沈崇名想着绍兴城跑去,大家都是同窗,虽然沈崇名平日里三天不说一句话,却也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躺在荒郊野外。 “馨儿,扣扣是什么东西啊?”本来挺好的心情被一个自己命人救起来登徒子破坏了,万大小姐也没心思再游玩,自己回家生起了闷气。只是那登徒子言辞放肆,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实在是让万大小姐难以忘却,尤其是那莫名其妙的扣扣二字,实在是让人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绣着一块红布的馨儿皱着眉头想了想,猜测道:“小姐,是不是芳龄的意思啊?那登徒子问了你的芳名,问了你是否婚配,独独没有问及年龄,依奴婢看来,应该就是芳龄了。” “嗯。嘻嘻,馨儿,你真聪明。”万大小姐赞同的说道。“小姐你就别夸我了,奴婢那能和你这个状元之才相比呢。” 馨儿这话一说,万大小姐不由得有些失落,自己饱读诗书,只可惜生了个女儿生,不然真如爹爹说的那样,进京赶考,夺个魁首光耀门楣。 摇了摇头,万大小姐抛开这丝愁绪,笑问道:“馨儿,你说那登徒子姓甚名谁,怎的如此大胆?”“小姐,知道这些干嘛,早知道这人是个登徒子,当时就不应该让人救他,哼。”馨儿生气的说道,竟然敢对自家小姐出言不逊,当时就应该让他在水中多呆一会儿,吃点苦头。 气鼓鼓的撅起小嘴,馨儿埋头继续刺绣,没注意到自家小姐坐在那里不时的露出一丝笑意。 沈崇名直接被抬回家,昏迷不醒的情况可是把母亲王氏急坏了,一边派人去请绍兴城的名医,一面派人去铺上把沈老爷叫回来。 老两口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可是在意的紧,虽然请来的大夫说脉象平稳,身体没甚大碍,可依旧紧张得不得了,从晌午一直陪在儿子床边。从二人的谈话中,赵辉终于确定自己重生失败,狗血的穿越了。自己出生在嘉靖二十六年,现年十八岁,家中有个姐姐,已经出嫁。 父亲沈清,是绍兴城德隆米铺的东家,根据眯着眼观察来的情景,家中有丫鬟仆人,自己还是个富二代,不过自己的乳名实在是不雅,竟然叫作贵贵!知道了这些,赵辉不由得有些感慨,天意如此,好在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有那二十万赔偿金,可以提前给他准备一套两居室了,想来爹娘也能松口气了。 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沈崇名装作虚弱的咳嗽两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贵儿,你怎么样了?”王氏一听到咳嗽就扑到床焦急的问道,沈老爷满脸激动地站在床边看着沈崇名。 沈崇名张了张嘴,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两人对于自己来说是陌生人,开口就称呼爹娘,实在是有些为难,愣了一下,只吐出两个字:“没事。”说罢,再次闭上了眼睛,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被两位老人家瞧出来这不是他们的儿子! 沈崇名平日里就沉默寡言,这时不说话在二老看来倒也正常,王氏悄声说了一句,两口子转身走了出去。 “老爷,贵儿落水,依妾身之见就让他在家中好好将养几日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沈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只是这学业怕是要落下了,看来回头得请位先生上门了。” 转眼十天过去了,沈崇名也基本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简单一句话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很腐败的那种,原本还算蛮勤快的沈崇名几天下来就堕落了,富二代的生活真好。 身体好了,虽然沈清一再要求沈崇名返回府学去学习,但是都被他一一婉拒,倒不是不热爱学习,只是因为什么也不懂,书房里的书籍他前几日翻看了一下,虽然是繁体字,但是对于大学时参加过书法社团的沈崇名来说难度不算太大,前后对照倒也能大体诵读下来,只是语句晦涩难懂,本着好奇心看了几眼的沈崇名只觉脑袋发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踏入书房半步。 现在沈清让他回府学上课,那可是万万不能的,学校的制度沈崇名一清二楚,无论哪朝哪代,都是强迫性学习,只怕自己富二代的生活还没有享受够就被折腾的挂掉了。 而且沈崇名心中也有打算,依仗后世见闻,在商界自己定然可以有一番大作为,别的且不说,光是一个连锁店加盟店的推出就能让自己日进斗金了,到时当个商会主席,岂不逍遥快活。不过沈崇名倒也没有直接说要辍学经商,只是推脱脑袋疼,想将养一段时日。 对于宝贝儿子,沈清也不好过于强求,而且这几日儿子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笑呵呵的就答应下来,反正自己已经有了计划,去不去府学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就随他去吧。 ------------ 第四章 败家少东 老爷子答应了这事,沈崇名更是得寸进尺,竟然提出去米铺帮忙的要求。 原本满是慈祥的沈清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斥道:“胡闹,你堂堂一个府学仕子,不在家中好好读书去那地方作甚,岂不是辱没了自己的名头。” 沈崇名没料到老人家这么大的反应,按道理自己主动要求前去体验劳动,他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就生气了呢? “是啊贵儿,你可是咱家的脸面,去铺上打理生意岂不是惹人家笑话,听你爹的话好好在家读书。”一旁的王氏也放下碗筷劝道。 他一说这话,沈崇名总算是明白过来,历史书上一直都说古代士农工商等级严格,有学问的人地位崇高,看来这话一点不假啊,自己一个府学学生竟然成了家中的脸面型人物,实在是有些羞愧。 不过沈崇名做了决定的事情,可以说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他也有宏图大志,虽说商人地位低下,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富,等那年咱富可敌国的时候,只怕是皇帝老儿也得来门前举债啊。 “书上说学以致用,孩儿这次想去铺子里面帮忙就是这个用意,书上的东西总没错吧。”沈崇名这样忽悠道。 沈清不由一噎,接着欣慰的笑了起来,祸福相依,这次儿子意外落水,好像这脑袋瓜子变得灵活起来。“好吧,明日你就随为父去铺子里,不过你是少东家,那些粗活就你可千万不能干,明白吗?” “明白,您放心就是了。”咱是去学习经商之道的,当然不会做哪些体力活。 第二日,自封助理的少东家沈崇名穿戴一新跟着老东家沈清坐着自家马车莅临位于绍兴城最繁华的大街的德隆米铺。这条大街坐落于山阴和会稽相交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跳下马车的沈崇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德隆米铺’,嘴角不由微微一挑,铺面不小,地理位置又这么优越,想必每天的收入很可观吧。 随着沈清走进店铺,沈崇名就感到一丝不对劲,十几个伙计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闲聊着,诺大的柜台前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一个小老头斜倚在柜台后的椅子上眯着眼睛在补觉。 “咳。”沈清一声轻咳,立刻惊动了小老头和那些个伙计,一个个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东家,您早。”小老头谄媚的说着。沈清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悦道:“陶掌柜,大清早的你们就这么无精打采,这生意怎么能好得起来。”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祖传德隆米铺到了自己的手中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有愧祖宗啊。 陶掌柜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来。站在一旁的沈崇名皱了皱眉头,瞧这情形,这生意肯定不好,说不定入不敷出,还是个赔本的买卖! “贵儿,就让陶掌柜带着你来回看看吧。”沈清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抬脚向着里面走去。 “少东家,您想看些什么?”陶掌柜疑惑地问道。他在德隆米铺干了三十多年,几乎是看着这少东家长大的,这孩子平日里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了,脑袋瓜比起自家的小子都多有不如,进入府学还是东家使了银子,在衙门当差的姑爷托了关系才送进去的,这次他破天荒的跑到铺子里来,莫非是东家准备传他衣钵,把这祖传的铺子交给他打理? 想到这点可能,陶掌柜不由得为前途担忧起来,东家在这绍兴城里算是个精明的人了都把祖传的铺子经营成这样,若是让这个愚笨的少东家当家做主,只怕不用多久自己就得换东家了。 沈崇名倒是不知道这老掌柜脑袋瓜里想着这些东西,轻笑道:“陶掌柜,瞧这情形,咱们这铺子生意不算好啊。” 陶掌柜苦苦一笑,连你这榆木疙瘩都看出来了,当然不好了。“少东家好眼力。”陶掌柜违心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叹气道:“唉,咱们德隆米铺虽是百年老店了,但是论起名气远不如对面没几年的万通米铺,这买米的人全部冲着人家的名头去了,咱们铺子和附近几家老铺子可谓是门可罗雀,每个月的进项还不够给伙计们发工钱呢,再加上每个月交给衙门的税银,一直都在蚀本,为难东家了啊。”说着陶掌柜摇了摇头。 沈崇名眉头一皱,回身向着对面看去,比自己铺子大了数倍的万通米铺前可谓是车水马龙,进出买米的人络绎不绝,有背着口袋的,也有直接赶着大车来的,各个阶层的人都有。 “这万通米铺可真不小,是什么来头?”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没道理自己吃肉连汤都不给别人喝,这么多的铺子生意惨淡却没有办法,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来头太大,所有的同行都惹不起,若是不然,早就联起手来把他挤垮了! 听到沈崇名问这话,陶掌柜不由得摇了摇头,瞧瞧,竟然连绍兴城首富万老爷的铺面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这少东家是怎么在绍兴城长大的。 “少东家有所不知,这万通米铺是咱绍兴城大商人万玉林的产业,而且这米铺生意也只是万老爷名下的一个小产业,城内的当铺、绸缎庄什么的万老爷都有,据说全城近八成的铺子都是他的,所以这么多同行生意惨淡也没有对策,唉,惹不起人家啊。”看着陶掌柜接连叹气,沈崇名不由微微一笑,这是个悲观的人。 没再搭理陶掌柜,沈崇名自己来回转悠着看了起来,心里也慢慢的寻思着用什么方法能把可顾客吸引过来,毕竟不能对对方用强,只好另辟蹊径了。 一圈转下来,沈崇名心中有了计较,虽然不知道太多的促销手段,但是简简单单的买一赠一还是懂得,而且铺子里货物种类不少,利用其中的价格差,买贵的货物赠送一些相对便宜的货物,还是有赚头的! 找到陶掌柜,沈崇名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各类货物的价格,微微一笑,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挥毫泼墨起来,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是沈崇名还是觉得很满足,比起书房里保存的那些沈崇名‘原著’实在是强了不少,也不知道那位这学是怎么上的,作为一个一直用毛笔的学子,写出的字只能用两字来形容:粑粑! “少东家,您这是干嘛啊?”虽然沈崇名还没有写完自己的促销广告,但是陶掌柜业已从上面瞧出了门道,原本这买卖就不赚钱,若是再赠送东西的话,岂不是更要赔钱了,看来这位少东家不但是个榆木疙瘩,同时还是个败家子啊。 “呵呵,你张贴出去就是了,到时你就便明白了。”放下笔的沈崇名呵呵一笑说道。 看着他来了真的,陶掌柜不由眉头一皱,抬眼对着面前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少东家,咱们是不是先和东家商量商量。”看着沈崇名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陶掌柜不由老脸一红,看来刚才的小动作被少东家给发现了。 “陶掌柜提醒的是,那就把东家请来吧。”沈崇名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心中已然有些不快,这陶掌柜做事说好听了是谨慎,难听点就是鬼鬼祟祟,让这么一个人来当掌柜的,实在是失策,一个百年老店成了这副模样,其中未必没有他的过错。 沈清说到就到,拿起墨迹微干促销海报一看,不由皱眉问道:“贵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若是真的有人来买米,照你的做法,咱们可是赚不到什么钱的啊。” “呵呵,薄利多销,只要买的人多了,照样可以赚到银子。”沈崇名笑着说道。沈清眉头一皱,喃喃道:“薄利多销?” “对,一石白米五钱银子,咱们的进价是四钱银子,再折合工钱等损耗,一石米最少能赚五十文钱。而小米每石进价二钱银子,一斗二十文钱,这样一来买一石白米赠送一斗小米,得下来我们依旧能赚三十文钱,假设以前每天卖十石白米,我们赚的银子是五钱,现在有了这个买一赠一的促销,每天最少也能卖出二十石,也就是说我们每天能赚六钱银子,这样比起来,只多不少!”虽然说到一半就发现沈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是沈崇名依旧把话说完,只有报出数据,才能让人更加信服! “嗯,说的不错。”沈清有些兴奋的说道,眼中满是欣慰的看着沈崇名,这个宝贝儿子终于能为他爹分忧了。 “东家,这么做怕是不妥吧,万一来买的人不多,咱们还不如原来呢?”陶掌柜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个少东家还真是败家,人家都想着一件货物能多赚些银子,唯有他竟然主动利润降下来,着实混账透顶。 沈崇名不悦的看了陶掌柜一眼,一点眼光也没有,这铺子交给他经营,怎么能赚到银子呢,回去必须和东家说说把他换了,让自己上岗顶替,别的不敢说,起码能让这个月的营业额翻一番! “陶掌柜,你就不要担心了,就按少东家说的办。呵呵。”沈清越看儿子越高兴,只要儿子能长本事,就算是少赚些银子也是值得的! 东家发话了,陶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由着他去折腾,只要开工钱就是了。 ------------ 第五章 买一赠一 “优惠大酬宾咯,欢迎新老顾客光临敝店,买一石白米免费赠送小米一斗,数量不多万莫错过!”两个伙计一左一右站在门前脸红脖子粗吆喝道,倒不是费力气,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怎么着都觉得像是走江湖卖艺的。 街上行人纷纷侧目,没多大一会儿往日门厅寥落的德隆米铺周围就聚集了几十号人,一个个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买白米送小米,这是不是真的啊?” 多数人都是抱着一想法只是围观却并有走进德隆米铺。沈崇名看了看因为人越聚越多导致声音越来越低的两个伙计,万般无奈的之下只好亲自操刀上阵。 “各位绍兴城的乡亲父老,小子德隆米铺少东家沈崇名。德隆米铺是咱绍兴城土生土长的百年老店,能有今日之兴盛全赖给为父老乡亲关照,为表达感谢之情,从即日起开始优惠大酬宾,直到小米赠送完结束。数量不是很多还请大家抓紧时间进店购买,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分的好机会。”沈崇名说的比较详细,虽然都是海报上写的那些东西,但是这年月识字没有几个,他这少东家站出来给大家讲了个明白,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叫好声,接着一个接着一个走进了铺子。 虽然这买卖一直处于赔钱的境地,但百年老店也不是吹出来的,后院仓库的存粮光白米就足足有五六百石。所以抢购的人虽然越来越多,倒是不可能一抢而空。只是平日里闲到蛋疼境界的十几个伙计忙得是脚不沾地,上了年纪的陶掌柜更惨,没一会儿就被搞得头晕脑胀,沈清一看他顶不住了,只好亲自上阵。不过脸上满是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跟随着父亲来铺子帮忙的岁月,那时的德隆米铺生意兴隆,人来人往的和现在的场景相差无几。 万通米铺就在德隆米铺正对面,平日里不同于德隆米铺,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家门前空无一人,他家却是出出进进好不热闹! 站在门前看了半天依旧没看出什么门道的万通米铺大掌柜万福皱了皱眉头,抬手招呼过来一名伙计,附耳吩咐道:“去,换身衣服去对面看看怎么回事。”闲来无事的伙计们刚才也蹲在门口看热闹,这时一听大掌柜吩咐了,应了一声就跑到后面换衣服,咱这铺子比较正规,就连干活穿的衣服都是东家统一发放的,显赫的‘万通’两个大字就在胸前,前去探听消息可不能穿这身。 事情简单,伙计进德隆米铺溜了一圈就搞了个清清楚楚,满脸谄媚的跑到万福面前躬身道:“大掌柜,事情小的都查清楚了。” “哦,怎么回事?”万福问道。伙计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万福眉头皱得更深,没想到对面竟然想出这样的计策,真是该死!行有行规,这粮价可都是大家伙共议出来了,他们这么做和降价销售没什么区别。 万福盯着人声沸腾的德隆米铺怒哼一声,转身出去坐进自己的座驾向着万府赶去,兹事体大,必须赶紧告诉老爷问问他怎么办,若是对德隆米铺这样放纵下去,损失可是不小。 “呵呵,好手段,这沈清总算是开窍了。”万玉林比沈清稍长几岁,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沈崇名这点东西被万玉林这种老江湖的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个透透彻彻,虽然简单,倒也不失高明。 说起万家当年和沈家相差无几,一个是绍兴城最大的米铺德隆米铺,一个是绍兴城最大的绸缎庄万通绸缎庄。只是到了万玉林这一辈拉开了差距,就因为万玉林头脑过人,抓住机遇冒着杀头的罪名做了几票大买卖,其中详细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清和万玉林少年相识,一起在烟花之地挥霍着大好年华,关系好的不得了,据传闻也曾约定将来有了子嗣同性结为金兰,异性则结为伉俪。不过随着万家的发迹沈家的落败,这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这样一比起来沈清和万玉林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现在沈清突然想出这么一条计策把濒临倒闭的老铺子搞的是红红火火,如何能不让万玉林感到吃惊。 “老爷,现在怎么办?”看到自家老爷还有心情笑,万福不由有些着急。自己是万通米铺大掌柜不假,但同时也是一个万府两个二管家之一,另外一位二管家万禄掌管绸缎庄生意。现在大管家上了年纪眼看着就要退下来养老了,正是自己和万禄谁能接任的紧要关头,若是米铺生意一落千丈,那这大管家的位置可就要被万禄轻易拿走了! 下人们这些小心思万玉林如何能不知道,虽然两人纷争不断,但他也乐见其成,毕竟他们是在一门心思把生意做好,这比什么都重要。“呵呵,你可有什么对策?” “老爷,以小人看来,德隆米铺这招和降低粮食价钱没什么区别,这可是违反了当初商会议定的价钱。咱们可以召开商会共议此事,让沈清把这买一赠一活动停了。”万玉林是绍兴商会魁首,邀请全绍兴城的东家召开一次商会那是轻而易举。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人家只是买一赠一并没有把一石米五钱银子的价格降下来,我们没道理不让人家这么做。”生意能做这么大,万玉林也不单单是靠胆子大得来的,持事公正以理服人才是最重要的。 万福一噎,急道:“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做下去吧,不然咱们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你不要着急,沈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到时候他会自己把这买一赠一营生停了,不然他可就是千夫所指,没什么脸面再在绍兴城待下去。而且他能买一赠一咱们也能,没必要强势压人让人诟病,明白吗?”万玉林教育道,居安思危,生意越大越惹人妒忌,做事必须小心再小心,免得一个不察惹急了别人对自己下坏手! 万福一阵为难,这样一来米铺收入必将减少,自己可就要差上万禄一大步了。见他如此,万玉林倒也猜得出他的心思,笑道:“去吧,明天开始买一赠一,做上两天把客人拉回来就停了吧。” 听他说了这话万福才放下心来,高兴地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匆匆赶回万通米铺。 “呵呵,好,太好了。”久违的笑容的重新出现在沈清的脸上,短短一日,竟然卖出了四百多石白米,若不是天色已晚,只怕今日就要把仓库的那些存粮都要卖完了! 摆弄算盘细细一算,沈清更是喜不自禁,一天下来竟然赚了十二两三钱银子!“呵呵,照此下去可不得了啊。”沈清高兴地说道,不知为何接着又叹了口气。 大家伙劳累一天,除了歇息半天的陶掌柜依旧精神抖擞站在沈清身后,少东家沈崇名和十几个伙计早已是席地而坐大喘粗气。 “东家,小的在铺子干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今日这样的情形啊。”陶掌柜也是满脸喜色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刚开始对少东家的不信任感到丝毫羞愧。 说实话陶掌柜的高兴也是丝毫不带作假成分的,毕竟铺子生意好了,他的工钱也会上涨,而且逢年过年东家必会封上一个大大的红包给自己,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贵儿,你来。”收起账簿的沈清对着沈崇名招手道。看着沈崇名歪歪斜斜的走到身前,沈清笑道:“贵儿,咱们明日是不是还买一赠一啊?” “再来两天吧,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生意兴隆还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市场有个饱和度,买一赠一引起的抢购风暴持续一段时日就会消散,只有借着这股风暴加强服务才能够把人气留住。 ------------ 第六章 年青兄弟 “呵呵,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家吧。”沈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一个灿烂的结局,也算自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绍兴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繁华,只是原本门庭寥落的的百年老店‘德隆米铺’日渐火爆,几乎和对面的‘万通米铺’平分秋色。陶掌柜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就在昨日,东家给自己和十几个伙计们一人分了一个大红包,别人的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竟然有一两银子,这可是半个月的工钱了! 能有今日,全部得益于少东家,就在买一赠一酬宾活动结束的时候,两架大车停在了铺子门口,一句送货上门,把绍兴城大户人家采买得人吸引了大半,使得生意持续火爆! 有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沈清也懒得再来回奔波,这几日都是沈崇名独自坐着马车来店铺照应着,而他则坐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 “岳父大人,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兴匆匆的走了进来,此人身材适中,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不过作为岳父,沈清对这个女婿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此人贪财好利,为人心胸狭,若不是这个穷书生后来中了个同进士,把闺女嫁给他可就算是害了自己的孩子。 姐夫姓于名经纶,也是绍兴人士,嘉靖三十八年同进士,未中举之前便在这绍兴城小有名气。一直对读书人偏爱有加甚至有些崇拜的沈清,当年不顾于经纶家徒四壁,毅然把女儿嫁给了他,更是慷慨解囊取了三十两银子让他进京赶考。于经纶倒也争气,硬是在科举这个独木桥上顺利通过得了个同进士的名头,并且顺利出任山阴县丞。 不过官场得意的于经纶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成了青楼常客,对于糟糠之妻也不甚待见。女儿受了这般委屈,沈清恨的是牙痒痒,只可惜这小子飞黄腾达,作为商人的岳丈已经没有资格训斥了。好在于经纶还算有点良心,对这个有大恩于自己的岳丈还算尊敬,让他帮着办些事情倒也没曾推脱过。 不过这种长相正直内心龌龊的人最适合混迹官场,这才短短数年便由正八品县丞升到了正七品府经历,而且深得知府大人信赖。 “贤婿快快请坐,来人,上茶。”沈清起身说道。于经纶毫不客气的坐下,有些得意道:“岳父大人,事情办妥了,两个名额有咱的一个,呵呵。” “当真?”沈清激动地问道,一个月了,为了这件事自己是茶不思饭不香,如今终于有了音信! “呵呵,小婿怎么敢骗您。”于经纶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笑道。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哎呀,辛苦贤婿了,呵呵。”不知怎地,这姑爷越瞧越顺眼。 “不过岳父大人,这件事情虽然知府大人应下了,但是成不成得了还要看京城那边。”于经纶放下茶杯有些为难道。 沈清混迹商场多年,听到这番话倒也清楚姑爷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要钱啊。“贤婿,那需要多少银子呢?”沈清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些当官的胃口可不小,只怕这笔银子少不了。 于经纶没有直接说,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沈清松了口气,点头道:“一千两就一千两吧。”一千两虽然是个大数目,但是沈家的老底子倒也能承受得起。 “一千两?!岳父大人,是一万两!”于经纶瞪着眼睛说道,果然是小地方的人,一千两银子在京城那些大员的眼中连个见面礼都算不上! “一,一万两?”沈清目瞪口的说道,满眼的不敢置信。 “岳父大人,一万两银子也不多,这还是知府大人看在小婿的面子上才降低的。要知道那可是国子监,只要进去了,谋个一官半职没什么问题,再说贵贵是个什么样子您也清楚,都这年岁了连个秀才都不是,想靠科举考取功名,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啊。”于经纶说罢端起了茶杯,一副话已说到你自己看着办的德行。 一万两银子的确让沈清很为难,沈家虽然也算富商,可是这些年米铺生意不景气,一直都在蚀老本,家里的现银也就三千多两,若是想凑够这一万两银子,那可就得把城外祖传的千亩良田、还有铺子都卖掉才行,这些可都是祖宗家业啊,到时卖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于经纶虽然满脸的无所谓,但是心中也是异常焦急,这里面可是有自己的两千两,万一这老头不答应,那这一个月上蹿下跳的忙活可就全白费了! “岳父大人您好好想想,一旦贵贵做了官,到时候可就不止这一万两银子了啊,小婿向你担保,不出三年就能把这份家当赚回来!”于经纶信口胡说道,对于小舅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他可是一清二楚,就这熊样去了国子监也是白混两年,最好的结果就是做个不入流的小吏在衙门里厮混,想赚回这份家当得等到猴年马月。 若是以前有人说这话,沈清那是打死也不相信,毕竟知子莫若父,沈崇名的那点本事他可是知道的,就因为这样才急于给他想个衣食无忧的出路,以免自己百年之后这份家业破败苦了他。 不过这段日子来自己的贵贵好似突然开了窍一般,表现太过惊人,把个濒临倒闭的米铺经营的风生水起,这样的头脑用在官场之上,只怕也是官运亨通啊。 咬了咬牙,沈清当机立断道:“好,贤婿稍等数日,老夫这就凑银子去。”说罢,风风火火的出了房门。把正准备告辞回家让他好好考虑几日的于经纶看的是目瞪口呆。 要想让人把自家的田产店铺一块接手,又能把银子全部付清,这绍兴城也只有多年不曾交往的万玉林了,所以出了家门的沈清雇了一顶小轿直奔万府。 沈清的突然到访,也让万玉林吃惊不小,年轻时的两人关系甚好,只是这些年随着彼此差距越来越大,除了商会年初聚会共议大事的时候见见面,两人私交淡淡,说是形同陌路也不为过。 不过万玉林倒是没曾看出忘记这个老朋友,更没有忘记年轻时两人叱咤绍兴的那些事情,一听下人说是他来登门造访,脚步匆匆的就迎了出来。 “贤弟光临寒舍,为兄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啊,呵呵。”步入客厅,看着沈清背着手在打量房子的布局,万玉林赶紧走上前去笑道。 “万兄,小弟冒昧前来打扰,失礼了呀。”看着万玉林上来就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还如此客气,沈清不由得有些惶恐。 “哎,贤弟何出此言,你能来为兄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快请上座。来人,把老夫珍藏的好茶取出来。”此刻的万玉林高兴地难以自已。所谓高处不胜寒,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这朋友也越来越少了,成天面对的都是些下属,有什么心里话也只能憋在心里。 眼见如此,沈清也是异常高兴,只道是沧桑变迁,如今的绍兴首富早已忘记了自己这个年轻时的好兄弟,没想到他还是如此性情。 二人相谈甚欢,多是些往事,如今回首再看倒也是唏嘘不已。不过激动过后的万玉林倒是回过神来,沈清突然到访必定是有什么事情了,不过看到为难的样子怕是不好开口。 “贤弟,你我多年挚友,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便是。”没有过多的修饰,这话说出来却是更显诚挚。 “万兄,那小弟也不隐瞒了。现在小弟急需一万两银子,可是手中没那么多现银,还差七千两。所以就想把城中店铺和城外的一千亩良田出手,思来想去这绍兴城也只有万兄你有这份能力了。”说出这话,沈清难免有些脸红。 万玉林眉头不由一皱,一万两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这是什么事情需要一万两啊?“贤弟,哥哥冒昧的问一句,你打算做什么,怎么需要这么多银子?” 沈清叹了口气,“不瞒兄长,最近皇上恩典,要各地府衙选送两名学子进国子监读书,我那姑爷在衙门当差,好说歹说才给犬子争取到一个名额,但是上下打点需要一万两银子,机会难得,小弟只好出此下策了。” 万玉林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自己无缘仕途,还要把儿子送进去,呵呵。” “万兄见笑了,小弟没什么奢求,只是想子嗣中有人能光耀门楣,百年之后也好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沈清没有隐瞒,世代经商忽然出现个做官的,足以告慰先人了。 “嗯,贤弟说的不错,为兄也是常有这样的想法,只可惜子嗣不旺,膝下就一个女儿,就算是想走仕途也没有办法啊,呵呵”万玉林苦笑两声,这也是他的伤心事,家中美妾七八个,就是没一个争气的,别说男丁了,连个丫头也没有。 这些年延请名医无数,得出的结论却是年轻时纵欲过度!对于这样的结果,万玉林只能埋在心底,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给闺女物色一个好女婿,有可能的话让他入赘万家,以此延续香火。 ------------ 第七章 如此姐夫 对于这话题,沈清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伤疤,自己贸然说话,总归是不好的。 唉声叹气半天的万玉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笑道:“贤弟,这是大事,这七千两银子为兄替你出了,日后你有了银子再还不迟。” 对于万玉林的慷慨,沈清却是不敢接受,赶紧摆手道:“万万不可,小弟为人兄长也清楚,若是你真有心帮我,就把这田亩和店铺接手过去,不然小弟只好另找他人了。” 沈清所言不差,对于他的性格万玉林再清楚不过,那就是不愿意欠别人的恩情,这也是他这些年不同自己交往的原因了,就是怕别人说他攀高枝。如今这事若是自己执意要借他这七千两银子,只怕从此以后两人真的就是陌路人了。 叹了口气,万玉林言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为兄就答应你,但是贤弟切记,这店铺和田亩只是暂存为兄这里,他日贤侄飞黄腾达之日,你在用七千两银子赎回就是。”看着沈清还要说话,万玉林赶紧摆手道:“贤弟,为兄的性子你也清楚,若是不答应这条件,那这笔买卖我可就不做了,呵呵。” 看着他如此,沈清心中一阵感动,毕竟是祖上传下了的家业,若是真的就此姓了别人,他也有些难过。现在万玉林说出这话,那就是说等那日有银子了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的。 “那就多谢万兄了。”沈清感激的说道。“贤弟见外了,呵呵。”万玉林摆手道,接着又说道:“贤弟,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命人准备酒菜,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喝一杯,呵呵。” 了却一件心事,沈清心中着实轻松不少,而且今日相谈甚欢,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二人多年没有一起饮酒,喝得高兴难免多饮几杯,以致最后醉汹汹的沈清怀揣七千两银票被万府的下人送回家中。 如此大事,沈崇名却是毫不知情,依旧在米铺中苦思冥想自己的大明首富计划。 “呵呵,终于要搬家了。”看了一眼总是觉得有点小的院子,于经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十年前又有谁能想到自己一个食不果腹的穷书生能有今日,官居七品,绍兴城紧邻府衙的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大宅院,说买就买下了。 今日的乔迁之喜,再过些时日自己也该升官了。知府老爷是严阁老的门生,小舅子进国子监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之所以开价一万,倒不是为了他的事,只是自己想要提升,却需要大把的银子。说到底,扣去自己的两千两,剩下的八千两就是给自己铺路用的,有这么一个老丈人,不得不说是一件美事。 “娘子,明日就带着仆人随我去新宅院看看,需要置办什么你自己看着办。”于经纶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沈氏面前。 于经纶小小一个七品府经历,一年的俸禄也就五十多两银子,忽然间又是买房子又是拿出一百两采买,可是把沈氏吓得不轻,刑罚严厉,若是贪墨的话可是要剥皮萱草的! “相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沈氏面色惨白的问道。 于经纶眉头一皱,不悦道:“问这么多干什么,明日随我去就是了。”“可是相公,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啊?”沈氏却是不依,任他在外花天酒地自己可以不管,但是这种事关全家人性命的大事却不得不过问。 “够了,本官做事自有分寸,你也个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干什么!哼!”说罢,于经纶拂袖而去,只留下沈氏一个人忧心忡忡的站在那里看着百两银票发呆。 “贵儿,明日你就不要去铺子里了,在家好好歇息两天,后天去京城。”放下碗筷的沈清对儿子说道。 抱着碗大口大口吃着饭的沈崇名一愣,嘟囔道:“为什么?” “贵儿,你姐夫为你打点了一下,送你去国子监读书。”王氏慈爱的看着儿子说道,只要儿子有个好前程,舍弃这份家业又如何。 国子监这个名头沈崇名倒是知道,这可是大明朝最高学府了,比起后世的北大清华也要高出不少,这种地方岂是说去就能去的,就算是自己姐夫在绍兴城算号人物,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这样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使银子铺路了。作为胸有大志的人,沈崇名对自家的家底倒也清楚,再结合刚才沈清的话,极有可能把铺子出售了。 放下碗筷,沈崇名抬头问道:“你们是不是把铺子卖了?” 沈清不由一愣,强笑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去了安安心心读书就是。” 沈崇名无奈叹了口气,“爹,娘,铺子和田地都卖了,以后靠什么生活啊。”这时的沈崇名心中感动异常,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更的。 “我儿放心就是,你万伯伯的万通米铺缺个大掌柜,已经说好过几日就让爹爹过去。”沈清满脸无所谓的说道,虽然一转眼从东家成了打工的,但是只要儿子将来有出息,自己那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是啊贵儿,娘和你爹的身子骨还行,家里也不需要太多的使唤丫头家丁,到时辞退几个,有你爹的薪资也能度日了,你安心读书就是,家里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了。” “你娘说的是,只要你能谋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爹爹和你娘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清笑呵呵的说道。 眼前的情形让沈崇名感到异常熟悉,不正是当初自己考上大学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吗? “爹娘,你们放心就是,孩儿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沈崇名起身后退两步跪倒在地说道,一直没有说出口的爹娘二字终于在这一刻脱口而出。 “好、好,我儿有这份志气就好,呵呵。”沈清眼眶湿润说道。 “宋兄,我等会想你的。”肉麻的告别在城门前进行着,一伙绍兴府学士子神色楚楚的围着意气风发的宋清扬。 绍兴府保送国子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花了一万两银子的沈崇名,另一个则是名满绍兴的才子宋清扬了。知府老爷不傻,银子固然重要,但是送去的人也不能全是饭桶,不然损了自己的名头,对仕途可是不利啊。 “诸位,明年大考,我等京城再见。”宋清扬团团拱手,不无得意的说道。 对于自己的才智,宋清扬倒也是颇为自负,虽然京城国子监卧虎藏龙,但是他有信心在其中崭露头角,当今国子监祭酒高拱爱才之名远扬,只要得到他的赏识,相信自己将来仕途必定会一帆风顺,比起眼前这些人来,可要强出不少。 “贵儿,去了京城要好好读书,爹娘姐姐自会代为照顾。”姐姐沈氏眼中含泪说道。对于这个弟弟她了解颇深,从此往后就要在举目无亲的京城独自生活了,对于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实在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沈崇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见他如此模样,沈氏更是担心不已,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十两纹银塞到弟弟手中说道:“贵儿,这是姐姐和姐夫的一点心意,到了京城千万不要苦了自己。”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沈崇名却是不收,“姐姐,国子监里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花钱,我要这银子也没什么用。再说姐夫薪资也不多,有刚买了宅院,还是你们留着用吧。” 听了这话,沈氏只觉得一阵脸红,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她倒也知道了怎么回事,相公这买宅院的银子,必定是从那一万两银子中抽取的好处的。虽然她觉得异常气愤,只是出嫁从夫,他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说什么。 一旁的于经纶也觉得异常难堪,毕竟是件亏心事。“贵贵,你就拿着吧,不然我们也不会放心的。” 沈崇名想想也是,前途未卜,谁知道到了京城会遇到什么事情呢,兜里银子充足了自己做起事来也有底气。“那就谢谢姐姐姐夫了。” ------------ 第八章 结伴同行 “宋兄,那不是沈崇名那厮吗?”正围着宋清扬话别的一个士子指着沈崇名说道。 “呵呵,你们还不知道吧,沈家把店铺田地都卖了,凑银子给他买了一个名额去国子监读书。”说着话,宋清扬不屑的看了一眼被家人团团围住的沈崇名。这样的人去国子监,不出三个月就被赶出来了。 众人闻言不由放声大笑,其中一人故意扬声道:“不自量力,京城岂是蠢才可以去的?” 正聆听着父母临别叮嘱的沈崇名皱了皱眉头,没做理会。 “贵贵,该上路了。”于经纶回头看了看出了城门的车队说道。听知府大人说这是运送税银的队伍,跟着他们前往京城至少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了。 “嗯。”沈崇名点了点头,接着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跪在二老身前,叩头道;“爹娘,保重。” 议定到了国子监好好收拾沈崇名的宋清扬看了看出来的车队,拱手道:“诸位贤弟,告辞了。”“宋兄一路保重。” 这次押送税银的人有些奇怪,于经纶本想在老丈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能量,无奈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冷酷的面孔,也没胆量上前搭话。这次让小舅子跟着他们北上,还是知府大人看找银子的面子上帮忙说话的。 挥手告别,骑着小驴的沈崇名踏上了行程。原本沈清是想让他把家中的那匹老马骑走的,但是沈崇名算了算觉得一路之上的马料就是个不小的开支,而且自己不会马术,所以执意买了头驴子。 驴子速度虽慢,倒也跟得上车队,而且坐的时间越久越舒服。宋清扬则是骑着马,原本看着沈崇名骑了一头驴上路,心中鄙夷非常。但是赶了半天路的宋清扬觉得大腿根疼得厉害,扭头再看跟在身后的沈崇名,这家伙竟然闭着眼睛一副悠闲自在的神色,宋清扬不由一阵纳闷,停下来等着他跟上想问问怎么回事。 “停!”领头的军汉竖起胳膊喊了一声,十多辆大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停下,士卒们说笑着席地而坐休息起来,随行火头军则埋锅造饭忙碌起来。 汉子嗓门不小,离着老远的沈崇名只觉得炸雷耳边响起,一下子惊醒过来。坐在驴子臀部实在太舒服了,搞得自己竟然睡着了。 抬头看了看几个火头军锅碗瓢盆的摆弄,沈崇名伸了个懒腰翻身下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怪不得刚才做梦梦的都是大鱼大肉,原来是到了饭点。 原本想等着沈崇名上前,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的宋清扬一见这厮竟然坐在那里掏出干粮水囊吃喝起来,只好下马叉着两条腿走了过去。 “沈兄。”宋清扬出奇的客气了一句,看着嘴里叼着干饼子的沈崇名抬起头来,忍着大腿根的疼痛强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腿疼吗?” 看着他叉着两条腿的样子,沈崇名不由一乐,早就发现他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了,原来是卡裆了。 这人他倒是记得,就是那天在河边喝骂自己的人,这一路之上他鄙夷的目光自己可是发现了,想必和自己的关系不好到了一定的地步。这时忽然这么一个表情出现在自己面前,大概是想让自己给他解惑啊。 旅途单调寂寞,闲来无事的沈崇名决定戏弄他一下,放下水囊,拿开叼在嘴里的大病笑道;“呵呵,我这坐骑可不一般,乃是千年难遇的极品神驴,虽然脚力慢了些,但是骑在上面比软轿还要舒服。” “极品神驴?”宋清扬有些不信的看了一眼拴在树上正埋头吃着嫩草的杂毛驴。 “呵呵,所谓人不可貌相,这看驴也是一样的,真正的高人都是深藏不露啊。”看着宋清扬不怎么相信,沈崇名可劲忽悠道。 “这样啊。”宋清扬忍不住点了点头,这话听上去确实有些道理。 “哈哈哈,你这小子挺能胡说的,什么极品神驴,不就是一头老掉牙的杂毛驴嘛。”领头军汉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边。 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再加上一路之上的表现,沈崇名就知道是这伙军士的领头之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官员,但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还是起身抱拳道:“大人。” 宋清扬则是微微颔首,对于他来说,和这些这些粗俗的武人交往,实在是辱没了他的身份。 军汉好似没有察觉,看了看沈崇名掉在地上大饼,笑道;“小子,怎么吃这些,和兄弟们喝一杯去。” 说实话吃大饼就凉水,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沈崇名是求之不得,也不推脱,应了一声就开始收拾干粮,牵上驴子跟着军汉走去。宋清扬看了看,牵上马叉着腿也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沈崇名只觉得一阵不自在,席地而坐的七八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杀气?沈崇名脑海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个词。越想越觉得是,现在这些当兵的可不像后世,在这个山匪出没,外患不断的年代,那可是真刀真枪玩过命的,有些杀气在所难免。 “小伙子,坐。”军汉拉着沈崇名坐下,直接端起一只酒碗递给了他,看了看宋清扬也跟着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又命人倒了一碗酒递到宋清扬面前。 宋清扬却是没接,推脱道:“多谢,在下从不饮酒,呵呵。” 对面另一名汉子眉头一皱就要发怒,军汉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沈崇名看着其他人也是这样饮酒,学着样子也想一口喝干,不料烈酒入口猛地咳嗽起来,酒没喝多少却在晃动间洒满衣襟,连裆部也是了一片,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身边的宋清扬眉头微皱有些生气,虽然两人关系不好,但同是府学士子,他现在在别人面前丢脸,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刚才实在是不应该跟过来。 不过其他军汉倒是对沈崇名另眼相看,这人不做作,到不像寻常读书人那样惹人厌恶。 收拾一通重新上路,骑着小毛驴的沈崇名应邀和领头军汉并行。“大人,江南水路发达,更有运河直通进城,从绍兴运送东西到京城坐船岂不更好?” 沈崇名提出了疑惑,这么多大箱子要赶到京城按现在的速度算,没一个月是不可能的,而坐船走水路昼夜兼程最多半个月就可以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有些搞不明白。 “呵呵,小兄弟好眼力,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知道了。”领头军汉卖起了关子,见他不愿说,沈崇名也不好多问,只好哼着小调继续前行。“我有一只小毛驴,从来也不骑……” “刘大人,前面就是龛山了。”前面探路的一骑探马匆匆而回,指着树木茂盛的一座山头说道。 刘大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又跑到最后的沈崇名,笑着吩咐道:“告诉弟兄们,等会打起来把那位小兄弟照顾好了。” 龛山越来越近,走在最后的沈崇名渐渐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原本松松垮垮的军士们,这时竟然神情严峻,一个个手握刀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 第九章 锦衣校尉 前面山林茂盛,军士们又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崇名一惊,该不会是前方山头有山贼出没吧! 想到这点,沈崇名赶紧拍驴加速,伏击敌人常用手段就是掐头去尾,一旦真的有山匪,那走在最后的自己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嘚儿,驾!”一声令下,杂毛驴迈开四肢小跑起来。 宋清扬却是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自从重新上路他把行囊放在马鞍之上,卡裆的难题就彻底解决,这会儿骑在马背上悠闲地观赏沿途风景,别有一番趣味。 ‘嗖’一声箭响,宋清扬胯下马匹一声嘶鸣直立而起,毫无防备的宋清扬一声惨呼掉落马下,激起尘土一片。接着稀疏的箭雨纷纷而落,将车队笼罩在内。 这时的沈崇名早已走到了队伍中央,宋清扬一声惨呼传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一个骨碌翻下驴臀,连滚带爬的钻到了车底,身形虽然又狼狈,但是麻溜的速度让负责照顾他的军士看的目瞪口呆,这人看上去不像是个书呆子啊。 “杀呀!”凌乱的呐喊声响起,两侧山坡瞬间冒出二百余名衣着破烂的山匪,挥舞着大刀锄头冲下山坡。 持刀而立的刘大人却是毫无惧色,一声大喝主动迎了上去,其余军士也呐喊着跟了上去。 趴在车底的沈崇名终于见识到了冷兵器战斗的厉害,血沫横飞这个词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战况激烈,山匪的功夫和兵刃虽然不如官军,但凭借悍勇之气倒也和官军斗了个旗鼓相当,一度称胶着状态。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身后响起,沈崇名回头一看,立刻干呕起来,我靠,一把钢刀嵌在山匪的脖子上,人还没死透,身体一抽一抽,血沫一股接着一股从嘴里冒出来,更可怖的是两只眼睛竟然死死的盯着自己! 战局渐渐明朗,山匪的悍勇之气渐渐消散,这些官军竟然如此厉害,根本不像是卫所兵丁,眼见人手折损近半,官军却伤亡无几! “风紧、撤呼!”经典的号令喊出,独眼匪首不管被官军纠缠住的属下,转身就跑。 不过刚刚跑出两步,匪首就愣在那里,只见十数个身着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壮汉面带冷笑挡住了他的去路。 “锦、锦衣卫?!”独眼匪首大惊失色。 原本还乱哄哄的战场诡异的寂静下来。“锦衣卫在此,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领头的锦衣卫一声大喝,气场非凡,一众山匪慌里慌张的扔下兵刃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匪首来回看了看,一扔兵器也哭哭啼啼的求饶起来。 锦衣卫恶名远播,残酷的刑法更是让人闻之色变,九尺壮汉进去,能变成侏儒活着出来都算是造化了,所以来人一报出锦衣卫名头,近百山匪立刻就蔫了,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山匪被收拢看押,一众锦衣卫径直走到刘大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起礼来。“众兄弟免礼,呵呵!”刘大人豪爽的摆手说道。 “我靠,这么厉害。”爬出彻底的沈崇名看了看周围的情形惊叹道。锦衣卫的大名他在后世也听说过,来到这里之后也曾想过亲眼见识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非人类,怎么被传的神乎其神。今日有幸一见,顿时被他们如此强大的气场雷倒,区区十数人,还没动手只是报出名号就把近百悍匪吓得跪地求饶,这也太厉害了吧。 “咳咳咳,锦衣卫?!”灰头土脸的宋清扬满脸惊讶道。这厮运气不错,被惊马甩在地上,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菜,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愣是把路过他身边的山匪给骗过了,纷乱的战场之中除了被踩几脚受了点皮外伤,啥事没有。 不过忽然出现的锦衣卫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对于所有的大明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没人愿意同他们有交集,生怕犯点事被扣个造反的名头抄家灭族,没想到自己和他们在这里碰面,若是他们看自己不顺眼痛下毒手,那自己这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宋清扬有心想逃,可是看了看卧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坐骑,只好作罢,光凭自己的两条腿,怕是没赶到杭州就活活累死了。 “小兄弟,没有吓坏吧,呵呵。”刘大人径直走到脸色惨白的沈崇名面前笑道。 “没、没有。”沈崇名哆哆嗦嗦的回答道。这自然是假话,两世为人,除了自己挂掉那次,咱家还没见过死人呢,眼前百余条鲜血横流的尸体倒在那里,如何能不害怕。 “呵呵,没吓坏就好。好了,咱们赶路吧,到了杭州就乘船进京。”刘大人也知道他在说假话,不过这种事情安慰也没用,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自己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一路战战兢兢到了杭州,刘大人的身份沈崇名和宋清扬也搞清楚了,这人压根不是什么武将,而是来绍兴公干的锦衣卫千户刘守有。 一伙山匪长期盘踞龛山,来往客商屡次遭到劫掠,无奈卫所兵战力太低,数次围剿都是无功而返,这让一心再往上爬爬的知府大人很被动,恰好听闻锦衣卫要返回京城,特意请他们出马剿匪,至于其中许了多少好处就不为外人所知了,反正剿匪对于锦衣卫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这笔外快顺手就捞到手了。 到了杭州,宋清扬原本是想着拉上沈崇名离开锦衣卫上路的,不料沈崇名一口拒绝,锦衣卫名头虽然不好,但是刘千户这人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再说自己一个小老百姓,人家也不会费事收拾自己啊,跟着他们一路北上,安全问题根本无需考虑。 独自上路,宋清扬想了想也不敢,刚出绍兴就碰到山匪,天知道这千里路程还会碰上多少,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一咬牙,也跟着刘千户登上了官船。 一路无话,沿着运河北上直抵通州,京城就在眼前。 巍峨的城墙,可是比后世那些城墙景点雄壮百倍,把沈崇名看得合不拢嘴,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叹。 乡下土包子的行径,让他身边的宋清扬很是厌恶,与这等人为伍,实在是辱没;而自己的身份。 “呵呵,小兄弟,这京城大吧。”刘守有是个武人,这京城在他眼中也就是大的有点吓人,没有其他感觉。 “嗯,大,强大,这是谁造出来的啊?”对于这个问题,沈崇名很是好奇,城内的详情暂且不说,就是这恢弘庞大的外城墙也不像是人力可以造出来的,要知道这年月可没有什么吊车那类的大型建筑机械。 “废话,当然是百姓造出来的。”宋清扬不屑的说了一句,抬脚向着城门走去,沈崇名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动也没动。见他这样,刘守有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总是给人一种久经世故的感觉,只怕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啊。 “小兄弟,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到了哥哥我的地盘,请你喝酒去,呵呵。”刘守有拍了拍沈崇名的肩膀说道。 “多谢大人抬爱,这一路没少给您添麻烦,还是小子请您喝酒吧。”沈崇名赶紧说道,这可是大神,自己以后想在京城做生意,怕是少不了他的他的照应。 刘守有正要摆手拒绝,一名锦衣卫校尉快步小跑过来,躬身道:“刘大人,同知大人让您立刻去见他。” 刘守有点了点头,扭头对着沈崇名笑道:“老弟,公务在身,这酒怕是喝不上了,改日再请你吧。” “好,大人哪日有闲暇招呼小子一声就是,呵呵。”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刘守有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城而去。沈崇名又看了半天,这才牵着杂毛驴进了城。 比起绍兴,京城更是热闹,不过沈崇名这时可没心思再好好感受这气氛了,这国子监在哪里还不知道呢,要是天黑之前找不到,自己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好在不是哑巴,左问右问,硬是让沈崇名找到了国子监的所在地,槐荫夹道,风景秀丽的成贤街! 建筑的模样,酷似后世的北京大学,古香古色看着就让人觉得恬静。不过人丁寥落,牵着杂毛驴的沈崇名在外打量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回头看了看有点发蔫的杂毛驴,沈崇名感慨万千,这伙计乘船近千里,没晕船晕死也算得上一头神驴了。伸手摸了摸驴头,沈崇名转身把它拴在了道旁的槐树之上,把一头驴牵进校园,实在是有伤大雅,谁让孩子不是宝马呢。 取了行囊,沈崇名提了口气甩开大步走了进去。 校园之内的情形却和外面迥然不同,处处可见抱着一本书摇头晃脑诵读的白衫书生,竟然和电视里古装片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眼前摇头晃脑的人实在太多了,沈崇名扫了一眼,光是自己视线所及之处,就有二十多个!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沈崇名加快脚步向着前面走去,因为前面有一间屋子外面立了一面牌子:新生入学管理司。 沈崇名很有礼貌的敲了敲敞开的门,可惜轻轻地敲打声根本无法吵醒里面鼾声如雷的大胖子。 继续几下,看着胖子依旧呼呼大睡,一路劳顿的沈崇名难免有些生气,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锦衣卫来啦!”喊了一声,沈崇名转身就跑。 哗啦一声巨响,惨叫声紧接着响了起来,却是被惊醒的大胖子用力过猛,直接将屁股下的梨木椅子压成碎片。 锦衣卫的名头确实唬人,不但把沉睡中的胖子吓得不轻,外面的国子监监生们也是一个个面色紧张环目四顾,不过沈崇名脚步够快,等到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这厮已经站在事发地点五米之外和别人一样张着大嘴巴来回张望了,一脸的茫然,谁也不可能猜到他就是始作俑者。 ------------ 第十章 国子监生 “救命啊!”尖锐的声音响起,监生们立刻起身向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沈崇名离着最近,三步并作两步第一个跑了进去。眼前的情形有些惨不忍睹,碎木遍地,原本胖子面前的桌子也倒了,由于桌面阻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两条粗壮的腿在乱蹬。沈崇名没有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不由得傻眼。 “啊,朱大人!”跟着跑进来一名监生惊呼一声,推开傻了眼的沈崇名跑上前去,跟在他身后的其他监生也上前帮忙,沈崇名一看,也跟了上去。忙了老半天,众人才七手八脚的将脸色酱紫的朱大人解救了出来。 “咳咳,锦衣卫的大人们在哪里?”被解救出来的朱大人眼睛还没睁开,直接开口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领头的监生摇头道:“朱大人,锦衣卫的大人们没来,大概是刚才有人在恶作剧吧。” “什么,恶作剧?是谁干的,给本大人站出来!”朱大人脸色变了几变,猛然坐了起来喝问道。 众人赶紧摇头,这朱大人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国子监掌撰,但是位虽小却大权在握,近千国子监监生的口粮、衣被、书籍全部由他掌管发放,得罪了他稍微使些小手段,就够监生们受得了。 这时的沈崇名早已躲到了最后,但是涉猎过一些心理学的他并没有躲躲闪闪,只是若无其事的看着暴怒中的朱大人。 眼见没人承认,朱大人冷冷的扫视起了众人,这些人虽然不久的将来大多会步入官场,但是现在还是些稚嫩的书生,凭着自己的多年的阅历,他们的心事休想瞒得过自己。 一圈下来,因为罪魁祸首沈崇名藏匿太深,朱大人是一无所获。可是刚才之事太过丢人,严重的影响了自己在众监生心中威严的形象,朱大人岂会善罢甘休,眼珠一转便决定来点厉害的把那害得自己丢人显眼的混蛋找出来。 “国学重地,为何如此喧哗?”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监生回头一看,赶紧直起身来行礼道:“学生参见祭酒大人!” 祭酒这个词沈崇名也是知道,国子监的校长啊。眼看着众人纷纷行礼,也跟着弯下了腰。 “高大人。”朱大人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身上肥肉乱颤,惹得高大人一阵厌恶。 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高大人皱眉道:“朱掌馔,发生了什么事请?”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经常贪墨的朱大人却是很害怕的,要是让祭酒大人知道自己是被锦衣卫吓得,只怕是要引起他的疑心彻查国子监所有账目了。 “大人,没什么,是这椅子年头久了不堪重负,小的一个不察它就坏了,呵呵。” 朱大人干笑道,在正牌官员面前,他这个不入流的小小掌馔可不敢自称大人。 看着他肥硕的模样,高大人怒哼一声没有说什么,转眼看向了战战兢兢的众监生。 “尔等免礼。”看着众监生依旧弓着身子,高大人脸上多出一份慈祥,和蔼的说道。 “谢祭酒大人。”众人齐声说道。沈崇名身着布衣,灰褐色的衣服夹在白衣监生之中异常显眼。“你是……”高大人的眉头不由一皱,自己虽然刚刚出任祭酒一职,却早就听说这国子监里乌烟瘴气,不但有贪官污吏,更有街头泼皮进来小偷小摸,莫非这人就是? “回大人的话,学生沈崇名,是刚来国子监读书的。”沈崇名恭恭敬敬的说道。 高大人恍然大悟,这时才看到沈崇名背在身后的包裹,细细打量了他一下,高大人微微点了点头,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倒是个慧心的学子。 再次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高大人转身而去。众监生不由得松了口气,不愧是裕王爷的授业师傅,虽然一直面带微笑,却依旧让自己喘不上气来。相视苦笑,众人行礼之后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沈崇名和朱胖子两人。 朱胖子抹了把冷汗,回头看着凌乱的屋子,直觉的牙根痒痒,这是不能就这么了结了,自己一定要查出那个混蛋是谁! 手续办妥,领了一生白色儒衫的沈崇名前往自己的寝舍,丙字区十二号,刚才沈崇名悄悄的扫了一眼,寝舍住了四个人,同自己一起前来的老乡宋清扬也住在哪里。 推门而入,里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凌乱不堪,四张单人床摆放在那里,使得原本就不算太大的屋子更加显得狭窄。沈崇名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地方比起后世的八人间都有不如,怪不得别人都跑到外面背书去了,条件挺艰苦的。 摇了摇头,径直向堆满杂物的一张床铺走去,舍友的人品不怎么样嘛,亏得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呢。 好一通收拾,自己的小窝的总算是像模像样了,不过很久没有干体力活的沈崇名直觉的浑身发虚,瘫软在软和的床铺上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呼呼大睡的沈崇名猛然惊起,趿拉上鞋子就往外面狂奔,竟然把杂毛驴给忘了,罪过。 日近黄昏,原本沉寂的国子监也热闹起来,走出寝舍的沈崇名看着三五成群的监生们东摇西晃的走在校园里,才想到今天是初五,是国子监每个月三天假期的其中一天,怪不得自己睡了一下午也没见一个人回到寝舍。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留在寝舍认识一下新同学了,整整一个下午,说不定拴在外面的杂毛驴早就被人顺手牵走了。 脚步匆匆走出国子监大门,杂毛驴没看到,到时发现哪里围着一群人不是的发出哄笑声。 “骑驴求学,呵呵。”一名监生说道,话虽不全,但是一脸的不屑让周围同窗都知道他的意思。 “呵呵,兄台有所不知,这骑驴之人乃是小弟同乡,在我绍兴也是闻名遐迩的愚钝之才,他骑驴求学也是出于无奈,为了能来国子监读书,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宋清扬的声音传来。 “辱没斯文!”这话刚说完,顿时引起骂声一片,大家都是读书人,不管愿不愿意,表面上最恨的就是铜臭。 眼看提起了众人同仇敌忾的心理,宋清扬微微一笑,就准备添油加醋好好诋毁一番沈崇名,却一不小心发现沈崇名就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脸颊不由一红,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众人也发现异常,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街头泼皮站立在不远处对着这边打量。 这些人中不乏国子监中的老生员,对于泼皮可是畏惧的厉害,这些人可不懂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通常情况下都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对于他们这些文弱书生更是不留丝毫情面。现在看他脸色不善,分明是对大家伙有意见啊。 “啊,月亮出来了!诸位兄台,如此景色,我们回去吟诗作对可好?”刚才出言讽刺的那人眼珠一转提议道。 “正平兄所言甚是,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揭人短处被发现的宋清扬急于摆脱尴尬局面,立刻表示同意,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绕开沈崇名急急地走进了国子监。 “鸟人。”看着众人的背影沈崇名嘟囔一句,这才走向了自己的杂毛驴。“你呀,一点也不争气,怨不得人家说你!”看着满是牙印的槐树皮,沈崇名不禁有些气恼,这么美的一道景色它也忍心搞破坏。 ------------ 第十一章 监规森严 拍了拍这头不争气的坐骑,沈崇名来回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着除了自己和杂毛驴再也没有一个动物,一撩衣襟手脚并用蹭蹭几下爬上了身边的槐树,速战速决掰了几根满是叶子的树枝一跃而下,顺手丢在了杂毛驴身前。 几乎一天没有进食的杂毛驴也不挑食,埋头大块朵颐吃了起来。“唉,驴儿啊驴儿,里面人住的地方都那么可怜,实在是没有让你住的地方,要不咱把你卖了吧。”沈崇名很是废话的提议道。驴当然听不懂了,只是不停的咬起树枝咀嚼,搞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像是在同意沈崇名的提议。 “呵呵,你没怨言就好,主人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保证不会把你卖到驴肉铺的。”说罢,再次上树搞起了破坏。 虽然没有后世晚上的灯火通明,但是此时的北京城却也灯光灿烂,街道两边林立的酒馆勾栏人声鼎沸,比起白天还要热闹数倍,真正的有钱人,都是晚上出来找乐子的。 把驴子卖给一家小磨坊的沈崇名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之上。独在异乡为异客,京城的繁华对于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来说,只能算作是一幅摆放在面前的画卷,欣赏一下可以,融入其中却是不可能的。 寻了个宵夜摊,五文钱一碗的馄饨吃下肚,午饭加晚饭就算是解决了。拍了拍肚皮,沈崇名掏出香囊算起了银子。没办法,原本以为临走时爹娘给的十两加上姐姐姐夫送的十两银子够自己零花到国子监结业了,没想到今天在朱胖子那里报到的时候就花了五两银子,具体是什么费用胖子也没说,自己就当做是学费了吧。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好好计划一下了,以免中途断粮重蹈覆辙了。 缴纳五两,一头老毛驴卖了五百文钱,再抛去刚才买的那些生活必需品,还有刚刚一碗馄饨花掉的五文钱,刚好还有十五两银子。 不过如何削减日后开支,还是发现不够,一旦国子监里还要收银子,那可真的得跑出来兼职跑堂了。 叹了口气,沈崇名起身向着隔了一条街的国子监走去,虽然脑海里的赚钱的法子不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把法子变成现实谈何容易,只能回去慢慢考虑,以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时机了。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此时国子监早已是大门紧闭,熄灯就寝了。不过这样的小事对于时常大半夜溜出校园跑到网吧通宵的沈崇名来说实在不算个难题,若是被这点小事难住,自己英名有损啊。 溜达一圈,沈崇名终于发现院墙的漏洞,一个不算太粗大的槐树紧挨着院墙,只要爬上树轻轻一伸腿,就算是进去了。 把买来的东西收拾一下,上身变的极其臃肿的沈崇名身手依旧利索,攀住树干轻轻松松的就越过了院墙。 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人在院内走动,沈崇名一声低呼,纵身跃了进去,两米左右的垂直距离虽然不小,但是对于经常干这事的沈崇名来说倒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跺了跺被震得发麻的脚跟,沈崇名踮起脚尖快步向着寝舍跑去,那知道刚刚跑到丙字区,就发现朱胖子带着两个高大的杂役举着火把站在那里。沈崇名一惊,转身就要藏匿,不料朱胖子就在此时发现了他,眼睛一瞪,特色的尖嗓子响了起来:“站住!” 沈崇名有心借着夜色逃跑,但是又怕把事情闹大不可收拾,只好停在那里,回头谦卑的笑了起来,“朱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哼,好你个沈崇名,胆子不小啊,刚来第一天就敢逾时不归,以为堂堂国子监是酒楼茶馆啊!”走到沈崇名面前的朱胖子,瞪着两眼怒喝道。 沈崇名虽然不怕,但还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道:“朱大人,学生初来乍到,对于监规实在是不甚了解,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学生的过错。” “不甚了解?哼,今日入学之时本官不是给了你一本监规让你背诵吗?”朱胖子冷笑道,他就知道这些刚刚入学的家伙们不会乖乖的背诵监规,这才深夜不睡觉出来抓人捞取好处的! 光忙着整理东西了,哪有时间背诵监规,而且这鸟人当时也没交代啊!沈崇名心中不屑,脸上依旧堆满笑容:“大人,下不为例,呵呵。” 身后的两个杂役都是自己的心腹,朱胖子也不装模作样,脸色一缓笑道:“嗯,有点道理。不过监规传承数百年向来森严不可违反,不能因为你是新来的就坏掉了规矩,这让本大人好生为难啊。”说着,朱胖子两只手慢慢的搓了起来。 沈崇名一愣,接着心中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这胖子是想讨要些好处了,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破财免灾了。 点了点头,伸手就要进怀里掏银子。一两封顶,若是这死胖子不依,拼个头破血流也要搞掉他! “何人在此喧哗?”祭酒高大人的声音响起,原本满脸猥琐笑容,双眼盯着沈崇名右手的朱胖子一惊,脸色瞬间转换,声音再次尖锐起来,“大胆沈崇名,为何逾时不归,还有大门紧闭你是怎么进来的?”神情认真,好像没有刚才那个索取好处的桥段,更没有听到高大人的声音。 “何人在此喧哗!”高大人的声音不由提高,朱胖子这才装作反应过来,立刻赚头躬着身子迎了上去。“高大人,小的抓了一个逾时不归的学子。” 听到这话,高大人眉头一皱,脸色也拉了下来。他治学严谨是出了名的,如今有人违反监规,如何能不恼怒。“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回大人的话,是新入学的绍兴士子沈崇名。”朱胖子赶紧答道,虽然好处没了,但是自己也要让高大人看到自己恪尽职守的一面,这一点也很重要。 高大人怒哼一声走了过去,不过看着沈崇名唯唯诺诺的样子,心头不由一软,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学子。语气不由一缓,问道:“何故违反监规。” 沈崇名一颗心这时也不由的提了起来,这些个领导可都是喜欢把一件小事上纲上线的,看来自己是要吃些苦头了。 也不敢隐瞒,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犯错原因说了个清清楚楚,重点强调自己是个新生,监规压根就不知道,不然也不会犯错了。 高大人点了点头,轻笑道:“不知者不罪,念在你是初犯,罚你抄写监规十遍,你可愿意?” 如此处罚,着实出乎沈崇名预料,这也太轻了吧?“愿意,谢大人体谅!”沈崇名就差千恩万谢了,一两银子,就这么省下了。 “呵呵,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高大人这位长者慈祥的说道,沈崇名连连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走向了寝舍。 “大人,这处罚太轻了吧。”朱胖子看着沈崇名远去,不免有些气恼,好处拿不上,也不能如此便宜他啊。 “本官做事还需你教?”高大人瞪了朱胖子一眼,甩袖而去。这朱掌撰体肥如猪,一看就像是个经常贪墨得人! 目送高大人远去,朱胖子心中愤恨不已,不过高大人在她面前就是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不入流的朱胖子当然也不敢抱有报仇雪恨的想法。不过心宽体胖,罪魁祸首沈崇名足以承受他的愤怒了。冷冷一笑,朱胖子带着两名心腹杂役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逃过一劫,沈崇名哼着小调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寝舍之内虽然一片漆黑,但是嘀嘀咕咕的声音在门外清晰可闻,这三个家伙肯定还没有入睡,也没必要轻手轻脚的。 “谁?!”宋清扬的声音响起,三个人正聊到高兴之处,黑咕隆咚的忽然有人推门而入,着实把宋清扬吓了一跳。 “我。”沈崇名说了一句,掏出火折子轻吹一下,立刻照亮了整间寝舍。 ------------ 第十二章 劫难考试 沈崇名一进来,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一个接着一个转过身去。先入为主,宋清扬不遗余力的诋毁,早已让沈崇名在其他两人心中的形象一塌糊涂,愚钝、好利、没教养是他的基本标签。 察觉出不对,沈崇名不屑一笑,收拾床铺灭灯睡觉。 晨钟铛铛作响,原本寂静的国子监大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监生们抱着课本说说笑笑的向着教室走去。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晨读有些乱,众监生各行其是,摇头晃脑高声诵读之下,把整间教室搞得和菜市场一般无二。 初来乍到的沈崇名还以为是要举行开学典礼,两手空空的就随大溜来到了教室,这时眼看着其他人人手一本书籍摇头晃脑的读着,不由挠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实在是有些扎眼。 正寻思着赶回寝舍取本书来,就见高大人信步走了进来,心头不由一惊,坏了,若是被他发现,只怕会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闭上眼睛开始低声的背诵起了三字经,自己所涉猎的古书籍中,就这个会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嘴巴张得不小,但是声音混杂在其他人愈发高吭的诵读声中却是微不可闻,进了教室的高大人只是站在前面静静的看着,眼见众监生如此用功,满意的点了点头,更发现沈崇名不同于其他人端着书籍诵读,而是背诵,微微一笑,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直叫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沈崇名胆战心惊。 高大人满意而去,还没等沈崇名松口气,坐在他身前一桌的宋清扬就放声大笑起来。 肆无忌惮的笑声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满是惊诧的看着前俯后仰的宋清扬。 如此怪异的目光让宋清扬意识到了不妙,急忙止住笑声起身解释道:“诸位兄台,这厮竟然在读《三字经》!哇哈哈哈。”刚说罢,再次趴在那里大笑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短暂的寂静之后立刻变成了哄堂大笑,一双双看向沈崇名的目光满是鄙夷。要知道《三字经》一直以来都被称之为孩童启蒙读物,在座诸监生大多都是家乡有名的才子,这样的启蒙读物早在孩童之时就学了个透彻,转而学习更加晦涩难懂的书籍。却是没想到今天在这国子监中竟然还有人在学习《三字经》,如何能不鄙视他。 这样的眼神沈崇名自然能看得出来,心头也是一阵恼怒,自己本来是在祭酒大人装装样子,没想到宋清扬这个混蛋竟然如此,着实可恨! 狠狠瞪了他一眼,沈崇名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众人不屑地说道:“《三字经》怎么啦,虽是启蒙读物,但讲得都是人生的大道理。在下每日清晨必背诵一遍,以此自省,免得做了错事尤不自知!”、 沈崇名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把一众监生唬的一愣一愣,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咳嗽的声音,众人一看,却是不知道何时高大人带着几位教授又返了回来,极有可能是刚才的哄笑声把他招来了。 看着高大人出现,宋清扬心头不由得一阵狂喜。这高拱可是裕王爷的授业师父,满腹学问当世少有人能出其左右,沈崇名这蠢才仗着伶牙俐齿为他自己辩解,把区区一本启蒙读物夸得天花乱坠,看高拱怎么收拾他!宋清扬光顾着幻想沈崇名凄惨的结局了,却是没有注意到高拱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沈崇名内心也是忐忑不已,刚才之所以反击,就是发现高拱去而复返,不然也没必要在此同这些书呆子一争口舌之利,想让宋清扬吃些苦头,其他办法有的是,随便拿出一个来也比语言上的胜利解气! “参见祭酒大人。”现在不同于刚才可以装作专心读书可以不理会前来视察的高拱,晨读期间生事,也是违反了监规的。 高拱没有搭理众人,径直走到沈崇名身前笑道:“呵呵,每日自省,不错,不错。” 沈崇名松了口气,总算是蒙对了。其他人则傻了眼,素闻高大人爱才,今天怎么对一个背诵三字经的家伙如此喜爱。 看出众人的不解,高拱朗声道:“国子监传承近千年,旨在为朝廷选拨可用之才。但是为官者,不仅仅需要有才,更需要德才兼备方可,唯有如此才能报效朝廷,德泽苍生,尔等可明白了?” 不管明不明白赞不赞同,众监生纷纷躬身说明白,这可是祭酒大人的教诲,若是不同意的话,前途暗淡啊。 见众人如此,高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冲着沈崇名微微一笑,这才带着全部满脸微笑看着沈崇名的几名教授转身走了出去。 经此一事,沈崇名立刻成了国子监的风云人物,不过却是个反面教材,几乎到了人人憎恨的地步,一个背诵三字经的家伙竟然得到了祭酒高大人的赏识,实在是没天理了! 之所以如此,原因倒也简单,高拱刚刚履任祭酒一职,国子监人人都想盘上这棵大树为自己谋个好前程,要知道裕王继承大统已无悬念,作为他的授业恩师高拱前途无量,谁要是能得到高拱的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不料沈崇名捷足先登抢在了众人前头,羡慕嫉妒恨之下如何能让人觉得公平,立刻掉转矛头统一对敌! 沈崇名也知道枪打出头鸟,通过寝舍之内其他三个人的眼光就推测出了如今自己的境遇,他也不想这样,若不是宋清扬逼人太甚,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讨好高拱惹这麻烦事。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低调做人以求自保了。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闲来无事的沈崇名翻看起了监规。这东西大致和后世校规一样,只是少了很多条款。不过违犯监规之后的处罚却严厉了很多,十之八九都是赶出国子监,看来自己必须谨小慎微,以免那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再往后看,就是些日常需要的注意的东西了,如每月由朝廷调拨的口粮,还有考试事项等等。看到考试,沈崇名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三、六、九月,每月十六一次例行季考,所学各门课业成绩多余两门下等,积累三次便逐出国子监!每年腊月二十年考一次,所学课业多余两门下等,直接逐出国子监!” 低声读完,沈崇名只觉得一颗小心扑扑直跳,所有的课业加在一起有十门,自己刚才翻看了一下,除去四书五经,剩下的就是些名人的文章了,最后一门连猜带蒙多少懂得一些,可是四书五经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看着就觉得头疼,更不要说学懂了,只怕自己门门要考鸭蛋了,到时不必累加,直接就被驱逐出去了! 一阵苦恼袭上心头,沈崇名只觉得浑身乏力,一万两银子啊,那可是爹娘把祖宗家业卖掉才凑够的,难道真的打了水漂? 沈崇名苦恼不已,一边的宋清扬却是心中乐开了花。他也在看监规,同样也看到了季考、年考这一项,如此严厉的考试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为难,更不要说在府学就是门门下等的沈崇名了。得意一笑,宋清扬扭头悄悄打量了沈崇名一眼,看着他苦瓜一样的脸,心中只觉得一阵畅快,什么德才兼备,狗屁! ……明天凌晨冲击新书榜,所以星期一星期二三更,望兄弟们鼎力支持,鞠躬感谢了先…… ------------ 第十三章 改造计划 纵有千难万难,沈崇名倒也不至于背起行囊跑回绍兴去,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说这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想个赚钱的办法,就算是日后真的被驱逐出了国子监,在京城做了大买卖照样可以衣锦还乡! 而且刚来的第一个月朝廷可是不给口粮的,眼看着银子一天天减少,只觉得心中没底。 学习生活过的飞快,转眼间就是四月十五,又是一个休息日。短短十天,沈崇名处境依旧,每日独自来往于寝舍教室之间,虽显孤寂,倒也是特例独行的风范。 起了个大早,换了身衣裳的沈崇名走出国子监满大街闲逛起来,打算看看哪里有发财的机会等着自己。 不过招工的虽然不少,但多是些跑堂伙计之类的营生,而且全是全职,没有兼职这一说法,沈崇名学业缠身,根本不可能去做,而且这种苦差事只能勉强糊口,距离自己的大买卖可差太远了。 溜达了一上午,身在一条不算太过偏僻的街道上的沈崇名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左右打量进了一家店面不大的酒家。 小店不大,也就摆了五六张桌子,饭点的时候里面竟然没有客人!柜台后只有一个老头坐在哪里打着瞌睡,连个伙计也没见到。 “店家?”走到柜台前的沈崇名小心问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安静的屋子里还是惊醒了老头,一抬眼发现来了客人,赶紧站了起来。 “客官,您要吃饭?”老头满脸惊喜的问道。沈崇名嘴里一阵发苦,怪不得生意不好,这话问的很是奇怪啊。好在沈崇名不是个喜欢挑理的主,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老头堆满笑脸的走了出来,拿起抹布又是擦桌子又是抹凳子,“客官,您坐,俺这就给您上茶,呵呵。”说罢,一溜烟跑进里间厨房前去泡茶。 乘着这个空当,沈崇名仔细打量起了店内的陈设,得出的结果就两字:陈旧! 沈崇名不由得摇了摇头,吃饭这事虽然看着简单,但是其中学问一点也不少,一个雅致的环境可以让人心旷神怡,食欲大增,同样的饭菜在不同的地方吃给人的感觉的也是不一样的。这家店摆设陈旧,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就算饭菜可口,只怕吃在嘴里也是如同嚼蜡,更别提上菜的还是个小老头,这也是影响客人食欲的一大因素。 正当沈崇名分析着这家店生意不好的原因之时,店家端着茶壶笑呵呵的走了出来,一边沏茶一边笑问道:“客官,你吃些什么,俺家这店里的菜都是祖传手艺,好吃得很。” “店家,听口音您不是京城人氏吧。”沈崇名笑问道,一口一个俺,怎么听着都觉得是山东味,这大概也是生意不好的原因,第一次听外地口音谁都会觉得别扭,如此一来把回头客可就给丢失了。 “客观好眼力,老头就是山东人。前年家里闹灾,就来京城投奔亲戚,凭着祖传的烧菜手艺开了这家店,不过生意不是很好。”老头脸色有些尴尬,毕竟这件事情有些丢人啊。 沈崇名笑了笑没有搭话,摸着肚子问道:“店家,你这里可有什么招牌菜,整两便宜点的,不能超过三十文钱,呵呵。”充大头不是沈崇名的作风,咱要的就是实惠二字! “俺们的招牌菜就是酱牛肉,色香味俱全,再配上一壶烧刀子,那可就绝了。价钱也不贵,一斤三十文钱,嘿嘿。”一说起自家做的酱牛肉,店家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在山东那会儿,那也是百里闻名啊。 “好,那就来半斤,酒就免了,您在看着来两别的菜,还是那句话,不超过三十文就行!”沈崇名笑道。国子监的饭菜和后世学校食堂没啥区别,概括起来就两字:难吃!一连十天吃下来,自己都有些反胃了,这里的饭菜不贵,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一盘酱牛肉外加两个素菜,没多大功夫店家就端了上来,摆在桌上笑道:“客官,您尝尝味道咋样。” 不用尝沈崇名也知道这酱牛肉一定棒极了,谁让刚刚摆到面前香气便扑面而来呢。 大口大口地吃着,沈崇名不时的点点头,怪不得这老头说什么他家的酱牛肉技术传了七代,果然是老手艺,味道鲜美不说,更是入口即化,没有寻常牛肉的那种让人吃在嘴里难以咀嚼的感觉。 “不错,好吃!”沈崇名很江湖的抹了抹嘴巴,对着一直坐在身旁嘚嘚不休得老头竖起了大拇指。 店家开心一笑,老祖宗的手艺被人夸奖,心中难免高兴。“客官,这顿就算老头子请您了,呵呵”看着沈崇名掏出一把铜钱要付帐,店家摆手说道。 沈崇名一顿,赶紧摇头笑道:“这可不成,您老做买卖不容易,在下怎么能白吃白喝呢,赶紧收着。”店家却是不接,一边推脱一边说道:“不瞒客官,小店明日就要关门了,关门之前能得到您对自家酱牛肉的夸奖,小老儿心里高兴,心里高兴。” 沈崇名又是一怔,看了看这半天依旧只有自己一个客人的小店,一时沉默起来,也是,没有客人这买卖还有什么活头啊。 店家也不说话,只是摸着桌角不时的叹口气,不管怎么样,两年的心血的就这么要没了,有些伤感也在所难免。 “老人家,在下倒是有些办法能让你这铺子的生意起死回生。”这么好吃的酱牛肉,只要把这店面好好收拾一下,再配合上自己的宣传策略,生意不火那都没天理了。 正暗自伤神的店家眼前一亮,看着一脸笑意的沈崇名有些不信道:“客官,您不是在和俺开玩笑吧?” “怎么会呢,您先听我给您分析一下这店为何生意不好的原因吧。”接着,沈崇名一条接着一条把自己发现的哪些问题罗列出来。 一水的大白话,也就认识几个大字的店家倒是能够听懂,越往后听眼睛越亮,这位客官说的实在是太对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何自己以前没有想到呢? “客、客官,那您说小老儿这店该怎么办改改。”店家说着,来回打量起了自己的这间店,越看越觉得沈崇名说得有理,这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这也简单,首先您要关门歇业几天,请泥瓦匠把这店的布局好好改造一下,现在这空间显得有点小,把厨房移到后院去,把两间屋子打通就好了。而且窗户太小光线也不好,再把窗户扩大一下,再有就是把这些桌子凳子全换成新的,最最主要的是要雇用一名京城人氏的伙计,说实话,您说话山东味太浓,客人们一时间肯定听不习惯。” 沈崇名眉飞色舞的说着,却是没有察觉到老头脸色渐渐为难起来。“客官,你说的虽然不错,可是这么一通下来只怕少了十两银子是不行的,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小本买卖,十两银子就算是天天客满也得一个月才能赚回来,万一到时生意没有起色,那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啦! 不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店家倒是没敢说不同意,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客官,您看是不是咱们省着点,这桌凳将就着还能用,这窗户也不算小了,是不是不用扩大了,这么一来,最少也能省下一半银子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摆手道:“老人家,银子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老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虽然现在看上去您投入的银子有点多,但是只要有了回头客,这银子还怕赚不会来吗?” 店家一顿,皱眉盘算起来,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是笔大投入了,必须得思量清楚才行。 沈崇名也不催促,反正自己的好意尽到了,该如何去做就看他自己的啦。 想了半天,店家终于下定了决心,拍着桌子说道:“好,十两银子就是两银子,今儿老头子就听客官您的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起身说道:“好,那十天之后在下再来这里,到时再用别的办法让这生意短时间内红火起来。”说罢,起身就要告辞,店家急忙站起身来恭送。 走出门来,沈崇名回头看了看招牌,很普通很大众的一个店名:悦来酒家。数遍京城大小酒家、客栈,叫这名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实在看着让人反感。 “老人家,你这店名太过泛滥了,最好能换一个。”“啊,这店名也得换?”店家抬头看着匾额说道,挺好的啊,来了就高兴的意思嘛。 “嗯,这名字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利于后期宣传,最好叫一个全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名字,就叫:好再来酒家!”这名字虽然相较起来不如悦来酒家听着顺耳,但五个字的店名在京城绝对别致,而且词也简单、好记,对于宣传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条件。 “换,马上就换。”老头坚定地说道,大钱都花了,还在乎多花几百文钱换个匾额吗? ……努力冲榜中,求火力支援,O(∩_∩)O~ ------------ 第十四章 见义不为 聊得兴起,辞别了老头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叹了口气,沈崇名知道这么一天算是白转悠了,幸亏免费改善了一次伙食,不然可真的是亏大发了。 虽然天色不早了,沈崇名却不想回国子监去,每当看到那些书呆子在备受对自己指指点点,就会有一股冲动揍他们一顿,虽然自己武力值不高,但是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挑三绝对没有问题! 不过国子监对于打架斗殴的处罚却是直接驱逐,看在一万两银子的面子上,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和他们计较了,不回去面对那些混蛋也就不会生气了。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机会欣赏一下古代的美女们,正好乘着这次机会好好观赏一下。 溜溜达达,沈崇名可是大饱眼福了,虽然美女们走在大街上多数都是低着脑袋脚步匆匆,但是偶尔抬头回眸的瞬间,足以让人看的赏心悦目了。 一直看到太阳落山,贤淑美女回家风流才子出门的时候,沈崇名这才哼着小曲往国子监走去。 “抢钱啦!”尖锐的声音划过黄昏的街道,可是把埋头想着心事的沈崇名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隐隐约约的发现前面拐角处有几个人交缠在一起,打劫两字跃然脑海,右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腰间钱袋。 “救命啊!”就在沈崇名准备转身远遁之际,被抢的家伙又是凄厉的一声喊,熟悉的声音让沈崇名抬起的腿生生停在半空,朱胖子的声音?! 回头细看,果然发现被围在中间的那人身材肥硕,这年月能吃成这副模样的多数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以及在衙门当闲差的人,而综合时间地点人物三者关系,除了朱胖子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更别说这个声音是这么的有特色。 沈崇名一阵迟疑,作为幼儿园蝉联两年的小红花冠军,见义勇为是道德要求,见义智为是现实要求,但是朱胖子往日行径令人发指,自己更是险些被他讹了银子,而且这时候附近貌似只有自己一个行人。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必要冒着一顿皮肉之苦甚至是生命危险救他去啊。 一阵纠结,沈崇名踅摸半天终于找到半块感情深厚的砖头,踮起脚尖贴着墙根向前行去,倒不是准备去救朱胖子,而是看看这厮有没有性命危险,毕竟人命大如天,这厮虽有小奸小恶却罪不至死,若是几个歹徒真有意害他性命自己也只好挺身而出了。但是,只准备抛射飞砖吓唬一下,而后便转身逃跑,反正离着国子监也不远了,全身而退没什么大问题。如此一来,朱胖子被活活打死自己也不会有丝毫不安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朱胖子也只是皮肉之苦,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那自己就没必要动手了,乘着还有时间看出好戏也是不错的嘛。 “把银子拿出来!”离着不远,虽然黄昏时候,但是凭着二点零的眼力,还是能够看得清楚三个歹徒的面容,以及已然被揍倒在地的朱胖子,看这家伙鼻青脸肿的样子,刚才喊救命的时候只怕是没少挨揍吧。 “几位好汉,别说银子啦,小的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啊。”朱胖子只进不出,贪财如命,如何肯把银子交出来,反正自己肉多,挨几下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朱掌撰,骗谁呢,咱国子监这片谁不知道你朱掌撰手里的银子那是大把大把的啊,您就乖乖的拿出来,省的我们哥几个费事呢。”一个歹徒笑呵呵的说道。 躺在地上抱着脑袋的朱胖子一愣,这三个家伙竟然认识自己?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慌,自己身上确实有银子,每天不带五两银子出门都觉得心里不踏实,今儿要是被抢走了,那可就哭死了。 “这位好汉,你们认错了人了,小的不是朱掌撰啊。”朱胖疑似装作惊慌失措说道,两只手不知不觉间离开脑袋护在了胸前。心头更是急转,如今的情况只有想尽办法拖时间了,不用多久就会有几个国子监杂役路过这里回家,他们发现自己被打劫,一定会前来帮忙的,到时再好好收拾这几个混小子! 朱胖子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却不料三个歹徒也是经验丰富之人,盯上他好长时间了,怎么会认错人呢,一定是这家伙想要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了。 既然朱胖子不配合,那就只好给他点苦头吃吃了。当中的一个歹徒冷冷一笑,喝道:“打!”三个人六条腿六条胳膊齐动,朱胖子脑袋以下处处都是着力点,一声声犹如战鼓声的闷响向大家伙诉说着他已经胖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不愧是皮糙肉厚,这样雨点般的打击之下,朱胖子依旧一浪接着一浪惨叫着,激情四溢的释放着自己浑厚的生命力,如果不是情景太过惨烈,沈崇名还会以为自己是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帕瓦罗蒂在金色大厅放歌呢。 眼见朱胖子惨叫半天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三名歹徒不由得有些着急,自己三人费尽气力打了半天,竟然没有把这胖子揍晕,实在是失策,照此下去等会把人招来了也不可能等到这厮主动把银子交出来! 气喘吁吁的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在一起厮混日久,简简单单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兄弟在想什么,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默契了。 说干就干,一左一右两名歹徒立刻动手摁住了朱胖子的手和脚,伴随着朱胖子更加高吭的惨叫声,中间一人扑上前去,伸出爪子就向朱胖子胸前抓去,这是刚才一直护着胸口,银子一定藏在这里啊。 “不要啊!”凄厉的惨叫声震的屋顶瓦片嗡嗡作响,看着一直贴身放着的一锭五两官银被歹徒取出,被打了半天的没流过一滴眼泪的朱胖子忍不住呜咽起来,而且越来越高,直到变成了嚎啕大哭。 “银子,你们还我的银子,呜呜。”泪水直流的朱胖子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着得手后撒腿逃走的歹徒追去,只可惜平日里就不运动的朱胖子这时瘸着一条腿哪里能追的住歹徒,不但如此,没跑几步就摔了个大马趴。 虽然都这情形了,朱胖子对自己的伤势却依旧不做理会,呜咽着就要再次站起来去追,不过浑身肉疼,更是被揍的虚弱不堪,爬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情形实在是太惨烈了,原本想看出好戏的沈崇名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向着朱胖子跑去,却不小心忘了手里还拿着半块砖头。 这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想要看清一个人的面容却有点难度。 这时的朱胖子早已看不着三个歹徒的身影,也知道想要追回五两银子没有任何可能了,伤心之下不免瘫倒在地喘起了粗气。 就在这空当又听得脚步声响起,朱胖子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黑影冲着自己跑了过来,面容看不清楚,但是这人的右手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一块砖头! 这情形直让朱胖子心底发凉,某非有人要谋财害命?想到这里,朱胖子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不料刚才一顿爆揍伤势不轻,又因为自己急着想逃,无奈脚力不及再加上身前倾太过厉害,禁不住惯性太大哎呀一声趴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极重,跑到近前被他一声大叫吓得停在那里的沈崇名只觉得脚下一颤,恍若地震。 “好汉饶命啊,小的真的是身无分文呀。”摔倒在地的朱胖子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见他这样沈崇名不由一愣,心中很是纳闷,自己怎么也成歹人了?伸手就想挠头想想原因,这才发现手里还抓着一块砖头。 苦苦一笑,看来自己还真是很板砖结缘了。“朱大人,学生是沈崇名啊。”生怕朱胖子误会下去,沈崇名赶紧扔掉砖头表明身份。 正在磕头求饶的朱胖子一顿,满脸惊讶的抬头去看,新生里面他对沈崇名最熟悉了,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个身材除了沈崇名再没他人。 长长地舒了口气,朱胖子爬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擦起了额头的汗水,却是不知道双手满是泥土,不知不觉间把自己摸成了大花脸。 “朱大人,您没事吧?”沈崇名俯下身子打量起了朱胖子,一看他这脸面就知道自己问的等同一句废话了,只能用乌七八糟来形容的脸,这还能没事吗? “沈崇名,你怎么在这里?”勉强有了些气力的朱胖子抬头问道。 ……冲榜,继续求支援,求指导…… ------------ 第十五章 尿床事件 “路过啊。”自己确实是路过这里,只不过路过的时间有些长了而已。 朱胖子不傻,刚才沈崇名是手拿砖块走过来的,而且事情刚刚一过他就出现,这实在是巧的有些过头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方才亲眼目睹自己凄惨的遭遇,这才拿着砖头防身的! 想到这里,朱胖子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怒火,这小子竟然明哲保身不来搭救自己这个师长,着实可恨! 沈崇名还不知道自己的不作为已经惹怒了朱胖子,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伸手去扶朱胖子:“朱大人,您、你没事吧。”说话间,用尽浑身力气才将朱胖子扶了起来,心里揣测这他的体重,只怕不下二百斤啊。 压下心底怒气,朱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没事,快些扶我回去,额。”朱胖子伤的不轻,刚才焦急之下不觉得怎样,这时才感觉到浑身肉疼。 沈崇名急忙应是,深吸一口气扶着朱胖子晃晃悠悠的向着国子监走去。 朱胖子实在是太重了,而且伤势严重自己的两条腿根本吃不住力,几乎把全部的重量压在了沈崇名身上,幸好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几个要回家的杂役,不然朱胖子有事没事沈崇名不知道,但是他自己一定会被压成内伤的。 又是请先生又是去衙门报案,一通忙下来也是深夜,在高拱赞许的目光之下,哈欠连天的回到了寝舍。 这些日子沈崇名的不予计较,使得宋清扬日渐张狂,沈崇名回到寝舍开门发出的声响不小,竟然把睡梦中的他给吵醒了。 “沈崇名,你有没有教养,难道不懂得轻些开门啊!”被人搅了美梦的宋清扬心头火起,坐起身来对着正在点灯的沈崇名大吼道,把其他两个人也给惊醒过来。 沈崇名一顿,没有说话依旧不慌不忙的将蜡烛点燃,并且细心的将火折子吹灭放在桌案上。烛光映射下,一脸淡定的沈崇名恍若一个圣人。 他的这种态度更让宋清扬觉得恼怒,有心直接动手,但是想了想森严的监规,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再次说道:“没教养的东西,哼。”说罢,躺下身去蒙住了脑袋。其他两人来回看了看他们二人,也转过身去,只是心中对于默不作声的沈崇名有些可怜,同时也有些敬佩,这样恶毒的言语都能忍下来,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大了点。 沈崇名也是这般想法,本来义务劳动大半夜就觉得非常不爽了,回来还受了这样的鸟气,心中怒火可想而知,要是当年,早就大打出手解气了,但是想了想那一万两银子和森严的监规,只能忍了下来。 不过武的不行来文的,明的不行来暗的,面对这般侮辱自己再没有什么表示,岂不是妄为穿越人士。 想着,沈崇名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壶,嘴角轻轻一挑,转身前去收拾床铺。 “宋兄,你怎么啦?”晨钟已过,沈崇名早已抱着《大学》出了寝舍,可宋清扬却依旧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两名舍友肖鹏程、师丙正一阵纳闷,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宋清扬都是一个起床啊。 “哦,没什么,忽然觉得头晕,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好些了再去。”宋清扬背对着二人说道。 “啊,宋兄,厉害吗?”肖鹏程说着,上前就去查看。“没事没事,你们赶紧去吧,晨读迟到了可是要受罚的。”宋清扬脸色通红,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这件事情太丢人了。 见他这样,弯下身想看看他状况的肖鹏程不由纳闷,恰好在这时看到床铺之下的许些水渍,一愣,赶紧抬手捂住了嘴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么大人了竟然尿床! 憋着笑,转身拿起一本书快步走了出去,如此情形让师丙正也是纳闷的厉害,挠着头追了出去。 “肖兄,你怎么了这是?”听的师丙正这么一问,肖鹏程再也忍不住,张开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扭曲的面目,和中了邪一般。 “肖兄,你这是怎么啦?”师丙正更是纳闷。“走,等会儿和你说,嘎嘎嘎。”肖鹏程一把拉住师丙正快步向前走去。 “哎呀,你快些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走出几步,师丙正一把甩开肖鹏程的手有些恼怒地问道。 肖鹏程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忍住笑意压低声音附耳说道:“宋清扬他尿床啦,哇哈哈哈。”肖鹏程笑的前俯后仰,师丙正却是没有像他这样,只是舔了舔嘴唇,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人才。” “阿丙,难道不好笑吗?”这么搞笑的事阿丙竟然没什么反应,搞得独自笑了半天的肖鹏程很是不自在。 “哇哈哈哈,太好笑了,笑死我了!咱们赶紧走吧,等会儿教授要视察了。”说罢,不搭理肖鹏程,表情说变就变的师丙正一脸正经加快脚步向着教室走去。 肖鹏程一拍脑门,赶紧跟了上去,光顾着好笑了,竟然忘了晨读已经开始,这可真是太要命了。 “听说了吗,宋清扬昨夜尿床了。”沈崇名用课本挡在面前对着平日里根本不和自己说话的右邻桌说道。 原本正摇头晃脑背诵着三字经,好每日清晨自省的邻桌一顿,满脸惊讶的转过了头,问道:“当真?” “当然,你看现在他还没来,这小子是不好意思见人,现在正在寝舍装病呢。”沈崇名煞有介事的说着。 邻桌看了看宋清扬的位子果然空空如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接着一捂嘴巴扭头对自己的右邻桌说了起来,“听说了吗,宋清扬昨夜尿床,羞愤难当生病了。” 如此如此,等着消息通过自己的左邻桌传回沈崇名的耳朵只是,已经成了这模样:听说你们寝舍的宋清扬昨夜尿床了,因此着凉卧床不起了! “啊,竟然有这事,小弟为何不知?”沈崇名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形,压根不提自己就是谣言的初始散播者,装作一脸迷茫的问道。 “亏你们还是一个寝舍的呢,你看看宋清扬现在来了没有啊?”左邻桌一脸不屑说道,也不知道如此木讷的人,祭酒大人怎么就看上了,怪哉。 “哦,确实没来撒。敢问这位兄台,你是如何知道宋清扬尿床的?”沈崇名装作饶有兴趣的问道。 “切,这算什么,他天天尿床来着,不然怎么会卧床不起呢,这一定是长期尿床落下的病根。”左邻桌言之凿凿,仿佛自己亲眼目睹一样。 沈崇名也不揭破,点头奉承道:“兄台好见解,小弟佩服,十二分佩服。” 左邻桌得意一笑,嘴里却谦虚地说着:“过奖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不要对其他人说了,你可明白?” 沈崇名自然明白,总得给宋清扬留点面子不是。但是就凭这哥儿们的爱好,只怕是不到午饭时节,这件事情就传遍国子监了。 果然,午休的时候,刚刚把床铺晒干才放心离开寝舍的宋清扬就觉察到了不对。虽然自己在绍兴城小有名气,但是在这个天才乐园国子监中,还不如沈崇名这块朽木有名呢,可是今天仿佛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宋清扬被人誉为绍兴第一才子,这脑子自然差不到那里去,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有人发现了自己尿床的事情,并且还到处给自己宣扬,这才搞得人尽皆知! 想到这里,宋清扬只觉得胸中一团怒火在焚烧,这个长舌妇一般的混蛋一定就是肖鹏程了,一个寝舍除了自己就三个人,朽木沈崇名起床之后没做停留就走了,而平日里同自己形影不离的肖鹏程和师丙正却依旧在等自己,恰恰肖鹏程还到自己床前和自己说过话,一定是那时候他发现了什么,不然不可能只问了一句话就直接走了呢,按照常理来说,起码也要嘘寒问暖一下吧? 这且不说,通过十余天的相处,这两人的特点自己也基本摸清除了,师丙正这人平时不爱说话,而肖鹏程却恰恰相反,一张嘴巴除了睡觉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所以,这个让自己在国子监名声尽毁的混蛋,一定就是肖鹏程了! 想通这点,宋清扬双拳紧握,转身大步向着寝舍走去。 除了宋清扬,沈崇名三人早已在下课之后就用过了午饭,这时宋清扬收拾完自己的‘罪证’前去吃饭,寝舍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罪魁祸首沈崇名依旧同往日一般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师丙正则是斜倚在床上抱着一本《西游记》全神贯注的品读着,唯独肖鹏程背着两只手围着宋清扬的床铺仔细察看着,不但如此,更是不时的抽抽鼻子闻闻味道。 这一幕完全落在了站在寝舍门前的宋清扬眼中,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虚掩着的房门,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肖鹏程跟前。 门被踹开,发出的声响让三个人同时扭头向门前看去。肖鹏程一看到宋清扬带着一股劲风扑到自己身前,脸色不由一僵,强笑道:“宋兄,我……” 话没说完,宋清扬的拳头已经落在他的脸颊之上。满是怒火的一拳威力十足,在国子监里身材也算中等的肖鹏程一声惨呼,直接被揍到在地。 “混蛋,畜牲,你去死吧!”怒火中烧的宋清扬一边怒骂一边抬脚向着肖鹏程的身上踩去,神色狰狞,状似疯癫。 这下子师丙正算是反应过来了,抛下宝贝《西游记》就扑了上来,一边抱住宋清扬,一边劝道:“宋兄,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你干嘛要打人呢?” “滚!”宋清扬却是不理睬,一声大吼便甩开了师丙正。不过乘着这一空当,被打倒在地的肖鹏程却是爬了起来,二话不说,飞起就是一脚。脚法犀利,还没等宋清扬看清楚,就被踹飞出去。 倒霉的师丙正刚刚被他甩开,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再次被他撞上,跌跌撞撞的摔出门去,幸好这时听到声响赶来看热闹的监生把他扶住,不然这一下最少也得臀部受伤了。 “多谢各位。”站直身体的师丙正说了一声,赶紧走进去把门关上。众人一见没热闹可看了,议论纷纷的向着个自己的寝舍走去,并没有人前去揭发告密。想要在官场之上混得风生水起,一个必备条件就是广结善缘,如果处处树敌的话那可真是难得寸进。而在国子监之中,多数人日后都会谋个一官半职,大家同窗之谊,相互提携,可都是前程上的好朋友,实在是没必要前去告密损失几个朋友多几个敌人啊。 这时寝舍之内的战局已经陷入胶着状态,反应过来的肖鹏程也是怒火冲天,二人打得难解难分旗鼓相当,什么抓奶龙爪手,撩阴脚之类的寻常功夫纷纷在沈崇名面前展现出来,原本惨不忍睹的掐架不知不觉充满了趣味性。 “哦!”宋清扬一声闷哼,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却是被肖鹏程一记海底捞月正中要害。 “呵呵呵,好功夫。”盘腿坐在床上的沈崇名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靠在门板上被眼前大战搞懵了的师丙正被他一声好惊醒,一看这厮竟然也在看热闹,不由得有些生气,急道:“哎呦喂我的个沈兄,你还看热闹啊,赶紧同我拉架吧。” ……三更完毕,持续爆发的动力,就是大家的支持,谢谢…… ------------ 第十六章 流年不利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彼此互殴到鼻青脸肿的宋清扬和肖鹏程总算是被分开。 就算如此,被师丙正擒住双手一动不能动的宋清扬依旧不肯罢休,双眼怒瞪咬牙切齿道:“肖鹏程,你坏我声名,此事绝不就此罢休!” “放屁,我何时坏了你的名声,你无缘无故向我动手,这事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咱们到祭酒大人面前评理去。”肖鹏程也不甘示弱,挣扎着就要出门,幸好沈崇名比他高大一些,力气也不弱,双手一发力便乖乖的站在那里不得动弹。 一说要去寻高拱评理,宋清扬立刻便蔫儿了下来,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见他如此模样,沈崇名心底直乐,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非得好好鼓动一下肖鹏程,让他将这件事付诸行动。 师丙正则不然,毕竟是同窗,平日里三人的关系还可以,而且一旦打架的事被祭酒大人知道,首先动手的宋清扬肯定是一个被赶出国子监,这样的处罚,说是影响他的一辈子也不过分。 “大家是同窗,更是一个寝舍的,许些小事不必太过计较,各退一步算了。”师丙正好言相劝道。说着,松开已经停止挣扎的宋清扬走到肖鹏程身边规劝起来。 肖鹏程也是一时怒极说出的气话,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他也是清楚的,现在就坡下驴,听了师丙正几句规劝,长出一口气抬头说道:“宋兄,天地良心,我肖鹏程虽然为人有些大大咧咧,但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你尿床一事绝对不是我告诉别人的,这一点,丙正可以作证!” “对对对,宋兄,小弟同鹏程挨着,没见到他对别人提起这件事啊,你可能弄错了。”师丙正急忙在一旁点头道。 不过肖鹏程的退让立刻就使得刚刚还有些害怕事情闹大的宋清扬张狂起来,更有肖鹏程刚刚谈及的尿床一事无疑揭了他的伤疤,怒哼一声恨声道:“你何时见我尿床了,单凭这一点,你就是在毁坏我的名声!” “你……”肖鹏程被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明明做下这等羞人之事竟然还敢嘴硬,莫非以为咱家年纪轻轻就眼神不好了吗? “对对对,宋兄,鹏程他眼神不好这你也知道,他肯定是看错了,你我都是成人了,如何还会尿床呢。”师丙正继续发挥和事老的作用,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拉扯肖鹏程的衣襟。 肖鹏程虽然不乐意,但是一想这件事情对于宋清扬来说却确实过丢人,若是自己太过较真,只怕从此两人形同陌路不说,更有可能多树立一个仇人。想想临行前爹爹与人为善的教诲,咬了咬牙说道:“宋兄,小弟眼神不好,清晨看到你床下水渍想歪了,还请你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 听他这样一说,宋清扬脸色不由一红,倒是没有生出惭愧,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过丢人了,现在怒气基本消散,哪里能不觉得丢人呢。 知道这件事情计较下去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益处,一旦揪着不放,惹恼了肖鹏程只怕真的会把事情闹到高拱面前,那样的话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里,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句坐到床上呲牙咧嘴的收拾起了脸蛋。没看出来,身材一般的肖鹏程打起架来竟然这般厉害,自己这张脸只怕是中了不下十拳吧,亏的力道一般,不然自己更加没脸见人了。 看到宋清扬不再说话,师丙正长长舒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有点自得,瞧瞧,这和事老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一直想看看宋清扬究竟会如何张牙舞爪的沈崇名一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难道没听说过‘如果已经不要脸了,挽回脸面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不要脸进行到底’这句话吗? 两人各有感慨,肖鹏程这位当事人更是感慨良多,白白被揍了一顿不说,到头来竟然还是自己承认了错误,这世间还有公理吗? 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经此一事宋清扬本性暴露,原本同他关系好的就差同被而眠的肖鹏**的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师丙正也是只打个招呼了事。这样好的机会沈崇名当然会利用,略施手段就和二人厮混在了一起,彼此间的关系急剧升温。至此,则在国子监中的形单影只一去不返。 “呃,这位师傅,这菜也忒少了点吧。”沈崇名看了看夹在两馒头中间的三根微黑的油菜可怜楚楚的说道。 “少?都是这分量,六文钱你还想吃多少啊?”脑袋上裹了一块和抹布没什么分别,姑且认为他是厨师帽前生的东东的胖师傅眼睛瞪得贼圆,张着血盆大嘴厉喝道,随着气息的喷出,夹在门牙缝里的菜叶一阵舞动,看的沈崇名一阵胆颤,强人,绝对的强人! “但是,往常都是七到八根油菜啊,今天怎么能少了一多半呢?”沈崇名较真道,事关温饱,少了四五根油菜也是件大事。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就三根怎么啦,不乐意的话别吃。”胖师傅牛逼哄哄道。别看这些国子监生都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但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自己一句话,不管是谁都得饿三天,更不要说朱掌撰亲自发话让大家好好‘照顾’这娃呢! 面对如此人物,沈崇名只觉得有劲无处使,眼看着来往监生纷纷侧目,咬了咬牙转身离去,留下的只有胖师傅一脸的得瑟,这里,我做主! “沈兄,出什么事了?”肖鹏程刚才听到了胖师傅的话,只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一见沈崇名做到自己身边,立刻兴致勃勃的问道。 叹了口气,沈崇名把大瓷碗往桌上一放,“自己看。” “这么少?”肖鹏程比对了一下自己碗中的菜皱眉道。“沈兄,是不是得罪什么人啦?”师丙正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切中要害的问道。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沈崇名感叹一句,皱眉回想起来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但是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这段时间自己行事低调到了不能再低调的地步,对所有人的客客气气的,伙房这些烧菜的更是一口一句师傅的称呼着,根本没有丝毫可能得罪他们啊。 眼见沈崇名摇头连连,师丙正便猜到他没有头绪,想了想说道:“沈兄,你再想想除了这些烧菜的伙夫,你还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啊,譬如说那些和伙房有关系的大人们?” 这话犹如一盏明灯,沈崇名只觉的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着把范围扩大一下呢,为何要局限在这小小的伙房之中,朱掌撰是自己在国子监打交道最多的人了,这厮官不大权力不小,恰恰这伙房就归他管,极有可能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看着沈崇名露出一丝冷笑,不要说师丙正了,连肖鹏程也看出他想到了症结所在,兴奋地问道:“沈兄,是谁干的啊。” “呵呵,回去再说,咱们先吃。”此地人多,这种事情实在没必要搞得众人皆知。 “竟然还有这事,怪不得最近几日没看到朱胖子人呢。”听沈崇名说完那日朱胖子被打劫的事情,师丙正恍然大悟道。 “沈兄,你快说说那日的情形,那朱胖子被揍的惨不惨?”肖鹏程兴致勃勃的问道。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那家伙,都被揍得看不如原来的面目了,要不是我把他扶回来及时医治,只怕是落下残疾了。”沈崇名夸大其词,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那晚朱胖子被歹人打劫的情形,只听得师丙正、肖鹏程二人前俯后仰,笑道肚子疼。 笑了半天,师丙正捂着肚子纳闷道:“沈兄,按说这事你也算有恩与朱胖子,他为何要报复你呢。” “唉,好人被狗咬,只怕这鸟人是记恨我当日没有及时伸以援手。”说起这个,沈崇名不禁后悔,当初就应该乘着天黑拿着砖头上去揍他一顿,打死人倒是不敢,可是最少也得让他在家休养半年,要不哪里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呢。 “这样啊,沈兄,要不花点银子去探望一下朱胖子,不然可就有得受了。”师丙正好心提议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别看朱胖子只是国子监里一个不入流的掌撰,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监生来说,那也是生杀大权一手在握,若是被他记恨上了,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呵呵,低头做人不是我的作风。”沈崇名冷笑道,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了,以为的忍让只会使得他更加张狂,以后但凡一件小事开罪他,岂不是还得装孙子? 见他这样,师丙正不由得有些焦急,一个没有背景的监生,如何会是朱胖子的对手呢。 “沈兄,退一步海阔天空,而且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待他日你飞黄腾达报仇雪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肖鹏程跟着劝道,只是这话听的师丙正一阵刺耳,急道:“鹏程,不要胡说,古人云: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你我这样的君子如何能同朱胖子这样的小人计较呢,白白辱没了身份。” ^冲榜中…… ------------ 第十七章 难兄难弟 “呵呵,不是无度,是无毒!”一旁的沈崇名笑道,一味的退让只能使得朱胖子更加猖狂,只有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手段!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嗯,沈兄好才学。”肖鹏程直接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客气客气,一般般而已。”沈崇名很是谦虚的说道。 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看的师丙正阵阵作呕,赶紧摆手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想,想哪朱胖子位居掌撰一职,你我这样的学子,衣食、书籍等朝廷给的东西全部在他掌握之中,我们如何同他作对,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呵呵,丙正,不要担心,我心中自有计较,到时不但要收拾了朱胖子,还要让他从此往后对咱们畏之如虎,再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沈崇名出言安慰道,强大的穿越人士,怎么会做哪些引火烧身的蠢事呢。 “就是嘛阿丙,咱们要相信沈兄,而且祭酒高大人对沈兄颇为青睐,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可以请动高大人出马不是。”对于沈崇名受高拱青睐,肖鹏程作为朋友,也是羡慕不已的,有了高大人撑腰,起码可以在这国子监里横着走了。 师丙正相较起肖鹏程来可是沉稳不少,这种镜花水月的事情他可是不抱太大的幻想,更何况同沈崇名交往这些天,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同高大人有什么交际,只怕原来的留言只是那些妒忌之人擅自揣测的。 想要再劝劝,忽然听的门响,回头一看却是宋清扬走了进来。几人之间的关系日渐为妙,一看到宋清扬走了进来,立时间便不再说话,三人一个个东盼西顾装作没有看到他进来,同往日他们面对沈崇名时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角色发生了转变。 宋清扬可没有沈崇名那份忍耐力,这几日天天都是这待遇,早已让在绍兴时众星拱月的宋清扬濒临崩溃,这次他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去找刚刚来上班的朱掌撰请求更换寝舍,五两银子放在桌案之上,朱胖子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并且亲自带着他去了新的寝舍宣布了这件事情,照顾的很是细致周到。 没有过多的话,把东西收拾一下,宋清扬提着被褥大包小包走出门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空的床铺。 “这就走啦?”肖鹏程看着没有关上的房门挠头道。 “嗯,走了,他挥一挥衣袖,什么也没有留下。”沈崇名在一旁打趣道。 “哦,天下太平咯!”肖鹏程喊了一声,激动地跑到自己床上乱滚起来,沈崇名师丙正对视一眼,同事笑着摇了摇头。 三个人一间屋子,顿时觉得空间大了不少,乘着午休,在沈崇名这位无名大哥的指挥下,三个人开始了整改房间布局的行动,年轻小伙子手脚利索,短短半个时辰,原本毫无出奇之处的屋子变的格局别致,空间也大了很多,主要是因为宋清扬留下的那张床铺直接被沈崇名拆散,七拼八凑的做了一个模样怪异的书架。 “好啦,感觉怎么样?”沈崇名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双手,笑呵呵的说道。 “哎呀呀,佩服佩服,沈兄你可真是多面手啊,连屋子的布局都懂,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肖鹏程满脸佩服的神色,竖着大拇指说道。 没等沈崇名谦虚,一边的师丙正皱着眉头有些担心道:“沈兄,咱们擅自才会床铺,万一被人知道了,会不会受到处罚啊?” “没事,都这么多天了,你何时见过那位大人闲着没事来寝舍视察过,只要我们三人不说,怕是只有等到离开国子监之后别人才会发现的,那时早已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还谈什么处罚不处罚的。”沈崇名无所谓的说道。 “就是,不就一张破床嘛,就算是有人发现了也不会小题大做的。”肖鹏程在一边应和道,一见二人如此,师丙正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快上课了,咱们赶紧收拾一下走吧。”沈崇名看了看脏兮兮的手说道。 “诸位,今日风和日丽,实在是难得的好天气,咱们不讲四书五经了,本官出题,你们一人作诗一首如何?或是,本官出副上联,你们对出下联来。”往日总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教授,今天忽然变的和蔼可亲,竟然放下晦涩的四书五经不讲,提出了要吟诗作对这样的雅事,可是把教室之中三十多名学子激动地不能自已。 四书五经人人都读,千里迢迢汇聚到京城的才子们根本没办法展现自己的才学,现在教授出了这么一个好提议,不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吗?一时间,讲台之下喝彩纷纷,要不是教授摆手压制,只怕这时已经欢声雀跃了。 “沈兄,怎么回事啊,教授大人今天好像有点邪门啊,是不是午饭吃多了撑得慌?”不同于其他人的高兴,同样才气平平的肖鹏程一点也不乐意吟诗作对,但是没办法更改教授的提议,只能在台下很无聊的瞎猜了。 “你说错了,如果真是吃饱了撑得,应该是一副苦瓜脸的神色才对,瞧他这么高兴,只怕是昨晚去了青楼妓寨作风流雅士去了。”沈崇名对于吟诗作对也犯愁,说出来的话恶意更浓,只听得肖鹏程频频点头。 “嗯,有道理,沈兄好见地。不过这教授大人瞧模样最少也年过半百了,去那种地方身子骨受得了吗?”说着,肖鹏程满是怜悯的摇了摇头,只是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引起了教授的注意。 “嗯哼,肖鹏程,你且站起来。”肖鹏程满脸的猥琐,久经世故的教授一眼便看出这小子心中在冒坏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啊?哦。”肖鹏程心里惴惴不安的站了起来。要说他也不简单,家中是蜀中富商,当年也是混在府学的头号得混世魔王,比起原来的沈崇名可是要强大百倍的。 只不过是家中庶子,而且生性贪玩,性格不见丝毫沉稳,肖老爷一狠心,亲自跑去府衙同知府大人亲密交谈一气,便把他打发到了国子监就学,意思也就是让他混吃混喝谋个铁饭碗了此一生,省的把自己百年之后分给他的家业给败光饿着了肚子。 这样的人物,论起学识来也就仅仅只比现在的沈崇名强上一星半点,现在被教授喊起来,心里那能不着慌。 这些都是这几日肖鹏程背着师丙正悄悄告诉沈崇名的,谁让他两的身世如此相似呢。 “沈兄,靠你了!”肖鹏程疾病乱投医悄声说道,为了玩的爽快,他特意脱离了稍显沉闷,但学识较好的师丙正跑来和沈崇名坐了个左右桌,眼下这情形,唯有这位兄弟可以帮得上忙了。 听了这话沈崇名只觉得一阵头大,让自己帮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不过兄弟相求,自然不能推脱,连忙应道:“尽力,一定尽力!” “好,且听上联。春夏秋冬,皆为天地变化。”这样的上联在教授看来实在是简单至极,之所以这样,也就是想试探一下肖鹏程才学到底如何,若是他不假思索直接应答,那只好自己绞尽脑汁再想一个高难度的了。若是他答不上来,那也省得自己费力气了,直接教训他就是了。 “呃……嗯……”肖鹏程仰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就差咬手指头了。脚也没闲着,悄悄地踢着旁边眉头皱成一个疙瘩的沈崇名。 可惜沈崇名比起他都多有不如,如何能想得出下联来,满脸抱歉的看了肖鹏程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 见他这样,肖鹏程便知道自己这次彻底的栽了,不再装作思考,直接装起了可怜,惭愧的低下了脑袋。 教授冷冷一笑,脸色一变,斥道:“肖鹏程,如此简单的上联你都对不出来,这些年的学问是怎么做的!罚你抄写《论语-学而》篇一遍,重温圣人教诲!” 久经锻炼的肖鹏程知道这时候狡辩不得,不然那可就不仅仅只是抄写论语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遵命。” 这样的态度,教授还是很喜欢的,脸色一缓,摆手道:“嗯,坐下吧。” “沈兄,咱两一块说的话,这抄写论语你得帮忙才是。”肖鹏程刚一坐下,就开始分享痛苦。 沈崇名哪里会答应这样的事,张口就要以理服人,那知道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听得教授说道:“沈崇名何在?” 一愣,沈崇名只觉得心底哇凉哇凉,完了,这下可真的难兄难弟了。 ------------ 第十八章 不通文意 沈崇名和肖鹏程之间的小动作自然逃脱不出教授大人的法眼,只是肖鹏程表现的太过张扬,教授大人的第一刀自然是看在了他的头上,现在主犯收拾完了,那身为从犯的沈崇名便难逃厄运了。 “大人,学生在。”继续自己的风格,虽然心里直打鼓,但沈崇名还是那样的彬彬有礼,企图博得教授喜爱,手下手为留点情。 但是二人的龌龊样子早已使得教授大人恼怒不已,现在假装好孩子已经没有半点用处。冷冷一笑,教授大人说道:“沈崇名,你可有下联?” 这不废话嘛,要是自己有的话早就告诉肖鹏程了,就这智商也不知道咱混到教授这个级别的。 “大人才学天下闻名,这上联出的实在高深,学生不才,实在是想不出下联来。”直接一顶高帽扣在教授头上,同时有给自己搭了一架梯子,咱对不出来那也是情理之中嘛。 读书人都爱个名头,教授也不例外,顿时脸色通红憨笑起来,这沈崇名,倒是知道自己才学非凡,是个有心的学子啊。 “大人,别听他胡说,沈崇名在我绍兴府是出了名的愚钝之才,别说吟诗做对了,就连论语这样的圣人之言都诵读不下来,是出了名的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愚蠢之才!”这声音沈崇名太熟悉了,除了宋清扬这厮再也没有别人。 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这样的评价沈崇名不知道是不是宋清扬这鸟人临时杜撰出来的,但是他这时说这话,分明就是在拆自己的台,实在是太可恶了。 恨得牙痒痒,但是沈崇名这时也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毕竟大庭广众之下爆燃动粗,那可真的就是不想在国子监待下去了。 “宋清扬,你如此污蔑于我,欲意何为!”不能动手只能动口了,沈崇名不假思索立刻喝问道。 宋清扬怨毒的看了他一眼,对于沈崇名,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种捉弄他的心态了,而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仇人,因为他把自己在寝舍的遭遇统统归结为了沈崇名故意孤立自己! 现在听着沈崇名喝问自己,宋清扬毫无惧色,一脸不屑地说道:“我说的事实,怎么成了污蔑你,若是你不承认,那就背诵一段《大学》让我等听听。” 侮辱,赤果果的侮辱,宋清扬也算是个厉害的角色,一句话把沈崇名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暂且不说他会不会背诵《大学》,就算是会也不能背啊,如果真的背诵了,那可就是小孩子的作风了,这样的智商,不是是愚钝之才便是弱智了。 “宋清扬,不要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虽然沈崇名从不标榜自己是一位士,但是他的准则就是既不可杀,更不可辱! “够啦,学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教授戒尺一拍桌面怒喝道。 怒火中烧的沈崇名一怔,心中不由高兴起来,自己竟然忘了,宋清扬他污蔑自己,何尝不是再打教授的脸面,谁让自己刚刚夸了教授,他如此贬低自己,不也是在贬低教授吗? 想通这点,沈崇名立刻垂手站立默不作声。见他这样,宋清扬还道是自己言辞犀利将沈崇名辩驳的哑口无言,扭头对着教授笑道:“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 “本教授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现在是在讲学,谁让你随意讲话啦,罚你抄写《论语-学而》篇两遍!”面对宋清扬,教授脸色更黑,这话一出口,立刻吓得宋清扬不敢再说话,心里更是直纳闷,这是怎么搞的? 教授吟诗作对的雅兴被宋清扬一搅和烟消云散,心情恼怒之下也没心思再讲学了,布置一番作业,架起戒尺走出教室。 “哇哈哈哈,比其他宋清扬我肖鹏程当真是鸿运当头啊。”回到寝舍的肖鹏程充分发挥阿Q精神,把宋清扬比作了自己的参照物,一边得意着一边奋笔疾书抄写论语。 宋清扬的遭遇也使得沈崇名心情大好,打趣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这话真是一点没错,看他宋清扬长得眉清目秀,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饭桶,闲着没事非往枪口上撞,活该如此。” “沈兄你实在是说的太对了,他要不是饭桶,如何会尿床呢?”一想起宋清扬尿床这件事情,肖鹏程就觉得心情畅快。在家的时候父亲总是批评自己,等有机会回家,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以此证明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没在国子监尿床给他丢人啊。 “唉,你们就别光想着别人的事了,难道没有发现咱们回来的时候别人是用什么眼神打量咱们吗?”一旁的师丙正看着两人还这么高兴,不由得有些着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短短不到一下午的时间,沈崇名和肖鹏程早已是恶名远播,尤其是沈崇名被宋清扬冠以‘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称号更是人尽皆知,原本有些过时的例监生问题再次被人提及,照此下去,那沈崇名的名声可就全臭了,在这样一个名声为重的年代,那可是非常影响前程的。 说起这件事情,肖鹏程不由得有些犯愁,短短几日相处,越来越觉得沈崇名和自己对脾气,他的难处也就是自己的难处了。 不同于二人的忧心忡忡,沈崇名却是一脸豁达,无所谓的笑道:“怕什么,难道通晓书史就能为国效力了吗?如真的是这样,天下为何又会有那么多的书呆子一生碌碌无为呢。” 听了这话,肖鹏程不由皱眉细细思量起来,过了一会拍手赞道:“沈兄好见解,为国效力要的是治国之才,可不单单是凭借一本论语就能治国平天下的,他宋清扬被人誉为才子,但也就是个书呆子罢了,没什么好神气的!” 眼见二人这样,师丙正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喘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随他们去了。 他的担心沈崇名自然能看出来,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多说无益,只不过是平添烦恼而已。岔开话题说道:“明日放假,带你们去个好去处,想不想去?” “沈兄,是不是带我们二人去看看京城的花魁啊?”肖鹏程色兮兮的说道,师丙正脑门立时爬满了黑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一个堂堂的国子监生,怎么总是想去哪些肮脏地方啊。” “这叫什么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园子里的姑娘们可都是才貌双全,世间不可多得,有时间同她们吟诗作对那都是雅事啊。”肖鹏程看着师丙正一脸不屑的说道。 看着师丙正要出言反驳,沈崇名赶紧劝道:“打住,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休息吧,明天的事情可不少。” 二人一见他发话了,也不再玩闹,脱衣上床,灭灯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三人早早起床,在沈崇名的带领之下直奔‘好再来酒家’。 “沈兄,你不会是大清早的就请我们二人喝酒吧?”看着大门紧闭的好再来酒家,肖鹏程苦着脸说道,喝酒自己很喜欢,但是不喜欢大清早的喝酒啊。 “呵呵,放心,哥哥我囊中羞涩哪来的银子请你们喝酒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沈崇名上前敲起了门。 店家也是个勤快人,这时虽然没有开门,却早已起床收拾起来,十天之期已到,今天可是重新开张的大喜日子。 看到门前站的正是自己刚刚还念叨的那位公子,店家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忙不连跌的说道:“公子来啦,快快请进。” 沈崇名呵呵一笑,便随着店家走了进去,身后二人见状满是纳闷的跟了进去。 “公子,这样的布局您可满意?”店家满脸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小店说道,原来听沈崇名的讲解便觉得这样的布局不错,可是完工之后再看更是感觉舒畅,这样一来生意还能差了吗? “呵呵,不错。”虽然和自己理想中的布局还有些差距,但是对于这样一间小店来说已经是完全可以了。 听他这么一说,店家立刻眉开眼笑,再次仔细的打量起了自己的新店。趁着这个空当,肖鹏程悄声问道:“沈兄,莫非这间店是你的?” ------------ 第十九章 盛大开业 “呵呵,你想想我一个初来乍到的绍兴人,哪里能在京城开家店铺啊?”沈崇名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肖鹏程更是纳闷,不过没等着他发问,抱有同样疑惑的师丙正就问道:“可瞧这店家的模样,对沈兄你分明就是掌柜的对东家的样子啊。” 没办法,沈崇名只好简单的把十天前的事情对他们讲了一遍,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不由得佩服起沈崇名来。 “沈兄啊,小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这家酒铺这么别致,我肖鹏程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呢。”一边说着,肖鹏程一边啧啧称奇的打量着里面的布局,虽然空间小了点,但是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正是自己这样的文人雅士还喝酒吟诗的好地方啊。 “哎呀,光顾着高兴了,三位公子快快请坐,俺这就给你们倒茶去。”自得了老半天的老掌柜总算是回过神来,一见客人还站在那里,不由得双脸通红。 “不必了老丈,时辰不早咱们还是赶紧张罗着开业吧。”沈崇名连忙制止,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怎么没见要求请的京城人氏伙计呢?“老丈,那伙计呢?” “伙计?哦,他在后厨张罗呢。”店家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忙活了,说着扭头吆喝道:“小三子,快些出来,要开张咯!” “哎,来咯!”长长地一个音落下,小二哥小三子闪亮登场,身材不高稍显瘦弱,虽然算不上眉清目秀,但也无伤大雅不会影响客人食欲,更重要的是一双小眼闪闪发亮,一眼瞅去便知道是个机灵的人。 “小三子,这位就是前些天俺对你说的那位公子。”老掌柜一指沈崇名介绍道。 “呦,三位公子早,小三子给您见礼了。”一口地道的北京腔说出口,只听得三人骨头发酥,没办法,稍微有些嗲的声音给人的就是这感觉,俯瞰整个大明朝,服务行业的排头兵都是出自北京城的。 “呵呵,客气了,那咱们再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把好再来酒家一炮打响!”说罢,沈崇名让小三子取来纸笔就开始奋笔疾书,东西倒也简单,就是后世满天飞的宣传单,标题是五个黑体大字:开业大酬宾! 历经十余年广告词狂轰滥炸的沈崇名写起这东西来那是下笔如有神,笔尖丝毫不带停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篇简陋的宣传单搞定。“二位,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照着这样子抄写一百份便是。”放下毛笔,沈崇名抬头对已经有些看傻眼的肖鹏程、师丙正说道。 就二人内心来说,其实也一直认为沈崇名真的有点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调调,因为住在一块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他动过笔,上课的时候更是抱着一本书在悄悄打瞌睡。 但是刚才的情形完完全全把二人心中沈崇名的形象颠覆了,传说中的一气呵成竟然在他身上体现,那读书破万卷的事情,他也一定是做过的了。 再看着单子上的内容,虽然一水的大白话,但措辞严谨,诵读起来更是抑扬顿挫,让人豪气顿生,可不是那种毫无水准的胡编乱造。这样的东西在二人看来,就算是博学大儒只怕也得好好思考一下吧。 虽然肖鹏程已经懒到了不想上厕所的地步,但是没办法,沈崇名交代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推脱,而且一旁的老掌柜满脸感激的看着自己了,更是拉不下脸来说不,只好提笔跟着师丙正抄写起来。 沈崇名也没闲着,带着小三子和老掌柜上街去采买需要的物品,那就是鞭炮了,这玩意儿动静大,在门口燃放上一万响,足以把附近的行人吸引过来了。 离着繁华大街不算太远,老掌柜欢心之下也不吝啬,直接掏银子买了两万响。三人提着鞭炮回到好再来酒家,恰好胳膊酸疼的肖鹏程、师丙正二人也齐活了,来不及歇口气,沈崇名拿着一百张宣传单就带着满脑袋浆糊的二人上了大街。 “沈兄,咱们这是要干嘛去啊?”肖鹏程满脸不解道,按说劳累半天,这是应该上座等着小三子奉上茶水才是啊,怎么又跑到大街上了呢? “笨蛋,当然是发这些传单了。”师丙正一脸不屑地说道,刚刚发现,这小子傻的可以。 “啊,发传单,咱们发传单?”肖鹏程大惊道,想他肖二少名满蜀中,何时做过这等事前,若是被以前的熟人知道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啊。 “当然了,要不写这么多东西干嘛。“师丙正说道,沈崇名也在一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样子,这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学的时候经常干这事啊。 “不成,咱们堂堂国子监监生如何能干这样的事情,不如花几个银子雇佣两人散发就是了。”肖鹏程财大气粗的说道。 “鹏程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花银子干嘛,就当是体验生活了。诺,拿着这些,先看看我是怎么发的。”转眼间已经到了大街之上,沈崇名抽出一沓传单递给肖鹏程说道。 不等肖鹏程拒绝,沈崇名又拿出一沓递给了跃跃欲试的师丙正,而后便大步向着来往行人走去。 做这样的活计,靠的就是一张脸和一张嘴,沈崇名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是这样的新鲜事物足以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了,根本就没有人拒绝接受,更没有左手拿上,右手便丢掉的事情发生。不但如此,竟然还有人上前主动索要。 这一点可是大大出乎了沈崇名的预料,手上不下五十张传单转眼间空空如也。 “看清了吗?”一时半刻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沈崇名对着同样傻了眼的肖鹏程问道。“没,速度太快了。”肖鹏程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你上前站着就可以了。”事情简单的有些过头了,没看到大家上的情形已经是几十个人抢着一张看吗?这样的情况那里还需要主动散发,只要站在那里坐等他们来那就是了。 一百张宣传单转眼间便散发出去,三人也不多呆,直接扭头向着来路走去,只不过屁股后面拽了百十来号人,声势有些浩大,整日游荡在街头的锦衣卫探子只当是发生了大事,一面差人回去报信,一面跟了上去准备探查个究竟。 “哎呀,掌柜的你看!”正坐在门口等着点炮仗的小三子一看刚刚出门没多久的三人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的回来,不由大惊失色,妈呀,这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老掌柜出门一看,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老人家,可以开业了!”沈崇名远远地便喊了一句,事情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这么多人只要有一成进店为客,这生意就要火爆的不得了啊。 在老掌柜心中,早已把沈崇名奉若神人,这时听他一说也不犹豫,对着小三子吩咐道:“小三子,点炮仗开业!” “啪啪啪啪啪……”鞭炮声震耳欲聋,烟雾缭绕的好再来酒家招牌被衬托得犹如仙境,唯一的遗憾就是味道有些刺鼻。 好在地处空阔,没一会儿刺鼻的味道就消散殆尽,伴随着小三子客气的邀请之声,向着偿个鲜的客人们蜂拥而入,小小的好再来酒家人满为患。 人声鼎沸,老掌柜一张嘴巴就没合拢过,小三子一个人实在是招呼不过来,沈崇名一声令下,三人也加入服务行列,一盘盘香喷喷的酱牛肉摆上桌,得到的都是客人的赞叹声。 一茬又一茬,小小的店铺之中竟然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呈满员状态,更可怕的是还有人中午吃了一顿,晚上再次携朋带友的赶来。这么好的生意老掌柜小三子还有沈崇名三人根本没有歇气的机会。好在大家也不傻,乘着上菜的机会左一口右一口,硬是靠着偷吃填饱了肚子。 热闹了一天,总算是在华灯初上之时再也没人前来。肖鹏程大大的喘了口粗气,几乎是趴在油渍滋的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个娘啊,这生意也太好了吧。” 老掌柜呵呵傻笑两声,虽然他也是劳累了整整一天,但是这么好的生意看在眼里,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三位公子辛苦了,你们且稍坐,俺这就给你们整两菜去。”说着,就要到后院的厨房烧菜。 天色不早,沈崇名可不敢多呆,万一回去的晚了,那可真是要了亲命。“老丈不必麻烦,我们三人还急着赶回去,这就告辞了。” 说出这话,其他两人才想到监规森严,不由着急起来。师丙正连忙点头道:“就是,老人家您就不要忙活了,我们还着急赶回去。” “这哪成,三位公子辛苦一天,怎么也得吃了饭再回去。”老掌柜一脸坚定的说道。 “不必了,今天我们可没少吃,就当是您给我们做的菜了,呵呵。”想到上菜时自己偷吃的情形,肖鹏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刺激。 “是啊,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收拾收拾早些休息吧。”说着,沈崇名就要出门。 “三位公子等等!”老掌柜说了一句,脚步匆匆的赶到了后厨。 ------------ 第二十章 发财大计 沈崇名还道是这老头跑去烧菜,哪里还敢多呆,冲着几乎瘫软在地的小三子打了声招呼,就要夺门而出。 不料左脚刚刚迈出门去,就听的背后老掌柜说道:“公子留步。”回头一看,只见老掌柜抱着一包荷叶包的东西快步走了上来。 “三位公子今天辛苦了,俺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包酱牛肉还有这二两银子你们拿着吧。”老掌柜神色诚恳,眼中更是满含感激,今天生意这么火爆,料想以后也差不到那里去,这些可都是这位沈公子给自己带来的,实在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的。 “哎呀,这可使不得。”人家老头赚这些银子不容易,沈崇名哪里敢要,急忙摆手拒绝。 “是啊老掌柜,我们怎么能要您的银子呢,要是您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我们收下这包酱牛肉就是了。”肖鹏程指着老掌柜手里的酱牛肉说道,这万一味道实在是好的不得了,现在闻着香味就觉得肚子饿了。 “这……,唉,那三位公子以后有闲暇了可以定要常来小店坐坐啊。”老掌柜为难半天,还是把银子收了回去,而酱牛肉也落到了肖鹏程手中。 “哎呀,好东西啊。”肖鹏程坐在床上摸着浑圆的肚皮说道,油腻腻的嘴还不时的打一个饱嗝,这也难怪,最少也有三斤分量的酱牛肉他最少吃了一半,没有撑坏肚子已经是万幸了。 “沈兄,小小的一间店铺经过你的改造立刻人满为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相对于肖鹏程来说,师丙正绝对是个喜欢思考的人,自从沈崇名早上说了一些他和好再来酒家的关系之后,这个问题便在他心头旋绕了整整一天,只是一直没有时间问起,现在大家吃饱喝足,正是个好时候。 “呵呵,这东西不好说,主要就是针对客人的心理做一些改动吧,客人高兴了,自然就乐意光顾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眼见二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神秘的说道:“想不想发财啊?” “发财?当然想了,沈兄你有什么好主意快些说说。”已经躺在床上歇气的肖鹏程一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趣,噌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作为世代经商家族的后人,肖鹏程虽然有点点不学无术,但是对于经商发财可是有着天生的兴趣。 师丙正也不差,毕竟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种稀有动物,作为普通人,师丙正对于金钱也有着一种热爱尊崇的心理。 “呵呵,就是和改造好再来酒家一样,咱们用些手段让生意不好的变好,好的更加好,而咱们就靠这些手段赚银子。”沈崇名满脸笑意的说道,有这个想法还是离开好再来酒家的时候老掌柜拿出二两银子让自己收下时得到的灵感,这不就是自己苦苦思索的赚钱法子吗?说白了也就是和后世广告公司做的事情大同小异,只不过自己的业务比较单一罢了。投资小回报大是广告公司的特点,这种赚钱的营生非常适合现在的自己,卖的只是创意,工本费算下来根本不需要多少。 而且有了好再来这个成功的案例在前,足以让很多人接受这个新鲜的事物了,这也是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刚想到这茬,就听得师丙正有些不信道:“沈兄,恕小弟直言,这个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就靠许些传单就能赚到银子?” “哎呀阿丙,这就是你笨蛋了,你没瞧到今天早晨的情形吗,街头那么多的行人都因为咱们的传单驻足,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潜力,到时真的想要赚钱了,咱们散发的可就不单单是一百张传单了,而是几千张几万张,如果人手一份,哪怕只拉到一百个客人,那付给咱们银子的店铺生意也火了去了,这样一来你说他能不心甘情愿的掏银子吗?说不定啊,尝到了甜头以后还要来找咱们呢。”肖鹏程对着师丙正一脸我别你有见识的说道。 这话在理,虽然肖鹏程这副嘴脸很欠揍,但师丙正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话虽这样说,但是这么多传单光靠咱们三个人抄写决计是完不成的,到时肯定要去书铺印刷,这样一来可就要花银子了,而且也不是个小数目啊。不瞒二位,小弟囊中羞涩,现在还剩五两银子,日后吃喝用度可就全靠他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你没银子我有啊,现在还有二百多两,这些总应该够了吧,实在不行的话书信一封让我爹爹再给捎点就是。”肖鹏程满不在乎的说到,要不是老爷子怕自己到了京城继续厮混断了银根,身上的银票起码也得有一千两啊。 “这不好吧,咱们三人合力赚银子,哪能让你掏银子做本钱呢。”师丙正摇头说道,咱人随穷但志不穷,别人给的银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阿丙,看不起我肖鹏程了吧,谈银子伤咱兄弟的感情,沈兄你说是不是这回事?”相处日久,对于师丙正的为人肖鹏程倒也了解一些,要是不用手段,只怕这他不掏银子但赚钱的营生他是不会参与的。 “呵呵,鹏程说的是,阿丙你也别太客气。我也没多少银子,咱们大可先让鹏程垫付本钱,到时赚了银子再给他补上不就是了嘛。”沈崇名赶紧跟着应和道,这买卖自己一个人做起来吃肯定力,三个人分摊责任可就要轻松不少了,万万不能让师丙正退出。 两人一倡一和,师丙正也不好在推脱,只得点头答应道:“好吧,如果没赚到银子的话,等以后我再还你。” “阿丙,说你不够朋友还真不够朋友,真是的。”肖鹏程虎着脸说道。 “呵呵,别闹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休息,明日还要上课呢。”眼看着师丙正起身就要动手,沈崇名赶紧说道。 不知不觉中沈崇名已经成了三人中的老大,现在他一说话,本来准备让肖鹏程尝尝厉害的师丙正只得作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抱着一本论语的沈崇名脑袋一点一点的读着,今天教授临时有事,留下让大家诵读论语的作业便匆匆而去。 教授一走,沈崇名的老毛病就犯了,若不是怕天天巡查的高拱发现,这是早已伏在课桌上睡大觉了。 “沈兄,高大人来啦!”一旁的肖鹏程见他这样,不由得起了玩闹之心。 “啊,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被肖鹏程惊醒的沈崇名看也没看,直接摇头晃脑起来。 “嘿嘿嘿,沈兄,高大人没来。”肖鹏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沈崇名抬头一看,果然没见着高拱的踪影,被他饶了睡眠,心中怎能不气,立刻板脸道:“鹏程,这个不好玩。”说着,缓缓地竖起了拳头。 看到沈崇名即将暴走,数次实践得出自己武力值居于下风的肖鹏程赶紧摆手求饶:“沈兄别误会,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小弟怕你睡觉耽搁了,这才叫你醒来的。”老天照顾,就在肖鹏程话音刚落,下学的钟声当当响起。 大家关系不错,沈崇名也不是真的生气,这时一听到下学钟声响起,也不在装模作样,呵呵一笑收拾书本起身随着众人走出教室。 肖鹏程眼见化险为夷,也急忙收拾东西起身跟了出去。 “沈兄,快看高大人!”肖鹏程一惊一乍的说道。正低头走路的沈崇名一顿,回头有些纠结的说道:“鹏程,下次玩的话换点别的招,都被你搞的反应疲劳了。” “呃,沈兄这次是真的。”肖鹏程指了指沈崇名背后满脸认真的说道。 这副表情不像玩闹,沈崇名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高拱背着双手在食堂之中溜达,看样子是来视察伙食如何了。 心头一动,沈崇名不由得冷笑起来,回头道:“走。” 朱胖子亲口吩咐,食堂的几位大师傅都认识沈崇名,连着几日天天优先‘照顾’,几人也是深得其中趣味,一看到他走进食堂,立刻相识冷笑起来,三根油菜,就不信吃不坏你! 两馒头、三菜叶,说实话天天吃这东西,沈崇名现在看到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但是前些日子一直等待的机会没有出现,他也只好忍气吞声。但是今天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这些天受得刁难也该一致性结算了! “天天都是两个馒头三根油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声音提高几调,小小的食堂之内众监生纷纷扭头向着这边望来,当然正在专心视察的高拱也被惊动了。 往日总是忍气吞声的沈崇名突然发飙,几名大师傅不由感到诧异,但这也仅仅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接着给沈崇名盛饭的大师傅就瞪起了眼睛,喝道:“大家都是这样,你嚷什么嚷,不想吃别吃就是了!” ------------ 第二十一章 他日栋梁 “都是这样?那为何他碗中的菜就比我的多了一倍不止,不但如此,凭什么一连十几天天天都是这个样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沈崇名一副怒不可泄的样子,双眼怒瞪,模样很是吓人。 面前的大师傅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是不听重复着说道:“不想吃别吃就是,你不想吃别吃就是啊。” 肖鹏程紧跟在沈崇名身后,他的任务就是密切注意着高拱的位置,也好提醒沈崇名什么时候出绝招。 “沈兄,高大人来啦!”看着高拱越来越近,肖鹏程你忙低语道。得到讯息,原本一直忍受着大师傅口水的沈崇名邪邪一笑,立刻把碗拍在了桌案之上。用力不小,大瓷碗应声而碎,两个馒头滚落在地,菜汤飞溅,围观瞧热闹的监生们慌忙后退。 “强词夺理!天天馒头加油菜,这样的饭食如何够营养,这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胆大妄为缺斤少两,这些东西如何能满足我等学子每日所需?我等每天辛苦读书,为的是他日成为栋梁为国效力、忠君报国、造福苍生。可如今你这厮这般作为让我等饿着肚子如何读书?不能读书,如何报国,如何忠君,如何造福天下苍生?这等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之举,罪当诛灭九族!”沈崇名一脸激愤破口大骂,把周围众人听的是目瞪口呆,区区两个馒头外加三根小油菜竟然被上升到了如此程度,这也太厉害了吧。 再看面前大师傅,竟然被骂到浑身哆嗦起来,这倒不是气的,而是被吓出来的,沈崇名这话听着蛮有道理的,那岂不是自己真的要被诛灭九族了嘛! “说的好!”高拱的声音响起,正是沈崇名一直期待听到的那三个字。 “啊,拜见祭酒大人。”沈崇名急忙回身对着高拱施礼,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不知道他计划的人还道是他真的刚刚发现高拱的到来。 但是身后的肖鹏程见他这样子,却是满心的敬佩,装模作样到了这种程度,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看来自己还需要加强学习啊。 看着面前的学子们如此有礼貌,高拱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些莘莘学子啊。“呵呵,大家免礼吧。” “小的拜见高大人!”原本就哆哆嗦嗦的大师傅一看到高拱出现,几近瘫软的跪倒在地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面对大师傅,高拱可没有刚才面对众监生时的好脸色了。 “回大人的话,是这学子在无端生事。”大师傅一口把责任推到了沈崇名的脑袋上。 沈崇名正要说话,就听得高拱冷笑道:“呵呵,好一个无端生事。那本官倒要问问你,他为何要无端生事呢?” 切中要害的一问,立刻让大师傅不知道该如何再辩解,只能跪在那里低头不语。 高拱可没想着要放过此事,这次来伙房视察也是他临时兴起,就是想看看监生们每日都是吃的些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区区两个馒头,外加几乎没有油水的小油菜,这样的东西也许放在寻常百姓家算是好东西了,但是国子监的饭食都是朝廷拨的米面钱财,就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沈崇名刚刚所言正是高拱心中所想,他多数日子都是住在国子监中的,也亲眼看见了众学子的勤奋,单凭这些东西哪里能支撑得住。也许外面十年寒窗的仕子自己鞭长莫及,但是在国子监这一亩三分地里,那绝对是要管的! “朝廷每个月给学子的膳食费是多少银子?”高拱对着其余几个战战兢兢的伙房大师傅问道。 “回大人的话,每人每月六百文钱。”看模样应该是个主管角色的大师傅说道。 那知道他刚说完,高拱便厉喝道:“胡说八道,朝廷供应的膳食费每人每月一两银子,为何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六百文钱?这且不说,你们做的这些吃食每月用的六百文钱吗?” “大人明鉴,朝廷给的就是六百文钱啊,朱掌撰每月也是如此拨给伙房银子的啊!”主管大师傅急得是面红耳赤,这转眼间每位监生就少了四百文钱,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嘛。 “满口胡言,本官身为祭酒,岂能不知道朝廷每月拨给每位学子的膳食费是多少?不但一两银子变成了六百文,而且监生所用饭食每月不足四百文,那些银两是不是都被你们贪墨了?”高拱声色俱厉,显然真的动了怒气。早在自己履任之前便闻国子监乌烟瘴气,一直有心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初来乍到多有不便,再加上表面上的国子监风平浪静,也就不再追查,没想到藏污纳垢的地方竟然在这小小的伙房之中! “大人明察,小的虽有克扣,但绝对不敢如此胆大妄为,朱掌撰每月所拨银两真的是按每个监生六百文前给的啊,而且那些节省下来的银子也是他拿了大头,小的就是个小小的伙房主厨,也是身不由己啊!”没等高拱上手段,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主厨便一股脑把事情全部抖露出来。 发生这样的状况,不但大大出乎了高拱以及其他监生的预料,就连想借机会让朱胖子见识一下自己手段的沈崇名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贪污见多了,这一个人连着两遍贪污银子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啊,不得不佩服朱胖子一下,这鸟人太狠了。 此刻高拱心里也是恼怒不已,原本可以让监生们吃好喝好的一两银子,转眼间就有近半跑进了朱胖子的口袋,这杀材实在是太可恨了。 “来人,立刻调集杂役把朱掌撰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去!”高拱怒发冲冠,一直紧跟在身后听候差遣的杂役急忙应是,满脸欢喜的跑去召集人手。不要说监生们的膳食费被克扣了,就连他们这些杂役的月钱朱胖子也时常找借口东扣西扣,而且逢年过节都会明目张胆的索要礼金孝敬,大家伙早对这厮恨之入骨了。 长长舒了口气,高拱俯首对着已经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等候他处罚的几名伙房师父说道:“念在尔等被人所迫做下这等错事,本官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若是不知悔改日后再犯,那就不要怪本官按王法办事了!”这话吓唬的成分居多,高拱也知道只要没人带头他们绝对不敢贪墨,只要日后自己把好用人关,这样的事情就绝对发生不了了。 “谢大人再造之恩。”几个伙房大师傅赶紧叩头千恩万谢起来,他们厨艺一般,做个大锅菜还成,根本没什么拿手的技艺到外面的酒楼里烧菜,若是真的被赶出国子监,那这份旱涝保收的差事可就是打着灯笼难找了。 不再理会他们,高拱对着围观众监生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朱胖子被送到大理寺议罪,他这个国子监祭酒总得过去看看。 高拱走了,几个大师傅继续对着他的背影千恩万谢半天才站起身来,这时再看沈崇名,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没有了刚才的张狂,却多出了一份畏惧。 没有过多的话,其中一人又拿起一只碗来搁两馒头,而后盛了满满一碗小油菜恭恭敬敬的端到了沈崇名面前,满脸期待的笑了起来。这人太厉害了,若不是他又怎么让咱们几人这么点时间内就历经冰火两重天呢,对待这样的人,以后最好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沈崇名也就是借着他们把幕后主谋朱胖子提溜出来在高拱面前晒晒,也没想着真的把他们几个小喽喽怎么样,这时眼看着碗端到面前,微微一笑接了过来,算是冰释前嫌了。 好戏没了,众监生一哄而散,不过对于沈崇名的印象经此一事大为改观,若不是他今日这样闹事,只怕大家的膳食费还得被朱胖子给贪墨了。而且刚才沈崇名那番话说的实在是精彩,更是让众监生听后心中豪气涌现,是啊,大家伙可都是日后忠君报国的栋梁之才,岂是他朱胖子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所能欺辱的? ------------ 第二十二章 祭酒召见 高拱亲自出面要求严惩朱胖子,大理寺自然要卖他几分薄面,再加上朱胖子背后又没什么大人物撑腰,治起他的罪来毫无阻力可言。专管这样小事的大理寺少卿想也没想,直接判定朱胖子流放千里戍边去了。 高拱对这样的处罚很满意,客气几句便起身告辞,大理寺少卿一直送到门外才止步,高大人前途不可限量,今日和他结下善缘,日后总归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了却一事,高拱也甚是高兴,这朱掌撰虽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但是国子监的财政大权都由他来掌管,现在治了他的罪,那贪墨的问题就是从根上做了了断,日后国子监可就是一片净土了。 心情大好,坐在轿中的高拱不由得想到了沈崇名,此子从一入学就是自己见面,也算是彼此的缘分。而国子监这么多的监生,留给自己印象最为深刻的也是他,不因为别的,就是他那份不同于常人的见解,三字经这样浅显的书籍在他口中都是那么的有用处,实在是个有想法的好学子。 要知道在朝为官,靠的可不仅仅是书籍上的那些东西,最为重要的是能为百姓办事,这样一来要想知道一个官员是否合格,那更加着重的就是他的个人能力了,而能力如何,看的就是对事物有没有自己的见解,做事有没有自己的章程。而这一点,恰恰高拱再沈崇名身上看到了。 今日之事,更是让高拱对沈崇名另眼相看了,两个馒头三根菜叶他都能联系到忠君爱国的程度,就连自己也对他有些敬佩,这样的人涉足官场,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高拱能担任裕王的授业师父,学问自然是天下闻名。但是他踏足官场也有二十余年了,尔虞我诈见得多了也就不再抱有那种半部论语治天下、我不犯人人也不犯我的幼稚想法。 在如今的高拱看来,想要真的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就必须保住自己的地位。这样一来,和同僚争斗在所难免,通俗点说朝廷的官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占了这个位子就挡住了别人的道路,这样的话就算你不会想着去谋害别人,别人也会想着把你踢下去。 针对这样的情况,一个官员是否合格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能在各种倾轧之中保护自己,若是不能保护好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书呆子罢了。 再看沈崇名今日的表现,分明就是官场中官员相互倾轧的改版。他如今就能运用自如可见心中谋略不凡。日后再稍加历练,在官场上定然是所向披靡的。因此,他比起国子监其他监生来强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实实在在是个为官的料。 现在高拱心中所想,就是好好地考察一下沈崇名的人品,虽然他深谐为官之道,但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却是没有那种贪图私利的心思。若是沈崇名人品不好,不但不能提携他,反而要极力打压,以免日后真的为官了,让朝廷自此多一名奸佞之臣。反之,则需好好提拔,为他铺就一条康庄大道,也好等着日后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打定主意,高拱一回到国子监,就命人前去传唤沈崇名前来,准备好好考教一番,凭着自己阅人无数的眼力,彼此交谈一番定然可以判断出他的品德如何。 祭酒大人召见,沈崇名心中直打鼓。高拱这人他可是知道的,历史书上是有他这号人物的。每朝每代,牛人万千,但是能史书留名的人屈指可数,单凭这一点,高拱这人绝对没有历史书上介绍的那么简单。而且他能在偌大的大明朝位极人臣,更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光凭自己这些小手段,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沈崇名是越想越害怕,现在还不知道高拱为什么要见自己,万一到时说错话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而且更坏的可能就是中午的事情被他看出猫腻,万一是厌恶自己耍小诡计,那可真的要惨不忍睹了。 万千思绪,沈崇名想了一路也没有猜到高拱见自己要做什么,眼看着离着他的住处越来越近,索性一横心不再去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他去吧。 “大人,监生沈崇名到了。”带沈崇名来见高拱的的杂役拱手站在门外说的。 “进来吧。”高拱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原本已经有些视死如归的沈崇名一颗小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实在是判断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啊。 “学生沈崇名拜见祭酒大人。”学着电视里的跪拜之礼,走进门去的沈崇名乖乖的跪倒在地,虽然很想通过高拱的表情来断定他的内心想法,但出于礼貌,沈崇名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呵呵,快些免礼。”高拱的小声传到耳中,沈崇名不由松了口气,听着语气应该不是坏事。 “谢大人。”虽然放松不少,但是沈崇名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沈崇名的小心谨慎,在高拱看来却是一种拘谨,心中不由更为满意,面对上位者拘谨一些,何尝不是一种保身之道呢。 “沈崇名,这个名字不错,你是哪里人氏?”高拱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回大人的话,学生浙江绍兴人。”面对高拱,沈崇名不敢油嘴滑舌,生怕引起他的反感。 “绍兴,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家中父母可好?”由浅入深,混迹官场二十载的高拱对于这样的手段可谓纯熟,若是寻常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学子定然会渐渐失去谨慎之心,这样一来暴露本性再所难免。 但历经后世大学历练的沈崇名却不会进这个套,高拱不可能会闲着没事把自己喊来拉家常,他这么做一定别有目的!想到这里,沈崇名更加小心起来。 闲谈半天,高拱的问题渐渐尖锐起来。“国子监旨在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故而监生不但要勤奋苦读,更要时时关心朝政,你对当今朝局可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个问题,沈崇名便知道高拱动了真格的,心中不由为难起来。这个问题说好回答也好回答,说他不好回答他还真是很不好回答。 试问当今天下,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严嵩把持朝政,而且也知道这人完完全全是个奸佞之臣,更知道久居宫外的裕王胸怀大志和严嵩针尖对麦芒势同水火,而高拱作为他的授业恩师,必定也对严嵩一党恨之入骨。 最简单的回答就是站在裕王一面痛斥严嵩专权误国,这样一来必定合乎高拱心意。但是,这样做的话就有巴结的意味了,看高拱的样子不想是喜欢这一套的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极有可能引起他的厌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沈崇名还是决定对这件事不发表评论,这样做的话虽然可能失去了讨得高拱欢心的机会,但是也不会惹得他厌恶,是个明哲保身的好办法。 “大人,学生初来乍到,在家之时也只是闭门苦读,对朝政之事了解不多,实在是不好做出判断。”沈崇名满脸羞愧地说道。 高拱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啊,那日后你可要多下些功夫了解这些事情了。” “学生明白,日后必定用功。”沈崇名松了口气,他没有生气的意思,那就是自己做对了。 “好了,课业繁忙,你这便回去吧。”高拱端茶送客,沈崇名急忙告退,心中着实轻松不少,万幸没事,看来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沈崇名走了,高拱去坐在那里仔细的品味起了刚才两人间的对话,良久,忽然笑了起来,这沈崇名果然是个人才。 沈崇名虽然自以为自己那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高拱细细回想一番却品味出不同的意味。 若说他不知道严嵩专权误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也不可能不知道裕王和自己对于严嵩的态度。 现在给出自己这么一个回答实在是妙不可言,虽然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却已经是给出了答案,那边是站在裕王一方。但此子谨慎小心,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慎言二字,今日的谈话若是传到严嵩耳中,料他也拿不住什么把柄。 不但如此,沈崇名更不是自己厌恶的那种善于巴结上司的人,看来有机会应该好好照顾他一下了。 ------------ 第二十三章 广告策划 不知道自己鸿运当头的沈崇名依旧过着自己闲暇的日子,上课慵懒的睡睡觉,回到寝舍则精神抖擞的教育阿丙和肖鹏程,既然要赚银子,那业务素质一定要过硬,总不能凡事都让自己亲自操刀上阵吧。 “所谓的广告啊,简而言之就是广而告之,把一间很普通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变成人尽皆知,这样说,你们俩明白吗?”沈崇名坐在床上对着像两个小学生一样抱着小本本专心听他讲课的肖鹏程师丙正说道。 “哦,这样啊,那不就是很散播谣言一样的道理嘛。”肖鹏程恍然大悟道。 听了这话,沈崇名脑门立刻黑线密布,竖子不可教也!“散布谣言是造谣生事采用的手段,是把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或是歪曲事实。而咱们的广而告之则是把一件原本就存在的,有健康向上意义,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它,两样事物看似异曲同工,但从本质上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这件事情可不小,自己教他们广告的手段是为大明的广大人民群众谋福祉的,而不是让他们学会之后搞些歪门邪道,所以必须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断绝了他们邪恶的念头。 “哦,这样啊,那沈兄你继续。”说着,肖鹏程同师丙正一起埋头疾书,就见笔尖掠过之处留下这样的文字:广而告之旨在宣传好事,如造谣生事等慎用,但有需要,亦可使用。 对于广告,沈崇名也是略通皮毛,但这已经完全可以让肖鹏程和师丙正用崇敬的眼神仰视他了。 期待已久的休息日再次到来,虽然昨晚学习到深夜认真巩固了这几日沈崇名讲解的广告知识,但三人却是毫无倦意,天色微亮便爬了起来,带着这几日精心编写的自我介绍小手册,脚步匆匆的出了国子监。 清晨的北京城难得安静,除了一大清早便出门蹲在墙根等着找些活计养家糊口的匠人们,剩下的便是些一早便进城的近郊菜农,前者哈欠连天,后者则是低头忙碌,根本没人大声喧哗。 “沈兄,咱们是不是出门有点太早了啊,你看附近商铺都还没有开门呢?”一路行下来,连一家开门营业的商铺也没有,肖鹏程满腔激情渐渐消耗殆尽。 “想赚银子,就得拿出诚恳的态度来,等会儿我们找一家比较大的店铺后在门外,这不就体现出咱们的诚意了嘛。”沈崇名一边两只眼睛四处踅摸着,一边出言打气道。 现在三人之间的关系基本就他的一言堂了,现在他这么一说,肖鹏程只好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 “沈兄,你看这间当铺如何?”师丙正指着左前方的一间铺子说道。沈崇名抬头一看,上书‘鸿运当铺’四字的旗帜挂在门口,细细看了一下,临街五间屋子应该都是一家,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就它了,走。” 这一等便是近半个时辰,就在三人坐在门口昏昏欲睡之时,伴随着由低到高的哈欠声店门缓缓打开。 “呀!”靠在门上的肖鹏程只觉背后一空直接仰倒在地,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开门的伙计也不知道门外竟然还有人,被他这一声叫下了一大跳,直接蹦起来向后跃去。 双脚落地,伙计已经隐约的搞明白了怎么回事,如果不出所料,一定又是那个不长眼的乞丐在自家门前睡觉。想到这里不由大怒道:“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在我鸿运当铺门前睡觉,讨打不成?” 肖鹏程是个十分在乎自己形象的人,直接躺倒在地已经觉得很难为情了,这时一听身后竟然还有人在骂自己不长眼的东西,立刻来了脾气,双手撑地站起身来,身上的灰尘也顾不得拍打,直接瞪眼喝道:“小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肖二少何时成了不长眼的东西!” 伙计不由一噎,这才看清来人一袭儒衫,如何会是乞丐。急忙换上谦卑的笑容说道:“呦,小的眼拙,该打,该打。”说着,抬起手来轻轻地在脸颊之上印了两下,一脸地道的奴才相。 这样惩罚哪里能解得了肖二少的怒气,正要开口继续教训他就被沈崇名扯了一下。“这位小二哥,请问掌柜的可在?” 沈崇名满脸和善的笑容,落在伙计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意味,原来是几个穷书生啊,来典当东西竟然还敢如此张狂。 脸色瞬间变化,就连有些弯曲的腰杆也挺直了。“找掌柜的什么事啊,若是典当东西的话先拿出来看看,要知道我们鸿运当铺可不是什么烂东西都要的,如果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我还是奉劝几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伙计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是他们做典当行业的惯用手段,从顾客一来就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的意识潜移默化,到了最后拿出东西的时候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值几个钱,唯有如此才能谋得最大利益。 “放屁,你看我等兄弟像是那种没银子来当东西的人吗?告诉你,我们是来和你家掌柜的做生意的,还不快快看座奉茶找人去!”肖鹏程两眼一瞪,气场顿时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伙计也不简单,眯眼一打量,还真瞧出肖二少不像是寻常人家子弟。脸色又是一变,这才抬手赏了自己四个巴掌,同时媚笑道:“哎呀呀,小的睡糊涂了,几位公子莫怪,快快请坐。”说着,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见他这样,肖鹏程的脸色才缓了下来。师丙正可没他这么厉害,明明是自己三人主动上门来找人家确切的说是来求人家谈生意的,如此张狂的态度如何能成得了事? “鹏程,不要这样,万一惹恼了人家不和咱们谈生意怎么办啊。”师丙正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的肖鹏程是满心焦急,连些做生意的基本注意事项都不知道,这如何能做的成生意啊,被人家一眼便瞧个通透,就算是生意做成了,那利益也被对方盘剥的差不多了。 正要出言好好教育一下他,就听得一边的沈崇名低声道:“起身,正主来了。” “几位公子,可是你们要与在下谈生意?”头发花白的当铺掌柜用疑惑的口吻说道,瞧这三人的样子,不像是做生意的啊。 “老伯好,真是我们三人想与您谈生意。”看着肖鹏程牛皮哄哄的样子就要开口,沈崇名急忙说道,必要的礼貌还是需要的,没必要非得将双方摆在同一个位置上。 “呵呵,坐下谈,坐下谈。”当铺掌柜的笑着说道。“不知三位可有什么生意要与老夫做?”眼前三个年轻人,也没必要绕什么弯子。 “老伯,是这样的,我们三人最近再搞一个策划,就是把店铺的名气通过我们的手段变得更大,譬如说你这间店铺现在全京城的百姓只有六成知道,但是经过我的运作之后就会达到八成之多。”沈崇名故意抬高对方的地位,要知道京城人口不下百万,倘若六成的百姓都知道着鸿运当铺,那他就绝对是行业无可匹敌的霸主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当铺掌柜的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刚才之所以客气,只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十分礼貌,而现在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了。同时,沈崇名的话也提起了当铺掌柜的兴趣,姑且不论现在京城有多少人知道鸿运当铺的名声,单单是他能把名气提高三成之多,那可就是一份不可估量的潜力。 “那小哥到底是靠什么手段才成做到这点呢?”听了这话,沈崇名微微一笑,回头对着一脸紧张的师丙正点了点头。 见状,师丙正急忙从怀中把自我介绍小手册取了出来。沈崇名接过,而后恭恭敬敬的递到一脸疑惑的当铺掌柜面前。 ------------ 第二十四章 广告攻略 上 当铺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做生意方式,不由得大概兴趣。 接过自我介绍小手册细细看了一番,更是点头连连,写得很详尽,不错。更奇的是就在自家不远处的好再来酒家竟然也是由他们帮着才名声鹊起的! 好再来酒家距离当铺掌柜的住宅不算太远,正是当铺掌柜每日上下班必经之地,他隐约记得不久前那里还是个门可罗雀的小铺子,那知道短短一天没见竟然火爆的不得了。 而且这京城说小它也小,这么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几日在买卖圈子里早就传遍了,多数人以为是好再来酒家的东家请回了财神才让生意变得这么好,还有不少人带着礼物前去探听消息摸摸门道来着。当然这是初级的做法,像当铺掌柜这样厮混商场数十载的牛人来说,根本不可能用的。 人家只是花了一百文钱在好再来酒家小吃一顿,旁敲侧击就从小三子嘴里把事情大致弄明白了,三位国子监的监生帮着发了一种名为传单的纸张,鞭使得原本濒临倒闭的小店生意红火起来。 “呵呵,久仰三位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才气不凡。”当铺掌柜客气的拱手说道。 三人不由一愣,这时怎么啦,话还没说两句呢怎的就才气不凡了。 “老伯,此言何解?”师丙正满脸不解道。 当铺掌柜也不隐瞒,细细的不事情说了一遍,笑道:“这几日一直在打听三位公子的下落,不过国子监我等布衣不能随意出入,这才一直没联系上三位。可是没想到老天垂青,咱们这便见面了。呵呵,快给三位公子换好茶。” 一直侯在旁边竖着耳朵的伙计,急忙应是,对着三人谄媚一笑,转身去沏好茶,刚才三人来头不明,只是用寻常茶叶招待的。 “老伯,既然如此小子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我们登门造访,就是来找些生意做得,还请您看在我们三人初来乍到,多多提携照顾。”沈崇名直奔主题,客气的说道。 “呵呵,照顾谈不少,生意嘛,咱们觉得合适就做。鄙人想先听听三位公子用什么办法来帮助小店。”当铺掌柜满脸笑意,心中到时打起了小算盘。 这行当目前为止也就这三个小家伙在做,可是这几日京城有不少店铺都想请他们来造势一番,其中牵扯利益甚大,倘若自己习得一二,岂不是也能从中分一杯羹了? 这种东东虽然简单,但也算牵扯到了商业机密。沈崇名更知道自己想靠这个发家致富靠的就是个新鲜感,等过段日子很多人都清楚了里面的门道,肯定会有人跟风而上,倒是竞争激烈,利润空间就笑了。所以早在提出计划之前心中便有了计较,那就是能守住秘密一天算一天,等其他人慢慢摸索到了门道,那时自己造转行做其他生意去了。 “呵呵,老伯见谅,其中涉及一些商业机密,小子实在不便多言。但是请您放心,只要您把这差事交予我们三人,必定让贵店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沈崇名充满自信的声音很有鼓舞性,对面的当铺掌柜还没怎滴,身旁的肖鹏程师丙正二人到时又把腰板挺直了几分。 心中暗道一声佩服,当铺掌柜对沈崇名不由刮目相看,原本以为这小娃涉世不深,自己想要套出些东西来轻而易举,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谨慎,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啊。 “呵呵,是鄙人唐突了,还请公子勿怪。”当铺掌柜满脸歉意的说道。接着笑道:“对于三位公子的才能鄙人倒是信得过,不过这价钱如何算?” “确切的说这时我们的第一笔生意,自然会在价钱上做个让步的,但是工本费用人工费用算下来,不能少于这个数。”说着,沈崇名竖起了五根手指头。 当铺掌柜眉头一皱,摇头道:“价钱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虽然鄙店生意还算不错,但是要赚五十两银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沈崇名不由一愣,自己出的价钱可是五两银子啊,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五十两呢? 不过面对这样的好事,那是绝对不能做个实诚人的!心中盘算着,沈崇名做出一脸为难状,点头道:“好吧,那就四十五两。这已经是最低了,再少的话我们可就真的没法做了啊。”看着当铺掌柜的还想张口,沈崇名立刻出言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其实五十两银子对于当铺掌柜来说也不算是个大数目,倘若前来典当的东西的人真的能增加三成,那赚回这笔投入也就是三几天的事情,相比起长远的利益,这五十两银子实在不是个大数目。 “好吧,但是话要说在前头,你们做出的东西必须真的能让鄙店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倘若不然,这笔银子咱们可就得再好好商量了。”当铺掌柜人老成精,但凡亏本的买卖,那是绝对不做的。 沈崇名毫不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也不怕他找借口赖账,毕竟做生意靠的就是口碑,自己能把他的生意搞上去,自然也能把他的生意搞下来,这就是广告的厉害之处。 不过当铺掌柜也是个正经生意人,压根就没想着赖掉这笔银子,如果效果真的那么好,双方很有可能还要合作几次的。 当下,两人很是正规的签署了一份契约。约定了二十天期限之后,二十两银子的定金也交到了沈崇名手中,他们人在国子监,当铺掌柜的也不怕他们带着银子给溜了。 走出鸿运当铺,师丙正和肖鹏程还是云里雾里没有接受得了现实,师丙正是没见过世面,而对于肖鹏程来说这生意做得和长辈们谈论到得那些东西出入太大,实在是简单的令人难以接受! “沈兄,这银子就归咱们了?”师丙正看着沈崇名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布包眨巴两眼问道。 “算是归咱们了,但是咱们承诺的事情还没有兑现,只有兑现承诺,把那二十五两拿到手这笔银子才算是真正的归咱们呢。”沈崇名也有些飘飘然,老师一直都在讲知识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这次可真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前些日子父亲还在为一天收入十多两银子高兴不已呢,现在自己一眨巴眼就赚到了四十五两,实在是太厉害了。 “沈兄啊,你这开价也太高了点,如果小弟估算不错的话,咱们的投入最多不超过五两银子,如此一来,可就整整赚了四十两银子啊。”回过神来的肖鹏程啧啧称奇道,这么高的利润,比得上那些做无本买卖的人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道:“我也没想到啊,我的意思是五两银子就成,谁知道人家一开口就是五十两银子,没办法,只能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嘿嘿。” 肖鹏程、师丙正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同时竖起了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 大发一笔横财,三人自然是高兴万分,依着肖鹏程的意思,必须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这开门红的战役。 不过事情没做完,沈崇名却是不敢太过大意,一口否决这个不切实际的提议,带着两人匆匆向着好再来酒家赶去。 国子监行事多有不便,只能在外面找个落脚的地方了。而且这次是笔大生意,更是一笔关乎能不能把这个自己名气宣扬出去的生意,必须好好筹备,多花些银子也在所不惜,反正有这二十两的定金在手应付一切开销都绰绰有余了。 可是这样一来,光凭三人之力实在是难以完成,毕竟国子监监规森严,想要向后世那样逃课根本就没有可能。针对这样的状况,就只能在外面招聘人手,把准备工作交给他们去做,而自己三人则坐镇指挥。 可是诺大的京城,三人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唯一熟悉的就是好再来酒家的老掌柜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委托给他,招聘来的人手交予他来管理最为合适。 ------------ 第二十五章 广告攻略 中 说到就到,现在的好再来酒家虽然没有十天前那样热闹非凡的景象,但是依旧进出客人不断,而且原本只有小三子一个人的伙计队伍也扩充到了两个人,对于仅仅八张桌子的好再来酒家,这样的伙计队伍实在是有点壮观了。 “呦,三位公子来了,快快请坐,小的这就给你们沏茶去。”好不容易送完菜的小三子准备刚准备歇息一下喘口气,就见沈崇名三人走了进来,立刻热情的招呼起来。 不过回头一看,八张桌子全是客人,根本无处可坐,小三子不由得尴尬笑了起来。 沈崇名呵呵一笑,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十来找掌柜的谈点事情,他老人家可在?” “掌柜的啊,在后厨呢,小的这就带您去。”说着,小三子习惯性的把手中抹布甩上肩头,转身向着后厨走去。“掌柜的,您看谁来啦!” 后厨气雾滚滚,两口架在灶上的大锅尽情的咕嘟着,里面的牛肉也是热情奔放的翻滚着,随之飘散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是三位公子来了?!哎呀小三子,你不赶紧的给三位公子沏茶去,让人家来这脏兮兮的地方做啥。”从锅旁案板上回过头来的老掌柜一见是沈崇名三人,不由得露出了惊喜之色,接着一桥满是油渍的后厨,又批评起了小三子。 “掌柜的,三位公子说找您有事小的才带他们来的,呵呵。”对于掌柜的小三子却是浑然没有畏惧的感觉,相处数十日,早就发现自己这位东家是个好脾气了,不像原先的那些掌柜的总喜欢摆出一副臭脸给自己脸色看。 “这样啊,那你小子不早说。”嗔怪的看了一眼小三子,老掌柜一边提起腰间围巾擦着手,一边对着笑呵呵的沈崇名笑道:“公子,咱们里屋谈。小三子,有客人了你下厨。” “哎,您放心就是。”小三子欢快的答应了一句。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啊,寻常饭庄咱们这些做伙计的连后厨都不能进,掌勺师父生怕偷学了他的技艺。可如今这掌柜的的的确确是个好人,不但自己可以随意出入后厨,有时他还会指点自己如何做酱牛肉,这么些天用心学下来,自己也是略懂一二了。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不再是伙计了,而是堂堂正正的掌勺师父! 做着掌勺师父的美梦,小三子哼起小调开始来回忙活,刚才的疲劳早被喜悦的心情冲散。 “三位公子快快请坐。”老掌柜一脸的笑容从见到三人就没断过,进了自己的小屋又是张罗着看座又是忙着沏茶,忙得不亦乐乎。 “老掌柜,你就不要客气了,快坐下歇歇吧。”见他如此盛情,沈崇名三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不累,三位公子先坐。”老掌柜手脚麻利,说话间三只大瓷碗便洗刷好,热气腾腾的茶水紧接着变摆到了三人面前。 虽然这次联系生意比较顺利,但又是寻找又是等候,这时已经快到午时了。刚才兴奋地三人不觉得如何累,可现在坐下一歇息,便感觉到又饿又渴。 沈崇名也不客气,端起大瓷碗吹了吹便喝了起来。见状,原本觉得这大瓷碗喝水有些怪异的肖鹏程也端起碗喝了起来。 三人的样子落在老掌柜眼里,脸上笑容更盛。“三位公子,不知你们找俺啥事啊,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呵呵。”看着三人放下茶碗,掌柜的呵呵笑问道。 “哎呀,瞧我这记性,竟然一直没有问您的尊姓,实在是罪过。”沈崇名本打算亲切的称呼一句好把关系再拉近一点,不料这才想起迄今为止还不知道面前的老掌柜姓什么。 “呵呵,俺姓戈,就是那个戈矛的戈。大号戈福,公子不嫌弃的话喊一声老戈头就是。”老掌柜这姓氏比较少见,每逢人问起都要细细的解释一下,以免别人误认为是‘葛’姓。 “戈老伯,我们三人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接着,沈崇名把自己的打算细细的对着老掌柜说了一遍。 听他说想让自己帮忙,老掌柜不由犯难,为难道:“公子,俺是个粗人,这件事还真是做不来,就是做了那也是在给你们添麻烦啊。”没能帮上恩人的忙,老掌柜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随即的灵光一闪,立刻高兴道:“三位公子,要不这样吧,你们觉得小三子如何,这小子机灵得很,把事情交给他有准能行!” 原本也认为让老掌柜帮忙操持这事有些勉强的沈崇名一听这提议,也不由得高兴起来。对呀,这小三子确实是个机灵的人,而且年轻人脑子灵光,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让小三子操持这件事情了,但沈崇名哪里好意思直接张口就把人接过来,有些为难道:“戈老伯,这怕是不好吧,若是小三子帮我们做事,那您的伙计怎么办?” “嗨,这有啥,俺再请个伙计就是了。公子先坐,俺这就把小三子叫进来。”说罢,不等沈崇名在说,起身出了房门。 “哎呀,这老掌柜还真是个豪爽人啊。”看着老掌柜风风火火的背影,肖鹏程忍不住感叹一句,说罢,端起大瓷碗美美的喝了起来,茶不错,味道很冲。 没一会儿,满脸疑惑的小三子跑了进来,“三位公子,你们找小的有什么吩咐吗?” “小三子,坐下谈,呵呵。”沈崇名客气的说道,若是今天这家伙应下了这份差事,那以后可就是执行主管这类的高级管理人才了,作为老板,对他客气点也是应该的。 小三子应了一声,欠着半个屁股坐在了下首,站着习惯了,这坐下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时间紧急,沈崇名也不过多赘言,细细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而后笑着问道:“小三子,你想不想做这一行当?” 虽然沈崇名说的东西比起当伙计来要强很多,但是对于小三子这样一个立志要当掌勺师傅的伙计来说,实在是诱惑力小了点,要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要成为掌勺师傅了啊。 “沈公子,多谢您抬爱,可是掌柜的对小的不薄,小的也想在他这里好好学点本事,怕是不能给你帮忙了。”小三子一脸为难的表情,让原本以为他会一口答应的沈崇名很是诧异,这么有前途的工作他竟然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细细一想,沈崇名终于发现了漏洞在那里,说了半天自己竟然忘了介绍薪资待遇了,这如何能吸引的了人! “小三子,你再好好想想,现在是创业初期,每个月给你三两银子的月钱,以后生意好了,可就不止这么一点点了啊。”沈崇名一出口就是三两,立刻把小三子惊讶的呆坐在那里。 我滴个乖乖,月钱三两,那都是一般铺子掌柜子的数额了!“公、公子,您不是在和小的开玩笑吧,呵呵。”小三子有些不相信道,毕竟这么高的月钱,可不是自己一个只当过伙计的人能配得上的。 “呵呵,当然不是开玩笑,我想你应该信得过我们三人。”沈崇名呵呵笑道。 “信得过,绝对信得过!”小三子忙不连跌的点头说道,月钱三两,可是比那掌勺大师傅的工钱高出不少啊,而且这活计还是指挥别人做活,想想就觉得美。 “这么说,你是答应给我们帮忙了?”沈崇名故意说道,小三子立刻就着急起来,“沈公子,小的当然答应了。你放心,您交代的事小三子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若是有差错,您怎么着我都行!”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沈崇名击掌说道,这小三子不错,虽然有些夸海口的嫌疑,但是能这么想最好了,自己也可以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去做了。 听他这样一说,小三子当真是心花怒放,苍天有眼,月钱三两银子的活计属于自己了! ------------ 第二十六章 广告攻略 下 谈妥这件事,接下来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三人也没心思吃饭,围着激动到满脸通红的小三子开始吩咐起来,毕竟这件事只能由他一个人来准备,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然时间上可就不够了。 东西很是繁杂,得亏小三子记性好,愣是记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沈崇名列出的清单,这件事做起来倒是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总算把事情交代清楚的三人这时已经饿得有点头晕眼花了。 不过老掌柜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早便准备好了饭菜搁在后厨。看着三人出门,急忙迎上来说道:“三位公子饿了吧,俺备下了饭菜,你们快吃些。”说罢,回头喊道:“小六子,饭菜上桌!” 知道老掌柜是在喊小六子,但是听闻这个名字三人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当伙计的还真有些地方相像,第一个名叫小三子,第二个名叫小六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小伙子有啥亲戚关系呢。 正琢磨着呢,就见老掌柜回头笑道:“这小六子是小三子的堂弟,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呵呵。” 三人面面相觑,原来还真是有亲戚关系啊,保不准家里还有个小五子呢。 “沈公子,小的有个堂弟嗓门奇大,我觉着他最适合您要的那个什么宣传员了。”刚才沈崇名吩咐小三物色一个嗓门大、脸皮厚的高手,以便配合传单攻势进行更为生动的宣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了人选。毕竟现在不同于后世那种有专门的教育,现在早一个脸皮厚不害羞,且嗓门大的人可是真不容易啊。 “哦,那他就什么名字,人又住在哪里?”对于这样的人才,沈崇名很是感兴趣。 “大号肖武,在我们肖家排行老五,大家都喊他小五子,就和小的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小三子话音刚落,肖鹏程不由一个哆嗦,差点摔倒在地,天呢,竟然还真有个小五子! 这些天朝思暮想的酱牛肉吃下肚,当真是幸福无比,不顾老掌柜一再拒绝,沈崇名执意留下二两银子之后出门而去,接下来又是十天的时间,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交给小三子来处理,等到下一个休息日再整合起来,便是初期宣传启动之时了。 躺在床上,三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出乎预料了,没想到如此顺利的就拿下了第一笔生意。 “沈兄,你说这次的事情真的做好了,那日后咱们是否会财源滚滚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怕日后谋不到一官半职,也有脸面回去见爹娘了。”师丙正美美的憧憬道,来国子监读书,他背上的压力很重很重,眼下多了一条可以衣锦还乡的出路,立刻便觉得轻松起来。 “呵呵,这是当然。你们想想今日那当铺掌柜知道咱们来意之后的神色,分明就是期盼了很久嘛。而且他一出口就把我出的五两银子说成五十两,可见在他心中这广告还是很值钱的。再有今日他给了这个价钱,也算是设立了一个价钱标准,日后做起生意来就按这个标准来,到时咱们可真的就要日进斗金了。”沈崇名兴奋地说道。 “啧啧,等哪天咱们真的发了大财,我便从这国子监跑回家去让我爹好好瞧瞧,我肖鹏程可没折损了他的名头!”钱不钱财的肖鹏程不是很在乎,他更在乎的却是证明自己的价值。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不由低声笑了起来,大家所做的,不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沈兄,现在咱们这生意成了,是不是也得想个名号啊,不然日后有人主动找咱们做生意可是很麻烦的。”做了半天美梦的肖鹏程忽然开口道。 这话说得不错,很伤赞同他的师丙正也从床上爬起来说道:“对啊沈兄,是该想个名号了。” “名号?”沈崇名皱眉琢磨一阵,抬头笑道:“你们觉得‘广而告之’这个名字如何?” “广而告之,广告。嗯,沈兄好才学,这个名号叫的实在是太合适了。”师丙正琢磨一下,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听他这么一夸奖,沈崇名不由得脸色发烫,这只不过是借用别人的成果而已,那里和自己的才学相挂钩。好在寝舍之内没有点灯,其他两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名字倒是个好名字,但是我总感觉有点别扭的地方,你们说别人称呼咱们的时候,是该叫广而告之铺子呢,还是什么呢?”肖鹏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样称呼起来实在有些别扭。 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发起愁来,如此别扭的称呼实在是个不利的情况,必须想一个贴切的称呼。好再沈崇名见多识广,后世做广告的小团体组织一般都自称为工作室,他们的组成结构和自己三人极其相似,为何不直接采用呢? “你们觉得工作室这个称呼如何?”独断专行不是沈崇名的作风,只有大家同意的名字才是好名字啊。 “工作室,广而告之工作室。嗯,这个称呼好,听着顺耳也比较新鲜,沈兄果然好才学啊。”说着,肖鹏程再次对着沈崇名竖起了大拇指。 沈崇名再次脸红起来,看来以后还是自己创造比较好,省的一被别人夸奖就觉得脸红不好意思呢。 “既然你们认为好,那咱们这就定了,乘着这个兴头咱们再好好细化一下日后的分工,和每个人占的份额吧,免得以后麻烦。”亲兄弟明算账,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伤害兄弟感情,但是账目不明不白终究是个隐患,说不定哪天还会闹矛盾呢。 “沈兄,谈这个干嘛,钱财乃身外之物,说这东西影响咱们三人的感情啊。”果然,沈崇名话音刚落,肖鹏程就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现在三人关系铁到就差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了,谈论钱财这样的俗物实在是让人有些扫兴。 沈崇名呵呵一笑,也不多做解释,毕竟肖鹏程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对于人际关系了解不深,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因为钱财对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下黑手,现在和他说这些只能让他更加反感。 “说清楚好啊,省得以后麻烦呢,而且这笔生意一成,咱们每人分些银子臭美一番不是更好。”说了这么一句,沈崇名起身把蜡烛点燃,摸着黑谈正事,总觉得像是在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见沈崇名执意要分,肖鹏程虽然依旧不怎么乐意,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沈崇名最后的一句话也算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花自己赚的银子,那感觉自己还真是没尝试过的。 “公平一点,所有的钱财咱们三人平分如何?”虽然沈崇名认为自己作为领头人和首席策划师这分成应该高一些,但是这生意和自己心目中的大生意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把肖鹏程和师丙正紧密的团结在自己周围,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光凭单打独斗是万万不可能的。 “沈兄,这如何使得,这件事情都是你操持的,我们二人也就是打打下手,这样的分法实在有欠公平,你多拿些,我和鹏程少拿些才对,你说呢鹏程?”师丙正当即摇头说道。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如何能同沈崇名平分所得银两呢。 “阿丙说的在理,这干股沈兄你得占大头,不然的话我们二人心中如何过意得去。”肖鹏程也是连连点头赞同,他心中的想法和师丙正别无二致,同样也认为沈崇名出力最多,他占大头理所应当。 ------------ 第二十七章 强国论坛 上 一番推让,沈崇名最终也没能拗的过二人,十份的干股之中占了一半,其余的他们二人平分。 不知不觉中,彼此的谦让更使得三人关系牢固,同时由沈崇名可耻的照搬后世套路,自封广而告之工作室总裁定,简称总裁;肖鹏程出任业务扩展经营管理主任,简称业务经理;而谨小慎微的师丙正这出任财务经营管理主任,简称财务经理,就连没有列席会议的小三子也得了个业务执行主管的职位,月薪三两纹银。 一切布置妥当,三人这才高高兴兴的上床睡觉,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后果就是被授业教授每人罚抄《论语—学而》一遍! 这样的小插曲对于天天憧憬美好未来的三人来说没什么太大关系,原因就是师丙正决定为来为好友两肋插刀把罚抄任务包圆了。 虽然没什么大事了,沈崇名却也没闲着,那日离开好再来酒家之时,他吩咐小三子三日后来国子监门外把自己写好的宣传单带走,这个是要送去印刷作坊翻印一万份的,同时他也要把这几天的招工状况做个简短的汇报。 小小的宣传单自然难不倒沈崇名,没用两个时辰,一份极度煽情、惹人注目,同时也异常白话好记的宣传单就宣告出炉。 但是难就难在沈崇名要编写的工作手册,毕竟他们三人在国子监,没有时间为新加盟的员工们讲解广告这种新事物,也没有时间搞些业务培训,这样一来就必须要有一份工作手册来教育员工们,让他们能够早日投入工作创造价值。 好在师丙正肖鹏程二人算是出徒了,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把几日前沈崇名讲到的知识点概括出来,于是有史以来第一本工作手册宣告诞生! “沈公子。”看到沈崇名出现在墙头,原本焦急等候的小三子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小三子,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沈崇名瞅了瞅四周的情况,趴在墙上问道。 “沈公子放心,您让小的办的事情都妥当了,印刷作坊的价钱也谈好了,单张纸页不用缝订的话,一文钱两张,咱们翻印一万份可以降低价格,总共是四两银子。你要的十个发传单的伙计也找好了,每人的工钱是每天三十文钱,如果是长工的话月钱七百文,我们家小五子干的活比较费力,每天是一百文钱,长工的话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小三子详细的汇报了一下工作,满脸期待的等着沈崇名这位东家认可,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当家作主,若是做不好的话,那这月钱三两的掌柜工作可就有可能丢掉了。 “呵呵,做的不错。这是传单样本,这个是工作手册,样本交给印刷作坊让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印出来。这工作手册你找位识字的先生给你读读,不但你要好好领悟,还要把伙计们都教的差不多才行,等我出去会检查的,做好了封你一个红包。”说着,沈崇名把传单样本和工作手册扔了下去。 小三子一把接过,欢快的应了一声是,这位东家真阔气,不但月钱给的高,竟然还有红包可拿,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想着,小三子兴高采烈的想回走去,现在的他可是干劲十足啊。 “沈兄,都交待妥了吗?”就在一边放哨的肖鹏程一见沈崇名跳下墙头,立刻迎了过来问道。 “妥了,小三子差事办的不错,咱们吩咐他的事情全部办妥了,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等过几天的休息日咱们出去了就发动,那二十五两银子也就算到手了。”沈崇名不无得意的说着,虽然花销超出了自己原来的打算,但是这么大的攻势不但能让鸿运当铺名气提升,自己这广而告之工作室也会被他熟知的,到时坐在那里做等生意上门就是了。 “小三子是个人才,看来咱们要给他加加担子了。”肖鹏程一副领导派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是让沈崇名觉得有些好笑,不熟悉的人见他这副样子还真有可能认为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呢。 “沈兄,出事了。”正当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就见师丙正神情慌张的迎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他这副表情让沈崇名一颗小心立时提了起来,不会是刚才爬墙头被人给举报了吧? “我也不清楚,刚才有位杂役去咱们寝舍找你,说是祭酒高大人要见你。”师丙正摇头说道。 听到这里沈崇名松了口气,这里离寝舍不算近,这么小的功夫这件是绝对传不到高拱的耳朵里,看来不是自己爬墙头被人给举报了。 想了想最近几日自己没犯什么大错,高拱找自己应该是别的事情。“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去。”说着,小跑向着高拱的住处赶去。 “我说阿丙,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你也不想想高大人对沈兄那么好,现在找他能有坏事嘛。”刚刚也被吓了一跳的肖鹏程有些抱怨道。 师丙正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嘛,一听说是高大人找,立刻就慌了神,嘿嘿。” “唉,竖子不可教也。”肖鹏程学着授业教授平日里批评自己时的样子说了一句,趁着师丙正还没反应过来,撒丫子向着前面跑去。 “大人,监生沈崇名求见。”伺候高拱的杂役站在门外说道,接着里面便传出了高拱一如既往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 见杂役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崇名微微颔首示意感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学生沈崇名拜见祭酒大人。”和上次一样,沈崇名依旧行的是跪拜大礼。 “嗯,起来说话吧。”高拱放下手中书籍抬头说道。 “谢大人。”再次磕了一个头,沈崇名才站了起来。 “沈崇名,这次本官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东西。据传闻你是年初皇上恩荫之时才由绍兴府推荐入学的,而且还是花了一万两银子的例监生,此事可属实?”高拱一出口便是沈崇名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事情。 要知道例监生可不是个光彩的名头,也许在学子们中间传播一下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一旦传到当权者的耳朵里,那可就大大不一样了。现在的官员们统统都是读圣贤书出身,书中士农工商等级森严,长期影响之下读书人对于商人的态度可想而知。而自己这例监生更是犯了人家最为厌恶的那种商人行贿行为,明明是个好人却被染了一身铜臭,被寻个由头赶出国子监的可能那是大大的存在。 想着,沈崇名一颗心不由的提了起来,同时也难免恨得牙痒痒,这定是宋清扬那厮从中捣的鬼,倘若自己真的被赶出国子监,也绝对不能任他逍遥自在! “为何不回答本官的问题?”眼见沈崇名站在那里不说话,高拱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也不狡辩,抬头道:“事情确实是这个样子的,为了学生能来国子监读书,家父把店铺、田地都卖了,那一万两银子都是东挪西借凑齐的。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学生都觉得亏欠父亲甚多,若是不能出人头地的话,实在是无颜回去见他老人家。”虽然这话有些装可怜的意味,却也是沈崇名心中真是的想法,望子成龙,莫过于此了。 听了他这一番话,高拱也难免动容。不过脸色依旧冷峻,问道:“如此说来你的学业只怕不是很好吧,否则你父亲又怎会东挪西借一万两送你来读书呢。” ------------ 第二十八章 强国论坛 下 “崇名啊,日后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问本官。”轻轻的一句话,可是把沈崇名激动的够呛,若是真的得到了高拱的亲自教导,那可就等于他的半个门生了,以后自己的前途可就真的是一片光明了。 “谢大人抬爱,学生必定更加努力读书,绝不辜负您的期望。”顺杆子往上爬可是沈崇名的拿手好戏,这是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很诚恳,极其诚恳。 “呵呵,学以致用,我国子监的目的是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可不是为了培养些只能做学问的儒生,所以你也不要太看重四书五经上的学问,而是把精力放在如何处理政务之上,这才是以后报效朝廷所需要的。” 宦海沉浮二十余年,高拱早已深刻的认识到了所谓的圣人之言只不过是大家在朝堂之上辩论时所要引证的东西,而作为一名能替皇上分忧又能得到百姓拥戴的官员,靠的却是自己的政务能力。 这句话绝对说到了沈崇名的心坎之上,赶紧点头道:“学生谨遵大人教诲。” “嗯,这样就好。那你可有什么让自己更加了解朝政,学习如何处理政务的方法?”这个问题自从高拱就任国子监祭酒之时便充斥在他的脑海中,现在的国子监学习氛围虽然浓烈,但针对的却都是些死板的四书五经,而对于这些多数要踏入官场的学子来说严重缺少了政务能力的锻炼。 一人计短,这么长时间的思考,高拱也没能想出一个培养国子监监生处理政务能力的办法。年轻人心思活络,这沈崇名看上去就知道是个有见地的学子,说不定他还真的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这个问题对于沈崇名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大学的时候学校为了培养学生的社会实践能力,经常搞一些辩论会或者是模拟职场之类的活动,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装模作样的思考一番,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学生却是有些想法。不过学识低微,若有差错,还请您多多指正才是。” 高拱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沈崇名还真有些办法,按耐住心中的高兴,微笑道:“呵呵,你说吧。” “大人,熟话说熟能生巧,很多科举及第的学子也都是为官数载之后才慢慢积累下处理政务的能力,所以要想让我们国子监的学子能提前拥有处理政务的能力,最好不过的办法就是通过做些事情来达到。”说话说一半,再多说的话那可就是完整的办法了,如何还能给高拱留下指正的机会呢。 不过这也足够了,听了他这话,高拱只觉得茅塞顿开,对呀,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连连点头,高拱很是高兴的笑道:“说的不错,这处理政务的能力靠的就是日积月累,没有其他捷径可走啊。看来本官的向皇上建议让我国子监的学子出去任个差事好好历练一番才是啊。” 沈崇名一愣,这不正是后世的实习吗?不过这就相当于还没学会走便想学跑了,没有充足的理论经验,单靠短时间里在外实习,更本就收不到太大的效果。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由得焦急起来,自己还打算着靠着辩论赛力压群雄更上一层楼呢,倘若真的成了这样,那可就不好玩了。 就在这时又听得高拱自言自语道:“不妥,众监生学业繁重,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历练,而这处理政务的能力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积累下来的啊。” 皱眉半天,高拱也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眼见如此,沈崇名试着说道:“大人,为何不能在国子监里历练呢?” 高拱一怔,不解道:“在这里历练?这恐怕不行吧,不能处理些政务,如何能积累经验呢。” 眼看他还没想到,沈崇名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藏拙了,不然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可就白白浪费了。 “大人,学生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虽然意识到不能再藏拙了,但沈崇名还是忍不住卖了个关子。 “快快说来听听。”这件事情对于一心改革国子监的高拱可是太重要了,不管这法子能不能行得通,只要为自己提供一条思路就可以了。 “大人,您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想必遇到了不少事情,学生以为您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交予我们这些学子来解决,如此一来就和在外历练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是可以积累经验的。” “有道理,好办法。”高拱欣喜于色,忍不住击掌赞道,这沈崇名还真是个人才啊。 “快说说,你还有没有其他想法,多多益善。”兴奋之下的高拱有点得寸进尺了,不过这样一来正和沈崇名之意。 “大人,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您交给我们的这些问题处理方法必定是不尽相同,到时您还可以把这些方法集中起来交由我等互相评判,理越辩越明,如此一来大家肯定收获更大,同时还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学习别人的长处呢。” “呵呵,说的太好了,就按你的办法来!”高拱兴高采烈的说道,沈崇名也是心花怒放,体现自己长处的机会准遇到了,四书五经,边边去吧。 “崇名啊,你回去好好列个章程出来,本官有大用。”平复了一下心境的高拱说道。 这件事情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必须获得内阁大臣的首肯,甚至是皇上的同意。而且想要把沈崇名引荐给裕王爷,怎么也得交一份名贴吧,这东西最为合适了。 “是,学生这就回去认真准备,明日就给您送过来。”沈崇名压下内心的激动说道。 这么半天下来,午休早已过了。不过沈崇名是高拱召见,自然不用害怕教授揪住小辫子收拾自己,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学堂。 看着他进来教授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批评半句,刚才肖鹏程已经告诉他沈崇名被高拱召见,高大人的事情自然比一堂课重要得多。 走进教室的沈崇名一脸微笑,让一直焦急等待着他出现的宋清扬纳闷不已,难道高大人没有因为他是花了一万两银子入学的例监生给他点难堪? 正如沈崇名所料,他是例监生的事情确实是宋清扬举报的,这厮这些天一直没闲着,天天琢磨着如何报复一下沈崇名。 原本是想着直接把这件事情举报给高拱的,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行径太过小人了,到时候很有可能自己也被高拱所厌恶。于是就写了一封匿名信准备放在高拱门前,可是服侍高拱的杂役太过尽职,这么多天了竟然没给宋清扬留下一点点机会。 好在昨日晚间这杂役吃坏了肚子,从未放弃的宋清扬乘机溜到高拱门外把匿名信留在了那里。 刚才一听说沈崇名被高拱喊去问话,他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更甚者还做好了看热闹出言讽刺的准备。但是如今的情形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由让宋清扬生出一丝疑惑,难道这厮真由颠倒黑白的能力? 思来想去也没个确切的答案,宋清扬只好按捺心中疑惑,装作若无其事的听起了教授讲课,免得被沈崇名看出什么苗头来反过来举报自己。 原本就没心思听课的沈崇名这时更是沉浸在思考当中,高拱要这么一份章程,肯定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看,说不定还会呈献给官职更高的人来过目,所以这份章程必须认认真真的去写。到时不管是署谁的名字,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一边思考一边落寞,等到下学钟声响起之时,一份初稿已经新鲜出炉了。早就在一旁纳闷的看着他的肖鹏程也趴到桌前,“沈兄,打你回来就没见你停过笔,这是什么东西啊,莫非是新的宣传单?” 自从抄写了一次宣传单,肖鹏程彻底和这东西结缘了,往日动也不动的笔墨这几天在飞速消耗着,闲着没事就喜欢写两笔,看看能不能写出沈崇名那样的水平来。 “呵呵,不是宣传单,但是比宣传单更重要,走,咱们回去说。”沈崇名收拾一下站了起来,此处人多嘴杂,在这件事高拱没有宣布之前是必须要保密的。 “哎呀呀,沈兄你可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连祭酒大人都要向你请教啊。”回到寝舍听了沈崇名把中午的事情一说,肖鹏程不由得大呼小叫起来。 沈崇名也不过多谦虚,而是拿起自己书写的章程来问道:“这也算是一篇文章了,但是该用个什么题目我实在有些拿捏不准,你们二人帮着想想。” 这话正合肖鹏程的意愿,苦练本领这么长时间,早就想着大展身手让其他二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一番琢磨,心中便有了计较。“沈兄,你这法子用意是让我等国子监生培养处理政务的能力,而有了这能力又是为了为国效力,而为国效力则是为了我大明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因此以小弟之见,以强国二字作为题目再合适不过了。” 此言一出,沈崇名和师丙正忍不住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高手,这样的推断他也能想得到,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却能够更加体现出这篇文章的用意来。 不过为了更加符合这篇文章,沈崇名稍一琢磨提笔写下:国子监——强国论坛。论坛之下又作了注解:学子讨论、辩论相结合。 ……本周冲榜失败i,下周继续努力,明天三更,凌晨一章,望大家火力支援,点击鲜花收藏,有啥要啥…… ------------ 第二十九章 徐阶裕王 通篇的白话,交到高拱手中自然细细的做了一番改动,裕王是个严谨的人,这白话文拿给他看只怕会有些鄙视的。不过高拱也不是那种不道德的人,在文章的最下脚提上了沈崇名的名字。 面白俊秀、身材中等、稍显发福、一双眯眯眼的冯保匆匆走进了裕王的书房,先是对着坐在那里的阁老徐阶福了福身子,而后才对裕王说道:“王爷,府外高大人求见。” “哦,高先生来了,快些请他进来。”说着,裕王给了冯保一个赞许的眼神。往日高先生前来都是无需通报直接进来的,但是今日徐阶在此,这样做的话对他可是不太尊重,谁让他刚才来的时候也在外面侯了半天呢。 “王爷,臣还有些公务要处置一下,这就告辞了。”看着冯保出去,徐阶赶紧拱手说道,这高拱前来求见裕王,定有事情详谈,自己还是回避一下好。 “呵呵,阁老不必着急这一时半刻,昨日高先生说要拿来一份新鲜事物让孤瞧瞧,你也留下看看吧。”裕王笑呵呵的说道,徐阶可是大才,现在严嵩那老家伙渐失圣宠,想要彻底压倒他,还需要徐阶这位次辅加把力啊。 这且不算,这皇位迟早都是自己的,到时候还需要他引领群臣为自己效力呢,所以现在必须好好拉笼他。 他是这样想的,徐阶何尝不是。现在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行之日为期不远啊。而裕王又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现在看着不是很受皇上待见,但是这皇位的继承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想真的成为官场之上的常青树,向他积极靠拢是必须的,这也是这些天自己频频登门拜访的原因了。 这时高拱已经走了进来,对着二人拱手道:“王爷,徐大人。” “高先生,快快请坐。”裕王笑呵呵的说道,已经三十余岁的裕王为人做事老成持重,唯独见了高拱才会变成现在毫无忌讳的样子。这些年来他这个王爷过的可不怎么样,满堂朝臣和他相交淡淡,唯有高拱这位授业恩师对他一如既往的关怀,从内心来说,高拱比起那个位处深宫,一年难见一面的父皇来说还要亲近不少。 “王爷,这便是微臣昨日和你说的那样东西,还请王爷过目。”高拱刚一坐下就把手中的折子交到了冯保手中。 冯保手脚麻溜得把折子递到裕王面前。 “强国论坛,呵呵,这个名字有些意思。”刚一展开看到标题,裕王就忍不住赞道。 经过高拱的润色,这份建议书似的东西自然是文采飞扬,再加上这内容实在新颖,裕王看的是连连点头。 “好,好想法。徐阁老,你也看看。”说着,又把折子递给了早已想目睹一番的徐阶。 徐阶看罢,也是一阵点头,对着高拱笑道:“高大人,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只是不知这沈崇名是何许人,莫非是国子监的某位教授?” “呵呵,不瞒徐大人,这沈崇名是我国子监刚刚入学不到两个月的一名监生。”说出这话,高拱脸上难免有些得意之色。 国子监随网络天下才俊,但是每次科考头甲前三名都不是国子监的学子,这件事时常成为某些官员诟病国子监的借口,总说是国子监人才平平,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子供养这些学子,实在是一种浪费。而现在自己刚刚上任,这国子监就出现了这么一位有见地的人才,怎能不觉得脸上有光呢。 对于高拱这三品国子监祭酒,徐阶这位当朝一品也异常的尊重,谁让他深得裕王亲信,他日裕王位登大宝,也就是他位极人臣的时刻了。 “恭喜高大人,国子监有这样的人才,实在是我朝廷之幸啊。”徐阶贵为次辅,这眼力自然不差,写这份东西的人才学不错,更重要的是有见地,他日涉足官场,只怕作为不小啊。 这话和高拱的想法别无二致,他也不谦虚,只是笑道:“那徐大人以为如何,若是此事可行的话,还请您交予皇上过目,早日制成定例才是。” “当然可行,本官稍后就拿回内阁和诸位同僚商议一番而后便请皇上过目裁定。”徐阶满口答应下来。 见他这样,高拱就知道这件事情成了,皇上不理政务多年,以前的事情都是严嵩拍板决定,现在严嵩失宠,内阁当数徐阶为最,这件事他同意了,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就有劳徐大人了。”高拱客气的说了一句,他也不傻,这几日徐阶几乎天天都会来裕王府,分明就是在向裕王表忠心嘛。他的资历比自己要老,门生故吏遍及朝堂,由他辅佐裕王,足以让裕王位登大宝之后火速稳定朝局了。这样的想法之下,高拱对徐阶自然非常尊重。 “高大人客气了。王爷,那微臣这便告辞了。”说着,徐阶站了起来。 对他裕王也是非常尊重的,一来是他的能量,而来则是他的才智,现在见他要走,竟然起身相送。 此行收获甚大,徐阶心中也难免得意,皇上老了,严嵩也快行将就木了,未来这天下,还是要靠自己啊。 “王爷,您觉得这沈崇名如何?”送走徐阶,高拱一边走在裕王侧后,一边笑问道。 “呵呵,先生看中的人当然插不了,有闲暇让他来府中吧,本王想见见他。”裕王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娃,本王收下了。 “是,那改日臣就把他带过来。”高拱很欣慰,也很期待,期待着那日沈崇名有个好表现,给自己长长脸面。 “先生,你猜猜刚才徐阶和本王谈了些什么?”一回到正厅中,裕王就忍不住笑道。 “若是臣没有猜错的话,徐阁老应该向您抱怨了严氏父子胡作非为了吧,可对?”能让裕王如此高兴的事,只能是严氏父子的坏消息了。当初裕王刚刚在外开府建衙,可是没少受到严嵩父子的欺辱,这让他堂堂一个王爷如何能不记恨。 现在时过境迁,转眼间裕王就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朝堂众臣的纷纷投效,而原本时常为难裕王的严氏父子日薄西山,洗刷耻辱的时候到了。 “呵呵,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先生这双眼睛。徐阶他确实向本王抱怨了严嵩父子,瞧他的意思应该是在询问本王要不要弹劾严氏父子。事关重大,本王也拿不准,还请先生教我该如何去做。”裕王不善勾心斗角,很多事情都需要高拱代为决断,这也是他对高拱愈来愈敬重的原因。 “严氏父子祸国多年,是该把他们拿下了,这件事情王爷大可以放手让徐大人自己去做,他对严嵩父子了解最深,必能一招制敌。”高拱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放手徐阶去做,到时就算出了什么差池也不会波及到王爷。 其中的道理裕王自然明白,笑道:“先生说得对,那改日徐阶再问及此事,本王就这样暗示他。” “不错,确实不错,人才难得啊,呵呵。”徐阶别没有急着把这分折子呈递上去,而是命人唤来自己的得意弟子张居正。张居正年过四十,却已是三品的户部右侍郎的高官。这样的位子,很多官员都已经快告老还乡了,所以大家背地里难免闲言两句,若是没有他的恩师徐阶提拔,张居正哪里能够这么快就爬到正三品。 这是事实,不过张居正的能力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不然徐阶又如何会如此看重他,大事小事总是让他参与。 “叔大,看来你对这分东西很看好,那你可知想出这办法来的沈崇名是何许人?”徐阶卖了个关子,他在这个问题上也想错了,真想看看这个得意弟子会不会也弄错。 “如今朝堂的官员大多守旧,这法子不大可能是他们想出来了。若是学生猜得不错,这署名的沈崇名应该是国子监的监生。”张居正想了想说道。 ------------ 第三十章 人才难得 “呵呵,还真让你猜对了,这沈崇名确实是新入学的国子监监生,能想出这么好的解决之道,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徐阶说着摇了摇头,这么好的人才竟然是国子监的人,想必高拱已经动了收徒之心,自己与他无缘了。 张居正怎能看不出徐阶再想什么,合上折子笑道:“只不过是年轻人的异想天开而已,官场之事哪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不好好历练几年还是难成气候的。” “呵呵,叔大言之有理。不过这法子确实有些用处,等会老夫进宫一趟,把折子交予李公公呈递皇上。”听了这暗含宽慰的话徐阶果然开心不少,自己的学生张居正可要比这沈崇名强上太多了,有这么一个学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沈兄,好消息。”这几天闲下来开始补觉的沈崇名被如厕归来肖鹏程一嗓子吵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沈崇名眉头紧皱道:“什么事啊,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哎呀,你赶紧去看看吧,外面贴出布告,咱们的强国论坛通过了!”肖鹏程满脸喜色的说道,这个名字有一半都是自己起的,里面也有自己的功劳啊。 “真的?”沈崇名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这还有假,你快随我去看看吧,外面因为这事都吵翻天了。” 两人脚步匆匆的赶到张贴布告的地方,这时早已是人山人海,声音嘈杂,多数都是不解之声。 “强国论坛?这是什么东西啊,古人半部论语治天下,不好好读书做这些干什么,哼。” “就是嘛,课业这么紧张,还得腾出时间折腾这事。你们瞧瞧后面,还有什么了外出历事三个月,难道不让咱们好好读书跑到穷乡僻壤为民伸冤去。”…… 大家众口一词,对这件事情都不是很感冒,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布告左下脚的署名是:高拱沈崇名。 高拱是祭酒大人,倘若这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大家必然一百个拥护,说不定还会赞赏几句祭酒大人目光远大。 但是沈崇名大家都是知道的,就是那个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绍兴例监生,这样的人想出来的办法让自己这些个才子去做,心里怎会平衡,倘若真的做了,那不是表明大家伙连他都不如吗? “不行,这件事情太过荒唐,咱们求见祭酒大人,请他把这件事情撤消了。”夹杂在人群中的宋清扬愤慨道。 “对,咱们一同求见高大人去。”众人纷纷应和,在宋清扬带领下就浩浩荡荡向着高拱的住处行去。 一直站在最后看热闹的沈崇名无所谓一笑,由他们闹腾去,高拱非常认可的办法尤其会因为他们的集体请愿而罢休。 不过刚刚行到一半,近百号人就化作鸟兽散去。距混杂在人群中探听消息的师丙正说,是因为半路之上碰到了几位先他们一步去见高拱,请求把这有违圣人教诲的提议撤销掉的教授。 教授们被高拱训斥一阵灰溜溜的跑了出来,自然不想看着众弟子们也被骂了,交代了两句,就让大家散去。 “哼,一群蠢材,高大人心意已决,岂会因为他们的不乐意就把这件事情半途而废。”沈崇名不屑的说道,同时也有点抱怨那几位教授,若不是他们拦着,只怕这次带头的宋清扬一定会被训斥的狗血淋头。 “沈兄,这个注意既然是你想出来,那你一点非常擅长这种事情了吧。”肖鹏程笑嘻嘻的问道。 “那是当然,哥哥我自信在国子监里压根没有敌手,到时你们两人就随我一起力压群雄风光无限吧。”沈崇名猥琐的笑道。 风光无限,那可是肖鹏程最最向往的事情了,立刻点头道:“对,到时咱们再给自己起个名号,依小弟看,就叫国子监三剑客吧,到时咱们一点要名扬京城,迷倒大家闺秀无数!” 沈崇名一听他这话,不由笑了起来,“三贱客?好名字,足以让我们三人猥琐的名扬天下了,呵呵。” 师丙正也是一脸兴奋,插话道:“两位,你们说到时咱们三人真的名扬天下了,会不会真的有大家闺秀主动投怀送抱啊?” 沈崇名肖鹏程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起来,没看出来,师丙正这小子竟然如此闷骚,哇哈哈哈。 按下这茬不提,回头再说高拱,他对于沈崇名这个办法非常看重,布告刚刚张贴出去,就开始忙着回想自己这些年来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比如当年在外当地方官员之时碰到的难题,税收。 说起税收,一直是各地官员最为头疼的事情,朝廷每年都有定额,若是凑不够这些税银,那吏部的考核之上就会留下自己的不良记录,累计几次,可是要贬官另任的。反之,年年超额完成任务,吏部会酌情做出一些奖赏的,比如说从一个下等县调任到一个中等县,再或者升上一个一阶半阶的。 再看如今国子监这些学子,将来有很大一部分都要到各地担任官职,税收问题首当其冲,就算这次的考试不能让他们积累出太多的经验,想出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办法,但是让他们明白税收的困难就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想着,高拱提笔把自己当初遇到的各种困难罗列出来。 “哎呀呀,今日天气晴朗,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走出国子监大门的肖鹏程展开双臂美美的感受自由的感觉。 “行啦,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呢。”师丙正说了一句,拖起肖鹏程向着已经走出一截的沈崇名追去。 “小三子见过三位公子。”早早便侯在好再来酒家门外的小三子一见三人到来,小跑着迎了上来。 “嗯,人和东西都齐了吗?”沈崇名脚步不停,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问道。 “回公子的话,都齐了,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开工。”小三子笑呵呵的说着,脸上满是满足之色。这几天忙前忙后,逢人便称呼自己一声肖掌柜,这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这位便是咱们的东家了,大家快些见礼。”小三子抢先一步走进后院,一指随后进来的沈崇名对着一直等在那里的伙计们说道。 “小的见过东家。”众人显然经过了小三子的培训,无论动作还是声音都是齐刷刷的,看上去十分的有气势。 气势不错,沈总裁很满意,肖经理抢先摆手道:“大家免礼,辛苦了。” 对于三人这么些人中也就小三子都能认识,其他人也就知道这三人都是头目,也能猜得出领头的沈崇名一定是职位最大的,而跟在他身后的肖鹏程和师丙正两人,大家伙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总不能称呼个二东家吧。 原本还等着众伙计表示感谢的肖鹏程眼见大家傻傻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不免有些尴尬。干笑两声,赶紧向后挪了挪,再次把沈崇名推到了前台。 “现在我为大家介绍一下,鄙人姓沈,是咱们广而告之工作室的总裁定,日后大家称呼我为沈总裁就可以了。”说着,扭头指着肖鹏程说道:“这位是工作室的业务经理,大家可以称呼他肖经理,这位是财务经理师经理。” “再有就是本工作室的执行主管是小三子,大家日后要称呼他为肖主管。” ------------ 第三十一章 广而告之 肖主管?小三子不由一愣,这是什么称呼,还有前面那个什么沈总裁、肖经理、师经理都是什么东西啊? 不过这时他也不能问,毕竟是东家吩咐的,自己照做就是了。不但如此,小三子还装出一脸高兴的样子对着一时间也搞不明白这称谓是什么一事的伙计的点了点头,问道:“沈总裁的话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声音掺杂不齐,这个也是没有经过小三子培训的。 这样的细枝末节沈崇名懒得计较,点了点头说道:“想必这些天肖主管已经把大家应该做的事情讲清楚了,时间紧迫我就不再重复了。希望大家此次同心协力把咱们广而告之工作室的第一炮打响,只要效果超出预期,今晚一人一个红包。” 红包二字一出口,大家纷纷叫好,怪不得三哥总是说这几位东家财大气粗呢,看来果然如此,嗯,那份长期的契约回头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小三子办事认真,十天前沈崇名吩咐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一万份宣传单和一个木制大喇叭都放在后院的一间杂物房里,本着节省成本的目的,十个伙计一人分担一份,一行十五个人告别戈掌柜向着鸿运当铺行去。 鸿运当铺。掌柜的坐在那里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眼睛也没闲着,不停地向着门外撇撇。 “什么时辰了?”实在有些等得焦急的掌柜的问道。伙计赶紧跑到门外看了看天色回来说道:“掌柜的,快辰时了。” “都这时辰了,他们怎么还不来呢?”掌柜的放下茶杯搓着手说道,眼看着就到平日里开门营业的时候了,若是那个什么宣传还不进行,自己向东家吹嘘的人山人海景象可就难以实现了啊。 “掌柜的,瞧那三个人的样子,小的总觉得这事有点悬乎啊。”伙计摇头说道,瞧那三个人的模样肯定还要比自己略小几岁,就这般年纪便能轻轻松松的赚到四十五两银子,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掌柜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训斥道,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也越发觉得心虚,万一真的碰上骗子,虽然东家不可能在乎这区区几十两银子,但是一定会敲打一下自己的,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啊。 正想着是不是派个人前去好再来酒家问问的时候,就听得被自己训斥一句躲到外面的伙计喊道:“掌柜的,他们来了!” 当铺掌柜的一喜,急忙起身迎了出去,迎面而来的正是多日未见的三人,只是今天他们身后跟随了十数个人,阵势不错,看来那四十五两银子花的很值啊。 “老伯,劳您久等了。”沈崇名满脸抱歉的说道,计算出了些失误,那日离开这里去好再来酒家之时,心情激动之下觉得距离不算太远,今日一走竟然整整用了半个多时辰,差点没累死。 “呵呵,不晚,几位快些请进”掌柜的客气道,眼睛去瞟向了伙计们怀里的那些传单,这么多,这阵势果然不小。 “老伯,你过目一下,这传单如何。”沈崇名抹了抹额头汗水,转身拿过一份传单递到了当铺掌柜的面前。 “不错,非常好,呵呵。”掌柜的扫了一遍,满意的点起了头,他对这玩意也是一无所知,但是看着上面全是夸鸿运当铺的词语,哪里能不叫好。尤其是这句字体比其他的大了一圈的话:鸿运当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且赎当之期全城最长,是您典当家传宝物、贵重物品首选之地!这句话一出口,这生意不好好火一把可就真的没天理了。 “既然您觉得可以,那在下就命伙计们开工了。”沈崇名笑着说道,就知道他不会觉得不好,不然早就在作出样本之时就让小三子拿来让他过目了。 “好,那就有劳各位了。”掌柜的心情大好,愈发客气起来。 “小三子,你带八个人每人二百张传单快速赶往城内赌坊聚集之处散发,记住了,眼力劲好点,垂头丧气走出赌坊的那种人是咱们的目标,千万不要对准备进赌坊的人发这玩意,到时挨了打可没有工伤这么一说。”说出这话,沈崇名直觉的自己太过邪恶,毕竟让人家典卖家当去赌钱实在不是件好事啊。 不过细细一想,就算自己不这么做,那些真的设赌如命的人也会把家当败个一干二净,实在是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干系。 “总裁,您放心就是了,小的一定交代清楚喽。”小三子也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送走小三子,接下来又让当铺的几位伙计帮忙抬了四张方桌在当铺门前搭了个草台子,早已把一篇沈崇名特意编写的开场白背得滚瓜烂熟的小五子手提木制小喇叭闪亮登台,吆喝几声便把来往行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大家指指点点像看傻子一样。 小五子典型了的脸皮厚,对于这种声音理也不理。轻咳一声,扯着嗓子高喊道:“京城的老少爷们儿,姑娘大婶姨姨们。今儿小五子我站在咱鸿运当铺门前,为大家好好说一说咱鸿运当铺。” “话说啊,京城当铺千万家……所以说,咱鸿运当铺能在京城当铺界傲视群雄,靠的就是这份口碑,解万家之急!”口水喷了半天,小五子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但是最后五个字却几乎要将嗓子撕裂,声音高亢,震慑云霄。 “好!”围观群众还没拍手,一直站在台下认认真真听着的当铺掌柜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虽然明知道台上这小子很多地方都是夸大其词,但是掌柜的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份自豪感,是呀,咱鸿运当铺这些年为全城百姓做了多少贡献啊,要不是有咱鸿运当铺在,天知道有多少穷苦人家的家传之宝被人直接说成是破烂儿呢。 掌柜的一喊好,七八个当铺的师傅们伙计们也跟着噼里啪啦的拍起了巴掌,几下子便通红通红的那种。 京城的老少爷们儿们和基层百姓一样,也爱看个热闹。平日里耍诈卖艺的早看腻歪了,这耍嘴皮子的可是见得不多,就这么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鸿运当铺门前挤满了人,搞得临近几家铺子门都被堵了。掌柜的伙计们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会儿的生意没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搬个板凳出门站在上面瞧起了热闹。 虽然没有旌旗招展,但也人山人海了,一见有人带头,不管一早就来瞧热闹的的还是刚刚赶到的,大家伙也跟着瞎起哄起来,山呼海啸一般的的声音让站在最前面的当铺掌柜激动得难以自己,不管这生意会不会因为这事变得更火,就冲这场面四十五两银子就花的值了。 趁热打铁,一直站在台下观察时机的沈崇名对着一边歇气一边等他指示的小五子点了点头。 两人早有约定,沈崇名一点头就是由小五子背诵传单,其他两名伙计配合他在人群中散发的时候。 小五子会意,再次端起小喇叭背诵起了宣传单,两名早已侯在台下蓄势待发的伙计也开始吆喝着这边送一张那边送一张的散发传单,围观人群再次出现**。 散发出一千张传单,沈崇名示意小五子结束他的狼吼,有道是过犹不及,今天的现场版宣传到此结束,留着后天再来吧,省的短时间内重复的次数多了惹人厌烦。 “沈公子,怎么停了啊?”一见小五子跳下了草台子,当铺掌柜的急忙走到沈崇名面前问道。 “老伯,过犹不及啊,今天到此为止了。咱们的契约期限是二十天,后面的十天我这些伙计们还会像今天这样再宣传上几次,直到把剩下的传单散发完为止,这样分开做影响会更大的。” ……三更完毕…… ------------ 第三十二章 名声大振 广告这东西当铺掌柜的也不清楚,只能任凭沈崇名自己做主了,现在只好点头道:“好,就听公子的安排了。”,不过脸上的不乐意除了下子都能看出来,这么好的场面再继续下去,说不定把全城的人都能招来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台戏刚刚散去,就有不少人抱着东西在鸿运当铺门前排起了长队,铺子里的师父伙计们忙的是不亦乐和,又是验货又是开票,脸上一色的高兴表情,这么好的生意,月末又有红包可拿了。 “沈兄,瞧这当铺的生意多火啊,不若咱们也开一间试试,说不定也能赚不少银子啊。”跟随沈崇名留在鸿运当铺里面观察市场反响的肖鹏程眼见鸿运当铺生意如此火爆,不由得羡慕起来。 “术业有专攻,这当铺可不是说能办就能办的,还是老老实实做咱这么这个行当吧。”沈崇名话音刚落,就见小三子带着八个满头大汉伙计跑了回来。 “总裁,事情办妥了。”小三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这副样子可不像是顺顺利利把传单散发出去回来交任务的,沈崇名看出不对,赶紧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嗐,您别提了,原本哥几个按照您的吩咐散发的不错,眼瞅着手里的传单就要没了。那知道这时候临近的几家赌坊里的人就赶了出来,说是我们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小的忍不住辩解几句,哪知道这些人也忒不讲理了,没说两句就动起了手来。见势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小的当机立断,立刻带着兄弟们撤退,这才平安无事的回来见您。”小三子一边描述着当时的情形,一边比划着,脸上的表情更是变了又变。 “大家没事就好,今天先歇了吧,明天的事情由小三子具体安排。”一天的活计就这么结束了,虽然经历一次不小的风波,但众人也没受伤,现在沈总裁下了令,拜谢过后各自散去。 伙计们走了,市场调研也差不多了,沈崇名三人连带小三子匆匆往好再来酒家赶去,如果所料不差,现在上门请自己为他们宣传的客人已经等在哪里了,就因为在那些宣传单上印有这么一行字:广而告之工作室竭诚为您服务,让您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地址,某某某大街某某胡同好再来酒家。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是足以让来瞧热闹动了心的店铺掌柜们知道怎么回事。 回到好再来酒家之时,已近正午,大早上也没吃饭的四个人饿的是前胸贴后背,正琢磨着让戈掌柜整点吃的垫吧两口之时,就被涌上来的二十多号人团团围住。 “在下城东祥云绸缎庄东家,是来和几位商谈一下宣传的……”东家话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另一名掌柜的挤开。 “几位,在下南城一品堂酒楼掌柜,竭诚邀请广而告之为小店宣传一下,价钱好商量!”看来这位掌柜的准备比较充足,就连竭诚二字也给学到了。 “滚,让爷先说!”还没等沈崇名来得及答话,一声大喝就在小小的好再来酒家炸响,而后就见面前满脸谄媚的一品堂掌柜也拔地而起,一声惊呼之后跑到了一边。 这个动作从物理上讲是被动的,因为他是被人家单手提起挪到一边去的。他一散开,一个身高九尺,身材壮硕的大汉便矗立在沈崇名面前。 这个身高九尺就不过多的解释了,那时的尺和现在的尺长度是不一样的,沈崇名身高七尺三,正是所谓的七尺男儿。 这样的人物站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再加上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善茬。沈崇名不由一惊,还道是小三子招惹上的赌坊打手。 正准备开溜呢,原本满脸凶相的汉子忽然间嘴巴一咧嘿嘿笑了起来,更牛的是原本铜铃一般大小的双眼瞬间就只剩下了一条小缝,两个效果加在一起,一脸凶相也变成了一脸憨相,不得不感叹一下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嘿嘿,这位小哥,在下四海武馆大弟子熊大彪,奉师父之命前来请您到我们武馆作客,顺便商议一下宣传之事。”说着,脸色又变,扭头冷冷扫了一眼其他前来同沈崇名商议生意的东家掌柜的,其意不言而明,谁敢和爷抢人,今天就让你好看! 就冲他这身板再加武馆大弟子的身份,在场各位东家掌柜的就不敢轻易招惹,万一这杀材真的动起手来,哪个能轻易消受得了啊。 这苗头沈崇名自然也能看出来,不过来者都是客,他倒是不会因为熊大彪对其他客人武力威胁而对他有所偏见。不但如此,对于为武馆搞个宣传也是怦然心动,这个领域很少有人涉及,实在是蛮新鲜的,只要自己操作的好,必将是一件精彩纷呈的事情! “各位,且听我说一句。”沈崇名出声把所有的人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大家的来意在下都清楚,承蒙各位厚爱,在下代表公而告之工作室真心的感谢诸位。但是人力有限,实在没有办法同时为各位提供宣传服务,只能一家一家的来,现在请各位随我们工作室的肖经理和执行主管先行登记一下,在下好安排一下日程尽早为给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的十几个本来有些不太情愿的东家掌柜的大为满意,这年青人做事不错,那自己也大度点就不是这个粗人计较了。 真正的原因这里就不研究了,目送肖鹏程和小三子带着他们去了后院,沈崇名不由得松了口气,好在没有致使顾客流失。摇了摇头,沈崇名下定决心尽快培养出一批人才来,不然照此下去,白花花的银子可就被自己拒之门外了。而且也得找一间像样的办公室了,瞧瞧现在,搞得好再来酒家都没法做生意了。 “嘿嘿,两位小兄弟快快请坐。”熊大彪反客为主,竟然招呼起了沈崇名和师丙正,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憨态可嘉,但是这么一个人跑到正经生意人面前绝对是不受待见的,好在自己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人,就随他去吧。 “说说吧,你们武馆想要怎么个宣传法,又向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沈崇名有些糊涂,要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武馆也是这个类型,一代名声大了,前来踢馆的人一定不少,这可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熊大彪琢磨一下,终于明白了沈崇名话里的意思,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两位公子,我们武馆来京城立馆没多长日子,所以没什么名气,现在武馆就我和师父两人。所以师父派我来找两位公子帮忙,帮我们四海武馆在京城宣扬名气,好招收有心学武的弟子。” “这样啊,冒昧的问一句,你师父的功夫如何?”沈崇名立志做一个有道德的广告者,现在名气已经有了,刚才便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干弄虚作假的宣传,这才是长久之计,不然以后名声臭了,老百姓们不再信得过广而告之这块招牌,也就没人来找自己做生意了。 习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交学费不说,耗费的体力也不少,一旦这个师父就会点三脚猫功夫,岂不是白瞎了弟子们的钱财精力,到时肯定会有不少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当面吐口水也是有可能的。 “师父的功夫嘛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肯定比我厉害。”熊大彪想了想说道。 这话等于没说,沈崇名只好再次问道:“那你的功夫有多厉害呢?” “这个嘛……给我一盏茶的功夫,可以把这店拆个稀巴烂。”话刚说完,熊大彪抬掌向着桌角拍去,没等沈崇名来得及阻止,咔嚓一声响巴掌大的桌角掉在了地上。 “嘿嘿,我这手功夫咋样?”熊大彪面带一丝得色问道,这只是小试牛刀,若是让自己好好为他演示一下,一巴掌能把这桌子拍个稀巴烂! “嗯,很咋样。”沈崇名生吞了一口唾沫说道,这玩意儿要是拍了人的脑袋上,还不得给拍扁了啊。 “确实是高手,可你也不应该直接把桌子拍坏啊。”性格精打细算的师丙正为难的说道,他到不在乎这熊大彪功夫有多高,在乎的却是这些物什,这桌子还没用一个月呢,这下可不能再用了。 “没事,那咱们先去你们武馆找你师父商量商量吧。”徒弟都这样的功夫了,那师傅一定就是顶尖高手了,这笔买卖做得。说着,沈崇名悄悄拿出一角碎银子搁在桌上站了起来。 “好咧。”马到功成,熊大彪也很高兴,原本因为师丙正一句话变的通红的脸颊也缓过劲来,这么多人被自己抢了先,师父一定会好好夸奖自己的。 ------------ 第三十三章 四海武馆 一路之上,沈崇名有细细的了解了一下四海武馆的具体状况。原来熊大彪的师父郑四海早年跑镖,名头在江南也是很响亮的,北方也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但是这活计也不好做,干了二十多年名头虽然越来越响,道上的仇家也越来越多,竞争对手更是数不胜数,不少人背后使绊子想坏掉四海镖局的名头。 去年丢了几趟镖,年近五十的郑四海不免心灰意冷,思量很久决定转行。为了彻底摆脱过去的仇家,特意跑到了北方来开设武馆。只是事情出乎预料,这里朋友虽然不少,但是在北方武馆界却没有什么名头,动用多年积蓄买下的一所大院子除了一家老小就只有这个十年前收的徒弟熊大彪了。 原本有心关了武馆做些小买卖度日,恰好今天闲逛查看那家店铺出让之时路过了鸿运当铺,也见识到了广而告之工作室的魅力。 这样,郑四海砰然动心,倘若请这个什么工作室来为自己宣扬一下名头,这四海武馆不久名扬京城了嘛,倒时前来拜师学艺的人肯定少不了,自己也不用再做个小商人了。 有了主意,立刻就派遣熊大彪前来好再来酒家请沈崇名过去商议这件事。 “师父,客人请来啦。”还没进院门,熊大彪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两位公子,快些请进。”这时的熊大彪彬彬有礼,毫不见方才在好再来酒家吓唬人时的凶狠之色。 四海武馆院落不小,而且里面摆设也能看出郑四海对这个武馆确实投入不少。地面一水的大青石板,人踩上去只觉得脚底稳当不少,正合适练武之人修习拳脚。两旁一边两个兵器架,上面兵器沈崇名认识的不认识应有尽有。 正饶有兴致又摸又看之时,一个瘦弱的小老头笑呵呵的走了出来,下颚的一抹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很有高人风范。“贵客登门,老夫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了,呵呵。”中气十足的话实在不像是他这般年纪和这样身材发出的。 “师父!”一见老头走来,正陪着沈崇名欣赏兵器的熊大彪恭恭敬敬行起了礼。 沈崇名也赶紧拱手道:“郑师傅客气了。”心中却暗暗奇怪,郑四海这副身板可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啊。不过仔细想了想倒也觉得没什么,能教出熊大彪这样的高手来,郑四海的武功一定高到了一定的境界,说不定已经到了那种武侠小说里面返璞归真的地步。 “几位贵客屋里请。”郑四海伸手说道,已经把他看成那类返璞归真境界高手的沈崇名只觉得这一伸手大有学问,倘若自己是敌人的话,他这一抬手必定是凌厉的一掌,而自己又毫无防备,绝对死翘翘! 想着,进门时竟然下意识的往一边挪了挪,珍爱生命,远离郑四海。 主客就位,大弟子熊大彪立刻有变身成了伺候茶水的小厮,憨笑着把茶水搁在了沈崇名和师丙正身旁。 “郑师傅,您找我们的意思大彪兄弟已经对我们说了,来的路上在下想到一个法子,您看看行不行。”沈崇名原本想很文雅的称呼熊大彪一声熊兄,但是觉得这两个字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别扭,干脆把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一口便成了兄弟。 熊大彪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心中也觉得快意,还以为这个打扮斯文的小子会文绉绉的呢,现在看来倒也是个爽快人。 “还请公子说来听听了。”郑四海兴致勃勃地说道,今天那场面自己见识了,这人年纪虽轻却颇有几分本领,说不定这办法还真能让自己的武馆名扬京城呢。 “只这样的,武馆和普通商铺区别太大,有心学武的人一般都是冲着武师的名头而来,所以单靠宣传难见什么效果。所以我们必须按照武人的办法来操持这件事,想要扬名立万唯一的出路就是同别人比武。”沈崇名刚说到这里,郑四海就摇起了头。 “不可,开武馆不同于行走江湖,必须和同行交善,不然根本无法立足,所以这个办法不可取。”郑四海连连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自己的愿望要落空了。 “呵呵,郑师傅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你且听我说完。同人比武除了踢馆之外还是有别的办法的,比如您遍邀京城武馆界共同举行友谊赛,以此切磋武艺。这样的事情可是很少有的,到时必定引得各方关注,引起全城轰动也犹未可知。到时,只要四海武馆能取得一个名次,想要学艺的人不就自动上门了嘛。”沈崇名笑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心中也是隐隐期待,如果这场京城武林界共襄的盛举真的能举行,那一定精彩的很,到时自己这个幕后的组织者也可以好好开开眼界了。 沉思片刻,郑四海不由笑着点起了头,“公子好见地,这样不但能让我四海武馆名扬京城呢,也能结交不少武林同道,更难的是不会伤了彼此和气,实在是难得好办法,好,就这么办。” 眼看着这老头高兴起来,沈崇名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自己光顾着兴趣了,竟然忘了开价钱,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这时忽然就提这茬吧,谈钱伤感情,这话要是说出来,这么好的氛围肯定就没影了。 正发着愁,就听得郑四海说道:“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就交给公子了,只要事情一成,老夫奉上白银三十两!” 这件事就是个金点子,实际操作却不怎么费事,三十两银子完全符合沈崇名心中的价位,当即点头道:“那就请郑师傅耐心等候数日,等在下把具体章程拟出来就命人给您送来,当然和其他武馆联系的事情还得您亲自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老夫在家恭候佳音。”郑四海哈哈一笑,很是豪气的说道。 离开四海武馆,又一笔生意成交的沈崇名师丙正异常兴奋,一天没吃东西这件事也被抛到脑后,兴匆匆的就向着好再来酒家赶去,非常急切的想知道肖经理和肖主管两人敲定了多少生意。 那知道刚走出没一段距离,就碰到十余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迎面而来。 锦衣卫的名头大家都知道,他们自己更是清楚的不行,平日里不是出公差办事,都是身着闲服,以免吓坏了路人。自打沈崇名进了京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时一见,不由吓了一跳,不是来抓自己的吧,自己可没犯过王法啊。 正惴惴不安之时,锦衣卫同二人擦肩而过,眼皮都没带抬一下。沈崇名松了口气,要抓的人不是自己。 身后的师丙正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锦衣卫走远脸色惨白的悄声说道:“沈兄,锦衣卫啊。” 还没等沈崇名来得及点头,面前竟然又出现几名锦衣卫,当头那人自己还认识,正是多日未见的千户刘守有。 显然刘守有也认出了他,原本用来彰显锦衣卫威严的脸色不由露出了笑容,“呵呵,小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啊?” “刘大人。”沈崇名惊喜道,看到了老熟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说着,快步迎了上去,把身后的师丙正吓得差点晕厥过去,乖乖,这沈兄可真够厉害的,竟然连锦衣卫也有熟人。 “刘大人,小子过来这边有点事情,你们这是干嘛去?”八卦心里人人都有,沈崇名也不例外,这么多锦衣卫一波又一波的,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呵呵,今天没什么事情,众位兄弟非得让我请客,这不就提早出来了嘛。”刘守有笑着解释道,这话听着纳闷,沈崇名下意识抬头向前去看,就见不远处有一座威严的门庭,上面挂着一块匾额:北镇抚司! 看到这四个字,沈崇名只觉得头皮发炸,这四海武馆怎么会挨着镇抚司,怪不得连一个学艺的人都没有,闲着没事谁会来这边逛游呢。 “小兄弟,若是有空闲的话就一起去吧,上次就说要请你喝酒了,今天给你补上。”对于沈崇名,刘守有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就是很看好他。 “呵呵,谢刘大人抬爱,不过小子今日实在是俗务缠身,只能浪费了你的好意。要不这样,十天之后您要是有空闲,就由小子坐东,请刘大人还有各位差官喝酒,就当是赔罪了。”沈崇名很是抱歉的说道,眼看天色不早,不但还有肖鹏程那边的事情需要处理,更要尽早的赶回国子监去,不然可就违犯监规了。 刘守有也知道他在国子监读书,那地方规矩也是非常森严,虽然以他锦衣卫的身份能帮忙说上话,但是听闻现在任祭酒的可是裕王爷的恩师高拱,这老头倔得很,仗着未来帝师的身份不给自己面子也是大有可能的。而且这样一来对于沈崇名也不好。 想到这里,笑道:“也好,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十日后你再来这里找我,不出差错应该没什么差事要做,呵呵。” 又客气几句,刘守有这才带着十多名下属向前走去,其实今天喝酒只是个由头,前些天一位兄弟在外办事的时候因为身着常服被一家酒楼的掌柜欺辱了一顿,按说凭锦衣卫的名头找个由头收拾他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指挥使大人是个低调的人,从一上任就立下了规矩,不得随意欺辱百姓招人憎恨,没办法,只能穿戴整齐去哪里吃一顿酒了,看到这么多锦衣卫,那酒楼的往后一个月也别再想有客人登门了,这种方法可不算是欺辱百姓。 ------------ 第三十四章 身世之谜 又过了一条街,威严的镇抚司衙门早已远远的甩在身后,师丙正四下瞅了瞅再没锦衣卫出现,这才小声道:“沈兄,你怎么会认识锦衣卫的人呢?” 不能怪师丙正大惊下怪,他一个普通仕子相见县太爷一面都不容易,更不要说神出鬼没的锦衣卫了,而对于锦衣卫的了解,也仅仅限于道听途说。 话说从锦衣卫正式成立那天起,制造的腥风血雨就深深的进入了大明朝的记忆中,更不要说那至今犹存琳琅满目的酷刑了,虽然只是听别人讲起,那也是觉得浑身发麻。 在师丙正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锦衣卫有所交际,但是今天才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沈崇名竟然识得一名锦衣卫头目,而且看样子两人的关系还不浅,这如何能让他消化的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沈崇名照实回答。可是这话听在师丙正耳朵里却是有些不太相信,想那锦衣卫是什么人物,堂堂一个千户足以让知县知府这样官员敬若神仙了,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和一个普通的学子交起朋友? 越想越觉得这点可疑,再回想一下沈崇名在国子监的表现,师丙正疑窦更生。沈兄虽然才智不凡,但是对于四书五经那还真是一窍不通,而高大人学识渊博,没道理会对他这样的一个人赏识啊,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沈兄的身世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而是大有来头。 想到这里,师丙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来头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皇室血脉! 吸罢凉气,接着就是头皮发炸。老天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沈兄他为何要隐瞒身份呢?是微服私访呢,还是造反? 想到这点,师丙正既害怕又高兴。害怕的是一旦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而且沈崇名真的打算图谋造反,那被他察觉到自己知道了他身份,会不会为了保守秘密来个杀人灭口呢? 高兴的则是如果沈崇名真的是来微服私访体验平民生活的皇室,肯定会念在自己同他的情谊上拉自己一把,到时起码也是个七品知县啊,到时候,啧啧。 师丙正的瞎想连篇,沈崇名自然无从得知,只是总感觉他魂不守舍,忍不住问道:“阿丙,你怎么啦?” 师丙正一怔,立刻从自己的内心世界回过神来,见沈崇名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赶紧摆手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他一说这话,沈崇名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扁扁的,两条腿也在一瞬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厉害。“是啊,都这时辰了,咱们一天下来还没吃东西呢,再忍忍,好再来就在前面不远了。”安慰着师丙正,同时也给自己打了打气,香喷喷的酱牛肉,我来啦。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才回来啊!”脸色晕红,抹了抹嘴角油渍的肖鹏程离开饭桌迎了上来,他的任务比较简单,只是带着小三子登记了一下各位东家掌柜子的店铺名称和地址,然后就算完成了任务。不过等他把客人们送出门的时候沈崇名和师丙正二人已经随着熊大彪赶往了四海武馆。 闲来无事,肖鹏程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皮,和小三子两人整了点酱牛肉,再来上一壶小酒美滋滋的吃喝起来,这半天过去了,一壶小酒也咂巴完了,虽然肖鹏程酒量不浅,但是有个毛病,那就是爱上脸,面对不知道底细的人,只需两眼装的迷离一点,一定会以为他没什么酒量之一小杯就能喝醉。 “呀呵,好小子,自己都喝上了,太不够意思了。”说笑着,沈崇名大步上前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师丙正依旧被沈崇名身世搞得满心乱麻,那里有胃口,坐在那里筷子也不动。刚帮沈崇名满了一杯的肖鹏程一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皱眉道:“阿丙你怎么啦?” 嘴里嚼着一块牛肉的沈崇名呵呵一笑,含糊道:“不是,我看他是被锦衣卫吓坏了。” “锦衣卫?沈兄,你们怎么找惹上锦衣卫了?”肖鹏程大惊失色道。 见他这样子,师丙正赶紧解释道:“别瞎担心,不是我们招惹上了锦衣卫,而是沈兄他今天碰到了一个锦衣卫的熟人。” “锦衣卫还有熟人?”肖鹏程不由一愣,直接搁下酒壶挨着沈崇名坐下,兴致勃勃的问道:“沈兄,快说说你那锦衣卫的熟人是怎么认识的?” 肖鹏程好奇心太过严重,一直以来都想见识见识这神秘的锦衣卫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物,现在知道了沈崇名认识锦衣卫的人,哪里还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这个对于沈崇名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见他这么感兴趣,只好放下碗筷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哎呀,造化啊,真没想到沈兄你竟然还认识锦衣卫的千户大人,有这份关系,在京城横着走都没人敢把你怎样了。”肖鹏程煞有介事的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哪有那么悬乎,京城藏龙卧虎,真要是横着了,那一定是躺在那里。” 说了一句,沈崇名再也顾不得理会两人,自顾自得埋头吃了起来。 见他饿虎扑食一般的吃相,肖鹏程也不好再问什么,坐在那里自己又小酌起来,这酒口淡,正适合消遣之用。 离开好再来酒家之时,已是华灯初上。时间长了,国子监的规矩三人自然门清,肖鹏程掐指一算,还得一个时辰才关大门呢,所以也不着急,一边走着就一边谈论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沈兄,一共登记了十八家店铺,依小弟看来和鸿运当铺的模式都差不多,所以这次可就省事了,咱们最好能一次多操办几家,这样这银子可就大把大把的到手了。”说起这茬,肖鹏程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时候他算了一下,这些店铺规模差不多,统一开价五十两,这么一算下来可就有九百两银子的入账了,这么一大笔钱,做梦都能乐醒了。 “说的不错,不过咱们人手还是太少,回头再吩咐小三子招一批人来。而且有了这次的经验,咱们只需要把样本准备好就成了,其他的事情放手小三子自己去办,这样一来速度可就快多了。”沈崇名笑着说道,等到年底,说不定那一万两银子就赚回来了! 两人说着高兴,倒是把一直跟在身后没有插话的师丙正给忘了。这时的师丙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害怕,被沈崇名的身世折腾的实在不轻,直到回到国子监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么奇怪的样子,自然引起了沈崇名和肖鹏程的注意,原本两人还道是他累得不行,懒的说话。可是这时候听着在床上不断的翻来覆去,就意识到了这小子有心事。 “阿丙,你到底怎么啦,我怎么瞅着你有心事啊?”被他搞得实在是睡不着的肖鹏程起身问道。 沈崇名也跟着坐了起来,问道:“是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有心事的话就说出来。” 师丙正原本还想着找个借口掩盖过去。但是这问题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再想想平日里沈崇名为人随和,就算真的是皇室血脉隐藏身份,被自己猜到了也不可能杀人灭口啊。 想到这里,鼓起勇气说道:“沈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一出口,沈崇名立刻就傻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当然是男人了,难不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怀疑自己学英台姐姐女扮男装还读书。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能和你们两个男娃住在一起啊。 “阿丙,你发烧了吧?”这话肖鹏程也觉得奇怪,光屁股的样子都看过了,怎么能问出这话呢? 一听二人这问题师丙正就知道他两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沈兄他的身世。” “啊,这个你也清楚啊,绍兴德隆米铺少东家,花了一万两银子的来国子监读书的例监生呗。”肖鹏程脱口而出,接着便意识到不对,这事可是当初宋清扬告诉二人的,现在说出来,会不会让沈兄生气呢? 眼前乍亮,却是沈崇名点燃了桌案上的蜡烛。肖鹏程那张异常尴尬的脸也暴露出来。 “鹏程说的不错,只不过我家的铺子现在卖给了别人,我不是少东家很多年了。”沈崇名说着笑了起来,见他这样肖鹏程忍不住松了口气,好险,还以为他怪罪自己了呢。 ------------ 第三十五章 特殊考试 “不是,小弟就是奇怪,若是沈兄你的身世真的这么普通,你怎么会和锦衣卫的千户大人那般熟络,以你的才学又怎么可能得到高大人的赏识呢?”眼见二人还没明白自己的想法,师丙正不由着急起来,说起话来也没轻没重了。 “哎,阿丙,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沈兄为何就不能和千户大人那么熟络,又为什么不能得到高大人的赏识呢。依我看啊,咱国子监无人能出沈兄左右,这几天赚来的银子就是证明。”刚刚还后悔自己口无遮拦的肖鹏程一听师丙正也说出这话,立刻张口批评起来。 说罢,赶紧又冲着沈崇名笑道:“沈兄,小弟说的没错吧。”一脸讨好的表情,师丙正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沈崇名倒也不生气,毕竟师丙正说的是实话嘛。“哎呀,你说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莫非是我沈崇名人品太好,大家伙都巴不得对我好?” 沈崇名一脸得意的说道,听了这话肖鹏程再次插嘴,拍手道:“对,就是人品好,能和我肖鹏程打成一片的人物,那个人品都不差。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辈子咱也有走眼的时候,就是没认清你阿丙的真面目便交了朋友,和你为伍,常常后悔的彻夜难眠,哈哈。” 如此不要脸的人,师丙正活了这么大都没见过,挥了挥手说道:“滚,我在谈正事呢。沈兄,若是真的把我师丙正当做是你的朋友,你就说实话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从师丙正的这么表情,沈崇名就知道他钻牛角尖了。可是自己说的全是实话,若是真的按照他的思路去说,那就是假话了。 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信不信由你,本人曾经的德隆米铺少东家,现在的广而告之工作室总裁定沈崇名是也,睡觉!”说罢,猛吹一口气将蜡烛熄灭。 夜深沉,沈崇名肖鹏程鼾声此起彼伏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唯独没有得到‘答案’的师丙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梦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沈崇名对着自己说道:“丙啊,你我兄弟一场,哥哥我也不能不关照你,近日户部罚脏库有个正九品大使的空缺,这个位子就交给你了。官虽小,但实实在在是个肥差,你要好好把握机会,能贪就多贪点吧,桀桀桀。” 接着,梦境一转,广厦林立的一所大宅院中,处处堆积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说数了,看都看不过来。还有银子旁边则站立着同样也数不过来的莺莺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勾人心魄…… 天色微亮,昨天喝的有点多的肖鹏程感觉腹部发胀,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就想嘘嘘,哪知道没走两步就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疑惑的回头一扫,就看到了异常震惊的一幕。 只见师丙正抱着自己的被子一脸猥琐的笑容,嘴角流着一丝口水轻轻的嘟囔着,声音太低听不清楚,但是看他的样子子肖鹏程便知道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在做春梦了。 这个人好奇心太过严重,若是沈崇名见到这情形定然轻轻一笑不作理会。他倒好,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要干嘛,踮起脚尖便靠了过去。 “嘿嘿,银子是我的,美人也是我的,嘿嘿……”脑袋贴脑袋,肖鹏程这下子可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再看师丙正猥琐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发不可收拾,接着便抱着肚子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声音是尖锐高亢的,效果也没差到哪里,酣睡中的沈崇名和做着美梦的师丙正立时就被他吵醒过来。 “怎么啦?”两只眼睛迷迷糊糊的师丙正问了一句,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也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床下,肖鹏程已经抱着肚子笑倒在地。 对于肖鹏程性格了解颇深的沈崇名已经见怪不怪了,无奈的指了指师丙正的床说道:“看下边。”而后倒头蒙上了被子。 师丙正向前倾了倾身子一看,就见肖鹏程抱着肚皮躺在那里放声大笑,模样甚是恐怖,不由惊道:“鹏程,你怎么啦?”说着,翻身下床就去拉他。 好半天肖鹏程才止住了自己的狂笑,在师丙正的搀扶之下坐在了他的床上。 “鹏程,你这到底是怎么啦?”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师丙正再次问道。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也白搭,实在是睡不着的沈崇名也坐了起来,不解道:“鹏程,这大早上的你乱笑什么啊?” 深吸几口气,肖鹏程起身又坐到沈崇名床上,附耳把自己刚才见到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期待中的大笑没有出现,沈崇名咧着嘴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别说你没做过这样的美梦。” 肖鹏程不由一噎,心中很是纳闷,为何自己觉得好笑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一点都不好笑呢?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他们的原因? 肖鹏程百思不得其解,听到了沈崇名刚才那番话的师丙正脸色却红了起来,如果自己猜得没错,一定是刚才自己做梦时说梦话了,更为不幸的是竟然被肖鹏程这小子给听到了! 这事确实有点丢人,师丙正赶紧钻进被窝假装睡觉,和肖鹏程理论,只有沈兄才能稳压他一头,自己若是不知死活的去辩解,只怕会死得更惨。 见两人蒙头睡觉对这事不发表评论,肖鹏程更是挠头,二比一,看来自己这思维还真是和别人的不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趿拉着鞋子去外面茅厕小解。 “诸位,奉祭酒高大人之命,今日不讲四书五经,而是让你们把这份考卷做完,考题是:论如何完成地方税收。期限是一天,晚饭前把试卷交上来。”说罢,教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沈崇名转身出了教室。 教授刚一出门,整个教室就乱成了一锅粥,学子们相互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其中说些什么沈崇名不用听也能猜得到,肯定又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同他们争辩没有任何意义,沈崇名也懒得答理,直接铺开纸张磨墨动笔。 “沈兄,这东西该怎么写呢?”肖鹏程抓耳挠腮的问道。寻常考卷他翻翻书东拼西凑几句也能应付差事,可是这东西完全没有经验,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动笔。 沈崇名一停手中的事情,扭头道:“你是收税的,如果别人不交税你该怎么办,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税收上来,这个办法就是你要写的。”说罢,扭头提笔疾书起来,这种问题,对于沈崇名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一刻钟就能搞定。 有了沈崇名的提点,肖鹏程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下可好办了,不就是收税嘛,自己主管税收,那一定就是官员了。既然是官员了,那手下人马肯定不少,谁敢不交税,二话不说抓紧衙门赏他几十板子,就不信他还敢不交! 冷冷一笑,肖鹏程也奋笔疾书起来,教室之内的其他学子也开始动工,不管乐意不乐意,这份考卷是一定要交的,不然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吹干墨迹,沈崇名再次铺开一张纸就准备仔细的策划一下四海武馆的事情,可是还没来得及再次提笔,就听得旁边的肖鹏程悄声道:“沈兄,你看小弟这办法成吗?”说着,墨迹微干的卷纸便摆在了沈崇名面前。 纳闷的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肖鹏程,沈崇名拿起他的卷纸细细看了起来,看到一半便乐了,这娃太牛叉了,老百姓不交税,打!商户不交税,用力打!当铺不交税,狠狠地打!赌坊不交税,往死里打!妓院不交税,不打,把姑娘们关进大牢住几天! 使劲的点了点头,沈崇名抬手把卷纸还给了肖鹏程,竖起大拇指道:“人才!” “嘿嘿,沈兄过奖了。”肖鹏程难得谦虚一次,不过一脸的得意和不谦虚没什么两样。 肖鹏程办法虽然绝对行不通,但是就考试而言,这也不算胡言乱语,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常见了,只不过比较起来他的手段更凌厉一些。这答案交上去虽然得不了什么高分,但是也绝对不会因此让教授甚至是高拱对他提出惩罚。 所以沈崇名也懒得再教他该怎么做,直接把工作任务分给他一部分,两人聚精会神的忙碌起来。 ------------ 第三十六章 大型辩论 上 这样的考试对于沈崇名和肖鹏程这种两个极端的人才来说简单异常,但是对于其他学子却是比寻常的考试要难处百倍不止。 大家虽然都很反对高拱这样的做法,但也不愿意白白错过这次博得他青睐的好机会,抓耳挠腮者有之,咬手指头抠脚丫子的也不少,总之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认真思量解决方法,也好力压群雄夺得头彩。如此一来,自然能引起高拱的注意,得到他的青睐,接下来的仕途坦荡就顺理成章了。 一天时间对于这样极力表现的学子们来说实在是有点太短,当教授踏入教室开始收卷纸的时候,多数人都是极不情愿的把卷纸交了上去,倘若再给自己三天的时间,必定能写出一份最为完美的答案。 而这时的沈崇名肖鹏程,以及午饭时得到沈崇名提点速度完成答卷的师丙正三人,已经完成了宣传四海武馆的策划,以及另外五家店铺的宣传广告,打着哈欠起身去吃晚饭,细细算来近三百两银子已经到手了! “沈兄,这主意是你出的,依小弟看来你的答卷一定是最好的了,只怕这次又要大出风头了。”刚刚回到寝舍,肖鹏程就赶来拍起了马屁。 “呵呵,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吧,这答卷仅仅只是个开头,好戏还在后头呢。”沈崇名躺在床上说道。饭后不宜工作,等自己好好歇一歇再开始动工,争取把今天的业绩提到三百五十两! “好戏还在后头?那沈兄你快给我们说说这好戏到底是怎么回事。”所谓的好戏,那一定就是比大出风头还要出风头了,而出风头正是肖鹏程所喜好的,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沈兄带上自己风光风光。 闲着也是闲着,沈崇名也不推脱,做直身子说道:“前些天咱们写的那份‘强国论坛’的文章你们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名字还是我起的呢,对不对啊阿丙。”肖鹏程有些得意的看着师丙正说道,就冲这点,自己就比他强。 他的意思师丙正哪里能不知道,无所谓的点头道:“是你起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要知道那文章可是沈兄写的,如果他写的文章不好,你那名字起得再好又有何用。”一脸的不屑,让肖鹏程很是恼火,眼睛一瞪就要和他好好辩论一番。 眼瞅着两人又要掐起了,沈崇名赶紧劝道:“打住,你们还听不听那好戏是什么?” 两人很听话,立刻又变成了乖学生,满脸期待的望着沈崇名。 “你们想想,那份文章可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个是提出问题由监生做出答案,另一个是就这些答案展开讨论,通过比较选出最为合适的。第一个做出答案今天咱们已经做了,接下来便是对这些答案展开讨论。到时,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的是最好的,但是最好的答案只能有一个。所以这样一来就得各自阐述自己给出的这个方法的优点,那场面一定会很激烈。”说到这里,沈崇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自己见多识广,而想出的办法又是经过数百年论证的好办法,这样一来必定稳压别人一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夺魁,一定是风光无限啊。 不用他说,这一点肖鹏程和师丙正二人也能想得到。肖鹏程立刻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谄媚道:“沈兄,到时候小弟坚决拥护你的方法,你看是不是你和别人争论的时候,让小弟也效些微薄之力?” “是啊沈兄,咱们三兄弟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力压群雄的。”一旁的师丙正也跟着应和道,这人完完全全的闷骚型,虽然不会刻意的去出风头,但是随风而上还是非常乐意的。 “没问题,谁让咱们三人亲如兄弟呢。”沈崇名满口答应,自己火了也不能亏待了兄弟,顺手拉他们一把也是自己这个做老大应该做的。 “好大哥,以后有啥脏活累活全部交给小弟和阿丙就是!”一见他答应,肖鹏程立刻就表了忠心,只要自己能大出风头,这些不都是小事嘛! “唉,这可如何是好。”高拱彻夜阅卷,千篇一律东西早已让他性情暴躁不已,心中更是担心不已,这些答卷虽然文字华丽,但大多却空洞无力旧调重弹,偶尔哪有么一两篇出些新意,但却是只言片语,甚至是一笔带过,没有把这个新意凸显出来。这么多学子都是这样的水平,高拱岂能不担心,这样的人去做父母官,能否造福于民实在是不好说啊。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高拱强打起精神来继续阅卷,顺手拿起一张看了两句,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份答卷正是肖鹏程这位沈崇名口中人才给出的答案,虽然寥寥数语,却突出了一个‘打’字。这是法家的的套路,虽不可取,但却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是一旦尺度把握不住,极有可能惹出乱子来。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高拱的精神好了不少,记下这个名字又拿起了一份答卷来,正是沈崇名的那一部分。 沈崇名的答卷虽然没有肖鹏程那么简练,却是让高拱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 “好,好一个重税恶霸富豪,轻税贫困百姓,善待商户的策略!”太过兴奋,高拱竟然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团团转了起来。 沈崇名的文章自然不光这么一点东西,他先是阐述了按不同人群课以不同的纳税比例,而后大叫生财之道,在最后又提出了自己的思想,那便是开源,这才是保证税收不断增加的唯一手段。而农户的税收受田亩限制,想要增长太多已无可能,所以要想开源的话只能在商户的身上打主意。当然,这个主意不是采取手段压榨商户利益,而是为他们提供一定范围内的便利,让他们的生意蓬勃发展,到时财源广进,同样的纳税比例缴纳的税银却更多。这样一来,地方税收必定节节攀升。 转了几圈下来,高拱渐渐冷静下来,心里也彻底明白了沈崇名的意思,这那里是完成税收,分明就是有心搞改革啊。不过无论如何,他能有这份见地,实在是难能可怪,这样的人才不为国效力,那绝对是一种浪费。 第二天,肖鹏程早早起床,不知道从哪里整了点皂角出来洗起了头发,备用的一套儒衫也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穿在了身上。 “鹏程,你这么费心思的打扮准备干什么啊?”师丙正不解地问道。 “笨,如果我猜得不错,祭酒大人一定会趁热打铁今日就举行辩论会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能不好好打扮一番呢?到时随着沈兄剑指八方力压群豪,唯有如此完美的形象才能够烘托出我肖鹏程笑傲国子监的气势来。”肖鹏程一脸的得意的说道。 师丙正白眼一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随他风骚的得瑟去吧。 高拱确实急于看看沈崇名这个办法好处,昨日已经吩咐教授们今日歇课,带领各个年级的学子们观赏这次别开生面的大辩论,出于实验目的,这次的考试只有沈崇名他们几十个参加,所以这辩论会组织起来倒也简单。 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昨日看了沈崇名那份答卷的高拱也是心情大好,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众学子的视线当中。 “学生拜见祭酒大人!”谈不少山呼海啸,但声音也是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呵呵,好。”高拱很和善的抬了抬手,要不是这身衣服,沈崇名一定会以为他是后世学校校长前来视察新生军训。 高拱到场,担任司仪的一名老教授清了清嗓子,上前摇头晃脑说了起来。老教授绝对是个高手,一直从孔夫子诞生开始讲起,啰啰嗦嗦喷了三两口水讲到了当今皇上求贤若渴的事情,接着话锋一转终于回到了今天的正题。“各位学子,今日高大人别开生面组织了这次的辩论,希望大家把你们的才学充分显示出来,同时要在辩论之时认识自己的不足,学习别人的长处,好啦,开始吧。” 说罢,老教授扭头快步走到桌旁,端起茶杯牛饮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斯文形象。 ------------ 第三十七章 大型辩论 下 国子监的学子大多还是有些本事的,而且多数人都打定主意要在高拱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一等教授话音落下,便有七八人同时起身。不过大家都是斯文人,讲究个谦谦君子,一见这么多同窗站了起来,相视一笑却都站在那里不再动弹。 一见这样,早已蓄势待发准备大出风头的肖鹏程立刻起身向前,几乎是小跑着就到了前面。长发飘逸,只可惜手中缺了把扇子,脑袋上也少了块布头,不然羽扇纶巾,绝对是为风流潇洒的青年才子。 “各位同窗,今日小弟抛砖引玉,先说说自己的想法。”面对这么多人,肖鹏程立刻变得彬彬有礼,乍一看上去还真是个谦谦君子。 不过沈崇名和师丙正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撇起了嘴,这小子,三人相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斯文过。 肖鹏程抛出的砖头就不重复了,还是那个字,打!不过给人的感觉可比死板的文字有力得多,铿锵有力的声音,隐隐带动了在场诸人心中的虐气。 肖鹏程也是激动异常,说完之后双脸通红的走了回来,兴奋地问道:“沈兄,小弟说的怎么样?” “好,非常的有气势。”沈崇名如是说道,一直没看出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演讲天赋,短短几句话竟然能带动别人的心绪变化,实在是难得的很。 “嘿嘿,沈兄过奖了,小弟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啊。”嘴里谦虚着,脸上却没有半点谦虚的表情。 “刚才肖学弟所言,在下不敢苟同。我等习圣人文章,责任便是教化万民,倘若事事依靠暴力解决,那我们所学的东西又有何用?秦始皇一统天下,武功无人能及,但其对百姓多用严刑,最终导致民怨沸腾,盛极一时的大秦因此覆灭。此乃前车之鉴,希望肖学弟闲暇之余多多诵读书史,遇事更要多多思量,万不可率性而为,坏了我大明基业!” 这话是刚刚走上前去的宋清扬所说,虽然言辞激励,暗含讽刺。可他却是满脸的微笑,还不是的对着肖鹏程点点头,一副谦和的样子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不学无术,肖鹏程这样的脾气哪里能忍受得了,眼睛一瞪就要发怒。 沈崇名早就猜到他会这样,急忙伸手拉了一下,附耳道:“注意风度。” 沈崇名的话肖鹏程自然听从,而且细细一想,这厮如此污蔑自己,不就是想激怒自己同他争辩吗?倘若自己真的发怒,那可就真是中了他的圈套,能不能稳压他一头暂且不说,光是这气度上就要显得比他逊色几分! 想到这里,不由冷冷一笑,好恶毒的手段。不过这也没什么,以沈兄的口才,等会儿必定会为自己报仇雪恨,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批评完了肖鹏程,宋清扬话题一转说起了自己的见解,前边已经埋下伏笔,中心思想就是两字:教化! 什么广设学堂教化百姓,讲解朝廷税收政策,宣扬皇恩浩荡等。同过这些办法让百姓心生感恩之情,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心生惭愧,从而乖乖的缴纳赋税,甚至还会多多缴纳额外的钱财来报销皇恩,到时必定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却是些夸夸其谈,多是书本上的一些东西,肖鹏程虽然觉得人家比自己说得好,但还是一脸的不屑,这个答案和沈兄的不一样,那绝对是不行的。 但是对于其他学子则不然,他们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么多人脑袋齐点,若不是环境所限幅度较小,和磕了药没什么区别。 看到这幅情形,宋清扬自然心生得意,不屑的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沈崇名走了下来。 “沈兄,该你出马了,好好教训他!”肖鹏程推了推沈崇名狠声说道,报仇的时候到了。 沈崇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 “首先,小弟要说的是宋学兄方才所言是不对的,而且是大错特错,照他这样的做法,朝廷的税收只怕能收进一成就不错了。”刚一开口,沈崇名便把宋清扬的办法全盘否定。 原本还想着看看沈崇名能变出什么花样来的宋清扬一急,站起来毫无风度的喝道:“沈崇名,难道在下方才所言的圣人教化有错吗?倘若你认为有错,那是不是就可以说你认为圣人所言有错?历朝历代一直在推崇圣人之言,我大明更是如此,若是这样的话,你不就是在说我大明的列祖列宗做错啦?” 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若是寻常学子碰到这样的状况,早就被他吓破了胆。 但是对手可是强悍的穿越人士沈崇名同学,就见他不屑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宋学兄不要激动嘛,你何时听我说我大明列祖列宗做错啦,如果没有证据还请你慎言,不然小弟必定去衙门告你个污蔑之罪!” “污蔑于你?呵呵,难道方才我所言的对百姓进行教化不是我朝列祖列宗制定的吗?”宋清扬也不是吃素的,抱紧了了这条不放,只要沈崇名反对自己,那边是反对教化,反对教化便是反对历代皇帝,反对历代皇帝那就是大不敬之罪,该杀该剐! 这么邪恶而且无赖的招数沈崇名哪里能看不错来,这都是自己玩剩的了,这厮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宋学兄,请你明白一点,咱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是如何完成税收,你就不要在教化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哼,正如我方才所言,要想完成税收,只能用圣人之言来教化百姓,不然根本不可能!”宋清扬得瑟的说道,就是要让你无法避开这一点,看你怎么办。 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非得找不痛快,那就让你痛快的不痛快一下。“既然如此,敢问宋学兄圣人之言流传了多少个年头?” 沈崇名的无心之语,却是把宋清扬难住了。要知道那时候可没有公历这么一说,计算是个多少年的方法都是一步一步往出推算,只有非常熟悉历史的人才能大略知道,宋清扬也仅仅只是记得孔老爷子这位大圣人是春秋时的鲁国人,可这中间隔了多少个年头他那里能算得出来,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呃,你不知道吗?”沈崇名很是纳闷的问道。“哼,本人才疏学浅,还请你教我。”宋清扬怒气冲冲的说道,丢脸了,太丢脸了,竟然被这个笨蛋给难住了。 “好吧,那小弟就教教宋学兄,孔圣人距今已有两千余年。从汉朝起就开始以孔圣人的言行来教化百姓。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你可听说哪朝哪代有百姓听了圣人的教化便主动把银子送到衙门交税?倘若真有的话朝廷每年支付俸禄养那么多官员干什么,这不是白白增加百姓的负担吗?” 看着宋清扬就要张口,为了堵住他的话茬,沈崇名嘴巴一张又说道:“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圣人教化真的能让百姓主动把税银交上来,可是两千多年来都没有实现,难道现在短短几年就能实现吗?若是真能实现,那宋学兄你可比圣人都要厉害了。” 宋清扬很着急,但是沈崇名这话他可不好反驳,一旦反驳了,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比圣人还要高明,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两人说了半天肖鹏程只听懂了十之一二,但是眼前的情形分明就是沈兄占了上风嘛,立刻不顾形象的拍手道:“说得好!” 狠狠地瞪了肖鹏程一眼,宋清扬扭头对着沈崇名有些不服气道:“若是照你这么说,那朝廷岂不是用不着再教化百姓了?” “错,大错特错!”沈崇名想也不想,再次否定了宋清扬的话,没等宋清扬开始问为什么就朗声解释道:“教化百姓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仁义礼智信,而不单单只是为了让他们主动的缴纳税银。而且宋学兄你家乃绍兴商户,更有你这样的懂学问的子弟,敢问你家可曾为衙门捐献过赋税以外的银两?” ------------ 第三十八章 郑家有女 这话一出口,宋清扬不由双颊通红,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兴起垂下的牛皮。傻子才会觉得银子烫手呢,自家老爹又不傻,怎么会闲着没事给衙门捐钱呢,就算是捐也是要捐给知府大人博得他好感的。 见他不说话了,沈崇名也不再逼迫,不然就显得自己度量狭小了。停顿一下,开始讲起了自己的办法。 沈崇名的办法有理有据,众人虽然不大乐意赞同他,却也找不出破绽来反驳,只能闷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听他讲了。 沈崇名说罢下台,肖鹏程赶紧鼓掌:“沈兄好见地,以后小弟一定要多多向你请教才是。”这话虽然是实话,但也有溜须拍马之嫌,沈崇名呵呵一笑看向了宋清扬,小样,和我比你还嫩了些。 其余人的想法和宋清扬的没什么区别,眼见宋清扬的办法被沈崇名全面否决,一时半会自己也想不出反对沈崇名的办法,只能闭口不言,以免丢人了。就这样,一场辩论会以沈崇名的完胜而告终。虽然过程简单点,高拱却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相互比较的办法确实可行,看来以后要多多用到了。 “沈兄,你实在太厉害了,你是没见,宋清扬那厮当时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哇哈哈哈。”回到寝舍,肖鹏程又开始咋呼起来,一想到宋清扬当时的表情,他就觉得无比快意。 “呵呵,所以说嘛,人不能随便吹牛,不然被别人戳穿了会很难堪的。”沈崇名笑着说了一句,从桌案上拿起了昨日做好的策划递给两人,递给肖鹏程道:“你们看看这个策划怎么样。” “以武会友,……”拿着策划念了一遍,肖鹏程再次兴奋起来:“沈兄,这哪是以武会友啊,你这分明就是要举行武林大会啊!” “武林大户?呵呵,也能这么说,只不过咱们要操办的这个胜负不重要,主要是为了提升四海武馆的名气,你们觉得这么办京城的百姓喜欢看吗?” “那还用说,当然喜欢了,这东西可比耍把式好看多了,京城武馆不少,若是每家都派人参加,最少也得举行十天半个月,到时不用咱们宣传全城的百姓就自己赶来瞧热闹了。”肖鹏程是个爱热闹的人,对这件事极为看好。 “是啊,小弟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一次比武招亲,那年全城的人都跑去瞧热闹,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师丙正吧唧着嘴说道,比武招亲的那位姑娘可是县城有名的人物,家中也是开武馆的,三十六路地趟拳全城旱逢敌手,那场盛会可是让自己开了眼界,现在回想还是历历在目:一位身着短襟的姑娘满地打滚,打得汉子们呜哇乱叫! “既然你们也觉不错,那咱们就这么办,等明天小三子来拿东西,就把这份东西交给他送到四海武馆去。至于举行日期,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那就定在下次休息的时候,咱们也好瞧个热闹去。”沈崇名满脸期待的说道,这次一定要看看现在练武的人会不会轻功,如果有人会的话,拿自己一定要拜师学艺,以后就不用走路了,天天飞檐走壁! “师父,咱们真的要自降身份邀请这些人切磋武艺啊”熊大彪看着师父郑四海埋头写请柬,忍不住问道。 师父名震江南,一手鹰爪功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数十年来未曾一败。若不是为了保全家老小性命,又怎会隐姓埋名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城,又如何会自降身份邀请这些只会些庄稼把式的武师们切磋武艺呢。 郑四海叹了口气,放下笔说道:“大彪,仇人势力太大,我们藏匿京城迟早会被他们发现的,只要打出名气引起锦衣卫的注意,才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而且大隐隐于市,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开武馆的武师们,说不定里面就隐藏着当世高手呢,呵呵。” “可是师父,仇人势力虽然大,但是几位师弟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咱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在锦衣卫的庇护下苟且偷生吧,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向官府揭发他们有谋反之心!”这时的熊大彪咱也没有一丝憨态,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唉,你我有何证据向官府揭发他们,难道说他们秘密结社吗?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凭锦衣卫东厂这些的手段对这件事都毫无察觉,我们说的话他们岂会轻易相信。而且我们叛教,他们肯定会把原来我们知道的东西改头换面,以防我们投靠官府造成损失,这点也正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不被官府察觉的主要原因。”郑四海无可奈何的说道。 “可是师父,打又打不过,揭发又不行,那咱们如何报仇呢?”熊大彪不由得有些着急。师兄弟朝夕相处多年,就这么白白身死,这口气自己实在是咽不下去,更何况其中还有师父的独子小师弟呢! “大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文易野心极大,他可不单单因为教主一位便会满足,迟早有一天会铸下大错的,到时便是咱们报仇之日,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说出这话,一直像个和善老头的郑四海嘴角多出一丝冷笑。 “爹爹,你和师兄嘀嘀咕咕干嘛呢?”脆滴滴的声音响起,一个短襟打扮的少女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进来。 “呵呵,絮儿,为父和你师兄正在商议以武会友一事。”看到女儿郑莹絮走了进来,郑四海急忙收拾心情说道。 “爹爹,你还真准备邀请他们比武啊?”郑莹絮有些不乐意道,自己的爹爹是什么人物,和那些只会些庄稼把式的武师们比武,实在是太辱没身份了。也不知道那个谁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见到他一定要给他好看。 “呵呵,当然要了比武了,你师兄的功夫到了一个瓶颈,正好借此机会借鉴一下其他派系的功夫以突破瓶颈。”郑四海笑呵呵的说道,历经一场生死逃亡,大彪的功夫长进不少,但是长足的进步却让他遇到了瓶颈,闭门造车是万万不行的,只有通过实战才能发现自己哪些地方需要改正。 “这样啊,那是不是说爹爹你就不和他们切磋了?”郑莹絮有些期待的问道。 自己闺女的在打什么小算盘郑四海当然清楚,装作不悦道:“絮儿,你一个大姑娘家不要成天想着和别人比试武艺,有闲暇多和你娘学学刺绣才是。” 郑莹絮小嘴一撅,有些不高兴道:“爹爹,人家不喜欢刺绣嘛。你总是不让我习武,万一将来嫁了人被夫家人欺负了你就高兴了,哼。” 摊上这么厉害的一个闺女,饶是郑四海武艺高强也无可奈何,反正怎么说都是她有理,直接打消她的幻想就是。“絮儿,比武一事自有你师兄出马,你就不要掺和了。” “不掺和就不掺和,真是的。”郑莹絮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抛下这句话扭头走了出去。 “师父,师妹她天分极高,您为什么总是不让她学武艺呢?”熊大彪不解地问道。 师妹的功夫虽然都是偷学来的,但是两三个寻常壮汉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样的天分不可谓不高,只要师父悉心教导,说不定她的功夫要比自己还厉害。 “唉,一个姑娘家学功夫干什么,你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就会些三脚猫功夫便整天喊打喊杀,若是真的教了她功夫,那还不把房子拆了啊。”郑四海无奈的说道,还有一点他没说,这鹰爪功男人练了没什么,一个女孩子使这种功夫实在不雅,将来又有那个男子敢娶她呢。 熊大彪干笑两声,没说什么,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想拆栋房子试试。 “师兄!”熊大彪刚刚出了正厅,小师妹便从身后冒了出来。“师妹,你有事吗?” “师兄,这比武什么时候举行啊?”小师妹很是温柔的问道。熊大彪心中一乐,看来小师妹是想去瞧瞧热闹了,他倒是不在意一个姑娘家学不学功夫,反而觉得这小师妹风风火火很是可爱。 “三天后举行,师父的请柬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我就给各家武馆送去。”熊大彪如实回答。 “那在哪里设擂台呢,是不是咱们武馆在前?”倘若是这样的话,爹爹就没有理由不让自己凑热闹了。 “当然不是,咱们这里紧挨着锦衣卫衙门,若是真的在这里设擂,暂且不说锦衣卫答不答应,只怕没人敢来触这个眉头,所以师父决定在东面五里外的那片空地上举行。哎呀对了,我得先去衙门问问那里让不让设擂。”说起这茬,熊大彪才想起这件师父和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来。这里可不是小县城,皇城根下事事得请示衙门才行,不然惹出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 第三十九章 功夫女孩 虽然是官府之人,但也爱瞧个热闹,顺天府从八品知事一听熊大彪的来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而且自愿帮忙跑到辖区的几家武馆把这事交代了下去,让他们协同四海武馆共同把这件事情操办好,一定要把声势搞得大一些。 而后自己匆匆跑回衙门把这件事告诉了日理万机的府尹大人,当然不能说是别人组织这件事才找到了自己,而是说自己想到的这个事情,打算在天子脚下举办一场武林盛事,也好填补顺天府功绩的一项空白。 府尹大人一听这话有理,大手一挥而准了,同时还吩咐知事大人组织人手好好安排这件事情,凡应天府治下的各家武馆必须派人参加,一定要把场面搞得隆重一点,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皇城气象。 这下可好,原本只是一场民间友谊赛一下子成了官方组织的赛事,再也不用熊大彪自己跑腿了,衙门派出了几十个衙役挨家挨户前通知各家武馆,大赛三日后准时举行! 这且不算,府尹大人不辞辛劳,又招集十余名刀笔吏书写请柬,凡是在京的武官一人一份,请他们来观赏这场盛事。 这件事情在国子监无法出门的沈崇名三人自然不知道情况,等到了放假的那天赶到四海武馆才从熊大彪口里得知。 “呵呵,如此再好不过了。”沈崇名笑了笑说道,心中却有些不舒服,这官府不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插手这档子事情干嘛,分明就是要断自己得逞财路啊。这下可好,虽然注意是自己出的,但也仅仅只是个注意,其他的什么也没做怎么能好意思张口向人家讨要三十两银子的劳务费。 正当沈崇名腹诽之时,就见郑四海对着熊大彪点了点头,一个小布包便从熊大彪怀里掏了出来。 “沈公子,这时三十两纹银,还请你收下。”熊大彪把小布包递到了沈崇名面前。 “啊,这如何使得,在下也就是出了个点子,其他的什么忙也没帮上,怎么能收这三十两银子呢。”沈崇名急忙说道。 这倒不是作假,若是郑四海压根不提这三十两银子的事,沈崇名事后一定会好好的批判他一下,但是人家这么痛快就拿了出来,他那里好意思接下啊,毕竟自己只是出了个主意,其他的忙一点也没帮上。 “呵呵,沈公子客气了,若不是你的注意,官府又如何会代为操办这件事情,更不可能把普普通通的一场以武会友变成这么大的场面,现在给你三十两银子,老夫都觉得不好意思拿出手了。”郑四海笑呵呵的说道。 “就是嘛沈兄,你可是一言值千金的,这银子咱们就收下吧,也不能辜负郑师傅一番好意不是。”说着,肖鹏程满脸猥琐的接过了小布包。见他这样,坐在身边的师丙正赶紧抬头看屋顶,与这等人为伍,实在是太丢人了。 事情成了这番局面,沈崇名也不好再说什么,身边带着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人还真是一件好事,不然这三十两银子自己还真是不好意思收下。 “爹爹!”小师妹蹦蹦跳跳的的进了正厅,原本满脸的笑容一见到三个陌生男子立刻消散一空,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三人必然是出主意的人了,方才听师兄说,就为了这事爹爹就要付给他们三十两银子! 狠狠瞪了盯着自己猛看的肖鹏程一眼,小师妹扭头对郑四海说道:“爹爹,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嗯,几位公子,若是有闲暇就一道去吧。”郑四海笑呵呵的邀请道。 这个当然是需要的,沈崇名六个人结伴出门直奔比武会场。一路之上,肖鹏程的两只眼睛就没眨过,直愣愣的盯着小师妹猛看,要不是沈崇名师丙正一左一右夹着他,只怕这时候已经撞墙了。 这么火辣的目光小师妹当然能感觉到,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是被一个男子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哪里能高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娇嫩的小脸上也出现一丝坏笑,身形也慢慢落在熊大彪之后,渐渐接近了肖鹏程。 灾难即将降临,不久便要作为受害者的肖鹏程不但没有意识到危险地降临,竟然还和身边的沈崇名悄声讨论了起来。 “沈兄啊,你看这小丫头如何?”说这话的时候,肖鹏程的眼珠子却是直愣愣的盯在小师妹的***上,芊芊细腰一把就能握住,还真是个勾人魂魄的小娘们儿啊。啧啧,看来自己真是动了心思了,这腰怎么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了呢? 没等沈崇名批评他,肖鹏程便发出一声惨叫向后飞出去。而沈崇名只是看到一晃虚影闪过,原本脚步缓慢的小师妹陡然加速走到了熊大彪身后,距离自己竟有五步之遥! “啊,鹏程,你没事吧?”师丙正慌忙转身扶住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肖鹏程,而此时听到声响的郑四海师徒二人也转过身来,一见肖鹏程躺在地上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肖公子,你怎么啦这是?”熊大彪满脸疑惑地问道,就算是绊倒了也不可能仰面躺在地上啊? “啊,没事,呵呵,在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肖鹏程哪里敢说出实话,在他飞出的一刹那便发现了小师妹的小金莲是抬着的,只可惜没来得及看到裙底风光便摔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当然清楚,一定是自己的举动被小师妹发觉了所以她才教训自己,若是实话实说,要揍自己的可就不光是小师妹一个人了,就凭他这大师兄的体格,三拳两脚就能把自己揍个半身不遂! 郑四海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从他腹部那个小小的脚印就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闺女干的了,只是人家有意隐瞒他也没必要戳穿训斥自己的宝贝女儿啊。 小小的一段插曲,可是让肖鹏程老实了不少,一路之上低眉顺眼一直紧跟在沈崇名身后,再也不敢放肆。这小妞太厉害了,绝对的功夫女孩,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温柔贤淑的类型,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吧。 虽然比武还没有开始,但是广场之上早已是人满为患,这便是有官府参与的好处,组织能力绝对不是沈崇名那种宣传手段所能比拟的。 这是京城武术界的一次大盛会,各个武馆的馆主们都选派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参加比赛,更有人希望通过人海战术增加夺魁几率,派出的弟子们竟然多达二十余人,嘴歪眼斜高矮胖瘦应有尽有,希望通过取得好成绩在京城扬名立万。 进城大小武馆近百家,这样一来参赛选手加起来就有五百多人,大大出乎了官府的预期,如果全部参加比赛,这赛程起码也得七八天啊,里面的花费可就不是个小数目。 几位大人一番商议,勒令每家武馆只能派出两名弟子参加赛事,今天初赛决出前二十名,明日复赛决出武艺最高强者,官府赏银——纹银五两! 就这样,原本的参赛选手转眼间就有一大半变成了观众,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从擂台下的选手侯赛区转移到了后面的观众区。 四海武馆人丁寥落,算上沈崇名三人才六个人,而参赛选手只有熊大彪一人。再加上他们又是发起者,官府额外照顾一下,六个人竟然全部留在了选手后赛区,这样好的地理位置,可只有闲着没事前来瞧热闹的达官贵人们才能坐着的。 “大彪,比武的时候要留一手,千万不能弄出人命来,你要知道咱们只是为了名气,可不要结下仇家啊。”郑四海满脸郑重的对着熊大彪说道。“师父放心就是,徒儿不会鲁莽的。” “咣”的一声锣响,比武正式开始,就见台下领到最先出场号码的参赛选手各施绝技,华丽的飞上了一人多高的擂台。 “哎呀,我还以为他们会大鹏展翅平地飞跃而起呢,没想到这两笨蛋竟然是被扔上去的。”距离擂台近,所有的程序自然一目了然。却是两名选手摆出大鹏展翅的姿势而后被同门师兄弟抬起来用力扔了上去,这样的情形实在是让抱着开眼界想法的肖鹏程大失所望。 不过距离较远的观众们可是看不清楚擂台下的情形,只见那两名选手凭空出现,脚底板在空中毫不借力连蹬两下便飞跃到台上,不由发出一阵叫好声,传说中的轻功嘿,这次可真是开了眼界。 ------------ 第四十章 武林高手 刚一开场,参赛的两位选手便同时祭出自己的最强杀招,立志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这场开门红。 “猴子偷桃!”“海底捞月!”强强相撞,只是两位选手太过于注重进攻,防守薄弱不堪,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的摆出了乌龙,两人同时中招了。 擂台上的情形有些怪异,两个大男人脸色酱紫的对峙着,虽然手里抓着对方的命根子,却都不敢太过用力,因为自己的也抓在他的手中! “这招不算,你我各退一步从新再来!”其中一人脑袋瓜灵活,知道这样僵持下去只会丢人显眼,眼珠一转提醒道。 对方也不傻,立刻点头道:“好,三声之后你我各自放手,谁也不能耍赖!” “一言为定!”“一……,二……,啊!”“啊!”连着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却是这二人在即将喊出三的时候同时发力! “你……耍赖!”“放…屁……,是你先耍赖的,哦!”一阵非常有节奏的惨叫之后,两位强人终于倒在地上晕厥过去,一众衙役早就被两位的死不松手的精神震惊了,这时一见战斗结束,急忙飞奔上台将二人抬了下去。 “无耻!”擂台下的小师妹看着自己身边一脸猥琐笑容的沈崇名,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距离这么近,沈崇名自然能听到,原本还以为是小师妹在骂台上那两个无耻的家伙,哪知道扭头一看,这小丫头竟然怒气冲冲的盯着自己! 显而易见的事情立刻气歪了沈崇名的鼻子,小娘皮,哥哥没招你也没惹你,你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有仇不报非君子,沈崇名可不是好惹的,微微一撅嘴巴,再配合上下流的表情,小师妹就被非礼了。 这小丫头的手段沈崇名可是见识过的,自己这样的做法必定会遭到她疯狂的打击报复。是以动作一停,立刻开口道:“郑师傅,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这一招实在是太及时了,就见小师妹扬起的小拳头瞬间便藏在了背后。 “沈公子,有事请直言,请教实在是谈不上啊。”郑四海扭过头来笑呵呵的说道。 “郑师傅,大彪兄弟的功夫在下是见识过的,倘若此次参赛的武馆全部是刚才两人的水准,只怕这次的第一名非大彪兄弟莫属啊,您以为如何呢?”沈崇名笑呵呵地说着,好像刚才他根本就没有调戏过小师妹一样。 这样的表情落在小师妹眼中,自然恨的是牙痒痒,这个无耻之徒,实在是太无耻了! “呵呵,沈公子缪赞了,小徒顽劣,他们进入明天的决赛在下便心满意足了。”郑四海一脸谦虚的表情,却掩盖不住眼神中的那丝满足,自己的徒弟被人这般夸奖,他这个做师傅的又怎能不高兴呢。 危险解除,沈崇名只是优雅的一笑便不再说话,却不想这样的表情更是让小师妹愤怒无比,这人不但无耻,更是个衣冠禽兽! 自己是什么,沈崇名压根就不在乎,反而得意的对着小师妹笑了笑,其中意思不言自明,你不要乱来,不然我随时都会告诉你爹爹的! 这含义小师妹也明白,虽然不能动手,但动嘴还是可以的,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哼,斯文败类!”这样的话语在他的意思形态中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辱骂了,说罢,还不屑的看了一眼沈崇名。 沈崇名何许人也,那可是久经锻炼的没脸没皮之人,不但不觉得羞耻,反而笑道:“多谢姑娘夸奖,有机会在下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真正的叫作斯文败类。”说着,双眼盯着小师妹的胸口嘿嘿笑了起来,这一次就当是为鹏程刚才挨得那一脚报仇雪恨了。 被人如此侮辱,小师妹却不能动手报仇,一张小脸涨红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怒哼一声别过头去。心中翻天,小师妹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修理这个禽兽不如的斯文败类! 大胜而归,沈崇名对以后的事情却是毫不担心,四海武馆的这笔买卖已经做完了,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怕她作甚。 武馆不同于武林,虽然名为武林大会,但上台比武的人也就是会一些寻常的拳脚功夫,虽然惹得台下一浪接着一浪的叫好声,但是对于来开眼界的沈崇名三人却难以提起什么兴趣。 台上选手走马灯一样的一茬又一茬,看的沈崇名三人昏昏欲睡,被府尹大人宴请来的官员们也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就这场景,跑到城外军营天天都能看到。 终于,熊大彪的名字被点到了,出于捧个场的心思,三人强打起精神直起了腰板。 嗵的一声巨响,传说中的大鹏展翅竟然在熊大彪魁梧的身体上出现了,这次绝对不是被人扔上去的,肖鹏**真切切的看到熊大彪拔地而起,轻轻松松的便站立到了擂台之上。 “哇,这么厉害?!”肖鹏程嘴巴大张发出一声惊叹,接着扭头问道:“沈兄,台上那人真的是熊大彪吗?”肖鹏程问出这种话不足为奇,想那熊大彪一脸憨态,没有见识过他功夫的肖鹏程又如何知道他会这么厉害呢。 “废话,你又不是不认识。”沈崇名批评了一句,目不转睛的盯着熊大彪,这次可真的要开眼界了。 “高手,绝对的高手!”肖鹏程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那是,我师兄武艺精湛,就你们这些臭书生,他一个人能打一百个!”良久没说话的小师妹不无得意道,同时不屑地看着回过头来的沈崇名。 “哼,武功再高,一砖撂倒!”说出这话,沈崇名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看来自己和这小丫头真的有些犯冲,不然又如何会情不自禁的打击她。 “你……哼。”接连吃了两次亏,对于沈崇名小师妹还真是有些发憷,知道自己斗嘴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了,不然又要被他非礼了。 沈崇名台下连连得胜,台上的熊大彪也是无人可敌,解决对手通常只需一招,便是抓住身体的某一部位直接扔下台去。 这样的功夫,自然引得台下叫好声不断,就连有些想起身回家的达官贵人们也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一见这样,原本有些恼怒的府尹大人立刻招呼来手下官员吩咐一番,把原本的赛程安排给变了,那就是擂主制,也不要什么分赛决赛了,今天直接决出胜负就是,衙门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就是为了让各位大人看出好戏吗?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熊大彪,对手一个接着一个换,搞得他片刻不得休息。好在自身武艺高强,再加上对手都是些三脚猫功夫,不管是谁一如既往的是一招解决,短短半个时辰,所有的参赛选手就全部被搞定。 “哈哈哈,好功夫,天生神力啊。”坐在最中央的一人发出一阵朗爽的笑声,身周众人也跟着应和起来。 此人须发花白,年逾六十,双目炯炯有神,红润的脸色再加上被达官贵人们众星拱月的围坐着,沈崇名就知道这位老爷子的地位一定高的很。 果然,听到他的笑声,府尹大人急忙走到近前躬身道:“国公爷,只要您想看,下官日后一定会多多举办几次。” “呵呵呵,好,有了这种是你可一定要知会与我,不然让你好看。”国公爷的话虽然凌厉,但一脸的微笑却是对府尹大人最大的褒奖,就见他高兴到:“好嘞,下官一定谨记。” 沈崇名光顾着打量这位国公爷的威仪了,却没有发现身边的郑四海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这位国公爷的身份可不简单。此人名叫朱希忠,祖上从成祖起便世代为官,家世显赫,现在不但位居超一品国公,更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人物众官员又怎么会不巴结。而他的到场,也让自己引起锦衣卫关注的目的完全实现。 看完好戏,国公爷心满意足的离去,只是上马之前对着随从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其中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比武结局,银子也拿到手了,眼瞅着日进午时,沈崇名便向郑四海告辞道:“郑师傅,在下还有些琐事,这就先告辞了。” “呵呵,此次我四海武馆名扬京城,全赖沈公子妙计,日后有闲暇了,三位公子可要常来坐坐啊。”目的达到,郑四海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沈崇名还道是这老头见自己的徒弟拿了个第一名高兴成了这样。 “一定。”笑着说了一句,沈崇名又对着依旧气鼓鼓的小师妹笑了笑,这才带着肖鹏程师丙正扬长而去。 ------------ 第四十一章 女侠复仇 这笑容虽然看着平常,但是落在小师妹眼中却别有一番意味,这分明就是挑衅啊。 小师妹虽然武艺寻常,但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挑衅,若不是威严的父亲就在身边,定要把沈崇名打成高截位瘫痪! 是可惜事实恰恰相反,现在只能忍气吞声,等着日后有机会报仇了! “师兄,你说那三个家伙日后还会再来咱们武馆吗?”小师妹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地跟在熊大彪身后悄声问道,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还不时的瞅瞅走在前面的郑四海,生怕被他给发现了。 “这就是笔生意,现在他们银子也拿到手了,又怎么会和咱们交往呢,以后肯定不来了呗。”熊大彪说罢,脚步猛的一顿,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妹,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莫非你……”说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小师妹一瞪眼睛,低喝道:“师兄,你瞎琢磨什么呢,再胡说人家生气了。”说着,双颊不由一红,毕竟是姑娘家,在这种事情被人误会了,终归有些不好意思的。 看着小师妹这副样子熊大彪憨憨一笑,心里却琢磨起小师妹到底是心仪那位公子了。嗯,那沈公子长相英俊,才识不凡,言谈举止又是那么的得体,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让小师妹动心的一定是他了。 想着自己心事的小师妹却是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已经把事情瞎想到了那种地步,这时正发愁如何才能报了今天的大仇呢,如果真的像师兄所说的那样,自己想要报仇还真是没有可能了。 但是小姑娘心高气傲,若是不狠狠收拾沈崇名一次,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会闷闷不乐的。 “爹爹,女儿逛逛街,咱们等会儿再回去行吗?”小师妹紧走几步追上郑四海撒娇道。 让郑四海逛街,这绝对是难为他。眉头一皱,不悦道:“一个大姑娘家这么爱热闹,这如何使得,回家去。” “爹爹,自从来了京城人家还没有逛过街呢,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您就带我去嘛,求求你了。”暴力的小师妹撒起娇来绝对是一流的,就连身为父亲的郑四海也不忍出口拒绝。 想了想说道:“大彪,既然你师妹想逛逛,那你陪她去吧。为师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说罢,摸着闺女的头叮嘱道:“逛街可以,但是不要惹是生非,不然休怪为父动用家法。” “嗯,女儿记下了,绝对不惹是生非。”女儿一脸乖宝宝的表情,让郑四海大为放心,点了点头转身走去。 “师妹,咱们去那里逛街啊。”看着师父走远,熊大彪苦着脸问道。师父真是的,他自己不想去,竟让就让我去,这不成心为难人吗? “去哪里,去哪里呢?”小师妹自言自语,眼睛却是左右打量,踅摸着有什么东西能把师兄缠住,自己好独自行事。 “师兄,人家想吃那个,你快去买来。”小师妹一指不远处的糖葫芦说道。 熊大彪不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应了一声就向着糖葫芦小贩走去。阴谋得逞,小师妹咯咯一笑,转身快步向着沈崇名他们行去的方向追去。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啊?”手握一串糖葫芦的熊大彪焦急地喊道,这一转眼就把师妹给丢了,师父还不得吃了自己啊。 这一嗓子出口,行人纷纷侧目。看着熊大彪魁梧的身材,多数人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娇小可爱,美丽动人的小师妹心有所属。但是自己的师兄却对自己心仪已久,苦苦纠缠不休。无奈之下的小师妹决定离开师门前去寻找爱郎,走之前眼泪汪汪的对着师兄说道:“师兄,小妹对你只有尊敬,没有男女之情。而且小妹心有所属,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说罢,掩面而去。 师兄却无法割舍,手拿鲜花一束离开师门在人海中苦苦寻找自己的小师妹,几近疯癫。 这是多么真挚的爱情啊,不少行人想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叹息一番,同时也在为这位痴心男儿祈祷,祝福他早日找到自己心爱的小师妹。 哎,不对呀,这厮怎么拿的是糖葫芦而不是鲜花呢? 按下这茬不提,摆脱了熊大彪的小师妹这时已经发现了沈崇名三人,谁让这三个家伙在大街之上勾肩搭背,一副狼狈为奸的德行呢,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行人太多,虽然小师妹巴不得立刻上前将沈崇名海扁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但是想了想父亲的叮嘱,只好忍耐下来,暂且跟着他们,等到了僻静处再出手也不迟啊。 十天没吃酱牛肉,而且一些工作进程也需要向小三子详细了解一下,三人前往的方向正是好再来酒家,这样一来根本就不走僻静的地方,导致小师妹的计划一度落了空。 好在三人进了屋好再来酒家之后径直去了后院,小师妹冷冷一笑,转身向着院墙绕去。 “你们二人先进去,我去去就来。”沈崇名扫了一眼墙角处的茅厕说道。 一上午没有解决个人问题,这时候骤然释放,舒服的感觉真是让人产生一阵眩晕。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系着腰带,沈崇名低着脑袋从茅厕里走了出来。 “无耻!”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沈崇名抬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不是小师妹嘛。 仇人冷不丁的出现在面前,可是把沈崇名吓得够呛,原本即将系上的腰带也松了开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沈崇名指着怒气勃然的小师妹不敢置信的问道,前面两个伙计在招呼客人,没道理让一个小丫头跑到后院来啊。 “哼,本姑娘为什么要告诉你,淫贼,看招!”说着话,小师妹的小拳头就向着沈崇名打来。 听了他对自己的称呼,沈崇名一阵狂汗,这才多大一会儿就由无耻之徒上升到了淫贼,自己有那么坏吗? 虽然对于这个称呼非常有芥蒂,但是沈崇名眼下最最要紧的却是如何不让自己挨揍。好在身手还算利索,堪堪避过了小师妹的一记秀拳,辩解道:“小师妹,有话好说,为何要动手呢。” “臭淫贼,谁是你师妹啦,讨打。”又是一声厉喝,小师妹抬起秀腿就是一个侧踢。 她这腿法的威力沈崇名可是见识过的,肖鹏程一大老爷们都被他踹飞了,自己哪里能讨得了好。原本想着再次车身避过,但是一想这样被动防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心一横,竟然抬手抱住了小师妹的脚丫子。 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会些功夫,但是在气力上哪里能比得过一个成年男子。小师妹用力一抽,却是纹丝不动。这样的情形小师妹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下子别慌了神。 “臭淫贼,你还不快些放开本姑娘,否则让你好看!”小师妹出言恐吓道,说着还不停的挥舞着小拳头,只可惜距离沈崇名的笔尖尚有一寸,根本不能得手。 沈崇名呵呵一笑,一个小萝莉还敢如此张狂,今日若是不好好收拾她,那以后还不成天找自己的麻烦啊。 想着,猥琐一笑抱着小师妹的脚丫子走动起来,“你打我呀,你打我呀。”看着小师妹吓得花容失色,单腿撑地一蹦一跳的向后退去,沈崇名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小娘皮,今天吓不哭你才怪! 玩得兴起,倒是忘了自己的腰带没系好,不知不觉间便脱落到了膝盖之下,哎呀一声,直直的向前倒去。 距离太近了,虽然沈崇名惊呼之时已经将小师妹的脚丫子松开,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小师妹根本来不及躲闪,尖叫一声之后被沈崇名压在了身下。 男女身高相差不小,而且沈崇名摔倒之前又向前扑了一下,于是产生的问题就是他的初吻丢了! “天呢!阿丙,闪!”刚才听到响动出门来看的肖鹏程和师丙正一见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为了避免尴尬,立刻闪身跑了进去。 小师妹傻眼了,沈崇名也傻眼了。一怔,急忙翻身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往上提裤子。 “我,我要杀了你!”小师妹眼泪汪汪的喊了一声,起身就要开打。 沈崇名一惊,提着裤子就要逃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猛听得前厅有人喊道:“师妹,你在吗?”却是熊大彪一路打听寻了过来。 ……特大喜讯:草根爆发了,自明日起,每日三更,雷打就动。兄弟们的支持是更新的永恒动力,把你们有的都拿出来奉献吧,吼吼吼…… ------------ 第四十二章 国家升平 听到师兄的声音,小师妹已经伸到沈崇名后脑勺的秀拳不由一顿。刚才的事情太过羞人了,倘若被师兄看出端倪来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抬脚在沈崇名臀部狠狠踹了一脚,转身踩着墙壁借力飞跃出去。而沈崇名这又是一声惨呼飞扑地上,要不是两手及时的撑了一下,这怕这下子门牙也要磕掉了。 “啊,沈公子你怎么啦。”跑到后院的的熊大彪一见沈崇名满身泥土的从地上爬起,赶紧上前扶住问道。 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沈崇名哪敢实话实说,看着往外渗血的双手强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呵呵。” “哦,你可见过我师妹?”熊大彪一边打量着院子,一边问道。“啊,令师妹不是回家了嘛?”沈崇名一脸不解的问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哦,师妹她说想逛街,然后我们二人就没有回武馆。再然后我去买糖葫芦,一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我问了路人,他们说见过一个穿着打扮的和师妹相像的女子往这边来,怎么可能没有呢?”熊大彪有些纳闷道。 “大彪兄弟,这京城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么多,有一两个穿着打扮相像的女子在所难免,说不定路人见到的那女子根本就不是令师妹。再说了,令师妹武艺高强,肯定出不了什么事,说不定他这时候已经回去了呢。” 沈崇名小小一忽悠,熊大彪便信以为真,憨憨一笑道:“沈公子说得有理,那我这就回去看看,告辞。”说罢,转身而去。 沈崇名长出一口气,接着又倒吸一口凉气,这回可算是摔惨了,赶紧处理伤口去。 “沈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刚刚推开房门,肖鹏程佩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兄绝对是强人,对付姑娘家竟然用脱裤子的招数,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左右啊。 沈崇名心情郁闷,而且手掌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哪里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把我收拾收拾伤口,嘶,疼死我了。”事情成了这样,原本想着在好再来酒家垫垫肚子再去找刘守有喝酒的是也只能作罢了。 “扎死你,臭淫贼,扎死你,哼。”爬在床上的小师妹手握绣花针,说一句手里的绣花针便往床上的小布娃娃上面扎一下,就见那写着沈崇名三字的小布娃娃浑身上下都是针孔,其状惨不忍睹。 “师妹,你在吗?”敲门声响起,却是熊大彪找来了。 小师妹心情不好,脾气也是出奇的暴躁,张口大叫道:“不在!”这不亚于河东狮的一嗓子,直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熊大彪人虽憨却不傻,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小师妹心情不好,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她在家就行。不过一丝疑惑浮现在熊大彪心头,这到底是谁惹的小师妹生了这么大的气呢?这个人肯定不是自己,这次的事可不是自己把她给丢了的,分明就是小师妹故意甩掉自己的嘛。 嗯,一定是沈公子了,这小子虽然脸上表情没露出破绽来,但是屁股上那个脚印却是没能逃得过自己的法眼。而且当时他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而院子里面又没有其他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踹他的人翻墙跑到了外面。那墙不低,又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常人不可能那么快就逃出去的,由此可以知道翻墙那人必定会几手功夫! 这么一推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一定是小师妹悄悄地摆脱自己去见那沈公子,而后两人发生争执八沈公子揍了一顿,再说自己问了那么多路人也不可能打听错啊。 想到这里,熊大彪不由嘿嘿一笑,看来两人刚见第一面就萌生情愫了,只是不知道那沈公子在什么地方惹到了小师妹,这才被他走得那么惨。摇了摇头,熊大彪不再浪费脑细胞去想这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师妹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思考了。 “诸位学子,奉祭酒大人之命,今日大家同去广场举行大型辩论。”教授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真是不明白祭酒大人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迷恋上了辩论这件事,放着四书五经不讲,学子们日后参加科考如何能考得出好成绩来,唉,这怎么能成呢。 教授不乐意,众学子却是兴高采烈,其实枯燥的四书五经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头疼的事情,只不过为了日后的科举强迫自己去学罢了。现在可好,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畅所欲言,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乐事。 教授说是大型辩论,这话却是一点不假。这次高拱可谓是下了大决心,不但把各个年级的监生们拉来,更把几十日不出门埋头研究学问的博士们也给请了出来,众人齐聚一堂,人头攒动,要是每人放一个屁,那绝对印证了一个成语:同归于尽。 人多嘴杂,无论素质多高的人凑在一起也会嘀咕两句,所以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搞得整个辩论会场和菜市场一般无二。不过,着也为往日只闻读书声的国子监狠狠的添加了不少生气,这才像是一个校园嘛。 大家讨论的热闹,高拱看在眼里也觉得高兴,往日的国子监,确实有些死气沉沉了。 “诸位学子,大家安静一下。”又是前段日子的那位教授,他一张口杂乱的声音便立刻沉寂下来,大家心中叫苦不迭,这回可又有得受了。 果然,讲授从忠臣的典范比干讲起,一直絮叨至本朝的于谦,其中历数人物近百,在众人身上可以体现出忠君爱国的事迹更是详细的解说了一番,用时将近一个时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高拱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免得这位教授大人在引用圣人之言论证一番,那样的话不等她说完大家就可以回去吃饭睡觉了。 高大人有令,虽然教授大人兴犹未尽,但是也不敢忤逆,尴尬一笑,沙哑着嗓子说道:“好了,本次要讨论的题目就是如何能使得国家升平,尔等要联系实际,详细的说说自己的想法。”说罢,这才舔了舔嘴唇转身端起茶壶牛饮起来。 上次没抢了先,宋清扬一直耿耿于怀,所谓先下手为强,这次的题目这么简单只要自己把东西说全了,那就没有他沈崇名表现的机会了。 抱着这一想法,宋清扬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向前走去。 “诸位同窗,小弟宋清扬在此献丑,还望诸位多多批评指正。”宋清扬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立刻引得肖鹏程嘘声大起,寂静的辩论场上是那么的显眼。 宋清扬一阵暗恨,却是不做搭理,现在考教的是风度。 “朝纲振,则国升平。若要振兴朝纲,为臣者须明大义。然人之所以明义,重在教化,故此圣人之言不可废……若人人争相修习圣人之言以明大义,则世间明义,朝堂明义,由此而致国升平。” 宋清扬的中心思想便表达得清清楚楚,却和上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依旧提倡以圣人之言教化众生,从而达到让国家兴盛的目的。 听了这话,高拱一阵皱眉,还真是个书呆子,圣人之言历史两千余年,历朝历代颇为推崇,可也没见到太大的成效啊,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些空话套话嘛。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身旁一干须发雪白的博士们却不怎么认为,看向宋清扬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祥,孺子可教也。 同时,台下众监生也报以了热烈的掌声,宋清扬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等读书人寒窗十年,不就是为了明晓大义振兴朝纲的吗? 面对如此情形,宋清扬也是得意非凡,略作姿态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昂首挺胸的走了下去。 “还别说,这小子文辞不错,沈兄,该你出马了!”肖鹏程自知不是宋清扬对手,唯有沈兄出马才能让他颜面丢尽。 “沈兄,你可要小心啊,这宋清扬把圣人之言作为挡箭牌,若是你轻易否决,只怕那些教授博士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师丙正小声提醒道,沈兄虽然才识不凡,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子,正要论起来,那里是那些研读圣人之言几十年的博士们的对手。而且惹得他们不高兴了,集体向高大人施压,任凭高大人再看好你也不敢轻易出言袒护啊。 “呵呵,放心就是,我心中自有计较分寸。”沈崇名微微一笑,抓过肖鹏程拿在手中装斯文人的折扇走上前去。 ------------ 第四十三章 误入陷阱 “诸位同窗,方才宋学兄一番高见,在下是佩服不已。不过人无完人,对于宋学兄言辞间的一些不当之处,在下也是不吐不快啊。”这话虽然听上去挺平和的,但是绵里藏针,明确的向宋清扬表明了一个态度,你说的话老子不服! 宋清扬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今日研究学问的博士们都出马了,他要是胆敢反对自己的话,那可就是反对圣人之言,博士们岂会让他得逞。 这道理众人都明白,谁也不说什么,一个个瞪大眼睛等着瞧热闹。 “话说孔圣人弟子三千,个个学问精湛,深受当时各诸侯国王公敬重,长长设延讲经以求强国之路。但是大家都知道,春秋有五霸,战国有七雄,这几个诸侯国凌驾其他诸国之上,靠的却不是圣人之言,而是变法。以秦言之,经过商鞅变法之后,国力一直强于其他诸国,这才一统天下成万世之功业。”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得身后有人喝问道:“然暴秦三世而亡,何故也?”沈崇名回头一看,却是坐在高拱身边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呵呵,博士稍安勿躁,学生现在只是在讲秦国因何而强盛,至于他的灭亡缘由,学生稍后会解释的。”沈崇名不卑不亢,一个软钉子奉上立刻就让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的博士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屑的扭头看向一旁。 “由此可见,一国一朝之兴衰并不能说只取决于圣人之言,重在适时而为,对待不同的境况,实行不同的政策,唯有如此才能让一个国家走在别人的前头,才能永久的兴盛下去。” “沈兄学,祖宗之法不可变。纵观历史,宋朝的王安石变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正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才致使宋朝天下大乱,法令不通,因此由盛转衰,最终被北方蛮夷夺走半壁江山,更有二帝北狩的奇耻大辱!”沈崇名刚刚说罢,宋清扬就急不可耐的反驳起来。 “此言差矣,王安石变法可取之处颇多,之所以失败只是因为朝中顽固守旧之臣刻意阻挠,这才前功尽弃留下祸根的,倘若当时朝堂上下众人一心,又岂会有二帝北狩之祸端。”沈崇名不假思索,立刻出言辩驳,这可都是后世之人研究了多少年得出的结论,能有错吗? “哼,上下一心?王安石肚量狭小,利用手中权柄肆意排除异己。这等奸佞之臣司马光大人又岂会同他同流合污,而奸佞之臣的革新之策又岂会真的为国为民?”宋清扬一脸不屑的说道,话音一落立刻引得场上诸监生喝彩不断,说得好啊,王安石他就是个奸佞之臣! 看到这幅情形,沈崇名不由愕然。然后就明白过来,现在的人都比较迂腐,最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变法了,那王安石当然不会有后世那样的改革先锋称号了。“奸佞之臣,此话何解?”略微一想,沈崇名决定从奸佞之臣下手,只要证实王安石不是奸臣,那他的变革就是对的了。 “呵呵,难道沈学兄方才没有听清楚吗?那王安石利用手中权柄排除异己,难道不是奸佞之臣的手段吗?”宋清扬依旧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倘若不是肖鹏程死死拽着师丙正,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揍他一顿,奶奶的,越看这小子越觉得他欠抽! “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这如果也是奸臣的话,那天下众官员没有一个不是奸臣!”这话一出口,立刻便是哗然一片,这小子胆忒肥了,竟然敢说全天下的官员都是奸臣。 “那敢问沈学兄,照你的说法,那王安石利用权柄排斥异己就不算是奸佞之臣吗?”说这话的时候,宋清扬眼底隐有一丝得色,看来沈崇名是被自己逼得手忙脚乱了,不然这样触犯众怒的话他这么会说出口呢。 “排除异己自然不对,但请宋学兄仔细想想,当年王安石大人排挤打压的都是些什么人。而他排挤打压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他只是为了一己私利,那便是奸臣无疑,但他为的却是让变法不再受制,为的是让大宋朝早日兴盛富强,这样排挤是值得赞扬的,而不是让你今天拿来污蔑王安石大人是奸佞之臣的罪证!”沈崇名的话铿锵有力,一时间说的宋清扬目瞪口呆。 停了半晌,宋清扬才鼓起勇气耍赖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王安石排除异己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王安石大人排除异己是为了一己之私,敢问宋学兄,你可曾在那本史书上见过这样的文章?如果有,还请宋学兄例举出来!”沈崇名看着宋清扬的脸色变了几变,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小样,你丫成天就知道抱着几本书摇头晃脑学习你的圣人之言,何时研读过史书啊,若实再不识趣,今天定要你颜面丢尽! “这……那依沈学兄所言,只要奸臣戴上为朝廷效力的帽子,那任他肆意排除异己,岂不是依旧要称他为忠贞之臣?”宋清扬看似无力的辩驳却暗含杀机,当今首辅严嵩那可是人尽皆知的奸佞之臣,只是大家都惧怕他的权威不敢说出口。没想到此次辩论跑到了忠奸之上,活该他沈崇名倒霉! “大错特错,是非公理自在人心,倘若真是奸臣的话任他百般掩饰,也休想瞒天过海。而且,凡是奸臣当道,必是天下民不聊生之时,当年王安石大人推行变法,地方百姓拍手称赞,这样的人又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污蔑他是奸佞之臣?宋学兄,倘若你连这点都不清楚的话,在下奉劝你还是回去多读读史书长长见识去吧!”只怪宋清扬的目的隐匿太深,沈崇名也不免着了道,不但如此,更是作茧自缚,愈发的深陷进去。 “呵呵,既然如此,那敢问沈学兄,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我朝吏治清明,没有奸臣为祸了?”这话一出口,宋清扬凶相毕露,立刻让沈崇名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前文说过,严嵩是奸臣天下人尽皆知。而国子监更是学问圣地,虽然众监生日日苦读看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对于朝廷的大局还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被逼到墙角的沈崇名要想保住颜面只能陈述事实,不然从此颜面尽失难以在众人面前抬头。这且不算,天下人也都知道裕王一党和严嵩一党乃生死大敌,这些日子以来更是频频在朝堂之上交锋,倘若沈崇名为了免遭迫害而不敢陈述事实,必定惹得高拱不悦,以后哪里还会重用于他,甚至还有可能寻个由头把他赶出国子监呢! 反过来,一旦沈崇名说出本朝奸臣就是严嵩,那他可就要遭到严嵩一党的打击迫害了。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性命难保,要知道小阁老严世蕃可是最最讨厌说他坏话的人了。 就算是这次因为他陈述了事实得到高拱赞扬,但是如今的朝局依旧是严嵩一党占据优势,高拱想要护得沈崇名周全也是困难重重,而且很有可能为了保全大局把沈崇名这可小卒子舍弃掉呢! 刚才没明白,但是宋清扬这话一出口沈崇名就在明白不过了,好小子,手段挺高的嘛。 这下可却是犯难了,一明白怎么回事,沈崇名就把两种情况想到了。一番计较得到一个结论,这能说出来了。说出来九死一生,不说出来,十死无生!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严嵩高拱随便一个人也能让自己很有节奏感的死去,自己现在说了还能得到高拱的赞扬,若是不说,不但高拱会不高兴怨恨自己,那老不死的严嵩也不会念自己的好啊! 说时迟那时快,这也就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沈崇名便将利弊权衡清楚,微微一笑,“呵呵,看来宋学兄不但要多读读书史,更要时常出门走动了解天下大事啊。也不知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如今天下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是不是你读书已经把脑子度糊涂了,天下人尽皆知的大奸臣严氏父子就在朝中为祸,你却不知道,莫非宋学兄你和严氏父子有什么瓜葛不成?” 小样拖老子下水,就算老子这次吃不了兜着走也要让你小子喝几口! 被人如此辱没,宋清扬不由脸色发胀,可是一想想沈崇名接下来的境遇,反而谦虚的说道:“沈兄学教训的是,我国子监生当以肩负天下为重任,日后小弟必定会关注朝政熟悉民生的。” 贱,太贱,非常贱。听着这小子暗含讽刺的话语,沈崇名巴不得上前狂揍他一顿,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不好大打出手,待摆平了这件烦心事再收拾他不迟! ------------ 第四十四章 沈兄快逃 “说得好,我国子监生是应该多多关注朝政了。”高拱起身说道,对着沈崇名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哎呀呀呀,沈兄啊,你刚才为什么要把那话说出口呢,虽说天下人心里都清楚,但是谁说出这话谁就要倒霉啊。”刚回到寝舍,肖鹏程就痛心疾首的说道。 师丙正也是垂头丧气,一脸的悲痛,沈兄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沈兄,要不然你赶紧收拾东西逃走吧,这样说不定还能保条小命呢。” “馊主意,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现在严氏父子大权在握,比皇上都要厉害,沈兄能逃到哪里去?”肖鹏程立刻出言批评,不过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这话刚说完,又扭头有气无力的地护着躺在床上琢磨对策的沈崇名说道:“要不,就听阿丙的话,沈兄你还是逃吧。” “呵呵,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严氏父子权势熏天,我能逃到哪里去啊。只怕刚出京城就被人家给抓到了,倒不如一直呆在国子监里,这里有高大人,他们也不敢随意进来拿人啊。”说罢,沈崇名坐起来反而开口安慰起了肖鹏程和师丙正。 “你们就不要太担心了,依我看啊,严氏父子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只要在挨到他们倒台,那便万事大吉了。” “秋后的蚂蚱?沈兄啊,看来你对严氏父子也不甚了解,严嵩擅权二十余年,那严世蕃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父子联手,天下间除了那位爷,谁还能奈何得了他们啊。”肖鹏程说着摇了摇头。被自己这么一说,反倒是搞得更担心了。 “是啊沈兄,就连我们那小县城的平头百姓都知道严嵩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可见他有多厉害了,你还是赶紧打点行囊逃走吧。”说着,师丙正把自己怀中仅有的二两银子拿了出来,出门在外,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看着二人为了自己的事着急成这样,沈崇名心中感动非常,定了定心神笑道:“你们的好意我知道,可是鹏程刚才不是说了嘛,天下间还是有人能收拾得了严氏父子的。所以别看他们父子现在风光依旧,只要那位爷一个不高兴,那父子二人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 看着沈崇名煞有介事的说着,肖鹏程不由的来了兴趣,要知道沈兄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高大人更是时常单独召见他,说不定还给他透露过什么口风呢。嗯,一定是这样,不然以沈兄的聪明才智又如何会犯下这样的过错呢。 想到这里肖鹏程不由得悄声问道:“沈兄,是不是前几日高大人给你透露什么口风了,快说来给小弟听听。” 一旁的师丙正也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希冀看向了沈崇名。“呵呵,这样的大事高大人怎么会和我说起,只不过是我自己推断的罢了。” 肖鹏程肩膀不由一塌,都说了这是大事,若是一个小小的监生也能轻易推断出来,那还叫大事吗? “沈兄,只怕这个希望不是很大吧,为安全计,你还是赶紧逃吧。”师丙正也和肖鹏程一般想法,一听这话,转生去给沈崇名收拾起来行囊。 “我说,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那严嵩擅权二十余年,党徒成群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在不加惩治,只怕要动摇国本了。那位爷虽然多年不理朝政,但是观朝中形势便可知道那位爷的心思绝对不简单。次辅徐阶徐阁老也是多年老臣,虽然对于严氏父子时有奉承,但为人还算正直,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斡旋才使得如今天下尚且太平没出什么大乱子,这可都是帝王术中的制衡之策啊。而且裕王已过而立之年,那位爷年岁也大了,迟早有一日这权柄要交付给裕王爷,也是时候为他扫清障碍了,所以严氏父子大祸即将临头啊。” 沈崇名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由不得二人不信。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出什么差错呢,再说就算严氏父子现在河山日下,但徒子徒孙们成群结队,要收拾一个冒犯了他们的小小监生那只是一句话的事,谁又能保证沈崇名在这段时间里面不会出事呢? “沈兄,你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出去躲几天吧。而且凭高大人对你的赏识,还有今天这事,等严嵩父子倒台了你再要求回国子监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啊。”师丙正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埋头继续翻箱倒柜的收拾起来。 “哎呀阿丙,你就不要再收拾了,国子监人多嘴杂,说不定这时候我的话已经传到了严氏父子的耳朵里,这时候逃出去只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看着师丙正手忙脚乱的架势,沈崇名是哭笑不得。 “沈兄说的也对,不然小弟去找架梯子你翻墙逃跑吧。”肖鹏程灵光一闪,自以为想出了一条逃生妙计,却不料沈崇名当场被他雷翻。 ‘啪’的一声脆响,根据写作定律,这是杯子被摔碎发出的声音。 “混账,大胆,找死!”体型矮胖,大圆脸、三角眼、鹰钩鼻,一副典型富二代模样的严世蕃嘴巴一张,接连吐出了这么三个词,以此来表现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这段日子以来,年近八十的父亲愈发昏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朝中大事只能自己一人承担,更可气的是徐阶竟然和裕王勾结在了一起,天天和自己作对,搞得自己是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步步败退。这些事情本来就够让人恼火的了,如今却还有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生胆大妄为的说父亲和自己是奸佞之臣,当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吃饭若是不好好教训他一番,说不定明日就有什么狗屁不是的小人物敢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屙屎撒尿了! “去,让顺天府张府丞寻个由头把这个混账王八蛋监生给拿了,从军发配三千里,永世不得回返!”严世蕃怒气冲冲的厉声道。 躬身站在面前的家人一阵为难,小声的说道:“大人,那国子监祭酒高拱可是裕王的人,只怕顺天府的人去拿人他不会答应啊。” “饭桶,别说一个小小的高拱了,就连裕王那个贱坯当年也得看我们父子的脸色行事。再说国子监祭酒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从四品,那张府丞可是正四品,他若是胆敢阻拦,连他一起拿了就是,出了事情本官担着就是!” 家人一阵腹诽,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张府丞可是严氏父子的铁杆徒孙,当年的他只是户部罚脏库的从八品大使,虽然那是个难得的肥差,但是位卑职小,随便拉出个官员来就能把他呼来唤去。 为了颜面,张府丞把积攒了近十年的奇珍异宝一股脑的搬到了严世蕃府邸,由此得到了他的赏识,从此官路亨通,短短五年的时间便火箭一般升到了正四品的顺天府二把手,这可是官场上少有的奇迹。 张府丞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严氏父子给的,他们要是玩完了,自己就是那颗覆巢下的蛋蛋,绝对不会平安无事。 这些天他正为严氏父子的日渐没落担惊受怕,这时一听严世蕃要杀鸡儆猴,二话不说带了数十名衙役就奔赴国子监拿人。 这时的国子监风平浪静,而沈崇名也说服了肖鹏程和师丙正两位好兄弟,这会儿正躺在寝舍之内睡大觉,反正高拱不会袖手旁观,就算他保护不了自己,那他背后的裕王可是有这个能力的。 正当他美梦连连之际,就听得肖鹏程大叫道:“沈兄,不好啦!”沈崇名从睡梦中被惊醒,起身一看,就见肖鹏程提着裤子满脸惊色的跑了进来。 “沈,沈兄快逃!” ------------ 第四十五章 锒铛入狱 “出什么事了?”虽然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沈崇名还是不愿相信严氏父子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闯进了国子监,难道高拱真的要顾全大局袖手旁观? 正想着高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如狼似虎的衙役便踹门而入,而张府丞也迈着八字官部一摇三晃得走了进来。 “监生沈崇名何在?”寝舍之内三个人,张府丞也不知道那个才是沈崇名。 “学生便是,不知大人有何贵干?”沈崇名定了定心神说道,事到如今只能面对了,但愿不会被直接搞死,若是那样的话可就没有任何翻本的机会了! “呵呵,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污蔑当朝重臣。来呀,给我绑了!”张府丞一声厉喝,手拿绳索的两名衙役便扑向了沈崇名。 沈崇名虽然气力不小,但也知道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也不挣扎反抗,那样做的话只不过是多吃些苦头罢了。 “你们有何证据拿人,胆敢胡乱抓人小心我告你们御状!”肖鹏程一见,奋不顾身的上前阻拦,一边还出言恐吓道。 不过这样的恐吓太过苍白无力,皇上二十多年不上朝,朝中大小事务都是严氏父子决断,现在要告他们只怕连门都找不到。 果然,没等肖鹏程接近沈崇名,就被一旁的衙役一脚踹翻。而上前捆绑沈崇名的两名衙役也是老手,没几下子就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这还不算,从怀里拿出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沈崇名的嘴里,两人一夹便把他带出了寝舍。 “沈兄!”刚刚被阿丙扶起来,肖鹏程顾不得大腿上的疼痛,抬脚便追了出去。 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仕子。说实话,沈崇名指名道姓的说出了大明朝的大奸臣就是严氏父子,众学子心中也是钦佩的很,扪心自问,自己可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啊。 这时一见祸事来的这么急,虽然对严氏父子的权势更为惧怕,但是眼看着同窗就要被带走,哪里肯袖手旁观,英雄也是需要大家保护的啊。 “凭什么抓人!”以为不知名的仕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其余仕子纷纷应和,组成一道人墙拦住了张府丞一干人的去路。 张府丞来回看了看,发现没有高拱没有出现,倒也不担心,对付些没见过世面的监生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大胆,尔等可知阻挠官差办案是何等罪名,还不快快让开,不然本官连你们一起抓了!”张府丞话一出口,跟在他身后的几名衙役便将腰间兵刃拔了出来,官差办案,靠的就是吓唬! “你还敢把我等杀了不成!”一瘸一拐的追上来的肖鹏程站在张府丞面前大喊道,双目赤红一副要玩命的架势。 张府丞脸上肥肉一颤,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原本以为只要众衙役拔刀出来这伙书呆子会乖乖让路,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不怕死的。不过也被他猜对了,自己却是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要知道国子监生可不是平头老百姓,不要说杀他们了,就是上了他们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们也要把自己整个惨兮兮,丢官去职暂且不说,从军发配三千里也是极有肯能的。 “鹏程,你不要命了啊。”师丙正匆匆追上生拉硬拽就怒气鼓鼓的肖鹏程拖到了一边。 “阿丙,你这是干嘛,他们要抓走沈兄啊!”肖鹏程一见自己离开,原本拦在一众衙役面前的众学子也开始后退,不由大急。 可是挣扎半天愣是没能挣开。“鹏程,你这么做没什么用处的,万一把自己打进去怎么办,咱们还是赶紧去找高大人吧。”师丙正做事谨小慎微,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做起事来瞻前顾后,给人的印象就是胆子小。 “屁,高大人要是在乎沈兄,这会儿他早来搭救了。”肖鹏程脑子也不差,沈兄之所以没逃走,就是因为想着高拱会保护他,可是现在连高拱的人影都没见到,可见这个算盘打得落空了,自己又如何能寄希望于他呢。 挣扎间,众衙役持刀冲开一干监生慌里慌张的走远,只可惜师丙正已经打定主意,就是不放手,差点没把肖鹏程活活急死。 “走,咱们赶紧去找高大人。”看着沈崇名被一众衙役带着不见了踪影,师丙正这才拖起肖鹏程向着高拱的住处赶去,肖鹏程也没办法,这实再想拦截的话已经没有可能了。 众监生看着沈崇名被抓走,一时间也是没了办法,再听到师丙正要去找高拱,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躲在拐角处的宋清扬露出一丝冷笑,他刚才可是看到高拱匆匆的出了国子监。 高拱不在,师丙正不由傻眼,一时间也没了定计只能任由肖鹏程埋怨,都怪自己胆小怕事,若是方才和肖鹏程一道拦住衙差,沈兄又怎么会被带走呢。 “不行,咱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必须想办法把沈兄救出来!”抱怨了半天,肖鹏程也知道无济于事,只能开动脑筋再想其他办法。 只可惜肖二少在蜀中称王称霸,可是在京城那也是两眼一抹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阿丙,你在京城可认识什么达官贵人?”典型的急病乱投医,听他这么一问,师丙正苦笑道:“在京城,我认识的人中官位最高的就是高大人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肖鹏程无力的倒在了床上,现在的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要人没人,要银子也没银子,想要上下打点把沈崇名捞出来都没有办法。 “进去。”阴暗的大牢里,依旧被绑着的沈崇名一声惊呼,跌跌撞撞的被揣进了霉味扑鼻的牢房之中,要不是努力的保持着平衡,只怕这时候已经摔倒在地了。 站稳身子,听的身后叮当作响,回头一看却是那狱卒正在锁门,急道:“大哥,能不能先把这绳索解开啊?”被这么绑着实在不是个事,要是时间长了还有可能把胳膊给废了,那可就太惨了。 “松绑,做你小子的美梦去吧,没挨揍都是看在你是个读书人的份上了。”狱卒头也没抬的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读书人多牛啊,个个眼高于顶不可一世,趁着这机会不让你好好吃点苦头,咱这心里咋能平衡了呢? “别呀,咱们有话好商量啊。”说着,沈崇名甩开小步跑到了他面前,前胸贴着木杆小声道:“这位大哥,小弟身上还有些银子,刚才就想着孝敬您了,可是这手它一直没法动啊。” 狱卒手一顿,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嗨,谈银子多俗啊,小的早就看相公一表人才有心结交了。”说着话,原本即将锁上的大铁锁再次哗啦啦啦的打开,狱卒走进阿里手脚利索的就把沈崇名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 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沈崇名也不迟疑,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子就塞到了眼观灼灼狱卒手中。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位小相公实在是太客气了。”嘴上这般说着,狱卒装银子的动作却是没停,这将近一两的银子转眼间就换了主人。 “呵呵,礼尚往来嘛,小弟要在这里小住几日,以后还得靠大哥您照顾不是。”说着话,沈崇名变戏法一般又从腰间取出一块足足有二两重的银子塞到了狱卒的手中。 狱卒嘿嘿一笑,悄声道:“大兄弟放心,这几日哥哥必定让你吃好喝好,嘿嘿嘿。” 狱卒走了,昏暗的牢房里只剩下沈崇名自己呆坐在杂草上想着心事。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按说辩论会结束时高拱递给自己的那个眼色分明就是赞许,为何自己被抓的时候没见他出现呢? 想了几种可能,沈崇名不由明白过来,自己这次是让人家当枪使了! 要知道如今的严氏父子是日落西山,朝中多数官员看清风向已经倒向了裕王一方,论其实力来当今的裕王可是稳压严氏父子一头的,若是高拱想要保自己,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次他却纵容严氏父子把自己轻易地抓走,这其中的猫腻可就值得好好思量一下了。如果自己猜得没错,高拱他们定是要借这件事情好好打击一下一下严氏父子,更有可能会把事情闹大乘机罢免严氏父子! ------------ 第四十六章 小小棋子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还道高拱是真的赏识自己,有心栽培呢,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在人家眼中只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利用之前连声招呼也不打。 心灰意冷半天,沈崇名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轻笑,现在他们能利用自己,只不是因为自己如今的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等自己站的位置比他们都要高的时候,他们不照样也是自己的棋子嘛,到时让他们生他们想死都不行,让他们死就必须死! 不过接着脸色就变得难看异常,奶奶的,如果自己真的是他们向严氏父子发起攻击的借口,那最有利的情况便是把自己给咔嚓了。今天国子监众学子眼见自己被抓的情形那可是历历在目,他们很有可能就是要挑动国子监众学子同仇敌忾,声讨严氏父子,从而给他们在朝堂提供弹劾严氏父子最好的借口。 想到这里,沈崇名额头不由沁出一层冷汗,大明朝党争的残酷程度可是举世闻名,人家为了排除异己都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搭进去,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外人了,还真有可能把自己秘密处决掉栽赃嫁祸呢。 虽然只是自己的胡猜乱想,但是不可不防,世界上最不能相信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了。 正想着找个法子躲躲呢,得了银子的狱卒笑嘻嘻的提着一个食盒打开了牢门。“大兄弟,饭菜准备好了,你尝尝怎么样?” “呵呵,大哥辛苦了。”沈崇名笑着接过一看,好嘛,一只烧鸡一壶小酒外加几样小菜,这伙食可真是不错。 不过牢房之中实在是潮的厉害,那股难闻的霉味完完全全把美味佳肴的想为掩盖住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些好东西。 “大哥,你看能不能给小弟换个稍微好点的屋子啊,这里实在人住的地方啊。”灵光一闪想到一条逃生之策的沈崇名捏着鼻子说道。 读书人总喜欢挑三拣四,这一点狱卒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这小子这么懂规矩,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稍稍照顾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是这么好一个讨要银子的机会狱卒岂会白白放过,立刻装出一脸为难状说道:“大兄弟,这件事可是有点难办啊,犯人关在那间牢房衙门都是要登记在册的,擅自调换牢房可是要要挨板子的啊。” “大哥,谦虚了吧,这可是你的地盘,这点事情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嘛。”说话间又是一锭二两重的银子塞到了狱卒手中,这还得感谢肖鹏程那小子,劝自己逃跑的时候硬是往自己身上乱塞了十几两银子,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真是老天眷顾啊。 “呵呵,大兄弟实在是太看得起哥哥了,若是这次不帮帮你,都对不起你的抬举了。你先等着,待哥哥我看看有人没,咱们小心行事才是。”说着猫着腰趴在门框上左右打量起来。 “大兄弟,赶紧走。”狱卒一见没人在附近,回头摆手道。“来啦”说着,沈崇名提着食盒跑了出去。 新的牢房就在原来那间的斜对过,这边正好是阳面,墙壁上小小的一个窗口放进了不少阳光,所以比起刚才那间,着实强了不少。 安顿好沈崇名,狱卒就要起身告辞。沈崇名忙道:“大哥,你方才不是说犯人关在那间牢房都是登记在册的嘛,小弟也算是重犯了,肯定会有人前来查看,不若你在把别人关进去吧,这样倒也可以遮掩一二。”这也是无奈之策,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把自己喀嚓了,那必须有个替死鬼,不然就算自己换了牢房也无济于事啊。 死道友莫死贫道,若是真的有人做了自己的替死鬼,那日后自己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嘿嘿,大兄弟果然是读书人,这主意好,咱牢中最不缺的就是常年关押的人了,把他们换过去,绝对没人能发现得了。”狱卒敬佩的说了一句,转身出去把牢门锁住。 离着这么近,沈崇名对刚才那监牢里的情况看的是清清楚楚,没一会就见狱卒鬼鬼祟祟的将一个凡人押了进去。也许是常年习惯了,这犯人刚一进去就躺在杂草之上一动不动,配合上哪昏暗的光线,就算是有人进去了不仔细观察也不会发觉那人不是自己。 看到这一切,沈崇名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坐在地上拿出烧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一雪今日之耻! 裕王府。裕王高坐首座。坐在两侧除了高拱和次辅徐阶,第三个人便是徐阶的得意弟子张居正。 今日辩论会时沈崇名的一番话刚刚说完,高拱就发现了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所以才匆匆离开赶到裕王府同裕王商量,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件事把严氏父子扳倒。 没想到恰好徐阶也在,等高拱把自己的想法说罢,徐阶不由拍手叫好。徐阶学问渊博,宋朝徽宗时的那次国子监监生集体上书请愿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正是这些平日里默默无名的监生挑起事端,再加上朝中大臣全力支持,才迫使徽宗下了罪己诏,不久又将皇位传了儿子钦宗。 如今严氏父子虽然权势日衰,但是毕竟二十多年来打下的根基不是自己一时半刻间可以撼动的,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借口狠狠地参他们一本,一举定乾坤。只恨那严世蕃察觉了自己的意图,这段日子以来行事小心谨慎,自己想要抓到把柄难上加难,所以只能一直等待着。 如今可好,虽然这只是一见看似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只要操作得当,足以把严氏父子打回老家了! 当即,徐阶就把自己的想法的告诉了裕王,裕王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太多见解,一看高拱也同意,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而后高拱又马不停蹄的返回国子监,准备压制阻挠衙差抓捕沈崇名众监生,虽然这事做出来有损自己威望,但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这些威望又何足挂齿? 好在没等他出面,就因为师丙正的不同意见,导致众监生的拦截搭救计划彻底破产,高拱这才放下心来再次赶到裕王府。 听他把事情说完,徐阶微微一笑,捋着小胡子说道:“高大人,接下来就要靠您了,必须把学子们统一组织起来行事,唯有这样才能引起朝廷的重视。” “阁老放心,下官一定办得妥妥当当。”高拱拱手说道,接着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那沈崇名,要在牢狱之中吃几天苦头了。” “呵呵,高大人如此关心学子,实在是值得本官学习。”徐阶笑呵呵的说道,内心真正的想法任谁也看不出来。 “王爷,下官想等沈崇名这次出来,就把他带来见见您,可行?”高拱对着裕王说道,这也算是对沈崇名的一个补偿了,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是从龙功臣了,对于他日后的仕途,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高先生安排就是,正好本王也想见见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这暮气沉沉的话听在其他三人耳朵中实在是有些别扭,不过随即又释然,王爷历经了那么多事,这心态老成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离开裕王府没一段距离,高拱就命轿夫停轿,随后要把张居正换到自己的轿前。 看着轿夫们很有眼力劲的回避,徐阶压低声音吩咐道:“叔大,你立刻派忠心之人前去疏通一下顺天府大牢,找个机会尽快把沈崇名除掉。” 张居正不由一怔,不解道:“恩师,这是为何?” “在这盘棋中这沈崇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但是他的位置却关乎全局胜败。高拱虽然有把握将国子监的监生组织起来闹事,但是众监生不一定会有同仇敌忾的心思,要想唤起他们的血性,唯有用沈崇名的鲜血!兹事体大,容不得咱么有半点妇人之仁啊。”徐阶满脸的无奈。 这道理张居正自然明白,沈崇名的死最后当然要归咎于严世蕃,而这样做的话无疑是在怒火中烧的国子监生们头上浇了一盆油,自已变成熊熊大火烧掉一切了。 “学生明白,马上就差人去办。”张居正行事果断,虽然隐隐有些为这个年轻人可惜,但是为了大事也只能舍弃他了。 “记住,一定要派一个表面上和咱们毫无瓜葛的人去办这件事情,不然可就是引火烧身了,呵呵。”看着张居正有些紧张,徐阶开了一句玩笑。 ------------ 第四十七章 超然局外 “开饭啦!”伙夫站在过道中央喊了一声,然后提起装着菜汤的大木桶挨个牢房分发起了饭菜,一人一碗菜汤两个窝窝头,也算是难得的丰盛晚餐了。 满满一木桶菜汤重量不小,伙夫走起路来双腿都在发颤,看他哆哆嗦嗦的样子,跟在身后的衙役不由觉得好笑。 “陈三,你这老小子是不是又钻那个老寡妇的被窝了,怎的变得这么虚呢?”陈三身体虽然瘦弱,但一身力道比起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衙役们可强了不少,平日里不要说这么一桶菜汤了,就算是两桶提在手中也不带打晃的。 陈三只是干笑几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这样的表现在狱卒看来却是自己猜对了,嘿嘿一笑,等会儿一定要和几个兄弟说说这事。 来到沈崇名原来那间牢房前,竟然两只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勺子里的菜汤不但没能倒进拿在左手的碗中,反而洒了一地。 “陈三,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好好干活!”狱卒有些生气道,糟践粮食,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被他这么一骂,陈三果然不再颤抖,贩子银子已经拿到手了,只要干完这票,自己立马溜之大吉,找个深沟小山村娶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去。 沈崇名一直注意着对面的动静,一看陈三前后差别这么到,不禁叹了口气,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果然够狠,还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若不是自己预料先机,这次还真没准挂了。 “啊,疼死我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立刻将走在外面喝着小酒的两名狱卒吸引进来,一看牢房之中有一人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不由大急,打开门就进去查看。 只可惜毒性猛烈,还没等二人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人已经口吐白沫没了动静。 两名狱卒不由傻眼,这分明就是中毒了呀。这件事可大可小,这人要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也不用背负监管不力的责任,但是能被人下药害死的那绝对不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兄弟,这犯人姓甚名谁,是什么人啊?”狱卒甲脸色惨白的问道。只可惜同伴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此人是国子监监生,听说是因为得罪了小阁老才被张大人给抓来的,还没过堂呢。” “啊,小阁老要办的人?哎呦喂,这下可全完了,咱们哥两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狱卒甲欲哭无泪,小阁老要办的人死在自己的看管之下,万一他老人家发了火,自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啊。 狱卒乙比起他来要镇静不少,皱着眉头说道:“不像啊,那沈崇名晌午刚刚关进来,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无奈狱卒甲早已伤心欲绝了,哪里还有心情思考这事,摆手道:“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咱们还是赶紧把这件事情报上去吧,说不定能抓到凶手免除你我罪责呢。”说罢,拽起想要好好查证一下的狱卒乙向着外面走去。 牢里死了犯人,这可不是小事,没一会儿各级官员陆续赶到,就连久未露面的牢头也颤抖着一身肥肉匆匆赶到。 就连沈崇名那样对生活环境不是很挑剔的人都觉得大牢中的味道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说挑剔的官员们了。 领头的张府丞捏着鼻子站在门外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这下可麻烦了,小阁老的意思可是让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受尽苦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这沈崇名到底是怎么死的啊?”张府丞扭头问道。牢头在刚才一小段时间里已经充分的做好了功课,现在一天张府丞发问,立刻上前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沈崇名是中毒而亡?” 张府丞眼睛一眯,立刻便意识到不对,不是自然死亡,那这里面的东西可就值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中毒而亡,毒从何来?”张府丞也不在乎刺鼻的异味了,目光灼灼的盯着牢头问道。 “这沈崇名临死之前吃的唯一东西就是大牢伙夫陈三送来的菜汤和窝窝头了,如果不意外,这毒就因该下在饭菜里面。”牢头经验老道,刚刚听了两名下属一番叙述就想到了症结所在。 “陈三?来人啊,立刻捉拿陈三,记住,本官要活的!”张府丞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一名捕头立刻领命而去。 张府丞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了,可谓见多识广,这次的事分明就是有人想借机闹事。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把陈三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以此来作为杀手锏应对对方的杀招! 看着张府丞转身就要离开,经验比他更丰富的牢头赶紧跟上小声问道:“大人,那这尸体怎么处理?” 张府丞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附耳悄声问道:“你说该如何处理呢?” 牢头等的就是他这一问,不然怎么能表现出自己还是很有用处的呢?“回大人的话,我顺天府大牢潮湿阴暗,时常发生些瘟疫,这次有人病亡,极有可能是瘟疫爆发的前兆,以属下看来,这尸体必须立刻焚烧,而且大牢中也要处处点火好好烤烤了。” “呵呵,就按你说的办。”张府丞重重的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说道,这么用力的拍打,让牢头骨头一阵阵的发酥,从今以后,自己可就是张府丞一系的人马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张府丞带着大队人马走,剩下的事情就是牢头来全权处理了,他先命几个值夜的狱卒把‘沈崇名’的尸体抬出去就地焚烧,而后要详细的嘱咐起了大家,嘀嘀咕咕的内容沈崇名听不到,但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了,定然是在统一口径了。 沈崇名冷冷一笑,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在杂草之上呼呼大睡起来,担惊受怕整整一天,可真是累坏了,现在所有的危险已经解除,自己好好睡一觉攒足体力想想明天怎么逃出去吧。 现在沈崇名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出戏,双方斗智斗勇的卖力表演,实在是精彩纷呈啊。 “知道吗,昨晚咱们牢里有人被毒死了。”天知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被沈崇名花钱买通的狱卒大哥刚刚来上班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闲着没事就爱凑个热闹,狱卒大哥一愣,急忙问道:“快说说,倒地谁被毒死了啊?” “还能有谁啊,就是昨天晌午抓来的那个国子监监生,真是可惜了。”透露消息的狱卒摇头说道,身入国子监,那可就是半个官员了,这么好的未来那小子竟然没等着。 “啊,死啦?”狱卒大哥不由大惊,自己怀里还给他带了一只酱猪蹄呢。 “这还有假,你瞧,那牢房不是空了吗?”说着指了指做外死了人的牢房,狱卒大哥一顿,接着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又傻了眼,老天爷,这下事情可大发了,要是被下毒的人知道目标被自己掉了包,还不把自己折腾死啊! 想着,随便应付两声,急匆匆的赶到了沈崇名现在住的牢房。“大兄弟,出事了!”刚一进来,狱卒就火急火燎的说道。 但是今天的沈崇名却没了昨日的殷勤,坐在那里微微一笑,“我知道,有人做了我的替死鬼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狱卒一噎,瞬间就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好小子,原来你在利用老子!”被人利用的感觉可不好,狱卒当即大怒就要给沈崇名吃些苦头。 “呵呵,就是在利用你,不过本公子可是付了银子的哦。”说着,竟然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最后的二两银子了,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就靠它了。 银子挡住道路,原本挥起的拳头狱卒立刻停在了那里,拳头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哎呦喂,相公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能把人给毒死啊。小的胆小,您就给我把这事说清楚吧,不然小的得急死!”狱卒可怜巴巴的说道,这倒是实话,自己贪财坏了别人的事,万一人家追究起来自己可是在责难逃啊。 沈崇名等的就是他这么一问,不过告诉他的话却不是实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在他心中自己肯定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国子监监生,一定要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把事情吹嘘的更加神秘,只有让他感到害怕了,才会乖乖的听自己的话把自己送出去。 ------------ 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 “呵呵,知道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沈崇名神秘一笑说道。 “什么话?”狱卒傻傻的问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说着,沈崇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忽悠人,自己还是第一次啊。 可是这笑容落在狱卒眼中却变得高深莫测,而且话说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想了想,狱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可怜巴巴的说道:“到底该如何做还请相公您教给小的,只要能活命,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呵,快些起来,本公子又没说不指点你。”沈崇名一边扶着狱卒一边说道。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狱卒满脸感激的说道。 “那个替死鬼已经被焚化了,所以现在知道本公子还活在世上的人只有你,只要你不说出口,也没人发现本公子躲在这里,这件事情便没人知道,这样一来你不就没事了吗?” “公子高见,公子高见啊。”一听这话,狱卒不由放松下来,是呀,现在死无对证除了自己谁又能知道真正的沈崇名还活着呢? “不过有一点比较麻烦,若是本公子一直躲在这里出不去,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人发现,所以要想别人不知道,最要紧的就是送本公子离开这里。如此一来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就和你没有丝毫干系了。”沈崇名处处为狱卒打算,可是把狱卒感动得不行。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到底该怎么做,小的全听您的!”狱卒一脸坚定地说道。 该怎么逃出去,沈崇名早就想好了,附耳吩咐一遍狱卒立刻点头答应,实在太好了,今晚就是自己值夜,到时整点小酒把同伴灌醉了那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看着狱卒小心翼翼的锁上牢门离开,沈崇名不禁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看狱卒能不能把事情打理妥当了。 刚刚坐下,原本有些沉寂的大牢又喧闹起来。“小的参见高大人!”一听这嘈杂的声音,沈崇名不由一个激灵,哼,老子到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演戏的。 “免了,本官学生被你们关押在这里,本官有些放心不下前来探望探望,尔等还不快些带路。”高拱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威严。 “这……不瞒高大人,昨日晚间您的学生他…他…他暴病身亡了。”看不到是谁在说,但是沈崇名却能想象的出来高拱的眼神定然先是一亮,而后就要勃然大怒了。 “什么,暴病身亡?”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和真的刚刚得知消息一个样子。沈崇名心中不由竖起了大拇指,没看出来,高拱的演技竟然这么好! “是暴病身亡,仵作查看说是染了瘟疫。”“滚,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瘟疫,不到一天时间就能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病死!”伴随着高拱声音的落下,接着就是几名狱卒的惨叫声。 虽然看不到情形,但猜也能猜得到是高拱动手了,沈崇名不由觉得纳闷,这戏演的太逼真了吧? “说,人在哪里,老夫要见见他,若是死的蹊跷,必定要了尔等狗命!”这话说得很强势,接下来便是几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叙述起了尸体焚化的事情。 不过没等他们说完,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更厉害的是有几个狱卒抱头鼠窜的狱卒竟然从沈崇名所在监牢之前跑过,接着跌跌撞撞毫无形象的高拱手里拿着一根铁链追了上去。 这情形看的沈崇名两眼发直,往日温文尔雅的高祭酒竟然也是这么疯狂?可是这戏演得有点忒过分了吧,自己就是一个小小学子,虽然得到了你高拱一点点的赏识,也不至于比你亲生儿子死了都严重吧? 百思不得其解,沈崇名也懒得再想,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卷缩在哪里闭目养神起来,自己还是想想出去以后躲藏在哪里吧,到时坐山观虎斗,等着严氏父子被赶回老家自己再出现,定然能把高拱吓一大跳。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由阴阴一笑,想必到时候他做贼心虚,脸色一定很难堪吧。 “崇名,我高拱有愧于你啊。”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沈崇名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抬头去看,就见高拱对着自己的原先的那间牢房施起了礼。 这一幕,让原本铁了心认定是高拱想要自己性命的沈崇名不禁产生一丝动摇,他的这些作为,不像是要谋害自己的凶手啊,难道这凶手另有其人? 夜晚临近,被高拱搅得几近天翻地覆的顺天府大牢沉寂了下来,除了偶尔响起的梦呓抽泣声,只剩下被沈崇名买通的狱卒和同伴拼酒的声音。 “沈公子,成了!”满脸酒气的狱卒兴奋地开门走了进来,同时把一直隐藏在食盒里的一件衣服递了过来。 沈崇名接过一看,不由满意一笑,穿上这身再拿上大木桶,活脱脱的就是昨日那伙夫陈三的兄弟呀。 “外面的守卫如何?”越狱是否成功,就看能不能顺利的通过外面的守卫,要知道大牢里守卫这么松懈,那重头一定是在外面了。 “呵呵,公子放心就是,等会儿出大门的时候小的会把您藏进大桶之中,只是里面味道差了些,只能委屈您了。”狱卒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大木桶是干什么的,沈崇名自然能猜得出,看来自己一定是要像影视剧中那些逃亡的人藏在大粪桶之中混出去了。相较起性命来,这许些臭味实在算不得什么。 走出牢门,虽然遇上了一队巡逻的士卒,但是沈崇名一身伙夫的装扮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谁让这些士卒只是负责外围看守,而牢内的情形只有这些狱卒才知道。 这是一关,最后的一关便是那扇和小城门相差无几的大门了,这里的检查严了些,凡是出入之人必须都得有身份凭证才行。好在狱卒早有准备,直接把沈崇名藏进大粪桶里面推着走上前去。 “站住,腰牌何在!”一声厉喝,藏在大粪桶里的沈崇名听的是胆颤心惊,果然是当兵的,这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 “大人,要拍给您过目。”停下大车的狱卒一脸谄媚的把腰牌递了上去。“大半夜的不好好呆着,这是要干嘛去?”领头将官狐疑的看了一眼大粪桶,对着身边的士卒使了个眼色。 “回大人的话,牢里闹瘟疫,这是打扫出来的秽物。”看着士卒蹬上大车就要检查,狱卒急忙说道。 士卒一听,一个飞纵跳下大车,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妈的,幸亏自己收手快,不然惹上了瘟疫可就惨了。 将官一怔,也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拉开了和狱卒之间的距离。“那也不能大半夜的出去啊。” “哎呦,这瘟疫闹得人心惶惶,您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死的那个就是被瘟疫闹死的,这么多秽物放在里面,对各位大哥的身体可不好。所以小的一收拾完,就想着把它赶紧烧掉。”眼看着被盘问起来,狱卒脸色瞬时变得惨白,还好火把的光亮照在谁的脸上都是这样子,不然绝对被看出破绽来。 “这样啊,那你快去快回,兄弟们还等着早些睡觉呢。”将官一听是为了众兄弟的安全着想,想也没想就给准了,这是好事,若是自己死板的按章程来,只怕兄弟们要抱怨了。 “好咧,一焚烧完小的就回来。” “沈公子,这下可就没小的任何干系了吧?”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狱卒可怜巴巴的问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从今往后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了,只要你不对别人说起这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放心好了。” 辞别狱卒,沈崇名摸着黑走进了不远处的小巷子,现在具体位置在哪里他也不用清楚,只能慢慢找了,凭着对来时路的记忆,四海武馆距离这里应该不算太远! 在牢中的时候,沈崇名就考虑到了自己逃出之后的隐身之处,虽然好再来酒家自己最熟悉,但是人来人往的,认识自己的人又不少。一旦谁的口风没把严实,自己的行迹就暴露了,只怕谋害自己的人会闻讯赶到把自己除掉以绝后患。 而京城之中其余自己熟悉的就是四海武馆,郑师傅一个江湖人定然是极讲义气的,自己想要在他家中躲避几天他应该不会拒绝。 ------------ 第四十九章 又入虎穴 一路跌跌撞撞,沈崇名可算是找到了四海武馆,只可惜大半夜的人家大门紧闭,只有两盏灯笼一摇一晃的挂在大门两侧。 有心敲门,可是想了想就在不远处的镇抚司衙门,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能翻墙进去了,不然动静弄得太大,也有可能暴露行迹。 虽然四海武馆的院墙不算低,但是面对沈崇名这样的有心人那也仅仅只是个摆设,随着一声闷响,沈崇名呲牙咧嘴的躺在了四海武馆院内。 进是进来了,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沈崇名面前,后院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又怎么能知道郑四海和熊大彪住在哪里啊。 没办法,也只能慢慢的找了,自己一间一间屋子的找,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鸿运当头啊,刚刚走过第一间漆黑的屋子就发现隔壁一间亮着灯,而且还不时传出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正声音要是放在寻常人家就要耐人寻味了,可是放在武馆之中却再也正常不过,一定是有人在发奋练武,而且很有可能是熊大彪这位汉子,看来他的功夫那么厉害,也是勤奋的结果啊。 对于熊大彪沈崇名到时了解得很,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心计,为人又豪爽,自己找上门来他一定不会拒绝的。所以,直接走上前去就推门而入,还真好,这门竟然没插上。 推开门走进去,眼前的情形立时就让原本还笑呵呵的沈崇名呆立在那里,熊大彪不在,正在练功夫的人竟然是小师妹! 就见小师妹一袭睡衣呆立在那里,而在她的身前,只有一个满是小窟窿的小沙包,勤奋的人竟然是这只小母老虎! 没等沈崇名回过神来,小师妹的尖叫声就响彻了四海武馆。 “沈公子,这么晚了你光临我四海武馆可有什么要事?”郑四海脸色铁青的问道,若不是对他有些了解,就冲他闯入女儿闺房一事自己就可以一掌毙了他。 沈崇名不敢隐瞒,只能实话实说把自己的境遇讲述了一遍,只不过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埋在了肚子中,只说是严世蕃要害自己性命。 “郑师傅,在下在京城两眼一抹黑,认识的人只有您了,这才上门来避难,还请郑师傅大慈大悲收留几日,待风头一过,在下立刻离开。”沈崇名可怜巴巴的说道,倒是没真的敢想留下,只是希望郑四海能放自己一马,别因为这事把自己的三条腿全给废了。 “这样啊。”郑四海沉思一阵,抬头笑道:“呵呵,承蒙沈公子高看,我江湖人士最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仗势欺人,沈公子放心的住在我四海武馆就是。” “啊?”沈崇名一惊,没想到这老头还真的答应了,赶紧起身拜谢道:“多谢郑师傅救命之恩!” “爹爹。”一见父亲竟然答应收留这个淫贼,小师妹立刻就不高兴起来。郑四海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对熊大彪吩咐道:“大彪,快去给沈公子安排住处。” 四海武馆不小,空屋子多的是,不到一柱香时间就给沈崇名安排妥当回来向师父复命。 “师父,咱们是来京城避难的,你为什么还要收留沈公子呢、。万一找惹上了麻烦可就不妙了。”熊大彪唯唯诺诺的说道。 郑四海微微一笑,“这个沈崇名年纪轻轻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事先预料到,这可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只怕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今日我们同他结下善缘,日后想要报仇的时候,借用他的力量也无不可。” “哦,弟子明白了。”熊大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睡得可谓踏实,直到日上三竿沈崇名才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抹了把脸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四海武馆很火爆,原本空荡荡的大院子整齐的站立了三十多个前来学武的弟子,一个个紧绷着脸扎着马步一动不动。 这里没人认识自己,沈崇名也不怕被人发现,沿着墙根小跑一圈就算是晨练了。 “大彪兄弟,还有剩饭吗?”走到代师授艺的熊大彪身边,沈崇名不好意思的问道,起床太晚,早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只可惜五脏庙饿得有些难受,只能拉下脸皮来问问了。 “哦,我给忘了,师傅把你的早饭留在厨房了。”熊大彪挠头尴尬笑道。 有吃的就行,沈崇名也不过多的麻烦他,独自向着后院走去寻找厨房。进去一看,虽然空无一人,但是其中一口小锅却缓缓的冒着热气,自己的早饭肯定就在里面了。 早饭虽然简单,倒也可口,沈崇名坐在灶台下就狼吞虎咽起来,前两天担心的厉害,狱卒给你自己带来的美食根本就没吃几口,可真是饿坏了。 “哼,臭淫贼!”正吃得想呢,背后就想起的小师妹的声音,沈崇名回头一看,好家伙,手持一敢杀威棒,看来自己了。 “呵呵,小师妹早。”虽然猜到了小师妹的目的,生聪明还是装作若无其的事的站了起来。“天气不错啊,要不是在下多有不便,今天肯定陪着小师妹出去透透风。” 客气的一句话,听在小师妹耳中却别有意味,冷冷一笑,娇斥道:“臭淫贼,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说着,提起杀威棒就向沈崇名逼了过来。 “小师妹,有话好好说,那天的事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沈崇名一见这丫头真的要动手不由得着急起来,这可是她的地盘,而且手中一杆横扫四方的杀威棒,自己手中的大馒头压根不是对手啊。 “哼,你还敢说这件事,本姑娘打死你!”不提这事也罢,一提这事小师妹就觉得我活,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被这个臭淫贼给非礼了,不打废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敌人势大,强力不可为也,沈崇名抬脚就逃,打算依仗着厨房之中复杂的地形化解敌人的攻势。 不过小师妹非寻常大家闺秀,动起手来那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一眼便看穿了沈崇名的小心思,追了几步一跃上了灶台,踩着案板就杀了上去。 顷刻间,沈崇名所有的屏障在小师妹面前都化为无形,被一棒子扫在腿上摔倒在地。 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之后,大仇得报满脸满足的小师妹蹦蹦跳跳的出了厨房,只剩下哼哼唧唧的沈崇名躺在哪里抽动着。 这时的沈崇名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就在小师妹飞身纵下案板之时,一脚踢翻了一盆面粉,好死不死的扣在了沈崇名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顿海扁,若不是小姑娘心存善念没用杀威棒揍人,只怕这时的沈崇名就不单单是走形这么一个结局了,落下残疾也是正常的。 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沈大少哭的心思都有了,好不容易逃出了狼窝,一个不察竟然又进了虎穴,这吃个早饭还被揍成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什么,沈兄暴病狱中?”肖鹏程一脸的不敢置信,坐在那里的高拱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本官去晚一步,崇名的尸体已经被他们焚烧了。” 高拱这几天来去匆匆,肖鹏程同师丙正连续找了他好几次都扑空了。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人,却听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 虽说三人相处才短短月余,但是早已好的就差同穿一条底裤了,这时乍闻沈崇名死讯,师丙正一个没忍住,坐在那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人,沈兄他绝对不是暴病身亡的,定是那严世蕃下的毒手,您一定要为沈兄做主啊。”说着,肖鹏程也不禁落下泪来。 “你们放心,本官一定会做到的!”高拱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自从得知了沈崇名的死讯,他便认定是严世蕃命人下的毒手,原本只是想着让他丢官去职的高拱立刻便下定决心让他一命偿命,所以一出了大牢就赶去裕王府商议这件事。 无奈徐阶坚决不同意置严氏父子于死地,他们毕竟鞍前马后为皇上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直接就奏请皇上斩杀他们,只怕皇上会不乐意,到时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虽然徐阶不同意,但高拱却没想着放弃,反正国子监的监生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到时闹起事来喊得口号就是诛杀奸臣! 事不宜迟,高拱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安抚了一下肖鹏程和师丙正,排气杂役前去敲响大钟,集合众监生就要训话。 ------------ 第五十章 游行示威 高拱学识渊博,这训话的时候就能体现出来,每每说出一个目的都要引经据典一番,到了最后把一众热血膨胀的年轻学子全部激发成了圣人之言的捍卫者,呼喊着斩杀奸臣的口号就冲出了国子监,直扑衙门一条街,因为那里除了专门侦办官员案件的大理寺,更有六部衙门和都察院,以及事先赶到那里的徐阶。 京城虽然繁华,但是学子游街之事却是百年的难得一见,这一下子出了这么一档子上,百姓那里能不跟着瞧瞧热闹,一来二去,原本的几百人游行示威,竟然搞成了万人空巷的局面。 “大人,不好了!”家人慌里慌张的推门而入,立刻惹得正和两名俏丫鬟调情的小胖子严世蕃大怒。 “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说着,严世蕃抓起身旁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家人也不笨,一瞧屋里的情形就知道严世蕃回来这一招,早已在他抛射茶杯的一瞬间跪倒在地,正好避了过去。 “大人,外面闹翻天了,国子监一众监生和近千个老百姓都喊着要杀您呢!”刚一着地,家人就忙不连跌的说了起来,不然下一个杯子自己可是没法闪躲的。 “什么,再说一遍?”再次去抓杯子的手一顿,严世蕃瞪着眼睛问道。 “外面的人闹翻天了,都喊着要杀您呢。”这次可是听清楚了,严世蕃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大惊失色道:“为什么?” “那些国子监的监生们说您指使顺天府的张府丞谋害了仕子沈崇名,这会正向着大理寺赶去呢,看样子好想要状告您呢?”家人把自己推测来的结果说了出来,严世蕃不由大哗。 那个胆大妄为的监生被毒死狱中张府丞时候就告知了他,但是因为尸体焚化他也就没放在心上,这不就是徐阶那个老家伙的伎俩嘛,想凭借这么点事弹劾自己实在是愚蠢之至,区区一条人命自己还是担的起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国子监的学子们会跳出来,这一下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可就复杂起来,群体事件,哪朝哪代都是朝廷最头疼的事,而且这次闹事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伙被朝廷给予厚望的国子监生!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一旦裕王一党借机发动攻势,那自己可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吓出一身冷汗,一时没了计较的严世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卧病在床数月的严嵩,这事情已经超脱自己掌控,只能请老头子出马善后了。 “快快备……备马,本官要去探望老大人!”早些年为了为所欲为,严世蕃早已住在了自己的府邸,这时想想不禁后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人人挂在嘴边的道理自己当初怎么就给忘了呢,不然那里会有今日之祸。 正当严世蕃在途中求爷爷告奶奶盼望着老爷子神识清醒的时候,裹挟着近千百姓的国子监大队人马也赶到衙门一条街。 衙门一条街只是俗称,这条街原来根本不叫这名,但是因为众多衙门都聚集在里,有人便戏称衙门一条街,久而久之,原来的名字倒是没人提了。 既然是衙门一条街,那这里的防卫可谓森严,除了寻常的衙门杂役,更有保护五军都督府的军队驻守,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闹事。 这时出现了这么大的场面,一早便闻讯列队的二百人马持枪拦截在了街口。 “奉都督大人军令,擅闯衙门一条街者杀无赦!”雄赳赳的百户大人持刀厉声喝道。 这样的阵势大家可是没见过,原本群情激愤的的游行队伍立刻沉寂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敢杀人,站出来让本官看看!”高拱适时的出现了,早就料到会受到阻拦。 高拱一声四品官府,再加上一脸威严的形象,立刻就把咋咋呼呼的百户大人唬住,讪讪的收起兵刃上前行礼道:“下官参见大人,敢问大人有何贵干?” “哼,本官是国子监祭酒高拱,此番前来是为我那可怜的学生沈崇名讨要公道的,还不快快让开!”高拱仰着脑袋正眼不带看百户大人一下。 区区一个百户只不过是个六品官,而且还是武阶,在人家从四品文官的眼中当真是屁也算不上。所以高拱这般神色,百户却不敢有丝毫生气的表情,还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您也知道,这个各衙门的大人们都在办差,这么多人如此喧闹,影响不好吧。” “哼,有何不好?本官就是要让他们好好听听,我大明朝还有没有公道,若是这里没人做主,本官还要去皇宫告御状呢!” 眼见高拱铁了心要带着大队人马杀进去,百户大人哭的心思都有了。这可如何是好,头上是都督大人的严令,面前又是祭酒大人的强势,这不是为难自己这个芝麻大的六品官吗? 正为难着呢,就听得背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方才前来各衙门视察的次辅徐阶。 “何事?”徐阶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扭头对着百户问道。 “大人,高大人是来告状的,但是带着这么多人,卑职感觉有些不妥就拦了下来。”百户唯唯诺诺的说道。 徐阶点了点头,对着高拱拱手道:“敢问高大人要状告何人,有因何事?” “徐大人,下官要状告当朝大学士严世蕃,告他罔顾国法谋害我国子监生沈崇名性命,还请大人为下官那可怜的学生做主!”高拱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样啊。”徐阶装作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此事本官不宜插手,高大人自可前往大理寺递呈状纸,本官必定督促大理寺官员尽快查明此案,还诸位一个公道。”这双簧唱得很好,跟随徐阶赶来的大小官员一同点头。 既然徐阁老都点头了,百户大人哪里还敢抱着都督大人的命令不放,立刻挥手带着一干士卒撤了回去。 浩浩荡荡的人群行到大理寺前,正堂和院内早已是人满为患,多是些附近各衙门的官员,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两大阵营第一次大交锋开始了,谁胜谁负决定了日后的政局走向,是自己决定跟着谁走的时候了。 严府。身体虚肿的首辅严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被子,和死人没什么差别。 “爹,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要是再拿不出个章程来,咱们严家可就全完了。”看着父亲半天了还是这副死样子,严世蕃恨不得上前给他两拳。 “额,咳咳咳。”伴随着一阵咳嗽,严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满脸焦急惶恐严世蕃,心中不由叹了口气,东楼虽然擅于权谋,长于迎奉圣意,但终究没有经过什么挫折浮躁了一点,也自大了一点,不然谨慎行事之下又哪有今日的祸事。 “东楼啊,听为父一句劝,辞官还乡吧,不然大祸将至。”严嵩颤颤巍巍的说罢,喘着粗气闭目养神起来。 “爹,这怎么能行呢?咱们要是辞官还乡,那您这一辈子的心血可就全完了呀!”严世蕃不由大急道,自己还想着严氏一门富贵永久呢,怎么能轻易言败? 严嵩没有说什么,只是两行浊泪表明了他的痛心,儿大不由爹啊,随他去吧。 其实严世蕃也就是口头说说。自从老子病倒,因为无法侍奉皇上,皇上和爷俩的关系日渐疏远,这一点可以从这段时日来自己在朝堂之上连连败退看得出来。若是以前,只要父亲跑到皇上跟前把受的委屈一说,那对手就要倒霉了。 如今可好,眼见自己的实力被裕王一党慢慢削弱,他老人家不但不闻不问,还隐隐有默许之意,这可如何使得。 这次的事情说小也小,说他大却也大的厉害,要是皇上依旧是前些日子的态度,自己很有可能被徐阶他们给折腾下去,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两说。 老头子宦海沉浮一辈子,对于党争这事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比自己站在朝堂之上明了,现在他既然说事不可为,那绝对就是是不可为了。这些年来父子两人积攒了这么多钱财也够自己逍遥一辈子了。再者说了,现在皇上也许觉得少了自己这个忠心的奴才没什么,但是时间一长,等着徐阶等人办差不利的时候肯定会想起自己的好,说不定到时候一道圣旨传下,自己还能官复原职! “爹,瞧您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我听您的还不成吗?你放一百个心,等您过世了,肯定有儿子为您披麻戴孝!”说了一句,严世蕃起身走出去。 虽然决定要辞官回归故里了,但是京城的产业也得处理一下,自己也要好好和裕王徐阶之流过几招,绝对不能让他们这般轻而易举的获胜! ------------ 第五十一章 惬意生活 外面都的热火朝天,作为事件导火索的沈崇名躲在四海武馆里也是生不如死。面对武力值超高的小师妹,沈大少只有认栽的份。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两个灯笼你半个时辰都没挂好一个,是不是找打?”小师妹手持皮鞭叉着***训斥道。 爬在梯子上的沈崇名抹了抹鼻尖的汗珠答道:“小师妹,你不要着急,咱不是没干过这活嘛。”嘴上说着,心里却是骂翻了天,这小娘皮诚心折腾人,就两破灯笼挂上不就得了,还非得一样高了,咱的眼睛又不是游标卡尺,哪来那么高的精确度! “讨打,再警告你一次,再喊本姑娘小师妹就揍你。下次要喊师姐,听见没?”小师妹满脸得意道。 沈崇名不敢狡辩,只能连声应是,不就是称呼嘛,咱一大老爷们让着你。 好不容易把两灯笼挂成小师妹认为等高的程度,沈崇名双腿打着颤爬下了梯子。 “哼,这么点活就把你累成这样了,你这身子可得好好练练了。”看着沈崇名一脸虚弱的表情,小师妹不屑地说道。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沈崇名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圣人是多么的圣明,咱爷们身子骨强不强和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哎呀,看了半天本姑娘也累了。小沈子,快去给本姑娘沏杯茶送到凉亭来。”吩咐完,扭着***就向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出。 而站在她身后的沈崇名却是满头黑线,这才几天啊,自己就成了太监,这么下去再过几天就要变成宫女了! 香茗奉上,沈崇名讨好道:“师姐,您要是累了,就让我给您捏捏肩吧,保准舒服解乏。”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臭淫贼死性难改,看打!”小师妹扬鞭就打,凄厉的惨嚎声响遍四海武馆。 正督促众师弟练习功夫的熊大彪微微一笑,小师妹终于找到可以欺负的人了,只是可怜了沈兄弟,为他默哀吧。 “嘶!”抚摸着臂膀上伤痕,沈崇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丫头竟然还敢骑在自己身上开打,要不是大家衣衫整洁,还以为是SM呢。 叹了口气,沈崇名躺倒在床琢磨起了对策,不然这么下去没等自己走出四海武馆,就被这个臭丫头折腾死了。 不过面对这样的武林高手,沈崇名还真是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没有,打是打不过,在人家家中耍流氓手段就算赢了她也会被他爹打死,该怎么办呢。 清晨。小师妹提着小鞭子兴冲冲的出现在了沈崇名门口,一边拍打门,一边喊道:“小沈子,快些出来干活啦!” 可是敲了半天也没听到里面的沈崇名吱声,小师妹不由纳闷,皱了皱眉头,抬脚轻轻地把门踢开,捂住自己的双眼慢慢的走了进去。 “小沈子,你在吗?”小师妹小声的问道。躺在床上盖着大被子的沈崇名眯开眼,见她这副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小丫头,捂着眼见难道就看不到了嘛?自欺欺人而已。 “师姐,我在。”一音三颤几个字吐出口,绝对是个病重的人。 “小沈子,你怎么啦?”一听到沈崇名的声音,小师妹急忙转过身去,但觉得这声音好生奇怪,忍不住问道。 “师姐,我好像病了。”沈崇名哼哼唧唧的说道,那副虚弱的样子好似多说两个字就能晕厥过去似的。 这下明白了,小师妹也顾不得再捂眼睛,抬脚跑到床边急道:“小沈子,你那里不舒服?” “头疼,脖子疼,……,脚趾头疼,反正浑身上下都疼。”沈崇名闭着眼睛瞎说道,身体也开始了微微颤抖。 “啊,这是什么病?你等着,我这就找爹爹去。”说着,小师妹转身就要出门。 这哪里行,沈崇名声音一高,急道:“小师妹,等等!”要是被郑师傅知道自己装病骗他闺女,那可要惨兮兮了。 “怎么啦?”小师妹回身问道,倒是没有发现沈崇名对她称呼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我在四海武馆已经给郑师傅添了不少麻烦,就不要再麻烦他了,在床上躺着歇息就好了。”沈崇名微微睁开眼说道。 “这怎么行,有病可不能拖着。我爹他精通医术,给你煎几服药就好了。”小师妹不依道。 “真的不用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病,就是这几天天天挨揍,昨晚有感染了风寒,这才病倒的。”沈崇名这话半真半假,今天这个确实是装出来的,但是照这几天的情况下去,迟早会真正的大病一场。 小师妹不由一愣,接着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摆弄起了手中的小皮鞭。连着揍了这家伙三天,自己心中的怒气早就消散殆尽,只不过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欺负的人,又怎能轻易放过呢?没想到,揍来揍去倒是把他揍得生病了。 “那,那你能挺住吗?”小师妹不好意思的问道,既然是自己惹得祸事,那可不能让爹爹知道,不然又要让自己面壁思过了。 小师妹这么温柔的表现,沈崇名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由一喜,看来这丫头是吃软不吃硬啊,可算有了对付她的招数。 “小师妹放心,我能挺得住。不过现在我饿了,可是又不能下床,这该如何是好?”典型的得寸进尺,但是小师妹依旧上当了,忙道:“你等着,我这就下厨给你煮碗粥去。”说着,扔下小皮鞭蹦蹦跳跳的走出门去。 见她出去,沈崇名嘿嘿一笑从床上坐了起来,美好的生活即将到来了,哇哈哈哈。 “烫吗?”小师妹小心翼翼的收回了小勺问道。“有点烫,不过我实在太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粥味道不错,没想到这丫头厨艺也是如此了得。 小师妹哦了一声,又舀起一勺搁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沈崇名只觉得一阵眩晕,这日子,绝了! …… “小师妹,咱能不能换点别的,我都连喝两天粥了。”满脸菜色的沈崇名虚弱的说道,这次可不是装的,一个大老爷们连着两天顿顿都是米粥,没饿死就算是老天垂青了。 “人家不会做别的嘛。”小师妹红着脸说道。沈崇名欲哭无泪,原来如此,亏得自己还以为她厨艺了得呢。 两人沉默一会儿,沈崇名提议道:“小师妹,养了两天我这身体也好了不少,要不这样,咱们两人悄悄出去逛街,我请你吃饭?” 四海武馆的消息相对闭塞,沈崇名急切的想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只有出门前去好再来酒家打听打听才行。 一提逛街,小师妹立刻来了兴致,高兴道:“好啊。”可是接着有为难起来,“可是爹爹嘱咐了,不让我随意出门。” 沈崇名呵呵一笑,“咱们悄悄地溜出去不就行了嘛,嘿嘿?。”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这么丑。”翻出院墙,小师妹看着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沈崇名皱眉道。 “这不没办法嘛,赶紧走吧。”沈崇名其实挺得意这身装扮的,和阿拉伯妇女似的。 好再来酒家遥遥在望,只是没了往日的人来人往,大门紧闭没一点生气。“门关着,咱们怎么进去啊?”小师妹眉头紧皱。 “呵呵,你上次是怎么进去的,咱们这次就怎么进去。”沈崇名看着小师妹笑道。 小师妹脸色不由一红,一个大姑娘总是翻墙,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沈兄,小弟给你多多烧些金银财宝,你在下边也就用不着辛辛苦苦赚钱了,什么时候用完了,你托梦告诉小弟一声就是。”肖鹏程一边焚烧着‘金银财宝’,一边抹着眼泪说道。 “是啊沈兄,鹏程说你还没媳妇,小弟特意去寿衣店给你买了两个纸娃娃,虽说丑了点,但也能将就着用,你不要嫌弃才是。”说着话,师丙正起身将立在一边的两个浓妆艳抹的纸娃娃拿来点燃。 “沈公子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你的大恩大德小老儿还没来得及报答呢,这是我家酱牛肉的的秘方,你要是想吃了,就自己整点吧。”这是戈掌柜。 “沈总裁啊,你说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上个月的三两工钱你还没结算呢,你看能不能从小的手头经费里扣除啊?”不用说,这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就是执行主管小三子了。 ------------ 第五十二章 可堪大用 站在门前的沈崇名看着屋里这幅景象不由觉得好笑,怪不得没开门营业,原来躲在后院给自己办丧事呢。 “小沈子,没看出来就连你这样的人都有这么好的朋友。”小师妹看着一脸笑意的沈崇名说道。 沈崇名脸色一僵,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哎呦,大家这是干什么呢?”说着,沈崇名笑呵呵的抬脚走了进去。 “鬼呀!”肖鹏程回头一看,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撒丫子就藏到了师丙正身后。 小三子更惨,身体一软一屁股跌坐在那里,乖乖,咱就说拿三两银子当工钱,你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大动静吧。 “沈,沈兄,你怎么回来了?”师丙正有心要跑,无奈身后的肖鹏程死死地拉着,一步也不能动。 “呵呵,那么丑的两个丫头你也敢烧给我,我能不回来吗?”几天没见这两家伙还真是有些想念,沈崇名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别呀沈兄,你若是嫌她们丑,小弟这就给你换两个去,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肖鹏程哆哆嗦嗦的说道,心里直当是沈崇名自己在下面孤单特意回来拉自己去呢。 正当沈崇名想继续吓吓人的时候,一旁的戈掌柜惊道:“沈公子,你没死?”老掌柜见多识广,这胆子也比三个小年轻大上不少,细细一看便发现沈崇名身前的影子,这鬼怪可是没有影子的啊。 看着沈崇名笑而不语,被戈掌柜一语惊醒的肖鹏程和师丙正也反应过来,对呀,哪有大白天闹鬼的,这分明就是活人嘛。这且不算,沈兄身后跟着的不正是四海武馆的小师妹吗? “沈兄,你竟然还活着,还活着。”肖鹏程一如既往的积极,一明白过来,立刻推开了身前的阿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住沈崇名哇哇大哭起来。 看着这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自己身上抹,沈崇名也是欲哭无泪,这兄弟,也太感性了。 “好了,哭什么哭呀,刚才也没见你哭的这么厉害。”沈崇名笑呵呵的推开肖鹏程,那知道话音刚落,一边的师丙正也抱着自己大哭起来。 “沈兄啊,当日之事你可不要怪我,要是知道他们会在牢里暗害你,小弟我就是搭上性命也要把他们拦住啊。”这件事情这几天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师丙正胸口,每每想到,师丙正就觉得沈崇名被人害死狱中都是自己的责任。 “呵呵,怎么会怪你呢,你又不知道他们要害我性命。”沈崇名宽慰道,师丙正谨小慎微的性子,他自然知道,又如何会怪罪他呢? 好一阵哭泣,二人才止住了眼泪,细细问起了事情的经过。真正的凶手实力太过强大,而肖鹏程又是个冲动的人,沈崇名也不敢把事情告诉他,只是说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既然听后也是唏嘘不已,一个阴差阳错就保住一条性命,以后这样的阴差阳错那是越多越好。 “沈兄,你然你没事,那为何要藏起来呢,你都不知道,高大人为了你的事情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师丙正想起了高拱这几天神情,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沈兄才和高大人认识几天,就让他这般牵挂了。 沈崇名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更加糊涂,几件事情综合下来,这高拱还真有可能不是要谋害自己的主凶,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那要暗害自己的又是谁呢? 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一时半刻也想不清楚,沈崇名只好抬头笑道:“毕竟是逃狱,我哪敢轻易露面,而且严氏父子还没有被扳倒,万一他们非得要我性命,那岂不是又要面临危险了?” 肖鹏程认同的点了点头,“嗯,是这么个理,想哪严氏父子位高权重,手下的狗腿子肯定也不少,倘若知道沈兄你还活着,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接着瞥了瞥坐在一旁的小师妹,压低声音小声道:“沈兄,那你怎么想起藏到四海武馆去了呢,莫不是想念佳人了,借机逍遥快活去了吧?嘿嘿。” 也不能怪肖鹏程有这样的想法,不久前两人还在外面的院子里恶斗一场呢,这才短短几天就出入成双了,不得不感叹一声沈兄这小伙魅力无限。 沈崇名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直奔主题问道:“现在形势如何,严氏父子落了下风没有?” “当然落了下风,听说昨天严嵩父子就想皇上递交了辞呈准备告老还乡,只不过高大人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名我们国子监监生一同起草了一份奏折,请求皇上诛杀奸臣,现在大家都在等消息呢。”一说起这个,肖鹏程不由得兴奋起来,那奏折应该是史上最壮观的了,短短几十个字,却在最后加了好几百个名字,搞得奏折有两寸厚。 “呵呵,看来严嵩父子这次是真的完了。”沈崇名随口笑道,心里却在盘算起自己什么时候露面。现在严氏父子还没有离开,一旦自己露面,背后主谋为了永绝后患,极有可能再次借用严氏父子的名义来取自己的性命,看来只能等到严氏父子离开京城再说了。 “嗯,那就再等等,等到严氏父子离开京城我再回国子监,这几天你们要装作不知道我还活着,免得惹来祸端。”沈崇名叮嘱道。 二人也不傻,赶紧点头应是,接着又开始清楚临时灵堂,只不过烧掉的‘金银财宝’和‘美人’就只能便宜过路鬼了。 美美的一顿酱牛肉,可算是让沈崇名饱餐一顿,连小师妹也是胃口大开,直呼好吃。 沈崇名还活着,这让听了他的叮嘱要装扮成以前神情的肖鹏程和师丙正很是为难,那样的伤心欲绝的感觉可是不好培养的啊。没有办法,两人只能低调行事,决定后到国子监就闭门不出,免的露出了破绽。而沈崇名则打包了二斤酱牛肉,照旧阿拉伯妇女的装扮带着小师妹回返四海武馆。 幽暗的宫殿,白发苍苍的嘉靖帝端坐在八卦中央一动不动,诺大的宫殿之中只有伴随了他几十年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芳仅仅的侯立在那里。 “事情查清楚了吗?”嘉靖帝忽然开口问道,李芳靠前两步,道:“清楚了,不是严世蕃下的毒手,主谋另有其人。” 这另有其人指的是谁嘉靖帝自然清楚,李芳当然也知道,之所以不说出来,就是留个挈口,谁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他,若是不去理会,那说出来可就不好办了。 “唉,党争啊。”嘉靖帝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接着伸出了一只手。李芳一见,急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严嵩老了,他家那小子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太贪了,不能常用。明日拟旨,命他们父子还乡养老去吧,为朕效力一辈子,也不能不管他们。”嘉靖帝打量着自己的居所说道。 “皇上仁慈。不过,国子监的高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那份折子奴婢一直压着呢。”李芳有些为难道。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国子监那些博士们都出面了,这些人不可小觑,都是士林之中的博学大儒,那影响力可是非常巨大的。 “呵呵,一群书生而已,再说那沈崇名不是还活着吗?不要理会他们。”嘉靖帝笑着说道,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了。 李芳却是一怔,这件事情可是自己经手的,没听说呢沈崇名还活着啊?不过嘉靖帝不解释,他也不敢多问,只能低头应是。 “年纪轻轻,见识非凡,仔细雕琢,可堪大用啊。”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嘉靖帝再次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日,一道圣旨直奔严嵩府邸。“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学士严嵩精诚为国忠心侍主,二十余年来在朝主政颇有建树。然,日月轮回岁月无情,今大学士年事已高疾病缠身,朕心牵挂,不忍。因此特准大学士辞呈,赏金百两回归故里颐养天年。钦此。” “老臣严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严嵩在严世蕃的搀扶下拜倒在地。 圣旨到了,严世蕃也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这几天坊间处处可见白衫仕子集会对他攻讦,这么大的阵势严世蕃可是没见过的,只当是这次真的要陷进去了,这两天那是茶饭不思,彻夜无眠,实在煎熬的厉害。 圣旨一接,严氏父子也不留恋,带着几十个武艺高强的家人就上了路,这些年仇家不少,眼看着自家失了势,说不定会有人杀上门来报仇的。 ------------ 第五十三章 沈兄出手 “要走了吗?”小师妹跟在沈崇名身后小声道,情绪有点低落。 “呵呵,小师妹,莫非你舍不得我走?”沈崇名回头低声笑道,没办法,谁让郑馆主就在身边呢。这几天背着小丫头伺候的日子实在是舒服,说实话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 只可惜这话一出口,小师妹立刻就怒了,小拳头直奔沈崇名脸颊。事发突然,沈崇名万万没想到这两天乖得像个小羊羔的小师妹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猝不及防之下立时中招,一声惨呼跌跌撞撞向后退去。 “哼,臭淫贼!”抛下这么一句,小师妹转身蹬蹬蹬的走了回去,谁也没看到他那红扑扑的双颊。 “沈兄弟,你没事吧?”熊大彪急忙上前将沈崇名扶住,一脸诧异的看向小师妹的背影,这是怎么搞的,这两天两人挺好的啊,怎么沈兄弟要走了小师妹却动起手来。 “沈公子,小女鲁莽,还望海涵啊。”郑四海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自己的闺女这么厉害,实在是让他很难堪。 “呵呵,没事,没事。”沈崇名也很是尴尬,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倒在其次,最为重要的是自己当着郑四海的面调戏他闺女,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辞别郑四海,沈崇名捂着脸颊飞速的向着国子监赶去,奶奶的宋清扬,你沈大爷无敌的杀回来了,不好好收拾你小子,实在是难消心头只恨。 “大人,沈崇名回来了!”杂役门也没敲直接闯进了高拱的书房。高拱先是一皱眉,接着反应了过来,惊道:“沈崇名?!” “对对对,就是沈崇名,他还活着!”杂役有些兴奋道,天爷爷,死而复生的事情自己竟然见到了! “啊,他还活着,还活着。”高拱惊喜交加,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在那里,快带本官前去。”平复了一下心情,高拱就急急忙忙起身的向外走去,杂役赶紧前面开道。 “你在何处见到他的?”高拱边走边问。 “大人,沈崇名正在寝舍打架呢。”杂役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打架,和什么人?”高拱脚步一顿,抬头不解的问道。 “同那宋清扬。”现在的宋清扬也是国子监的风云人物,就因为沈崇名一事,肖鹏程和师丙正把他归结为了罪魁祸首,前几日每每一想到被人害死的沈兄,就去寻宋清扬的麻烦,说上几句就开打。 二比一的形势下,势单力孤的宋清扬次次败北,而众监生在佩服沈崇名之余,对于这个当**迫沈崇名辱骂奸臣的家伙也不抱好感。再有就是这些天国子监为了沈崇名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许些小事根本没人去管。 如此一来可就可怜了宋清扬,打又打不过,告状也没地方可告,只能每天小心翼翼谨防肖鹏程和师丙正杀上门来。 这几天知道了沈崇名还活着,心情愉快的肖鹏程和师丙正倒是把宋清扬给忘了,宋清扬一见二人不找麻烦了,还道是事情过去了,这防备也就松了下来。 那知道刚刚正在寝舍午休,有人便叫喊着自己的名字闯了进来。沈崇名的出现,可是把大家伙吓坏了,而始作俑者宋清扬更是不堪,还道是沈崇名冤魂不散来找自己报仇,二话不说立刻跪地求饶。 不过沈崇名是铁了心要出口恶气,那里肯听他求饶,四肢齐上开始海扁。这么一来大家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那里是什么冤魂,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嘛! 这下子国子监可热闹了,闻讯赶来的监生们里三圈外三圈的看起了热闹,大呼小叫的把正准备给高拱整壶热茶杂役也给招来了,这才火急火燎的去给高拱报信。 高拱迟疑一下,吩咐道:“你去把沈崇名找来,就说本官要见他。”虽然高拱恨不得立刻看看沈崇名是不是完好无损,但是他在打架,自己这祭酒若是看见了不闻不问怕是不好,只能把他找来了。 “沈兄学,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宋清扬挣扎半天,却不是沈崇名对手,只能抱头求饶起来。 “别打,做梦去吧!”沈崇名冷哼一声,抬脚把宋清扬踹倒在地,骑在身上就要挥拳时,就听得有人喊道:“沈崇名,祭酒大人要见你。” 停手回头一看,却是伺候高拱的杂役,没办法,这点面子还是要给高拱的,只能起身放开鼻青脸肿的宋清扬。 “哼,算你命大。”一直站在旁边为沈崇名加油助威的肖鹏程指着宋清扬说了一句,转身向着沈崇名追了上去。 “学生沈崇名,拜见祭酒大人。”沈崇名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快快请起。”说着,高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了沈崇名。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高拱眼眶有些发红,明显的动了感情。沈崇名现在要不敢确定是不是高拱主使要谋害自己的性命,只能笑着站在那里任他打量。 接下来就是高拱问,沈崇名作答了,只是把自己的推算说成了无意中的行为,听的高拱是唏嘘不已,直呼天意。 “崇名啊,裕王想要见你,改日你随我去裕王府一趟。”高拱笑呵呵的说道,历经苦难,也许只是上天对着孩子的磨练,所谓玉不琢不成器,经历这次的事情,想必他会长进更多的。 “是,何时去高大人吩咐就是。”沈崇名没有高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对此高拱自然是大为满意,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样,实在是难得。 “好,你担惊受怕这么多天,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日好好呆着,就不用上学了,呵呵。”高拱满脸慈祥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不用上课?这对于喜欢睡懒觉的沈崇名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恩惠了,立刻欣喜的接受,一定要大睡他三天三夜!“多谢大人。” “沈兄啊,这口气可不能就这么咽了,那严世蕃也太混账了,你不就是说了他几句坏话嘛,他竟然想要你的性命,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可一定要整整他才是,不然小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肖鹏程气鼓鼓的说道。 “呵呵,那是自然。不过严世蕃不是回乡了吗,想要报仇可不容易啊。”沈崇名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这个简单啊,当日你被抓进大牢,罪名不就是污蔑朝廷大员吗?既然这个罪名都背在身上了,那索性就真的污蔑他,以小弟之见,刻印传单一万份,上边就写六个大字:严世蕃王八蛋!到时咱们满大街散发,必定引来轰动效应啊。”肖鹏程自从学习了广告的基本策略,事事都喜欢拿来用用,现在脑袋瓜过一转,就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 被他这么一说,沈崇名到是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野史上不是记载那《金瓶梅》就是以严世蕃为蓝本编写的嘛,自己何不借来用用,这样不但能报仇,说不定还小发一笔呢。 “你们听没听说过《金瓶梅词话》这本书?”毕竟是野史,这东西很大程度上做不得数,一旦张冠李戴,对自己的名头有损啊。 “金瓶梅词话,这是什么书啊?”肖鹏程疑惑的看着沈崇名问道,接着又扭头看了看同样一脸纳闷的师丙正,阿丙比自己好学,说不定他看过呢。 看着两人的表情,沈崇名心中有了底,看来这次野史是记载对了,不管是不是以严世蕃为蓝本,自己都可以拿来用用。 “既然你们没看过,那为兄就写一本出来,呵呵。”沈崇名满脸的猥琐,褒贬不一的千古第一**就要在自己手中诞生了,想想就觉得兴奋! 而且这本书市场广阔,蝉联几节大明书籍畅销榜也不是不可能的,看来不是小发一笔了,而是要大发一笔了! “沈兄,你说你写书?”肖鹏程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在他眼中,写书那可是只有博学大儒才能做的事情,小小一个国子监监生,尤其还是沈兄这样不学无术的监生,说出来根本就没人相信。 肖鹏程的意思沈崇名自然清楚,嘿嘿一笑,“不信啊,你等着看就行了,保证让你爱不释手!” “就是嘛,以沈兄的大才,写本书没什么不可能的。”今日的师丙正取代了往日肖鹏程的角色,坚定地站在了沈崇名这边。 二比一,肖鹏程只好投降,但依旧有些不信,应付道:“那好,小弟就是目以待了。” 事实胜于雄辩,沈崇名也不在乎,其实对于他这种赏析金瓶梅不下十遍的超级粉丝来说,玩玩整整的复述一遍那是手到擒来啊,根本没甚太大的难度。 ------------ 第五十四章 仇人相见 “沈崇名,高大人让你收拾一下,等会随他前去裕王府。”杂役推门进来,对着潜心‘写书’的沈崇名说道。 说起盗版,那绝对轻而易举的一件事,这才短短两天,沈崇名一边背写一边修改,一部沈版《金瓶梅词话》就被他写出了三分之二,要不是高拱派人来请,只怕今天就能完成,再随便配上几幅春宫图,就可以联系某家印刷厂出版了,至于专管审核的书局,只能悄悄地避开了,毕竟这本书属于‘禁书’,一旦为人知晓,只怕没面世就夭折了。 不过高拱让自己随他前去裕王府,这可不是小事,沈崇名精心的打扮一番,才急忙随着杂役除了国子监,高拱早已在外等候了。 对于沈崇名的迟到高拱却并没有责怪,微微的对着点了点头便进了自己的小轿,沈崇名和杂役两人只能徒步跟上,级别不够,没有专轿。 “不要害怕,裕王爷没什么架子,为人很和蔼。”看着沈崇名自从进了王府就低头不语,走在前面的高拱还道他是紧张了,急忙出言宽慰道。 沈崇名哪里会害怕,只是这王府的装饰也忒雅致了一点,自己总是忍不住想看看。但这可不是礼貌的行为,只能低头忍着了。 不过也不用解释自己不害怕,只是低声应了声是,低调还是很必要的。 “臣高拱参见王爷。”率先走进去的高拱欠着身子对着裕王施礼道。沈崇名乘着这个空当迅速的扫了一眼大厅内的情形,四个人,坐在首位的一定就是裕王了,而站在他背后的那个白胖胖的家伙肯定是个太监,因为他没胡子,脸上好像还抹了粉。不过坐在裕王左手的两个人就不认识,看两个人的样子,应该是官员了,而且地位还不低,不然身边怎么会有茶水。 “学生沈崇名,参见王爷。”还是级别太低,沈崇名得跪着行礼。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惊呼响起,沈崇名抬头一看,却是坐在左手的第二个人满脸惊色的看着自己。 这人正是虽同徐阶前来和裕王培养关系的张居正,毒杀沈崇名的事情可是由他派人去办的,那负责给沈崇名下药的伙夫陈三也是他派人护送出城的,多方面确定已经中毒身亡的沈崇名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向着,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同样满也是脸惊讶的张居正。这会儿裕王也反应过来,不由大惊失色,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你是沈崇名?” 三人的表情沈崇名全部注意到了,心中不由一乐,呵呵,看来要毒杀自己的人应该是坐在左手的这两个人了,裕王身份高贵,毒杀自己这样的小事根本用不着他来操心。 “学生正是沈崇名。”沈崇名再次俯首道,不过没人看得见他紫青的脸色,大仇人就安坐在那里,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你不是被严世蕃毒死在狱中了吗?”裕王饶有兴趣的问道,听说高先生带着国子监的一干学子为了他的事情差点闹翻天,没想到他还活着,怪不得黑了几天脸的高先生今天满脸笑容呢。 “回王爷的话,学生命大,侥幸避过了贼人的谋害。”有意无意,早已是满脸笑意的沈崇名看了坐在左手的两个人。 “呵呵,活着就好。快快请起,你是不知道,高先生为了你的事情好些天没有笑过了。”裕王笑呵呵的说道,这话一出口高拱的老脸不由一红,儿女之态了。 这下子沈崇名算是完全排除了高拱毒杀自己的可能,心里立刻变得暖洋洋,有这么一位师长呵护着,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崇名,这位是内阁大学士徐阶徐大人,这位是户部侍郎张居正张大人,快些行礼。”高拱上前介绍道。 两人的名头一报出,沈崇名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乖乖,原来是这两位大佬。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史书上将他们吹嘘的天花乱坠,没想到却是这么的龌龊,视人命如草芥,这也太混账了吧,哥哥我招你惹你了你就敢痛下杀手? 这牢骚也就是在心里发发,沈崇名可不敢直接上前挑衅。不但如此,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行礼道:“学生见过徐大人,见过张大人。” “呵呵,快快免礼,早就听高大人说你才智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啊。”徐阶一副长者姿态,好似根本就没有谋害过沈崇名一样。 “谢大人。”沈崇名则是满脸感激的说道,看向徐阶的眼神充满了敬仰。 接下来的一切就没有沈崇名什么事了,四个大人物谈论一些朝政,他一个小小的书生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站在高拱身后充当观众。但是沈崇名也没有闲着,仔细的琢磨着日后该如何是好。 这次徐阶和张居正对自己下毒手,虽然彼此间无冤无仇,但是自己逃过一劫,他们必定会对自己心存芥蒂,极有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打压自己。面对这样高山一般的存在,自己一时半刻间不要说撼动了,就怕会被人家向捏蚂蚁一样轻松捏死,所以必须投靠一个能罩得住的大佬,让自己平安无事才行。 虽然眼前谈笑风生的裕王是最好的投靠对象,但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怕是不已。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向高拱效忠了,虽然他比起徐阶来还要差了不少,但是凭借裕王对他的信赖,保住自己免遭徐阶的毒手应该不是问题。 有了计较,沈崇名立刻变得轻松起来,咱还年轻,你徐阶都是个老头子了,靠也能靠死你。至于张居正,那就更不需要太担心了,他会的那点东西咱也全会,只要机会合适,取而代之也是轻而易举的。 走出裕王府,高拱回头对着跟在身后的沈崇名笑道:“崇名啊,徐大人张大人都是朝中栋梁,日后你要时常去府上拜会才是,对你日后的仕途有好处。” “大人,学生的身份和他们比起来天壤之别,只怕连人家的大门也进不去。”沈崇名为难道。 “呵呵,此言差矣。你难道没有发现今日裕王虽然不曾于你谈论,但是时常会看你一眼,说明他还是很看重你的。有了这层关系,徐大人张大人自然会对你有所照顾,明白吗?”高拱也不隐晦,直截了当的说道。 “学生明白,但是学生总觉得徐大人和张大人太过严厉,实在是有些不敢登门拜访。所以,日后还请大人您多多照顾才是。”沈崇名没脸没皮的说道。 但这却是一个比较含蓄的马屁,分明就是在映射高拱比较和蔼。这样一来高拱自然受用,点头笑道:“好吧,日后对朝政之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找本官。” “谢大人!”沈崇名满脸激动的说着,成了,从此以后自己可就真正的成为了高拱一系人马,仕途可谓坦荡。 “叔大,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崇名竟然没死。”没走多远,徐阶又像上次一样让轿夫停轿,有些生气的对张居正说道。 张居正也一直在纳闷这件事情,摇头道:“恩师,学生也不清楚,也许他真是无意中避过了一劫。” “哼,无意中避过了一劫?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依我看,这个沈崇名不简单啊。”徐阶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居正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如果想要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就是狠下心来把沈崇名除掉! “暂且就这样吧,如果现在沈崇名出了事,可就没人帮咱们担当罪责了,以后再说吧。”徐阶无奈的说道。 “学生明白。恩师也无须太过在意沈崇名,他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学子,若不是高大人提携他,谁又能知道他是谁呢?”张居正无所谓的笑道,自己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学子呢。 “但愿吧,日后一点要多多注意这个小家伙,一旦有不对的苗头,还是早些除掉他为妙。”徐阶之所以成为常青树,靠的就是这份谨小慎微。 国子监。沈崇名辞别高拱,哼着小曲走进了寝舍,推门一看,就见肖鹏程和师丙正二人满脸赤红的凑在一块看着什么东西。 “干嘛呢?”沈崇名好奇地问道,要不是大家很熟,还以为这两小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肖鹏程和师丙正全神贯注,根本没有察觉到沈崇名走进来,这是一听他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 “沈,沈兄,我们没干什么。”站起身来的师丙正满脸尴尬的说道。自从沈崇名动笔写这本书的时候,就没让两个人看过,这次好不容易趁他不在偷看几眼,没想到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肖鹏程挠了挠头,“沈兄,我们在拜读你的大作呢,呵呵。”说着,指了指床上的那堆纸张。证据条明显了,阿丙撒谎也不说先看看情况。 沈崇名一顿,随即嘿嘿笑了起来。“好啊,小小年纪竟然敢偷看这样的书籍。” 一见他这样,肖鹏程就知道他没生气,立刻笑道:“呵呵,你我兄弟年纪相仿,既然沈兄你能写,小弟又为何不能看呢?” “呵呵,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黄很暴力啊?”这是这本书面世的第一批读着,他们的意见很重要。 ------------ 第五十五章 此文大卖 “嗯,好书,绝对的好书。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情节更是引人入胜,尤其是某些东西,写的是活灵活现,就像亲身经历一般。”一谈起这书的质量,肖鹏程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好东西,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旁边的师丙正也是连连点头,这书好的不得了,看的人是热血沸腾,**中烧! 沈崇名得意一笑,神秘的问道:“那把这本书拓印之后,会不会有人花银子来买啊?” “哦,原来如此。”肖鹏程做恍然大悟状,怪不得沈兄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工作呢,原来是想靠这东西来赚银子,实在是高明。 “当然会有人来买了。我和你们说,这东西比那些寻常的春宫图要好看得多,只要拿到青楼里,绝对是有多少卖多少!”肖鹏程很有经验的说道。 “嗯,有理,那这笔银子看来咱们是能赚的上了,呵呵呵。”沈崇名得意笑道。 “沈兄,这个只怕不好吧。依小弟看来,这东西实在是有伤大雅,万一被人得知是你写的,只怕对你日后的仕途不利啊。”师丙正有些担心道。 “怕什么,只要咱们小心行事,谁又能知道呢,到时万一真的出了事,小弟扛起来就是。”肖鹏程拍着胸脯说道,反正他对仕途没什么在意的,大不了跟着沈兄做买卖发财就是,照样可以衣锦还乡。 “呵呵,你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不过鹏程说得对,只要小心些别人是发现不了的,而且这又不是造反大罪,应该没什么人会深究的。” “就是嘛,那些顽固不好的老学究也只能说说,真正想要查出来凭他们的本事没都没有。而且咱们狠狠赚他一笔银子就撒手,绝对留不下任何证据。”肖鹏程应和道。 二比一,师丙正落败,也只能听他们两人的了。又是一阵商议,最终决定这件事交给小三子来操办,当然,是由他雇用信得过的人来张罗拓印以及销售的事情,就像肖鹏程说的那样,主要的市场就是个青楼。 “沈兄,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故事的,小弟看上去总觉得有点熟悉啊。还有这名字,西门庆不是水浒中的那位大官人吗?”刚刚商议完毕,肖鹏程就急不可耐的问起了这件事情,总觉得这个故事和坊间的传言有些相似之处,可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那个传言了。 “呵呵,你们看这文中男主人的姓氏,西门对应的是什么呢?”沈崇名一脸神秘的问道,这也是后世的史学家们比较认定《金瓶梅》就是以严世蕃为版本写成的一个重要依据。 “西门?西门对东楼?”师丙正才学不错,略一思考就想了起来。有他这么一提醒,肖鹏程也明白过来,惊讶道:“莫非这西门庆在这里就是暗指严世蕃?!” “呵呵,正是。坊间不是传言严世蕃好成色中饿鬼嘛,那咱们就把这件事情写出来,一定让严世蕃遗臭万年!”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这话听起来着实有些狠毒。 其实,后面还有一点没谈到,这西门庆的死虽说是咎由自取,但从表面来看,他却是被人害死的,而文中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人又是那么的恶毒,和严世蕃的经历是何其相似。 “遗臭万年?嗯,算得上很恶毒的报复了。”肖鹏程笑呵呵的说道,心中已经开始憧憬这本书大卖之后白花花的银子了,一千两呢还是两千两呢? 说干就干,沈崇名把插图的任务交给了自小便对春宫图颇有研究的肖鹏程,至于师丙正也没闲着,这小子一手好字,大可以把书籍搞一个手写本,这可是极具收藏价值的,说不定过上几百年,拍卖会上一叫价,几千万大洋也是很有可能的。 三人分工合作,这进度自然快仅仅一下午,即将名垂千古的《金瓶梅词话》就完全面试了。作者署名:江湖不笑生,对于这个称号肖鹏程很是满意,多酷啊。 仗着高拱好好休息不用上课的国子监通杀金牌,沈崇名就着夜色带着手抄本大摇大摆的出了国子监,背后有人的感觉真好。 “总裁,你怎么来啦?”小三子迷迷糊糊的站在门口说道,没什么夜生活,天色一晚就只能睡觉了。 “呵呵,有件好事找你,快些掌灯。”小三子就住在好再来酒家,大门一关,几张饭桌一拼就是一张大床。 “这是什么呀?”小三子不识字,接过沈崇名递过来的手抄本不由觉得纳闷。沈崇名呵呵一笑,“翻到最后看看。” 最后面便是配套的几幅春宫图,小三子虽然不识字,但是这东西却是认得,就在枕头下还压着一本呢。 “呃总裁,您这是干吗?”小三子有些尴尬的问道,总裁不会大晚上的跑来给自己送本书看看吧。 他这副神情,沈崇名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写的一本书,这几天你联系几家印刷作坊,等再过几天我们我们休息的时候约他们到这里详细的谈一谈。记住,这本书你要分成几份给他们瞧瞧,不能全部给一个人,问问他们有没有意愿同咱们合作,就是说他们免费印刷,到时候这书买了银子咱们二八分成。”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现在可没有版权这么一说,一旦这本书真的火了,肯定是盗版满天飞,所以做好的办法的就是未雨绸缪,以海量印刷一次性将市场推到饱和状态,让盗版无法进入。 “嗯,小的明白,明天就去联系,只是需要多少印刷作坊合适呢?”小三子这点不敢胡乱做主,全京城的印刷作坊近五十家呢。 “越多越好,你一定要抓点紧,到时候得了银子,给你封个大红包。”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大红包,那得多大啊?对沈崇名小三子也算是很了解,这可不是个吝啬的人,他口中的大红包只怕不会少于十两银子啊。 “总裁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为了大红包,小三子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搞掂这件事,沈崇名也不多留,立刻起身向着国子监赶去,总不能和小三子挤一个被窝吧。 “沈兄,听说了吗?”看着沈崇名钻进了被窝,肖鹏程趴在自己的被窝里问道。 “什么事?”沈崇名纳闷道,这人真是的,什么事情都不说,自己哪里能知道自己知不知道。 “这个月末咱国子监就要季考了。”肖鹏程一脸害怕的说道,要按照监规上说的,那自己指定是要被赶出国子监的。 沈崇名也是一怔,自打到了京城,自己就忙的两脚不沾地,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细细数来,这个月确实是六月了,正好是季考的的月份。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由有些犯难,虽说现在高拱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是自己门门考个鸭蛋,就算他再爱护自己,也不可能犯众怒力保自己啊。 “不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容我这几天好好琢磨一下对策。”看着肖鹏程的神色,作为大哥的沈崇名只好出言安慰道,反正还有半个多月,大不了上些手段作弊就是。 出于对沈崇名的信赖,肖鹏程点了点头,心中也着实轻松不少,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接下了一切有和从前一样了,三剑客各行其是,师丙正认真学习,肖鹏程继续做美梦,沈崇名则是雷打不动的睡觉,就等着休息的时候前去好再来酒家商谈出版一事。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短短的三天沈崇名就像是过了三年,这天三人起了个大早,精心装扮一番走出了国子监。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三人就是《金瓶梅词话》的著作人,那绝对不能轻易地暴露自己的底细,好在肖二少花哨的衣服不少,三人身材又差不多,这么一打扮下来,还真没人能认出三人是读书人。 “总裁,两位经理,印刷作坊的掌柜子们都到了,总共三十家。”一直侯在门外的小三子一见三人到来,急忙上前介绍起了情况。 一听小三子说掌柜子们都到了,沈崇名心底不由一喜,好兆头,这么一大早就赶到,看来大家伙还是很看好这本书的。 “各位掌柜,这边是我家总裁了。”小三子大头进去,对着满满一屋子人介绍道。 好在不是饭点,虽然挤了满满一屋子人,对于好再来酒家的生意确实没多大影响。虽然如此,沈崇名还是决定等这事成了,就在好再来酒家旁边置办一处办公地点。 ------------ 第五十六章 杜绝盗版 “见过沈总裁。”诸位掌柜的起身见礼道,眼前这位什么沈总裁现在可是香饽饽,只要这笔生意成了,虽说只是二八分成,但是绝对有得赚。 “呵呵,诸位掌柜的能来,沈某感到由衷的高兴,各位请坐。”沈崇名彬彬有礼的说道。 众人刚刚就坐,就有人急不可耐的说道:“沈总裁,在下是城东诲人印刷作坊的东家。我诲人印刷作坊可是百年老店,印刷技艺高超,印出来的书籍字迹清晰,而且速度也快,非常的希望沈总裁您能照顾一下,把这本书的印刷交予我们,价钱好商量,一九也是可以的嘛。” “切,百年老店?我城西育人印刷作坊从宋朝时就开办了,距今共传了二十代五百多年,你比得了吗?”对面的一位掌柜的不屑说道。 接下来就是比拼谁的资历老了,一会而冒出个宋朝的,一会又冒出个唐朝的,三国两晋也是不可或缺的。 “有什么值的得意的,告诉你们,我家祖上乃仓颉,他老人家从发明文字那时起就创办了我侯氏印刷作坊,你么能和我比吗?”仓颉的后人猛一出言,立刻震慑全场。 “各位,大家不要吵了。”要看着吵翻了天,沈崇名只好出言说道。他现在可是绝对的主角,这一出口,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他。 “沈某对各位的实力是非常相信的,不然也不会派人上门将诸位请来。诸位能来,就说明对这本书的前景十分看好。而且这是一笔大买卖,想我大明疆土辽阔,爱好读书的人不计其数,敢问诸位谁有能力印刷这么多书给全天下的人阅览呢?”沈崇名口气很大,一出口就把三十多个掌柜的唬住了。 看着众人摇头,沈崇名这才说道:“这就对了嘛,既然一个人赚不了这么多银子,为何不让别人也赚点呢,只要咱们同心协力,银子有的是。”说罢,很得瑟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沈总裁好见地,我等只想着把这书籍在京城贩卖,您却已经想到了全天下,实在是高,我等佩服。”仓颉后人很给老祖宗丢人的拍起了马屁。 “所以说,今天诸位都有生意可做,也不用彼此争抢了。但是话要说到前头,二八分成不用变,但是这个里面可是包含了各位垫付的本金。”沈崇名生怕小三子没解释清楚,特地又说道。 “沈总裁放心,既然我等登门,当然是认可这一点的,只是不知沈总裁何时把全搞交予我等?”诲人作坊的掌柜子起身说道。这个问题大家都非常关心,虽说二八分成在业内没有出现过,但是只要把全稿拿到手,到时候私自印刷一部分卖出去,那得来的银子可都是自己的啊。 “这个随时都可以,不过条件是大家不能背地里私吞了。”沈崇名也不讳言,这个是重中之重,不然赚来的银子全被他们给贪了,版权是个大问题。 “这点沈总裁大可放心,我等都是诚实守信的商家,怎么会做这样有辱声名的勾当呢。”育人作坊的掌柜子赶紧表态道,其余众人纷纷点头,一脸道德模范的德行。 “呵呵,在下自然信得过诸位,而且区区一本书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这次咱么合作的愉快,日后的书籍可以统统交给大家来印刷。”沈崇名也是满嘴胡吹,一众掌柜的立刻瞪大了眼睛,乖乖,原来不止这么一本啊。 “沈总裁,不若你把那些书也交给我们,咱们一同印刷,省时省力啊。”仓颉的后人很不知羞耻的说道。 “呵呵,不着急,先等这本书完了再说。到时可能会在诸位当中选几家特别有实力的进行深层次的合作,五五分成也不是不可能的啊。”沈崇名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咱家对你们的实力还不怎么信得过,现在只不过是通过这本书的出版探探虚实而已。 这么一来,三十多位掌柜的可就纠结了。其实大家都一样,全部都是打算来骗稿的,反正是自己的作坊,印刷多少只有自己清楚,虽然说得是二八分成,但是到了最后谁二谁八只有天知道。 但是听沈崇名这意思,分明就是还有很多这样的书籍要印刷,虽然这次可以通过骗稿狠赚一笔,但是无异于杀鸡取卵,日后的好事可就没自己什么干系了。 一番琢磨,大家伙几乎同时下定了决心,这本书的印刷一定要规规矩矩的,先给这什么沈总裁留下好印响,等下次一次性多骗他几本书再说,到时赚的银子可要比这么一本多出数倍不止啊! 沈崇名虽然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但心中也是很紧张的,要是这些人全部都是那种在乎蝇头小利的人,自己的这条计策可就全泡汤了,到时很有可能血本无归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所以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变化,期望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判断出他们的想法。 看着众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到了最后恢复常态,沈崇名就知道这条计策成功了,长舒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 “沈总裁,事不宜迟,要不您现在就把稿件交给我们?”仓颉的后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稿件不是交给诸位了嘛?”沈崇名装傻充愣道。 仓颉的后人一怔,挠头道:“没有啊,你只不过是给了我们一小部分样章啊。” “呵呵,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大家手中的样章都不一样,但是组合起来就是完完整整的一本书。在下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大家省时省力,每个人负责一部分也就用不着那么麻烦的把一本书全部都排版了,只需到了最后交予其中一家装订成册即可。”这一招狠毒得很,取材自后世的流水线加工,这东西不但速度快,而且也是保守商业机密绝佳手段,实在是不可多得良方啊。就算是这里面真的还有人喜欢杀鸡取卵,他也很难成功。 配合上先前的那一计,沈崇名有很大的把握杜绝有人私自贩卖,侵害自己的版权! 众人恍然大悟,心中也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沈总裁佩服不已,这么高明的手段,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见识过啊。 定下每家印刷五万册的海量数额,众掌柜纷纷起身告辞,五万册可不是个小数母,必须赶机会去核算一下成本,万一赔进去可就损失大发了。 送走诸位掌柜的,肖鹏程忍不住问道:“沈兄,你难道还打算写几本?” “只此一本,再说哪有那么多故事可写啊。”沈崇名摇头说道。“那你为何刚才要骗那些人?”肖鹏程有些不甘心道,如果这五万册真的能全部卖出去,就算便宜点一百文钱一本,那也有四千两银子的入账,而这么一本沈兄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也就是说每天两千两银子的入账,这可比广而告之赚的要多出不少啊。 “呵呵,被逼无奈啊,要是不这么说的话,万一他们串通起来,那咱么可是一文钱都捞不着。……”沈崇名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肖鹏程和师丙正才恍然大悟,这手段可真够高的,只怕日后知道这件事情的印刷作坊的掌柜的们会哭死。 “沈兄,你一次就要求印刷五万册,这么多能卖的完吗?”师丙正的担心不无道理,很多仕子看书的时候都是相互借阅,买书的人少得可怜。而这本书一下子就是五万册,哪里能卖得出去啊。 “怕什么,反正咱们一文钱也不用花,就算是卖不出去也有得赚。而且这样的书籍不同于经史子集,倘若鹏程有一本你却没有,你好意思和他借阅吗?”沈崇名满脸奸诈的说道。 师丙正一噎,摇头苦笑。说的也是这东西实在是有伤大雅,谁好意思和别人借阅啊。如果实在是想看得很,一定会狠下心来花银子买一本。 “再说了,天下青楼何其多,出入的可都是有钱人,只要他们喜欢,谁还在乎几两银子呢。所以你就不要担心这书卖不出去,等着数银子就是了。”沈崇名拍着师丙正的肩膀笑道。 肖鹏程也是一脸的兴奋,哇咔咔,四千两银子,想想就觉得激动! 三人闲聊一阵,沈崇名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早就想着请锦衣卫的刘大人和顿酒呢,这些天事情不断都给拖住了,今天正好没事,不如前去镇抚司找他去。 说走就走,招呼一声便向着四海武馆前去,因为没说要干什么去,师丙正和肖鹏程只当是这位大哥要去找小师妹。跟在身后不时的低语几句发出一阵阵奸笑,搞得沈崇名很是纳闷。 ------------ 第五十七章 非常暗示 第五十七章非常暗示 “沈兄,来这里做什么?”肖鹏程脸色惨白的问道,镇抚司这样人间地狱,刚刚走到门前就觉得阴气逼人了。 “当然是来找人了。前些日子不是和你说过哥哥我和这里的刘大人认识嘛,咱们这次请他喝酒去。”沈崇名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便上前和门前两名锦衣卫大汉交谈起来。 “两位大哥,在下是刘守有大人的朋友,劳烦二位帮忙通报一声,就说沈崇名有事要见他。”沈崇名看着两名锦衣卫脸色不善,不由心中惴惴,不会看自己不顺眼抓进去吧。 “刘大人的朋友,你可有凭证?”其中一名锦衣卫问道。就算真的是朋友也不回来衙门找刘大人啊。 “正是,在下同刘大人相识不久,前些日子他吩咐说有事可以到这里来找他。”沈崇名哆哆嗦嗦的说道,旁边这位大哥是不是有毛病啊,闲着没事你也不用摸着刀柄玩儿啊。 正当沈崇名以为自己无意中触犯了什么规矩的时候,身前的锦衣卫客气的说道:“还请公子稍等,在下这就去通报刘大人。” “多谢多谢。”沈崇名很是客气地说道,日后再找刘守有打死也不来衙门了,没被抓进去打死,在门口也被这股气势吓死了。 左等右等,终于听到了刘守有那豪爽的笑声。“哈哈哈,小兄弟你怎么才来啊,哥哥我可是等了你好些日子了。” 还是那身装扮,酷,拉风,牛逼的锦衣卫飞鱼服,这东西在大明朝几乎就是一张通行证,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崇名见过刘大人。”沈崇名赶紧行礼道,人家称呼自己兄弟,自己却不能忘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呵呵,小兄弟矫情了,快快请起。”刘守有单手一抬,没用什么力道就把沈崇名扶了起来。 “刘大人,冒昧打扰,不知道您有没有空闲,前些日子答应请您喝酒,一直没来得及兑现呢。”看到刘守有,沈崇名反而没有刚才面对那两位兄台时的紧张了。 “怎么会没有呢,老哥我都快闲的生锈了,呵呵,走。”刘守有反客为主,对身后两名锦衣卫校尉嘱咐一声,拉起沈崇名就向前走去。 这情形可是让躲得远远地肖鹏程直咋舌,乖乖,沈兄在锦衣卫还真是有些门路啊,就连千户大人都和他称兄道弟。 “刘大人,这是我的两位同窗好友肖鹏程和师丙正。”沈崇名急忙介绍道,自己带着人来,也不知道刘大人介不介意。 “呵呵,能和我小兄弟交上朋友的人,想必也是刘某喜欢的豪爽汉子了。今日刘某做东,请三位小兄弟喝酒去。”刘守有很是热情的说道。 这可让肖鹏程激动地难以自己了,天爷爷,锦衣卫的千户大人都称呼自己小兄弟了,那回到蜀中不是连知府大人都要高看自己一眼了吗? 想到这里,赶紧顺杆子往上爬,“鹏程见过刘大人。对于刘大人这样好汉,鹏程可是仰慕的很啊,还请刘大人赏脸,今日就让鹏程做东吧。” “是啊刘大人,你是兄长,怎么能请我们喝酒呢,今日这酒一定要我们请你。”沈崇名在一旁应和道,被锦衣卫千户的人请酒,总感觉有点折寿啊。 眼见二人如此坚持,刘守有也不好再说什么,笑道:“好,今日就由你们请,不过下次可不能再和哥哥抢了,明白吗?” 请刘大人喝酒,这地方自然不能寒酸了,虽说好再来酒家的酱牛肉闻名京城,但是地方太小规格上不合适,一番琢磨,在肖鹏程带领下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大酒楼——闻香楼。这年月三层楼可是很难见到的,通过这点足以看出这闻香楼在京城中的地位。 不过没等四人进去,闻香楼里就乱成了一锅粥。“妈呀,锦衣卫又来啦!”站在门口迎客的小二哥一声惊呼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紧接着,就见一个掌柜装扮的中年人带着十几个店小二迎了出来。“刘大人,小的这段日子可是安分守己,没有随意辱骂过人啊。”掌柜的二话没说,立刻跪在地上苦着脸说了起来。 这闻香楼正是前段日子刘守有带着及时好兄弟光顾的地方,那么一次事情之后,闻香楼一度门可罗雀,这将进一个月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生气,锦衣卫刘大人就再次杀上门来了,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啊。 “去去去,今日是这几位小兄弟带本官来你这里喝酒的,没工夫找你的麻烦,赶紧找一间清净些的雅间,好酒好菜伺候着。”刘守有霸气十足的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掌柜的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锦衣卫就来了刘大人一位,其余三位都是百姓装扮。 “唉,刘大人快请,雅间一直给您备着呢。”掌柜的胡口说了一句,接着扭头让小二赶紧去敢一拨客人出来为刘大人腾地方。 这闻香楼比起好再来可真是天差地别,虽然装饰简单了些,但是庞大恢弘的格局却让走入里面的人感觉豪气顿生,绝对是成功人士首选地吃饭喝酒之地。 刘守有这身份可不是白给的,通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菜肴就摆满桌案便能看出一二来。 接下来的一切就简单了,三个人轮番敬酒以示仰慕之情,刘守有也是来者不拒给足了面子。 虽然是这么一个喝法,但是刘守有的酒量却不是三个小年轻能比得上的,没一会儿三人就变得迷迷糊糊,胡说八道起来。 酒场之上不分大小,尤其是这种等同于朋友之间的聚会,再加上喝高了,三人也变得不再那么拘束,一口一个刘大哥的叫着,亲热的不得了。 “呃,刘、刘大哥。小弟大小就想当一名威风的锦衣卫,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能和大哥认识,实在是三生有幸啊。来,小弟敬大哥一碗。”说着,肖鹏程端着酒碗遥遥晃晃的站了起来。 “呵呵,小兄弟也是豪爽之人,大哥喜欢。来,干!”刘守有单手举碗同肖鹏程碰了一下,仰首一口喝了下去。 “嘿嘿。”肖鹏程傻笑一下,也把酒碗凑到了嘴边,只可惜刚刚喝了一半,便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刘守有放下碗扫了一眼,三人中师丙正早就醉倒了,现在肖鹏程也不行了,只剩下自己身边的沈崇名迷瞪着两眼,夹着菜往鼻孔里塞。 长出一口气,刘守有拍着沈崇名的肩膀小声道:“小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呵呵。” 原本还醉汹汹的沈崇名立时被他这话惊出一身冷汗来,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是指自己从狱中安然脱险的事情! 脑袋转了几转,沈崇名心中就有了计较,既然刘守有知道这件事情,那肯定所有的环节已经被他查清楚了,自己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放下筷子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沈崇名苦笑道:“被逼无奈啊,小弟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被人害死狱中,只是后福就没有了,他们都是朝中显贵,收拾起我这小小的一个仕子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呵呵,此言差矣。那徐阶张居正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在皇上的眼中却什么也算不上,只要皇上看重你,仕途依旧坦荡。”刘守有也不隐瞒,直接把几位主要参与者的名字说了出来。 沈崇名暗暗吃惊,不愧是锦衣卫,知道的这么清楚。“刘大哥说笑了,小弟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小学子,皇上又怎么会知道我呢。”沈崇名有些不信道。 “这还有假,不瞒兄弟你说,这件事情就是皇上吩咐哥哥我查探的,现在那陈三就在我锦衣卫大牢之中。”刘守有有些得意的说道,张府丞知道事情后立刻派人去抓布陈三,可是比起锦衣卫无孔不入的暗探了,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这不锦衣卫第二天才派人寻找的,照样赶在了他们前头把陈三抓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何还有恩准严氏父子告老还乡呢?”沈崇名装作有些纳闷道,这留守有人虽不错,却不能让他把自己的底细全部摸清楚了,万一日后他要对自己不利,那可就不好玩了。 “呵呵,圣意难测,这些不是咱们能知道的。你只要知道现在皇上对你很看重就是了,而且高拱没参与这事,他又对你不错,只要你拜入他的门下,徐阶张居正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刘守有给沈崇名指出了一条明路,却是不知沈崇名已经在这么做了。 “多谢刘大哥指点,小弟敬大哥一杯。”沈崇名满脸感激的举杯说道,无论如何,这刘守有是真心的为自己好,单凭这一点,这个朋友就值得交往! ^凌晨求鲜花,我滴个新书榜排名啊,已经不能用悲剧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惨剧………… ------------ 第五十八章 吾皇万岁 辞别刘守有离开闻香楼之时已是黄昏时候,整整一下午刘守有都在嘱咐沈崇名日后该怎么做,不过他说的几乎全部是沈崇名已经想到的。但是这样一来更坚定了沈崇名的策略,那就是能避则避,在力量不足之前面对徐阶张居正要想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睡了一下午,肖鹏程和师丙正也清醒不少,三人东摇西晃的上了一辆一直侯在闻香楼门前等候客人的马车,直奔国子监而去。 “沈兄,大事不好了!”正当沈崇名趴着睡觉的时候,肖鹏程使劲的把他摇晃醒来。 “哎呀,又发生什么事情啦,瞧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沈崇名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抱怨道,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打扰自己的清梦了。 “哎呀,能不着急嘛,刚才教授说了,明日就要考试了!”肖鹏程一脸的苦涩,完了,这次真是完了,原来自己的成绩还行,起码书本上的那些词句还是记得的,现在可好,自从和沈兄这样的天才厮混在一起,这课业可就全拉下了,这次的考试指定完蛋了。 “不就是考试嘛,有我在你怕什么。”沈崇名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这话听在肖鹏程耳朵里,可真是让他欲哭无泪,正是因为有你沈兄在才觉得可怕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啦,咱们还是赶紧找阿丙商量商量去吧,看看他到时候能不能帮咱们一把。”肖鹏程无奈的说道,看来沈兄是指望不上了。 “鹏程,敢不敢随我玩一把大的。”沈崇名坐直身体神神秘秘的说道。 “大的?什么大的?”肖鹏程被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勾引去了兴趣,忍不住坐到他身边问道。 沈崇名附耳小声嘀咕一阵,嘿嘿笑道:“是不是个好办法呢?”“这……这太冒险了把沈兄。万一教授大人不买账,你我兄弟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肖鹏程一脸为难的说道。 “你要相信我,这招肯定管用,你想想,教授大人要是不认可这样的答案,那可就是大不敬的罪名啊!”沈崇名认真的说道。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沈兄,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龌龊了。而且教授大人治学严谨,一旦犯了牛脾气,咱们还是要死无葬身失地的啊。”肖鹏程还是有些不敢轻易的尝试。 “没事,咱们这也是应付才是,而且到时候还可以悄悄的翻课本抄录一些,剩下那些实在不会的就用这句话,大不了到时候我去找高大人求求情,只要这件事情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沈崇名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吧,小弟就随你冒一回险。”肖鹏程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一晚可是最忙碌的,三人一夜未睡。经验丰富的沈崇名命师丙正大胆猜题,把可能考到的东西一点点全部用小楷抄录在小纸条上,明天考试的时候这可是救命良药,一旦全部蒙对了,那就不需要轻易地去冒险了。 “诸位同学,今日试题全部在答卷上首,你们要在半天之内把这些东西全部作答完毕。记住,不可以翻书抄录,一经发现,成绩作废,人也要被赶出国子监!”教授杀气腾腾的说着,凌厉的眼神就像是战场之上的将军一样。 “学生明白!”众学子齐声应道,让教授很是满意。 这是一次疯狂的考试,众学子奋笔疾书,沈崇名和肖鹏程藏在袖筒中的小纸条也是神出鬼没,凭着多年的经验,虽然教授大人手拿戒尺来回巡视,却没有察觉到丝毫迹象。 肖鹏程满脸的兴奋,第一次发现师丙正是如此的可爱,这厮竟然把考试的知识点猜对将近一半,有了这一半做指引,自己也是思如泉涌,一些知识点跃然脑海,竟然大部分的试题都会做! 肖鹏程这种属于有些基本功的。但是沈崇名比起他来还要差上不少,不但没有达到那种思如泉涌的地步,连那道题对应那个答案也是模模糊糊,可真是愁煞了人。 这且不算,也许是长久以来上课睡觉已成为习惯,没多大一会儿就觉得困意上涌,眼皮开始了交锋。 “呼…呼…”沈崇名最终没能坚持住,趴倒在试卷上呼呼大睡起来。这样的事情自然逃不过教授大人那双正查看众弟子考试进程的法眼,眉头一皱忍不住摇了摇头,竖子不可教也! “铛、铛、铛……”久违的钟声响起,众学子满脸欣喜者有之,垂头丧气的也不少,从这神情之中就可以把成绩窥视一二。 “好啦,交卷吧。”教授大人威严的说道,眼睛却一直紧盯着沈崇名,这小子自打考试开始就没见他动过笔,看看在这最后关头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沈兄,交卷了。”肖鹏程抬脚踢了沈崇名一下。“啊,这么快!”沈崇名一惊,看着白白净净的试卷上那一丝口水,不由得有点犯难,莫非真的要出杀招了吗? 眼见众人纷纷起身交卷,沈崇名一狠心,提笔粘墨挥笔写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朝廷,尽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不可教也。”教授大人狠狠瞪了最后一个交卷的沈崇名一眼说道,抓起一摞试卷转身扬长而去,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次一点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好看,就算是高大人出言维护也不行,像这种只能耍些小聪明却不学无术的人,一定要赶出国子监这块净土。 “沈兄,看来你这次自身难保了啊。”肖鹏程一直跟在沈崇名身后,教授的脸色他全部看在眼中,不由得担心道。 “没事,就不相信他真的敢给我难堪,哼。”沈崇名恶狠狠地说道,只不过这仅仅只是表面,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天知道教授大人是不是个死脑筋,一旦犯了牛脾气,自己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崇名,哼,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回到自己书房的教授大人冷笑着拿出了沈崇名的试卷,一看之下立刻变的嘴歪眼斜! “这,这是什么东西!”教授大人几近咆哮道,满满一张试卷,竟然被他的二十五个大字全部覆盖,这厮实在是太坏了。 喘了几口粗气,教授大人咬牙切齿提笔就要在上面画个大大的叉,可是没等笔尖碰到卷纸,他又迟疑了起来。 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的,这等一心效忠皇上的话自己不给成绩,很有可能被贯个欺君之罪啊。可是这也给他成绩的话,实在是说不通啊。 “卑鄙,无耻,下流,混账,他妈的!”区区五个词,成为了教授大人这一生的污点,读书人讲究忌口,这等污言秽语可是有违圣人教诲的。 跺了跺脚,教授拿起试卷前去寻高拱讨要办法,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他吧。 “大人,你看看吧。”教授大人气鼓鼓的把试卷拍在了高拱面前说道。高拱一怔,好奇的拿起来一看,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这孩子。” “大人,您还笑?这样的学子您必须好好惩戒一番,不然日后其他学子都学他这般做法,咱们国子监可就要乱套了!”教授大人顾不得大小尊卑,拍着桌子气急败坏道。 “呵呵,教授,这件事情到现在都有谁知道?”高拱放下试卷笑问道。教授大人想了想说道:“应该只有大人,下官以及沈崇名三人知道。” “这就是了嘛,这件事情沈崇名自然不会四处宣扬,只要你我也不说,别人如何能知道。”说着,高拱提笔再试卷上批阅道:忠心可嘉,但学识同样重要,望刻苦修习学文,良。 “大人,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教授大人一脸不乐意的说道。“不这样又该如何,难道教授您不觉得这样的忠君之言很值得表彰吗?我国子监的用处便是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才学固然重要,但为国为民的忠心也是很值得提倡的。”高拱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那也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他啊。大人有所不知,这沈崇名简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典型,每日上课他都在下官面前呼呼大睡,这样带来的影响极其不好,您应该管管了。”教授大人有些焦急道,沈崇名给出这样答卷,分明就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若是这次不加以惩治,以后还不飞天上去啊。 “不学无术?教授大人太过刻薄了吧,那沈崇名前些日次才刚刚因为辱骂朝中奸臣被抓进大牢险些谋害致死,这样的满怀忠义的学子又怎么会不学无术呢?而且前两次的辩论你也在场,我国子监数百学子对于政务的了解无人能出其左右,这样的才学怎么到了你的眼中就成了不学无术?”高拱越说越来劲,到了最后竟然站起来大声嚷嚷道,自己看重的人你也敢说不学无术,岂不是在辱骂我高拱有眼无珠! ------------ 第五十九章 沈兄无敌 “下,下官愚钝。”高拱的一番话把教授大人说的无地自容,赶紧认起了错。 看着教授大人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高拱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教授,本官也不是说你做的不对,但是对于沈崇名这样的有用之才,你不要用对待寻常学子的眼光去看他,而是应该给他一点小小的照顾。就像这次考试,这样的小事根本就无伤大雅,你不必太过较真,非得把他赶出国子监才是。” “大人,下官知错了,日后一定会对沈崇名多加照顾。”教授大人也对自己行为感到一丝疑惑,是不是自己看着沈崇名现在名声大振生出了嫉妒之心呢? “嗯,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本官也会就此事好好教训他的。”一巴掌两甜枣,高拱凭借高超的手段,立刻让教授大人心中最后一丝怨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沈兄,你不要紧张。”看着教授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进来,肖鹏程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转身对沈崇名如此说道。 “滚,哥哥没紧张。”沈崇名没好气的说道,本来就挺紧张的,被他这么一说更害怕的不行了,这要是得个鸭蛋,丢人暂且不说,还极有可能被赶出国子监去。 “肖鹏程,优。”教授大人拿起一张试卷说道,同时疑惑的看了肖鹏程一眼,平日里也没发现他好好读书啊,怎么会成绩会这么好呢,要知道这三十多个监生之中只有两个优秀,一个是学习异常刻苦的宋清扬,另一个就是肖鹏程了,真是太奇怪了。 “啊?!”肖鹏程也是一脸惊讶,自己竟然能考了优秀?苍天啊,看来真的是人品爆发了! …… “师丙正,良。”教授话一出口,肖鹏程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今天可是能够好好的教育一下阿丙了,看看这小子日后还敢不敢再说自己不学无术,哼! 一个接着一个的成绩被教授报出来,唯独不见沈崇名的,煎熬,这绝对是巨大的煎熬,要不是嘴巴紧闭,沈崇名都怀疑自己的一颗小心能蹦出来! “沈崇名。”教授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沈崇名眼神有些复杂。“教授,沈崇名的成绩是什么?”眼看着教授不说话,肖鹏程忍不住出声问道。 教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沈崇名,良。” “哇哈哈哈,沈兄,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肖鹏程按耐不住心中佩服之情,立刻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沈崇名一颗心也踏实下来,长舒一口气,装作一脸淡漠的说道:“意料之中而已。” “沈崇名,你随我来。”教授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出了教室。 沈崇名心中一紧,做好承接狂风暴雨的准备起身走了出去。“教授大人,您找学生可有什么吩咐?”沈崇名一脸谦恭的问道。 “呵呵,本官没什么吩咐,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给出那样的答案,是不是在故意挑衅?”教授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虽说昨日高拱已经开导了他,但是教授却不能轻易把件事情放下,若是不表个太的话,日后沈崇名又如何会把自己放在眼中。 这个答案沈崇名早就想好了,装作一脸的为难说道:“不瞒教授大人,原本学生对书本的知识是了若指掌,只可惜前几日在牢中发生了点变故,一不小心把脑袋给撞了,这些日子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好些东西都给忘记了。原本是想着不作答的,但是一想交白卷那是对您的莫大侮辱,情急之下只好写上那句话了。” 沈崇名说的有鼻子有眼,教授更加疑惑,难道真的是这样子的?“你脑袋撞到了,可有伤口?”教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问道。 “回教授大人的话,学生脑袋上没有伤口,据大夫诊断很有可能是受了内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为了给下次考试不作答找个借口,沈崇名很无耻的忽悠到。 “这样啊,那你可要好好将养身体,日后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来想本官请教,本官也不是那种不近情理的人。”教授大人想了想高拱对沈崇名的态度,忍不住生出拉拢之下。有高拱的提携,这沈崇名的仕途只怕是一帆风顺,现在自己好好待他,还能捞个师徒名分,日后向别人说起来也是一种资本不是? “多谢大人抬爱,学生日后一定会多多听从您的教诲。”沈崇名一脸感激的说道,这样的态度让教授大人很是满意。点头道:“好了,回去上课吧。” 看着两人亲热的走了进来,一直在为沈崇名担心的肖鹏程不禁愕然,乖乖,沈兄他天下无敌了,做出这等事情教授大人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还如此的和颜悦色,实在是太超乎常理了。 “沈兄,你和教授大人谈什么了,他为什么对你这般和颜悦色,”沈崇名刚刚坐回座位,肖鹏程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呵呵,秘密。”两个字堵住了肖鹏程这张嘚嘚不休的嘴巴,沈崇名也觉得自己很无敌。 “沈总裁,您可算来了,诸位掌柜的等候多时了。”小三子一看到三剑客出现,立刻迎上来说道 又是一个休息日,今天可是上次商量好的交书之日,三十多家印刷作坊昼夜不停的印刷,五万册《金瓶梅词话》十天之内已经全部齐活。现在门外停了几辆大车,上面全是散发着书香味的书籍。 不过上次沈崇名是抱着谈判的态度来的,这次却是以上位者的姿势出现,谁让他们都等着自己的新书呢,不摆出点高姿态来会被他们看轻的。 “见过沈总裁。”众位掌柜的一见沈崇名进来,立刻起身行礼道,态度比起上次更是谦卑,乍听五万册没什么,如今聚集到一起却是如此的壮观,过不了多久,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呵呵,众位掌柜,沈某有礼了。”沈崇名微微欠了欠身子,昂首阔步走到了首座前坐了下来。 “沈总裁,五万册的书籍已经装订成册,现在该怎么办还请沈总裁吩咐。”负责装订的育人作坊掌柜起身说道。 “每家作坊派一名伙计出来,一来负责去各大青楼推销书籍,二来诸位也能通过伙计对收入了若指掌,沈某会力保公平,让大家都有银子赚。”沈崇名说出了一早就计划好的策略,三十多个免费的推销员,又能省下一笔开支。 “沈总裁高见,我等佩服。”众位掌柜的一脸感激的说道,真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沈总裁能把事情做到这么公平。 “呵呵,既然大家同意,那事不宜迟,这就取出一千册书籍有伙计们前去各大青楼门外以一百文钱兜售。”沈崇名意气奋发的说道。 “沈兄,怎么才买一百文啊,这么好的书籍就算是二百文也有人会买的啊。”肖鹏程忍不住出言道,这几日闲着没事自己有看了好几遍,那是越看越喜爱。我辈之人遍布天下,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争相购买,一百文钱一本实在是贱卖了。 “笨蛋,当然是为了打响名气了。等着一千册全部售出,其余的二百文一本。”停顿一下,沈崇名对着众位掌柜说道:“各位掌柜的回去要交代伙计们,每人来这里领取书籍数目都要登记在册,最后把售出得来的银子全部交给肖主管。而且全部价格都是统一的,沈某会派人在各处寻查,谁家的伙计敢擅自抬高价格谋取私利,那为了公平起见,谁家就要出局!”这么一说,立刻把某些人心中念头掐灭。乖乖,这位沈总裁实在是太神了,连这点都给想到了,这下可真是没了贪墨的机会。 闲言少叙,一场即将横扫文化界、文学史的黄色风暴就在沈崇名的策划下诞生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江湖不笑生版《金瓶梅词话》面世,即将开启一个新的纪元。 从此,横行勾栏深闺的春宫图不再只是简单的图画,而是图文并茂的书籍;不再只是男人们遐想无限的工具,而是对人性思考的启蒙;不再只是惹人诟病的垃圾,而是引发文化界大争论的导火索! ------------ 第六十章 大卖特卖 “朋友,需要助兴的书籍吗?在下这里有今年最新版的春宫图,彩版的。”一个猥琐的男子拦住了一名衣冠楚楚的行人,在他的背后,是一家香粉扑鼻的青楼,只见衣着清凉的姑娘们挥舞着香帕谈笑风生,勾人魂魄。 “今年最新版的?拿来看看。”行人说了一声,嘴巴一嘟,一枚香吻便飞向了门前的姑娘们。 “您看,是不是很激动啊,嘿嘿。”猥琐的汉子猥琐的笑道。“呸,什么新版的,大爷我前年就看过了,哼!”行人怒哼一声,抛下几张艳图推开猥琐汉子向前走去。 “朋友请留步,春宫图已经过时了,在下这里有一本助兴佳作您要不要看看?”没走两步,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神神秘秘的跟在行人身后悄声说道。 “助兴佳作,不是春宫图?”行人不由好奇地停下脚步问道。 “都说春宫图过时了。敢问朋友有没有看过水浒传?”年轻人如是问道。行人呵呵一笑,道:“当然看过,大爷我刚刚还因为看了水浒传揍了两个人呢。” “朋友好身手!”年青人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接着又悄声问道:“既然如此,您一定知道西门大官人和金莲小妹妹的故事咯?” “当然知道,这可是大爷我最为喜欢的一段了!”行人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竟然问自己知不知道,分明就是看不起水浒迷嘛。 “这就好,在下手中的这本书便是西门大官人和金莲小妹妹的详细故事版《金瓶梅词话》,你看不但有文字,其中更是穿插了对应的场景春宫图,绝对是最新版的!”年轻人详细的的介绍道,同时翻出一张插图展示在了行人眼前。 “哎呀呀呀,好境界,好境界啊!”看着图画,行人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现在的春宫图水平越来越低了,多数人都是画一些‘战斗’场景,以此来满足看客的视觉。殊不知春宫图的最高境界并不是露得越多越好,而是徘徊在欲露还不露的程度,留给看客足够的想象空间才是最好的。 而眼前这幅图案的画手分明就是想到了这一点的高高手,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引人入胜的画面,光凭这幅画面,就值得自己掏银子购买了,更不要说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西门大官人和金莲小妹妹的故事。 “多少银子一本?”行人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不贵,才区区一百文钱,这只是我们的推销价格,真正的价格是二百文钱,所以说朋友你的运气真好。”年轻人夸奖道。 好话人人都爱听,这行人也不例外,一听得年轻人夸奖自己运气好,立刻笑了起来。掏出一块银子说道:“给,这是一两,给我拿十本!” “谢您嘞。”年青人嘿嘿一笑,赶紧冲身后的小包裹里掏出十本递了过去,真是开门红,自己一过就带了二十本,这一个人就卖出了十本,剩下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哎,奇了怪了,来咱们园子的大爷们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读书啊?”脸上粉底三寸厚的老鸨摇着小羽扇纳闷道。 “是啊妈妈,你是没瞧见,刚才有好些人都特意跑出去买书去了,大家不会抽疯了吧?”大茶壶躬着身子说道。 “放屁,怎么形容客人呢。”老鸨瞅着身边没有客人,忍不住低声训斥道,这还了得,连客人也敢骂这不是坏老娘生意嘛。 “哎,小的掌嘴。”说着,大茶壶同学抬手轻轻的给了自己两巴掌。“去,你也买本书去,妈妈我倒要看看这是本什么书,哼。”老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吩咐道。 大茶壶急忙应是,撩起衣襟就跑了出去,没多大功夫带着一本金瓶梅便跑了回来。“哎呀妈妈,您运气真好,这最后一本就被小的抢到手中了。”说这话,便把书籍递到老鸨手中。 这老鸨年青的时候也是艳冠京城的姑娘,但是因为没文化卖身不卖艺,所以一本书拿在手中也不认识,只是随意的翻看几下。 这也够了,没几下便翻到了一副春宫图。老鸨虽然也是当年久经战场的宿将,但是好些年没动工了,这时一见这玩意儿,忍不住唾了一口。 “怪不得呢,这书还真是有些看头。”翻了几张,老鸨两眼水汪汪的看着大茶壶说道。大茶壶一阵恶寒,就您老这年岁,千万别打小的的主意啊。 “肖主管,小的那三十本的任务完成了。”一个伙计把得来的一大堆铜钱放在小三子面前说道。 “这么快,短短半个时辰你们就把那一千册卖完了?”小三子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铜钱惊诧道。 “肖主管您是不知道,刚刚卖出几本就有很多人跑出来哄抢,很多人为了抢一本书已经打架了!”一名伙计想想那情形,就觉得一阵后怕。 “这么厉害。”小三子摸着下巴寻思起来,市场前景一片大好,机不可失,看来不用等到明天在在正式开张营业了,这二百文的价格也是在有些低了。 “大家听着,看来今晚是不能休息了。大家加把劲,只要今晚的销量好,明日本主管每人封你们一个大红包。”这招是从沈崇名那里学来的,没到小三子听到这话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必现在大家伙听了自己这话也是同样的感受吧。 “是,肖主管尽管吩咐就是。”三十多个伙计齐声应道。 “嗯,现在每人携带一百本,每本价格三百文钱。还是那句话,不准为了一己私利损害大家的利益,一经发现胡乱涨价的,不但红包的没有,还有扣除工钱!”小三子杀气腾腾的说道,这主管当久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一股气势。 “肖主管,不是说每本二百文钱吗?”有一名伙计不解地问道。 “笨蛋,市场瞬息万变,现在的前景要好于预期,这价格自然要变化了,就算是沈总裁在也是这么回事,大家快去干活吧!”小三子主管大手一挥命令道。 而后开始分发书籍,同时又召集本家的兄弟小五子小六子两人充当巡察使,四处查看有没有人在背地里抬高价格谋取私利。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京城各家青楼全部出现了诡异的画面,往日纵情声色的客人们姑娘们舞不跳了曲也不唱了,一对对坐在一起认真的品读起了书籍。 “啊,这书怎么这般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以为年约三十的中年人端详着手中的《金瓶梅词话》皱眉说道。 “公子,听说这可是今晚刚刚出现在京城的书籍,您怎么可能见过呢?”身后的姑娘一边为他捏着肩一边说道。 “我也在奇怪,但是这本书真的很熟悉,恍若在梦里见过一般。而且你看着文章笔者,江湖不笑生,和我这兰陵笑笑生还真有些相像,呵呵。”中年人有些感慨道。 “公子,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姑娘轻声说道。 “是啊,这还真是缘分,呵呵。”中年人点头说道,却没有发现身后的姑娘一脸的幽怨。 日出东方,疯狂的一夜终于结束了,三十多个伙计疲惫不堪的被小三子雇佣的马车接回了好再来酒家。 付出是值得的,就在昨晚,销量竟然突破的万册,共计收入白银三千六百九十九两,再算上促销的一千册,收入三千七百九十九两! 看着堆在墙角的引资和铜钱,手拿菜刀负责看管的戈掌柜双眼一眨不眨,沈公子真是神人啊,就这么一晚上便把别人一辈子赚的银子赚了回来,简直就是财神爷下凡啊! “沈兄,快醒醒,小三子来了!”肖鹏程推着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沈崇名说道。 “谁来了啊?”沈崇名勉强睁开眼睛问道,接着反应了过来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小三子,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国子监监规森严,外人是不允许进来的,小三子对着点很清楚,现在他突然赶来,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更奇怪的是,这小子怎么就给跑进来了呢? “总裁,出事了,咱们的书昨天一晚上就卖出了一万余册,比您昨日预料的要好出数倍,已经达到了您要求在京城销售出去的数额,而且价格也被小的临时上调了到了三百文钱一本。小的是来问问,那剩下的是不是现在就要发往外地了。”小三子没提自己是翻墙找进来的,时间紧迫,直接把现在的境况说了一遍。 ------------ 第六十一章 盗版猖獗 “这么快?”沈崇名有些惊讶道,自己以为在京城销售的那一万册怎么说也得三天的时间,没想到短短一个晚上就卖光光了。 “一万册,三百文。天爷爷,三千两银子啊,发财了。”师丙正目瞪口呆的说着,肖鹏程也是一脸激动,没等沈崇名说话,就急不可耐道:“这还用问怎么办,立刻再印五万册,每本的价格也要提到三百五十文!”一脸爱财如命的奸商模样。 “不行。”沈崇名想也没想就给否决了。这本书卖的这么火,不出几天就会出现盗版,到时候印的太多可就全部砸在手中了。 “啊,为什么,沈兄你怎么能把银子往外推呢?”肖鹏程满脸不解道,师丙正和小三子也满是疑惑的看着沈崇名。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小三子你立刻回去召集印刷作坊的掌柜们,就说本总裁由好发财的好计划,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沈崇名火急火燎的说道,一边已经手忙脚乱的穿起了衣服。 “沈兄,你不上课了?”师丙正一见他要出去,急忙问道。“故不上了,如果教授问起来,就说我脑袋疼睡觉呢!”沈崇名随口说道。 “诸位,你说这大清早的姓沈的那小子找咱们有什么事情吗?”诲人作坊的掌柜纳闷道。 “这还用问,那肖主管不是说有发财的事情找咱们嘛,耐心等候就是了。”育人作坊的掌柜一直看诲人作坊的掌柜不顺眼,立刻不屑的说道。 诲人作坊的掌柜原本还想再说几句,可是一看众人都一副坐卧不安的神情看也不看自己,为免自讨没趣,只好坐在那里不说话。 没多大功夫,沈崇名拿着一张纸便从后院走了进来,“呵呵,各位久等了。” “见过沈总裁。”大财神到了,众位掌柜的急忙起身见礼。 沈崇名也不是那种客套的人,刚一坐下就说道:“诸位,昨晚的销量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一万册,三千两银子。” 一谈到这个,大家就兴奋起来。自己占两成,三十多家平分下来那每家就是将近二十两,本钱已经赚回来了,剩下的那四万册可就是纯利润了,想想就觉得激动。 “市场前景一片大好,刚才沈某粗略了估算一下,短短几天各位的收入就将近一百多两,沈某在这里恭喜各位了。”沈崇名假惺惺的说道。 三十多位的掌柜的见他这样,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这小子太会装了,你咋不说我们收入一百多两你自己就赚了一万多两呢?整整相差一百倍,想想就觉得可气,为什么拿大头的不是自己呢? “就在昨日,沈某又接了一笔大买卖,对于贩卖书籍这样的小事情实在是顾不上了,所以决定把这赚钱的行当让与各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沈崇名笑呵呵的扫了众人一眼说道。 果然,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掌柜们立刻瞪大了双眼,一脸的财迷相。 “敢问沈总裁,您打算如何把这个行当让与我等?”诲人的掌柜第一个问道,这人没什么城府,不像别人那样明明心里急切的想知道怎么个让法,却迟迟不开口。 “这本书的是沈某花钱买来的,所以书中所有的内容都是沈某的东西,所以才有了这次的二八分成一说。这次沈某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财产买给各位,从此以后各位想怎么印就怎么印,想印多少就印多少,想卖什么价格就卖什么价格,统统与沈某没有干系,这么说大家清楚了吧。” 当然清楚了,这分明就是把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拿出来骗银子嘛,傻子才会上当呢。想着,诲人的掌柜扭转头打量起了外面的天色,嗯,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 众人也和他一般想法,各干各的就是不看沈崇名。别说你不想干了,就算是你想干没有新书出现咱也不再搭理你,整本书的拓印模子已经做好,就等着哪天有了功夫悄悄开印呢,到时候卖得银子全是自己的! “呵呵,就如刚才沈某所说,这本书是沈某的产业,谁也没有权利在沈某没有许可的条件下翻印,如若不然,沈某定会把他告上衙门,顺便说一句,就在昨晚沈某和府尹大人以及锦衣卫的刘千户在闻香楼喝酒的时候谈到了这件事!”沈崇名恶狠狠地,必须一次性震慑他们,不然后边的事情就没法办了,还白白的让他们获利。 果然,一说自己和府尹大人以及锦衣卫的千户吃了饭,众位掌柜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看向沈崇名的眼神也充满敬畏,没看出来,这姓沈的小子路子这么广,和府尹大人认识也就算了,竟然和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也认识,实在是不能招惹的人物! “敢问沈总裁,不知道您这本书要买多少银子?”育人的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沈崇名狮子大开口断了大家活的财路。 “呵呵,这次大家合作的这么愉快,沈某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原本风雨你们的两成全部归沈某,大家再每人出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本书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到时沈某还会附送一份销售计划,保证各位财源广进!”沈崇名拿起放在旁边的纸张说道。 一进一出,那就是二百五十两,再加上垫进去的本钱,就是二百七十两,这个价钱可是不低啊。 不过想想每本书三百文的天价,这二百七十两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数目,更别提其中的八十两还不是自己掏的银子。到时只要卖出六百册这笔银子就回来了,这么算下来倒也划算的很。 “那沈总裁您还会不会把这本书卖给别人呢?”这也是个大问题,多一个人印刷,自己卖出去的书就会少很多,者收入当然也就相应的减少了。 “呵呵,沈某用自己的名誉保证,只卖给诸位,其他人就算是出一万两银子沈某也不卖!”沈崇名大气凛然的说道,只要有人出一千两咱就卖,问题是会有人出吗? 大家一阵讨论,都觉得这笔买卖划算,于是资历最高的仓颉后人起身道:“既然生总裁如此照顾我等,我等也不能不识抬举不是,这笔买卖我们做了。” “好,事不宜迟,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沈某这就起草契约去!”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哇呀呀呀,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将近五千两的现银入账,苍天啊,拯救拯救这个很会赚钱的人儿吧。 都是多少年的老作坊了,手底下最少的也有二十多个伙计,那家没点积蓄?这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大家带现银的带现银,拿银票的拿银票就再次回到了好再来酒家,银子一交契约一签这笔买卖就算成交了。 拿起沈崇名临时抄写的销售策略一看,众位掌柜的齐齐点头,有见地,这个专门针对达官显贵的精装本实在是太好了,每本书一两银子的价格对于人家来说也算不上太贵,单凭这一点投进去的银子就能赚回来,看来月收入过千两不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啊。 刚刚送走心满意足的众位掌柜的,就见肖鹏程和师丙正疾步走了过来,沈崇名一愣,不解道:“你们怎么来了?” “嘿嘿,教授大人一听说沈兄你头疼,就命令小弟和阿丙会寝舍照顾你,所以我们二人也翻墙跑了出来,看看沈兄你倒地要干些什么。”肖鹏程嘿嘿笑道。 沈崇名一看,这两小子衣服上果然有灰迹,还真是翻墙逃出来的。“进来吧,让你们开开眼界,呵呵。”想起戈掌柜卧房中那堆成小山的铜钱,沈崇名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哇,沈兄,这都是咱们的钱?”师丙正双眼发直道,三千两听起来就觉得惊讶了,这看起来更是吓人啊。 “呵呵,不但这些是,那些也是!”说着,沈崇名指了指放在桌案上的那个小布包,里面有四千二百两银票,还有几百两现银。 肖鹏程一听,急忙上前解开布包一看,白花花的银子顿时花了眼睛。“这么多银子,沈兄,这是哪里来的啊,不是说只卖了一万多册吗?”肖鹏程略一估算,不由吃惊道。乖乖,单单这个小布包里的银子加起来就有四千多两,再算上那座小山,怎么也得有小一万两吧! “沈兄,你这简直就是把银子拱手送人啊。”听得沈崇名把版权出让的事情说了一遍,肖鹏程气急败坏到,要是在自己手中的话,怎么着也得赚他个十万两银子! “呵呵,给你们透个底,不出几日各式各样版本的《金瓶梅词话》就会面世,到时候再卖暂且不说能不能卖出三百文的高价,只怕印刷出来的书都得砸在手中,昨日的一万余册,几乎已经把京城的市场填满了。”沈崇名笑着解释道。 “填满了?不会吧,照我看,这五万册全卖出去还差不多。”肖鹏程颇有商业眼光,很是肯定的说道。 “你说的不错,但是经过昨晚的疯狂销售,这本书在京城会在几天之内陷入冷寂,再想一晚上卖出一万余册根本不可能。可是几天之后等更多的人想要买的时候,猖獗的盗版已经出现了,倒是竞争激烈,咱们这三百文的价格必定会处于劣势。” ------------ 第六十二章 舍近求远 “话虽这样说,可是咱们现在放弃的可是长远利益,到时候就算是每本一百文钱也是有得赚,只要长时间坚持下来,赚的银子肯定比现在多。”肖鹏程一时半会儿绕不过这个弯来。 沈崇名只好解释道:“你说的虽然不错,但是这样耗费时间肯定很长,这样的话还不如咱们现在狠狠捞上一笔做些别的生意,照样比这个赚得多。” 这么一说,肖鹏程总算是明白过来,凭沈兄的才智,做什么都是有得赚,如果这样算账的话,倒也合适。 看他明白过来,沈崇名笑呵呵的又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这次这本书在京城大卖,那拿到别的地方肯定也差不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剩下的三万多册运到别的地方去卖个好价钱,到时候赚的要比现在多很多!” “别的地方去卖,这样一来成本可就高了啊。”肖鹏程很有见地的发表了意见。 “你说得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南方的特产在本地不知什么钱,但是一运到北方价格就会翻上几倍。这书也一样,只要操作得当,咱们又是独家发售,必定能卖一个好价钱,别说三百文了,只怕五百文也有的卖啊。如此一来,成本虽高,但是获得利润却会更高!”沈崇名一脸得意的说道,屋子里的几人全部是一脸的佩服,别人是走一步想三步,沈兄却是走一步想三十步,这样的人做生意,不发财都没天理了! 有了计划,接下来就是付诸行动了,小三子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带着八个伙计和一百两银子的盘缠携带着三万多册《金瓶梅词话》火速赶往通州乘船南下,目的地便是大明朝的第二大城——南京城! 南京又名金陵,自古便是闻名天下的烟花之地,而且毗邻扬州杭州这样盛产美女的名城,绝对是骚客们聚集的地方,《金瓶梅词话》在那里的市场比起北京城来也要大上不少,沈崇名有十足的把握趁着盗版还没诞生的时间把三万册‘图书’以五百文的高价倾销一空! 这样舍近求远的销售策略可是保持货物价格的不二法宝,这年月大概也只有作为穿越人士的沈大少运用自如了。 “哎呀,好东西啊。”一身孝衣的严世藩席地坐在严嵩的新居所——棺材旁边认真品读着手中的书籍,不时的发出一声赞叹。 “少爷,您要的金装本已经制成了。”下人手捧一本金光灿灿的书籍脚步匆匆的走到严世藩身边说道。 “混账,前几日不是吩咐过你们了嘛,从今往后要称呼老爷!”严世藩拍着身后的棺材说道,媳妇熬成婆,我容易嘛我。 “是是是老爷,您要的金装本已经制成了。”下人立刻改口,心中却是一阵阵伤心,老爷一世英名,怎的就养了这么一个混蛋小子呢? “怎么是金子制成的呢?”金子绝对的重金属,虽然看着和原来的书籍大小差不多,但是重量不可同日而语,严世藩一个不察,险些被压得趴倒在地。 “老爷,不是您要的金装本吗?”下人一脸诧异的问道,昨儿明明是他说要金装本的啊,为了这事好几十个能工巧匠整整赶制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书做了出来。 “饭桶,老爷我说的是精装本,不是金装本!”严世蕃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这奴才是老家刚刚买进府来的,没想到官话这么的不标准,连精装本和金装本也分不清楚,实在是太饭桶了! “额,老爷,这就是金装本啊。”下人还是没有听明白,心中更是直犯疑惑,这大少爷是不是脑袋瓜有问题啊。 “你、你、你滚!”严世藩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散发不出来,觉得自己再多看这个狗奴才一眼一定会被他活活气死的。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眼看严世藩在爆发边缘,下人如蒙大赦的飞奔出门,好险,这位爷敢把他爹气死,绝对就敢把自己活活打死,看来得寻个机会逃出严府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倒要看看这金子制成的东西是不是更好看。”相比起手中的普通版,貌似这个什么金装本更大气一些,严世藩小声嘀咕一句,伸手使出大力气把抛在地上的金装本捡了起来。 吹了吹上面灰尘,在太阳的光的反射下金灿灿的光芒立刻充斥了整个灵堂。 “好东西啊。”看了看灵堂的情形,严世藩忍不住说道。“爹,您不是总骂儿子不孝吗?您看看您的灵堂,多漂亮啊,这金灿灿的颜色,也只有您这执政二十年的首辅大臣才能配得上。” 不知不觉间严世藩已是泪流满面,死了亲爹他哪能不伤心,只是把那份父子情感深深埋在了心底。严家已经没落了,再次复兴的重担全部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头,他之所以严令家人称呼他为老爷,就是想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要牢记使命! 放浪的形骸掩饰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心,严世藩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裕王徐阶一些人绝对不会就此对放松对自己监控,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死心,绝对会痛下杀手永除后患的,这就是党争,你死我活的党争! 长长叹了口气,严世藩使劲力气将棺材推开一条空隙,轻轻地将金装本《金瓶梅词话》放在了严嵩的身侧,黄泉路上多寂寞,就让这本是为父亲解解寂寞吧。 收拾一番心情,严世蕃大步走出门外扬声喝道:“来人呢!”这一嗓子很有气场,原本被他赶出灵堂的家丁们没几下子就全部赶来。 “饭桶,老爷我叫你们了吗?刚才那个谁,再去赶制一批金装本出来,老爷我要送人!”严世藩一指畏畏缩缩藏在最后的下人说道。 “小的这就去!”下人急忙应道,心中却在嘀咕,这位爷一定是脑袋瓜有问题,不然又如何会变化的这么快呢。 京城,裕王府。“呵呵,你们看看这本书。”裕王笑呵呵的说道,冯保一听,急忙捧着手中的《金瓶梅词话》金装本走到徐阶面前。 徐阶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翻阅几下,一张老脸瞬时变得通红。其实这本《金瓶梅词话》自己这几日也看过几遍,虽然文笔不错,但是里面的内容太过裸露,只可独自品读,却不可大家分享。 而且王爷的这本实在是太精致了,看来这也是王爷的心爱之物啊。想着,徐阶把金装本递还给冯保,拱手笑道:“王爷好雅兴。” 裕王笑而不语,立刻让徐阶生出了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荒唐,王爷,您怎么能看这种污秽的书籍。”高拱有些生气的看着裕王说道,裕王急忙摆手解释道:“高先生误会了,这书不是本王看的,是前几日有个人送到了本王府上,说这是严世藩这些日子读的书。” 这话半真半假,这本书确实是从严世藩手中送出,几经辗转落到了裕王手中,只不过他这几天也是日日品读,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高拱一听他这话,这松了口气把书交还给了冯保,看着这厮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接过,心中不由暗怒,一本荼毒之书也值得你如此爱护。 “王爷,此书实在是有违圣人之言。这些日子微臣也时常听到有人为这本书大肆宣扬,这实在是荒唐之极,还请王爷出面联络百官将这本书列为禁书,擅自拓印宣扬者,当处以重罚!”高拱杀气腾腾的说道。 “这……不知徐大人张大人有何高见?”裕王有些为难,挺好的一本书,为什么要列为禁书呢? 他这么一问,可是把徐阶张居正逼到了两难的境地,其实这本书大家都挺喜欢的,每当公务闲暇之余看上几眼那也是一种难得的消遣,列为禁书实在是可惜。可是高拱这提议也不能反对,毕竟这是站在道德的高度来说的,若是自己反对,那就是思想不健康,那就是道德败坏。又有什么脸面站在朝堂上为天下苍生谋取福祉呢? “呃,高大人所言甚是,微臣同意把这本书列为禁书。”徐阶满脸正气的说道。 他们都同意,即使裕王想反对也没有可能了,只能无奈的点头道:“嗯,这件事情就交予徐大人和高先生来办了。”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大家又回到了主题——严世藩。正如严世蕃所预料的那样,对于他裕王徐阶等人很是不放心。毕竟这对父子深得皇上信赖,一旦被他瞅准机会,重返朝堂也不是不可能的。 四个人仔细谈论着严世蕃的境况,却是没有发现站在高拱身后的沈崇名一脸的不自在,虽然小三子早已带着伙计们携带重金返回京城,但是万万没想到金瓶梅竟然货到了这种程度,就连纯金打造的都诞生了。而且还引起高拱这么大的反感,看来当初自己那一步棋走得好啊。 ------------ 第六十三章 红衣杀手 讨论半天,四个人也全部放心下来,严世蕃的种种作为都是纨绔子弟的作风,现在他爹严嵩一死,他可就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又闲聊几句各地官府的趣闻,几位裕王党的核心分子。 今天不是休息日,离开裕王府的时候还不到正午,沈崇名只说是有些东西要置办,高拱想也没想就应允下来,丝毫不在意沈崇名有逃课嫌疑。 离开高拱,沈崇名直奔好再来酒家,前几天在旁边买下了一处院落,这段日子小三子正忙着装修。也许用不了几日,广而告之工作室就可以正式挂牌营业了,到时凭借雄厚的财力,必定会再短时间内垄断整个京城广告业。 不过没等走进好再来酒家,沈崇名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外徘徊,正是多日未见的小师妹郑莹絮。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啊?”沈崇名快步上前问道。正低着小脑袋来回踱步的小师妹一怔,这才发现沈崇名,不由惊喜道:“小沈子,你竟然真的在这里!” 这话听上去好像小丫头是专门来找自己的,沈崇名不由纳闷道:“你是来找我的?” 小师妹脸颊一红,扭捏道:“算是吧,本来我是出来逛街的,可是一个人有些无聊,就想来看看你在不在。”说这话,小师妹忍不住低下了头,自己怎么能把心中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他呢? 沈崇名一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丫头不会是被咱的魅力吸引了吧?虽然是个靓丽的小美女,但是这么暴力的娶回家,那绝对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怎么,你不想和我逛街吗?”小师妹眼见沈崇名半天不说话,还道是他不乐意,有些委屈的问道。 沈崇名赶紧笑道:“哪能呢,这里还有点事,等会儿咱们再去,可好?” “总裁,所有的不知都差不多了,最多十天这里就可以入住。”一趟南下,成熟了不少小三子指着初见模样的账房说道。 进度不算慢,沈总裁很满意,一边听着小三子讲解,一边走进了屋子,而小师妹则像个乖巧的小媳妇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地上灰不拉机的一堆粉末状物体,小师妹忍不住好奇心问道:“这是什么?” 沈崇名一看,却是抹墙用石灰,笑道:“这个就是名满江湖的石灰,很多武林高手都是栽在了这种东西上。” “这就是石灰啊。”小师妹新奇的说道,别说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不在墙壁上。 “那……那人家可不可以拿点?”小师妹满脸期待的说道,她的功夫自己也清楚,也就是点三脚猫,有这石灰粉傍身,绝对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他的想法沈崇名自然清楚,呵呵一笑,对着小三子吩咐道:“去,找几张纸给小师妹包上几份,一定要严实点。” 拿到石灰粉,小师妹喜笑颜开,再加上沈崇名的事情忙完了,立刻便拉着他向外面走去。“小沈子,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去城外玩吧,人家自打来了进城还没看过城外的景色呢。” 沈崇名想也没想立刻答应。说实话,自己早就想看看去了,只是一直忙的脚不沾地不得空闲没有机会罢了。 天空碧蓝、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微风拂面当真是游玩的好时节好地方。这时的小师妹不再是个充满暴力因子的小老虎,反而像只花蝴蝶一样跑来跑去。 沈崇名也是心情大好,什么发财大计报仇雪恨,统统一边去。这时小师妹在他心中的形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当她不在威风凛凛的揍人时,不也是个充满了朝气的女孩吗?想着,沈崇名下意识的采集了几朵好看的鲜花草草的制成了一束,抬脚向着跑在前面的小师妹追去。 “小师妹,你看。”沈崇名笑呵呵的把花束伸到小师妹面前。“好漂亮啊。”小师妹眼睛里闪着小星星,满脸幸福的惊叹道。这一刻,她知道她的的确确喜欢上眼前这个虽然很坏,很傻却整天充斥在脑海里,梦境中的男子。 “呵呵,当然是送给你的,喜欢吗?”沈崇名坏笑道,男人啊男人,总是喜欢拿些随手得来的东西讨好女人。 “嗯,喜欢。”小师妹的小星星依旧没有散去,脸颊微红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既然喜欢,来,拿着。”沈崇名很自然的抓起了小师妹的纤纤细手把花束塞了进去。 看着手中的色彩缤纷的花束,小师妹低声喃喃道:“小沈子,你真好。” 原本接下来的场景是小师妹满脸红晕的躲进沈崇名不算宽广的臂膀之中,然后动情的献上自己的初吻,当然,沈崇名的初吻也是要自愿奉献的。 但是好事多磨是亘古不变的定理,就在这时一声尖啸响起,握在小师妹手中花束猛然炸开,片片残花遮挡了两人的视线。 “呵呵呵,好一个郎情妾意。”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崇名二人身侧不远处的红衣女子冷声笑道。 “那罗伊?!”拉着沈崇名躲闪几步的小师妹抬头看着红衣女子惊道。沈崇名这才看清来人,除了打头那个很有装逼嫌疑的一身红衣外加红纱遮面的娘们儿,左右还有两个身着淡绿色劲装的男子,很奇怪,既然穿成这鸟样了,为何不戴顶绿帽呢? “呵呵,小絮儿,看来你还认得姐姐啊,姐姐只当是京城的繁华让你忘了我这故人呢。”红衣女子手捏兰花指细声细气的说道,看着就让人不爽。 “贱人,就算你化成了灰姑奶奶也认得你,还我弟弟命来。”小师妹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怒骂,双脚猛一发力向着红衣女子扑去,只剩下沈崇名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乖乖,看来这丫头收拾自己的时候还是留了一手的。 红衣女子动也没动,只是两位绿衣兄不约而同的上前将小师妹拦了下来。小师妹一副拼命的架势,但是武功实在是低微的厉害,还没交手就被两只大脚丫子逼得向后退去。 情况很明了,这两位绿衣兄分明都是练家子的,而且小师妹也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沈崇名本想上前搭把手,但是想了想自己的身手,只能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一指红衣女子身后喊道:“衙差来啦!” “哼,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找死!”红衣女子头也没回,瞪着沈崇名冷声说道。 隔着不下十步,虽然沈崇名听不到这娘们再说什么,但是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却是注意到了,那叫一声不好,扭头就跑。倒不是他不关心小师妹,而是瞧这三个人的样子分明就是娘们儿才是老大,那她的功夫一定很高了,引开她不正是为了保护小师妹吗?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正如沈崇名预料的那样,这红衣女子简直就是个怪物,就见她脚尖轻轻一点,人便跃了起来,而后一踩两名绿衣兄的脑袋身体陡然加速,凌空扑向了沈崇名。 沈崇名从逃跑的那一刻起,就不时的查看身后情形,一见这红衣娘们凌空而来不由大惊,这么厉害自己哪里能逃得了。 眼看这娘们就要越过自己头顶拦住去路,沈崇名急中生智,一直对方下身惊叫道:“裤子脱啦!” 习惯使然,红衣女子一听这话不由大惊,急忙低头去看。这下可落入了沈崇名的圈套,趁着这一空当猛然停下脚步伸手抓住红衣女子的脚踝就用尽全身气力往下摔去。 饶是红衣女子武艺高强,骤然失手之下也没了缓和的余地,一声惊叫惨兮兮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一个女人家很少练那种蛮横的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沈崇名本想趁机下黑手直接将其打废,但是就在回头间发现那两位绿衣兄已经拔出腰间兵刃对着小师妹下起了杀手,只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前去增援小师妹。 “小师妹,抹墙!”沈崇名忽然想起小师妹随身携带的石灰粉,本来是想喊石灰粉来着,但是出口时却换成了抹墙二字。这也是迫不得已,这石灰粉之所以能得手,靠的就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若是自己喊出来,那两绿衣兄比定会有所防备,到时再想得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小师妹也是聪慧之人,立刻就猜到了这抹墙的含义,猛的后退两步,飞速的从腰间掏出一小包撒了出去。 绿衣汉子本来就被红衣女子的遭遇搞得心神慌乱,哪里能防备的住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哇哇两声惨叫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 第六十四章 左右开弓 小师妹一见大喜,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就冲了上去,挥手间两名绿衣男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这可把沈崇名吓得不轻,那从脖子处飚出的鲜血分明就昭示着这两为兄台中了杀招命不久矣,真没想到刚刚还在自己面前乖得像个小羊羔的小师妹这么厉害,说杀人就杀人,这人命也忒不值钱了吧! “小畜牲,拿命来!”背后突然传出一声娇叱,却是沈崇名惊吓之余忘在脑后的红衣女子怒气冲冲的爬了起来。 刚才那一摔确实够重,这红衣女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好再沈崇名牵挂小师妹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这次红衣女子绝对是阴沟里翻船,栽在了沈崇名的手上。 这样一来,沈崇名可就危险了,摆开架势他那里是红衣女子的对手,没等回转身体对敌就被人家一脚丫子踹的飞了起来,一声惨呼摔在了五步之外。 疼,很疼,非常疼,疼得撕心裂肺!这是沈崇名现在唯一的感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一动不能动。 “呀,贱人看招!”又是一声娇叱,沈崇名只觉得一股劲风从自己头上掠过,却是小师妹眼见沈崇名陷入险境奋不顾身的迎了上去。 没等沈崇名来得及松一口气,小师妹一事一声惨叫,狠狠地摔在了沈崇名身侧,看她眉头紧皱花容惨白就知道这一下伤的不轻。 这么下去两人可就难逃这红衣娘们的毒手了,沈崇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想也没想便大叫道:“石灰粉!”同时身体后转,左手有模有样的甩去。 这时那红衣女子已经接近了两人,手拿不知何时从小师妹手中夺来的匕首就要刺向沈崇名。 但是随着沈崇名的这声大喝,急忙回手护在了眼前,生怕那石灰粉进了眼睛。这一来可就再次落入了沈崇名的圈套。沈崇名想也不想,随着身体甩过来的右手直接盖向了这娘们的脸庞,啪的一声脆响,红衣女子一个不备被打了个正着。 这一巴掌有着沈崇名情急之下爆发出的全部潜力,威力自然非同凡响,一巴掌下去,这娘们就被揍了个晕头转向,跌跌撞撞的向着一侧倒去。 趁你病要你命,这可是沈崇名最信奉的一句话了,虽然打女人很可耻,但是这娘们却不是寻常女人,而是一个武艺高强,心肠歹毒想要自己性命的女人,自己揍她老天爷也不会怪罪的。 ‘啪’又是一声脆响,却是沈崇名的左手搂了回来,正中红衣女子又脸,接着左右开弓不亦乐乎的打了起来。 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时候的红衣女子已经没了丝毫抵抗的能力,只能任凭沈崇名这个她口中小畜牲任意施为。 一连二十多巴掌下去,红衣女子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只是下意识的往后退想躲过去,却不知道离着小溪越来越近。 她不知道沈崇名却是知道,一见如此抬脚一记正踹,直接把红衣女子踢入水中。 看着她还在不停挣扎,沈崇名也不敢多留,等这红衣女子反应过来有了防备,自己可就只有挨宰的份了。 想着,赶紧跑回去扶起晕晕忽忽的小师妹向着五里地外的城门跑去,只要进了城就彻底安全了,那么多人,谅她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行凶。 过了老半天,红衣女子才跌跌撞撞的从小溪之中爬了出来,这时原本脸上的那抹红纱已经不见踪影,而且脸庞红肿人也变得奇丑无比,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小畜牲,本座一定要刮了你!”勉强站起身来的红衣女子看着只有两具下属尸首的旷野咬牙切齿的说道,嘴角溢出的那丝鲜血,告诉空气她伤的的是多么的严重! “小沈子,你为何不乘机杀了她?”站在城门前等着进城的小师妹很是虚弱的靠在沈崇名小声说道。 “为什么要杀人呢?”沈崇名想起那两具瞪着眼睛的尸体就觉得一阵恶寒,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两条汉子就这么死了,这年月还真是人命如草芥啊。 “笨,咱们不杀她,她可是要杀咱们的。”小师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暂且不说那罗伊是自己杀弟仇人,就单论她今日要对自己下杀手这事,自己也完全可以按照江湖规矩杀了她,而别人也不能有什么意见。 “一个姑娘家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好歹是条人命,就算她再坏,咱们也没理由随便剥夺人家的生命啊。人在做天在看,要是她真的不该活在世上,老天爷也回来收拾她。”沈崇名好言劝道,这姑娘不错,自己得抓紧时间好好教育她,免得以后真的当了咱媳妇说杀人就杀人,那还了得。 “这……”小师妹一时间也没了辩驳的理由,顿了顿伤感的说道:“只是可惜了那束花。” 见她这样,沈崇名好言安慰道:“呵呵,没事啊,等有机会我再送你十束比方才那个好看一百倍的花。” “嗯,那人家等着。”小师妹娇羞的说道,小脑袋几乎埋到了胸口。接着又很是好奇的问道:“小沈子,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招数,怎么把那罗伊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呢?” “这个……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啊。”沈崇名神神秘秘的说道。 小师妹见他这一脸神秘的样子,好奇心更盛,想也没想就点头道:“知道了,人家保证不和别人说起。” “这是一门武林失传已久武功,叫作降龙十八掌。宋朝的郭靖你知道吧,当年他就是凭借这套掌法独自一人力扛十万南侵的蒙古兵,保住了大宋的江山。”沈崇名丝毫不知羞耻的忽悠道。 小师妹张着小嘴不敢置信道:“世间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沈崇名得意一笑,“当然……没有啦,逗你玩呢。”说罢,没等小师妹挥起的小拳头落下已经跑到了前面。 “师父,师妹回来了!”在半路上遇到的熊大彪一进四海武馆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满脸焦急的郑四海便快步走了出来,一看到小师妹,立刻又变了脸色,怒斥道:“絮儿,谁让你私自离开四海武馆的?” “爹爹,我们今日碰到那罗伊了!”小师妹理也没理会郑四海的怒斥,抱着他的胳膊说道。 “那罗伊,她没有为难你?”郑四海眼睛一眯疑惑道,这可不像那罗伊的作风啊。 “怎么没有,要不是有小沈子在,女儿怕是再也见不到爹爹你了。”说着,小师妹眼眶一红几欲落泪。 郑四海这才发现躲在熊大彪身后的沈崇名,赶紧拜谢道:“多谢沈公子搭救小女之恩。”虽然这样,心中更是疑惑,瞧这沈崇名脚步轻浮,不像是个习过武艺的人啊,他那里能是那罗伊的对手。 “爹爹,你是不知道小沈子有多厉害,那罗伊被他左右开弓打了二十多巴掌,最后还给一脚提到了小河里,别提多狼狈了,嘻嘻。”小师妹的神情说变就变,立刻又兴高采烈向郑四海比划起了当时沈崇名的英姿。 那罗伊熊大彪也是交过手的,自己这功夫也算可以了才能拼尽全力和他打个平手,真没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沈兄弟深藏不漏,竟然能把那罗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郑师傅客气,在下也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要不是运气好,只怕今日也中了那红衣女子的毒手。”沈崇名认真的说道,这话落在熊大彪耳中却是太过谦虚了,看来这沈兄弟是真人不露相啊,绝对的高手作风。 “无论如何,老夫都要好好感谢沈公子,沈公子快些里面请,待老夫准备一桌酒宴好好敬沈公子一杯。”闺女死里逃生,无论这沈崇名如何是做到的,自己都要好好答谢他一番。 “郑师傅客气,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讨饶了,告辞。”说着,沈崇名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四海武馆,这次的身份非同寻常,自己和小师妹关系暧昧,总有一种面见老丈人的感觉。 看着女儿隐隐有种要追出去的架势,郑四海更是纳闷,再加上闺女和沈崇名莫名其妙凑到了一起,实在是惹人遐想啊。 “师父,那罗伊既然找到了小师妹,只怕他们已经对咱们了若指掌了。“刚刚回到大厅,熊大彪就忧心忡忡的说道。 郑四海长叹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看来教主是不打算发过为师啊,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京城。”顿了顿,郑四海眼睛一瞪吩咐道:“大彪,从现在起你带领五名弟子开始巡夜,严防教中高手潜入!” “是,弟子这就去挑选人手!”熊大彪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事关四海武馆上下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 第六十五章 借助强力 看着师兄出去,小师妹有些生气道:“爹爹,您这样被动防守其实长久之计,若是女儿料想不差,很有可能现在到京城的只有那罗伊一人,不然他们早就杀上门了。这样的话,你还不如直接擒杀了那罗伊再说!” 听着女儿这么一说,郑四海忍不住笑了起来,闺女长大了,做起事情也懂得思考了。 “也许是吧,不过既然那罗伊能找到你,说明她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住处,不出几日其他人也会敢到,我们根本没法主动出击啊。”郑四海苦笑着解释道,教中四大堂主八大金刚,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那爹爹,他们会主动寻上门吗?”小师妹有些担心道。“应该不会,咱们紧挨着锦衣卫镇抚使衙门,而锦衣卫又是高手如云,更何况这是京城,一旦真的打起来,官兵转瞬即到,他们是不会轻易冒这个险的。”郑四海推断到,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开设武馆,为的就是借助锦衣卫的力量来威慑教中高手。 “絮儿,这段日子你不要随意出门,一旦被他们瞅到了空当,后果不堪设想。”郑四海认真的叮嘱道。 其实不用他叮嘱,小师妹也知道如今事态紧急,有了这次的经历哪里还敢轻易地溜出去,只是可惜又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小沈子了,也不知道那个坏家伙会不会来找自己。 沈崇名离开四海武馆,却并未走远,他可不傻,瞧这架势分明就是仇家找上门来了。而且仇家既然敢主动上门,说明力量要比郑四海强大不少,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 早在以前,沈崇名定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现在可不同了,前些日子自己落难之时郑师傅丝毫没有犹豫便收留了自己,而如今自己和人家闺女又是关系暧昧的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但是细细一想,沈崇名心头浮起了一丝无力感,自己又算那根葱,要实力没实力,要势力没势力,把这条小命打进去也无济于事啊。 正当沈崇名唉声叹气之时,刚刚办完差事往镇抚司赶的刘守有恰好路过,一见沈崇名不由喜道:“小兄弟,你怎么又在这里啊?” “啊,刘大哥。呵呵,小弟去四海武馆有点私事,正寻思着去找您呢。”看到刘守有,沈崇名不由得想到一条妙计,眼前这不就是一个绝强的助力嘛,只要刘守有派几名锦衣卫在四海武馆门外溜达,就算仇家在江湖上的势力再强大也不敢轻易触犯啊。 “呵呵,小兄弟和哥哥开玩笑吧,这可是离着衙门越来越远了。”刘守有心直口快,丝毫不给沈崇名一丁点面子。 沈崇名老脸一红,嘿嘿干笑起来。“刘大哥,小弟还真的找你有事。”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沈崇名小声的对刘守有说道。 看他一本正经,刘守有也认真起来,“有什么事,瞧你这神神秘秘的模样?” “大哥知不知道四海武馆馆主郑师傅的来历?”沈崇名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得出答案和郑四海告诉自己的不一样,按说一个镖头退隐江湖了,没来由仇家会不远千里杀上门来啊,这玩意儿得多大的仇恨呢。 “四海武馆的郑四海?”刘守有眉头一皱,不解道:“据查他原先在江南有一家镖局,后来生意不好就倒闭了,没什么背景关系的。”对于自己的邻居,锦衣卫自然了若指掌。 沈崇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被骗,“那大哥知不知道郑师傅的仇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今天要不是小弟溜得快,这条小命可就搭进去了。” “还有这事,兄弟你快详细说说,哥哥倒要看看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玩一敢欺负我兄弟!”一听说沈崇名险些遭遇不测,留守不由大怒,抛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说,这沈崇名可是皇上下旨要密切关注和照顾的对象,这要是真的出事了,自己这不是也要跟着遭殃嘛。 沈崇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感慨道:“要不是小师妹今天凑巧带了几包石灰粉,小弟还真是再也见不到哥哥你了。” “他妈的,要是查出是谁干的,老子掐吧死他!”刘守有咬牙切齿说道,顿了顿又说道:“小兄弟你放心,哥哥我这就把郑四海抓回去审审,看看他这仇家到底是谁,一旦查出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大哥也太义气了,真要是这么做了,那自己可就是帮倒忙了。沈崇名急忙摆手道:“刘大哥您先别急,这郑师傅绝对的善良百姓,千万不能抓他。小弟和你说这事,就是想借大哥的名头帮帮郑师傅,一旦大哥出面,那仇家还不是打哪来回哪去啊。” “呵呵,原来如此。”这马屁拍的舒服,刘守有呵呵一笑,回头冲着跟在身后的一名下属说道:“去,调集十名好手大摇大摆的守在四海武馆之外,若是有不认识的人谣闯进去,统统抓回大牢!” 下属急忙应是,撩起衣襟飞速的赶回镇抚使衙门调集人手。 目的达到,沈崇名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正要客气几句请刘守有喝酒,就听得刘守有笑道:“小兄弟,那劳什子《金瓶梅词话》写的不错,连皇上都过目了,可真有你的。” 这话惊出沈崇名一身冷汗,不愧是锦衣卫,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现在的《金瓶梅词话》可是满天飞,什么江湖就笑生,江湖笑死生之流的窃书者数不胜数,他们竟然还能知道自己才是原创者,实在是太强悍了。 “呵呵,大哥见笑了,小弟这里有一册金装本,就送给哥哥你了。”说着,沈崇名从怀中掏出一本金灿灿《金瓶梅词话》递到了刘守有面前。 这可是上午离开裕王府时,高拱向裕王讨要来的,说是不能让这东西污了裕王府的灵气,一定要交给他处置。 虽然当时的裕王爷一脸不舍之情,可是不敢违背这位老师的话,忍痛割爱让冯保把这金装本交给高拱。当时那欲哭无泪的表情,差点没让沈崇名笑出声来。 而后高拱有一脸威严的把这本金疙瘩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沈崇名,命他找出地方容成金块交回去。本来沈崇名是打算收藏起来,再重新整一块金子交上去的,没想到这里碰到了刘守有。 他又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而且瞧这模样对《金瓶梅词话》也是喜爱得很,正好把这金装本送给他,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呦,你手里竟然也有这东西,是不是严世藩那厮送人的?”刘守有惊讶地问道。 沈崇名一愣,疑惑道:“刘大哥也知道这事?”“当然知道,前几日我交给皇上的和这本一模一样!”刘守有一脸你小看我的表情说道。 “呵呵,那正好这本就送给刘大哥了,还请大哥不要嫌弃才是。”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刘守有也是嘿嘿直笑,毫不客气的便揣进了怀里,道:“其实上本哥哥我就想贪墨了,只是不敢欺骗皇上这才交上去的,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一本,真是谢谢兄弟你了。” “大哥客气了,你对小弟这么照顾,小弟要是不报答你点,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再说了,小弟的东西不就是哥哥你的嘛,呵呵。”沈崇名很是兄弟义气的说道。 刘守有认真的点了点头,扭头对几名下属说道:“瞧瞧,这就是本大人的兄弟,以后学着点,别整天小肚鸡肠的总是拉着老子请你们喝酒!” 一众锦衣卫呵呵直笑,刘大人很义气,闲着的时候兄弟们没大没小的和他玩闹他也不生气,就冲这一点,兄弟们都敬重他,也真正的把他当做兄长看。就是因为这么多兄弟上下齐心,锦衣卫中十四位千户全部奉刘大人为老大,没有一个敢不尊敬。 沈崇名也跟着笑了起来,抱拳道:“不知诸位大哥今日有没有空闲,小弟做东请大伙喝酒去。” “免了吧,最近几日有些事情要忙,下次再宰你,谁让你小子赚了那么多银子呢,哈哈哈。”刘守有打趣道,心中也是佩服得很,这小兄弟小小年纪手段倒是不差,区区一本书被他这么一折腾,竟然赚了四万多两银子,就连皇上他老人家也直呼他为户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 第六十六章 行走工部 “呵呵,李芳,你看看这书。”嘉靖帝笑呵呵的拿着金装本说道。李芳一阵气苦,皇上啊,奴婢一个老太监看这书干嘛呢? 虽然是这样想的,李芳却不敢说出口,只能上前接过,略微扫了几眼说道:“主子,这书的错字可不少啊,看来这沈崇名学业不精啊。”这也是他唯一能谈论的话题了。 嘉靖帝呵呵一笑,不屑道:“哼,学业精湛就是治国良臣吗?要真是这样的话,宋时的朱熹才学冠绝天下,至今尤为读书人所敬仰,有他在宋朝岂会被蒙古鞑子侵占。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到了后来宋朝越发败落,终至亡国也未见丝毫起色。” 李芳一阵恶寒,主子可真是够厉害的,就连自己的老本家也是这么的看不起。不过这话听着也对,咱家也就是进宫才识了几个字,不是照样帮主子把内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吗? “主子,您高见。“小小一记马屁拍上,这是每个太监每天必备的功课,只要主子高兴了,那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大人,三天后工部行走去河南修堤坝?”沈崇名有些不解道,咱的广而告之工作室刚刚盛大开业,正是业务繁忙财源广进的时候,这时离开京城跑到河南去修缮黄河大堤,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对,这可是王爷前几日特意嘱咐工部的牛大人才有的机会,你要好好珍惜,就当历练了。”高拱笑呵呵的说道,看来王爷是有心栽培他了,不然他一个入学不但半年的国子监生又如何有机会行走工部,而且还是前往河南修缮水利。要知道这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水利修缮的好,那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参加的官员个个有功劳;修缮不好那也没事,反正你沈崇名只不过是行走,根本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沈崇名惦记着发财大计,却是不明白这件事的好处,为难道:“大人,学生还想跟在您身边聆听教诲呢,这去了河南可就没机会了。” 高拱微微一笑,很是慈祥的说道:“呵呵,日后机会多的是,你就放心去吧。” 沈崇名欲哭无泪,但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好点头道:“学生明白,这就回去收拾行装,安排后事。” 高拱一怔,皱眉道:“什么安排后事,这次还想着你为我国子监争脸呢,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 “学生口误,不是安排后事,是鼓足干劲,一定要为咱国子监争得荣誉归来!”沈崇名一本正经的说道,高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去吧,三日后老夫为你践行。” “啊,去河南?!”一听沈崇名说起这事,正借着头疼躲在寝舍中潜心编写广告语的肖鹏程大惊道。 “是,三天后就走,我走之后这摊子事情就全靠你们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一定不能偷懒。”沈崇名无可奈何叮嘱道,前段日子事情太多,很多生意已经耽搁了,不知不觉中京城出现了好几家策划广告的店铺,什么大声宣扬,名满天下之类的层出不穷,要是短时间内不把广而告之的名声搞上去,那可就彻底的完蛋了。 “沈兄放心,小弟一定会把这副重担担起来的。”肖鹏程拍着胸脯说道,接着又猥琐的说道:“沈兄啊,现在你要外出,咱们工作室是不是也得有个当家做主的人呢,你看小弟如何?” 肖鹏程的小心思沈崇名自然心知肚明,这小子不好财,却很喜欢名头,对自己这个总裁的职位垂涎已久,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提出要求倒也正常。 “呵呵,你当然合适,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广而告之的副总裁了,本总裁不在家的时候,大小事务全部由你决断!”沈崇名郑重其事的说道。 肖鹏程激动地要命,立刻表起了忠心,“还请总裁放心,小弟一定会把广而告之工作室打理的井井有条,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沈崇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肖鹏程沈崇名还是很了解的,绝对的纨绔子弟作风。他不感兴趣的事情,就算是你打死他他也不会去做,但是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事情,就算你千般阻挠,他也会冲破一切障碍去做,而且还是那种不求回报的。 广而告之这事就是个例证,明明他可以趴在教室里睡大觉或者是品阅《金瓶梅词话》,但是非得冒着危险假装自己生病回到寝舍来策划宣传广告,多好的一个娃啊,有了这样的下属,广而告之工作室不财源广进都天理难容了。 “哇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正当沈崇名仔细交代肖鹏程自己不在这些时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师丙正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这厮笑的前俯后仰,几欲气绝,看着让人不寒而栗。“阿丙,你抽什么风呢?”肖鹏程很是奇怪的问道。 师丙正没有回答,而是趴在自己的床上哇哇大笑起来,呈现出一种不可控制的态势。 过了好一会儿,师丙正才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张脸几乎笑成了面瘫,看上去很是怪异。 “阿丙,你是不是生病了?”肖鹏程小心翼翼的问道,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见师丙正这么笑过。 “呵呵,我和你们说啊。你们猜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师丙正卖起了关子。“切,这还用猜,刚才你发羊癫疯了,笑的前俯后仰不省人事。”肖鹏程丝毫不给师丙正留面子。 一看两人没有猜得意思,师丙正也不生气,笑道:“你们是不知道,刚才上课的时候宋清扬那家伙偷看《金瓶梅》被教授大人给抓了,好家伙,一柱擎天啊,哇哈哈哈。” 肖鹏程愣了半天,喃喃道:“人才。”接着也和师丙正刚才那样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沈崇名的口头禅,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肖鹏程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才敢上课的时候偷看《金瓶梅》,没曾想到宋清扬也是狠角色。 “那教授大人给了他什么样的处罚?”这个问题才是沈崇名最为关心的。 “哈哈哈哈,说起这个更好笑,教授大人竟然让他高举《金瓶梅》在教室门前示众一天!”师丙正说罢,便再次趴在床上大笑起来。 “噗!”肖鹏程啊吐血三升仰面倒在地上,苍天啊,教授大人太恶毒了。 三日后,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工部右侍郎牛熙屏、都水清吏司齐主事、营缮清吏司赵主事再加上沈崇名,以及三十名扈从差役六名杂役共四十人,外加五辆马车三十匹构成了此次赶赴河南修缮水利的队伍。 “牛大人,崇名就交给您了,还请您多多批评提点才是。”前来送行的高拱非常客气的说道。 “呵呵,高大人大可放心,在下一定会把崇名当做自己的子侄对待,绝对让他不虚此行。”虽然高拱这祭酒只是个从四品,但是身为正三品的牛大人却丝毫不敢怠慢,据可靠消息,高拱不日就会越级擢升为礼部左侍郎,想必入阁主事也是不远的事情了。 而对于裕王亲自交代下来的沈崇名,牛大人这三天也详细的了解了一下,原来他便是前段日子因为被严世蕃毒害一事官场之上无人不知的沈崇名,而且裕王也亲开金口,可见对这个年轻人的看重,万万不可把他当做寻常人对待。 “如此下官就放心了,待牛大人回返京城之日,下官做东为您接风洗尘。”高拱愈发可气的说道。 “呵呵,那在下可就却之不恭了。”牛大人呵呵笑道,一脸大家都是自己人的神色。 “沈兄,一路保重。”分别在即,肖鹏程动情地说道。师丙正也是一脸的伤情,把手中的小包裹递给沈崇名说道:“沈兄,路途遥远,这是你最爱吃的酱牛肉,拿在路上吃吧,千万别饿着肚子上路。” “干嘛呢这是,好像哥哥我要上刑场似的。”看着这两家伙这般儿女之态,沈崇名只好开起玩笑,想活跃活跃气氛。 “沈兄切莫胡说八道,这可是不吉利的。”师丙正急忙规劝,接着又双手合十祈求佛祖原谅他的胡言乱语。 “嗯嗯嗯,不胡说了。时辰不早了,你看他们都在等我,咱们这就别过吧,两位贤弟保重。”沈崇名少有的郑重说道,拱了拱手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 蹄声阵阵车轮滚滚,没多久这支队伍就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飘荡在空中的尘土。 ------------ 第六十七章 黄河大堤 黄河流经河南,在孕育了大片肥沃土地的同时,也带来了让人寝室难安的威胁,一旦黄河不走寻常路,这片肥沃的土地就会变成汪泽之地,那时便是饿殍遍地,哀鸿遍野,严重点的时候数十年内赤地千里,绝对的人间地狱。 无论哪朝哪代的统治者,对于黄河的治理都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年一小修,三年一大修,只为天下太平。 没办法,自从太祖爷从挑动黄河天下反的义军之中脱颖而出建立了朱家天下,朱家的子子孙孙们就对治理黄河更加上心了,以免导致成也黄河败也黄河的悲剧。 但是,虽然朝廷不惜财力年年修缮,黄河也偶尔会发发小脾气。再加上这些年来朝纲败坏,天下不宁,国库的银两也是入不敷出,实在是抽不出太多的银两来完成这个庞大的工程,每年只能在当地募集银两调集民夫草草修缮一下,得过且过就是,反正出了事情大可把责任推到负责修缮黄河堤坝的官员身上。 这些东西都是沈崇名从牛侍郎的言语之中提炼出来,离着河南越近,牛侍郎的话语越少心情越沉重。因为工部右侍郎的主要责任就是主管修缮大明朝大江大河的堤坝,其他的都好说,唯独这黄河堤坝让人寝食难安,不出事还好,一出就是大事,丢官去职不说,有些人还为此掉了脑袋。 这样一来,工部右侍郎就成了大明朝最有名的高危职位,每当有人被任命为工部右侍郎,就开始起草遗书安排后事,同时也会想尽办法调离这个职位,哪怕是降低职位也没什么。 但是在这个位置上想要犯点事自求贬职那比登天还难,就因为它是各地堤坝的主管大臣,要想犯错只能从堤坝入手。但是一旦堤坝有事便绝非小事,那就不是贬官,而是自寻死路了。所以这个办法就是个绕不出去的死圈子,结局早已注定。 这条路断了,那剩下的就只能攀附个高枝尽快调离这个位子,这也是多数人选择的办法。其实牛侍郎也曾想过这个办法,只可惜不知为何原来当权的严世蕃就是瞅他不顺眼,不但不帮忙,反而死死地把他卡在了工部右侍郎这个位子上不得动弹。 这可要了亲命,牛侍郎左托关系右托关系就是没效果,到了最后只能心灰意冷的等着灾难降临。 老天是公平的,牛侍郎在职三年恰逢黄河上游兰州大旱,这黄河大堤一直没有崩塌过,之才让他一直平平安安。虽然如此,牛侍郎却是依旧夜半被噩梦惊醒,在职三年,这黄河大堤他每年都会来一次,对于情况了解的非常透彻。大堤陈旧,多处已是摇摇欲坠,一旦雨水充沛流量大增,绝对会出大祸害,到时自己唯一的结局就是自杀谢罪,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 为了性命,原本牛侍郎是准备提前告老还乡的,那知道就在这节骨眼上严氏父子竟然倒台了,更妙的是裕王竟然把自己唤去让自己办件事。 那天的牛侍郎可是狠狠地被幸福撞了一下腰,激动地一夜未睡,裕王爷竟然让自己帮他办差,这分明就是看好自己嘛,只要搭上这条线,离开右侍郎这个职位指日可待! 但是前面说过,在位三年牛侍郎对黄河大堤了若指掌,自己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黄河沿岸的几十万百姓怎么办,他们可是时时刻刻受着大堤崩溃威胁。虽然牛侍郎也不算是个清廉的官员,但是对几十万百姓性命熟视无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一点他做不到。 不提牛侍郎,赶路近十天,一行人终于进入河南境内,天黑时分进驻了紧邻黄河大堤的小镇黄陵冈。 小镇不大,从西头到东头只有一条街道,坐在马车里的沈崇名透过窗户观察了一下,街道两侧客栈酒馆林立,街上行人也不少,倒是满热闹的。 “卑职黄陵冈巡检苏汉祥拜见各位上差。”伴随着这声,马车猛的一停。沈崇名撩起车帘看了看,不过天色太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到牛侍郎马车前跪着几个人。 “呵呵,苏巡检快快请起。”牛侍郎很是客气的下了马车上前扶起了苏巡检。他们是老相识了,牛侍郎前三次来河南就曾在黄陵冈驻足,都是这苏巡检接待的,照顾的倒也周详。 “牛大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盼来了。”苏巡检肉麻兮兮的说道,接着又道:“大人旅途劳顿,卑职已经备下酒宴为您接风洗尘了。” “呵呵,麻烦苏巡检了。”客气几句,马车缓缓前移,向着小镇最大的迎八方客栈行去。 迎八方很豪华,是小镇中唯一的木制三层建筑物,一层是客人吃饭喝酒用的大厅,二层些普通的客房,三层则是招待贵客用的豪华套间,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用来洗澡,不过因为豪华,整层楼只有三间客房。 沈崇名虽无官职,身份倒也尊贵,牛侍郎大手一挥分给了他一间,其余两位主事只好将就着睡进了一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虽说接风宴备好了,但是也要等几位大人沐浴更衣之后。所以刚刚给众人安排完屋子,苏巡检便带着几名下属连同店小二们给各位大人们往楼上抬水洗澡。 热水澡一洗,赶了近十天路的疲乏也被洗的差不多了,沈崇名光着腚在包裹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换在身上,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一阵敲门声响起,就听得门外有人说道:“沈公子,大人问您收拾好没有。”这声音沈崇名熟悉,就是给自己赶马车那个杂役。“好了。”说着,沈崇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开了房门。 “公子,几位大人在一楼呢。”杂役小声的说道,眼睛悄悄地眨巴两下,沈崇名一顿,随即明白过来,想必是自己洗澡喜得尽兴,让牛侍郎他们等候自己了。 这可真是太失礼了,沈崇名感激的看了一眼杂役,脚步匆匆的下楼而去。“牛大人,三位大人,学生失礼了。”走到桌前,沈崇名连连抱歉。 牛侍郎呵呵一笑,摆手道:“无妨,快坐吧。”虽然如此,沈崇名还是满脸抱歉的对着几人笑了笑,这才坐在了牛侍郎为他留在身边的座位。 “苏巡检,本官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国子监有名的才子沈崇名,这次本官受裕王爷重托带他行走工部。”说这话的时候,牛侍郎一脸的骄傲,咱现在是裕王爷的人啊。 “呦,卑职苏汉祥见过沈先生。”苏巡检急忙起身见礼,没办法沈崇名也只能跟着站了起来拱手道:“苏巡检客气,称呼在下崇名即可。” “沈先生客气了,您快快请坐。”裕王在苏巡检这个九品官的眼中那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这沈崇名被裕王看重,那也绝对是大人物啊。 抱着这一想法,一顿饭吃下来沈崇名被照顾的可谓周到,看的旁边两位主事大人一阵气急,再被裕王爷看重那也是个小小的监生嘛,怎的受到的待遇比咱这正六品都要高一个档次,吃饭被照顾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住房安排,若不是他,何苦自己两人共处一室呢,刚才洗澡那叫个麻烦,还得一个一个来。 不过这话可不敢当着牛侍郎的面说,虽然这是个倒霉的人,但是人家正三品的官职在那摆着,要是生了气,哥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房间,被苏巡检劝的小喝了几杯的沈崇名倒头就睡,却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北京城却有人为他彻夜难眠。 “打死你,打死你,哼,臭淫贼。”烛光下,小师妹嘟着小嘴不停地抽打着桌上的小人,只是下手极轻,根本不像在抽打。 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因为仇人的出现小师妹根本就不敢出门,原本还想着沈崇名会带着鲜花来看她,没想到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人影。 拍打了半天,小师妹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愈发得气恼起来,不知怎地,小嘴一瘪呜呜的哭了起来。 ------------ 第六十八章 无功而返 “总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咱们无为教八大金刚现在齐聚京城,就不信打不过区区几个锦衣卫去!”黑脸大汉猛的一拍桌子说道。 黑脸大汉姓马名兀秃,身壮如铁塔,一手绝学铁砂掌更是旱逢敌手,早就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格。 “呵呵,马二哥好想法,小弟一百个赞同,不若你先去把四海武馆旁边的镇抚司衙门铲平了给咱瞧瞧。”一个油头粉面帅到一塌糊涂的年轻男子捂嘴轻笑道。 马兀秃不傻,一听这话来了脾气,怒声道:“色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老子不敢去吗?” “哼,不是怕你不敢去,是怕你这蠢货擅自行事害了大伙性命!”色郎君也来了脾气,拍着桌子大声斥道。 “你……”马兀秃刚刚吐出一个字,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汉子开口道:“好了,吵什么吵。” 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此人身材一般,相貌也一般,一身粗布衣裳穿在身上和街头的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只是那双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神采奕奕的眼睛昭示着他的不平凡。 这人便是八大金刚之首的关山越,大家伙相处这么多年就见他动过一次手,便是不久前追杀郑四海的时候。 要知道郑四海贵为左护法,练了几十年的鹰爪功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就连马兀秃这样的高手也被他轻松几招搞掂,当时的七个人联手被郑四海逼得相形见绌,眼看就要不敌,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关山越猛然出手,独自一人就扛下了郑四海,趁着这一空当,其人这才联手杀了郑四海的几名弟子以及他的儿子。 经此一事,原本对这个八大金刚很不感冒的众人一改以往态度,对他是又敬又怕。 这时他一发话,原本争吵的两人立刻闭嘴不言,怪怪的坐在了那里。 “锦衣卫高手如云,而且京城还有东厂,京卫键卒,一旦真的打起来,咱们八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活命的机会。”说着,关山越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可咱们不能无功而返啊,郑四海掌握大量教中机密,看情形他已经投靠锦衣卫里,一旦合盘供出,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啊。”马兀秃有些着急道。 “饭桶,若是郑四海真的投靠了锦衣卫,江南各地还会风平浪静吗?”色郎君不屑地说道,人们常说胸大无脑,这个头壮了,他也是没脑子的。 “你……哼!”马兀秃自知嘴上功夫敌不过色郎君,只能气鼓鼓的坐在那里不再说话。一时间,八个人陷入了默,屋子里只有蜡烛偶尔爆裂的声音。 “硬闯是不行了,而且就目前看郑四海并没有投靠锦衣卫,咱们也不要逼人太甚,以免他真的孤注一掷投靠了锦衣卫。”良久,放下茶杯的关山越说道。 众人一怔,那罗伊不解道:“大哥,难道就这样放过郑四海吗,只怕教主他会怪罪的。” “无妨,我自会和教主说清楚的。大家早些睡吧,明日一早咱们就离开京城。”说着,关山越起身送客,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走在最后的色郎君一顿,回头笑嘻嘻的说道:“老大,你看京城美人这么多,小弟今晚能不能出去做一票啊。” 话刚说完,色郎君就觉得身周温度降低,只听得关山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过,谁要是敢擅自离开这里外出惹事,教规伺候。” “是是是,小弟记下了。”说了这么一句,色郎君转身就跑,这大哥太强势力。 “不愧是黄河,这水可真够黄的。”站在船板上的沈崇名看着奔腾不息的黄河水感慨道。 今日一早,一行人便离开小镇黄陵冈乘船渡河前往对岸的考城县,那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了,在哪里安顿下来牛侍郎就会带众人沿河向东一路考察堤坝的状况。 黄河九曲十八弯只是个形象的比喻。在河南全境,自考城到下游的虞城,这近三百里的河道是最为弯曲多变的,每每堤坝发生崩塌多在这里,就因为河水转弯的冲击力造成。 牛侍郎准备用半个月的时间详细考察一遍,而后再命当地官府征集民夫把他发现薄弱的地方修缮一下,这趟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呵呵,一碗水半碗沙,这水不黄都不行啊。”不知何时牛侍郎也走出了船舱,听到沈崇名的感慨忍不住出言笑道。 “呵呵,大人说的是,这沙确实有点多了,照此发展下去,只怕河床要高出地面了。”沈崇名响起后世形容黄河的那个词地上悬河,不由一个哆嗦,住在两侧还真是要命。 “是啊,治理黄河的难处就在此地。比起其他河流,这黄河堤坝所耗最大,朝廷每年给的拿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用,每逢大雨,本官都是担心的要死啊。”牛侍郎感慨的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无云没有一点下雨的可能。 “那大人为什么不如实上报请朝廷多调拨些银两呢,一旦真的发生了洪涝,那救灾的花费可不是这点修筑堤坝的银子能够抵挡得住啊。”沈崇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看大家的样子都知道这黄河的危险,但是一路赶来,却没听牛侍郎说起过要如何修筑堤坝。 “让朝廷拨银子,呵呵。”牛侍郎苦笑两声,解释道:“你身在国子监可能不知道,户部连官员的两个月俸禄都拿不出来了,这多日子都是发些抄锭和米面,连个铜板都没见到过。” 沈崇名一阵恶寒,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竟然连公务员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本官第一年出京巡河,随从近百人,除了必要的扈从差役和杂役,还有些修缮堤坝的工匠随行,第二年便降到了七十人,第三年不到五十人,今年你也看到了,只有区区四十人,而懂水利的,唯有本官一人。”牛侍郎一脸的凄苦道。 这一路赶来可是风餐露宿,就因为离开京城的时候尚书大人只批了一百两的经费,这点钱可是来回路费,这么多人只能省着花了。 “那大人没钱咱这堤坝还修嘛?”沈崇名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上船的时候他瞧了一眼渡口两旁的堤坝,已经有些残缺了。 “当然要修,考城虞城两县每年的岁入都会有一部分充作修缮堤坝的费用,到时再征集几千民夫,用秸料帚把需要填补修缮的地方修缮一下,用不了多少银子。”牛侍郎无可奈何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秸料帚是什么玩意儿,但是诺大的大明朝都开不出官员俸禄了,这区区两个小县能有多少岁入可想而知。用这么点银子中的一部分就能把三百里的河堤修缮一次,这秸料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路顺风,没多久渡船就停靠在了考城县的渡口。没有锦旗招展,但却是锣鼓喧天,考城县的知县大人带着衙门一众大小官吏一早便侯在了渡口。 渡船刚刚出现在视线中,一直瞭望的知县黄东篱边挥舞着肥嘟嘟的手掌喊道:“快,敲锣打鼓。”而后,身上肥肉一颤一颤的向前跑去,身后众官吏也急忙跟上。 “下官考城知县黄东篱参见牛大人!”看着牛侍郎率先走出船舱,黄知县一撩衣襟跪倒在地上。 “呵呵,黄大人,诸位大人快快免礼。”牛侍郎那张谦和的笑脸再次出现,快走几步行到黄知县身前将他扶起。 “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黄知县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帕擦起了额头的汗水。刚才跑了几步,黄知县早已是满头大汗,这么好的天气对于他这种大胖子来说简直就是地狱啊。 “黄大人客气了。”说着,牛侍郎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这胖子又把他这身满是补丁的官服穿上了,看来又要哭穷了啊。 沈崇名这时也是目瞪口呆,前来迎接的官员小吏不下二十人,其中多数人都是脸色红润,体型肥硕,但每个人的衣着都是打着补丁,要是脸上再抹点灰,绝对是丐帮的大队人马啊! “大人,下官已在城内备下酒宴,就等着您来了。”黄知县却丝毫不觉得这一身乞丐装掉引起了几位上差的注意,浑然不觉得笑道。 “有劳黄大人了,请。”牛侍郎说了一声,自顾自得向前走去,压根就没有请的意思,这个黄胖子,年年来这招着实可恨。 ------------ 第六十九章 贪财知县 比起小镇黄陵冈,作为县府的考城要繁华不少,街道两侧也是客栈酒楼林立。两地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靠近黄河有两个渡口,南来北往的客商着实不少。 不过比起黄陵冈的苏巡检,这黄知县可就不是个东西了,满大街的酒楼不去,径直带着众人到了县衙。而所谓的酒宴,也寒酸的可以,诺大的饭桌之上除了居中的那条红烧黄河大鲤鱼,其余的四样菜式清一色蔬菜,醋溜大白菜,凉拌小黄瓜,素油烧油麦,小葱拌豆腐。 这也就忍了,满桌子除了每人面前的每人面前的三个大馒头,竟然连只酒杯都没有,真是太不把牛侍郎当干粮了! “几位大人快快请坐。”黄知县丝毫不觉得对不住几人,脸上堆着笑容就让几人就座,还不停的解释道:“小小考城不必京城这样的大地方,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大人见谅才是。” 毕竟是出京公干的,而且朝廷也三令五申严禁官员铺张浪费,面对这样寒酸的招待牛侍郎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感叹一句人善被人欺,倘若自己是吏部侍郎谅他黄胖子也不敢这般对待。 “几位大人,多吃素菜有益身体,这可是皇帝内经上说的啊。”黄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夹起鱼头吸溜起来,啧啧有声听着就让人厌烦。 牛侍郎几人虽然过的不如意,但还没有沦落到吃不起荤菜的地步,也不说话,微微吃了几口就说累了要休息。 几乎抱着盘子吃红烧大鲤鱼的黄知县一怔,急忙抹着嘴巴站起身来,“牛大人,住处下官已经为您按拍好了,就在衙门斜对过的悦来客栈,下官可是把人家的一套院子全部包下了啊。” 黄大人忙着表功,好似没有注意到牛大人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对面的悦来客栈他住了三次,那套院子和农家小院没什么区别,虽然清净但低矮的客房采光不足,屋子潮湿的要命。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一旦住进了那里,这黄胖子就不回再登门了,如此一来还得餐费自理,也不知道那不足八十两的经费还够不够用,能不能支撑到返回京城。 “有劳黄大人了!”牛大人强忍着怒气说道,心中却已经下定决心,等自己到别的衙门任职,一定要好好整整这个喜欢刁难人的黄胖子! “大人啊,您也知道,我考城县是下等县,您瞧瞧下官这身官服,这可是从下官一上任就穿上了,到现在将近十年也没能置办一身新的。还有要不是今天您来,下官每日只能吃些窝窝头就咸菜,实在是可怜的很啊。”黄胖子一边带路一边诉苦道。 牛大人懒的听他嘚嘚,直接问道:“黄大人是不是想说考城县没银子修缮黄河大堤?” “大人英明,下官虽然恨不得捐献家财为治下百姓谋利,可是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啊,还请大人您多多体谅。”黄胖子顿住脚步可怜兮兮的说道。 “本官明白。”牛侍郎却是停也不停,直接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黄胖子不由一愣,这是咋回事,往年的牛大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脾气啊。 想不明白,黄胖子也没时间去想,只能收拾心情再次紧跟了上去。 悦来客栈紧邻衙门,也算是地处繁华了,虽比起昨晚在黄陵冈居住的迎八方规模也小了些,但里面的装饰却也不差。只是到了后院沈崇名却傻眼了,怪不得牛大人脸拉得那么长,这院子虽然不小,但是因为前面是二层楼,再加上房屋低矮的缘故,采光那是严重不足,大白天的屋子里也显得很是昏暗。 这点可以忍,但是扑鼻的霉味说明这里是不适合人类居住的,而黄胖子只是站在门口招呼几句,转身溜之大吉。 “混账东西!”牛侍郎怒气冲冲的说道,坐在两侧的两位主事也是愁眉苦脸,他们也是追随牛侍郎多年的下属了,这吝啬的黄胖子自然熟知,年年来这招可谓恶毒至极。 “大人,依学生看这考城县没有虽是下等县倒也繁华,南来北往这么多的客商想必每年带来的税赋也不少啊,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沈崇名看着牛侍郎说道。 牛侍郎苦苦一笑,无奈道:“这个本官自然知道,这厮分明就是不想出这笔银子才来向咱们哭穷的,考城百姓摊上这样的父母官,可算是倒了大霉。” “沈公子,你可能不知道。考城县每年截留的那部分修缮堤坝的银子都是当年现用的,若是用不了的话也不用上交朝廷,全部落入这些官员们的手中,你说他们怎么会轻易地把这笔银子拿出来呢。”很少说话的齐主事苦笑着解释道。 沈崇名恍然大悟,接着又纳闷道:“既然如此,那这为黄知县一定是贪了不少银子,几位大人为何不惩治他呢。” “惩治?我工部清吏司只有监察之权,却没有决断之权,这样的贪墨之事只能交给户部清吏司调查决断,沈公子也许不知,现任户部河南清吏司的郎中黄大人是这黄知县的本家叔父。”赵主事苦笑道。 这话里的意思沈崇名自然明白,常言道官官相护,更何况这官员还是亲戚关系,哪里能不庇护呢。 昏暗的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一个正三品两个正六品被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整的没了脾气,谁也不舒服。 与此同时,县衙之内的黄胖子也是坐卧不安,牛侍郎脾气见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师爷,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这牛侍郎有什么依仗了?”黄胖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牛侍郎的根底他倒是清楚,这么个倒霉蛋虽然官居三品却没有什么实权,前几年来考县自己也是这般对待却没见他发过脾气,可是今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由得他不担心。 脸颊一颗黑痣,一双三角眼的师爷抖了抖小胡子说道:“应该没甚依仗才是,大人您也知道工部历来就不受朝廷大员重视,而历任尚书在朝堂上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这主管河流堤坝的右侍郎更是鸡肋中的鸡肋,天生就是个背黑锅的料。” 师爷狠狠地一阵贬低,黄胖子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若不是这样,就算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样对待人家啊。 “就因为这样,原来的严世藩就没有将牛侍郎收到麾下。现在严家倒台了,朝中更是遍布裕王一党,他们也没道理要拉拢牛侍郎,所以牛侍郎不可能有什么依仗的。要是小的没猜错,极有可能是牛侍郎多年来抑郁的厉害,这才脾气见长,大人不必理会。”师爷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嗯,师爷说的有理。”黄胖子点头笑道,心中轻松不少,看来今年的三千多两治河费用又要归自己了。 “事关百姓性命的银子也敢贪,这家伙还真是够狠的啊。”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沈崇名越想越觉得这个朱胖子可气,为了他的一己之私,竟然把沿河两岸几十万百姓的性命置之不顾,这样的官员该杀! 若是以前,沈崇名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为别的,就因为咱有心无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高拱的青睐,虽非官绅但能量不可小觑。若是不这件事情捅上去,只怕这黄胖子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冷冷一笑,沈崇名起身出门,要想告发黄胖子,罪证可是不能少的。没有调查之权,却可以旁敲侧击通过走访搜集一些。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专门负责伺候沈崇名的杂役一见沈崇名要出门,急忙上前问道。 “哦,闲着没事随意转转,你歇着吧。”沈崇名和蔼可亲的说了一句,大步向着悦来客栈大堂走去。 “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对面衙门的黄知县是不是经常来你们这里吃饭啊?”沈崇名笑呵呵的趴在柜台上对着则忙着擦拭柜台的小二哥笑问道。 方才黄知县送他们进来的时候,沈崇名可是亲眼瞧见跑堂的伙计们那股亲热劲,却别没有向普通百姓面对官员的那种诚惶诚恐,由此推断他们应该比较熟悉。 那知道小二哥只是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本公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特别喜欢探听别人的事情,唉,这银子多了也没地方花啊。”沈崇名把玩着从腰间取下的钱袋自言自语道。 听着里面哗啦啦的银子撞击声,原本低头不语不停地擦着柜台的小二哥不由一顿。 ------------ 第七十章 钱能通神 “银子少的人在发愁如何才能赚到银子,银子多的人却在想着如何才能把手头的银子花出去,这个世界啊,怎么总是这么矛盾,你说是不是呢?”沈崇名一脸的认真的说道。 小二哥尴尬一笑,道:“这位客官真会说笑,哪有人会觉得银子棘手呢。” “呵呵,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本公子一直就觉得这银子太棘手了,总是想方设法的想把它花出去,但是苦于没有机会啊。”沈崇名一脸惋惜的说道。 顿了顿,沈崇名又笑呵呵的说道:“要不,本公子把银子分给你些,足够你回家做些小买卖了,总好过在这里看人脸色啊。” 光说不练假把式,沈崇名直接掏出两锭二两重的官银放在了柜台上。小二哥一惊,急忙收进袖筒,飞速的说道:“不瞒公子,衙门里的各位大人时常到小店吃喝,饭钱月结,算上知县大人的山珍海味,每个月不下三百两银子啊!” 说罢,又埋头擦起了柜台。沈崇名微微一笑,悄声道:“既然是月结,那你们这里就因该有账目吧,等会儿找个机会把账目送到本公子房间,给你五两银子!” 说完,也不等小二哥回答,转身走出了悦来客栈。 刚过晌午,考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繁华,沈崇名溜达一圈走进了一间简陋的茶棚,自古以来的茶棚都是闲人们谈天说地的好地方,在这里很有可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各位,今天渡口的盛景见着没,那排场可真叫大,城里的几支丧葬班子的锣鼓手们全被黄知县拉去了,吹吹打打热闹得很啊。”一个看模样应该是在渡口干苦力的汉子喷着口水大声说道。 刚刚喝了一口茶的沈崇名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我勒个去,原来是拉着丧葬班子去迎接咱,这黄知县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茶棚众人没搭理他这个陌生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这件事。 “听说是京城来的大人,想必职位不小吧,不然黄知县那铁公鸡怎么会舍得花银子请锣鼓手去迎接呢。”一个半大小子如是说道,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嘘声,毛孩子就是毛孩子,一点见识也没有。 “屁,那牛大人年年来咱们考城县,住的虽是悦来客栈,却是在那后院住。全考城的人都知道那房子平日里都是闲置或是给过往的商队苦力住,住这种地方他们的职位能有多高啊。”一个上了些年岁的汉子满脸不屑的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牛大人可是正三品的大官,只可惜处在工部右侍郎这个位子上,算是把那正三品的职位白瞎了。”有人一脸你们不懂得神情说道。 “就算这样,那人家也是在皇上身边效力的啊,按道理说黄知县没胆子这么对待的。”少年疑惑道。 “呵呵,黄知县在京城也是有人的,就连知府大人也得对他客气三分。而且这牛大人是来修缮河堤的,银子可得黄知县掏,他当然不乐意了,谁不知道黄知县爱财如命啊。”有人这样说道。 “就是就是,听说两年前咱们这里大旱的时候朝廷可是拨了不少赈灾粮,最后全被黄知县给贪了。”某人神秘秘的说道。 众人大惊,不由问道:“还有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那是当然,我告诉你们啊,我家的邻居是在衙门当差的,两年前的一天深夜我在渡口干完活回家的时候正好瞧见两辆大车停在他家门口,上面全是麻袋。虽然当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后来我家的婆娘串门的时候见他家顿顿都是大白馒头,我这才明白过来,那辆大车全是白面!”某人一惊一乍的说道。 众人大哗,其中有人气道:“该死的黄胖子,两年前咱考城可是饿死了一百多个人啊,都是这死胖子害的!” “不对啊,既然是朝廷派的赈灾粮,那黄胖子要这么多粮食干吗,总不能自个都吃了吧。”有人提出了疑问,这可不是银子藏在地下烂不掉。 “切,这就是你不知道吧。你们难道忘了两年前咱们在渡口的活计有一段时间特别少吗?估摸啊,应该是黄胖子把那批粮食卖给了南方客商们,他们这才直接返回去了。”某人分析着说道。 沈崇名不由得点了点头,很有道理嘛。忍不住插话道:“这事你们可有证据?” 陌生人骤然插话,立刻让喧闹的茶棚陷入寂静,厂卫遍布天下,别介这人是搜集消息的官家人啊,平头老百姓牵扯进去,那绝对没什么好处。 看着众人闭口不言,沈崇名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抱拳笑道:“在下绍兴商人,途经贵地暂歇几日。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下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故事,还请诸位继续,这顿茶就当是在下请诸位了。”说着,摸出一小角银子递给了同样站在里听故事的茶棚老板。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放下心来,而且听这人口音还真是江浙那边的人,没有传说中厂卫那种操京师口音,鲜衣怒马的架势。 收起戒备之心,众人的话就多了起来,反正茶水免费也不怕喷多了口水。“这位相公问的好,要说这证据啊咱们大伙还真没有。不过呢,衙门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不然我家那邻居也不可能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赶着两辆大车回家去不是。”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沈崇名满脸感激的说道,把那说话自认激动地难以自已。 “那敢问诸位,黄胖子只做过这么一件坏事吗?”沈崇名一句黄胖子出口,立刻引得了众人的好感。 刚才那上了年岁的汉子摆了摆手道:“当然不止这些,这黄胖子在考城待了近十年坐下的坏事可不少啊,其中有对来往客商私立了这样那样的赋税,搞得原本很多经过我考城的客商们宁愿绕道去开封也不经过考城,今天大家伙能这么悠闲的坐在茶馆里和相公你闲聊,全是拜他所赐啊。”这话一出口,一伙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却多是苦笑,活计太少,养家糊口都难。 “来掌柜的,给诸位乡亲倒茶。”沈崇名又掏出一小角银子说道。掌柜的一见,忙不连跌端起茶壶开始挨个满茶。 这么一来大家兴致更高了,又有人接过话头抱怨道:“这欺负客商们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这黄胖子在办案的时候吃了被告拿原告,这些年办的糊涂案子数不胜数,到如今大家伙凡事能忍的事情虽也不上衙门告状去。” 这口一开可就不好收拾了,直到太阳偏西众人才散去,而做东的沈崇名也付出了将近一两银子茶资,当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这一两银子也没白花,十几口子七嘴八舌的将黄胖子这些年犯下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若是全部属实,这死胖子被砍十次脑袋都是轻的。 回到悦来客栈,端着一只脸盆的小二哥悄没声息的跟了上来,刚刚走进客房放下脸盆便小声说道:“公子,这边是账目,上面全是衙门吃喝用的花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地道沈崇名面前。 沈崇名接过翻了几页,微微一笑取出五两银子递给了小二哥,“离开这里,暂且躲避一段时日,明白吗?” “小的明白,公子放心就是。”匆匆说了一句,小二哥飞快地走了出去,行装已经收拾好了,现在银子也到手了,咱说走就走! 关上房门,沈崇名点起一支蜡烛仔细的查看起了账册,原本晌午小二哥说衙门众官吏一个月吃三百两银子他还有些不信,可是这时一看账册再无半点疑惑。 市面上难得意见的奢侈食品这账册上几乎全有,什么燕窝鲍鱼更是黄胖子每餐必备的东西,怨不得这小子胖的和头猪一般,原来这么能糟践东西。 摇了摇头,沈崇名取来行囊中的笔墨就开始写信,这是给高拱的,以他的地位自然能把这件事情轻而易举的捅出去,倒是不但黄胖子完蛋,就连他那本家叔父也得跟着倒霉! 洋洋洒洒一大篇,几乎全部是黄胖子的罪状,吹干墨迹沈崇名起身去找牛侍郎,这件事情必须先知会他一声,不然自己这状告的可是名不正言不顺。 “好,沈公子体察民生,不愧是高大人的得意弟子啊!”一看到这封信,牛侍郎就激动起来,他原本就有着让沈崇名通过高拱揭发黄胖子的意思,只是没法开口,没想到沈崇名自己就把这事办了,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 “既然大人没意见,那就请大人差一名扈从立刻把它送往京城吧。”沈崇名笑着说道。 “好,事不宜迟,本官这就安排。”说着,牛侍郎兴冲冲的出门而去,挑选可靠之人送信。 没一会儿,一个面目普通的差役换了身衣服脚步匆匆的走出了悦来客栈,直奔渡口而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七十一章 巡查河堤 清晨,伴随着初升的旭日霞光,一骑快马飞奔在官道上。 “吁——”送信差役一勒马缰停了下来,在他身侧是一间位于官道旁的小小驿站。 差役翻身下马一脚踹开驿站大门走了进去,张口喊道:“来人,换马!”这一嗓子闹出的动静不小,没几下就见两个衣衫不整的驿卒跑了出来。 大清早的被人扰了清梦,任谁也没有好脸色,一看眼前这人其貌不扬,其中一名驿卒抱怨道:“大清早的嚎丧呢!” 差役没说话,直接掏出一面令牌喝令道:“快些换马,延误了差事要了你们狗命!” 金灿灿的腰牌上书有三个大字:锦衣卫! 骂人的驿卒一个哆嗦惊出一身冷汗来,赶紧点头道:“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牵马!” “呵呵,不错不错,还懂得关心民生,是个能为朕分忧的好苗子啊。”嘉靖帝端详着手中的信件笑道。 “依奴婢看啊,这都是主子您引导有方,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学子哪里能懂得这些。”躬身站在嘉靖帝身侧的李芳说道。 “马屁,朕和他从未见面何来的引导之说。”这话听着像是呵斥,但嘉靖帝脸上去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一脸的高兴神色。 李芳微微一笑,就知道主子喜欢听这样的马屁。“主子,那这封信怎么办,还有这个黄胖子该如何处置?” “信再过两天交给高拱就是,至于这个黄胖子,你盯着点内阁,看看他们准备如何处置,朕的意思是杀了他以儆效尤。”嘉靖帝轻轻的一句话,便决定了黄胖子的命运。 两天后,裕王府。“徐大人,这考城知县您打算如何处置。”高拱看着徐阶把信读完问道。 “本官的意思是先派人到考城县把事情核实之后再做定论,不知高大人以为如何?”徐阶商量着说道,这件事是沈崇名报上来的,必须做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但是办案重在证据,又不能光听他一面之词就把这考城知县处置了。 “徐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以为这么做最合适了。”高拱点头说道,毕竟自己不在其位,这件事情也只能带个话,其余的都得徐阶来做决定。 裕王一见如此,点头说道:“若是崇名言之有物,考城知县这样的贪官污吏绝对留不得,还有他的那个什么郎中叔父,也一并办了吧。” “是,那微臣这就回去安排。”裕王发了话,徐阶也不停留,直接起身告辞。 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身在河南的沈崇名却是一点也不清楚,这时的他正在为为黄河大堤的情况担忧。 连着几天跟着牛侍郎沿河堤视察,沈崇名总算是清楚了秸料帚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玩意竟然是将杂草和泥土掺杂在一起装入麻袋制成的,用这样的东西来巩固大堤效果可想而知。 秸料帚虽然看似韧性极强,但是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不耐侵蚀,长期泡在水中不用多久就会腐烂,根本不能长期使用。 这几年修缮堤坝一直用的都是这东西,搞得现在的大堤处处疮痍,要不是水流不大,早就崩塌了。 但是天意难测,说不定哪天一场暴雨就会酿成大祸,哪里能让人不担心。 而且自考城以东的黄河水道逐渐狭窄,所以这些地方的水流要比上流湍急不少,更有部分地方已经成为了地上悬河,只能依仗堤坝来阻挡河水,一旦堤坝不堪重负决口,那边是天大的灾难! “大人,用秸料帚修缮大堤不是长久之计啊,依学生看来若是不用方石加固,只怕大祸难免。”小船上沈崇名站在牛侍郎身旁忧心忡忡的说道。 “本官何尝不知,但是方石开采不易,不但需要朝廷调拨大笔银两,更需要征调大批民夫,朝廷负担不起,百姓也负担不起啊。”牛侍郎无可奈的说道。 “大人所言不差,可是为了长久之计,负担不起也要负担啊,不然一旦事发,那可将是祸及两岸几十万百姓的大灾难,也许更大的灾难还会接踵而至。”沈崇名有些着急道,百姓没了生路可定要出大祸乱,一旦举起造反,席卷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到时候想要置身事外都没的可能。 “唉,你我着急又有何用呢。”牛侍郎的身形有些萧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黄河大堤仔细的修缮一下,到时候真的出了事情心里也不会太过自责,毕竟自己已经尽了全力。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脚下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不停地咆哮着。 夜深人静,位于考城下游的新集镇是今晚众人的暂居地,再有明天一天就能到达虞城,这趟差事就算成了一半,然后就是牛侍郎给考城虞城两县官员安排修缮任务,偶尔检查一下施工进度就可以了。 但是这白天的巡查也给了沈崇名巨大精神负担,这里的地上悬河比前几日巡查地段都要长,这样一来堤坝决口的危险就越大! “秸料帚不耐用,方石开采花费巨大,难道只有这两样东西才能修筑河堤吗?”躺在床上的沈崇名嘀咕着。 后世的堤坝都是混凝土,倒是比现在的坚固百倍,只可惜这东西沈崇名一点都不懂,想用都用不上,真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去建筑工地当个小工呢,要不然习得一身本领在大明朝当个建筑师也是很不错的啊,那样的话就可以好好修筑堤坝,供后人敬仰了。 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得外面吵闹起来,隐约有漏水二字出现,沈崇名一惊,抓起衣服趿拉上鞋子就向门外跑去。 他们居住的是新集镇南头的一家客栈,等沈崇名跑到客栈外时,不少衣衫不整的汉子们正经过门前拼命地向着镇北赶去。 “大人,出什么事了?”看着牛侍郎带着十几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差役出现,沈崇名急忙问道。 “堤坝漏水了。”抛下一句话,牛侍郎脚步匆匆随着人流向北跑去,沈崇名一惊,急忙抬脚跟上。 赶到镇北,一里之外的堤坝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如同白昼,到处都是人们惊慌失措的身影和喊叫声。 看情形事情有些棘手,沈崇名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妈妈的,不会这么点背赶上大堤洪水吧? 九八特大水灾沈崇名可是看过电视报道的,里面的情形历历在目,在大自然威力的面前人的生命显得那么弱小,瞬间就被洪水吞噬。 打了一个哆嗦,沈崇名不知怎地就在那一瞬间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一咬牙,向着堤坝飞奔过去。 “大家不要慌,听本官吩咐!”身体稍显单薄的牛侍郎此时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站在堤坝之上,飘扬在在空中的呐喊声震慑全场,原本慌乱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 沈崇名乘着这一空当打量一下大堤的状况,心中忍不住一松,还好只是漏水了,不是堤坝决口。 看着大家安静下来,牛侍郎立刻作出部署,名随行的齐主事带领一部分人立刻赶制秸料帚,赵主事带人沿大堤两边巡查还有没有漏水之处,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一部分人暂且用泥土延缓水眼扩大。 只要有人指挥,就一切都好办,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忙活起来。 “大人,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延缓水眼扩散用泥土根本没什么大用处!”沈崇名看着水眼不断扩大不由着急起来。 看着冒出来的水越来越多,牛侍郎身体在微微发颤,“没用处也得用,不然没等秸料帚制好,这大堤就彻底垮了。” 这段堤坝可以被称为豆腐渣工程了,短短五十余步,水桶粗细的水眼竟然有三十多处,一旦连成一串,唯一的结果就是堤坝决口。到时黄河水出,新集镇东南数百里可就全完了! “大人,不若学生带人下水把堤坝内侧的出水孔暂且堵住。”沈崇名忽然想起后世抗洪时抗洪战士用身体组成防洪墙的镜头,立刻出言提议道。 牛侍郎一怔,接着摇头道:“不可,河水湍急,一个不慎就被卷走了,就算你有九条命也没用!” “大人,这不是有绳索嘛,下水之人全部用绳索绑在一起,怎么会被冲走呢。”沈崇名一指地面上左一团右一团的绳索说道。才人们,可能大家伙都觉得这家伙轻便才从家中带来的吧。 “那也不行,泡在水下冲不走也憋死了!”牛侍郎大摇其头,一点缓和的余地也没留。 沈崇名懒得和他墨迹,拿起一团绳索飞快跑上了堤坝扬声大喊道:“为了乡亲们,不怕死的和我下水!” 刚才沈崇名和牛侍郎的争辩有不少人都听到了,一见这小伙来了真的,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好样的。 ------------ 第七十二章 沈兄病危 这个世界上人人怕死,但人人又不怕死,虽然看似是个很矛盾的问题,但是通过‘鸿毛’‘泰山’这两词便可以发现这个看似矛盾的问题却是有答案的。 当然,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人是不可能想到这么些道理,仅凭着一腔热血就冲了上去。 当沈崇名站在堤坝上喊出这一嗓子的时候,很多人头脑一热,二话不说也跟着上了堤坝。 事情和牛侍郎预料一般无二,虽然绳索能够保证人不被湍急的水流卷走,但是对于在水下呼吸问题却无法解决。 好在沈崇名聪明,脑袋瓜一转有了计较,将随他爬上堤坝的近百号汉子分成四组,其中两组负责在堤坝上拉住绳索以免下水的人被水流冲走。其余两组下水轮流潜水就可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虽然中间留有空隙,但是延缓水眼扩散却是能办到的。 “沈崇名,你给我回来!”在随行差役搀扶下爬上堤坝的牛侍郎一见沈崇名真的把绳索捆在了自己身上准备下水,不由大急道。 沈崇名却是理也不理,对着拉着绳索的汉子们郑重的点了点头,纵身顺着堤坝跑进了水中。 “混账,还不快上去帮忙。”牛侍郎瞠目欲裂,回头对着身后的几名差役怒骂道,一但沈崇名出了事情,自己如何向王爷交代,而且这几天越看他越顺眼,又如何舍得他出事情! 沈崇名这冒险的一步效果极大,虽然无法完全堵住水眼,但是防止扩散却是绰绰有余。趁着这一空当,堤坝外侧的百姓们飞速的往水眼中填土,水流越来越小几近消失。 坚持了将近一刻钟,草草赶制的秸料帚终于赶到,堤坝两侧同时添加没几下子就将三十多个水眼全部堵死,一场险些危及数十万生灵的大灾难终于度过去了。 “快,快给本官把沈崇名抬回去。”大堤安全了,抗洪英雄沈崇名同学却晕在了堤坝上。看着他脸色惨白,牛侍郎欲哭无泪,心中祈祷着这小子可千万别有个什么差错。 沈崇名很惨,一直以为自己是水中蛟龙呢,却忘了那是上辈子的事情。现在这身体太过羸弱,而且深夜河水冰凉,刚一下水脚就抽筋了,要不是绳索拴着,沈崇名可以断定这么一下就彻底完蛋了。 这种情形下的沈崇名一直处于晕晕忽忽的状态,只是机械的做着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下潜,上浮,周而复始。所以刚被人拉上堤坝就彻底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沈崇名被抬回去了,牛侍郎却没有急着离开,虽然水眼被堵住了,但是危险却没有解除,必须连夜施工将整段大堤加固,不然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就这样,新集镇的百姓们自发的留了下来加固大堤,虽然全家老小就在身后的镇中呢。 天色微亮的时候才算是告一段落,牛侍郎仔细的安排了人手继续留守注意大堤变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了镇中。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被神情焦急的杂役拦了下来。“大人,沈公子他发烧了。”杂役满脸焦急的说道,从后半夜一回来就发烧,到现在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真是急死人了。 “什么?快带本官去看看。”说着,原本疲惫不堪的牛侍郎立刻振作精神随着杂役向沈崇名的房间赶去。 房间不大人却不少,除了躺在床上的沈崇名,旁边还站着三个新集镇的大夫,正低声商讨着治疗方案。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高烧呢?”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崇名脸颊通红,双眼紧闭,牛侍郎不由喝问道。 “这位大人,沈公子入水受凉,而且左腿也不知因何骨折了,这才发高烧的。”一位大夫一见牛侍郎一身脏兮兮的官袍,急忙躬身答道。 “骨折?!会不会瘸了?”牛侍郎一惊,人家高大人把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交给自己,若是自己换回去的是个瘸子,那可该如何解释。 而且沈崇名一旦瘸了,那便是仪表不整,是没有办法出仕为官的,这可是对他最大的不利了! “这点大人放心,这骨折只要将养得好是不会瘸的。”大夫赶紧摇头解释,牛侍郎一听,忍不住松了口气,如此就好。 “不过,沈公子他现在高烧不退,要是再想不出办法的话很有可能人就被烧傻了。”大夫紧接着的一句话立刻让牛侍郎脸色惨白,天爷爷,这个更惨!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想办法啊。”反应过来的牛侍郎大声咆哮道。 “大人啊,小的们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您先别急。”一看牛侍郎雷霆暴怒,大夫唯唯诺诺的说道。 “那就快点,若是他出了什么差错,有你们好看的!”牛侍郎怒气冲冲的说道,这可算不上威胁,若是沈崇名真的变傻了,自己根本就没法和王爷交代,要是王爷一怒之下怪罪下来,大家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小的三个医术浅薄没办法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暂且用冰块降温送到归德府去医治,可是路途遥远又要急着赶路,只怕沈公子的腿受不了,很有可能瘸掉的。”大夫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牛侍郎差点没被他气死,忍不住喝骂道:“饭桶,难道不会让归德府的大夫到这里来啊!” 三位大夫一怔,这才明白过来,病人的身份非同小可,自然不是咱平头老百姓可比的。 “大人所言甚是,小的们糊涂了。”三位大夫赶紧认错。 “好了好了,赶紧想办法降温,本官这就命人去归德府延请名医!”牛侍郎摆手吩咐道,快步走去出去安排起来。 “记住,到了归德府直接去找知府大人,就说裕王爷亲信之人病重,命他火速把归德府的有名的大夫送来。告诉他,若是延误了沈崇名的病情,小心脑袋上的乌纱帽!”牛侍郎杀气腾腾的说道。 两名差役也知道事情严重,急忙抱拳应是便骑上从客栈中征集来的马匹奔赴归德府。 从新集镇到归德府百余里,换马不换人最多一个半时辰就能赶到,牛侍郎盘算了一下,等归德府的医生赶到,差不多需要四个时辰,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沈崇名能不能扛过这四个时辰了。 这时的沈崇名几乎睡在一张冰床上,这些冰块是客栈里冬季储备下给客人消暑用的,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不过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短时间内可以降温,但是长时间的话却有害无益,只能致使病情加重。 一夜未睡的牛侍郎守在冰床旁边不停地唉声叹气,原本以为攀上了一棵大树,可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却变成了催命符,一个不妙自己可就真的陷进去了。 看了看沈崇名依旧红扑扑的脸颊,牛侍郎微微的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个不错的人,若是真的就这么傻了,也着实可惜了点。 “大人,门外百姓前来探望沈公子。”一名杂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说道。 “哦,百姓要探望崇名?”牛侍郎有些疑惑道。 “是啊,现在全镇都知道沈公子生病了,门外的百姓不下百余人。”杂役眼眶有些发红,沈公子舍己为人,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唉,你去告诉他们,就说崇名身体并无大碍,现在需要静养,让他们散了吧。”牛侍郎想了想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杂役踮着脚尖看了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沈崇名,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牛侍郎愈发的坐卧不安,现在的沈崇名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一颗脑袋滚烫滚烫,身体却是哇凉哇凉,就是个九尺大汉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你们再想想办法,这么下去可不成!”牛侍郎起身对着一直侯在屋子里的三位土郎中说道,刚才自己让这三个家伙先开些药稳定一下病情,那知道这几个混蛋整出来全是不中用的土方子,这也就算了,三人竟然还因为用那种方子吵了起来,着实混账透顶! “大人,我们三人也没有办法啊,现在咱们只能等了。”一位大夫苦着脸说道,这用冰降温的法子虽然不好,但是短时间内还是很管用的,可现在这位病人可好,脑袋上的温度一点也没有降低! “唉。”牛侍郎长叹一声,心里已经做好了回京之后承受裕王雷霆暴怒的准备。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七十三章 雷霆行动 “大人,来了,来了!”正当牛侍郎心灰意冷的时候,门外的杂役满脸惊喜的跑了进来。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说,什么来了?”牛侍郎眉头一皱训斥道。 “是归德府的知府大人带着几位大夫来了。”杂役急忙解释道,牛侍郎一怔,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下官归德知府***拜见牛大人。”年月四十许,身材消瘦的***躬身说道。 “王大人快快免礼。”牛侍郎神情激动地上前扶住***说道,接着问道:“王大人,大夫来了吗?” “来了,下官一接到大人的命令,便命人绑了城内的五位名医火速赶来,希望没有误了大事。”***赶紧说道。接着又冲着身后的府衙差役说道:“去,把五位先生抬进来。” 衙差抱拳应是,没一会儿就连同几名同伴搀扶着脸色蜡黄的五位大夫走了进来。 着急赶路,一路策马飞驰,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夫们哪里受得了这个,刚刚在客栈之外下马就蹲在地上呕吐起来,所以方才王知府吩咐的时候才用了‘抬’字。 牛侍郎也顾不得让他们休息,急忙带着众人去了沈崇名的卧房。归德府的名医比起新集镇的土郎中来医术不可同日而语,望闻问切查看一番,就开始了治疗,扎针的扎针,下药的下药,忙的是团团转转。 待听到五位名医一直诊断为尚无大碍的时候,牛侍郎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回归本位,一直压抑着的疲乏瞬间充斥全身,险些晕倒在地。几名差役见状,赶紧把他扶回了房间,王知府也随后跟了上去。 “大人,下官此次前来还有一件要事相告。”看着躺在床上的睁开眼睛,王知府小声的说道。 “哦,还请王大人说来听听。”牛侍郎眼睛一眯,意识到了什么。 “大人,就在今早朝廷来了命令,名下官即刻赶赴考城将贪墨的黄知县一干县衙的贪官污吏一招律法处置了,这是内阁的命令手札。”说着,王知府将一份手札递给了牛侍郎。 原本王知府还觉得这件事情来的有点突然,但是当牛侍郎的派去请医生的差役把病人的身份一说,王知府便明白过来,定是这胆大妄为的黄胖子得罪了裕王的亲信,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不然这么多年了他也不会这么逍遥自在。 所以王知府这才卖了大力气亲自带着大夫赶到新集镇,就是为了能有机会结识一下这位裕王亲信,全天下都知道这皇位将来只能由裕王继承,那他的亲信之人也必将大放异彩。 手札写的很详细,列数了黄知县的几十条罪状,后面还有朱砂红批,分明就是皇上也知道这件事,勒令处决考城县令、县丞以及隐与幕后的师爷! 看到这里,牛侍郎不得不在心中再次把沈崇名的地位抬高一些,看来这小家伙能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虽然惊讶,牛侍郎却是不动声色的把手札递还给了王知府,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朝廷有了定论,王大人照着意思办就成了,回京后本官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王爷的。” “是,下官明白。”王知府有些的激动地说道,既然要一五一十的告诉王爷,那自己卖力办差不也要说给王爷听嘛,有这点就够了。 又是煎熬的一天的过去了,一大早牛侍郎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高烧一天一夜的沈崇名醒了! “再来一碗行吗?”靠在床上的沈崇名可怜兮兮的说道,一天两夜没吃东西,都快饿死了,这家伙竟然只给自己喝一碗小米粥,实在是太可恨了。 刚刚走进来的牛侍郎和王大人相视一笑,既然知道饿了,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牛大人。”沈崇名一看到牛侍郎走进来,顾不得再讨要吃食,挣扎着就要下床,牛大人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很是慈祥的说道:“崇名,身子刚好些就不要拘泥这些礼数了,好好歇着才行。” “谢大人。”沈崇名呲牙咧嘴的说着,着急着起来,倒是忘了自己左腿骨折了。 “这位是归德知府***王大人,要不是王大人不辞辛劳带着大夫火速赶来,你可就危险了啊。”牛侍郎很是庄重的介绍道。 王知府心中一阵感激,牛侍郎真是个好官员啊,倒是没忘了自己的功劳。 “学生沈崇名见过王大人,多谢王大人救命之恩。”沈崇名满脸感激的说道,事情的经过已经听杂役嘚嘚过了,要不是王知府及时赶到,自己这条小命还真是危险了。 “呵呵,崇名不必客气,你可是栋梁之才,本官如何能坐视不理呢。”王知府很是清热的说道,原本还以为这裕王的亲信之人必定是眼高于顶呢,原来还是个谦和的小青年,就凭这股不骄不躁的性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崇名啊,身子刚好些,切忌暴饮暴食,你且忍忍,等午饭本官命人给你准备些好吃的。”牛侍郎看着沈崇名不时的看看床头空碗,忍不住笑道。 “是,多谢大人关心。”没办法,大家伙都不同意多吃些,也只能饿着了。 新集镇条件简陋,趁着沈崇名卧病在床之际,牛侍郎在王知府的陪同下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剩下一段大堤勘查一遍,便带上行动不便的沈崇名回返考城县,大快人心的时候到了。 黄胖子消息也算灵通,一早便知道顶头上司的***和牛侍郎搅在了一起,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召集丧葬班子锣鼓手搞出了盛大欢迎仪式。 “下官黄东篱,恭迎二位大人。”看着在王知府陪同下走下船的牛侍郎,黄胖子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牛侍郎站着没动,王知府向前走了两大步,眼睛一瞪喝道:“来呀,把黄东篱的乌纱给本官摘了!” ‘噗通’原本撅着腚躬身站在那里的黄胖子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神情惶恐的喊道:“大人,冤枉啊,下官是清白的。” 王知府冷冷一笑,“黄东篱,本官还没有说你所犯何罪呢,你怎么就喊起了冤枉,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着,对着看向他的府衙差役摆了摆手。 两名如狼似虎的差役立刻上前将黄胖子的乌纱帽扯了下来,黄胖子一急,竟然起身抢夺起来,帽子戴习惯了,这一摘了只觉得头皮发凉。 “混账,给本官绑了!”一看黄东篱如此猖獗,王知府不由大怒,立刻下令道。跟在身后的众府衙差役浑然应是,一涌而上三下五除二把黄胖子摁在了地上。 “姓王的,你敢动我,我叔父不不会放过你的!”黄胖子破口大骂道,虽然被摁在了地上,却依旧拼命地挣扎着。 王知府冷冷一笑,上前两步俯下身子说道:“你叔父,呵呵,他已经在赶往辽宁卫的途中了。” 黄胖子一顿,脸色瞬间惨白,辽宁卫位于关外,文官去哪里只有一个原因,发配! “带走。”王知府冷冷的扫了一眼后面噤若寒蝉的考城众官吏说道。 这次牛侍郎一行人直接被安排住进了后衙,不住不知道,一住吓一跳,一应摆设全部是红木打造以及考究的瓷器,床上铺盖也是锦丝鹅绒,躺在上面就两字:舒坦! 牛侍郎一行人在后衙尽情享受着奢华的待遇,王知府也在前衙兴致勃勃的忙碌着。首犯黄胖子虽然羁押在案,但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不但要把内阁手札上记录的罪状一已查明,更要清点赃物,这些事情千头万绪,无比繁琐。 好在王知府准备充足,他前脚刚刚到了考城县衙,从归德府大队人马也就到了,抓人的抓人,抄家的抄家,小小的考城县顷刻间鸡飞狗跳,不时的有十几个威风凛凛的衙差闯进城内某座豪宅把主人像小鸡一样提溜出来。 内阁督办的案件,就一个字,快。短短一下午,王知府就把案件审理得一清二楚,一众贪官污吏处斩发配都有了定论,就等着第二天午时三刻一到开刀问斩。 而抄家得来的赃物也堆积在了后衙,沈崇名为了开开眼界,死磨硬泡的让杂役把他扶了出来。 ------------ 第七十四章 临别赠言 “象牙编制笔筒一只。”一个小吏装扮的中年人端详着手中乳白色的笔筒说道,身旁的刀笔吏急忙登记在册,这些都是要充入国库。 “元朝景德镇青花瓷器一件。”小吏拿起了一件精美的瓷器端详半天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沈崇名一怔,眼中星光乱射,天啊,元青花! 就在这时,那小吏在将元青花交给旁边打包装箱的差役之时,一个不察提前放手,于是乎精美的元青花华丽丽的坠落在地,破碎的声音就像一记重锤击打在了沈崇名的心头,败家玩意,去死吧。 “碎了?把这件去掉。”小吏看着满地碎片眉头微皱,转头对刀笔吏吩咐道。 看着小吏依旧那副心不在焉的工作,沈崇名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轻着点,这么好的东西损毁了多可惜!” 正忙碌着几个人一阵,抬起头来很是怪异的瞧着他,谁呀这时? “看什么看,没听到沈公子的吩咐吗?这都是朝廷东西,谁让你们如此损毁的。”就在这时王知府正好从前衙回来,略一打量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出言训斥道。 知府大人发话了,几名小吏这才知道这位就是让知府大人不辞辛劳专门跑到新集镇探望的沈公子,眼神立刻出现了变化。 看着众小吏变的小心翼翼起来,沈崇名这才松了口气,就他们刚才的工作态度,要给朝廷造成多大损失,又要损毁多少珍贵的文物啊。 “崇名啊,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王知府笑呵呵的走到沈崇名身边说道,这小子两只眼睛一直紧盯着堆积在那里赃物,一定是有喜欢的东西了。 “大人,这都是朝廷的东西啊。”沈崇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太投入了,竟然被人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些东西在外面都是不错的好东西,可是一旦交到了朝廷,那边是堆积在罚脏库中的废物,全都白白糟蹋了。”王知府一脸惋惜的说道。 这倒是实话,虽然大明朝吏治腐败,但是党争也是异常的激烈,你方唱罢我方登台,从朝堂到地方牵扯其中的官员走马灯一样的更换,抄家杀头也很常见。 这样一来每年充入罚脏库的宝贝数不胜数,除了被经办官员贪墨掉的,多数都烂在了里面。 被王知府这么一说,沈崇名不由痒痒起来,要不自己拿他几件,就当是为文物保留贡献微薄之力了。 可是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的把朝廷的东西据为己有,实在是有些不好下手啊。 “大人,这不好吧。”沈崇名扭捏道,王知府心中一喜,看来是动心了,这就好办。 “有什么不好的,这件事情本官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王知府拍着胸脯保证道。 两人悄悄商量着分赃,众小吏却是没有休息,这么多赃物,必须登记完毕装箱完毕才能休息。 “本朝唐寅群芳图一副。”小吏话一出口,沈崇名的眼睛就瞪得贼大,乖乖,唐伯虎的画。 “停下,把画拿来,这个就不要登记了。”王知府直接吩咐道,小吏急忙应是应是把唐伯虎的画卷送了过来。 王知府接过一看,不由点头赞道:“好画,落墨层次分明,笔力虚实相合,不愧是大家风范。” 沈崇名瞧瞧抬眼一看,确实是好画,画中的美女人姿态各异栩栩如生,伯虎兄不愧是男人中的典范,这要是给肖鹏程带回去,他一定会高兴的晕过去。 “崇名啊,如此宝物若是埋没在罚脏库中实在是可惜了,你就大慈大悲的收下它吧。”王知府动情地说道,与此同时将画收起放在了沈崇名臂弯之下。 “这……那学生就却之不恭了。”已经到手的宝物再放下实在是太难为人了,而且王知府如此盛情自己要是拒绝了,那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这一开口就不可收拾,没一会儿赃物中的宝贝就被沈崇名拿走了五六件,包括一套准备送给高拱的南北朝时期的《金刚经》手抄本,整整齐齐的小楷排列在纸张上,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还有送给师丙正的一方镶着金色小鱼的墨,什么东东沈崇名不清楚,但是这么好看的东西应该差不了,一定是骚人们的最爱。送给小三子的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小算盘,小巧精致,绝对是出门谈生意的必备武器。 当然小师妹也是不能忘记的,一把镶有七颗小玛瑙的银鞘小匕首正好代替她前些日子和那红衣婆娘打斗时丢失的那把。 至于沈崇名自己,则是两把长约七寸的小火铳。哇呀呀呀,这可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好东西啊,两木盒火药外加一巴掌大小木桶的铅珠,足够放到好几个红衣女子那样的武林高手了! “王知府,多谢了。”抱着一大堆东西,沈崇名就差对着王知府千恩万谢了,这么多好东西,若是刚才坚持原则白白放过,自己一定会后悔死的。 “哎,崇名见外了,这些宝物在你手上得以重见天日,应该是本官谢谢你啊。”王知府一脸感慨的说道。 “好说,好说。”沈崇名干笑几声,抱着一大堆东西在杂役的搀扶下一蹦一跳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哎呀呀呀,怪不得一直都有人说皇上富有四海,要啥有啥呢。这小小的一个考城知县就有这么多宝物了,大明天下这么大,那好东西得有多少啊。”看着堆放在桌子上的一堆宝物,沈崇名忍不住惊叹道,这一刻他竟然有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那就是日后真的踏入了仕途,就当个专门负责抄家的官员,到时候,哼哼…… 这一日,考城县晴空万里,大街上更是人山人海,城内几家丧葬班子也是齐齐出动,吹起了欢快的乐曲。 “开道!”一声长长地大喝,押着三辆囚车的队伍缓缓离开考城县大牢向着城西行去。 “铛、铛、铛。”锣响三声,原本沉寂的大街之上瞬时陷入了山呼海啸之中。 “打,打死黄胖子!”一片接着一片的烂菜叶从天而降落在了黄胖子的囚车之上,虽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觉得可以把原本就浑身瘫软的黄胖子整的狼狈不堪。 顺带着,紧随其后的考城县丞和很少露面只负责出坏主意的师爷也被砸的头昏眼花,等到了刑场被拖下囚车之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 王知府主刑,牛侍郎监斩,沈崇名则是颤颤巍巍的坐在监斩台上捂着眼睛不敢看。砍脑袋?想想就觉得可怕,还不如直接判个绞刑呢。 “午时三刻已到,斩!”王知府异常严肃的扬声道,抓起面前的一支令箭抛入空中。 原本萎靡不振的黄知县身体猛的一怔,眼神慌乱的抬头去看,只可惜面前空无一人,有的只是那耀眼的阳光,只觉得眼睛一花,立刻变得天旋地转,天空中也多出一抹血红色。 “好!”看着黄胖子肥硕的头颅滚落在地,四周围观百姓纷纷叫好。 接下来是县丞,再然后是已经瘫在地上的师爷,三颗大好头颅一个接着一个滚落在地,引得周围叫好声连成一片,早已等候多时的丧葬班子也吹起了喜庆的送瘟神。今天,是考城的节日。 难掩好奇心的沈崇名透过指缝看着眼前的一幕,直觉得心底一阵阵激动,这就是贪官的下场,不但要身首异处,更要背负千载骂名。 作为贪官,黄胖子三人可是没有立即下葬这样的好结局,知府王大人一声令下:暴尸三天,以平民怨! “崇名,快去和乡亲们告个别吧。”牛侍郎看着从百里之外新集镇赶来送行的十几个乡绅,笑呵呵的说道。 巡查黄河一事基本结束了,黄知县伏诛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原本令牛侍郎辗转反侧的经费也顺顺利利的拿了下来,以后的事情全部交给王知府住持就是了,毕竟他是父母官,征集民夫修缮河堤的事情责无旁贷。 而沈崇名在新集镇抗洪一事中的英勇表现,也被新集镇的百姓牢牢记在心中,这些乡绅就是听说他们要返京之后匆匆赶来送行的。 恩人要走,前来送行的乡绅自然是千恩万谢依依惜别,更少不了一大堆家乡土特产送上。 原本沈崇名是不想收的,毕竟古时候的清官也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只可惜盛情难却,再加上王知府在一旁劝说,只能照单全收,这样也好,正好回去的路上这三十多个人用来做干粮。 “诸位乡亲,新集镇堤坝处于黄河的转折点,比起其他地方都要危险。还请大家回去之后一同出些银子雇佣几名寻堤之人,这样一来防患于未然,就算有什么不可阻挡的危险,乡亲们也能尽早的避开,也是造福乡里的一见大功德啊。”沈崇名灵光一闪,就把这句话当做了临别赠言,不然收人家这么多东西,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恩人所言甚是,小老儿回去之后一定照办。”领头的乡绅满脸感激的说道,好人呢,临走的时候都不忘乡亲们的安全。 ------------ 第七十五章 回返京城 “牛大人,崇名,一路保重啊。”站在渡口的王知府挥舞这胳膊喊道,这次若不是他们把黄胖子的事情捅上去,自己这个知府还不知道要受这个京城有人的下属多少起呢。 “大人,这下您放心了吧,呵呵。”沈崇名一瘸一拐的走到牛侍郎身边笑问道。 牛侍郎微微一笑,有些感慨道:“是啊,前些年因为这黄东篱从中作梗,修缮河堤银两年年不够,每次只能把本官认为必须修缮的地方修缮一下,其余不是很严重的只能留待第二年再说。所以每次离开回京的时候都是担惊受怕,生怕哪个地方没顾及到出了大祸。” “话虽如此,不过这却不是长久之计,依学生看这样的修缮只是治标不治本,大人必须奏请朝廷拨付大笔银两把这几百里河堤全部翻修一下,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沈崇名建议道。 虽然朝廷现在处处缺银子,但是修缮黄河大堤可是关系几十万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就算是因为这件事把别的事情耽搁了那也是应该的。 “谈何容易啊,本官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侍郎,也只能把这件事情报上去,具体怎么办还得看内阁的几位大人,在他们眼中,天下间比修缮黄河大堤重要的事情可是不少啊。”牛侍郎苦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整个朝堂也许只有这工匠总头目认为这件事情关系比天还大。 看着沈崇名沉默下来,牛侍郎急忙笑道:“不说这些扫兴的了,反正这次的修缮要比以往几次要好不少,三年之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咱们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到时国库充裕,内阁的大人们就会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呵呵。” 停顿一下,牛侍郎拍着沈崇名的肩膀笑道:“崇名啊,这次你在新集镇立了大功,想必高大人知道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呵呵,大人过奖,要不是当时您指挥得当,就算是学生把这条命搭进去也无济于事啊,其实真正帮着新集百姓度过一劫的应该是大人您,学生微末之功实在是不足挂齿。”沈崇名很是谦虚的说道。 “哎,指挥百姓抗洪是本官的职责,恪尽职守如何能算得上功劳。倒是你,不顾自身安危保住了堤坝,这不是大功那什么才是大功,本官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呈交给内阁,让朝廷好好地褒扬你。”牛侍郎异常郑重的说道,这自己唯一能做的,相信有了这么一件大功搁在沈崇名身上,对他日后的仕途一定是好处多多。 将近一个月的相处,牛侍郎对于沈崇名的态度也发生了彻底的转变,刚开始冲着裕王爷的面子对他礼遇三分,慢慢的越看沈崇名越顺眼。有见地,背景深厚,这样的人才依旧能对所有人谦和,实在是很难得。 能得到朝廷的褒扬,沈崇名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自己日后的仕途有着不可多得好处,所以并未推却,只是抱拳道:“多谢大人抬爱。” 因为沈崇名的腿没有好利索,牛侍郎为了照顾他所以并未急着赶路,反正一百两银子的经费还剩近半,再加上沈崇名收下的土特产也不怕半路上饿了肚子,这样,原本十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一晃悠用了半个月才回到京城。 而沈崇名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修养走起路来也不用蹦蹦跳跳,只是稍微有些瘸,牛侍郎很是客气的命一名杂役赶着马车把他送到了国子监。 “沈兄,你怎么了这是?”看着沈崇名一瘸一拐的出现,肖鹏程立刻傻了眼。 “没什么,你们快去外面拿东西,都是给你们带回的礼物,呵呵。”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区区小伤对一大老爷们算的了什么啊。 “礼物?”肖鹏程眼前一脸,抬脚向着国子监大门跑去,沈兄太够朋友了,着出门一趟还不忘留在家里兄弟啊。这一激动,倒是把沈崇名腿瘸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啊,瘸了,怎么会是啊沈兄。”后脚跑出寝舍的师丙正扶住沈崇名惊恐道。 “没什么,巡查堤坝的时候碰上了出了点问题,在水里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把腿给碰折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着,拉起师丙正走进了寝舍。没多大功夫就见肖鹏程抱着沈崇名带回来的赃物神情激动的走了进来。 “阿丙,快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啊。”放下东西的肖鹏程看也看沈崇名,立刻动手翻看起来。 “哎呦,金刚经。沈兄,你怎么出了一趟远门开始信佛了?”肖鹏程头也没抬的说道,顺手把金刚经抛在了一侧。 接着又拿起了唐伯虎的群芳图,眼睛立刻大睁,惊叹道:“乖乖,唐伯虎的真迹啊,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看着他这么喜欢,沈崇名也是高兴,道:“这是送给你的,呵呵,怎么样,够兄弟吧。” “啊,送给我的?!沈兄啊,你简直比我亲哥还亲呢。”肖鹏程很无耻的坐在沈崇名身边撒起了娇。 “唯利是图,哼。”师丙正不屑的说了一句,也急忙上前翻看起来。 “沈兄,这不是徽墨中的漆烟墨嘛。”师丙正拿着沈崇名带回来的那方墨惊叫道。 对于这个沈崇名却是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起身道:“你们先看着,我去看看高大人去。”说着,起身拿起手抄本金刚经走了出去。 沈崇名一走,抱着唐伯虎真迹的肖鹏程也耐不住寂寞,又跑上前去查看起来。“阿丙,你看这是什么?”肖鹏程嘴巴大张指着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德火铳惊道。 那知道师丙正理也不理他,端详这这方漆烟墨自言自语的赞叹道:“好东西啊,此墨由桐油烟、麝香、冰片、金箔、珍珠粉等制成,用于书法色泽黝而能润,用于绘画浓而不滞,淡而不灰,层次分明,可是古代大家书写作画必备的良墨啊。” “阿丙,不就是一块墨嘛,能有这么厉害?”肖鹏程有些不信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漆烟墨里的极品,价比黄金,而且有价无市,有银子都买不到!啧啧,沈兄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好东西都能搞到手。”师丙正一脸敬佩的说道。 “切,不就是一方墨嘛,哪有那么玄乎。你瞧这东西,只要对准你,一扳这东西,你就完蛋了。”肖鹏程不知何时抓起了一杆小火铳指着师丙正笑道。 “别呀,那你还对着我。”师丙正大惊,急忙躲闪到一旁。 “哇哈哈哈,阿丙,看招!”肖鹏程哈哈一笑,提着小火铳追了上去。 “啧啧,好字。”高拱目不转睛的看着金刚经赞叹道。 看着他喜欢,沈崇名也高兴,“大人,这东西是谁抄写的啊,学生也觉得这字好看,有机会跟着他学学。” “呵呵,只怕你没机会了,从落款和字迹来看,这极有可能是北魏时的书法大家中岳先生的作品。”高拱一脸感慨道。 世人多数只知东晋的王羲之,却不知道与他齐名的中岳先生郑道昭,一手行书冠绝天下,后世少有人能与他比肩,只不过他的作品多存于碑刻间,这书面的东西极为罕见,倘若这本是真迹的话,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北魏?”沈崇名大汗,这老家伙只怕现在已经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对北魏,曾经也是国子监祭酒,说来倒是有些缘分,呵呵。”高拱笑了笑,又低头欣赏起了金刚经。 “对了崇名,你是怎么得到这本金刚经手抄本的?”高拱忽然抬头问道。 “这个……归德知府王大人奉命查抄黄东篱家财的时候搜露出来的,学生看着这东西不错,就给您带回来了。”沈崇名干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用不着隐瞒。 高拱呵呵一笑,也没有责怪,毕竟这份心意很难得啊。“那你这腿是怎么回事?”这半天高拱才想起了沈崇名的腿还是瘸的。 这个是大功绩,沈崇名自然不会隐瞒,很是无所谓的把自己舍身挽救新集镇的事情说了出来,惊得高拱满脸不敢置信。 “做的不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了天下百姓舍弃自身也是咱们应当做的。”高拱满脸庄重的说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啊,为了百姓能够舍生忘死的人,会不是个好官嘛? “好了,那你赶紧回去歇息,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明白吗?”高拱满脸慈祥的说道,有这么个好学生,他也很有面子啊,这件事情一定要说给王爷听听。 “是,多谢大人关照。”沈崇名言辞诚恳的说道,高拱是真正的关心自己。 “呵呵,以后就不要称呼大人了,和裕王一样称呼老夫为先生即可。”高拱笑呵呵的说道。 沈崇名一喜,称呼他为先生,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是他的弟子了嘛?那以后,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学生了。 ------------ 第七十六章 柔情师妹 “沈兄,救命啊!”一看到沈崇名一瘸一拐的回来,师丙正立刻藏到了他的身后,战战兢兢的看着双枪老爷们肖鹏程。这个混蛋,一把不行,非得拿着两把! “快放下!”沈崇名一见大惊失色,乖乖,这玩意可是管制品,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沈兄,你那把这两支火铳也送给我吧。”肖鹏程看着手中的火铳哀求道。 “边去,这可是我的宝物,还打算拿着它行走江湖呢。”沈崇名很是宝贝的从肖鹏程手中夺回来。 “别呀,给我一把也成,咱们兄弟珠联璧合,那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肖鹏程着急道。 沈崇名却是理也不理,直接把两把小火铳收了起来,两把枪珠联璧合就行,至于这人就免了吧。 “看招!”正当肖鹏程还想再哀求一番之时,师丙正一见头手中没了家伙立刻扑了上去扭打在一起。 沈崇名懒得搭理这两活宝,拿起一旁的小匕首就要出门,这么长时间没见小师妹,还真是有点想念。 “沈兄,救我!”眼看着沈崇名就要出门,已经被师丙正压倒在身下的肖鹏程不由大急,天啊,神兵利器没有了自己的命运竟然这么悲惨。 只可惜沈崇名只是回头一笑,肩膀一高一低走除了寝舍,任由他千般呼救也未曾回头。 “阿丙,你先放开我,沈兄干嘛去了?”肖鹏程哀求道。 “还能干嘛,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四海武馆的小师妹去铺子里找过沈兄嘛,人家郎情妾意,淡然是去探望美人去了,受死吧你!”说着,师丙正两只手伸进了肖鹏程的胳肢窝,顿时引出一阵惨叫。 “非礼啊!”哀鸣回荡在国子监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哈,吼,哈吼!”偌大四海武馆练武场呼声雷动,几十号弟子声如雷拳如风,一片杀气腾腾的态势。 “大彪兄弟。”沈崇名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一看到熊大彪正在满脸严肃的督导众师弟习武,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沈兄弟,你这是怎么了?”熊大彪一见沈崇名连蹦带跳的走到自己身前,不由纳闷的问道。 沈崇名一阵不舒服,不就是瘸了一条腿嘛,为什么每个人见面都要问问怎么回事儿呢? 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把腿给碰折了,过几天就好了。对了,郑师傅和小师妹可在?” “哦,师父在后院书房,师妹应该在学习刺绣吧。”熊大彪答道。 “那你忙,小弟找郑师傅有些事情。”说罢,再次一瘸一拐的向着后院走去,小师妹的屋子他知道在哪里,根本不需要有人带路。 “小师妹,我来看你了。”沈崇名径直推门而入,大白天的小师妹不可能在屋子里换衣服。 狗血的剧情没有出现,正愁眉苦脸摆弄着绣花针的小师妹一见沈崇名,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小沈子?!你不是在河南吗?”说这话,小师妹拿着绣花针就激动地跑到了沈崇名面前。 “呵呵,刚回来,心里牵挂着小师妹就立刻过来了见。“沈崇名很是不知羞耻的说道。 “哼,出远门也不告诉人家一声,打死你。“小师妹嘟着小嘴批评道,同时右手也拍打在了沈崇名的肩膀上。 痛,很痛,非常痛,痛彻心扉的沈崇名呲牙裂嘴陷入了呆滞状态,小师妹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绣花针,而且这几天刺绣习惯了,见着东西就想往上面刺。 “啊,小沈子你怎么样啊?”小师妹看着直立在沈崇名肩膀上的绣花针,立刻吓傻了眼。 好一阵忙活,小师妹才把苦瓜脸一样的沈崇名安顿在了板凳上,楚楚可怜的说道:“小沈子,人家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行吗?” “呵呵,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沈崇名从怀里把匕首掏出来递给了小师妹。 女人爱珠宝,虽然小师妹很暴力,但是这个通病却也是拥有的,看着光彩熠熠的玛瑙,立刻睁大了眼睛,惊叹道:“好漂亮的匕首啊。” 顺手得来的东西能博得小师妹一笑,沈崇名也是高兴,笑道:“送给你的,喜欢吗?” “嗯,喜欢。小沈子,你真好。”小师妹向宝贝一样把小匕首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娇羞道。 “对了小沈子,你为什么要去河南呢?”前几天小师妹没忍住悄悄溜出去去找沈崇名,却被在店铺里忙碌的肖鹏程告知去了河南。 “我呀,当然是去做大事了。你是不知道……”沈崇名拍着自己的瘸腿就准备大吹特吹,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却是郑师傅来检查闺女的刺绣进度。 看到闺女和沈崇名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郑师傅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荒唐,一个外姓男子怎么能随便进入女孩子的闺房呢! “郑。郑师傅。”虽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沈崇名还是忍不住慌张起来。 “爹爹,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啊。”小师妹有些恼怒道,其实心底也很是发虚,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着也是不对的。 “郑师傅,上次小师妹的匕首掉了,小子这次是来送她一把的。”说着,沈崇名慌里慌张的就去拿小师妹依旧贴在胸口的小匕首,向着借此来证明咱没按啥怀心思。 可惜这不拿还好,一拿郑师傅的脸色就变成了漆黑色,岂有此理,怎么能往姑娘哪个地方抓呢。 “你们出来!”郑师傅怒气冲冲的说道,转身走了出去。 “你,你把手拿开。”小师妹双颊通红娇羞道。 沈崇名一惊,在才发现自己的手抓错了地方,一张老脸也难免变得通红,罪过啊,青天可鉴,小生绝对是无意的。 “沈公子,不知你到我四海武馆又有什么事情。”郑四海脸色漆黑的坐在那里问道,而沈崇名则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爹爹,小沈子真的是来送给人家匕首的,不信你看。”说着,小师妹把小匕首伸到郑师傅的面前。 郑四海却是看也不看,依旧死死地盯着沈崇名,这个臭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大白天的就干钻进闺女的房间,若是不好好教训他一番,以后还不翻了天啊! “郑师傅,此次小子冒昧登门,除了送给小师妹匕首,还有就是想问问您这些日子仇家可曾上门生事?”沈崇名小心翼翼的看着郑师傅说道,要是他还不行的话只能把自己请求刘守有派人前来保护的事情说出来,希望郑师傅感动之下能放自己一马。 “承蒙沈公子牵挂,我四海武馆紧邻锦衣卫镇抚使衙门,仇人倒也没敢轻易上门生事,而且就算他们来了,老夫也有把握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捏死。”郑四海语气未变,更厉害的是说到捏死仇人的时候竟然顺手把旁边的茶杯捏了个粉碎,这分明就是恐吓啊。 虽然沈崇名早就猜到郑四海武艺高强,但愣是没想到这身材瘦弱的老头子,这般厉害,茶杯虽然看似脆弱,但是想要两个手指头直接把它捏碎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由一个冷战,沈崇名暗自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那两把小火铳,不然大可以指着他全身而退。 不过任人宰割可不是沈崇名作风,脑袋瓜急转,又想到一条保命秘技,刘守有! “郑师傅,既然四海武馆没事,那小子就暂且告退了,隔壁锦衣卫的刘大人还等着小子去找他喝酒呢,呵呵。”沈崇名笑呵呵说着,眼睛却紧盯着郑四海,要是这一招也不管用的话,那咱只能跪地求饶了。 郑四海眼睛一眯,冷声道:“锦衣卫的刘大人?莫非前段时日在我四海武馆门前游荡的锦衣卫是你请来的?” “郑师傅过奖,小子也就是和刘大人打了个招呼而已。”沈崇名心中一喜,原来郑师傅知道这件事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呵呵,那就多谢沈公子了。”还没等沈崇名高兴,郑四海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但一码归一码,你为何擅自进入絮儿的房间,莫不是以为我郑家人不知礼数吗? “爹爹,你胡说些什么呢,是女儿让小沈子进去的!”小师妹急忙维护到,爹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动了怒气,出手把小沈子咔嚓了也是有可能的,最不济也会敲断他两条腿! 沈崇名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心中却是另一回事,要不是这老头太过厉害,咱家直接当着你的面就把你闺女抢走,看你能如何。 看着闺女处处维护沈崇名,郑四海心中怒气可想而知,正是女生向外,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处处维护,以后还了得啊。 ------------ 第七十七章 生意兴隆 --> 不过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了,郑四海也不敢过于苛责,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就想喝杯茶平息一下怒气,抓空之后才想起刚才吓唬人的时候捏碎了。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一看郑四海停止了逼问,沈崇名赶紧说道:“郑师傅,小子还有事情这就先告辞了。”说罢,感激的看了小师妹一眼,蹦蹦跳跳的快步走出了。 “哼。”小师妹怒哼一声,不再理会郑四海起身跟了出去。 “絮儿,你……唉。”郑四海一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闺女,爹爹如此作为还不是想在他面前为你抬高身份嘛,不然以后真的嫁给他,可有的罪受了。 “小沈子,对不起啊。”小师妹紧紧跟在沈崇名身后楚楚可怜的说道,“爹爹他就是这样的坏脾气,其实他也没想把你怎么着的。” “呵呵,我知道,小师妹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等会儿郑师傅生你气了。”看着演武场上几十号弟子不专心练武纷纷投来目光,沈崇名赶紧说道,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就没意思了。 “嗯,那你以后可要常来看人家,不然我就亲自去找你。”一个不是威胁的威胁说出口,小师妹脸颊变得通红。 “嗯,记住了,有闲暇我会来了的。”沈崇名很是含情默默的说道,今天的小师妹太温柔了,弄得咱家一大老爷们都不好意思了。 国子监。 “沈兄,为何你的脸色这般难堪。”依旧躲在寝舍中辛勤工作的肖鹏程一见沈崇名脸色惨白的回来,忍不住出声问道。 自从广而告之工作室隆重开张,生意愈发红火起来,乘着那段间隙的兴起的几家同类型店铺在广而告之强大的资源以及雄厚的底蕴之下纷纷败退,如今的京城广告业,依旧是广而告之一枝独秀,笑傲群雄。 与此同时,肖鹏程与生俱来的商业细胞也迅速繁殖,打理起生意来井井有条,再加上小三子日渐成熟,广而告之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收入也是节节攀升,市场前景一片大好。 这样的情况,愈发让肖鹏程感觉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天才,一来二去几乎天天‘生病’躲在寝舍里,来京城时家人叮嘱的谋个一官半职早就抛诸脑后。 “哦,没什么,大概是连着干了这么多天的路累着了,休息两天就好。”沈崇名扯谎道,现在想想在四海武馆时郑师傅双指捏碎茶杯的情形就觉得后怕,这要是捏在自己的骨头上,没几下就成了‘面’人。 “沈兄,你看看咱们的账册,呵呵。”肖鹏程一听他说没事,兴高采烈的把手中账册递到了沈崇名面前。 “这么多?”看着上面总计出来的收入,沈崇名不由惊声问道。自己出门在外一月有余,这小子竟然做成了一百多家的生意,平均每家的生意额都在五十两以上,共计收入白银六千三百七十两! “呵呵,这算什么啊,这都是已经做成的买卖,现在咱们手里还有一百多家没做呢,到时收入只怕要突破万两啊,嘿嘿嘿。”肖鹏程得意的说道。 现在的广而告之可谓是兵强马壮,杂七杂八的伙计们加在一起近百号人,自己这个掌控大局的副总裁可谓是威风凛凛啊。 “啧啧,佩服。”沈崇名自问就算是自己亲自操刀上阵最多也就是这份业绩,看来这肖鹏程还正是有些商业头脑。 “鹏程啊,要不以后这广而告之就交给你打理如何?”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交给我打理?沈兄,小弟就是个副总裁,你才是掌握大局的总裁呢。”肖鹏程眼露精光,却依旧谦虚地说道。 他的心思沈崇名再明白不过,这分明就是想要自己这个总裁的名头啊。 “呵呵,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广而告之的总裁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这么优秀的管理人才,这个位子最适合他了。 “真的?那……那沈兄你做什么啊?”肖鹏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总裁,貌似有点夺权的意味啊,这可不是兄弟因该做的。 “呵呵,从现在起,哥哥我就是董事长了,坐等分红就是。”沈崇名得意的说道,不做事干拿钱,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求之不得啊。 “董事长?那沈兄,这董事长大呢还是总裁大呢?”肖鹏程对于这个新名词一点了解都没有。 “呵呵,这个先不着急,等阿丙回来咱们再好好商议一下。”沈崇名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以前的股份分配已经不合适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还是尽早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不然日后利益牵扯过大,今天这份兄弟情义很有可能会出现破绽的。 “什么,我拿五成,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肖鹏程连连摆手,自己虽然付出不少,但是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沈兄,自己拿的比他多了,这可不是兄弟应该做的事情。 “是啊沈兄,鹏程拿五成,小弟拿两成,你就只剩下三成了,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小弟没出什么力,拿一成就觉得心中不安了,要不你和鹏程平分那九成吧。”师丙正非常认真的说道。 这可是他内心的想法,公而告之能有今天,沈崇名出力最大,肖鹏程次之,而他师丙正顶多也就帮帮小忙,实在是不配拿那么多。 “呵呵,你怎么就没处理了,所有的银子全部归你统筹拨付,到现在没出什么漏洞,这便是大功一件。”沈崇名拍着师丙正的肩膀笑道。 师丙正是个居家过日子型的男人,凡事喜欢精打细算,要不是他掌管银子,就凭肖鹏程大大咧咧的性子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呢。 “是啊,大家都有功劳,咱们三人之中沈兄你出力最大,小弟的分成怎么能多于你呢,这点绝对不行。”肖鹏程接起话头说道。 “鹏程,说我出力最大我也不谦虚,但是咱们得往长远看。哥哥我有意仕途,日后能做的东西实在是不多,所以咱们能赚多少银子就得全部靠你了,你多拿点也是应该嘛。”沈崇名苦口婆心的说道。 “就算这样,若是没你的话,咱们广而告之又如何能有今日的财势,所以这五成小弟不能拿。”肖鹏程少有的严肃,丝毫不留退让的余地。 眼看陷入僵局,沈崇名只好再退一步,点头道:“好吧,那你我两人各四成,阿丙两成,就这么定了,谁要是不同意,咱们就此绝交!”沈崇名异常严肃的说道。不动点真格的,这两家伙是不会听话的。 眼看着沈崇名拍了板,肖鹏程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默认了。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沈崇名呵呵笑道:“那从即日起,鹏程就是咱们广而告之的总裁了,阿丙职位不变,至于哥哥我嘛,就是董事长,掌管广而告之的大方向!” “沈兄,这董事长到底是干嘛的啊?”肖鹏程旧话重提,台现在非常急切的想知道究竟是总裁的官大,还是董事长的官大。 “所谓的董事长就是决定咱们公而告之大方向的舵手,而你这个总裁则是负责日常事务的,只要不是关系广而告之前途的大事,全部由你一人决断!”沈崇名笑着说道。 “这样啊,那不就是说咱们广而告之还得听你的啊。”肖鹏程一张苦瓜脸异常明显的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这小子想当扛把子。 “话不能这么说,哥哥我是董事长,你们两人就是董事,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咱们三个人商量着来。”沈崇名拉起阿丙和肖鹏程的说道。 若干年后,这次在狭小寝舍中进行的会议决定了大明经济的走向,而商界奇才肖总裁也开始自己叱咤大明商场的传奇一生,没人知道,在他背后还站着沈崇名这位指点前进道路的高人,以及师丙正这位财政管家婆默默无闻的精心辅佐。 “唧唧复唧唧,唧唧复唧唧……”沈崇名同学翻来覆去的读着这一句,虽然已经很小声,还是被坐在不远处书桌后看书的高拱发现。 “崇名,读书需用功,你这样应付差事如何使得。”高拱放下手中书籍,一脸无奈地说道。 就在几天前,高拱正式升任了礼部左侍郎,同时也离开了国子监祭酒的位子。 眼瞅着离年关越来越近,辛辛苦苦读书一年的国子监生们也迎来了长达二十天的年假。 只可惜越是这时候广而告之的生意越繁忙,单靠肖总裁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崇名原本是打算和师丙正一同前去帮忙,却没想到被高拱抓到自家中来补课。 ------------ 第七十八章 科考题目 上 一过万年,三年的一次春闱大考就要开始,凡是国子监生,皆可参与。对于弟子沈崇名,高拱已经认定他可以参加春闱出仕了,但是一想起这小子的学识,难免会发愁。 春闱考试重在选拔才学斐然的仕子,虽然沈崇名谈论起治国之道来头头是道,但是春闱着重的八股文他却是一塌糊涂,这样的人参加春闱绝对是榜上无名。所以高拱才想着让他临阵磨枪,有自己的亲自指导,通过三个月强化培训,考个同进士及第应该不是问题,到时裕王爷出面为他说说情,名列头甲前三也不是问题啊。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在这方面还真是朽木不可雕,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偷奸耍滑,着如何能使得。 “恩师,不是学生不用功,实在是一看到这些文章就犯困,还请恩师谅解。”沈崇名苦着脸说道,这样的生活简直痛不欲生。 “实在不行头悬梁锥刺股,就不信这样你还能睡着。就你这样如何能考出好成绩,到时肯定要这俩让我高拱名头!”高拱装作生气道。 “恩师,听说您这次出任主考官,不若你开开恩,先把考题给了弟子吧,这样一来弟子也就不用再在这里惹您生气了,您也不会折了名头不是。”沈崇名满脸猥琐的提议道。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沈崇名才知道高拱膝下无子,怪不得总觉得这老头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呢,看来是堆积了几十年的父爱之情爆发了。 而且这段日子常常混迹在高拱府邸,沈崇名的饭食也全部在这里解决了,一来二去到时在高拱面前越来越无拘无束,说起话来也不会考虑后果。 高拱眼睛一瞪,接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莫要听外面的风言风语,再说为师就算是真的出任了主考官也不可能有考试题目啊,那可是需要考试当日皇上派人封送的。” “这样啊,不过学生觉得以恩师这么多年的经验,皇上他老人家会出什么题目您应该能猜到一点,要不咱们照着这个范围多写几篇文章,到时学生直接抄录就是了。”沈崇名一如既往的猥琐。 没想到高拱倒是陷入了沉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自己数次主持乡试,却是在这方面的经验颇多,只要多做写文章,还真有可能七拼八凑的用上。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的,高拱却不能直接当面应承下来,不然这个老师就没法当了。 “尽想些歪招,看来你这几日是看书看糊涂了。快过年了,你也出去逛逛街置办些东西吧,就当是清醒头脑了。”高拱满脸威严的吩咐道。 “谢恩师,学生这就去了。”沈崇名自然大喜,说了一声就开溜,生怕高拱反悔。 “呵呵,小猴子。”看着他开门出去,连门也来不及管就没了影踪,高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哎呀呀,沈兄学成归来,小弟在这里先预祝你来年大考金榜题名了。”一看到沈崇名走了进来,正埋头忙碌的肖鹏程直起身子来一边呵着手一边出言调笑道。 “一边去,最近生意怎么样啊。”沈崇名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厅,地上放了五只大火盆,可是进进出出带来的凉意依旧让屋子里寒气逼人。 “还好,也就剩下最后三家的活计还没做完,再过几日各家商铺就要关门歇业了,现在不是很忙。”师丙正笑着说道,虽然这些天忙碌了些,但是进账也是哗啦啦的,看着账册上银子越来越多,打心底高兴。 “呵呵,既然如此,这三家的生意交给我一人就行,你们两人赶紧歇着吧。”说着,沈崇名就拉开肖鹏程自己坐在那里忙活起来。 高手出马,果然非同凡响,原本肖鹏程绞尽脑汁才能写好的广告策划,再沈崇名手下变得轻而易举,没多大功夫,三份异常刺激京城百姓消费欲望的广告策划便新鲜出炉。 “沈兄,牛!”肖鹏程拿起看了几眼,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敬佩道。 “呵呵,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小三子处理就行,咱们三人去找刘大人喝酒去。”生崇名擦了擦沾了许些墨迹的手掌笑着说道。 “找刘大人一起喝酒,我喜欢。”肖鹏程兴奋地说道,上次原本打算详细的向刘守有打探一下锦衣卫的秘闻过过瘾,那知道客气间就被人家灌翻,实在是失策。 三人收拾一番,立刻出门而去,其实沈崇名心中还有个很私人的想法,就是想路过四海武馆看看能不能见到小师妹,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再也没敢去四海武馆,生怕惹急了郑师傅和他玩命。 临近年关,大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四海武馆不远处。 “沈兄,这些日子可没见你和小师妹来往啊,要不咱们顺道进去看看。”肖鹏程笑嘻嘻的打趣道。 “一边去,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总牵挂着女人,实在是难成大事。”沈崇名一本正经的说道,丝毫不敢提及上次的事情几乎把自己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轻易登门。 “好!”一阵叫好声从四海武馆里传了出来,三人一怔,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兄,是不是有人在比武啊。”肖鹏程眼珠一转,忽然惊喜的说道,这声音这么熟悉,就和上次举行的那场全城武馆大比武一般无二啊。 “走,看看去。”沈崇名眼珠一转,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倘若真的是在比武,自己正好趁机溜进去看看小师妹。 今日的四海武馆大门敞开,院子里也是热闹非凡,三人进去一看,好嘛,这么多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哈哈哈,郑馆主,你这大弟子好厉害的拳脚啊。”刘守有特有的大嗓门响了起来,沈崇名透过人群缝隙一看,这家伙竟然和郑师傅并排而坐,而在他们面前的演武场中,熊大彪正和三名锦衣卫战作一团。 “刘大人过誉了,小徒这功夫耍耍花样还行,倘若真的动起手来,只怕不是场上三位好汉的任何一个人的敌手啊。”郑师傅很是谦虚的说道。 今天事情很邪门,熊大彪正指挥着弟子们习武呢,大门就被推开,然后呼啦啦的一大票锦衣卫就走了进来。 熊大彪当时就急了,还道是他们师徒的身份背景被查明前来捉拿,抄起一杆霸王枪就要开打。 好在这时候刘守有说明了来意,说是手下兄弟手痒前来比武,熊大彪不敢随便应承,立刻跑到后院通报了郑四海。 郑四海虽然觉得奇怪,倒也不敢怠慢,立刻赶到前院,就这样,原本不是一路人的四海武馆就和锦衣卫比较起了武艺。 四海武馆除了熊大彪,其余的弟子才刚刚习武数月,连基本功都没有练扎实,自然不能上场。为了稍微保住点颜面,郑四海只能命熊大彪出场。 等沈崇名三人进院看到的时候这已经是第三场,前两场熊大彪一对一,以一敌二全部获胜。而且手脚利索每次都是三下五除二解决对手,立刻引得刘守有大感兴趣,这次一气派上了三名下属,倒是要瞧瞧这四海武馆的大弟子到底有多厉害。 三对一,依照熊大彪的功夫依旧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解决,但是看着郑四海微微摇头,熊大彪便故意留了几手,不敢用尽全力出手,万一锦衣卫面子上下不来,那也不是件好事。 不过刘守有目光如炬,自然能看得出其中猫腻,也不揭破,依旧谈笑风生,但是心中已经暗暗疑惑,没听说南边有这么一位姓郑的高手啊。 “刘大哥。”看到刘守有,肖鹏程立刻兴奋起来,喊了一声便挤到近前,这么一来,郑四海的眼神冷冷的盯上了沈崇名,好小子,竟然还敢来。 “郑师傅,刘大哥。”沈崇名唯唯诺诺的走了过来拱手道。 “呵呵,几位小老弟,你们怎么来了?”有些日子没见,这是一看到三人,刘守有倒也高兴。 “刘大哥,今日闲来无事,我们兄弟三人就想着请你喝酒呢,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比武。”肖鹏程一边笑着说着,一边来回乱看,怎么没见小师妹呢? “好啦,停!”刘守有站起身来扬声道,原本被熊大彪像耍猴一样卖尽力气不能伤他分毫的三名锦衣卫同时后退,气鼓鼓的站在哪里不说话,今天这事太丢人了。 “一群饭桶,平日里就知道偷懒,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统统给老子滚回去。”刘守有黑着一张脸破口大骂,几十号平日里吆五喝六人人惧怕的锦衣卫壮汉转头就开溜,生怕再惹得刘老大生气开打教训。 ------------ 第七十九章 科考题目 下 赶走一众丢了脸面的下属,刘守有转头又呵呵笑了起来。“郑师傅,今日有事,改日晚辈再来向您请教,告辞了。” “刘大人客气。”郑四海很是低调的说道,虽然不知道刘守有的功夫有多厉害,但是能当千户的想来也差不到那里去,更不要说他那锦衣卫的身份了,单凭这点,就没人敢和他轻易动武。 “呵呵,走,今日哥哥我做东请你们喝酒去。”刘守有拉起左顾右盼等着小师妹出现的沈崇名就往门外走去。 无奈,沈崇名只好歉意的对着郑四海笑了笑走了出去,现在关系这么紧张,只能慢慢来改善了。 虽然肖鹏程打定主意这次要向刘守有好好讨教一下锦衣卫中的秘闻,但是到了酒桌上没多久又变得和上次一样,晕晕乎乎的直往鼻孔里塞菜。 “小兄弟,不用多久就要大考了,你有没有想着试试身手?”刘守有美美的喝了口酒小声道。 酒桌上的沈崇名留了个心眼,虽然看似一杯没落下却是没喝多少,一听刘守有这话,干笑道:“小弟倒是想去,只可惜学业不精,去了也只是丢脸啊。” “呵呵,小兄弟过谦了,有高大人这样的人当你的授业先生,你这学识能差到哪里去啊,以老哥看,头甲前三有些难,但是进士及第肯定不成问题。”刘守有一边吃着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被人如此抬举,沈崇名只觉得脸红,若是单靠唧唧复唧唧就能考上进士,这被誉为鲤鱼跃龙门的科考那也太简单了。 “刘大哥过奖了,小弟肚子里才能自己知道,恐怕科考无望啊。”其是沈崇名也在为这事发着愁,自己也想步入仕途大展拳脚,但是头疼的八股文根本做不来,只怕到最后只能凭着国子监生的身份混进去了,倒是有高拱罩着,升迁应该不是问题,谁让咱现在也是有背景的人呢。 “呵呵,科考靠的是运气,关学识屁事啊,哥哥有个办法,保证让你一举中的!”刘守有忽然放下筷子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办法?”沈崇名也来了兴趣,经过上次的事,沈崇名早已知道刘守有不是一个锦衣卫千户这么简单的人物,压根就是皇上的密探啊。 “呵呵,不瞒老弟,哥哥我现在手上就有一份明年春闱大考的题目,想不想要啊?”刘守有一张老脸黑里透着红,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当真?”沈崇名不敢置信的惊声问道。 “这还有假。”说着,刘守有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小卷黄绫,鬼鬼祟祟的递给了沈崇名,“拿着,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咱哥两得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手里的这东西的颜色,沈崇名恍然大悟。明黄色可是皇家专用,民间一丁点都不能私藏,不然就是谋反大罪! 所以这东西分明就是从皇上手中拿来的,看来是皇上这位命题人向自己透漏消息了。 微微咂舌,沈崇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问道:“刘大哥,上面那位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弟一个小小的学子和他老人家八竿子打不着,怎地总是这么特别照顾呢?” 其实这个问题沈崇名老早就想问问了,但是本着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原则只能压在心底。可是从未谋面的皇上总是这么关心自己,这次更是把科考的题目悄悄透露给自己,这也太过分了吧。 “呵呵,主子高兴呗。老弟啊,你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可要好好报效朝廷啊。”刘守有含糊的应付道。 刘守有不愿多谈,沈崇名也不能追问,只好举杯道:“那小弟敬大哥一杯,多谢了。” “好,干一个。”刘守有举杯笑道。 “唉,这东西该怎么处置呢?”沈崇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坐起身来从床下翻出了那卷他一直没敢看的黄绫。 这个东西虽然好,但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一旦被人知道宣扬出去,那自己可就是大祸临头,先不说宫里的那位爷会不会更改题目,只怕自己这辈子也别想踏足官场了。 想了想,沈崇名起身下床点燃了蜡烛,小心翼翼的展开黄绫查看起来,只见这一尺见方的黄绫声书有一行整齐的小楷:问帝王之心! “沈兄,你做什么呢?”师丙正眯开眼睛问道。 “没什么。”沈崇名手忙脚乱的点燃了黄绫,这个可不能让他看到,不然对他和自己是个很大的危险。 好在师丙正睡意正酣,说着这么一句便再次酣睡起来,而肖鹏程更是压根就没有察觉到什么。 高府,书房。“问帝王之心?”高拱眉头深皱,坐在那里仔细的品味着这几个字的意思。 虽说是考试题目,但既然能出这一题,皇上心中必定有他的思量,而要写好这篇策论,就必须先把他的心意揣摩明白。 “老师,学生把这题目告诉您,不会被皇上知道吧?”沈崇名有些担心的问道,原本是打算自己写一篇的,可是才能有限,题目拿到手也写不出来,又不敢请别人代笔,只能来找高拱了。 “呵呵,皇上既然把题目给你了,那不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你的根底嘛,这样你来找为师也在情理之中。”高拱笑呵呵的解释道。接着眉头一皱问道:“崇名,你就是什么时候和皇上认识的,为什么他会让刘大人把策论题目给你呢?” “老师,学生从来都没有见过皇上,他为什么把策论题目给我,我也不清楚啊。”沈崇名摇头答道,若是实话实说,高拱必定会对上次谋害自己的真正凶手生出疑惑,这是一个大秘密,被他知道可是不妙啊。 “唉,应该不是坏事。”高拱自言自语的说道,接着笑言道:“好了,这篇策论为师帮你写了,你放心就是。” “多谢老师。”沈崇名满脸感激的说道,接着嘿嘿笑道:“老师,那咱们今后是不是就不用再每日读书了?” “嗯,去吧,呵呵。”高拱摆手说道,沈崇名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老头实在是太开明了。 四海武馆。“爹爹,快过年了,人家想上街去。”小师妹很是乖巧的给郑四海倒了杯茶站在那里小声说道。 “是啊,快过年了,今日爹爹陪你去吧。”闺女的小心思郑四海门清,抬头笑着说道。 “哦,那人家不去了。”小师妹气恼的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大厅。心里却一直在抱怨沈崇名胆小如鼠,现在可好,想见一面也没可能了。 爆竹声声,大街小巷的店铺也关门歇业了,好再来酒家也不例外。可是里面却热闹非凡,戈掌柜亲自下厨整了一桌好菜招待陪他来过年的沈崇名三人。 “三位公子,快尝尝俺的手艺如何。”戈掌柜一边用围巾擦着手一边笑道,孤苦伶仃一个人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呵呵,老掌柜您就不要再称呼我们三人公子了,长者为尊,直呼我们三兄弟名字即可。”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三位公子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俺怎么能够托大呢。”戈掌柜连连摆手,一脸的惶恐。 “戈老伯,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要是没有您,我们三兄弟说不定这时候还猫在寝舍里吃剩饭呢,衣食父母莫过于此,您直接称呼我们名字也是应该的啊。”肖鹏程起身说道,同时硬是扶着戈掌柜坐在了首位。 “来,咱们三兄弟敬戈老伯一杯,祝戈老伯身体康健,万事如意。”师丙正举杯笑道。 “对对对,咱们敬戈老伯一杯。”肖鹏程和沈崇名赶紧举杯。 看着三人真切的目光,戈掌柜只觉的眼角湿润,也跟着举杯道:“那俺也祝三……你们三小子来年一人娶个好媳妇,娃娃们一大堆,呵呵。” “多谢戈老伯吉言,咱们干杯。”肖鹏程兴高采烈的说道,一老三少将酒杯碰在了一起。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天亮才算是结束,虽然戈掌柜上了年纪,但从这酒量上来看,完完全全还是一个山东大汉,三个年轻人轮番上阵才和他战成平手。 清晨,把戈掌柜安顿好的三个人头昏脑胀的往国子监走去,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手拿礼物前去长辈家拜年。 “沈兄啊,你、你是不是也该去会会老丈人呢,莫要失了礼数。”和师丙正勾肩搭背的肖鹏程看了看往来行人,扭头对跟在身后不言不语的沈崇名说道。 ------------ 第八十章 拜年轶事 正为等会儿给高拱准备些什么礼物发愁的沈崇名一顿,这才想到了自己和四海武馆的关系。 这么长的日子,沈崇名总算是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小师妹,可是鉴于郑师傅的脾气,根本不敢再轻易踏入四海武馆一步,这明目张胆的带着礼物去拜年,只怕不大妥当啊。 “是啊沈兄,有些日子没见你去四海武馆了,莫非你和小师妹闹了什么别扭?”师丙正也扭过头来醉汹汹的说道。 “瞎说什么呢,赶紧回去醒醒酒,等会儿带你们去高大人府上拜年去。”沈崇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说着话就继续往前走去。 三人回到国子监,一路风吹之下酒也醒了不少,收拾一番就去高拱府上拜年。不巧的是今日高府门庭若市,门前一溜小轿多是前来拜年的官员,要知道现在高拱炙手可热,据可靠传闻皇上已经有意让他入阁参政了! 这样的情况下,原本想借机留下吃顿饭好好让两位兄弟和老师亲近一下的沈崇名只好告退,这些官员虽然多是来溜须拍马的,但却不能轻易怠慢了,毕竟高拱也是官场中人,就算是大权在握也需要手下的官员们尽心尽力的听命办差,不然做不出成绩来这位子终究是坐不了多长时间的。 离开高府,沈崇名三人顿时困意上涌,昨天和戈掌柜拼酒拼的太疯了,一夜未睡实在是没有精神。 “你们二人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沈崇名左顾右盼的说道。 肖鹏程和师丙正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道:“小弟明白,祝沈兄马到功成,嘿嘿。”说罢,两人加快脚步就开溜。 沈崇名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在大街之上溜达起来,必须买点礼物,要不空着两手前去拜年,实在是不像回事。 拜年的人不少,多数人都是手拿包装还算精美的糕点,沈崇名溜达半天总算是碰到一家为了赚银子大年初一照样开门的糕点铺。 花了二百文钱买了两包糕点,沈崇名深吸一口气,甩开大步向着已经不远的四海武馆行去。 过年了,虽然四海武馆张灯结彩大门敞开,里面却是没有空落落的没了往日的热闹,沈崇名唯一皱眉,随即又明白过来。这弟子们多数是京城人氏,虽然平日里吃住都在这里,但是这大过年的当然要回家和家人团聚。 “郑师傅,小子沈崇名来给您拜年了。”还没进入大厅,沈崇名就挂上一幅笑脸吆喝起来,若是这老头手拿棍棒迎出来,自己手中的这两包小点心就全部砸向他,而后转身就跑,这么一个突然袭击,任他武艺再高也得防护一下。 “沈兄弟,大彪给你拜年了。”郑四海没迎出来,却是熊大彪哈哈大笑的走了出来,两个沙钵大的拳头握在一起,咋也不像是给人拜年的。 “啊,大彪兄弟新年好,呵呵。”沈崇名打着哈哈,眼睛却是看向了满脸惊喜跑出来的小师妹。 “小沈子,人家还以为你不来呢。”小师妹不顾师兄在场,径直走到沈崇名面前嘟着小嘴说道。 “怎么会呢,呵呵。祝小师妹青春永驻,开心快乐每一天。”甜言蜜语脱口而出,从来没听过这话的小师妹脸颊一红,小声道:“讨厌。” 看着二人没有动地方的意思,站在一旁的熊大彪干咳一声,笑道:“沈兄弟,快里面请。” “好,呵呵。”沈崇名脸上笑着,一颗小心却提了起来,真正的考验到了,大不了被他走个半死,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点疼痛不成。 进了正厅,才发现一脸冷漠的郑四海旁边的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手里拿着念珠,慈眉善目的样子定然是未曾谋面的小师妹她娘亲郑许氏。 上次在这里避难的时候曾听闻郑许氏一直住在自己的屋子里吃斋念佛,很少和家人一起吃饭,所以沈崇名一直没有见过这位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丈母娘的长辈。 心里琢磨着,沈崇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晚辈给郑伯伯,郑伯母拜年了,祝二老身体康健,仙福永享。” “不劳费心,二十年后老夫照样可以一拳打死一头耕牛!”郑四海冷冷的瞥了一眼沈崇名说道,越瞧这小子越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真是失策。 气氛略显尴尬,正当沈崇名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郑许氏轻笑道:“沈公子不要介意,我家老爷就是这爆脾气。” “哦,伯母多虑了,伯父作为一家之主,威严点还是需要的,我家父亲这经常这么教训晚辈,呵呵。”沈崇名赶紧摆手道,同时一记小小的马屁送上,期望可以改善一下郑师傅对自己的看法。 但是效果为不可察,就见郑四海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呵呵,沈公子,快坐吧,絮儿,快给沈公子倒茶。”郑许氏满脸慈祥的说道,这沈崇名一表人才,为什么老爷会不喜欢呢? “伯母客气了,您直呼晚辈崇名即可。”沈崇名一边说着,一边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吓人。 “娘亲,您直接喊他小沈子就是了。”小师妹站在那里笑道,压根没有听命给沈崇名倒茶的意思。 “胡闹,絮儿你怎么能这么称呼崇名,惹人家笑话不是。”郑许氏责怪道,但是脸上的笑意却可以看出来对这个宝贝闺女的疼爱来。 “呵呵,崇名啊,不知你是哪里人氏,家中双亲身体可好?”郑许氏一副丈母娘盘问女婿的架势,这让沈崇名很是激动,已很害怕,生怕说错了什么留下不好的印象。 “回伯母的话,晚辈浙江绍兴人士,家中父母身体也很好,呵呵。”沈崇名局促不安的答道。 ……好一阵询问,郑许氏总算是把沈崇名的根底问得差不多,越是后来脸上笑意越弄,自己嫁到郑家这么多年,因为夫君是个江湖中人一直担惊受怕,如果女儿能嫁个有功名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嗯哼。”郑四海重重的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沈崇名一见,赶紧起身道:“郑伯父,郑伯母,晚辈还有些事情,这就先告辞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用过饭再走吧。”郑四海放下茶杯,绷着一张脸说道。 原本是想着给这小子的眼色瞧瞧,那知道沈崇名好似没明白他的意思一般,立刻躬身道:“哎,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噗。”熊大彪看着郑四海脸色变了几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小师妹更是不堪,捂着小嘴站在那里咯咯笑个不停。 “哼!”郑四海怒哼一声,起身甩袖而去。 “嘿嘿嘿。”看着郑四海离开,熊大彪这才咧着大嘴笑了起来,跟随师傅学艺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吃瘪。 “大彪,过来!”门外传来了郑四海怒气冲冲的声音,熊大彪身体一怔,原本的一张笑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这顿饭吃得沈崇名心情大好,郑许氏不停地吩咐多吃些,小师妹则是坐在旁边不断地往沈崇名碗中夹着菜。 而郑四海却是一只吃着一碗米饭一言不发,只是会时不时的瞪沈崇名一眼,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难缠的对手没经历过,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臭小子面前栽了跟头,哼! 酒足饭饱,沈崇名也不敢再多留,这一次已经是极其冒险的行为了,若是再不知好歹,惹急了郑老头还真有可能和自己玩命呢。 “小沈子,以后你可要经常来啊。”小师妹站在大门外摆弄着手指说道。 “嗯,记住了,你有空也能去找我啊。”沈崇名看着四处无人,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师妹的脸蛋。 小师妹微微一笑,忍不住低下了头,太羞人了,这个臭淫贼。 国子监。“阿丙,鹏程,你们看看这个。”沈崇名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放在了了师丙正面前,这是高拱交给他的论帝王之心策论以及两篇常规的八股文。 师丙正经验老道,略微看了几眼便瞧出了门道,大惊道:“沈兄,这时……” “嘘。”沈崇名竖起手指比划了一下,这样的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心里清楚就知道,谁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呢。 “什么啊这是,瞧你们大惊下怪的样子。”肖鹏程眨巴着两眼说道,这小子现在一门心思把自己这个总裁当好,对于其他的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 第八十一章 春闱大考 “鹏程,你也好好看看,几日后的大考必定会有用处的。”眼瞅着这家伙反应不过来,沈崇名只好提醒道。 都这么明显了,肖鹏程要是再没点反应,那可真是傻子了。就见他嘴巴一咧,惊讶道:“沈兄,你从哪里搞到的,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啊!” “嘘。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赶紧看,看完之后自己写一篇去,这篇得烧掉了。”沈崇名催促道。 “沈兄,小弟有件事情想和你们说。”肖鹏程却是没有去看,反而扭扭捏捏的说道。“我不打算参加科考了,而且也不想在国子监待了。” “鹏程胡说什么呢,大考三年一次,各地唯有举人才有资格参考,咱们国子监生能直接参考不知道天下多少读书人,你不参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退出国子监呢,倒是你怎么和你的家人交代呢。”师丙正有些急道。 “是啊鹏程,事关前途,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其实这一天沈崇名早就预料到了,不然当初也不会搞出一言堂硬是把股份给了肖鹏程五成。但是作为兄弟,还是需要让他认真思考这件事。 “你们说的我都懂,可是小弟对做官这事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你们也知道,我肖鹏程最受不得就是约束了。”肖鹏程认认真真的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肖鹏程出言笑道:“看看你们一人一张苦瓜脸,我不参加科考有什么大不了啊,不是还有你们两人嘛,到时咱们官商勾结,富可敌国也说不定啊。” “滚,你看看就我和沈兄这长相像是那种和你这样奸商勾结的人吗?”师丙正指着自己的脸笑言道。 “不是像,压根就是,哇哈哈哈。”说罢,肖鹏程起身就逃,小小的寝舍里瞬间乱作一团。 “哎呀呀,宋兄,这就是国子监啊,真是太壮观了。”几个进京赶考的绍兴仕子在宋清扬带领下沿着国子监的外墙参观着。 “呵呵,这人算什么,只可惜无法带你们去里面转转,不然那才叫开眼界呢。”宋清扬手摇折扇笑着说道。 几名仕子也是一脸的唏嘘,没能进去开开眼界,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对了宋兄,怎么没见到沈崇名那厮啊,是不是早就被赶出国子监了?”一名仕子忽然开口问道。 宋清扬脸色一变,干笑道:“提他做甚,前门有一颗数百年的老槐树,咱们看看去。” 京城,礼部考场,人山人海。 “沈崇名!”一名官员拿着名册高声唱道,带着三日食粮的沈崇名快走几步到了他面前,笑道:“大人,学生就是沈崇名。” 没等官员说话,两个虎背熊腰的衙役就要动手搜身。 “干嘛,本官让你们动手了吗?”官员厉声喝道,两名衙役不由纳闷,这给考生搜身检查可是他们的职责啊。 官员也不解释,换了一副笑脸对着沈崇名说道:“沈公子啊,在下这就带您去考试的地方,您随我来。”这可是高侍郎的得意弟子,哪里能和平常仕子一起对待呢。 沈崇名心中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道:“大人,后面那使学生的朋友,您看看能不能,呵呵。” “呦,沈公子客气了。”官员赶紧说道,立刻转身冲着还没弄清楚怎么个情况的师丙正摆了摆手,“这位公子也不用搜身了。” “这是什么人啊,莫非是京城中某位达官贵人的子嗣?”看着沈崇名和师丙正随着官员进入考场,后面的众仕子议论纷纷,纷纷猜测着沈崇名的身份,和这样的人同场考试,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而就在队伍中间的宋清扬却暗暗生恨,这厮如此张狂,迟早有一日会大祸临头的! “诸位考生注意,有藏于身体隐秘之中的文章现在交出来还不晚,本官会看在你们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你们一马。还有,考试中不得随意出入自己的小格,违令者赶出考场剥夺功名,就算是方便也只能在小格之中!”几个巡场官员来回走动大声的说着考试是的规矩。 “大人,这小格子之中又要吃饭又要睡觉,更要安心写字,学生觉得在里面大小便不太好咯。”浓重的四川口音说出这番话,立刻引得周围考生哈哈大笑,这哥们连官话都不会说还想做官啊。 “哪来的这么多毛病,这是规矩!规矩懂不懂,规矩就是你必须服从!”官员大步流星走到四川考生的格子前叉着腰大声说道,唾沫横飞吓得四川考生一愣一愣。 官员却不管这套,怒哼一声又去别处交代规矩。 “叫个铲铲,格老子滴爷爷再过几天当了状元郎,不整你个仙人板板跟你龟儿子姓,格老子滴。”考生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小声嘀咕道。 “大人,规矩学生倒是懂,可您能不能给学生这马桶拿个盖子啊,不然这味道实在是受不了。”沈崇名满脸哀求看着寻常官员。 “呦,这不是沈公子嘛,您稍等,在下这就给您拿个盖子去。”官员一看是沈崇名,赶紧笑道,同前面那位仁兄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他小跑着就去找马桶盖子,沈崇名忍不住摇了摇头,腐败啊,没想到自己也真的成了有背景的人。 锣响三声,照例的两篇八股文,这题目是高拱这个主考官出的,文章也交到了沈崇名手中,而最后一篇皇上出的策论,便是问帝王之心! 这样的情况下,沈崇名再不中举可就真的是没有天理了。不过沈崇名现在却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原本以为背熟的三篇文章不知为何竟然忘掉了一些,这可如何是好? “嗯哼。”高拱不知何时走到了沈崇名面前,发现这小子正咬着笔抓耳挠腮,不由得有些奇怪。 沈崇名抬头一看是高拱,心中不由一喜,大救星来了!想着,伸手点了点脑袋,作出一张苦瓜脸。 这意思高拱自然明白,不由得有些挠头,这弟子也太笨了一些吧? 不过这也没办法,虽然作为自己的弟子在考场之中可以照顾一下,但是也不能太过分,不然没法交代。而且自己这弟子鬼灵精怪,这点事情应该能难不住他的。 递给沈崇名一个自己想办法的眼神,高拱转身而去。 “唉。“沈崇名叹了口气,倒是明白了高拱的意思,只能挠着头发自己想办法了。好在还记的一些,胡编乱造凑齐了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时间飞逝,不分昼夜的三天总算是熬了过去,众考生一个个神情呆滞的被轰出了考场,而整个考场这时也是臭气熏天,没有丝毫书香气息。 “沈兄,阿丙!”一早便侯在考场之外的肖鹏程一见二人出来,满脸喜色的招呼道。 “鹏程啊,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师丙正满脸虚弱的说道,自从和沈崇名分开后,他也就和其他考生一般模样了,吃喝拉撒全部在小格子之中,差点没死在里面。 沈崇名也没好到那里去,那小格子房地方太小根本施展不开,想睡个好觉都不可能,沈崇名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地方美美睡一觉。 看着二人脸色蜡黄,肖鹏程也顾不询问考试如何,立刻连同小三子和几名伙计,把二人扶上了马车,直奔好再来酒家。 走得太急忙,没有注意到刚刚走出考场的宋清扬露出一丝冷笑,考试的时候他的小格子紧邻沈崇名,倒是听到了沈崇名进入考场不久便响起的呼噜声,就这样的情况,他能得出什么好成绩来,这次定然是名落嵩山了。 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那股恶臭总算是彻底去除了,沈崇名长呼一口气,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起来,外面的生活真是太好了,就连这空气都是如此清新。 “沈兄,好了没有,开饭了!”门外传来肖鹏程呼唤的声音,沈崇名急忙睁开眼睛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前面饭桌,戈掌柜师丙正和小三子已经就座,桌子中央慢慢一盆酱骨头,外加一盘雪白的大馒头,连吃了三天干粮的沈崇名不禁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 “沈兄,快说说这次考得怎么样,能不能得个状元郎啊?”肖鹏程笑嘻嘻的问道。 一说起这个,沈崇名就觉得有点伤心,这么有利的条件,自己竟然把原文给忘了,实在是有愧于上苍的照顾。 沈崇名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干笑道:“呵呵,也许会吧,不谈这个,大家吃饭,大家吃饭。” ------------ 第八十二章 钦点探花 上 礼部阅卷现场,一个小太监手拿圣旨闯了进来,大声道:“圣旨到,诸位大人快快接旨。” 一听这话,忙得晕头转向的阅卷官们赶紧放下手中试卷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科举取士事关江山社稷,朕有意查验天下文章,遴选青年才俊,众阅卷官员速速挑选某某某、某某某,沈崇名、某某某……十人试卷呈递入宫,钦此!” 众官员心中一阵腹诽,还道是什么大事呢,这样的小事也用的着正儿八经的下道圣旨啊,直接派个人带话就是了,唉,这年月圣旨越来越不值钱了。 但是想归想,皇上吩咐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负责官员火速找到高拱把十位考生试卷的编号调了出来,为了防止有人作弊,历次考试卷都是要把姓名封闭贴上编号的。 只可惜这样的好办法在皇上面前的却是没有任何用处,皇帝要作弊,谁都拦不住。 十份试卷交给前来宣旨的公公,众官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都怪这铺天盖地的试卷把大家搞得头晕转向,不然定会想起沈崇名这位考生的不同之处。 “主子,沈崇名的试卷拿来了。”李芳手捧试卷轻轻地走到了嘉靖帝身前说道。 “打开,给朕读读最后的一篇策论。”嘉靖帝眼睛也没睁直接吩咐道。 李芳急忙应是,展开策论篇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前面一部分全部是高拱写的,读起来自然朗朗上口,可是正当李芳沉浸在这磅礴气势之中的时候,猛地一停,险些一口气没出上来。 嘉靖地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为何停下。” “主子,奴婢不敢往下读了。”李芳为难的说道。 “不敢读,为何?”一直闭着双眼的嘉靖帝总算是有了些反应,睁开眼看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李芳说道。 “主子,还是、还是您自己看吧。”李芳战战兢兢的把试卷递到了嘉靖帝面前,心中忍不住责怪起了沈崇名,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不会写就不要写了,竟然在后半部分开始了胡言乱语,这要是惹得皇上发怒,只怕小命难保。 “帝王之心父亲之心,天下万民皆为子嗣,治国之道爱民如子,父爱仁慈子民孝顺……父子同心天下昌平。”嘉靖帝手捧卷纸轻轻诵读着,原本眉头深皱的表情渐渐舒展,竟然多出了一份慈祥的笑意。 李芳一直注意着嘉靖帝的表情,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但嘉靖帝发怒便狠狠批评沈崇名的准备。 那知道嘉靖帝竟然是这幅和他心中恰恰相反的表现,李芳不由纳闷,堂堂天子竟然喜欢给普通老百姓当爹? “呵呵,虽不押韵,却言辞诚恳比前面那些大话套话强百倍不止。”嘉靖帝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点头。 李芳不由一阵恶寒,照这个套路,那些仕子们一个也别想考中了,而民间那些研读经史子集一辈子的名儒们也无颜苟活于世了。 “主子,话虽这样说,但是这篇文章实在算不得上上之作,只怕大臣们知道了又要向您进言了。”李芳唯唯诺诺的劝道,既然皇上这么喜欢,极有可能会给沈崇名个状元当当,可是一旦天下人知道这份东西是这样写的,肯定会闹翻天的。 “呵呵,他们敢,莫非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忘了朕的庭杖吗?”嘉靖帝冷笑道,心中也很是得意,庭杖在手,所有人不都得乖乖听话吗? “主子说的是,可是奴婢担心他们一旦闹将起来,肯定会打扰您清修的。”李芳一看不凑效,立刻再出杀招,被人打扰清修可是嘉靖帝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嗯,有理,那你立刻把这份试卷烧掉,咱们来他个死无对证!”嘉靖帝笑呵呵的说道,没了卷纸,到时自己说什么他们也没办法反对啊。 “这……”李芳一阵迟疑,不得不承认,主子这招却是无异于釜底抽薪,朝廷官员谁也不能再说什么。 “敢问主子,你打算给沈崇名一个什么出身?”李芳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给的出生太高,只怕会惹人怀疑啊。 “状元太过惹人注目了,而榜眼通常都是送去修撰史书历练,也不合适,就让他当个探花郎吧。”嘉靖帝一番琢磨笑道。 李芳忍不住松了口气,这话倒是实话,一般天下人的目光都盯着新科状元,对于其余的考生倒不是很在意。 就这样,沈崇名撞大运成了新科探花郎,只不过他本人现在还不知道,正猫在国子监等着十日后放榜,连高拱的家门也不敢登,生怕被问及考试一事受了教训。 “小弟现在这里预祝宋兄高中了。”几个绍兴仕子扎成一堆围着宋清扬,一边心不在焉的闲聊着,一遍等着礼部官员出门放榜。 每逢放榜,变数颇多,很多名满天下的才子也不免马失前蹄卡在这一道关卡上,著名的代表人物就是本朝的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伯虎兄。与此相反,很多名不见转的小人物往往会出人预料的名列榜单,从此锦衣玉食吃上皇粮,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究其原因就是这八股文给害的。 沈崇名一边腹诽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焦急等待着,要是通篇白话策论,后知五百年的杂家定然考他个状元郎玩玩! 这次的放榜称之为杏榜,所录二百人不分高低皆称贡生,取得了贡生的资格才能参加殿试,而殿试通常只为排名,只要长得像个人样不是歪瓜劣枣、缺胳膊少腿就行,看的就是皇上看你顺不顺眼。 所以参加殿试的人在没有霉运罩顶之下通常都是能成为进士的,而成为进士就成了天子门生,可以直接出仕做官。 这样一来,考生们最为注重的就是杏榜,只要这关过了,那可就是鲤鱼跃龙门,一啸冲九天了。 “铛”一声锣响,原本紧闭的礼部衙门大门缓缓打开,二十个手拿名单浆糊桶的差役神色庄重的走了出来。 众仕子一见,立刻屏住呼吸紧盯着空白的榜单不放,心中求菩萨告佛祖,期盼着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上面。 “中、中、中……”宋清扬口中嘟囔着,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就像一个把全部身家压上赌桌的赌徒。 “格老子滴,要是不中榜,爷爷今日就死在此地,板板!”隐匿在人群中的四川兄弟咬牙切齿的说着,额头的汗水也在簌簌直落。 “呃,中、中、真中咯?!”看着王思明三个字第一个出现在榜单上,四川兄弟一个激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过众仕子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榜单,哪有功夫搭理他,任他倒在那里不停抽搐也没有任何反应,其实主要原因还是羡慕嫉妒恨,就这个连官话都不会说的饭桶都能抢走一个名额,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沈崇名深知这样做是不对的,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安,拉上肖鹏程和师丙正上前搭救。 狠掐人中,四川兄弟王思明终于幽幽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中咯?” 沈崇名赶紧点头,“嗯,中咯。”“嘿,嘿嘿,嘿嘿嘿。”王思明连笑三声,脑袋一歪再次晕厥。 这哥们太个性,沈崇名三人无奈之下只得把他抬了起来向后面走去,先扔了马车上再说,估摸着睡上一觉就好了。 “宋兄,那不是沈崇名吗?”几个绍兴仕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贴在榜单上的名字说道。 而宋清扬却是脸色漆黑,因为沈崇名前面的名字就是师丙正!这两饭桶全中了,而唯独自己的名字还没有出现,实在是苍天不公。 “太快了。”沈崇名抹着额头的汗水说道,刚刚把人仍进马车,这才前后脚的功夫兄弟二人就榜上有名了,真是太刺激了。 “呵呵呵呵,沈兄,咱们赶紧回去庆贺吧,小弟临出门前已经命小三子备下酒宴了。”肖鹏程如释重负的说道,说起来他比两位当事人还要紧张。 “鹏程,第一次发现你是这么的有远见。”师丙正看着肖鹏程很是认真的说道。 这话一出口,肖鹏程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这不就是说以前一直没有远见嘛!“阿丙,看招。” 洒下欢声笑语,一辆马车载着闹腾不停的三人,以及昏迷不醒的四川兄弟王思明疾驰而去,重温李太白的诗句:人生得意须尽欢! ------------ 第八十三章 钦点探花 下 “来,为了沈兄和阿丙榜上有名,干杯!”肖鹏程举杯倡议,众人也纷纷起身端着杯子碰在一起。 “你们是啥子人?”王思明迷迷糊糊的从后院走了进来,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不是在礼部门前等着放榜吗? “兄弟,你醒了,快来,一哈吃饭。”看到老乡出来,肖鹏程立刻笑了起来,亲不亲故乡人啊。 “呦,老乡,呵呵。”猛的听到熟悉的乡音,王思明立刻笑了起来。 “快坐,一哈吃饭。”看着这家伙就知道傻乐,肖鹏程只好上前去拉他坐下。 “几位,我不是在礼部门前嘛,咋个在你们这里?”这个问题王思明很在意,莫非自己刚才只是在做梦榜上有名呢。 “你娃一看到自己的名字上榜,当下就晕了过去。”肖鹏程呵呵笑道。 “哈?”王思明挠头尴尬的笑了起来,一颗心也踏实下来,看来真的金榜题名了。 “敢问这几位是……”看着其余几人看着自己笑而不语,王思明转头对着肖鹏程问道。 “这位是沈崇名沈兄,这位是师丙正阿丙,他两和你一样榜上有名了。这位是戈老伯,这是小三子。”肖鹏程笑着介绍道。 王思明赶紧见礼,闲话一阵才吃了起来,王思明狼吞虎咽,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 “你娃是不是几天没吃饭哈?”肖鹏程看着一大盘酱牛肉转眼间就被王思明扫荡干净,忍不住出声问道。 “嗯!”王思明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伸手又抓起饭桌中央的大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在闲谈中几人才知道王思明还真是饿了几天。四川地处偏僻,道路不畅,考生每年赴京赶考都是当地衙门出钱。 衙门出钱那也是被逼无奈,因为这是朝廷规定的,不然要官员从小金库中掏银子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王思明只从衙门拿到了十两银子。 四川到京城何止千里,又是陆路又是水路,王思明从年前就出发,赶了近三个月的路才到了京城,而这时口袋中只剩下不到二两银子。 也许二两银子在乡下够生活一年了,但是京城繁华,又恰逢大考各地仕子纷纷涌进京城,光是住店用的房资就是笔不晓得开支,就在大考之后的第六天,王思明因为身无分文被赶出了客栈,只能在大街上代写为生。 可是这样的差事根本赚不了几个铜钱,一天下来不但要露宿街头,每天三才也都是窝窝头就咸菜,这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思明才想着一旦落榜,就在京城寻个僻静的角落了此残生,因为他没钱也没脸再回四川了。 那时名字一贴出,饿了好几天的王思明终于没坚持住晕个过去,要不是沈崇名他们把他救回来,只怕真的就给挂了。 说起这事,王思明自然要千恩万谢一番,把肖鹏程哭得淅沥哗啦,可算是苦了这老乡了。 “兄弟,这些天你就住在我们这吧,谁让咱是家乡人呢。”肖鹏程拍着王思明的肩膀说道。 “多谢了,等日后我王思明有了银子,一定好好报答诸位。”王思明动情的说道,这三个人无疑于自己的再生父母啊。 三日后,进宫面圣。 沈崇名,师丙正,王思明三人起了个大早,原本依着师丙正的意思是遵照礼部官员的吩咐焚香沐浴的,但是沈崇名懒得折腾,换上吏部分发的儒衫就出门上了马车。忘了介绍,这马车是广而告之的财产,是肖总裁的座驾,驾驶员是执行主管小三子。 肖鹏程赶跑车夫小三子,亲自驾驶马车载着三位进宫面圣的贡生直奔皇城,不能排除他有溜须拍马的嫌疑。 “沈兄,小弟就侯在这里等你们出来,你可一定要拿个状元回来啊。”肖鹏程殷勤的叮嘱道。 沈崇名笑而不语,状不状元无所谓,只要能入仕就行,到时候可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靠的是实力,不是名头! 三声鞭响,垂首站立在大广场之上的百官和二百名及第士子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只听得一句皇上驾到,便三跪九叩行起了大礼。 这次的殿试与往年不同,别没有看到答题时用的座椅,正在纳闷之际,就见李芳拿着一个老厚的折子开始宣读。 “金科一甲头名状元:师丙正!”李芳刚刚读完,就见师丙正身体一瘫,险些倒在地上,幸好身后站着沈崇名扶了一把,不然君前失仪,这个状元郎的头衔转瞬间就飞了。 “沈、沈兄,这是不是真的?”师丙正不敢置信的问道,虽然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了考题,但是那文章绝对是自己做的,竟然把高大人给沈兄写的文章比了下去。 沈崇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李芳继续说道:“金科一甲二名榜眼:王思明!” “呃!”站在沈崇名身后的王思明也傻了,脸上肌肉抽动两下,软软的靠在了沈崇名身上。 “金科一甲三名:沈崇名!”李芳依旧是面无表情,当差几十年,这东西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嗵。”一声闷响,不是沈崇名晕倒在地,而是在他们后面不久的宋清扬晕了过去,苍天不公啊! 接下来就不是太在意了,一甲三十名,二甲七十名共计一百名金科进士,剩下的三甲一百名得了个同进士,虽然同样可以出仕为官,但是命运却和一百名进士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能力真的很一般的话,这辈子也就是五品官到头了。而宋清扬,就是这一百人中的一个。 虽然忠臣觉得皇上没有经过殿试就直接划定了名次甚为不妥,但是想想这位爷平日里拿不走寻常路的想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不然庭杖加身,可就彻底完了。 派完名次,二甲三甲一百七十人出宫赶往吏部听命差遣,而一甲三十名进士则留在宫中参加宴席,也许这么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吃得宫中美味了。 肖鹏程后在宫外左等右等不见三人出来,不由嘿嘿笑了起来,乖乖,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三人定然是名列头甲,哇哈哈哈,日后回家和老爹说起,他一定会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兄弟而高看自己一眼的。 得意一番,肖鹏程调转马车哼着小调往回走去,他们在宫里吃喝,咱也回去找小三子整两杯庆贺一下。 “崇名,皇上要见你。”作陪的高拱悄悄把沈崇名拉到一侧说道。 沈崇名一惊,随即又释然,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有什么好怕的,皇上又不是吃人怪兽。 随着高拱悄没声息的离开宴会,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今天宣旨的那老太监,就见高拱上前客客气气的拱手道:“公公,沈崇名来了。” 来人正是李芳,特奉皇上之命前来为沈崇名带路,这待遇可是很少有的。 “呵呵,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李芳打量了一眼沈崇名笑道。 “崇名,还不快快给公公见礼。”高拱扭头一看自己的弟子竟然很没有规矩的也在打量冯保,忍不住虎着脸说道。 “哦。学生沈崇名拜见公公,公公万福。”沈崇名赶紧抱拳垂首行礼。 “呵呵,承你吉言,随咱家来吧。”说着,李芳对着高拱福了福身子扭头走去。 “万事慎言。”沈崇名经过高拱身边的时候听得他小声叮嘱道,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敢问探花郎今年贵庚啊。”李芳忽然顿住脚步问道。 “回公公的话,学生刚刚二十。”沈崇名一板一眼的答道,这个应该不在慎言的范围吧。 “呵呵,倒是个青年才俊了,等会见了皇上莫要胡言乱语,不然小心你的屁股。”李芳捂嘴轻笑,完全就是人妖的作风。 “谢公公提醒,学生记住了。”沈崇名满脸感激的说道,屁股遭殃不怕,咱怕的是脑袋搬家。 “皇上,沈崇名来了。”命令沈崇名侯在殿外,李芳走推开殿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正在打坐的嘉靖帝却是没做理会,已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近半个时辰过去了,正当后在殿外的沈崇名在太阳的照耀下昏昏欲睡时,嘉靖帝才睁开眼睛说道:“宣他进来吧。” 在李芳的带领下沈崇名走了进来,区区一道门却早就两个不同空间,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是昏暗异常,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怪不得后世有人说嘉靖帝性格怪异,常年住在这种地方,再活泼开朗的人也会变得神经异常。 ------------ 第八十四章 帝王之心 “学生沈崇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崇名俯首拜倒在地。 “呵呵,免礼吧。”嘉靖帝难得和蔼的说道,沈崇名再次谢恩,这才站了起来。 “你的那篇文章是谁作的?”嘉靖帝直奔主题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高大人为学生作的。”沈崇名的回答同样不假思索,在无孔不入的锦衣卫面前,对皇上隐瞒任何事情都是不明智,最好的办法就是如实陈述。 “嗯,怪不得前半部分文采飞扬,那为什么后半部又变成了前言不搭后语呢?”对于这个问题嘉靖帝很是纳闷,若不是自己一时半刻间兴起想提前看看他的试卷,只怕这次他可就落榜了。 “这……不瞒皇上,学生忘性比较大,明明背熟的一篇文章进了考场就忘了一部分,这才自己七拼八凑的。”沈崇名有些尴尬的说道。 一旁的李芳却是有些忍俊不禁,这小伙子也太神经大条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也敢往。 “嗯,朕喜欢说实话的人。”嘉靖帝微微颔首,表面了不再追究这件事情,沈崇名一听,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但是担心还是难免的。 “虽然后半部分你做的文章是七拼八凑,但是说的也有些道理。朕问你,在你心中,帝王之心究竟是怎样的?” “这……,皇上,学生觉得在您面前回答这个问题有些班门弄斧了,能不能不回答啊?”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而皇上心思有时很难揣摩了,一旦自己说错了话,只怕走不出这个大门就被结果了。 “呵呵,但说无妨,就算是说错了,朕也不会怪罪你的。”嘉靖帝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一眼便瞧出了沈崇名的担忧。 皇上都说出这话了,不论是真是假,再不回答那可就是不是抬举了。 琢磨一番,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学生觉得帝王之心就是父亲之心,只要关心了他的子民,就是个好皇上。” “那朕关心了自己的子民没有?”嘉靖帝笑言道。 “当然关心了。”沈崇名忍不住抹了抹额头汗水,倒不是嘉靖帝气场太强大,实在是他手中的生杀大权太过吓人了。 “朕说过,朕不喜欢听假话。朕每日都不上朝,只坐在这里修道,如何去关心朕的子民呢。”嘉靖帝盯着沈崇名问道。 “回皇上的话,我大明天下地域辽阔,百姓更是数以万万计,只怕佛主下凡也不能做到事事关心。学生之所以说皇上关心了天下百姓,是因为皇上您任用贤能来治理我大明天下,来关心天下百姓。”沈崇名赶紧解释道。 “呵呵,任用贤能?既然是任用贤能,那为什么严嵩会遭到天下人唾骂呢?要知道,他可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嘉靖帝笑着说道,心中倒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小子挺会说话的。 “学生觉得,朝中虽有严嵩大人这样让人诟病的官员,但是也有徐阶大人这样被天下人推崇的官员,只能说是严嵩他辜负了皇上的对他的期望。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据传闻当年的严嵩大人在天下人眼中也是博学大儒,孝廉典范的,皇上被他的表象蒙蔽也在所难免。”沈崇名瞧瞧打量着嘉靖帝表情说道。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虽然满嘴仁义道德,但是做起事来可是心狠手辣,随随便便就会致他人于死地,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用?”嘉靖帝看着沈崇名笑道。 沈崇名一怔,倒是明白了嘉靖帝话中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说徐阶嘛! “学生觉得,只要他能为皇上效力,能为皇上关心天下百姓生计,这样的人还是可以用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崇名心中很纠结,抬高大仇人,实在是很变扭。 “说的不错,人才难得啊,姑且纵容他一下也是应该的。”嘉靖帝感慨一句,接着笑问道:“对了,你的那个广而告之怎么样了,听刘守有说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啊。” 沈崇名松了口气,看来考核是过去了。“谢皇上关心,学生的广而告之也就是小打小闹,但是每每盈利都会主动向衙门缴纳税银的,一直也没有隐瞒过。” “呵呵,做的不错,前日朕帮你算了一下,就目前而言,你每年缴纳的税银能养十七个四品官。”嘉靖帝的话让沈崇名恶寒不已,这位爷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么点小事他都能了若指掌。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谢皇上关心,学生一定再接再厉,多多为皇上分忧。”沈崇名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嗯,这句话朕记下了,你去吧。”嘉靖帝笑容满面,沈崇名也是浑身轻松,安全了。 “沈兄,你去哪里了?”看着沈崇名回到宴会,师丙正不由得纳闷道。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要不是皇宫里不能乱走,自己早就找他去了。 “没什么,这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啊?”沈崇名看了看桌子上几乎没被动过的菜肴说道。这饭局规格太高了,大家根本不敢乱来,只是低声攀谈着,为日后的仕途结交些朋友。 “不知道啊,高大人刚刚还在呢?”师丙正来回看了看,却没有发现高拱的身影。 高拱也受不了这种能看不能吃的气氛,估摸着差不多就先撤了,对于自己的弟子去见嘉靖帝没有丝毫担心,这小子猴精一样,肯定能把皇上哄开心了。 “好了,咱们也走吧。”沈崇名来回看了看,起身向着一边的小太监走去,客气几句,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向着宫门走去。 状元、榜眼、探花都走了,其余仕子也不多留,他们也知道自己就是个陪衬品,几位礼部官员只是和大家客气几句便坐在一起和三位榜首攀谈起来,根本没自己什么事情。 返回公而告之工作室,已是日落时分。说来也怪肖鹏程,原本三人以为他会在宫门外一直等候,可是出了宫却比见人影。而三人又是进宫面圣,身上连一个铜板也没带,只能徒步返回。 早上没吃没喝,进了宫的午饭也是没吃没喝,而且皇城距离好再来酒家甚远,一路走下来差点没累死。 “三位公子,你们这是……”听到敲门声迎出来的小三子一见三人狼狈的神色,不由感觉纳闷。 “快,去隔壁请整点吃食来,饿死我了。”沈崇名吩咐了一句,和其他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进去,一开房门酒气扑面而来,再一看,肖鹏程竟然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 “这小子,原来自己跑回来逍遥了,唉。”新科状元嘟囔一句,歪歪斜斜的靠在了门上喘起粗气来,也许自己就是史上最最狼狈的新科状元郎了。 一顿好吃好喝,三人扶起依旧睡得昏天黑地的肖鹏程进了寝室。虽然买下的这处院落不小,但是广而告之工作室的员工也不少,除了办公用的地方也就三间卧房,五个守夜的伙计一间,小三子自己一间,剩下的一间就是肖鹏程的卧室了,不过这些天几个人全住在这里,又把一间屋子整成了国子监寝舍的模样,不过地方是国子监的两倍,住起来倒也宽敞。 深更半夜,除了醉酒的肖鹏程呼呼大睡,其他三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出了心中的激动,更多的却是对外来的担忧。 身为状元郎,师丙正深感压力重大,因为他这个状元来的不光彩。就像一个作弊的学生本想着考试及格,但是没想到却考了全班第一名,光彩背后更多的却是心虚。 而且纵观历史,以状元之才进入仕途的人到后来基本上都是默默无闻,这对于心中同样怀中远大理想的师丙正来说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心理障碍,生怕自己步了前辈们的后尘。 对于榜眼王子明来说,心情也和师丙正一般无二,虽然是榜眼,但是朝中没有一点根基,极有可能跑到翰林院修撰史书去,从此默默无闻,只怕到老也休想成为朝廷重臣! 而沈崇名则担心的是徐阶,虽然通过情况来嘉靖帝对自己非常看重。但是对历史略知一二的沈崇名知道,嘉靖帝已经老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西去。到时单凭恩师高拱一人根本就不是徐阶和张居正的对手,一旦他们真的有意打压自己,前途定然渺茫。 摇了摇头,沈崇名呵呵一笑,心道:“想这些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装孙子装孙子,该充傻子充傻子,就不信凭着自己后知五百年的经验斗不过两个古人去!” ------------ 第八十五章 喜报传来 嘉靖四十四年四月中旬,绍兴的天气已经显得有些炎热了,不过早晨却是温度适宜,清凉的很。 “老爷,吃些东西再走吧。”王氏看着沈清饭也不吃就要出门,急忙跟上来说道。 儿子进京一年,沈清却是消瘦了不少。以前是老爷,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们做就是了,现在虽是万通米铺大掌柜,但毕竟是为别人打工,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不了,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铺子了。”沈清摇头说道,万通米铺生意兴隆,每日来买米的人不计其数,要是去的晚了只怕外面的乡亲们要等急了。 一阵鞭炮声响起,接着鼓乐阵阵,把正要走出院门的神情吓了一跳,抬头一瞅,却是街口进来一支披红挂彩队伍。 “夫人,没听说咱们这条街有人家婚娶啊?”沈清皱眉说道。 还没等王氏作答,就见自家姑爷于经纶满脸喜色跑了过来。“恭喜岳父大人,贺喜岳父大人,咱们家崇名高中金科探花!” “探花?你说崇名他中了探花?”沈清满脸的不敢置信,王氏也是一脸愕然,对于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是啊岳父大人,崇名他中了金科探花!”于经纶也是满脸激动,真没想到这个蠢货小舅子这么厉害,这才短短一年未见像是开了窍一般竟然中了探花,不得不说世事难料,怎么当年自己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探花,探花……”沈清激动地浑身乱颤,眼睛也在一刹那间湿润,喃喃道:“列祖列宗,咱们沈家出了个探花郎,出了个探花郎。” 这边说这话,知府大人带着大队人马也走了过来。此知府非彼知府,前任早在严嵩父子卸任归乡之后就被一纸调令调的不知去向,而于经纶也使出浑身解数靠上了新任的知府魏生经。 话说魏生经也是科班出身,对于和自己名字中同有一个经字的于经纶也颇有好感,再加上于经纶可以说是绍兴的地头蛇,两人一拍即合,继续狼狈为奸。 魏知府相貌堂堂,一看到二老,急忙拱手笑道:“恭喜沈员外,令郎崇名高中探花,为我们绍兴争光了啊。” “岳父大人,这位便是小婿常对您提起的知府魏大人。”于经纶一看沈清依旧激动不已,赶紧说道,生怕他在魏知府面前失了礼。 “啊,小民沈清拜见知府大人。”一听说这就是知府大人,沈清夫妇不由大惊,这可是咱绍兴的第一人啊。说着话,就要跪倒在地拜见。 “沈员外客气。”魏知府一见,急忙伸手扶住说道。接着又一脸感慨的说道:“沈员外教子有方,为我绍兴添了一个探花郎,本官感激不尽啊。” 这倒是真话,三年一次大考,每年一位探花郎,摆着手指头数数大明朝这些年来都没有多少,这等荣誉,他这个父母官也是脸上有光的。 “魏大人过誉了。呦,小民失礼了,大人快快请进。”激动半天,沈清也恢复了正常,这才发现这半天让人家知府大人站在门前说话,实在是太失礼了。 “呵呵,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忙,就不进去讨饶了。日后沈员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来找本官。”魏知府很是客气的说道,探花郎啊,只要有点心计,肯定能爬上去,今日结下善缘,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呢。 “哦,沈家的小子中了探花郎?”正在细心修剪盆景的万玉林一顿,回头对着前来报信得管家万福说道。 “是啊老爷,全城都传遍了,听说是知府魏大人亲自上门报的喜。”万福说道,同时心中也在纳闷,很多人都说沈清家的小子是花了一万两才进入国子监的,这样的人竟然能高中探花,实在是稀奇。 “去,准备一份厚礼,老夫要去沈府道贺去。”万玉林放下手中剪刀走进屋去。 “呵呵,沈贤弟,为兄前来道贺了。”万玉林带着几名家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沈府。 正在家中接受四邻道贺的沈清听到笑声,赶紧起身迎了出去,一边走着一边拱手笑道:“呵呵,有劳万兄了。” “恭喜贤弟,崇名贤侄高中探花,也不枉费你此前的一番心血。”万玉林握着沈清的手说道。 说起这个,沈清泪光隐现,当日若不是万玉林伸出援手,自己那宝贝儿子哪里能考的中探花啊,只怕当个秀才就是祖坟冒烟了。 “万兄,谢谢了。”沈清很是动情的说道,而后拉着万玉林走进了正厅。 众邻居一看来了贵客,也不再叨扰,纷纷起身告辞。 “贤弟啊,现在崇名贤侄高中探花,你放在哥哥这里的地契也该拿回去了吧。”万玉林伸手掏出地契房契放在了桌子上笑道。 “万兄,这可使不得,快快收起来。”沈清一见赶紧推辞,这些东西自己可真的没有打算要回来,若是今日儿子高中就把东西收回来,日后可就没脸做人了。 “哎,当日你我兄弟可是说好的,这些东西只是暂存在为兄那里,你怎么能不要呢?”万玉林假装有些不高兴道。 “万兄,若不是你当日伸以援手,那我犬子的今天,这些东西从那日起就是兄长的产业了,小弟不能收回来。”沈清坚定地拒绝道。 “贤弟,你这是在侮辱为兄。我万玉林从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地契房契说好了只是暂存在我那里,今日你若是不收回去,咱们这兄弟没法做了。”万玉林满脸怒气的说道。 一见万玉林动了真怒,沈清不由面露为难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小弟就把东西拿回来,但是那七千两银子,小弟日后一定还!” “呵呵,这就是了嘛。”一见他收了起来,万玉林也呵呵笑了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立刻消散无踪。 闲谈几句,万玉林忽然开口道:“贤弟,你还记得你我二十年前的约定吗?” 沈清皱眉一想,点头道:“小弟记得,只是小儿愚笨,一直未敢向兄长你提起啊。” “你呀,一直都是这么要面子。佳伊如今已经二十,却一直没有出阁,你难道就不明白为兄的意思吗?难道非得为兄主动上门提亲你才懂?”万玉林看着沈清摇头说道。 这话半真半假,这个约定其实他一直记得,也曾动过念头把闺女许配给沈崇名,只可惜两家差距越来越大之后沈清便不再登门,他也不能自掉身价跑上门来把闺女往外送。 而且万玉林有心为女儿物色一个好姑爷招其入赘万家,毕竟这庞大的家业也是需要人继承的。只可惜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是自己不满意就是女儿不满意,一来二去把婚事就给耽搁了。 但是如今的情况可不一样了,沈家小子高中探花,这身份可不是使银子就能买来的。从此以后他便是官绅,凭着自己的经验来看,只要不犯大错,再用银子上下打点一番,最终熬到个三品官应该不是难事。 所以现在两家联姻就是优势互补,是非常划算的一笔买卖。再加上自己和沈清的关系,这份姻亲最合适不过了。 沈清不傻,当万玉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万玉林的意思,也不犹豫,立刻说道:“小弟鲁钝,万兄暂且回家稍后。三日后小弟备妥彩礼就上门提亲去!” 儿子虽然高中探花,沈清却是没有生出那种高人一等的毛病,而且能和万家结亲也是他多年的夙愿,现在人家有意,自然立刻应下。 “呵呵。那好,为兄就回家等着贤弟的到来!”万玉林说罢,起身告辞。了却一桩心事,那也是身轻如燕。 “爹爹,你怎么能随便把女儿许给别人呢。”一听说父亲要把自己许给从未谋面的沈崇名,万佳伊立刻生气道。 “你这孩子,这可是为父和你沈叔父二十年前的定下的,怎么能说随便把你许人呢?”万玉林虎着脸瞪着闺女。 “那也不行,只要女儿不满意就不行!”多年的娇生惯养,万佳伊小姐脾气十足。 “混账,自古婚嫁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里轮得到你做主?再说那沈崇名高中金科探花,别人想嫁还没机会呢!”万玉林有些生气道。 “不行就不行,女儿是不会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说罢,万佳伊掩面跑了出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一点不假,万玉林却是不管闺女乐不乐意,第三日沈清上门提亲就应了下来,交换了生辰八字。并且大摆宴席,宴请了绍兴城的各界名流。 ------------ 第二卷 官场风流 ------------ 第一章 封官从七 ……新分卷,新开始……求鲜花,求收藏…… 京城。 虽然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三人却是起个大早。今天要去吏部听差,希望能分到一个好差事。 “状元哥,小弟日后就靠你罩着了。”肖鹏程拉着师丙正满脸哀求的说道,真后悔自己没去参加科考了,不然也很有可能摘个状元的头衔。 大家心情比较紧张,没人理会他这玩笑话,直接拉出去充当车夫赶往吏部。 虽说是头甲前三,可是进了吏部这名头却没什么太大用处,几位当值官员坐在一起扯闲篇,压根就没有要搭理站在那里三人的意思。大家的心思一样,别看你们是头甲前三,在座的诸位虽然位卑职小,可也算是你们的前辈,想当初也是头甲进士! “你们三人过来,都叫什么名字啊?”正五品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大人起身招呼道。 三人急忙上前,按照排名师丙正首先说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师丙正。” 郎中大人点了点头,坐在桌案之后拿起了今晨左侍郎大人命人哪来的折子,这上面记录着三人的职务分配。 “师丙正,金科状元,呵呵。”郎中大人莫名笑了笑,抬头道:“侍郎大人给你的差事是户部照墨所照墨,兼翰林院史官修撰,品衔从六。” 师丙正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史官修撰就是个闲差,而户部照墨所照墨虽是实职,却是个正八品的官。这就是头甲的悲剧,虽然可以直接入职成为京官,但是比起二甲那些去地方任职的同年,可是要差上不少的。 “谢大人。”虽然觉得很伤心,但师丙正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伸手接过了郎中大人递来的凭条,这是等会领取官袍去衙门任职的凭证。 “大人,学生王思明。”正式场合,虽然王思明说起官话很别扭,但还是学着京腔说道,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倒也不至于引起郎中大人的反感。 “王思明,金科榜眼,都是好才学啊。”郎中大人还是刚才的表情,接着念道:“侍郎大人给你的差事是户部照墨所检校,兼翰林院编修,品衔正七。” 这两个职位都比状元郎低半阶,王思明也无话可说,连忙谢过接过了凭条。 “学生沈崇名。”看着两人都是这样的官职,沈崇名不由担心,状元榜眼都混到这地步了,那自己这探花又该凄惨到什么境地呢? “探花沈崇名……吏部考公清吏司行走?”郎中大人满脸愕然,这是个什么职衔,自己在吏部当差近二十年也没有听说过啊。 “大人,这考公清吏司行走是个什么差事?”沈崇名也很是纳闷,对于官职的详情他也曾向高拱详细的咨询过,没听说有这么一个职衔啊?而且听上去这和自己去年在工部差事有些相像。莫不是向后世一样实习吧? “这个……这是个从七品的官职,等会儿你拿着凭条去考公清吏司问问张大人吧,他会给你安排的。”郎中大人也不知道,但是为了不在新人面前丢面子,把事情推给了考公清吏司的张郎中。 “谢大人。”带着一丝疑惑,三人退了出去。 “沈兄,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吧,要不咱们再去问问?”师丙正看着沈崇名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忍不住说道。 “不用了,去了不就知道了嘛,呵呵。”沈崇名笑了笑,带着两人前去领官袍。 身在吏部衙门,沈崇名倒也方便,执意送走了师丙正和王思明,沈崇名抱着官袍问了几名杂役找到了考公清吏司所在地。 京官很闲,尤其是品阶不高的京官,每天点卯之后便聚在一起扯闲篇晒太阳,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各位大人,学生沈崇名,是本司新任的行走,不知郎中张大人可在?”沈崇名站在一边满脸谦恭的问道,虽然可以从官服上看出这几个家伙的官职没有自己高,但是初来乍到,还是低调点好。 几名正满脸怪异打量着他的官员一听这大号,急忙站了起来,齐声道:“下官见过沈大人。” 对于沈崇名,今早大家伙就听张大人说过了。原来这人就是去年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国子监生沈崇名,而他这从未有过的行走之职也是颇为怪异,听张大人说侍郎大人吩咐不能把他当下属看待,要好好照顾,好好提携! 这么一来大家就都知道这位新任的行走不简单了,初次见面自然要执礼甚恭。 “沈大人,张大人在里屋,下官这就带您去。”其中一名官员满脸谄媚的说道。 被他们这么一搞,沈崇名对于自己的职位更是纳闷,莫非高的离谱不曾?想着,点头笑道:“有劳这位大人了。” 吏部考公清吏司是个肥差,主管全国各地官员的功绩考核,以此为依据拱本部几位主官确定官员升迁贬谪。所以能混到这里的官员,无论职衔大小,那都是是银子大把大把的抓,前提就是你有胆子拿! 张郎中本名张昌平,坐到本司一等司官这个位子上已经熬了二十余年,如今已是爷爷辈的人物了。 “大人,新任行走沈大人求见。”带路官员站在门前躬身道。 正眯着觉的张郎中微微睁开眼睛,问道:“何人?”已经快五十岁的张大人精神有些不济,每天点卯之后都要好好睡上一觉。 “是新任的行走沈大人。”官员赶紧说道,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自己混到一等司官这个位子的时候也是这把年纪了,只怕到时候娶了小妾也只能是观赏了。 “啊,快快有请。”一听说是沈崇名来了,张大人急忙坐直身体摆正了官帽。 “学生沈崇名拜见张大人。”沈崇名没敢打量,直接躬身行礼。 “呵呵,沈大人快快免礼,你这学生的自称本官可是担当不起啊。”张大人起身笑道。对于沈崇名,他比外面的下属要了解的多,这可是高大人的得意弟子,背景深厚啊。 “大人过谦了,学生初来乍到,日后很多事情还要向您请教呢。”沈崇名抬头看着张郎中笑道。 身体有些发福,从面相上看年龄应该四十出头,可是花白的头发说明这位张郎中历经了多年的勾心斗角,是个高手。 “沈大人客气,提点后进是本官应该做的,来,快快请坐。”张郎中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沈崇名坐下,而后又唤来杂役上茶。 “早就听说高大人的弟子文采风流,本官很早就想见见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这次咱们到时要在一起共事了,呵呵。”张郎中像是在相姑爷一眼上下打量着沈崇名笑道。 被他这么一瞧,沈崇名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些难为情的笑道:“大人过誉了。” 杂役奉上香茗,张郎中这才停止打量,笑问道:“不知道高大人近来身体可好,本官一直想着去拜会他老人家,只可惜苦于没有机会,那日有了空闲还请沈大人带着本官去一趟。” 沈崇名心中一笑,怪不得这张郎中对自己如此客气,原来是想着攀上老师这棵大树,区区小事倒是可以卖他一个人情。 “大人客气了,最近恩师有些繁忙,等再过段日子清闲下来,咱们二人同去便是。” “好好好,有沈大人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希望高大人不会责怪本官唐突啊。”张郎中脸色微微发红,在一个末学后进面前明目张胆的要去拍马屁,终归是有些难为情的。 “大人多虑了,恩师最乐意的事情就和别人谈论政事,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恩师一定会很乐意您前去府上小坐的。”沈崇名直接替高拱做主,接着问道:“大人,不知学、下官日后在您收下当差需要做些什么呢?” “呵呵,沈大人的差事和本官的我考公清吏司的主事差不多,就是审核一下各地报上来的官员功绩,而后再报给本官即可,简单得很。”说这话的时候,张郎中心中是羡慕不已,自己熬到主事的位子整整用了十五年。现在瞧瞧人家,就因为有了一个位高权重潜力十足的老师,就把这十五年剩下了,差距啊。 “哦,那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才是。”沈崇名谄媚的笑道。 “沈大人客气了,这些都是本官应该做的嘛,喝茶喝茶,呵呵。”看着这小子还挺顺眼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骄横。 ------------ 第二章 针锋相对 “沈兄,你那考公清吏司行走到底是什么职位。”刚刚回到广而告之,先沈崇名一步回来的师丙正和王思明就迎了上来。 “呵呵,具体分工不清楚,但是听郎中大人说和主事分管的事情差不多。”沈崇名笑着说道。 师丙正一愣,随即点头道:“原来如此,恭喜沈兄,这可是实职啊。” 一旁的王思明也跟着点头,满脸欣羡道:“是啊,不像我们二人,实职才是八品和从八品。” “是啊,沈兄你是不知道,我们二人去了户部一说是新科状元和榜眼,那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是那么怪异,而且连主官的面都没见上,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们二人到底要干些什么,去哪里当值。”师丙正唉声叹气道。 “呵呵,不要心急,只要自己努力,终归会有一天让别人尊重你们的。”沈崇名笑着安慰道,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办法,自己靠着高拱日后的前途肯定会不错,到时候稍微帮衬一把应该能起到些作用的。 “唉,希望吧,明日还得去翰林院看看,也不知道能得个什么差事在身。”王思明叹气说道。 “几位大人,你们谈论这些干嘛,不若小弟做东请你们三位喝酒庆贺去如何,就当是拍马屁了。”眼看气氛有些沉闷,肖鹏程立刻上前插科打诨道。 “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昨天在宫中比较拘谨,今日趁着还有闲工夫,咱们好好出去庆贺一下。” 既然要庆贺,肖鹏程力主前去闻香楼,现在腰包鼓了,他倒也将其排场。 “闻香楼?这不好吧,咱们就在隔壁的好再来喝些酒算了。”一听说是去闻名京城的闻香楼,王思明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些天吃人家的和人家的,咱们还好意思让人家如此破费呢。 “好再来酒菜虽然味道不错,可比起闻香楼要差上不少,小弟这几日也馋了,咱们正好去解解馋。”肖鹏程不容他多说,拉着就向外面走去,身后的沈崇名和师丙正相视一笑也跟了上去。 “小二,给爷把最好的雅间腾出来。”肖鹏程站在闻香楼的大厅里气势汹汹的说道,一脸暴发户的神情。 “呦,对不住您嘞,今儿咱闻香楼的状元阁有人了,不若小的给你收拾一间别的雅间?”迎上来的小二哥满脸抱歉的说道。 “什么,今天爷我请金科状元榜眼还有探花郎吃饭,少了状元阁怎么行?”肖鹏程立刻拉下了脸,哇呀呀,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自己之所以执意要来闻香楼,就是冲着状元阁来的。 “啊,状元榜眼探花郎?”小儿满脸愕然,却是有些不相信,当你谁啊,能把金科前三一起请来,吹牛。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撵人去,大爷有的是钱!”肖鹏程一脸傲气的掏出十两银子拍在了小二哥的怀里。 “鹏程,你这是干嘛,银子烧身啊。”师丙正有些看不下眼去了,忍不住上前劝道。 “阿丙,你别劝我,兄弟今天高兴,咱要的就是这彩头!”肖鹏程却是不听。 “这位可怪,真的不好意思了,现在状元阁的那几位也是新科进士,您看要不您换一间。”小二哥媚笑道,刚才掌柜的可是吩咐了,一定要好好招待那几位新科进士,要不是他们来,在里面吃饭的都是些商人,实在是辱没了状元阁的名头。 “那这么多废话啊,都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了,爷我今儿邀请的就是新科状元。看到没有,这位就是新科状元师丙正,是爷的好兄弟!”不蒸馒头争口气,明明很好的心情被这小二哥一番阻拦,立刻被满腔怒火代替。 “何人在此大声喧哗啊,不知道我闻香楼是什么地……呦,这位公子,小的给您见礼了。”听到喧哗声前来查看的店掌柜一看到肖鹏程,立刻多云转晴行起了礼。 这位爷咱可是清楚的记得,已经随着锦衣卫的刘大人来过两次了,这样的人岂能轻易得罪? “掌柜的,本公子今天请人吃饭,你这伙计却说那状元阁有人了,这是怎么回事?”肖鹏程虎着脸问道。 “公子,今天咱状元阁确实有人了,若是平日里您来,小的肯定让他们腾地方,可是今儿这几位身份非同一般,小的也不敢轻易招惹啊。”掌柜的陪着笑脸说道。 闻香楼闻名京城,岂会怕几个新科进士,掌柜的这番话只是想着让建立了很长时间的状元阁从此名副其实,省的一出门就被同行讥讽堂堂状元阁全给暴发户用了。 “进士地位很高吗?爷我再重复一遍,这位就是新科状元师丙正,若实再不腾地方,爷我马上告诉刘大人去!”肖鹏程满脸怒气说道。 “呵呵,新科状元又怎么啦,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楼上传来了讥讽的声音,肖鹏程抬头一看,我擦,原来是宋清扬这厮。 今天状元阁的客人确实是宋清扬一干人,而且是由他做东请了几位刚刚相识的同年,七八个进士登门,掌柜的二话没说立刻请他们上了三楼的状元阁,而且严明打六折。 刚才几人相谈甚欢,忽然听的楼下传来吵闹声,偏偏肖鹏程嗓门奇大,几个人一个没忍住出来瞧了热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听得肖鹏程说要赶自己等人出去给他腾地方,不但宋清扬怒了,其他几人也怒了,真是欺人太甚! 而跟在后面一直没做声的沈崇名之所以没有出面阻止肖鹏程胡闹,也是因为看见了宋清扬从状元阁出来,若是其他人,自己肯定低调路过,但是这小子,今天不让他颜面扫地都觉得愧对自己! “呵呵,虽说是先来后到,但也要名副其实啊,宋学兄不觉得坐在状元阁中吃饭喝酒臊得慌嘛?”对付宋清扬,沈崇名历来都是亲自出马,从不假手他人。 宋清扬脸一红,冷哼一声狡辩道:“虽然名为状元阁,难道只能让状元在里面吃饭吗?就算真的非状元在里面喝酒不可,那沈兄学你一个探花郎有凭什么进去?” “呵呵,不瞒宋兄学,今天我们几位是陪着状元郎来喝酒的,若是单单我自己来,压根就不会进状元阁丢人现眼去。”沈崇名很想手摇折扇表示一下自己的得意之情,但是一直没有这装备,值得背起手来昂首挺胸。 宋清扬一干人脸色一红,其他人一看宋清扬还有争辩,急忙小声规劝,再僵持下去只能更丢人现眼了。 没办法,宋清扬也只能就坡下驴认栽了。 不过这厮也够歹毒,扔下银两出门的时候竟然回头笑道:“敢问几位,你们准备编写什么史书呢,呵呵。” 其余几人一听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对,近日刚刚知道状元榜眼被送到翰林院修撰史书去了,这可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啊。 “呵呵,看来宋学兄消息不太灵通,本官新任吏部考公清吏司行走,专管考核官员功绩升迁,望诸位日后好好办差,莫要辜负了皇上的恩德。不然被本官抓住了把柄,可千万别埋怨本官不顾同年之谊。”沈崇名冷笑道,狗屁玩意儿,跑到杂家面前装模作样,吓死你们! 这话一出口,几名刚刚领得了官袍的仕子不由脸色泛苦,没想到这探花郎在吏部考公清吏司任职,这下可算是结瞎仇怨了。 想着,众人不由有些埋怨宋清扬,还道他在国子监混成了京城地头蛇呢,没想到这么大一件事情都不清楚就敢出言讥讽人家,这不是在害大家伙嘛。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宋清扬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心中却在暗暗生恨,能直接分到考公清吏司这样的肥差,一定是高拱徇私了,斯文败类!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去收拾去啊,没眼力劲儿的饭桶。”首先回过神来的店掌柜一瞧身边的伙计还目瞪口呆做着傻样,不由训斥道。 小二哥立刻飞速的跑上了三楼状元阁,天爷爷,没想到来的还真是头甲前三名啊。 “四位公子,怠慢了,这次酒菜算是小的给诸位赔礼了。”掌柜的摸着额头汗水说道,心中却是激动的快翻了天,真没想到这状元郎不但来了,就然连榜眼和探花也一并驾临,可真是千古难遇的大喜事啊。 “免了,爷我不缺银子。”肖鹏程志得意满的抛下了一定十两重的银子,现在的心情就一个字,爽! ……勇闯新书榜,求鲜花支持,O(∩_∩)O~ ------------ 第三章 行走吏部 天未亮,星光灿灿,以前一直习惯于睡懒觉的沈崇名等人没等公鸡晨鸣就起床了。 穿上官服,拿起盏灯笼匆匆的上了马车赶往了吏部衙门。没办法,现在当差了,每天的点卯都必须去应答,可是不比以前那懒散的日子了,而且居住的广而告之距离衙门一条街不近,虽说有马车接送,但若是不抓点紧,这第一天上班可就要迟到了。 点卯完毕,沈崇名坐在张郎中亲自给自己安排办公地点椅子上立刻困意上涌,这才明白了为何昨日看到张郎中时他还一脸的困意是因为什么。 领导动动嘴,小兵跑断腿,这话用在哪朝哪代都极为合适。现在的沈崇名也是这样,一觉睡到辰时末都没有人前来打扰过。 伸了个懒腰,沈崇名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被压皱的官袍走了出去。 “大人,早。”房间外面正晒着太阳闲聊的几名下属一见新任行走大人走了出来,立刻起身见礼。心里却是佩服不已,果然是年前人,这时辰郎中大人,员外郎大人,还有主事大人还没醒过来呢。 沈崇名却是不知道这事,一听得众人向自己说早,不由脸红,都日上三竿回笼觉都睡过了还早呢。 “呵呵,各位早,大家继续,本官坐会儿就是。”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一看就是位合群的上官。 众人也不客气,先是唤来杂役给沈大人上了一杯香茗,而后坐在小声嘀咕起来。 “各位,这春闱刚刚结束,听说都察院又进去不少御史,这些小年青初生牛犊不懂规矩,只怕这段日子各个衙门又不好过了啊。”一位官员摇头叹息道。 这话不假,刚刚手中有了些权利,谁都会急着用用看看功能如何,尤其是都察院这种专挑毛病的衙门,刚刚进入里面的考生们肯定要好好闹腾一番。 “怕什么,就不相信他们都察院敢随便挑咱吏部的毛病,咱们安心瞧热闹就是。”另一人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这也是实话,纵观大明朝各个衙门,除了在皇城当值的内阁,其余衙门若是排行的话,吏部那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谁让官员升迁全部得吏部考教呢,生杀大权握在手中,任谁也不敢出来炸刺! “咳咳。”这边谈论正欢,倒是不曾注意到张郎中出门,直到张郎中干咳几声才算是发现,急忙起身见礼。 “本官说过多少次了,咱们都是为皇上办差的,你们怎么能在这里胡说八道呢,还不快快去办差。”张郎中瞪着眼睛说道,这些不懂事的蠢猪,这沈崇名可是高大人的学生,万一一不小心和高大人提起这事,高大人肯定会对咱考公清吏司的人有意见,再过几日人家出任了内阁大学士,那可就要遭殃了。 “下官知错,多谢大人教诲。”众人齐声应答,脸上却没有一丁点悔过的表情,都是一个衙门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看着众人走了进去,张郎中这才对着沈崇名笑道:“沈大人啊,你可不要听这些人胡言乱语。” “呵呵,下官明白。不过大人,下官倒是觉得诸位同僚所言在理,咱们司在大人您的带领下,根本就不用惧怕都察院的御史们。”沈崇名一顶高帽奉上。 “呵呵,沈大人过誉了。”这马屁拍得舒服,张郎中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 “对了沈大人,今早本官见你满脸困意,是不是起床太早了啊?”张郎中很是关心下属,算得上是个好上司了。 一说起这个,沈崇名就觉得痛苦,何止是早,那简直起的比鸡还早。“大人明见,下官确实起的有点早了,可那也是没法子,住的地方距离衙门实在是太远了。” “呵呵,沈大人糊涂了,你为何不在衙门附近租赁一家小院呢,那不就不用起早了嘛。”张郎中笑言道。 沈崇名随即一顿,接着拍了拍额头满脸感激道:“多谢大人提点,不然下关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呵呵,谈不少,想你也没吃饭,今天没什么差事,就先回去吧,得空在附近租套小院。”张郎中笑着吩咐道。 这么好的事沈崇名哪里会拒绝,连谦让都不待谦让,直接拜谢道:“谢大人关照,那下官这就先回去了。” 离开衙门,沈崇名也没急着回去,直接穿着一声官袍走上了大街,京城官员遍地,倒也没人向他投来过多的目光。 走访一圈,运气倒是不错,正好在距离衙门一条街不到三里的地方碰到了一套要出售的小宅院,正房三间偏房两间,干净利落的小院也显得够宽敞。 价格虽然偏贵要二百两银子,但是对于沈崇名这样的款爷来说不是个问题,直接要出银票付钱便拿到了房契。 这么爽快的人房主还是都一次见到,前几天过来买房子的其他新任官员们个个一毛不拔,这笔买卖差点就黄了。 “大人啊,看您是个爽快人,在下就给您一句忠告。这附近的几处大宅子可都是当朝重臣,其中有一座便是首辅徐阁老的宅院,你要是有幸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赏识,绝对飞黄腾达。”房主一脸神秘的说道。 “哦,徐阁老住在这里,呵呵,这个本官倒是不知道,谢谢了。”沈崇名很是客气的笑道,仇人呢,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嘿嘿,客气了。不过徐阁老位高权重,想要结交只怕不易,不过这位大人,其他的宅院也多住衙门中人,在下也不认识,你日后慢慢观察吧。”房主又说了一句就要告辞,这座宅院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再问您一句,这房子是不是一直准备卖来着?”沈崇名起身相送,忍不住问了一句。 瞧这小院好像刚刚装饰过,不想是那种主人有难处急需出手的啊。 “嘿嘿,不瞒您说,每隔三年在下就会在这地方买几处小宅院等着像大人您这样的贵人前来。不说了,斜对过不远处还有一套没卖出去呢。”房主拱手告辞,哼着小调渐渐走远。 沈崇名一阵感叹,他奶奶的,真是炒房客无处不在啊。 这房子什么摆设也没有,沈崇名带上房契门也不锁就朝着公而告之赶去,这些杂事吩咐小三子办就是了,自己换身衣服去四海武馆看看,话说都能长时间没去看小师妹了,这小妮子也不说来找自己。 “小三子,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带你个伙计采买些家具、被褥去,等后晌我回来了随我搬家。”回到广而告之,一听说小三子又跑到了隔壁的好再来去当大厨,沈崇名二话不说就找了过来,还不到饭点呢,这小子肯定是给他自己整吃的去了。可怜的戈掌柜,收了这么一个馋虫弟子。 “啊,沈兄你要搬家?”正蹲在灶前加火的肖鹏程忽然站了起来惊讶道。 没想到他也在这里,若不是开口说话,那张满是黑灰的脸还真是人不出来。看着这幅情景,沈崇名忍不住摇了摇头,怎么说也是广而告之的总裁,怎么跑到好再来当起了伙夫呢? “是啊,这里距离衙门太远了,哥哥我在衙门附近买了套小院,今外就搬过去,省得你天天起床送我们了。”沈崇名一边说着,一边抓起身旁盘子里的一块酱牛肉塞进了嘴里。 “哦,也好,那小弟也跟着搬过去吧,咱们兄弟打死也不分开。”肖鹏程一边说着,还毫不察觉的用手摸了摸脸,去不了这么一下去,一张脸彻底变成了大花猫。 懒得打理这个怪异的家伙,沈崇名说了声行就返回了广而告之。 “哈,吼,哈吼!”四海武馆热闹非凡,沈崇名站在大门口一看,好嘛,弟子又多了。 “探花郎来了!”一看到沈崇名出现,熊大彪立刻收势迎了过来,师妹可真有眼光,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探花郎。 “呵呵,师兄不要开小弟的玩笑。”沈崇名非常热情的称呼着,自己和小师妹关系暧昧,以后可不能在熊大彪面前没大没小了,毕竟人家算得上是大哥了。 “嘿嘿,快进去吧,师妹这些天一直念叨你呢。”熊大彪嘿嘿直笑,这小子脸皮倒是够厚,这时候就称呼自己师兄了。 沈崇名干笑两声,抬脚向着后院走去。 ------------ 第四章 极品鸳鸯 “站住。”正当沈崇名蹑手蹑脚准备溜到小师妹屋子里的时候,本后忽然响起了郑四海冷冷的声音。 沈崇名一惊,哆哆嗦嗦的回过头去干笑道:“晚辈见过郑伯伯。” “哼,随老夫来。”郑四海瞥了他一眼向前厅走去,沈崇名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来到前厅,郑四海却是独自坐下等着沈崇名不说话,当然也没有让他坐下。 被这么一位武林高手如此打量,沈崇名别扭至极,该不会是在寻思从哪里下刀吧。 “郑伯父,若是没事晚辈就先走了,衙门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呢。”沈崇名小声说道,看来今天想见小师妹是没有可能了,下次再来的时候只能翻墙了。 “哼,休要糊弄老夫,说,你到底对老夫的女儿有什么不轨企图!”郑四海瞪着眼睛喝道,却不料说出的一句有损英明的废话。 废话,当然是看上你闺女了。沈崇名心中抱怨一句,嘴里却笑道:“郑伯父误会了,晚辈对小师妹怎么会是不轨企图呢,只是多日未见前来探望小师妹和伯父伯母。” “好胆,那你为何一来我四海武馆便直奔絮儿闺房,当我郑家是没有规矩的人家吗?说,你在绍兴是否有过婚配,家中可有姻亲在身!”郑四海喝问道。 听了这话沈崇名却是一喜,有门儿啊。 “回伯父的话,晚辈家中尚未娶妻,也没有任何婚约在身,绝对的光棍一条。”沈崇名兴冲冲的说道。 “哼,休要哄骗老夫,若是今日你说了半句谎话,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郑四海杀气腾腾地说着。 “是是是,若是有半句假话,不由郑伯父动手,晚辈自己就把自己解决掉。”沈崇名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和万佳伊的娃娃亲,当然是满口答应,不带丝毫犹豫的。 “如此就好,不过你也不能随便进出絮儿闺房,这要传出闲话去可不好,以后若想见面,必须当着老夫的面,明白吗?”郑四海的脸色稍微缓和道。 沈崇名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若是不答应他的话,说不定现在就会被他赶出去。 “是,晚辈记住了。”沈崇名苦着脸说道,还想在培养培养感情就拉拉小手呢,现在可好,超级电灯泡照着,可是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嗯,现在去后院把絮儿叫过来吧,记住,麻溜得。”郑四海说罢端起茶杯就要喝茶,倒是忘了使唤丫头没听到自己的吩咐没给沏茶。 这么尴尬的场景,沈崇名立刻装作没看到,行了一礼就出门而去,给老人家留份薄面吧。 “小师妹,在吗?”生怕郑四海在监视自己,沈崇名很是正人君子的敲响了小师妹的房门。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还没打开就听得小师妹惊喜道:“小沈子!” “小沈子,你怎么来了?”小师妹打开房门看着沈崇名满脸微笑站在门前,立刻就浮起了两朵红云,不知为何,一看到他就喜欢脸红。 “呵呵,今天有空闲,就过来看看你……”沈崇名正要带着她去前厅接受郑四海的监督,没想到小师妹直接把她拉进了屋里。 天地良心,绝对不是杂家故意要进去的! “小沈子,你猜这是什么。”小师妹拿起一张手帕在沈崇名面前晃了一下,接着便藏在身后问道。 “不是手帕吗?”对于小师妹这个问题沈崇名感到很奇怪,都给自己看了还有什么好猜的。 “笨蛋,人家是让你猜猜手帕上绣着什么!”小师妹一看沈崇名状似榆木的表情,不由有些焦急道。 “这……应该是绣着一个手持长剑的女侠。”沈崇名试着猜到。 “不对,再猜。”小师妹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家伙还真够笨的。 “那肯定就是某位女侠在教训一个小坏蛋了,呵呵。”沈崇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小师妹的脸颊,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呢。 “胡说,人家哪有那么厉害啊,每次都是被你欺负。”小师妹娇羞道,这坏人真是小肚鸡肠,也就是以前揍了他几次,他便念念不忘了。 “那是什么,我实在是猜不到啊。”两种可能都不是,沈崇名可就再也猜不出了,就小师妹这样的女孩,根本不可能绣什么花花鸟鸟的。 看着沈崇名不想再猜,小师妹只好把藏在身后的手帕拿出来,轻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图案很简单,就是两只小麻雀依偎在一起。“嗯,绣的太像,这两只小麻雀一定是夫妻了。”沈崇名拿着手帕赞道,却是没发现小师妹的脸瞬时间便黑了下来。 “小淫贼,那是鸳鸯,人家打死你!”小师妹勃然大怒,再也不顾及自己温柔的形象,立刻动起手来,房间里响起了沈崇名的惨嚎声。 “小师妹,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看着小师妹嘟着嘴不搭理自己,沈崇名一边揉着被蹂躏一气的胳膊一边哀求道,这姑奶奶,说翻脸就翻脸。 ‘哼,明明是鸳鸯,你怎么能说是麻雀呢,哼。“小师妹却是不依不饶,这可是自己很娘亲学了很多天才学会的,为了绣好,手指头都是针眼。 越想越委屈,小师妹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带雨梨花,美艳动人。 “乖,逗你玩呢,不哭行不行。“沈崇名赶紧蹲在地上央求道,最见不得女人落泪了,不知道人的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呢。 小师妹却是不搭理,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小丫头,逼杂家上非常手段呢。沈崇名心中一发狠,仰头直接迎了上去,吻在了小师妹的香唇之上。 哭声顿止,四目相对,小师妹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崇名。 沈崇名却是得寸进尺,一见小师妹没有反抗,舌头立刻就冲向了牙关。 一阵激吻,直到房门被敲响两人才分开,小师妹一把推开把自己压在床上的沈崇名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沈崇名一颗小心也是扑扑直跳,要不是这敲门声响起,只怕自己真的要犯大错了。 “师妹,沈兄弟,你们在吗?”来人是熊大彪,原来郑四海在前厅左等右等不见沈崇名和闺女到来,不由着急起来,可又怕看到沈崇名行为不轨,只能命熊大彪前来查看,不然自己碰到不好的事情,总不能真的出手教训他吧。 “在。”沈崇名应了一声,急忙起身去开房门,没想到小师妹嘟着小嘴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下。 熊大彪没有进屋,这么半天才开门这两小娃肯定在做些事情,不过衣服还在身上,应该不是什么听力不容的大事。 “沈兄弟,师父让你们去见他呢。”说话间,小师妹红着脸抓着手帕也走了出来,再次悄悄地掐了一下沈崇名,跟在熊大彪身后向着前厅走去。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啊?”郑四海狠狠瞪了一眼沈崇名问道,这个混小子,实在是太放肆了。 “呵呵,小师妹非要拉着晚辈欣赏她的刺绣,这才耽搁了一会儿。”沈崇名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道。 小师妹也不傻,那没羞人的是当然不能对父亲说,急忙跟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抱怨,这坏人,刚刚占了便宜就不认账了。 郑四海略带不信的看了沈崇名一眼,扭头对着闺女说道:“絮儿绣了什么,拿来给爹爹看看。” 闺女从下就喜欢舞刀弄枪,这刺绣可是史无前例的头一次,一定要好好瞧瞧。 “嗯,爹爹,你说女儿绣的好不好啊?”小师妹满脸期待的问道,总是需要别人认可的。 “呵呵,不错。可是絮儿,你这手帕上绣了两只麻雀是什么含义啊?”郑四海有些不解的问道,却是没注意到闺女立刻满头黑线。 连续两次有人把鸳鸯误认为是麻雀,小师妹也知道自己绣的还真是不像样子,也没发飙,只是气鼓鼓的把手帕收了起来。 闲谈几句,看着郑四海这电灯泡没有撤退的意思,沈崇名只好告辞,有他在,和小师妹说句话都不好意思开口。 好在郑四海也不是完全的不通情达理,眼看着沈崇名要走,只是叮嘱闺女前去相送。 两人并肩走到四海武馆大门外,看着小师妹低头不语,沈崇名柔声道:“生气啦?” 小师妹没说话,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沈崇名更是纳闷,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小沈子,你说……你说咱们刚才做了那样的事情,是不是会怀宝宝啊?”小师妹语出惊人,沈崇名只能感叹两性教育刻不容缓。 这个问题沈崇名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安慰道:“不会,想要怀宝宝,还需要做些别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啊?”小师妹小声的问道,沈崇名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 第五章 佥都御使 上 “小师妹,你的鸳鸯手帕能不能送给我?”一时语塞的沈崇名只好转移话题,不然这个怀宝宝问题纠缠下去会出事的。 “哼,人家的麻雀手帕你也要啊。”一说起这个,小师妹的小嘴再次嘟了起来。 “呵呵,怎么回事麻雀手帕的,那是我不识货,还请小师妹见谅。”沈崇名满脸谄媚的讨好道。“你就把它送给我做个念想吧,什么时候想你了,我就拿出来看看。” 这话一出口,小师妹立刻多云转晴,微微一笑把手帕交到了沈崇名手中,“那你要记住,天天都要看的。” “嗯,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沈崇名说道。 四个爷们,这搬家也利索,沈崇名回到广而告之之后坐镇指挥,七八个伙计赶着护送着三辆雇来的大车了这家具以及锅碗瓢盆直奔衙门一条街新宅。 一通收拾下来,天色渐晚,被肖鹏程赶着马车接到新家师丙正王思明二人看着新家也是满心欢喜。户部掌管天下财政事物繁多,他们又是位卑职小只有跑腿的命,根本就不能和沈崇名一样睡个回笼觉,这么一天下来差点没累死。 “三间正屋,这房子可该怎么安排。”肖鹏程掰着手指头盘算道,四个三间屋子,没法分啊。 “不是还有两间偏房嘛,我住在这里就是了。”一看到肖鹏程犯难,小老乡挺身而出,立刻要求住在偏房,这么些日子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这不好吧。”肖鹏程有些挠头,这么做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呵呵,无妨,这偏房也不错啊。”王思明呵呵笑道,不等肖鹏程再考虑,搬起一套被褥就走进了其中的一间。 肖鹏程一见,也只能搬起一套走进另一间,这么做的话自己可就没什么愧疚的心情了。 把正屋布置好的沈崇名和师丙正出了正房才知道这两家伙住进了偏房,不过许些小事也不用太推让,不然就显得有些假了,兄弟嘛。 这段日子肖鹏程厨艺大进,和留下帮忙的小三子亲自下厨整了一座饭菜慰劳三位大人,同时也算是庆祝乔迁之喜了。 香喷喷的菜肴,沈崇名担心的另一件事也不用发愁了,原本还想着请个零时工来做饭呢,现在倒好,肖鹏程完全可以出任大厨嘛。 一夜无话,离着衙门近了自然不用起床太早,等沈崇名哼着小调赶到衙门点卯的时候刚刚好。 今天张郎中脸色有些不大好,拿着名册点卯的时候也是凶巴巴的,其余人也是满脸愤慨。而沈崇名昨日离开的又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位同僚,等会大家好好准备一下,辰时二刻准时出发!”撂下这么一句话,张郎中扭头走了进去。 “怎么了这是,谁惹张大人生这么大的气啊?”沈崇名小声的对着身边的同僚问道。 “沈大人,昨儿您是没在,后晌都察院的几位新任御史来咱们司查访,平日点卯名册,差费支出一个也没放过。虽然没查出什么事情来,可这分明就是不给咱们司面子嘛,张大人昨儿放话了,今天就去都察院查访去!”身边同僚气势汹汹的说道。 都察院御史和吏部考公清吏司的职权有些重复,除了没有主管官员升迁之外,同样也能查访各个衙门和官员,若是发现问题,便会上折子弹劾,总体来说是个非常招同僚嫉恨的衙门。 吏部是骄傲的,作为吏部最重要的组成机构考公清吏司的更是极其骄傲的,哪里能被人杀上门来不报复的事情,张郎中生气之余立刻下令大家做好准备今天去都察院查账去,不但要查公务支出,更要查看他们这么短时间的成绩,随便挑两个毛病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辰时二刻一到,考公清吏司二十几名有品阶的官员齐齐出动,直奔坐落于衙门一条街街尾都察院。 昨天都察院驾临吏部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大家也等着瞧好戏的,只见衙门一条街各个衙门门前人满为患,去都是放下手中差事瞧热闹的官员们。 而这时候的都察院,也是气氛紧张,昨天擅自跑出吏部查验的几名新近御史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左佥都御使胡应嘉面前。 “不懂规矩,谁给你们胆子去吏部查访?”胡应嘉满脸怒气说道,这些新进御史全部归自己统管,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妄为不禁请示就跑到吏部找茬,这不是闲着没事给自己惹麻烦嘛! “大人,下官几人没有去查访,只是例行公务去看看。”领头的人狡辩道,这厮正是宋清扬,自从前日在闻香楼吃了瘪就一直怀恨在心。晚上几个人一阵商议,就准备去吏部给沈崇名个下马威看看,让他知道御史是不能轻易招惹的,这才发生这件事情。 可惜的是去了一趟吏部却是没碰到沈崇名,几个人也不好立刻就走,只能装模作样在考公清吏司随便查看了些账册,手札。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件小事,竟然惹得左佥都御使胡大人的勃然大怒。 “还敢狡辩,那你们怎么能随便翻看人家的银钱支出,又怎么能查看人家的考核手札,这不是查访又是什么?”胡应嘉双眼怒瞪喝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里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都察院其余几位大人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只能自己独自扛雷了! 本来还想狡辩,可是看着这位胡大人都有了动手打人的趋势,宋清扬只能低头不语装起了可怜。 “呦,胡大人您这都察院可真是热闹啊,下官在门外就听到了,呵呵。”张郎中满脸微笑的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前来报复的意味。 “哎呀,是张大人大驾光临,本官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了。”胡应嘉一见张大人,原本怒气勃然的一张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拱手迎了上去。 “呵呵,胡大人客气了,下官也就是闲着没事过来串个门子,顺道询问一下咱都察院这段时日的公务,您也知道,我考公清吏司干的就是这差事。”张郎中笑容可掬,看上去和胡应嘉就像多年好友一般。 其实不然,两人虽然同朝为官,却是泛泛之交,只是彼此认识而已。不过官场就是这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是前来报复的也不用搞得太离谱了让大家心中生出隔阂。 “呵呵,如此小事竟然劳动张大人亲临,是本官之过啊,应该提前把公务手札送过去勘验才是。”说着,胡应嘉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知道这件事情是难免了,也只能应承下来。有来有往,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是,日后大家还是相安无事。 张郎中微微颔首,向前走了几步假装才看到昨日去吏部找麻烦的宋清扬等人,脚步一顿扭头笑道:“胡大人,这几位大人很不错啊,办起差来雷厉风行,下官昨日着实被他们吓了一跳。朝廷有这样的人才,实在是我大明的福德。” 话中带刺,胡应嘉哪里能听不出来,虽然觉得有些生气,但还是陪着笑脸说道:“张大人抬举了,日后还要请您多多提点他们才是。”接着脸色一变,吩咐道:“还不快快见过张大人。” “下官见过张大人。”宋清扬等人赶紧行礼,心中却是在打鼓,看来吏部的厉害还真是名不虚传,就连胡大人这正四品左佥都御使都要对正五品的吏部郎中陪着笑脸。 “呵呵,诸位大人快快免礼,日后去我吏部公干,还请诸位大人提前打声招呼,本官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张郎中满脸的慈祥,对几个后辈官员很是客气的说道。 宋清扬等人干笑两声,心中却是怒火滔天,这老不死的还真是不给面子。 “张大人,请。”胡应嘉一见张郎中说出这话,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他挽回面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会为难了吧。 “呵呵,原来是宋大人,本官昨日有事不在,到时怠慢了。”沈崇名跟在张郎中身后看着宋清扬笑道,前天刚刚吃了瘪这几个家伙就跑道吏部去生事,分明就是针对自己嘛。 正在前面陪着张郎中就要进屋的胡应嘉一顿,看着沈崇名不解道:“这位大人是……” “呵呵,本官忘了介绍,这位沈大人是我司新任的行走,奈礼部高大人得意弟子,新科探花是也。”张郎中笑着说道,脸上难掩一丝得意,瞧瞧,这可是裕王一系官员,别看你胡应嘉官居四品,照样也得礼让三分。 “啊,是高大人的弟子,真是失敬了,本官都察院左佥都御使胡应嘉。”胡应嘉彬彬有礼的说道。 ……冲榜,求鲜花,O(∩_∩)O~…… ------------ 第六章 佥都御使 下 前些日子传言高拱即将入阁,就在不久前更是有确切的消息说高拱就要升任礼部尚书,这可是个明显的信号,只要品阶一够,就是高拱入阁的时候。 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胡应嘉一个小小的佥都御使所能比拟的,虽然只是个学生,但是背靠上高拱这座大山,那也是非同凡响。 “胡大人客气了,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才是。”沈崇名谦恭道。 “呵呵,好说,好说,沈大人请。”胡应嘉客气的伸手道,而后几人相继走了进去,只留下宋清扬等人在那里生着闷气,这待遇也相差太多了。 张郎中带着下属官员声势浩大的前来都察院,也就是为了挽回面子,几个人坐在屋里闲谈一阵,便起身告辞。 看着众人走远,原本一脸笑意的胡应嘉脸色渐渐变黑,真是欺人太甚,我都察院也就几个虾兵蟹将去你吏部查访,你们却搞出如此大的声势,着实可恶。 喘了口粗气,胡应嘉转身拂袖走了进去,看着几个畏畏缩缩的新御史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以后行事小心些,不明白的就要问,明白了吗?” “谢大人指点,我等明白。”看着宋清扬等人齐齐躬身应是,胡应嘉这才走了进去。 “宋兄,原来那人是高大人的门生啊,怪不得如此张狂呢。”这几位同僚都是地方士子,压根就不知道沈崇名是有背景的人。 “唉,如此人物,不是你我惹得起的啊。”一名御史看着宋清扬说道,如果没有料错,宋兄定然是和那沈崇名有间隙的,不然也不会鼓动大家去吏部。 “哼,他沈崇名之所以能成为高拱的入门弟子,靠的就是溜须拍马,这样的人在朝为官肯定会贪赃枉法的,我等身为御史,一定要为朝廷除害!”宋清扬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又输了一阵,还输得这么彻底,实在是无地自容了。 “宋兄所言甚是,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吏部官员就如此张狂了,假以时日还不得飞扬跋扈啊,别看他是高拱的弟子,我等一心为国,何惧有之!”另一名御史怒气冲冲的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几个人立刻信心爆满,是呀,正门两袖清风,行得正坐得直怕他做什么! 挽回了面子,考公清吏司的众位官员也是志得意满,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大街之上,一直等候他们归来的各个衙门官员一见,不由生出羡慕,吏部是个好地方啊,就连都察院这么人人惧怕的衙门也要退避三舍,实在是太厉害了。 得胜归来,张郎中心情大好,也不管下属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小屋睡起了回笼觉,鼾声如雷口水横陈,想必是做了个美梦。 “听说,今日吏部的人来找麻烦了?”一个年逾六十,身着绯红色官袍的老人看着站在面前的胡应嘉问道。 老人复姓欧阳,名敬之,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当然,右都御使职位空缺,都察院就是他的一言堂。 “下官办差不利,损了咱都察院的名头,还请大人降罪。”胡应嘉提心吊胆的说道。 欧阳敬之官居正二品,和各部尚书是一个职衔的大人物,平日里也就是上上朝和内阁以及各部首脑商议一下朝廷大事,很上来都察院衙门当值的。 “呵呵,无所谓什么名头不名头的,都是你们这些下边人胡闹争面子罢了。不过万事以和为贵,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明白吗?”欧阳大人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下官明白,一定谨记大人教诲。”胡应嘉急忙点头,一点都不敢含糊。 “嗯,这本官就放心了。下边的小猴子们你也不要太过苛责,年轻人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股冲劲也是好事嘛,只要你给他们指明了方向,都是可以成大器的。”欧阳大人再次嘱咐道。 “是,下官一定遵照大人的吩咐好好教导他们的。”胡应嘉连连应是,和欧阳大人的奴才一般无二。 “呵呵,去吧,只要办好了差事,咱们谁也不用惧怕。”欧阳大人摆手笑道。 “沈大人,户部来函。”正当沈崇名和一众同僚谈天说地的时候,一名小吏抱着一摞折子脚步匆匆走了过来。 众人一顿,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沈崇名。沈崇名打开最上面的清单扫了一眼,却是户部发来了去年秋税各地衙门征收业绩统计,以及本部衙门各项差事的进展。 考公清吏司职责是考订官员功绩,这不但需要各地衙门自己呈交,更要有司衙门给出评价,比如税收要户部来评定,案件侦破定论需要刑部评定等等,再加上都察院分驻各地御史们就地考核,只有综合这些评定才能得出结论,议定官员升迁贬谪。 “诸位稍坐,本官去去就来。”刚刚当差,沈崇名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处置,只得拿着折子进去找张郎中指点。 张郎中在考公清吏司当差二十余年,经验可谓老道,只是略微扫视便把重要的,以及需要本司重新核定的折子挑了出来。 “这浙江的税收较去年出入有些大,等会你拟个折子发给都察院,让当地御史查查有没有什么猫腻。”张郎中挑出一份折子递给沈崇名吩咐道。 “还有这个,户部的罚脏库每年都是个大问题,等哪天有空了你先和户部清吏司的郎中赵大人打声招呼,让他派几个人再加上咱们的人好好查查出入账册去。”张郎中又递给了沈崇名一份折子。 “大人,咱们上门去查,这不好吧。”今天的事情历历在目,每个衙门都有自己的尊严,特别忌讳别的衙门插手本司事物。 “呵呵,多虑了,这是每年的惯例。前些年因为罚脏库被他们贪污的厉害,皇上一怒之下砍了几个脑袋本来是打算要撤掉的,可是年年有罚没的东西又没地方搁,这才留了下来。从此往后咱们司和户部清吏司每年都要前去核对罚脏库账册,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他们会给你脸色看。”张郎中笑着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提点。”还真是老前辈,对这事门清。 张郎中笑了笑又继续翻看起其他折子,不过全部通过,抬头道:“没什么大问题,等会你找几个刀笔吏把这些折子登记在册就入库吧。”这些都是日后出了问题的佐证,必须好好保护起来。 张郎中说有空闲,恰恰考公清吏司日日都有空闲,沈崇名也不拖沓,先是拟了份协查通告派人送交都察院,而后带着两名下属就前往户部拜会清吏司的赵郎中。 “呵呵,三位大人快快请坐。”赵大人很热情的说道。 赵大人名启明,熬到郎中这个职位也和沈崇名的上司张郎中一般年纪,都是那种官场老油条。 “大人客气了,下官此次前来是奉了我家张大人之命配合大人您核查罚脏库账册的。”沈崇名把自己放在了配角的位置上,赵大人听了很满意。 “呵呵,既然如此那等三位大人喝完这盏茶咱们便去。”看着杂役奉上茶来,赵大人伸手笑道。 这官场上的客套实在是太繁琐了,两家衙门距离不到百步,哪里用的着歇息啊。沈崇名心地抱怨着,但还是笑着端起了茶。 户部看着门面和吏部一般无二,但是内在结构却很是庞大,除了前院的办差地点,后院更有银库之类的仓库,同时还有单独的几座门在后墙供财物出入,压根就是单独的一个系统。而后墙外面近百步根本不允许百姓居住,驻扎着京卫精兵三百,再加上在脸面巡视戒备的二百人,足以让窃贼大盗们远远避开了。 这里不但对外人戒备森严,就算是户部本司官员也得拿着侍郎或尚书大人开据的路条出入。 赵大人虽为户部清吏司郎中,并且得了路条,但是通过一个低矮的门洞进了后院之后,还是有几名凶巴巴的兵丁‘护送’着前去地位不是很重要的罚脏库。 罚脏库虽名为库,但是却仅仅只有一座小院、十余间普通房屋,而看守的人也仅仅只有一名大使、一名副使以及杂役七人,平日里也就是做些财物登记存放的活计,倒也是清闲的很。 ------------ 第七章 欧阳侄儿 清闲的生活,人们总是乐意找点刺激,不然这日子过的也就没滋味了。 “大、大、大!”“小、小、小!”当赵大人带着沈崇名走进小院的时候,就听得一间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阵吆喝声。 赵大人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这群混蛋,闲着没事就知道赌钱,平常也就算了,昨天明明打过招呼的,说是今天吏部的人极有可能前来核查账册清点赃物,让他们悠着点,没想到自己的话和放屁一样。 重重的推开门,赵大人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撅着腚围成一圈赌色子的九个人不说话。 “呦,这不是赵大人嘛。”坐在上首疑似庄家,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一看到赵大人,立刻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因为被发现聚众赌钱感到害怕。 “欧阳大人,当值的时候谁让你们赌钱了,莫非忘了朝廷律例?”赵大人冷声说道。 其余几个人一见赵大人发怒,立刻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唯有欧阳胖子一脸笑意,压根没有丝毫畏惧。 “嘿嘿,赵大人言重了吧,咱们也就是闲着没事找点乐子,怎么会触犯朝廷律例呢,你这人啊,总喜欢小题大做。”欧阳胖子很是不给面子的说道。 “欧阳大人,你放肆了,信不信本官立刻差人拿了你送到尚书大人面前问罪去?”赵大人脸色更黑,这死胖子在外人面前也不给自己面子,实在是太放肆了! 他不高兴,被打扰了雅兴的欧阳胖子也来了脾气,芝麻大个五品官管的也太宽了,也不想想老子的叔父是什么人,竟然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赵大人,你不要小题大做啊,撕破了脸皮谁也不好看。”欧阳胖子脑袋一抬,很是得瑟的说道。 “你……”赵大人一时气急,指着得瑟的欧阳胖子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情形,沈崇名就知道这位欧阳大人是个有背景的人,不然以罚脏库这九品司库的人哪里敢和顶头上司叫板。 “呵呵,赵大人消消气,咱们办完差事就是了。再说他们也不是有意为之,你高抬贵手放过就是了。”沈崇名好心劝道,不给赵郎中一个台阶下,只怕今天这趟差事可就泡汤了。 “哼,你又是谁?什么叫高抬贵手放过就是了,他算个什么东西。”赵大人还未说话,欧阳胖子已经不乐意了。 早就看这厮不顺眼了,今日不好好羞辱他一番,日后还不蹬鼻子上脸啊。 碰上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混蛋,沈崇名也无话可说,摊了摊手笑道:“本官吏部考公清吏司行走,奉我家张大人之命前来核查、清点罚脏库账册和财物,还请欧阳大人快些把账册拿来。” “不用你们吏部操心了,过几日本官自会请都察院的御史大人们来查,人家查的可要比你们清楚啊。”欧阳大人回身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欧阳大人,这核查之事是本司和吏部考公清吏司的事物,不关都察院什么事情。”赵大人终于说话了,言语之间带着一丝讥讽,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也不懂就知道仗势欺人。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这……赵大人,这事好像不是你说了算吧,本官这就去找侍郎大人去,看看你是不是唬我!”欧阳胖子眼珠一转,起身就要往出走。 “呵呵,不必了,你来罚脏库不到一年,自然不清楚规矩,若是不信的话问问他们就是。”赵大人指着一直未曾言语的副使和杂役说道。 欧阳胖子回头一看,见几名下属点头不由得没了脾气,只得点头道:“好吧,不过账册本官还没有备齐,二位大人明日再来可好?” “不用准备了,本官只查看入库出库两本账册,简单得很。”沈崇名冷笑道,瞧这情形,这个欧阳胖子不干净啊,屁股不干净的还敢这么猖狂,不管你背后有没有人,不好好惩治你一番,对不起咱吏部这份名头。 赵大人也是冷笑连连,不再理会欧阳胖子,直接对罚脏库副使吩咐道:“去,把账册拿来,再把几间仓库的门打开,本官和沈大人要对照账册进行清点。” 副使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头,这年岁还耗在从九品罚脏库副使的位置上,肯定是个没有背景的人,一听得赵大人吩咐,忙不连跌的点头应是就去取罚脏库账册。 副使神色慌张,心中却是在幸灾乐祸。欧阳大人啊,谁让你这半年来赢了老夫近三十两银子,那可都是这些年的血汗钱,要是不借此机会把你赶下去,迟早有一天老头子的棺材本也得被你敲诈干净! “赵大人,下官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查得。”一看赵大人动了真格的,欧阳胖子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惶急之下竟然做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 “清者自清,本官和沈大人也只是例行公事,欧阳大人不必这么惶急吧。”赵大人冷笑道,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这次就在这位沈大人面前把罚脏库的肮脏事全抖露出来,最好能借他的手将这个欧阳胖子拿掉! 欧阳大人虽然看着比较混账,但是心思却是不少。对于罚脏库的账目他这个大使那也是了若指掌,那么多好东西被自己倒腾回家了,账目做的再平也难免存有漏洞。 瞧现在这情形姓赵的分明就是打算和自己过不去,他是户部官员,这罚脏库里说不定还真有他的眼线,一旦他向吏部的人透漏点什么,那自己这罚脏库大使的职位可就难保了。 眼珠一转,欧阳大人的态度再次降低一大截,谄笑道:“两位大人,这核查账目一事也不甚着急,而且这样的小事也用不着二位大人亲自动手,不若咱们乘着空闲由下官做东出去小喝两杯如何?” 看着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沈崇名不禁摇头,早知现在何必刚才呢,若是刚才低调一点谁有功夫找你麻烦啊,现在又想挽回,晚啦! “欧阳大人,注意言行!”赵大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大人,越看他越饭桶,也不知道精明如斯的欧阳老大人怎么有这么一个饭桶侄儿,在这节骨眼上能说出这话来,大明朝也就他这么独一份了! 欧阳大人的侄儿欧阳小大人眼看着这条路也行不通,不由怒火中烧,冷声道:“本官给你们面子你们别不识抬举,不要以为本官好欺负,我家叔父可是正二品的都察御史!” 沈崇名一阵咂舌,倒不是被这个名头吓到了,实在是惊讶于这饭桶还能饭桶到这般田地,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边正威胁呢,副使就拿着几本账册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躬身道:“赵大人,这便是罚没赃物入库出库的账册了。” “朝廷法度在上,不管是谁触犯,照拿不误!”赵大人接过账册冷冷的瞪了一眼欧阳大人说道。 欧阳大人一时语塞,只能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心中却在冷笑,随便差,就算查出了什么看看你们又能拿咱爷们咋样! 赵启明身为户部清吏司郎中,对于户部各司的收入支出了若指掌,而且当差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拿着账册带着沈崇名一圈转下来便发现了几处漏洞。 “沈大人,你看这里少了一件纯金制酒壶,这里少了三块和田玉佩……。”赵大人指着账册对沈崇名小声说道,沈崇名心中一声暗叹,还真查出了问题,这下可如何是好,自己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差事啊。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句圣人之言沈崇名一直牢记在心,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只好讪讪的问道:“赵大人,下官到任不久,很多事情不明白,还请大人教我该做些什么。” 赵大人心中得意一笑,就是因为你很多事情不明白才打算借你的手收拾欧阳饭桶。 “呵呵,倒也简单,沈大人拿着这些罪证直接去找我户部侍郎张居正张大人就是,衙门里除了贪官污吏,全部都是由张大人责成办理的,到时他会吩咐沈大人你该如何去办的。”赵大人笑着说道。 沈崇名不知是计,点头道:“那好,下官这就去,还烦请大人带路。” “呵呵,本官再查看一下,差个人带沈大人去就可以了。”说着,唤来一名下属为沈崇名带路去前院找张居正。 ------------ 第八章 偷驴拔橛 “下官生崇名拜见张大人。”沈崇名低头顺耳,一脸的谦卑样。 “呵呵,崇名啊,多日未见近来可好?”张居正笑呵呵的神色,和慈爱的长辈的一般无二。 沈崇名心中一阵作呕,装,尽情的装,当杂家不知道你干的坏事呢!“谢大人关心,下官一切都好。”沈崇名也笑了起来,虽然是仇人,可是面对这种惹不起的仇人,也只能装嫩了。 “如此就好,你找本官有什么事情吗?”张居正点了点头说道。 沈崇名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赵大人利用的杀人利器,如是说道:“大人,下官奉我吏部考公清吏司张大人之命前来会同户部清吏司的赵大人核查罚脏库的账册,发现了一些不对所以想呈报给大人过目。”说着,沈崇名把花了几个圈的账册递给了张居正。 张居正接过一看,不由皱了眉头,事情不小啊,按自己知道的市价,这些东西起码价值三千两白银,这个小小的罚脏库还真是能出贪官。 “嗯,做的不错,那赵大人为何没来呢?”张居正疑惑地问道,这是户部的事情,必须有他的认定才能把这件贪墨的案件确定下来。 “赵大人说他,还想再核对一下罚脏库财物的数目,所以就让下官一人来了。”沈崇名如实陈述,听的张居正微微摇头,果然是初入官场,不知不觉就被人家给利用,这件事情是你捅上来的,到时做事了罪名,人家恨的人可是你。 不过这件事情也只能这样了,既然一点呈报上来了自己就不能置之不理,而且沈崇名又是按照规程办事,虽然说是得罪了人,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好吧,这件事情本官会处理的,等有了结果再派人通告你们衙门。”张居正合起账册说道。 “是,那下官就告退了。”没自己什么事了,沈崇名也很乐意,欧阳饭桶爱咋咋地,咱懒得管他。 既然是办差,回到吏部这件事情当然要告知上司张郎中。张郎中一听,不由有些急道:“沈大人,你怎么能独自去向张侍郎说这件事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沈崇名一愣,不解道:“张大人,此话何解。” 张郎中叹了口气,摇头道:“沈大人,你初涉官场由于很多地方不明白,这件事情是你报上去的,无论结果如何如何那罚脏库的欧阳大人都会记恨你,明明使他们户部自己的事情,现在被你这么一弄,平白无故的多了个仇家,唉。” 沈崇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规矩,看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看那赵郎中一脸正气,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借刀杀人,恰恰自己就是那把刀。人家偷驴,自己拔橛子,该着倒霉了。 “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下官总不能白吃这一亏吧。”沈崇名有些无奈的问道。 “也只能白吃亏了,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吃点小亏对日后总是有用处的。”张郎中也很是无奈,这件事情只能认了,好再沈崇名背后站这高拱,寻常人奈何他不得,若是个寻常官员,这次说不定会被都察院的第一嘴欧阳大人给整回老家去。 老油条张郎中都没法子了,沈崇名也只得认栽,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看来以后有不懂得地方要多问几个人,免得再被别人给利用了。 “叔父啊,您可得帮帮侄儿。”匆匆赶到欧阳老敬之家的欧阳小大人哭丧着脸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添油加醋说是沈崇名和赵郎中欺负人。 欧阳敬之黑着脸瞪了他一眼,问道:“你说,罚脏库的东西你到底贪过没有?” 欧阳小大人脸一红,低下脑袋说道:“侄儿只是拿了几个小物件,不知什么钱的。” “哼,还敢骗我,越是小物件越值钱,说吧,到底价值多少银子?”看着这个饭桶侄儿,欧阳敬之暗暗后悔当日把他塞到户部罚脏库去,原本想着那个差事清闲不用什么能力,倒是忘了他有可能会贪墨犯法。 “也没多少,还不到一万两银子呢。”欧阳小大人唯唯诺诺的说道。 欧阳敬之目瞪口呆,小小一个九品官贪了一万两还觉得少,正是天大的奇闻!“混账东西,放在太祖年间,你这数目够诛灭三族了!” “啊,叔父救我,侄儿不想死啊!”不学无术的欧阳小大人大吃一惊,立刻跪在地上哀求起来。 看着他这幅样子,欧阳敬之更觉得恼怒,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侄子呢。“起来,哭哭啼啼的想什么样子,没听为叔说的是太祖年间吗?” “哦,侄儿糊涂,叔父您不要生气。”欧阳小大人这才听明白。现在可是贪墨成风的嘉靖朝,而且有叔父做后盾,这区区一万两银子算个什么呀。 “这件事情你不要担心了,明日为叔差人和赵启明还有吏部的经手官员打声招呼就是了。日后你也要洁身自好,安安稳稳的干差事就行了,不要成天想着发大财,明白吗?” “是,侄儿谨遵叔父教诲。”欧阳小大人满脸感激的说道,叔父就是有本事,这么大的事情他也能一句话盖过去。 正得意着呢,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急忙说道:“叔父,明日你还得和户部的张居正打声招呼,今日那吏部的人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他了。” 正想着喝口茶润润嗓子的欧阳敬之手一顿,惊道:“什么,这件事情张居正已经知道了?” “呃,是啊,那个吏部的沈大人已经告诉张大人了,侄儿这才赶紧跑回来找叔父您出主意的。”欧阳小大人眨巴着两只眼睛说道。 欧阳敬之一阵气急,浑身颤抖喝骂道:“饭桶,混账!” “叔父您不要生气,侄儿饭桶,侄儿混账。”欧阳小大人一瞧欧阳敬之气成了这鸟样不由大急,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给了自己两巴掌。 “滚,你是饭桶,那吏部的是混账。”欧阳敬之瞪着双眼喝骂道,这群吏部的混蛋蹬鼻子上脸,刚刚去我都察院找了麻烦不说,现在又把注意打到了老夫侄儿的头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被骂成饭桶,欧阳小大人也认了,可是欧阳敬之忽然间勃然大怒让他意识到了一丝不妙,装着胆子问道:“叔父,侄儿这件事情是不是有点大啊。” 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看着自家侄儿这可怜楚楚的样子,欧阳敬之也不忍再骂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天好好在家呆着,能吃就多吃点,牢里为叔也会为你大点的,受不了什么委屈。” “哦,侄儿明……啊,叔父您是说侄儿得坐牢去?!”欧阳小大人大惊失色,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就要蹲大牢了? “张居正为官清正,既然这件事情被他知道了,怕是想捂也捂不住了,现在为叔只能想办法减轻你的罪状了。”欧阳敬之无奈的说道。 “叔父,侄儿不想坐牢啊,您是二品大员,那张居正才是个小小的三品侍郎,你说的话他敢不听吗?”欧阳小大人哭丧着脸说道。 欧阳敬之一阵苦笑,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就贪点小财,对朝廷大事他又能知道多少呢,面对张居正背后的徐阶,徐阶背后的裕王,自己一个小小的二品大员算什么呀,就连同列内阁的严家父子不是也让人家赶回家去了嘛。 “你不要害怕,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为叔这就找张大人为你说情去,希望就是个罢官免职吧。”欧阳敬之说着,唤来丫鬟伺候更衣便出了府去。 “徐大人啊,下官膝下无子就靠这个侄子养老了,还请您看在下官这张老脸上高抬贵手放我家侄儿一马,本官感激不尽。”欧阳敬之对着徐阶几近哀求道。 原本他是打算去直接找张居正求情,但是半路上又改了注意。张居正为官清正,若不得下属有半点瑕疵,直接找他求情肯定不管用。但是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十分听徐阶的话,而徐阶为官多年,为人圆滑,这样的小事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呵呵,欧阳大人客气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点本官也是理解的,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本官会酌情处理的。”徐阶笑着说道。 虽然没有明确答案,但深晓为官之道的欧阳敬之却是完完全全的放心下来,看来徐大人是准备出手帮忙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下官感激不尽。”欧阳敬之起身拜道。 ……冲榜,求支持,热泪盈眶中…… ------------ 第九章 弹劾风波 第二天一早,户部衙门里便流传开了一个事情,后院罚脏库的欧阳小大人因为办差不利被罢职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官场上尤为这样,到底是怎么个办差不利,大家心中都知道。幸灾乐祸之余却也有些羡慕,瞧瞧,贪墨了近万两银子被查出来才这么轻的处罚,这就是有背景的官员厉害之处啊。 而作为拔橛子的沈崇名却对这件事情的后续情况不甚了解了,当然,更多的是懒得去了解,毕竟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很不好玩。 他是没事了,可是欧阳敬之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侄儿日益消沉却越发恼怒, 这赵启明和吏部那个什么沈大人太不给自己面子了,直接就把这件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情捅到了张居正面前,分明就是在当众打自己的脸嘛。若是不加以惩治,日后其他人岂不是也会不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赵启明也就罢了,毕竟他是罚脏库的直属上司,若是以后事发了而他现在没有上报,那可是要丢官的大事情。可是你沈大人一个外人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却偏偏作为了急先锋做了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情,把这件事捅到了张居正面前,这分明就是故意和老夫作对,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呢! 有了计较,欧阳敬之立刻付诸行动,下令胡应嘉就这件事情上书弹劾沈崇名一条逾越职权!不过欧阳敬之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没有查沈崇名的底细,知道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青小官员呢。 这罪名虽然不大,但是也够一个刚刚步入仕途的年青人喝一壶了,只要有了这么一个污点,日后想升官可就难上加难了。 胡应嘉可是欧阳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是惟命是从,一番查证得知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官员就是沈崇名,虽然惧于他高拱弟子的身份,但是想了想前些天吏部考公清吏司上门挑衅的事情,还是一咬牙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弹劾奏折呈递了上去。 自从嘉靖帝迷恋上长生不老术之后,就很上上朝了,很多事情全部是内阁议定,司礼监批红,这两道关卡一过,那也就生效了。 而内阁每日早晨都有一个会议,全是各衙门主官和副手列席,实质上就是个缺了皇帝的早朝。 按照惯例,众人先就个地发生的大事讨论一阵,接着才是那些弹劾之类的小事。 欧阳敬之准备已久,已经大部分事情议完了,立刻对着首辅徐阶说道:“徐大人,昨日下官听我都察院的胡大人说呈交了一批弹劾参奏多名官员的折子,不知道内阁可有定论?” 徐阶呵呵一笑,拍着脑门说道:“哎呀,事务繁忙,本官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乘着诸位大人都在,咱们好好议议吧。”说罢,扬声吩咐道:“来人,把昨日都察院送来的那批折子呈上来。” 折子不多,也就五份。平日里都察院弹劾的都是地方官员,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现场定论,只能交给相关衙门差人前去查证,若是罪证确凿那那人便可,若是没有发现,只能不了了之。 翻到最后一份,徐阶不由一顿,眼神很怪异的看向了欧阳敬之,心中却是隐隐不快,这欧阳大人越老越糊涂了,这件事情罢了也就罢了,你还非的再生波澜,当那高拱好欺负的啊。 不过这场面就算他想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也没有办法,值得把大意说了几句。 还没等欧阳敬之开始添油加醋,高拱就怒了,眼睛一瞪道:“都察院的御史们每日不干正事,就知道抓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放。” 欧阳敬之一愣,立刻反击道:“高大人此言差矣,圣人有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都察院的御史们也是为了防微杜渐嘛,省的官员们日后办差没了规矩。” “哼,欧阳大人这句圣人之言用错地方了吧,这件事情难道是坏事吗?”高拱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欧阳敬之说道。 被人说成这样,欧阳敬之老脸不由一红,强辩道:“高大人,本官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扯到别处去,此事若是不加以惩戒,日后大家都逾越职权,那朝廷不就乱套了吗?” “若是为了查处贪官污吏而逾越职权,只怕这朝堂不但乱不了,更是会清明无比吧。”高拱寸步不让,这样爱护弟子不愧为人师表。 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徐阶赶紧圆场道:“两位大人消消气。欧阳大人你也不必太过较真,毕竟这沈崇名刚刚入职,很多东西都不懂,这一点欧阳大人应该包容一下。高大人也无须太过认真,这毕竟是都察院的职责,他们上折子弹劾也在情理之中,高大人应该理解一下。” 徐阶毕竟是首辅,虽然高拱和欧阳敬之二人尚不服气,但是他都说出这话了,也只能惟命是从,两人对视一眼,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 就在高拱欧阳敬之二人为这事闹意见的时候,深宫之中嘉靖帝也在听李芳讲述这事。 “这小沈子不懂规矩,被那赵启明撺掇两句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张居正,呵呵,差点没把欧阳大人给气坏了。”李芳笑着说道,事情的缘由发展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呵呵,磕磕碰碰都是好事,随他去吧。”嘉靖帝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吩咐道:“你照拂着点,徐阶没什么容人之量,有了前面的事情只怕他容不下小沈子,别让他把朕的点心给坏了。” “是,奴婢一定照拂好他。”李芳赶紧应是,接着小声道:“主子,严世蕃最近动静不小,据下边的人说,他现在竟然和东瀛人有来往。” “严世蕃啊严世蕃,他自诩聪明绝顶,却是连严嵩的一成都抵不少,他根本不知道朕要的是什么样的臣子。唉,可怜了严嵩后继无人啊。”嘉靖帝有些感慨的说道。最近身体不好,时常回想些以前的事情,却发现这么多年来最明白自己心意的唯有严嵩一人。 看着嘉靖帝感慨不已,李芳也跟着唏嘘两声,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那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这话的意思嘉靖帝明白,李芳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对他心思的理解仅次于严嵩,知道他最恨的就是扰的他很多年不安生的倭寇。现在严世蕃勾结倭寇可就是犯了大忌诲,不客气的说,他惹了杀身之祸。 “唉,毕竟是严嵩独子,让朕就这么杀了他还真是有些下不去手。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有人比你还着急,到时候他们出面,朕杀人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愧对严嵩了。” 嘉靖帝说的人,李芳自然知道是谁,躬身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吩咐下边的人看严实点,别让严世蕃惹出了什么大乱子来。” 很听话,悟性高,有见解,这三点便是李芳乞立宫中几十年圣眷不衰的原因,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好奴才。 “嗯,去吧。”嘉靖帝说了一声,继续盘坐在那里打起座来。 “学生拜见老师。”沈崇名笑嘻嘻的对着高拱施了一礼。 今天刚刚散衙出了吏部大门就被高拱的长随拦了下来,一听说高拱要见自己,连家也没回就直奔高府而来。 看着这个弟子一脸笑嘻嘻的样子,高拱不由苦笑,这孩子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有时候精的和猴一样,有时候却是粗心大意的可以,要不是今天自己恰好在内阁议事为他当了一阵,只怕这时候越职的罪名已经被欧阳老头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给坐实了。 “崇名啊,这次是不是让人给当枪使了?”自己的弟子高拱也懒得动用心机隐晦提问。 一说起这个,沈崇名就觉得害臊,本来还以为自己的心机举世无双了,没想到这刚刚当差没几天就被人给摆了一道。 “老师,学生刚刚入职,很多东西都不甚明白,这一不小心就被人家给当枪使了。不过请老师您放心,这样的事情仅此一次,学生以后再也不给您丢人了。” “呵呵,为师倒不是怪你这点,只是气你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知会为师一声,若不是今日为师也在内阁议事,你小子可就要遭殃了。”高拱点了点沈崇名说道,关怀之情流露言表。 沈崇名心下也是感动异常,相处日久,高拱对自己的好哪里能感觉不到,能有这样一位老师,当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谢老师关心,学生日后一定多多向您请教。” ------------ 第十章 私通倭寇 高拱在关心自己的学生,身在家中的欧阳敬之却也在大发雷霆,这个高拱着实混账,仗着背后有裕王爷撑腰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自己留有丝毫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摔打半天,欧阳敬之气喘嘘嘘的坐在了那里,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日后自己一定要给高拱好看,一定! 严嵩故里,广西袁州。 黄昏中城外的一处别院中就像一只伏在地上的怪兽,一行人脚步匆匆的走了从一处侧门走了进去。 “老爷,客人来了。”一名追随严氏父子多年的家人提前一步赶到卧房向严世蕃报告。 坐卧不安的严世蕃一听,不由露出欣喜之色,忙道:“快带他们到密室,记住,派人巡守院内,发现可疑者,格杀勿论。” 吩咐外,自己也急冲冲的向外走去。 点了两支蜡烛的密室中一侧坐着三个戴着斗笠的人,侯在门前的下人一看到严世蕃进来,急忙指着居中的一位介绍道:“老爷,这位就是佐佐木大人。” “佐佐木大人,久仰了。”严世蕃满脸激动地说道,只知道他们是沿海的倭寇,谁知道是谁呢。 “呵呵,严桑,请多多关照。”佐佐木起身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呵呵,佐佐木大人客气了,快快请坐。”严世蕃很是客气的说道,这些人还真他妈小心,一个破斗笠总呆在头上干嘛呢。 “不知严桑不远万里把在下请到这里有何指教?”佐佐木木直奔主题问道,深入内陆,他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不瞒大人,在下有一件事想和大人合作,不知道大人敢不敢做?”严世蕃有些紧张的说道,若是他们不答应,自己可真的就没有机会翻盘了。 “呵呵呵,我东瀛勇士勇猛无比,从来还没有我们不敢做的事情。”斗笠下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 “如此就好,京畿之地富商云集黄金遍地,在下想和佐佐木大人合力攻占天津卫,所的银两你七我三!”严世蕃咬牙切齿的说道。 佐佐木一怔,脸上肌肉颤动几下疑惑道:“攻占天津卫,严桑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京畿重地虽然富庶,但是京营兵强马壮,我东瀛勇士虽然无所畏惧,可是人力相差太过悬殊,只怕不行。” “呵呵,佐佐木大人放心就是,天津卫指挥使是在下的心腹之人,而且京营兵马守卫京城轻易不可出动,只要配合得当,在天津卫掠劫一番不是难事。”严世蕃轻声笑道,心中却暗暗有些鄙夷,徒有虚名而已。 听他这么一解释,佐佐木不由的有些心动。日子难过啊,戚继光俞大猷坐镇沿海,早就不是前些年咱爷们如入无人之境的年月了,现在基本上就是荒岛上的渔民,只能靠打渔为生。 一番思量,佐佐木抬头道:“严桑,事关重大鄙人不能擅自做主,还请您给我们一段时间思考。” “呵呵,当然可以,那在下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了。”严世蕃也是老油条,既然是思考那肯定就有希望,而且自己也不相信他们能难抵挡得了金银珠宝的诱惑力。 下人把佐佐木一行人带出密室,回来之后忍不住问道:“老爷,咱们为什么要和倭寇有交集呢,这要是被人知道,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严世蕃苦笑一声,满脸无奈道:“要想让我严家重新兴盛,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只有让倭人攻占了天津卫才能让皇上大怒,到时内阁一众官员在责难逃,这便是我们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下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虽是一招釜底抽薪的好办法,但还是太过冒险了。不过他只是一个下人,也只能惟命是从。 出了别院的,佐佐木三人也是激动万分,能攻占天津卫,金银财宝倒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地位上的提升,一旦真的得手,不要说在群岛各支人马中的地位了,只怕在国内的地位也会大大提升,到时说不定那位将军大名就会前来招安。 不过他们三人只是小头目,这件事情成不成还得看大头领的意思,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他。 “大人,他们来了,咱们动不动手啊?”就在道路一侧的树林中,十几个锦衣卫潜伏在其中,领头的真是多日未曾露面的刘守有。 刘守有是个劳碌命,严世蕃和倭寇有勾结这件事情本来是东厂的人查到的,可是到了最后前来捉拿倭寇的却是他,虽然可以说是信任他,但是为了这么一趟差事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到广西,差点要了老命。 “不着急,后面不是还有裕王府的侍卫嘛,公公吩咐了,这件事交给他们做。”刘守有很无聊嚼着一根草说道。 “那还让咱们大老远跑来干嘛啊,看热闹?”下属有些不乐意道,原本以为还有一场恶战呢,原来却是个看客。 刘守有呵呵一笑,起身看着越来越近的三个倭寇说道:“急什么,裕王府的侍卫是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不能擒住这三人还是两说,等会儿盯严实点,别让这三个倭人乘着夜色给溜了。” “大人,他们来啦!”先行查探的侍卫快步赶到带着二十多个人的裕王府侍卫指挥使牛顺身边说道。 牛顺身材高大,原本是京营中的一名千户,因为武艺出众被调到裕王府出任侍卫指挥,虽然职衔变低了,但是地位却实在急剧上升。 严世蕃常居城外别院,行踪隐秘也变的诡秘,一直对他不是很放心的徐阶不由感到纳闷,和裕王商议之后便派出最能干的牛顺前来查探,一旦这厮不甘心失败图谋东山再起,一定要不留余地的除掉他。 牛顺虽然身材壮硕看似粗鲁,但是在裕王府混迹了这么长时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再加上先期由裕王派来监视的严世蕃的配合,没几日便查到了严世蕃在和一些人秘密接触,只不过潜入严府的人也只是个普通的下人,根本查不出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牛顺当机立断,直接抓了审问就是,虽然冒险了点,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现在一听下属说目标到来,牛顺冷冷一笑,拔出腰间朴刀对着和自己一般同样是一身夜行衣的下属低喝道:“都听着,等会儿最少要抓一个活口!” “杀呀!”一声大喝,牛顺率先杀向了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临近的佐佐木三人,身后二十余名侍卫也嗷嗷叫着杀了出来。 “八嘎!”佐佐木一看这情形,不由一声怒骂。同时抽出藏于怀中的日本短刀转身撒丫子往另一侧的树林跑去,这么多人,自己三人哪里能是对手。 “快追!”牛顺一看他们要逃跑,不由暗暗后悔,依照江湖规矩,他们应该和咱拼命差事啊,早知道是些胆小如鼠的东西,刚才就应该两边都埋伏上人马。 倭寇身材矮小,若是在大道之上奔跑绝对不是牛顺这一干侍卫的对手,可是身入树林,那确实如鱼得水,凭借着身材的优势没一会儿就把双方的距离拉开不少。 眼开着目标越来越远,即将隐匿在夜色中,牛顺不由大怒!奶奶的,当你家爷爷我没杀手锏啊! 想着,脚步猛的一顿,一直背在身上的长弓异常利索的拿在了手中,搭弓射箭也是一气呵成,瞄也不瞄直接松手。 嗖的一声响,跑在最后的一人发出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佐佐木也是当年也是混迹战场的武士,不用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直行的身体立刻变得忽左忽右,愣是躲过了牛顺随后射出的两箭,而没他身手好的另一名下属却中箭伏地。 随着渐渐地深入,夜晚的树林漆黑一片,没几下子就是去的对手的踪影。 狠狠地骂了一声娘,牛顺喝令一声停住了脚步,逢林莫追,追到现在已经是冒了很大的危险了,再往里面追的话可就难免折损人手了。 “快,看看这两家伙还有气没!”牛顺指着相距不远的两名斗笠人说道。 “大人,没气了,不过他们身上的兵器不是咱们通常用的。”一名奉命检察的侍卫拿起地上的小短刀疑惑道,这匕首不像匕首短剑不像短剑的兵刃从来都没见过。 牛顺接过一看,眉头不由一皱,“倭刀?!” ------------ 第十一章 在劫难逃 佐佐木不敢停歇一直跑了近半个时辰才倒在地上大口口喘起了粗气,两条短小的腿也像是丢了一样感觉不到。 “他妈的,你这两条小腿跑的还挺快啊。”正当佐佐木有些得意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上面忽然传出了略带讥讽的声音。 佐佐木一惊,也不过多思考,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就要逃命,那知道一只脚刚刚离开地面就觉得腰间一痛扑在了地上。 “八嘎!”佐佐木一声大喝,内心深处的自尊不由迸发,堂堂大和武士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想也不想爬起来就挥舞着短刀要玩命,可是面对一水的寒光闪闪的绣春刀,又变得迟疑起来,这么多人! “各位好汉,在下与你们并无过节,为何要这样。”佐佐木深知不可力敌,眼珠一转便装起了可怜。 “呵呵,啧啧,就你这武大郎的个头也想冒充我汉人,真够不要脸的。”刘守有不屑的说了一声,挥手吩咐道:“绑了!” 一看他们要动手,佐佐木就知道完蛋了,但是束手就擒这样明智的选择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来的,只听得他一声大喝挥刀砍向了掏出绳索上前要捆绑的他的两名锦衣卫。 佐佐木这一刀出手极快,锋利的倭刀寒光一闪便飞了出去,却是刘守有比他更快一刀将倭刀打飞出去。 刀势不停,刘守有一回手手中秀春刀就划过了佐佐木的大腿,这厮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哼,小小倭寇也敢班门弄斧,找死。”刘守有冷笑一声,抬脚踩在了佐佐木大腿伤口之上的,一阵惨嚎,佐佐木晕死过去。 “倭刀?”看着牛顺呈上来的兵刃,同样见多识广的裕王也眉头不由一皱。 “王爷,卑职查验过那两人的尸体,从里衣上可以确定他们是倭人。”说起这个牛顺就觉得好笑,倭人穿的底裤就是一条布系了一根绳捆在腰间,着实难看了点。 “徐大人,高先生,你们怎么看?”裕王抬头问道。 “王爷,依照推理,这两名倭人就有可能就是海外孤岛上的倭寇,严世蕃勾结他们肯定是想里应外合做些什么。”说道这里,徐阶眼中精光一闪,惊道:“天津卫!” “天津卫,徐大人此话何解?”高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满脸不解的问道。 “老夫糊涂了,糊涂了。”徐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王爷,高大人,自从严氏父子回归故里之后,咱们虽然将他们的党羽清除的差不多了,却单单忘了一个地方——地方卫所!” “对,现任天津卫指挥使就是当年京营中一位千户大人,后来听说他当了严嵩的干孙子,这才连升几级调到了天津卫去当指挥使。”牛顺在一旁插话道,他在京营呆过,对那里的事情倒是了解一些。 “唉,没想到啊,原本老夫觉得严氏父子在朝中的势力清除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会把注意打到武官上去,此人,留不得。”徐阶摇头说道,要不是一直没放松对严世蕃的监视,这次极有可能被他得逞。 天津卫毗邻京师,一旦被倭寇攻陷,那自己这个主掌朝政的首辅首当其冲,最大的责任都要自己来抗,倒是怕是想保条性命都难,严世蕃这一招不亚于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这点道理在座的人都能想得到,高拱立刻开口道:“王爷,遮严世蕃贼心不死,留不得!” “是啊王爷,防贼不如除贼,只要严世蕃死了,这天下也就太平了。”张居正也出言道。 站在高拱背后的沈崇名一阵阵咂舌,都说明朝党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这话看来一点不假,这三人可都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清官贤臣,一旦涉及到党争这时,一个个也都是狠辣无比得主。 “好吧,就依你们的。可是该启奏他个什么罪名呢,毕竟现在的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没有确凿证据只怕父皇不回信啊。”裕王有些为难道。 “王爷,据查严世蕃在袁州豪取强夺,而且至今为止朝中严嵩一党尚未清除干净,咱们可以从这两件事下手来弹劾他。”张居正提议道。 “不可,这样的事情太小,只怕皇上会念着严嵩旧情放他一马,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徐阶摇头道,若是这样的东西也行的话,严嵩这些年早就被赶下去了。 两条路都行不通,众人不又犯难,一个个皱眉苦思起来。 “王爷,微臣觉得弹劾严世蕃通倭即可,这个不需要确切罪证的。”众人闻声一看,却是站在高拱背后的沈崇名一脸小心的说道,他的职位太低,这里基本上没有他说话的份。 “哦,词话何解,崇名详细说说。”裕王笑道。其他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崇名,都想知道他是如何认为的。 “王爷,几位大人,卑职就是想,这件事情既然咱们知道,皇上他老人家没道理不知道啊。”沈崇名隐晦的说道。 众人一怔,不由明白过来,也是,厂卫密探天下闻名,咱们这些门外汉都能察觉出蛛丝马迹,人家专业人士肯定也都知道了。这且不说,只怕这里的谈话再过一个时辰皇上就全部知道了。 “呵呵,崇名所言有理,孤王和三位大人着想了。”裕王爷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也欢喜,看来这沈崇名还真是个可造之才,看问题很有眼光嘛。 徐阶别有意味的笑了笑,点头道:“嗯,那咱们用这条罪状差人弹劾严世蕃就是,这份折子怎么写,就交给崇名了。” 裕王爷也想看看沈崇名是不是真的有些本事,也不待他答应,立刻吩咐人笔墨伺候。 被推到台前,沈崇名也不谦虚,提笔写下了七个字:严世蕃,通倭,犯上。 “好,言简意赅,却把严世蕃必死的两大罪状罗列出来,写得好。”张居正不由点头赞道,这要是交给自己,只怕又要洋洋洒洒写一大篇了。 高拱也是很高兴,抚着自己胡子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屋里的各位长辈纷纷夸赞,一派祥和的景色。 皇城。 “主子,这时徐阁老刚刚递上来的折子。”李芳捧着一本奏折小声道。 “念。”嘉靖帝百年不变的表情说道,总觉得自己神功大成,超然物外。 “严世蕃,通倭,犯上,臣徐阶拜上。”李芳刚刚读外,嘉靖帝不由一怔,疑惑道:“这是徐阶写的吗?” “主子好眼力,这份折子是那小沈子写的,徐阁老署的名。”李芳一脸佩服的说道。 “呵呵,朕就说满朝文武一个个都是些穷酸儒,哪里能写得出这么好的折子来。”嘉靖帝点头笑道,心中对沈崇名愈发喜爱,这小沈子很明白自己的心思啊。 “主子说的是,也只有您看上的人能写出这么好的折子来。”李芳小小拍了记马屁,接着问道:“那主子准备如何处置严世蕃?” 嘉靖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他竟然能想得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分明是不想让朕好好清修,杀了他吧,不然迟早是个麻烦。” “是,奴婢等会儿就把主子的吩咐传下去。”李芳急忙应是,走到一旁写起了圣旨,同样的言简意赅:严世蕃通倭犯上,斩立决! 正当李芳放下玉玺准备出去把圣旨传到内阁核对时,就听得嘉靖帝说道:“等等,小沈子在吏部呆了有一段时日了吧?” “回主子的话,小沈子在吏部待了将近两个月了。”李芳赶紧答道,早就知道主子一直惦记着这事,咱家一直准备着呢。 “嗯,你吩咐下去,把他调到户部任职,主事即可,让他各个衙门转一圈好好历练吧。”说罢,嘉靖帝一动不动又开始修炼的征程。 “是,奴婢把主子的旨意送到内阁就去办这件事。”李芳应了一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圣旨下达,正是徐阶想要的结果,立刻派出心腹之人携带圣旨赶赴袁州,通知当地衙门速速把严世蕃处决掉,把这个心腹大患除掉,心中还真是轻松不少。 而即将升官的沈崇名却不知道自己的好运即将降临,看着衙门没事就向张郎中告假溜到了广而告之,这么清闲的工作总是让人喜欢胡思乱想,这一不小心又想到一条发财妙计,绝对的发大财型。 ------------ 第十二章 车马出租 广而告之工作室依旧繁忙异常,通过一系列手段,广而告之可谓是名震京城,其他几家小同行也是走对了路快速发展,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广告行业的那一套基本搞明白,不过因为专业人才的极度缺乏,这业绩比起广而告之却有着天差地别,大部分生意都冲着名头跑到了广而告之。 沈崇名赶到广而告之的时候,肖大总裁正在同几名上门商谈长期合作事宜的掌柜子们热情的联络这感情。 “几位掌柜,听说宜春院最近来了几个江南名角,改日有空闲了,在下做东请诸位去看看眼界如何,呵呵。”肖鹏程一脸猥琐的说道。 这几位掌柜的也不是店铺东家,只不过是奉命前来商谈长期合作的价格,原本还因为肖鹏程开出的价格有点高而犹豫,这时一听有这样的好事,立刻就笑道:“肖掌柜客气了,呵呵,那咱们就按这个价钱,若是效果好了,还可以提价的!” “承蒙各位照顾,小弟感激不尽啊。”肖鹏程拱手笑道,几位掌柜的也高兴,纷纷起身告辞准备回去复命。 送走众人,肖鹏程毫无形象的连蹦带跳跑了回来,满脸兴奋道:“沈兄,这么一大单生意做下来,咱们最少能赚三千两!” “呵呵,三千两银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了,那要是再多一点你不的高兴坏啊。”沈崇名笑着说道。 “那是,沈兄你是不知道,在家的时候我那兄长用家里的银子自己做了笔生意赚了一千两,把我爹那个高兴的啊,当时就指着我兄长对我说,‘鹏程,要多和你兄长学学,不要整天游手好闲’,他要是知道小弟我空手套白狼一眨巴眼就赚了三千两,还不得高兴坏啊。”肖鹏程一脸得意的说道,自己这么努力的赚银子,不就是为了让家里的老爷子刮目相看吗。 沈崇名笑了笑没做评论,这小子自尊心太强了,这点虽然很不错,但是活着太累了。 肖鹏程感慨一番,忽然又想起了沈崇名刚才的话,眼冒星光问道:“沈兄,你是不是又想出书了?” “出书?开玩笑,你以为写书那么容易啊。”沈崇名呵呵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还记得前些日子咱们搬新家的时候你雇佣的那三辆马车吗?” 肖鹏程不傻,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不由皱眉道:“开车马行?哪天咱们雇佣了三辆大车才用了不到二两银子,这还不如做广告赚钱呢。” “呵呵,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吧,你只看到二两银子,却没有想到他们从哪二两银子里赚到了多少钱。”沈崇名摇头说道。 “也是啊。”肖鹏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默算一气道:“抛却车夫的工钱以及马匹的饲料,差不多能赚一两三钱银子吧。” “错,你再想想他们为咱们拉家具用了多长时间,你刚才算的人工和饲料是按一整天算的。”沈崇名提醒道。 肖鹏程只觉得眼前一亮,拍手道:“对于,若是一整天都有活的话,那这三辆马车最少能赚十两银子!” “呵呵,这就是了,只要东西齐备,你也不用太费心,坐着数银子就是了,这样的行当难道不好吗?”沈崇名笑着问道。 “好是好,可是这也没法和咱们的广而告之比啊。”肖鹏程摇头说道,只要能多赚银子,累点也没什么大问题的。 “哎呀,谁告诉你咱们只养三辆大车了,想想京城有多大,想想大明天下有多大,咱们姑且就算每辆大车一天能赚一两银子,要是你手头有一千辆,这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啊。”沈崇名眼看着这小子还没想明白,不由得有些急道。 肖鹏程眼睛一眯,有些不敢确信道:“一千辆大车?沈兄,这京城虽大,可是也用不了一千辆大车啊。” “京城是用不了一千辆。可是大明天下这么大,只要咱们好好做这个行当,到时天下各座大城小城都要咱们的分店,别说一千辆了,怕是一万辆也是有的啊。这也就不说了,你家的是做生意,那你总知道着南北货运是怎么回事吧,除了船运,陆运不都得用到大车呀,只要这里面的大车租赁生意有咱们的一成,那赚的银子可就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大数目啊。”沈崇名眉头一挑一挑的说着,煞有介事。 肖鹏程听的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一拉沈崇名小声道:“沈兄,如此机密大事,咱们还是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详细说说吧。” 狂喷口水半个时辰,肖鹏程眼红赤兔,喘着粗气说道:“沈兄,要是你说的情况真的实现了,怕是这大明朝的命脉都被咱们掌握了啊。” “嘘,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啊!”沈崇名现在对锦衣卫和东厂的探查能力深有了解,同时也是惧怕的厉害。 “嘿嘿嘿,小弟知错。那沈兄咱们就做这门生意?”肖鹏程摩拳擦掌,立志准备大干一场。 “呵呵,做是要做,但是不能操之过急。咱们的计划要分成三步走,一年之内垄断京城车马行,五年之内达到各州府都有咱们的铺子,十年之内做成大明朝最大的车马出租行业。”沈崇名仔细的吩咐道。 “嘿嘿,沈兄放心,小弟一定牢记。不过这么做的时候,咱们能不能顺道把广而告之也推广出去啊,到时两手抓,把把不落空,那银子可就是大把大把的啦,哇哈哈哈。”肖鹏程志得意满的笑道,好似已经看到了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流到了自己腰包中。 “呵呵,有你的一套。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力操持了,哥哥我可是指望着跟着你发大财呢。”沈崇名拍着肖鹏程的肩膀笑道,这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沈兄过谦了,这还不是你想出的金点子嘛,呵呵。”肖鹏程嘿嘿笑道。 顿了一下,肖鹏程接着说道:“沈兄,若是没有什么事,咱们想出去探探行情如何?” 沈崇名一想,点头道:“也好,那咱们这就走。” 京城车马行不少,不过多是些小本经营,能拥有五十辆大车那已经是业内巨头了,而且这些车马行还多是些客栈的连锁经营,为的就是能够方便南来北往的客人,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利益最大化。 看到这情形,沈崇名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就是目光短浅的典范了。 一圈下来,肖鹏程对车马行的前景自然更加看好,这些都是小资本的投入,到时咱的车马行业已开业就要整他二百两大车,立刻便是业界巨头了,而后再用广而告之好好宣传一下,那绝对是闻名京城,生意不好都不行。 天色尚早,肖鹏程又不想提前回去,忍不住小声提议道:“沈兄啊,听说宜春院来了几位江南的清倌人,哥哥美若天仙,不若咱们哥俩去瞧瞧热闹吧。” 逛妓院?沈崇名自问有这心思没这胆量,推脱道:“那地方乌烟瘴气,怕是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沈兄你是不知道,据说这几位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个个才貌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交往的可都是有名的才子啊。”肖鹏程瞪着眼睛说道。 沈崇名哪里肯信这话,不过心中也想着去开开眼界,犹豫一下点头道:“也好,那咱们就去瞧瞧,不过说好了,只是去瞧瞧,别的可是什么都不做。” 看着沈崇名一本正经的样子,肖鹏程连连应是,心中却是有些不信,还没听说过不吃腥的男人。 八大胡同由来已久,宜春院便位于其中,听说老鸨当年也是艳名红遍江南的头牌,算得上业界翘楚了,更有传言说这老鸨和当今首辅徐阶大人还有些不得不说故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这里就不提了。 虽然才是黄昏,但是宜春院早已是门庭若市,多数都是冲着那几位江南的清倌人来的,人家可就驻场半个月,而后就要回到家南老家了,倒是想见一面可是不容易了。 莺莺燕燕彩衣裳,胭脂水粉扑鼻来,这边是沈崇名第一次逛妓院的感觉,很好,很强大,随随便便挑出一个来都能算作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 “沈兄啊,感觉如何?”看着沈崇名一副应接不暇的神色,肖鹏程不由笑问道。 这语气很暧昧,沈崇名老脸一红,又做出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 第十三章 江南美人 “听说了吗,这次来的三位姑娘,最最出名的便是杭州府的燕雨蒙了,那简直就是天上仙女落入凡尘啊。”一个大腹便便,留着一抹小胡须的中年男子对着身边的富商模样的人小声说道。 “不管了,只要其中一位姑娘能邀在下前去弹琴奏曲,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对了,想要成为她们的座上宾客,是不是价高者得啊?”富商擦了擦了因为人多热出来的汗水说道。 小胡子不屑一笑,心中暗骂一声粗俗,小声道:“非也,听说这三位姑娘视钱财如粪土,一般都是她们瞧着顺眼的人才能成为入幕之宾。再说了,若是银子能摆得平,她们也不会这般让人魂牵梦绕了。”说着,小胡子摸着胡子叹了口气,看来银子也不是万能的啊。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声落下,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肢风情万种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口哨声四起,熟客们纷纷喊着徐姑姑,沈崇名一瞧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传说中老鸨了,看来影视剧还真是虚构的,把人家这么勾人的老鸨整成了肥猪,真是不地道。 “徐姑姑,还不快些请三位姑娘出来,咱们大家伙都等急了。”也不知道谁带头起哄,大厅里瞬间热闹起来,客人们纷纷嚷嚷着要见江南来的三位姑娘。 “叫叫叫,看老娘的花容月貌还不成吗,一群喂不饱的兔崽子。”徐姑姑一边叉着腰笑骂道一边乱跑媚眼,大厅里瞬间笑作一团,大家来这里不就是图一乐呵嘛,只要能高兴,办不办事都是无所谓的。 “姑姑,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请三位姑娘出来吧,不然小生三日不再登你宜春院的大门。”一个年纪不大一身华丽衣饰的年轻人搂着一个姑娘笑言道。 徐姑姑俏眼一瞪,笑道:“张大公子,这可是你说的,那姑姑我可就让红玉妹妹陪别的客人了。” 年轻人哈哈一笑,毫不做作的亲了一口怀里美人,笑问道:“红玉妹妹,你可狠得心来抛弃哥哥吗?” 红玉捂嘴轻笑,却是不作答,年轻男子不由面露尴尬,周围人笑作一团。 看着气氛愈加热闹起来,徐姑姑也不再卖关子逗弄众人,摆了摆手制止众人笑闹,笑言道:“诸位客官,奴家从江南请来的三位妹妹可不是寻常角色,个个眼高于顶。而且每次只为一位客官弹曲,到时候没有被看上眼的可不能生气,行不行?” 众人轰然应是,气势异常高涨,前面说了,大家来这里就是找个刺激寻个热闹,宜春院漂亮的姑娘大把,要是这事受了挫,正好找别的姑娘泄泻火气,也是好事一件。 这场景沈崇名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原本是打算走的,不过肖鹏程非得坚持看看三位江南美人的花容月貌,也只能陪着他留下来了。 说着楼上大茶壶一声高唱,三名妙龄女子轻纱遮面缓步走下楼来,虽然看不清相貌,到时楼下众人还是发出一阵叫好声,犹抱琵琶半遮面,要的就是这种意境。 大厅中央是个七尺见方的小台子,在婢女的扶持下三位姑娘姿态娇柔的走了上去,而大厅中也是鸦雀无声,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三位姑娘。 沈崇名原本以为接下来的场景应该是三位姑娘一人出一副上联供在场诸人作答,从而遴选出才子来上楼共叙佳话,那知道跟在她们三位身后的婢女摆弄一阵便开始吹箫抚琴,而三人也开始缓缓地扭动身躯跳起舞来。 “咕。”正当沈崇名被三人舞姿吸引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响起这么一个声音,扭头一看却是肖鹏程两眼直瞪,喉结还在不停的耸动。 忍不住摇了摇头,沈崇名也不提醒,再次转头欣赏起了从未见过却异常美妙的舞姿。 “沈兄,台上那姑娘为何老看你啊。”正当沈崇名看的入神的时候,肖鹏程附耳小声说道。 刚才他之所以忍不住吞口水,就是发现台上三人中的一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向这边看来,原本以为是自己鸿运当头获得美人青睐,可是细细观察之下鸿运当头的却是沈崇名,作为好兄弟,只能出言提醒了。 沈崇名一愣,小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哥哥我脸上又没长花,人家看我作甚。” 话虽这样说,扭头再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心的观察起来,这一观察不要紧,老脸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当中的那位确实像是在打量自己。 姑娘胆子够大,沈崇名倒是不好意思了,一时间羞得无地自容,低下头打量起了自己的鞋子,恩,这官靴确实不错。 “嘿嘿嘿,沈兄,看来你要走桃花运了,小弟现在这里恭喜了。”肖鹏程瞧出了门道,忍不住笑道。 “滚,都怪你,广而告之一摊子生意不打理,非得跑到这里来,看回去怎么收拾你。”沈崇名言不由衷的说道,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台上一眼,这姑娘竟然还在看着自己。 沈崇名一颗小心嗵嗵直跳,随着一曲结束慢慢安静下来,自己衣着普通,这些拜金女们肯定是看不上的,只怕刚才自作多情了。 “公子,可愿上楼听小女子再奏一曲?”正当沈崇名打算拉着肖鹏程离开这里的时候,台上的姑娘忽然开口说道。 沈崇名好奇心顿起,四下打量想看看是哪位才人被桃花运砸中了,不过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僵硬起来,我擦,都看我干嘛?! “我家兄长愿意!”肖鹏程举手应道,脸上却是笑作一团,真想看看沈兄你再没人面前能不能坐怀不乱,哇卡卡卡。 “你……”沈崇名眼睛一瞪就要批评,可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不能在美女面前损坏杂家一直以来良好的形象啊。 “公子,莫非你不愿意吗?”台上佳人一瞧沈大人没回应,忍不住再次问道。 拒绝美人的邀请是不道德的,沈崇名内心很无力的挣扎了一下,拱手笑道:“在下愿意,多谢姑娘抬爱。” 台上佳人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身下台向楼上走去。 “沈兄,快些跟上啊。”肖鹏程一见沈崇名举步不前,不由推了一把说道。沈崇名一狠心,大步的向前走去。 “等等。”一只手拦在了沈崇名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沈崇名侧目一瞧,正是刚才的那位张大公子。 “小子,就你这一身破衣衫也好意思上去听燕雨蒙姑娘弹曲,不怕折寿啊。这是二百两的银票,把机会让给本公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张公子掏出两张百两银票不屑的说道,瞧这小子的装扮,分明就是个穷书生嘛。 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沈崇名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小心被他这么一打岔立刻冷静下来,冷笑道:“呵呵,张公子客气了,在下不缺银子花。” 说着话,伸手从荷包中掏出一个铜板放在张大公子手上笑道:“诺,拿回去洗洗睡吧,呵呵。”说罢,迈开大步向着楼上走去,只剩下张大公子看着手中的铜板愣在那里。 “哈哈哈哈。”人群经过短暂的寂静,随即发出一阵爆笑,羞得张大公子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狗洞钻进去。 “他妈的。”张大公子一声怒骂抛掉铜板,撸起袖子就要去追沈崇名雪耻。 “张公子,不要生气嘛,就当给姑姑一个面子,大家开开心心不都挺好吗,您说呢?”张公子刚刚走出两步就被老鸨徐姑姑拦了下来。 “就是嘛,只许你侮辱别人难道别人就不能欺负你吗?”肖鹏程上前插话道,说这话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排在手中冷笑道:“我家兄长有的是银子,认个错小爷就把这些银票全部赏给你,如何?” “你……”张大公子作势就要开打,可是看了看跟在徐姑姑身后两个高壮的大汉,只能按耐下胸中怒火,指着肖鹏程冷笑道:“小子,有种!” 说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切,胆小鬼。”肖鹏程不屑一下,咱肖二少称霸蜀中的时候,这样的货色见多了,还怕你不成。 “这位小哥,银子倒是不少啊,不若姑姑给你安排几个姑娘?”徐姑姑看着肖鹏程手中的银票笑道。 “嘿嘿,姑姑抬举了,赚点银子不容易,小可还是去那坐会儿等我家哥哥下来吧。”肖鹏程揣起银票向着角落走去。 徐姑姑只觉得一阵眼晕,混迹风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实在的人。 ------------ 第十四章 吾非才子 楼上,沈崇名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而请他上楼的燕雨蒙却还在更衣没出现。 “公子,请喝茶。”婢女奉上一杯香茗说道。 “哦,谢谢。”沈崇名急忙接过,心慌意乱之下直接端起来就喝,那叫一个疼,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嘶……好茶,好茶。”沈崇名强颜欢笑道,而婢女则捂嘴轻笑,没给他留下丝毫颜面。 就在沈崇名尴尬万分的时候,燕雨蒙才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这时的她已经除去了脸上的面纱。 美,这是沈崇名的第一感觉,具体点就是倾国倾城。沈崇名自问在银幕上见过不少星光闪耀的明星大腕,也承认她们化妆之后美丽非凡,可是比起眼前的燕雨蒙来却要差上不少,不是表面上的那点因素,更重要的给人的感觉,让人怦然心动的那种感觉。 “咳咳咳。”看着燕雨蒙脸上腾起两朵红云,沈崇名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起身道:“在下沈崇名,见过燕姑娘。” “沈公子客气了,请坐。”燕雨蒙一笑生百媚,搞得沈崇名一个小心再次嗵嗵的跳了起来。 “不知沈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子?”看着沈崇名坐在那里紧张的神色,燕雨蒙只好出言问道。 “呵呵,不瞒燕姑娘,在下不通音律,怕是不能欣赏姑娘的才华了,抱歉。”沈崇名实话实说,话一出口却又后悔了,饭桶,不会不懂装懂啊。 燕雨蒙轻轻一笑,言道:“既然如此,不若小女子出题,公子赋诗一首送与我,可好?” “不好。不瞒燕姑娘,在下才学不精,目前为止不会吟诗作对,若是以后学会了,一定好好写一首送给姑娘你。”沈崇名双脸通红,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敢打脸充胖子,那样会更丢人的。 “嘻嘻。”一旁的婢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诚实的人,还真是没见过。 “小晴。”燕雨蒙责怪的看了一眼婢女,接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实在是太尴尬了,沈崇名自觉没脸再待在这里,急忙起身道:“多谢燕姑娘一番好意,若是没别的吩咐,在下就先告辞了。” “沈公子请留步。”燕雨蒙一见他要走,急忙开口道。“沈公子,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再为公子舞一曲吧,可好。” 说实话,沈崇名还真是想在欣赏一下燕雨蒙美妙的舞姿,顿了一下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轻歌曼舞烛光闪烁,沈崇名不免沉醉于燕雨蒙优美的舞姿中,没看出什么意味来,只是单纯的美罢了。 一曲完毕,沈崇名赶紧鼓掌,这半天过去了也冷静不少,笑道:“燕姑娘好才艺,在下开眼界了。” 燕雨蒙微微一笑,“公子过誉了。” 说实话,面对美女沈崇名平日里的油嘴滑舌这里全部用不到,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沈公子,所谓礼尚往来,我家小姐为你舞了一曲,你也应该做些什么啊。”站在一旁的婢女小晴沈崇名羞羞答答的像个小姑娘,忍不住出言说道。 “这……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献丑了,不知两位姑娘听没听说过脑筋急转弯?”沈崇名琢磨一下,只能拿出小时候常玩的脑筋急转弯卖弄了。 “没有,还请沈公子说说。”小晴急忙说道。小姑娘对新奇的事物总是很感兴趣,就连燕雨蒙也点了点头。 “不过咱们的说好了,不许生气。”很多的脑筋急转弯都是逗人玩的,沈崇名不敢轻易开口,万一惹得两人生气了就不妙了。 “公子放心,本姑娘很有肚量的。”说着,小晴还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就像个假小子一样。 “屠宰场有一头猪和一只驴,而屠宰场却只有一名屠夫,你们说到底该先杀哪一个?”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一时着急,很多脑筋急转弯都忘了,竟然只想到了这么一个最不好的。 “嗯,我觉得该杀猪。”小晴捏着小拳头说道,她出身农家,驴子可是用来干活的。 不等燕雨蒙作答,沈崇名赶紧说道:“驴也是这么想的。” 小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急道:“你……” “说好了,不生气!”沈崇名赶紧说道,就知道会这样,谁让你这丫头逼着咱卖弄才学呢。 “哼,那要是先杀驴呢?”小晴小嘴一嘟,不服气的问道。 “猪也是这么想的。”这次是燕雨蒙作答,说罢自己忍不住捂着嘴轻笑起来,这个问题可真够刁钻的。 “小姐,你怎么也欺负人家,哼。”小晴生气的说道,同时眼睛狠狠地瞪向了幸灾乐祸的沈崇名,都是这个坏人搞出来的。 笑闹一阵,燕雨蒙笑着问道:“听沈公子口音不想京城人氏,不知家乡何处?” “呵呵,燕姑娘好眼力,在下浙江绍兴人。”沈崇名如实答道。 燕雨蒙眼前一亮,笑道:“原来如此,小女子身在杭州,说来与公子也算是同乡了。恕小女子冒昧,公子一身儒衫应该是个读书人,不知为何不懂吟诗作对呢?” “呵呵,不瞒姑娘,在下虽是读书人,可读的不是四书五经,也没学过吟诗作对,所以对这些东西是一窍不通。”沈崇名如实作答。 “哼,依我看啊,一定是某人不学无术。”小晴不屑地说道,对于刚才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看着燕雨蒙又要批评他,沈崇名赶紧说道:“小晴姑娘说的是,在下原本也想学来着,只不过这些东西晦涩难懂,实在是学不会。今日未能作诗答谢燕姑娘厚爱,深感愧疚。” 见他这样,小晴得意一笑,刚才压在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一空。 看着小晴笑了起来,燕雨蒙看向沈崇名的眼光不由一变,好高明的手段。 “那沈公子,读书人都想着通过科考位列朝班,你不知四书五经,又不会吟诗作对,那读着书有什么用处啊?”心情一好,小晴在此称呼起了沈崇名公子。 “报效朝廷,也不一定非得用到四书五经啊,燕姑娘说对不对?”沈崇名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这小妮,真是漂亮的动人心魄。 “呵呵,雨蒙女儿之身,这种事情就不是很知道了。”燕雨蒙摇头笑道,眼睛却瞧瞧的扫了一眼沈崇名的靴子。 接下来就很郁闷了,小晴叽叽喳喳说了不听,燕雨蒙却只是微笑,沈崇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一直好了下去。 “两位姑娘,天色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沈崇名估算了一下时间,急忙起身说道。要是呆的时间太长了,肖鹏程又该胡思乱想了。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啊,沈公子你这就要走啊。”小晴一见沈崇名要走,情绪不由地落下来,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说过话了。 “呵呵,两位保重。”沈崇名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小姐,这沈公子和平日里人真是太不一样了。”看着关上的房门,小晴说道。 燕雨蒙呵呵一笑,“看来我们小晴姑娘是看上这位沈公子了。” “小姐,你胡说些什么呢,人家只是觉得这位沈公子不做作。不像以前的那些色鬼,一个个都装的文人雅士,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坏得很。”小晴气呼呼地说道,一想起那些男人看小姐跳舞似的眼神就觉得恶心。 “你呀,你怎么知道那位沈公子就是个好人呢,没听戏文里说很多真正的大坏人都隐匿极深吗?”燕雨蒙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姐,刚才你跳舞的时候人家悄悄地打量了沈公子,他的眼睛不像平日里的那些人,总是恨不得把小姐的衣服扒光了。”小晴满脸的认真。 燕雨蒙双颊一红,“你这死妮子,也不害臊。” “嘻嘻,小姐是不是承认了,你快说说你为什么会挑选沈公子呢?”小晴也是聪慧之人,一看燕雨蒙这模样就知道她赞同自己说的。 在沈崇名面前总是恬静的燕雨蒙这时候也不免露出了小女儿的神色,呵呵一笑,道:“就像你说的,眼神。” “小姐,你快说说他当时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小晴饶有兴趣的问道,很想知道小姐看到的是不是和自己看到的一样。 “嗯,说不出来。不过小晴,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脸红,嘻嘻。”一想起沈崇名看到自己再看他便低头的时候,燕雨蒙就忍不住笑道。 小晴一听便笑了起来,又把沈崇名喝茶烫了嘴的事情说了出来,两个姑娘当即笑作一团。 ------------ 第十五章 神秘保镖 “嘿嘿嘿,沈兄你可算是出来了,快和小弟说说你和燕雨蒙姑娘都做什么了。”一直坐在角落里苦苦等待的肖鹏程一见沈崇名下楼,急忙起身跑了过来。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坐在那里聊天了。”想想自己刚开始的局促,沈崇名就觉得丢人,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在美女面前竟然不知所措,还真是够失败的。 “难道燕姑娘没被沈兄的绝代风华迷倒吗?”肖鹏程装作大吃一惊问道。 沈崇名懒得和他玩笑,现在已是傍晚,除了早晨吃了些点心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饿得厉害。 “你别瞎说了,还是赶紧回去吃点东西吧。”说着,拉起还想再问的肖鹏程就向外走去,引得姑娘们纷纷侧目,这两大男人怎么搞到了一起。 “沈兄,瞧你这样子,是不是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被人家燕姑娘给拒绝了。” 刚刚走出宜春院大门,肖鹏程再次胡乱猜测道。 沈崇名脚步一顿,却是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前方不由眯了起来,看来是惹麻烦了。 “呵呵,两位可算是出来,本公子在此等候多时了。”张公子信步走了过来,身后给了三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一身家奴的装扮,应该是张公子的狗腿子了。 “呦,张大公子还没回去洗洗睡啊,可真是辜负了我家兄长的一番好意。”肖鹏程抬头一看却是方才被自己和沈崇名羞辱了一番的张大公子,对他身后的三个壮汉熟视无睹,继续出言讽刺道。这可不是国子监,别看你们人多,二少爷我玩命之下照样把你们干翻! “呸,还敢张狂,不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张大公子一声怒哼,挥手道:“给我打!” 身后恶奴早已是摩拳擦掌,一听张公子下令开打,挥拳就扑了上来。 肖鹏程眼睛一瞪,张牙舞爪的就要上前玩命,不料身边沈崇名一拉,喝道:“跑!” 肖鹏程被沈崇名拽着跌跌撞撞的向宜春院一侧跑去,嘴上的便宜却不肯丢,喊道:“姓张的,山不转水转……沈兄快跑,他们追上来了!” 三名恶奴身高体壮,那两条大长腿撒起欢来也是两步抵三步的,虽然沈崇名的逃跑很突然,但是落后一步的三名恶奴还是离着他们越来越近。 听着背后急促的脚步声,沈崇名恨不得自己有八条腿,平日悠闲惯了,这身体根本就不堪重负,速度实在是提不起来。 肖鹏程猴精,眼看着哥俩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放手一搏了,拼个头破血流也要干倒一人。 听着身后恶奴呼吸声,肖鹏程脚步一顿回手就是一拳,接着一股大力从手臂袭来,直接一声惨呼飞出去摔倒在地。 沈崇名一惊,也知道逃是逃不掉了,心中一发狠就想和肖鹏程做一对难兄难弟。可还没来记得动手,就听得身后两声惨呼,而后便是沉闷的落地声。 回头一看,除了一个措不及防之下被肖鹏程一拳撂倒的恶奴,其余两人也摔倒在地,而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粗布衣裳的大汉,看不到面容,只有山一样背影。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气喘嘘嘘的跟上来准备出口恶气的张公子傻眼了,巨无霸一样的三名仆人竟然没等自己看清就被撩翻在地,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打!”当中一名汉子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和同伴上前就对着张公子动起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张公子瞬时间便淹没在拳影脚掌之中,惨呼连连痛不欲生。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弱得很,平日里若不是三名仆人形影不离,只怕早就被人揍了个惨兮兮。 “沈兄,拉我一把。”正当沈崇名看得入神之时,背后忽然响起了肖鹏程虚弱的声音。 肖鹏程这次摔得很惨,那感觉和被一匹飞奔的健马撞上了一般无二,这且不算,用来攻击恶奴的右胳膊也失去了直觉,好似掉了一般。 “鹏程,你没事吧?”沈崇名急忙身前扶住了肖鹏程,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你摔一下看看有事没?”肖鹏程一脸痛苦的说道,早知道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自己抱着脑袋被人家海扁一顿呢。 看着他满脸痛苦,沈崇名更是担心,焦急道:“你先忍忍,这就带你去看大夫。”说着,背起肖鹏程就要去找家医馆看看去。 “等等,沈兄,那两人谁呀?”肖鹏程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惨象,三名恶奴躺在地上唉呼连连,而刚才还张狂无比的张大公子也被人揍翻在地,虽然两边勾栏林立张灯结彩,可还是不看不清这位兄弟被揍成了什么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定很惨! “不认识,咱们还是快走吧。”话虽这样说,沈崇名心中却已经猜到了两人的身份。应该是锦衣卫,若不是时时派人监视自己,皇上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呢。 肖鹏程点了点头,脑袋一歪晕了过去。而海扁张大公子的两名壮汉一瞧他们走了,也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夫,我这兄弟没事吧?”沈崇名看着浑身上下插了不少银针的肖鹏程问道。 须发花白的大夫微微一笑,“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撞击震动了内脏,调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崇名不禁松了口气,拜谢道:“多谢了。”说这话,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床头。 雇了一辆马车把肖鹏程拉回小院时已是深夜,师丙正和王思明两人正焦急的在门口徘徊着,一见沈崇名急忙迎过来问道:“沈兄,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会儿再说,先和我把鹏程抬回去,他受伤了。”沈崇名摆手说道。 师丙正和王思明一惊,急忙爬上了马车。“阿丙啊,你可要为我报仇啊。”不知何时醒来的肖鹏程一看到师丙正,可怜兮兮的说道。 师丙正懒得搭理他,一瞧这小子没有缺胳膊断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报什么愁啊,一定是你胡作非为被人给揍了。” 一边说着话,三人合力将肖鹏程扶下了马车,一边向着院内走去,沈崇名一边把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 “看看,就知道是你不对在先,若是你不带着沈兄去哪肮脏的地方,怎么会受伤呢。”师丙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人,不好好做生意非得贪恋美色,受了伤也是自作自受。 躺在床上的肖鹏程急的以头抢地,辩道:“怎么是我的错呢,那姓张的可是沈兄招惹的。” 师丙正一脸的不相信,和沈崇名相处了这么久,除了针对宋清扬之外,他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怎么会找惹到坏人呢。 “还敢嘴硬,你看沈兄的样子是那种会轻易招惹别人的人吗?”师丙正一脸的不相信,这小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栽赃嫁祸了。 看着王思明也是一脸赞同的神色,肖鹏程欲哭无泪,明明不是自己招惹的人,偏偏都要怪罪到自己头上,难道二少爷我就那么像个坏人吗? 叹了口气,肖鹏程知道这件事情就是百口莫辩,再说下去不知道还有什么罪名强加到自己的头上呢。 “沈兄,刚才那两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帮咱们?”肖鹏程对这件事情很惦记,要不是那两人及时出手,今天哥俩可真是有的受了。 “不知道,你就别惦记这事了,好好养伤才是正道,还有大笔的银子等着咱们去赚呢。”沈崇名不愿多说,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己一直受到锦衣卫的变相监视,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啧啧,莫非是上天看到我肖鹏程为人太好,特意派出天兵天将来保护?”肖鹏程瞎想道,说着自己就忍不住乐了起来。 这一乐不要紧,立刻抽动了内脏。脸面瞬间变色,额头也是大汗淋漓。看着他这副神情,三人不由摇头,都这状态了还不知道控制着点。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儿还得点卯呢。”沈崇名伸了个懒腰说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崇名倒是没有着急睡觉,反而翻出那两把小火铳把玩起来。今天的事情给自己提了个醒,危险无处不在,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要不是忽然冒出的两个锦衣卫,只怕自己得在床上修养个把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日后一定要把两把小火铳戴在身上,遇到危及生命的对手就干掉他,遇到今天这样的小事情就吓唬他,肯定安全得很。 想着,沈崇名得意一笑,把两把小火铳放在床头呼呼大睡起来。 ------------ 第十六章 代行主事 “大人,您找下官有什么吩咐?”沈崇名正襟危坐的对着一脸笑意的张郎中说道。 “呵呵,本官要恭喜沈大人了。今早侍郎大人找本官去问话,决定调任沈大人去户部任职,正七品,高掌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一职。”张郎中笑着说道,眼底尽是羡慕之色。这才短短几个月,这沈崇名就从从七品升到了正七品,更是执掌了正六品主事的差事,这份仕途,不知道要气煞多少人呢。 沈崇名眉头一皱,不解道:“张大人,下官在您手下当差以来寸功未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升迁呢?” 张郎中嘿嘿一笑,倒是觉得这位高大人的得意弟子可爱起来,难道不知道背景深厚嘛。 “沈大人过谦了,谁说你寸功未立,前些日子去户部核查罚脏库,不就是被你发现的猫腻吗?这便是大功一件,沈大人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朝廷自然要重用的。”张郎中半真半假的说道。 接着叹了口气又说道:“自从沈大人来了我考公清吏司,本官可是清闲了不少,这转眼间沈大人就调到了户部,本官这心中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沈崇名只觉得好笑,自己来不来还都一样,大家伙还是闲的天天睡回笼觉,坐在一起拉家常。说实话,还真舍不得这份清闲的差事。 想着,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大人这段时日的关照提拔,下官铭感五内。” “呵呵,沈大人客气了,还望你有闲暇了能回吏部来看看我等这班同僚。”张郎中也站了起来笑道,接着唤过杂役吩咐他为沈崇名收拾东西送到户部去。 沈崇名只来过户部一次,而户部又是各个衙门中机构最为庞大的,要想找到位列十三司的浙江清吏司还真不是一见容易的事,好在一身官袍傍身,随便拉了一个杂役就让他在前带路。 户部比较繁忙,从每日师丙正和王思明二人回到家中呼呼大睡的情形沈崇名就能想到,待沈崇名走进狭小的浙江清吏司办公地点是,立刻感觉到一阵头大,这么点地方竟然放了这么多人。 长约二十步,入深约十步的大房子中不下三十号人,一个个低头伏案,一只手翻看着旁边高进尺许的账册,另一只手不停的拨打着算盘计算着什么,全神贯注的神情让清闲惯了的沈崇名觉得恐怖。 沈崇名眉头微皱,这种工作环境,还真是要命了。 “这位大人,您有何贵干?”一名站直身体伸懒腰的小吏看着沈崇名站在门前,不由的问道。 “本官沈崇名,是新任浙江清吏司主事,不知道郎中大人何在?”沈崇名急忙答道,那么多人闻声看向自己,还真是有些不自然。 “哦,您就是沈大人啊,郎中大人在隔壁,小的这就带您去。”小吏谄媚一笑,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隔壁这件不算太大的屋子,沈崇名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这就是领导办公室了,和旁边的那间大厅比起来还真是天地之别,着实清净了不少。 “赵大人,新任主事求见。”趁着小吏说话的功夫,沈崇名悄悄一看,只见里屋坐着的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同时把自己当枪使的赵启明赵郎中。 沈崇名不由纳闷,他不是清吏司郎中吗,怎么调到浙江清吏司任郎中了。两个职位虽然品衔相同,但是权力可要差上不少,户部清吏司的责任中就包括核查十三司事务,算的上郎中里面的老大了。 正寻思着呢,抬头看来的赵郎中也认出了沈崇名,心中不由一惊,怎么是他? 心中虽然惊讶异常,赵郎中还是赶紧起身迎了出来,笑道:“沈大人,真没想到你我会共事啊,快些进屋请坐。” “呵呵,原来是赵大人,您不是清吏司郎中吗,怎么调到浙江清吏司了?”沈崇名故意问道,其中缘由他倒是想明白了,定然是这老小子也被那欧阳都御使给收拾了,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这件事一直是赵郎中心中的一根刺,寻常人都不敢提及。可是沈崇名说出来他却无可奈何,只是老脸一红干笑着说道:“在那里为朝廷尽职都是可以的嘛。来来来,沈大人快些请坐。” 虽然热情的招呼着,但是赵郎中心中却是翻了天,对于沈崇名的身份惊讶不已,原本以为他早已被欧阳都御使给拉下去为欧阳胖子陪葬了,没想到这小子不但没事,反而这么快就升官了,看来是个背景深厚的人物啊。 越是这样想,赵郎中也是客气起来。“沈大人,上次的事是本官疏忽了,这里向你赔罪了。本想着再好好查查罚脏库的账册,竟然把规矩给忘了,若是给沈大人带来了什么麻烦,还请海涵啊” 沈崇名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虽然被人利用了,但是没有伤筋动骨,反而涨了不少经验,细细说来倒是应该感谢赵启明才是。 而且他也受到了惩罚,现在作为上司对自己有这般客气,没必要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 “呵呵,赵大人言重了,你我一心为朝廷尽责,又有什么人敢找咱们的麻烦呢。这次下关官到您手下任职,还希望赵大人多多提点才是。”沈崇名拱手笑道。 “客气,沈大人客气了。提点不敢,最多也就是把这些年的经验说给沈大人听听,呵呵。”看着沈崇名没有生气的表情,赵郎中不由松了口气,如此就好,不然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这家伙背景深厚,可真够自己受得了。 “沈大人,既然来了,那本官就先带着你熟悉一下咱们浙江清吏司的官员们,日后也好办差不是。”赵郎中起身笑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沈崇名赶紧拜谢。 一圈转下来,沈崇名倒是认识了不少人,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原来平日里的清吏司也不算太忙。现在之所以一片繁忙的景象,是因为秋末就要到了,秋税的征收马上就要开始,现在大家正忙着核对今年浙江的耕地数量以及需要征收的税赋,以此来下达指标让浙江布政司征收。多了就是一笔功绩,若是少了,那就是办差不利,等来年吏部考公清吏司清查的时候,就会重点关照一下。 “这差事着实辛苦一些,敢问赵大人,那下官又该做些什么呢?”沈崇名皱着眉头问道,点背,竟然赶了这么一个时间点来户部当差。 “沈大人的差事很简单,就是等大家把所有的数目核算出来之后你再审核一遍,若是没错就送到员外郎秦大人手中在审核一遍,而本官负责审核第三遍。若是有些出入,直接发回来让他们重新核算便是。”赵郎中满脸无所谓的说道。 沈崇名心中一阵苦笑,还是那套,领导动动嘴,小兵跑断腿。 闲着没事,沈崇名和赵郎中告了个假,就在户部溜达的找起了师丙正和王思明,也不知道这两娃到底干的是什么差事,会不会也是和清吏司的小吏们一样呢? 照墨所地处偏僻,也不显眼,沈崇名转了两圈才算是发现,进去一看,立刻傻眼。 房子倒是不小,就是人少,除了奋笔疾书的师丙正和王思明二人,就是两名身着常服的小吏了。 照墨所人少,但是差事一点不少,户部发往各地的公文,都要由他们抄写两份,一份存档,一份下发。而现在又是税收前夕,任务异常繁重,搞得二人好些天都没有去翰林院报道了。 “啧啧,这么可怜。”沈崇名眉头皱成一团疙瘩,咂吧着嘴叹道。也许自己早该来了,到时去高拱面前央求一番,为他们换两份差事应该不是难事。 “呦,沈兄你怎么来啦?”师丙正抬头一看是沈崇名,不由得惊喜道,连忙放下笔就走了过来。 “呵呵,本官宣布一件事情,今早刚刚升调正七品任职户部浙江清吏司,代行主事一职,日后咱们三人可就算得上是共事了。”沈崇名忍不住有些小得意道,这也是情不自禁的,毕竟升官发财人人都想要。 “啧啧,沈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那主事的职位可是正六品的,你这可是完完全全的高任啊。”王思明一听,忍不住羡慕道。再想想自己一个正七品的官衔出任了一个从八品的职位,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啊。 “呵呵,思明贤弟过誉了。”沈崇名谦虚道,不过已经从师丙正和王思明二人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欣羡,为他们走后门的想法更甚。 ------------ 第十七章 走走后门 “沈兄快坐,小弟给你倒杯茶去。”师丙正一边招呼着,一边四处寻找茶壶茶杯,很郁闷的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照墨所是个鸡肋衙门,户部的大小官吏从未将它放在眼中,只是当做一般的刀笔吏来使唤,杂役们也有样学样,很少提着茶壶来献殷勤。 师丙正尴尬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沈崇名肖鹏程和他三人相处日久,可是论起做生意来他不如肖鹏程,论起做人做官来他也没有沈崇名达练,相比之下相距与这两人甚远,这件事一事缠绕在师丙正心头。 “呵呵,不要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还有些差事,这就先回去了,忙吧。”沈崇名呵呵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啧啧,沈兄真是厉害,这才几个月啊就升官了,咱们要是能像他这样,那该多好啊。”王思明感叹道。 师丙正笑了笑没有作答,说来自己这个状元郎还是靠了沈兄才有的,今日能谋得一官半职也应该满足了,不别奢求太多。 “赵大人,下关有些私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下官提前回家呢?”沈崇名回到浙江清吏司立刻来见赵郎中,心中有了事情,实在是不想耽搁。 “呵呵,沈大人只管回去就是了,如此小事不用请示本官,你的差事本官帮你盯着就是。”赵郎中很是豪爽的说道,这人不错,值得好好交往。 “那就麻烦大人了,下官告辞。”沈崇名感激的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高拱府上。 这几天高拱刚刚升任礼部尚书,做到这个级别每天只需到内阁议议事,把要做的事情吩咐下去就成,根本不需要整天呆在衙门。 “老师,弟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师能答应。”沈崇名刚刚行完礼,便直奔主题,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太罗嗦。 高拱眉头一皱,自己这弟子除了学业上的事情经常烦扰自己,可是很少来麻烦自己的。 “说说,遇到了什么难事?”高拱坐直身体问道。 “老师,你应该认识师丙正和王思明二人吧?”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高拱虽然对自己不错,但是为人耿直,这走后门在他这里还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当然认识,那可是此次大考的状元和榜眼啊。”高拱呵呵笑道,当日在皇宫设宴的时候,自己这个主考官还和他们交谈过呢。 “那老师可知道他们二人现在在哪里当差?”沈崇名决定走迂回策略,先狠狠地叙述一下二人的悲惨遭遇,高拱这人心软,只要打动了他,那可就好办了。 “这个……这是吏部的事情,为师倒不曾知道了。不过依照往年惯例,状元和榜眼通常都是送到翰林院当庶吉士的。庶吉士虽然官职不高,但前途远大,我大明朝历任首辅都曾担任过庶吉士。”高拱笑着说道。 “老师说的不错,二人却是分到了翰林院,不过不是什么庶吉士,而是领了史书编修的闲差,现在在户部照墨所当差呢。”说着,沈崇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户部照墨所?”高拱眉头一皱,这照墨所就是个到比例的行当,在那里围观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能把状元郎和榜眼安排到那里呢。 “荒唐,岂有此理。”高拱满脸怒容的说道,这一科的仕子算起来都是自己这个主考官的门生,他们没出息,不是在打自己的脸面吗。 “是啊老师,今天弟子调到户部当差,乘着空闲就去探望了二人一下。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机密大事呢,没想到竟然就是些抄录的差事,这不是埋没人才嘛。”沈崇名火烧浇油,高拱越生气,这件事情就越好办。 “崇名,你应该和他们二人的关系不错。及第之后,二人可曾拜会过京城的大员们?”高拱想了想问道。 四个人一直在一起,这个当然是没有的事情了。“老师,我们大考之后一直都住在一起,他们二人从来没有拜会过那位官员。” “这就是了,唉,官场啊。”高拱长叹一声,怪不得这状元和榜眼落到了如此地步,原来是没有投奔大员,上面没人说话,这差事自然就好不了了。 “这件事为师记下了,明日就给他们安排一番,你放心便是。”高拱的话让沈崇名松了口气,原本以为的好好哀求一番呢,没想到自己什么还没说呢,老师就决定帮忙了。 “多谢老师。”沈崇名忍不住拜谢道。 “呵呵,你这孩子,这么长时间不来探望为师,今天忽然跑来,是不是就是为了帮他们二人说情啊。”高拱人老成精,虽然刚才一时生气没想清楚,可是这转眼间就猜到了沈崇名的用意。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您。老师事务繁忙,学生一直不敢前来打搅啊,不过心中可是一直惦记着您。”沈崇名挠头笑道,满口扯谎。 “崇名,听说你在外面自己做生意?”高拱忽然开口问道,前几日在裕王府上听裕王说起这事,听说还做得有模有样。 “不瞒老师,确实有些生意,不过不是弟子一个人做,是我们三个人合伙的买卖,现在都有咱们国子监原来的监生肖鹏程打理。”沈崇名提着心说道,据传闻这些士大夫最讨厌的就是商人了,千万别因为这时惹的老师生气了。 “做生意可以,但是为师更希望你把心思都用在报效朝廷上,千万不可本末倒置,明白吗?”高拱叮嘱道,年轻人容易被银子花了眼睛,的经常敲打敲打才是。 “学生谨记教诲,现在的生意都是肖鹏程一人在打理,学生也就是有空闲的时候去看看。”沈崇名赶紧保证,越来越发现高拱是个开明人士了。 “嗯,如此就好。那和为师说说,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啊?”高拱饶有兴趣的问道。沈崇名的家底他清楚,没什么本钱想做生意谈何容易。 “回老师的话,弟子的做的生意也就是帮别人的店铺搞搞宣传,简单得很。”沈崇名很是谦虚的说道,这年月除了自己,谁还能想到做这个行当啊。 “搞搞宣传?哦,怪不得叫广而告之呢,这个名字倒也贴切。呵呵,动脑不动力,不错。”高拱抚须笑道,看来这个弟子还真是个人才。 “谢老师夸奖。”能得到高拱的认可,沈崇名也是大为高兴。 “对了,你现在在户部当差?”聊了半天,高拱才想到这节问题。 沈崇名不由一愣,点头道:“是啊,今天早晨吏部的张郎中刚刚说的,难道这件事情不是老师您安排的嘛?” 高拱摇了摇头,“不是,如今看来应该是皇上打算重用你了,日后办差,可要尽心尽力才是,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厚爱。” 高拱满脸严肃的叮嘱,沈崇名哪里敢不听,赶紧点头道:“学生遵命,一定不辜负皇上的厚爱和老师的期望。” “嗯,如此就好,那你赶紧回去当差,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跑出来,明白吧。”高拱瞪了沈崇名一眼说道。 沈崇名嘿嘿一笑,躬身道:“学生告退。”说罢,转身快步的溜了出去。 他一走,高拱也起身命人备轿出门,状元和榜眼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别的衙门不行,礼部随意给他们安排两个可以的职务还是可行的。 “去吏部。”高拱吩咐了一句,坐进了自己的四人小轿。 礼部尚书驾到,值班的吏部侍郎张居正闻讯连忙迎了出来。对于比自己年长一些的高拱,张居正执礼甚恭。“下官张居正,见过高大人。” 高拱的升官像火箭一样,张居正倒不会羡慕,毕竟人家的底蕴在那里,裕王爷的授业恩师,当今朝中,这样的地位也只有恩师徐阶能和他平起平坐了。 “呵呵,张大人客气,本官冒昧到访,还请张大人见谅啊。”高拱同样也很是客气,这张居正是个人才,裕王很看重。 “那里,高大人快请。”张居正微微一笑,伸手说道。 “张大人,咱们都是自己人,本官也不客套了。这次前来是为了今科状元和榜眼的事情,本官刚刚接手吏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还请张大人行个方便,把他们调到礼部去,可行?”刚刚坐定,高拱便直奔主题。 张居正也不含糊,微微一笑:“好,高大人稍坐,下官这就吩咐人去办理。” ------------ 第十八章 库银失窃 面对一纸调令,师丙正和王思明傻了。 礼部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是地位却丝毫不含糊,更不要说这次还是越级提拔了。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那可是实打实的正六品啊,而正七品的行走,从沈崇名的升迁来看,那也只是个过度的职位,极有可能下一步就是某司的主事官了! “恭喜两位大人,贺喜两位大人。”两名刀笔吏满脸羡慕的说道,不愧是状元郎和榜眼,这升起官来就是麻溜! “同喜,同喜。”师丙正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双目迟钝的答理道。 “呵呵,二位大人,这是吏部调任文书,明日你们就可以去礼部当差了。”亲自赶来的张郎中笑呵呵的把调任文书放在了师丙正和王思明手中。 “谢大人。”二人满脸感激的拜道。 送走张郎中,王思明激动异常:“格老子滴,正是先人垂青,先人垂青啊!” 师丙正微微一笑,却是已经想通了怎么回事。这说升官就升官,没人帮忙怎么可能,这个人一定就是沈兄了。 既然已经转任礼部,这户部的差事当然不会再干。二人稍微整理一番官袍,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清晨,杭州银库。 “出事啦,快来人呢!”前来换班的银库大使侯宝峰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银库内院大门,脸色惨白吓人。 被他这么一声大喝,附近守卫银库的兵丁不由大惊,脚步慌张的赶了过来。 “侯大人,出什么事了?”领兵三百驻守银库的副千户扶起面无血色的侯宝峰问道。 “银子,银子没了。”侯宝峰双目痴呆,哆哆嗦嗦的说道,说罢,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银子没啦?”副千户眉头一皱,随即明白过来,库银失窃了! 想到这节,副千户额头不由冒出一层冷汗,定了定心神,回头吩咐道:“快,立刻去布政司报信,就说我杭州银库失窃了!” 一名下属急忙应是,牵出一匹马向着布政司飞奔而去。 “听我将令,尔等立刻戒严银库四周,就算苍蝇也不许随意进出!”副千户杀气腾腾的吩咐道,只是紧握的两只拳头在微微颤抖。 库银失窃,他这个领命守卫银库的将令也在责难逃,一旦查不出真相,只有以死谢罪了! 看着将士们有条不紊的执行着自己的命令,副千户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一些,自己一直恪尽职守,从来没有麻痹大意过,而昨天更是亲自当值巡夜,没听到什么响动,这库银怎么会失窃呢? 寻思着,副千户抬眼看了看银库大门里的情形,虽然非常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是朝廷严令,守卫兵丁只能在外围巡逻,没有命令是不能随意进入银库院内的。 银库所存都是征收上来的赋税,关系重大不可疏忽,现在忽然守卫兵丁传来这么一个消息,布政司衙门的左右布政司以及各级官员带着大队衙役匆匆赶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面目刚毅的左布政使郭明义率先走了进来,一看到副千户侯在银库门前,立刻出声喝问道,报信兵丁言语不清,只是说库银没了。 “大人,卑职也不清楚,只是今早赶来换班的银库侯大使跑出来喊了一声银子没了,卑职估摸着可能出了大事,这才派人去衙门报信的。”副千户语速极快的说道。 郭明义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侯大使,冷声道:“进去看看。”说罢,带着一众官员走了进去。 银库内院不大,也没什么陈设,只有一口供银库差役们平日里饮水用的水井,进了大门再走几步便可以看到直通地下的石质大门,两扇门加起来近千斤,没有三五个大汉一齐用力根本推不开。而这时却是大门洞开,露出了黑幽幽的地下通道。里面便是存放银子的地下银库。 门外就有火把,随行差役快走几步点燃两支打头走了进去。通道两侧的油灯早已熄灭,向前几步便看到一支同样熄灭的火把,这应该是侯大使进来时用的,而在火把前方不远处,整整齐齐的躺着十几个银库差役! 不用郭明义吩咐,前面带路的差役就急忙上前查看,一抹鼻息抬头惊喜道:“大人,只是昏过去了。” “全部抬出去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本官的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郭明义看着同样昏迷在地的银库副使郭麟眉头一皱,那是自己的侄儿。 人多手快,十几个银库差役没几下子就被抬了出去,郭明义打头,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乙字号银库库门大开,向众人昭示着这里便是丢失税银的地方。 进去一看,郭明义的眉头更深,根据衙门备案,乙字号银库存银三十万两,现在里面空空如也,事情重大啊。 “郭大人,怎么,怎么会这样呢?”紧跟在郭明义身后的浙江布政司右布政使蔡文远声音微颤道。 库银三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么大的事情谁也扛不起啊。 郭明义没有搭理他,转身冷声吩咐道:“立刻封锁银库,银库差役、外院驻军全部扣押。即刻派人前往都司衙门告知陈大人,请他调兵一千封锁银库四周,同时看押外院驻军。再告知杭州知府赵铭达,立刻关闭城门派出衙差大索全城,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税银找出来!” 郭明义的冷静让人觉得心颤,跟随进来的副千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一丝哭腔道:“大人,不关卑职的事啊,卑职一直恪尽职守,从来都没踏入银库内院半步,根本不可能盗取税银啊,外面的三百兄弟也……” “够了,本官没有说是你偷盗税银,明白吗?”郭明义冷冷的扫了一眼副千户,转身从众下属让出来的通道走了出去,蔡文远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跟了上去,和郭明义比起来,他这个右布政使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杭州城大乱,城门封闭出入受限,一队队衙差脚步匆匆的走街串巷,不时的进入一户人家搜查一番。而都司衙门也调集了两千兵马沿街巡逻,整个杭州城一片肃杀。 布政司衙门。 郭明义高居上首,蔡文远坐在对面,其次便是特意赶来的都司衙门都指挥使陈海,而在他对面的则是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查少宝。 “郭大人,下官无能,派去勘察银库的人没有任何发现。”查大人脸色难看的说道,现场很诡异,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那么多办案好手都说无能为力。 “这可怎么办呢。再过半个月收缴的五十万两税银就要起运京城,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万一半个月也找不到丢失的税银,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啊。”蔡文远神色慌张的说道。 郭明义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是布政司主官,又主管税收这一块,这个责任当然是他担了。 “立刻派人把这件事情上报京师吧,希望朝廷能派出能手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我等丢官是小,误了朝廷的用处那才是大事。”郭明义扫了一眼众人说道。 “郭大人,这不好吧,毕竟还有半个月,只要咱们这半个月能把税银找回来,那就没事了啊。”蔡文远提议道。 “呵呵,蔡大人说的是。可是万一找不回来呢,到时咱们可就要加一条隐瞒不报的罪名了。”郭明义略带讽刺的说道,对于蔡文远他一直看不起,这只是个擅长献媚上司,没什么真本事的官员,也不知道京城里的那位大人这么提携他,让他混到了布政使的位置上。 郭明义这么一说,蔡文远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大人,赵知府门外求见。”一名衙差进来报告道。 “让他进来。”郭明义皱了皱眉头,这个赵知府耳根子有点软,怕是又要添麻烦了。 “下官赵铭达见过诸位大人。”杭州贵为浙江布政司首府,这知府的官职也比普通州府高了一阶,是个正四品的官职。不过在座的诸位都是上司,他也只有站着说话的份了。 “赵大人有何要事,不会是有线索了吧?”蔡文远眼睛发亮的问道。 “呃,下官无能,至今没什么线索。”赵铭达讪笑着说道。 “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见他还有心思笑,郭明义不由得生气道。 赵铭达急忙应是,接着为难的说道:“大人,城门封闭,我杭州百姓出入不便,不少人已经闹到衙门了,下官过来问问何时才能开放城门,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 第十九章 钦差使团 上 郭明义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这厮定然是受了城内商人的好处才来打听消息的,城门不开,损失最严重的便是城内的商人了。 “回去告诉他们,城门等会儿就能打开,不过提前让他们知道,出入很是不便,最好乖乖的听从吩咐,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郭明义懒得纠缠这样的小事,心中已然想好了对策,城门要开,但是盘查一定不能放松。而且这也是个机会,说不定盗取库银的贼人会趁机出城呢,只要检查的严格一些,很有可能发现。 “是是是,下官这就回去说明情况。”赵知府对着四位官员团团施了一礼,撩起衣襟跑了跑了出去。 “陈大人,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了,立刻调遣人马看守四门,往来行人不论什么身份都要盘查,随带物品也要全部检查,摆脱了。”说着,郭明义起身对着陈海使了一礼。 “郭大人客气,这些都是本官分内之事,您放心,本官这就回去安排,手下的人马若是不认真办差误了大事,本官一定军**处。”陈海抱拳说道。 “多谢了。”郭明义满脸感激的说道。 送走陈海,郭明义扭头对查大人吩咐道:“查大人,劳烦你亲自带人去一趟银库,本官就不相信贼人能凭空运走三十万两白银!” “是,下官这就去。”查少宝急忙应道,脚步匆匆的赶回自己的按察使衙门调集能手。 杭州府大牢。 副使郭麟刚过而立之年,这时正坐在草垫上苦思着昨晚的事情,可是把所有的情节缕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在屋子中睡着了,醒来之后便被人看管起来。 “麟儿。”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郭麟的思考,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叔父。 “叔父,侄儿冤枉啊,侄儿一直谨遵叔父教诲,根本没有动过银库的银子啊。”郭麟起身跑了过来,满腹委屈的说道。 “清者自清,既然没有做过怕什么,等事情清楚了,自然会给你个公道。”郭明义看着从小死了爹便一直跟着自己的侄儿说道。 郭麟是他看着长大,对他性子甚至比他本人都要了解,寡言木讷,性子柔弱,不然有自己这个做布政使的叔父带路,又岂会在银库中当个默默无闻的从九品副使。 “郭大人,郭麟的为人下官了解,这件事情肯定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您看是不是把他放出来吧。”站在郭明义身侧的蔡文远小心翼翼的说道。 “多谢蔡大人,不过郭麟身为银库副使,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都有嫌疑,还是看管起来好。”郭明义对着蔡文远拱手道。 一看叔父没有放自己出去的意思,郭麟也不好再央求,只能说道:“多谢蔡大人,卑职感激不尽。不过叔父说的在理,郭麟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合适。” “嗯,你明白为叔的心意就好,这几日好好想想昨夜发生的事情,有了发现立刻上报。”看着侄儿如此明事理,郭明义心中也高兴。 “侄儿记下了,叔父放心便是。” “两位大人,这件事情和卑职一点干系也没有啊,卑职昨夜轮班回家休息,根本不可能参与这件事啊。”一看到郭明义和蔡文远,银库大使侯宝峰立刻跑到木栏前呈辩道。 “侯大人,本官只是想知道,这几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郭明义皱了皱眉头问道。 “郭大人,乙字号银库一直铁将军把门,前些日子一直正常,下官也没发现什么毛病啊。”侯宝峰一张苦瓜脸说道。 “那你再好好想想吧,什么事情有了眉目本官再放你出来。”郭明义抛下一句话,转身在牢头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蔡大人,现在毫无头绪,看来我们只能立刻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了,不知你意下如何。”刚才蔡文远对郭麟的那番话让郭明义很是感动,对他态度也客气不少。 “一切听郭大人吩咐便是,下官没什么异议,只要能把税银找回来,一切都好说。”蔡文远摇头说道,一脸愁容。 八百里加急文书,换马不换人,数千里的路程短短四天走完,风尘仆仆的信差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户部,这时税银的主管部门。 事关重大,接到消息的张居正也不敢耽搁,立刻出门赶往内阁去找徐阶。 看着加急快报,徐阶也发愁,朝廷需要银子,先不说官员们的俸禄,最为重要的是边军的饷银,这东西可拖欠不得。 大明天下虽大,但是每年的税银多部分都是由江南几个布政司缴纳的,而内地多数都是自给自足,根本贡献不出什么力量来。 现在丢失三十万两税银,无疑是给原本就是超负荷运作的大明朝加了一个负担,要是找不回来,今年的缺口可就更大了。 “来人,立刻派人请刑部尚书侍郎来这里议事!”徐阶放下手中奏报吩咐道,而后对着一直侯在面前的张居正说道:“叔大,你立刻赶回户部选调浙江清吏司精干官员准备前往杭州。三十万两税银某明奇妙的丢失,这里边猫腻肯定不少,一定要查,要严查!” “是,学生这就回去安排。恩师也不要太着急,这都是下面的官员们办差不利,到时狠狠惩戒一番便是了。”张居正看着徐阶难看的脸色,急忙出言劝慰道。 徐阶叹了口气,只是摇头却并未说话。 选调精干人员,浙江清吏司的几位大人自然位于其中,这里面便有刚刚走马上任不久的沈崇名。 一听张居正说要派遣自己随同赵郎中赶赴杭州配合刑部查案,沈崇名不由想到了一年多没有见面的父母,忍不住说道:“大人,下官家住绍兴,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等办完差事,让下官回家探望一下父母?” 赵郎中一惊,不由咂舌沈崇名的胆量,户部的人都知道张居正十分刻板,最忌恨得就是不好好办差想着自己私事的官员了,这时候说出这话,不是找骂吗? 张居正也是一愣,接着拍了拍额头笑道:“瞧本官这记性,竟然忘了你是绍兴人,你是去年进京的吧?” “是啊大人,去年三月离家,细细数来已经快有一年零八个月没有见到爹娘了,所以下官就想等办完差事顺道回家看看去。”沈崇名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也不知道家里的日子怎么样了。 “嗯,百善孝为先,这趟差事怕是不简单,能在年前办完就算不错了。本官准你回家陪同父母过年,不过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办差。”张居正笑着说道。 一听他竟然恩准自己回家陪同父母过年,沈崇名不由大喜过望,连忙拜谢道:“谢大人恩典,下官一定恪尽职守,把差事办好了。” “呵呵,如此就好,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起程赶往杭州。”张居正笑着摆了摆手。 出了房门,赵郎中不由佩服道:“沈大人,你可真是厉害,这样的好事都让张大人答应了,佩服。” 沈崇名嘿嘿一笑,谦虚道:“赵大人过誉了,张大人不是说了嘛,百善孝为先,下官也是赶得巧而已。” 赵郎中呵呵一笑,点头道:“也是,难得沈大人你有这份对父母孝心,张大人若是不答应,那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沈崇名点了点头,笑道:“大人说得对,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收拾吧,下官还得给爹娘买点东西带回去呢。”说罢,沈崇名拱了拱手就向赵郎中告辞。 没来得及回家,沈崇名衣服也没换雇了一辆马车就赶到广而告之,这次回去一定要带银子回去,把店铺和田亩赎回来。 “鹏程,咱们手头还有多少银子。”沈崇名不理财物,对于有多少银子一定都不清楚。 正翻着账册计算这几日购买马匹和大车花费银两的肖鹏程一顿,抬头不解道:“沈兄,你不是在衙门当差吗,这么跑回来了,还有你问这事干嘛?” “呵呵,明日去杭州,准备顺道回家一趟。哥哥我来国子监的时候可是俺家老爹典卖家当换了一万两银子送来的,这次回去当然是要把家当赎回来了,快说,咱们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沈崇名满脸的兴奋,等自己带着银子回去,爹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等等,小弟这就给你查查。”肖鹏程一听是这事,不敢怠慢,急忙翻出一本收支账册查看起来。 ------------ 第二十章 钦差使团 下 “抛去两个月内需要的支出,现在咱们账面上还有不到四万两银子。不过银子都放在钱庄里,票据还在阿丙手里呢。”肖鹏程拨打着算盘说道。 “这么多,放着也不是个事,我拿一万两回家,剩下的银子再留出一万两备用,其余的你看着怎么能花出去。”沈崇名想了想说道。 “啊,干嘛要花出去啊,咱们的车马行已经五百多辆马车了,一时半会也不能再添置了,根本没有用钱的地方啊。而且这银子拿在手中也觉得踏实不是,嘿嘿。”肖鹏程合上账册笑道。 “呵呵,银子之所以能生银子,就是因为它花出去了,你现在全部拿在手里实在是太浪费了。这段时日我不在,你和阿丙好好商量商量看看什么生意还有赚头,除了必要的支出,其余的银子全部投出去。”沈崇名笑着解释道。 肖鹏程微微一想,也觉得在理,点头道:“那好吧,找时间我和阿丙商量商量,沈兄你要是急着要银子,那就赶紧去礼部找阿丙去吧,钱庄除了人票据,还是要认人的。” 找到师丙正取了银票,已是日进傍晚,沈崇名一拍脑门,坏了,竟然忘了去找小师妹。 调到户部虽然做的也是清闲的差事,但是比起在吏部时依旧要忙碌不少,沈崇名也不敢随意翘班去找小师妹,现在又要赴杭州公干,具体时间也不清楚,这么长时间不见面,小师妹肯定是会生气的。 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去四海武馆找她也不合适,一番琢磨沈崇名只能留书一封交给肖鹏程,叮嘱他明日差个人送到四海武馆去。 次日清晨,回合了刑部的五人,一行共计十人的钦差使团打马启程。此行除了赵郎中和沈崇名,户部另外选派了三个账务能手,准备到了杭州在调集当地人手彻查浙江布政司的税赋账册。 而刑部的五人也大同小异,有刑部浙江清吏司的郎中吴能,以及辛主事,外加三名办案高手,领头的是一名年轻的捕快陈骁。 骑马太累,一行人按照计划直奔通州乘坐官船南下,顺风顺水昼夜兼程,用了八天的时间变递到了运河的尽头杭州。 历时一年有余,杭州变化不大,码头依旧人来人往繁华异常。 吴能的身材有点臃肿,这大概也是职位清闲的缘故。这次主办杭州税银失窃案他是主官,众人倒也谦让,跟在他的身后下了船。 “呵呵,自古江南的出美女,这次咱们办完了差事,可要好好开开眼界啊。”脚一踏上坚实的路面,在船上一直吃喝睡觉很少和众人交谈的吴能难得一见的笑道,只不过满脸猥琐,让人作呕。 听他这么一说,沈崇名不由得想起了燕雨蒙,这姑娘不就在杭州吗? “呵呵,吴大人所言甚是。不过依本官之见,咱们还是把这趟差事办好吧,不然回去可就有得受了。”落后吴能半步的赵郎中呵呵笑道,对于这种色胚,他向来是看不起的。 “嗯,赵大人说的不错,那咱们事不宜迟,这就赶往布政司衙门。”说到这里,吴能的脸色又难看起来,真是的,虽说这次的钦差们官职偏小了一点,可起码也是京官啊,怎么着也得派人来迎接一下才是。 按下这茬不提,一行人租赁几辆马车直接进城,不料在城门前却是被拦住了。 “车内行人快些下车!”伴随着一声高喝,乘车依旧在最前面的吴能撩开车帘露出了自己的大脑袋。 看着几个军汉持枪拦住去路,不由怒道:“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阻拦本官去路,还不快快让开!” 吴能一身官袍,这几个军汉倒是认得,若是平常肯定麻溜得让开道路,但是前段日子都司大人下了严令,凡是进出行人必须接受盘查,就算是官员也不能例外,若是出现了漏洞被发现,那五十军棍可就在所难免了。 “大人,职责在身,还请您体谅一下。”领头军汉陪笑道,这也是当兵的倒霉之处,若是在战场之上,就凭这小子的口吻直接拖出来砍了也没人会说什么,那里像现在一样受他的闲气呢。 “混账,你……!”吴能大怒,原本还想着凭借自己京官的身份外加这趟差事被地方官员奉若上宾呢,哪里知道这还没走二里地呢就受了两份侮辱,先是没人前来迎接,接着又受到几个武夫的侮辱! 不过话没说完,就见陈骁快步跑上前去。“诸位兄弟,我等是刑部的人,奉命前来杭州公干,事情紧急还请各位快些放心。”说着话,把腰牌递给了面前的军汉。 军汉不识字,可是这腰牌却能认得,既然是京城的官员,那一定就是前来破案的。 想到这里,军汉急忙赔笑道歉,吆喝着就让弟兄们让开了道路。 吴能狠狠的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陈骁,若不是他多是,看自己今天怎么收拾这些有眼无珠的武夫。 两人的话语全部落在了坐在车里的沈崇名耳中,不由微微摇头,看来这个吴郎中还是个习惯装模作样的人啊,就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人在京城里屁也不算,没想到到了地方上这般小人得志的猖狂,这样的人,没什么前途啊。 布政司衙门说到就到,依旧是一脸得瑟的吴郎中下车整理一番衣物,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随行刑部主事急忙上前和门前的两位差役说到:“快去通报,奉命前来查案的刑部吴大人到了。” 两名差役一听,不敢怠慢,施了一礼就向着里面跑去。没一会,蔡文远带着几名属官脚步匆匆的迎了出来,人未到声先至,“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本官未能前去迎接,实在是失礼了。” “呵呵,下官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吴能,见过大人。”吴能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依然从蔡文远胸前的官补认出他是从二品的大员,只是不知道是左布政使还是右布政使。 “呵呵,吴大人快快免礼,咱们进去谈。”蔡文远热情的招呼着,同时也和跟在后面的赵郎中沈崇名等人点了点头,他为官老道,一眼便瞧出这次的主官便是眼前这位吴能了。 郭明义没有出来迎接,这几日他被税银失窃的事情搞得头昏脑胀,眼看着就要半个月了却一点眉目也没有,已经对破案不抱什么希望了。 虽然现在京城的官员来了,可是浙江按察使那么多办案能手都束手无策,几个外来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且一看到跟着蔡文远进来的人,心中更是无语,四名官员,其中三人和自己年岁相差无几,剩下的一个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这样的人怎么能办得了大案呢。 虽然这样想着,郭明义还是客气的站了起来,拱手道:“本官浙江布政司左布政使郭明义,各位大人有礼了。” “呵呵,下官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吴能。”吴能拱手施了一礼,接着毫不客气的介绍起来,“这位是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赵启明赵大人,这位是刑部主事幸大人,这位是户部主事沈大人。”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就是为了彰显自己主官的身份。 “呵呵,各位大人远道而来,快些请坐。”郭明义笑着招呼道,而后对身旁的差役说道:“还不快些为几位大人上茶。” 差役急忙领命而去,众人刚刚坐下。吴能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郭大人,蔡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奉了徐阁老的命令查案,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谈谈吧。” 郭明义还未说话,蔡文远就急忙说道:“吴大人一心为公本官佩服,不过几位一路车马劳顿,还是休息一晚再谈案情,要是累坏了各位,本官吃罪不起啊。” 吴能也是装模做样,一听蔡文远这话不由点头道:“如此也好,多谢两位大人关照了。” 郭明义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人情世故他也懂,只能忍下心中焦虑点头了。 看着吴能说罢,赵郎中立刻对着沈崇名使了个眼色,他们这趟的差事可不光是陪同刑部来查案,还有一个任务是要核查浙江布政司的各项账目。 不过这话说出来不是很合适,毕竟有些找茬的味道,那是很容易得罪人的。这样,赵郎中的老毛病不由又犯,再次把这个苦差事交给了沈崇名,黑锅让他被就是了,反正这小子背景深厚也不用怕两个地方官员。 ------------ 第二十一章 晚宴风波 上 这差事也算是沈崇名份内的事情了,一见赵郎中吩咐,只好起身道:“两位大人,我户部浙江清吏司主管浙江税收,临行前侍郎张大人交代下官乘着这趟差事顺道检核一下布政司衙门的账册,还请两位大人行个方便调集几名刀笔吏。”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虽然沈崇名这话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但是依旧难掩其真实意图,郭明义一听,顿时皱眉,案子查清查不清两说,倒是把麻烦招惹来了。 虽然不高兴,可也不能拒绝,点头道:“沈大人放心,今天你们先休息,本官明日之前一定把你们需要的东西和人准备妥当。” “谢大人。”沈崇名赶紧拜谢,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这差事不好办啊。 喝了一杯茶,众人起身告辞,在一名布政司官员的带领下赶往驿站,那里已经安排好了住宿。 “郭大人,今日是不是设宴为他们接风一下?”蔡文远看着一行人上车走远,转头对郭明义说道。 “唉,按规矩来吧,省的再惹麻烦上身。”郭明义叹了口气说道,原本还想着等京城的官员们来了能然案情有些进展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添麻烦已经算是上天照顾了。 “那好,下官等会儿就安排去,可是这陪坐的人怎么安排还需要打人定计啊。” “这个,你我去不太合适,找一个品阶相差不多的人去就可以了。嗯,就让赵铭达去吧,这人油嘴滑舌最会恭维人了,你在安排一个咱们的人去作陪就行了。”郭明义想了想说道。 “大人所言甚是,那下官这就派人去找赵铭达前来。”蔡文远点头笑道,一脸佩服的神色,还别说,这郭大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驿站。 “沈大人,就今天的情形看来,布政司的大人们对咱们很失望啊。”刚刚安排好房屋,赵郎中就钻到了沈崇名的房中。 “呵呵,赵大人高见,一下观看啊,主要是刑部的吴大人太让人失望了,也不知道刑部的大人们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案件派了这么一个人来。”都是自己人,沈崇名说起话来也不忌讳。 赵郎中呵呵一笑,点头道:“沈大人说的是,不过那随行的捕头陈骁可不简单。沈大人也许不知道,别看这人年纪轻轻,但是三年前也是轰动了京城的人物,接连破了三起大案,这才被刑部直接挖过去的,听说为了这事顺天府尹还跑到内阁申述来着。” 沈崇名来了兴趣,“哦,那赵大人可否详细说说,这陈骁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本官也是道听途说,不过那三起大案京城有不少人都知道,据说是皇宫连连失窃,还死了不少侍卫,你说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他老人家能不震怒吗?听说这事锦衣卫都没有头绪,为此还被砍了几个。折腾来折腾去,这案子竟然被顺天府给破了,也就是这陈骁干的,为此锦衣卫、刑部同时特招,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抽错了,最后愣是没去更为显赫的锦衣卫,却跑到了刑部当了一名正七品的捕快。”赵郎中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哦,这陈骁还是个正七品的官员,那怎么没见他身着官袍呢?”沈崇名不由纳闷道,一路之上只见陈骁都是一身劲装,还道他只是个普通的捕快呢。 “呵呵,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吧,武人们的毛病,嫌咱这身衣裳不利索呢。”赵郎中指着自己宽大的官袍笑道。 “呵呵,大人说得有理,下官受教了。”沈崇名恍然大悟,这当捕快经常动手动脚,穿上这身官袍还真是不合适。 “大人,他们刑部查案,咱们是不是不用插手啊?”沈崇名忽然问道,吃一堑长一智,他现在可算是学精了。 “按理说不用,不过这税银关系到咱们户部,以本官意思还是查查为妙。而且有陈骁在,这件案子破掉的把握很大,到时咱们也好分些功劳不是。”赵郎中嘿嘿笑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无耻。 沈崇名也跟着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赞道:“大人好见地,好见地。” 正笑着呢敲门声忽然响起,就听得门外说道:“沈大人,小的驿站杂役,前来给你送茶了。” 一听得有外人来,刚才还狼狈为奸商量着分功的二人立刻正襟危坐,沈崇名官气十足的说道:“进来。” 端着一盏茶的杂役谄笑着推门而入,一见赵郎中也在,急忙施礼道:“小的见过赵大人。” “免礼。”张郎中威严的摆了摆手。杂役却是为难了,这就一杯茶到底该给谁呢。 正挠头呢,就见沈崇名摆手道:“先把茶放下,本官有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哎。”杂役连忙应是,这倒是避免了尴尬。 “银库失窃这件事你知道吗?”沈崇名看着杂役问道。 “当然知道,咱杭州城都传遍了,三十万两银子啊,啧啧。”杂役摇头叹息道,那么多银子,够自己几十辈子花了。 “知道就好,那你可听说案情有什么进展吗?”沈崇名继续问道。 杂役歪头想了想,道:“这个倒是没听说,不过这些天城里一直都挺乱的,小的估摸着没什么进展。” “呵呵,为何怎么说,城里乱也有可能是发现了某些线索正在追查啊。”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呦,这就是大人您不知道了吧。据说啊,银库里整洁异常,一点线索都没留下,老人们都说这是鬼神搬运。”杂役神秘兮兮的说道。 “鬼神搬运?”沈崇名略一沉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一个鬼神搬运,倒也贴切得很。好啦,退下吧。” 看着沈崇名这幅表情,赵郎中忍不住问道:“沈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啊。” “大人过誉了,三言两语下官哪来的发现,只是觉得这件案子有点奇怪罢了。”沈崇名满口假话,心中虽人已经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但是做不得数,现在说出来不妥。 “呵呵,既然如此那沈大人早些休息吧,晚上还有宴会要参加呢。”赵郎中起身笑道。 沈崇名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毕竟是上差,地方官员肯定要小小巴结一下的。 果不其然,天色刚刚黑下来几顶小轿就停在了驿站门外,奉命设宴款待钦差使团的赵知府迈着八字官步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沈崇名等人便被驿站杂役请到了正厅。 “呵呵,本官杭州知府赵铭达,见过各位大人。”赵知府满脸堆笑的说道。 “下官刑部吴能,见过赵大人。”吴能略微拱手说道,京官的架势十足,当然必不可少的为赵铭达介绍了一下在场诸人。 虽然这厮态度有些倨傲,赵铭达却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是满脸笑容的说道:“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本官添为地主略备薄酒,还请各位大人赏光。” 一听说是宴席,吴能的神色立刻就不一样了,说起话来也客气不少。“赵大人客气了,大家同为皇上效力,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麻烦。” “哎,吴大人此言差矣。几位大人能来我杭州公干,这便是缘分,本官若是不好好款待,传出去惹同僚笑话啊。”赵铭达拱手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吴能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毫不知耻的应承了下来。 “好好好,那几位大人请吧,轿子和马车就在门外。”赵铭达伸手说道。 郎中主事们上轿,陈骁六人则分乘两辆马车,待遇不可同日而语。好在陈骁不在乎这个,几人坐在马车中有说有笑的跟着赶往了杭州最好的酒楼一品香。 杭州烟雨楼。 老鸨满脸哀求的站在燕雨蒙面前说道:“好闺女,你就听妈妈的话,这差事可是知府大人安排的,你若是不去的话,妈妈我也交代不过去啊。” “妈妈,女儿说过多少遍了,凡是堂会一概不去,你为何还要应下来啊。”燕雨蒙有些生气的说道。 “就是,那些当官的每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色鬼!”站在燕雨蒙身后的小晴忍不住插嘴道。 “放肆,你这妮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对待小晴这个使唤丫头,老鸨可是没那份好耐性的。 还没等小晴还嘴,老鸨便发现燕雨蒙生气的瞪着自己,急忙赔笑道:“好闺女,妈妈自己掌嘴,自己掌嘴,小晴你别生妈妈的气啊。” 燕雨蒙可是烟雨楼的招牌,老鸨也不敢轻易得罪,向来都是供奉着。、 “好闺女,只此一次行不行。再说了那些大人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对你动手动脚呢。这次你要是不去的话,那咱们烟雨楼这么多姐妹可就要无家可归了,你忍心看到这样吗?” 悲情牌一打出,燕雨蒙就松动了,无奈点头道:“女儿去便是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日后你要是再胡乱应承,女儿可就真的生气了。” “哎,真是妈妈的好闺女。”老鸨一见她答应,不由喜出望外。心中却在发狠,贱妮子,且由你张狂,等你人老珠黄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 第二十二章 晚宴风波 下 一品香戒备森严,今天知府大人宴请京城来的官员们,一气把一品香给包场了,楼里楼外处处可见腰挂朴刀的府衙差役,而三楼的雅间里赵知府正高居首座和坐在身边的吴能以及赵郎中推杯换盏,聊得好不亲热。 “这位大人,本官记性不好,你怎么称呼来着。”赵知府喝的不少,已经隐隐有了几分醉意,看着沈崇名不说话自饮自酌,不免有些生气,这家伙虽说是个京官,但也就是个小小的七品,开席之后也不说敬自己这东道主一杯,着实混账了些。 沈崇名还没说话,一旁的赵郎中脸色红扑扑的就有些显摆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这位沈大人可是皇上钦点的金科探花,不但如此更是礼部尚书高大人的得意门生,绝对的栋梁之才啊。” 赵知府一惊,脑袋顿时清醒不少,就连一边的吴能的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一路赶来可从来不知道这位沈大人背景这么深厚,怪不得自己一直感觉赵郎中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对劲呢。 “失敬了,本官敬沈大人一杯。”赵知府满脸堆笑,心中却在惴惴,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件事一点要告诉蔡大人,可不能怠慢了这位沈大人。 沈崇名连忙举杯,笑道:“赵大人客气了,下官不敢当。” 接下来沈崇名赫然成了宴会的中心人物,赵知府吴能和布政司前来作陪的官员轮番登场,挨个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位大人醉意熏浓,赵知府遥遥晃晃的站了起来,笑道:“诸位大人,今天为了给大家接风,本官特意请来了名满江南的烟雨楼清倌人为诸位大人唱曲助兴,呵呵。” 说着话,赵知府轻轻拍手,房门轻轻推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面戴轻纱恍然陨落凡间的仙子。 “小女子燕雨蒙见过各位大人。”看着燕雨蒙,沈崇名不禁傻眼,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下碰到了。 燕雨蒙一直低着头,压根就没注意到沈崇名,行完礼就回身坐在了刚刚由小二哥摆好的古琴之后,也不多少,伸手缓慢的弹奏起来。 好不好听沈崇名自己不知道,但是看着周围众人双眼发直就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也没放在曲子上,忍不住摇了摇头,男人啊。 一曲未完,吴能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端起一杯酒遥遥晃晃的向着燕雨蒙走了过去。 “呵呵,美人,陪本大人喝一杯如何?”说着,就把酒杯伸到了燕雨蒙面前。 燕雨蒙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不过看也不看面前的酒杯,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继续弹奏起来。 “嗯?呵呵,本官喜欢。”吴能恍若无人的耍起了流氓,竟然伸手去摘燕雨蒙的面纱。 众人也嬉笑连连,一个个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热闹,毕竟只是个歌姬,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吴大人看的上她那是她的造化。 “大人,请自重。”燕雨蒙曲子也不弹了,起身后退两步避开了吴能的咸猪手,有些生气的说道。 这话严重的伤害了吴能颜面,眼睛一瞪喝道:“大胆!” ‘砰’,沈崇名重重的一放杯子,把准备发怒的吴能吓了一跳,众人也是一愣,不知道这位沈大人哪根筋抽错了。 沈崇名也不解释,起身向着浑身微颤的燕雨蒙走了过去,“燕姑娘,近来好吗?” 看到沈崇名,燕雨蒙不由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看来这个会脸红的男人还真是个官员。 想到这里,急忙行礼道:“有劳沈大人牵挂,小女子一切都好。” “呵呵,天色不早了,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就由在下送你回去吧。”说着,沈崇名回头对着众人拱手道:“诸位大人,下官有些私事,这就先告退了。”说着,也不管燕雨蒙什么感受,拉起手就走了出去,只剩下傻了眼的吴能端着酒杯愣在那里。 气氛尴尬异常,赵知府也没想到因为一个燕雨蒙把局面搞成这样,赶紧起身圆场道:“哎呀,本官还没喝好,咱们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说着,端起酒杯向着吴能走过去,笑道:“吴大人,本官敬你喝一杯。” 吴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仰头把杯中酒喝干,抬头对着赵知府说道:“赵大人,下官忽感身体不适,这就先告辞了,众位大人吃好喝好。”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事情成了这样,众人也没什么心情在喝酒了,有闲谈一阵便纷纷起身告辞,只剩下赵知府和布政司的几名官员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唉,这事,唉。”赵知府满脸无奈叹气连连,心中已经开始发愁回去怎么和郭明义蔡文远交待。 “沈大人,多谢了。”夜晚的杭州大街上行人寥落,只有沈崇名陪着燕雨蒙缓步向前走去,来的时候衙门的小轿抬来的,这时闹得不欢而散,燕雨蒙自然就没这待遇了,同时她也不想再坐那顶轿子。 “呵呵,燕姑娘客气了,在下最恨的就是吴能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沈崇名呵呵笑道。 燕雨蒙微微一笑,秋夜的海风拂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沈崇名一见,本想很绅士的脱下衣服给她披上,不过脱了这官袍里面可就是剩下一声短衣了,冷不冷先不说,这样子实在是有些不雅。 顿了一下,沈崇名很爷们的伸手搂住了燕雨蒙,虽然面色平常,但是一颗小心嗵嗵直跳,要不是紧闭嘴巴,极有可能调出来。 燕雨蒙身子一僵,缓缓地把头靠在了沈崇名的胸前,脸上腾起两朵红晕。 两人一路沉默无语,一直到了烟雨楼前燕雨蒙慢慢的扳开了沈崇名的臂膀,提着头说道:“沈大人,雨蒙到了,谢谢你。”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沈崇名吸了吸胸前腾起的香气,忍不住说道:“燕姑娘,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还是在下进去帮你交代一下吧,免得你再受了委屈。在下就住在杭州驿站,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哪里找我” 在沈崇名看来,燕雨蒙只是个弱女子,这场堂会出了问题,那万恶老鸨肯定要收拾她的,作为男人,就应该挺身而出保护弱小。 燕雨蒙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没被他们占便宜吧?”一直焦躁不安等在门前的小晴一见到燕雨蒙,将忙跑上前来问道,知道说完话,才看到了沈崇名,不由得目瞪口呆傻在了那里? “沈、沈公子?!”小晴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个不会吟诗作对的家伙什么时候做官了。 “呵呵,几日不见小晴姑娘更加漂亮了。”沈崇名呵呵一笑开起了玩笑。 小晴不由脸色一红,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为了避免尴尬拉起燕雨蒙便走了进去,沈崇名急忙跟上。 “呦,妈妈的好闺女回来了,知府大人满意吗?”正招呼着客人的老鸨一见燕雨蒙回来,急忙迎了上来问道。 一说起这事燕雨蒙就生气,今天要不是恰好碰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公子,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感激的看了沈崇名一眼。 “咳咳。”看着老鸨竟然没看到自己,沈崇名忍不住干咳起来,也好提醒她。 “呦,这位大人是……”看着身着官袍堂而皇之站在妓院大厅的沈崇名,老鸨和周围众人不由傻眼,天爷爷,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从来还没见过有那位官员干穿着官袍前来嫖妓啊。 沈崇名却是不知道自己衣着打扮带来了轰动,满脸威严的对着老鸨说道:“随本官出去,有事吩咐你。”说罢,对着燕雨蒙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大厅。 “呦,这位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啊,奴家一定惟命是从。”老鸨扭动腰肢笑嘻嘻的跟了出来问道。 “今天的事情知府大人不是很满意,不过事情不怪燕姑娘,你也不要为难她,明白吗?”沈崇名郑重其事的说道。 老鸨一愣,神色慌张道:“这位大人,是不是这死妮子得罪了那位大人?” “放肆,本官说的话没听清楚吗?这件事情不怪燕姑娘,如果有人来找麻烦,你就报本官的名号沈崇名,识相的自然就滚蛋了。”说着,沈崇名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塞到满脸不解的老鸨手中。 “燕姑娘身子不好,这些日子让她好好将养,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大人你放心就是。”老鸨恍然大悟道,心中闪过一丝窃喜,看来这位沈大人看上咱闺女了,而且瞧这架势,分明是连知府大人也不放在眼力啊,咱烟雨楼能攀上这颗高枝,实在是太好了。 “记住就好,回去和燕姑娘说一声,本官又是先回去了,等改日有时间再来看他。”说罢,沈崇名直接奔向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这可是专门拉客人的,咱也奢侈一把吧。 ------------ 第二十三章 百密一疏 上 “妈妈的好女儿,那位沈大人倒地是什么来头啊?”看着沈崇名离去,老鸨急忙跑上楼去找燕雨蒙询问,一定要把他底细打听清楚了。 “女儿也不知道,不过我们上次见面是在京城,如过没猜错的话,他因该是京官了。”燕雨蒙面无表情的说道,这老女人肯定又在盘算着怎么利用人家呢。 “京官呀,那可是鞭长莫及啊。”老鸨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自言自语道,看来自己是空欢喜半场了。 “妈妈,女儿和沈大人也只是泛泛之交,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燕雨蒙有些生气道。 “呦,妈妈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啊,傻闺女。”老鸨虚情假意的说道。“今儿累了吧,早些休息,这些天好好养养身子,瞧你越来越瘦了。” “老王八蛋。”看着老鸨开门走了出去,小晴忍不住骂了一句,接着又颇感兴趣的问道:“小姐,那沈公子不是在京城吗,怎么来杭州了,而且他不会吟诗作对,怎么可能是官员呢?” 燕雨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沈公子的地位颇高,当时那个什么吴大人对我不敬,他重重的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那些比他地位高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嘻嘻。”说到这事,燕雨蒙不由脸色娇红,这人也真够大胆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拉起了自己的手。 “哇,这么厉害。”小晴眼前满是小星星,一脸的崇拜。 激动半天,小晴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说那沈公子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原本很是高兴的燕雨蒙不由脸色一暗,自己只不过是个地位卑贱的歌姬,又如何能配得上人家呢。 “小姐,你不要伤心了。”看着燕雨蒙这副神情,小晴心情也是低落,作为姐妹,她那里能不知道燕雨蒙心中的伤痛。 “没事,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燕雨蒙强笑道,可是躺在床上却在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沈崇名挺身而出为自己解围的那一幕,这样的人,不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归宿吗? 与此同时,身在驿站的沈崇名同样无法入睡,脑海里不时的出现小师妹和燕雨蒙的身影,一个傻的可爱让人难以忘怀,一个落落大方让人魂牵梦绕,实在是难分高下。 “唉,一个媳妇,两个媳妇,如果娶两个媳妇的话,是不是太无耻了呢?”沈崇名自言自语道,接着忍不住傻乐起来。还是这年月好啊,只要胆子够大,喜欢多少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回家藏起来,哇哈哈哈。 一夜无话,第二天沈崇名领命跟着陈骁去查案,而赵郎中则干起老本行带着三名刀笔吏赶到布政司去核查账册,至于昨天丢了面子的吴能脸面都没露,只是让人带话给辛主事,说是让他坐镇指挥,有什么发现及时来报。 而主力军陈骁压根就没想着吴能能帮什么忙,不添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他不出面也在乎,对着沈崇名施了一礼,两人跟着刑部辛主事和其余两位捕快一同赶往了杭州银库。 杭州府的张捕头和按察司的李捕头两位杭州府有名的办案能手一早便侯在了银库外院大门外,一看到一行人打马赶到,赶紧上前见礼。 “卑职杭州府张淼水,卑职浙江按察司李希津见过诸位大人。”两名捕头大马金刀的抱拳说道,昨晚的接风宴上二人同样列席,只不过在另一间屋子里陪同陈骁等人,倒是见过几人,也知道该怎么称呼。 “呵呵,二位久等了,快快免礼。”辛主事翻身下马笑道,众人也跟着翻下了马背。 “几位大人,请。”张捕头伸手说道,作为武人,他不喜欢客套。 银库外院依旧戒备森严,随处可见气势昂昂的卫所兵丁持枪而立,光看这阵势就觉的害怕。 银库内院也是从布政司衙门调拨来的衙役守护,同样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疏忽,郭大人亲自下了严令,一定要保护好现场,若是出了差错,统统下狱吃几年牢饭。 张淼水在前带路,大家直奔乙字号银库,而李希津也介绍起了案情:“诸位大人,十三天前银库失窃,内院看守差役全部无辜昏迷,整整齐齐排列在过道两侧。”说着,李希津指了指面前的过道。 看着众人点头,又继续说道:“而乙字号银库存放的三十万两白银也没了踪影,卑职和张捕头带人勘察了现场,非常整洁,连个脚印也没有,至今为止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李捕头查没查过银库差役昏迷的原因?”一直四下打量的陈晓出口问道。 李希津苦苦一笑,“这个肯定查了,不过翻遍了银库也没发现**踪迹,而仵作勘验昏迷的银库差役们也没有发现中毒迹象。” 正说着呢,前面带路的张淼水脚步一顿,指着敞开的石门说道:“几位大人,这便是失窃税银原来存放的乙字号银库了。” 银库还是原来的模样,整洁利索,没有一点贼人出入过的痕迹,这鬼神搬运的说法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三十万两税银重达两万斤,若是人力搬运的话,根本不可能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沈崇名皱着眉头走了进去,细细打量起了拜访银子的木架,灰尘不少啊。 陈晓也举着一支火把跟了进来,和沈崇名一样查看起了摆放银子的木架,眉头一皱,伸手上去抹了抹。 “李捕头,这银子是不是全部摆放在这木架上?”沈崇名回头问道。 李希津急忙点头,答道:“沈大人,银子全部摆放在木架上,布政司衙门每隔十天都会派人来清点一番。” “既然是三十万两银子,那这几个木架够用吗?”沈崇名数了数木架,一共是六架,貌似摆放三十万两银子有点少啊。 “回大人的话,银库存放的银子全部是五十两一锭的官银,这六个木架刚好摆放,每架五万两。这样布政司的大人们清点起来也方便,只要看看没什么空缺就知道银子是足额的。”张淼水插话解释道。 “哦,倒是个好办法,呵呵。”沈崇名一边举着火把随心所欲的查看着木架,一边点头笑道。 不知不觉和陈骁走了个脸对脸,沈崇名呵呵一笑,“陈大人,依你的经验,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陈骁呵呵一笑,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面带佩服的对着沈崇名说道:“大人好见地。” 沈崇名呵呵一笑,也没有说什么,看来这家伙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两位,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问题?”看着二人这样子,辛主事满是好奇的问道,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就随便看了看就能发现破绽,实在是有点不敢置信。 “呵呵,也没什么,咱们出去说。”沈崇名举着火把向外走去,陈骁随后跟上。 “张捕头,你方才说布政司衙门每隔十天就会差人来银库核查银两数目,那平日里有没有人查看呢?”沈崇名路过张淼水身边时问道。 “回大人的话,平日里也会查看。每日换班的时候由银库大使和副使二人一同开启石门上的小格查看一下,不过因为进不去,所以不会清点。”张淼水说着,指了指四门上拳头大小的小格子,上面有两个孔,必去一同插入两把钥匙才能开启。 “照你这么说,他们每日只能看到靠近门这一木架的银两了?”沈崇名点头问道。 “这个……卑职不是银库的人,也只是因为办案询问过银库的差役,这才知道一点,具体什么情形就不知道了。”张淼水摇头答道。 “呵呵,陈大人关门,咱们二人一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崇名扭头对着陈骁说道。 陈骁点头应是,单手用力,重达百斤的石门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关上,在场诸人不由动容,好力气! “张捕头,去把开启小格的钥匙取来,本官和陈大人要做个实验。”沈崇名兴致勃勃的说道,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案呢,原来这么简单,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办案天赋的。 钥匙就在外面守卫银库差役的手中,没一会儿张淼水就带着两把钥匙走了进来,不用沈崇名吩咐,直接上前把小格打开。 ------------ 第二十四章 百密一疏 下 陈骁站在沈崇名身前,一见小格打开,立刻闪身一旁给沈崇名腾开了道路。沈崇名也不客气,大步上前趴在四门上看了起来。 乙字号银库里没有点灯,黑不隆冬的什么也看不见,沈崇名微微偏开脑袋火把的光束便照了进去。 看着里面的情景,沈崇名微微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也不解释,让开地方让陈骁观察。 陈骁上前也和沈崇名一般看了看里面的情形,回头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两人方才的猜测一点没错。 “哎呀,沈大人陈大人,你们俩倒地发现了什么,快说出来给本官听听。”辛主事有些焦急道,这二人真是的,非得卖个关子。 “呵呵,也没什么,下官和陈大人只是发现银库内的三十万两税银别不是十三天前一起丢失的,而是分批次被人抬了出去,十四天前的那天晚上就是他们运走了最后一批,这才使出手段迷晕银库差役布下迷阵。”沈崇名笑着解释道,陈骁也跟在身后点头应和。 “分批次偷运出去?这怎么可能呢,方才张捕头不是说每天换班的时候银库大使和副使都要共同打开这小个子观察吗,若是他们分批次偷运出去,不可能不被发现啊。”辛主事满脸不解道。 “辛大人所言甚是,不过通过下官刚才的观察,打开小格子只能隐约的看到靠近门前的木架,而后面的一点都看不到,所以银库大使和副使二人查看的时候都没有觉察出来银子已经在一天天减少。”陈骁出言解释道。 辛主事眉头一皱,忍不住上前趴在石门上查看起来,果真如陈骁所说的那样,只能隐约的看到靠近门前的木架! “哎呀,两位大人好见识,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被你们发觉,看来破案有望啊。”辛主事满脸激动的说道,这件案子要是破了,大家可是都有功劳的! “敢问二位大人,你们是怎么推断出银库里的银子是分批次搬运出去的呢?”李希津忍不住问道,刚才也没见二人做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去里面转了一圈,怎么可能发现这么重要的疑点呢。 “方才本官和陈大人在里面发现了六顶木架上面的灰尘薄厚不一,由此推断出里面的银子丢失的时间有差距,这才想到了这节。”沈崇名也不隐瞒。 众人一听,忍不住投来了佩服的眼神,高手,果然是高手,这么点细节都能让他们发现了。 辛大人忍不住感慨道:“贼人机关算尽,竟然在这个微不可察的地方露出了马脚,可谓是百密一疏啊。” “两位大人所言虽然不差,可是银库戒备森严,贼人偷运银两,不可能不被察觉啊。”张淼水眉头深皱提出了自己的疑点。 “呵呵,这么大一笔银子一个人万万是搬运不了的,肯定是团伙作案了,既然是团伙,那一切问题都好解释了。”陈骁看着张淼水笑道。 张淼水一惊,失声道:“大人的意思是银库差役监守自盗?!” “不错,除了他们没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银子偷运出去,银库内你们也查看了,全部是坚实的大理石砌成,想要挖洞潜入里面,比登天还难。”沈崇名冷笑道。 “哎呀,终于明白了,我家按察使大人原来也怀疑过银库差役监守自盗,可是每次值守的差役也就十五个人,想要一次就搬运出这么多的银两动静一定小不了,外面有驻军把守,更有塔楼监视内院,没有道理不被发现。现在既然知道他们是分批次把银子运出去,那一切都说的通了。”李希津自言自语的说道。 “话虽这样说,可是这乙字号银库大铁锁的钥匙一直保存在布政司衙门,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打得开啊。”张淼水再次提出疑点,没等众人思考,又说道:“而且十几名差役全部昏迷,就算是有贼人隐匿其中释放**,可是当日的差役们全部搜身检查了,都么有发现可疑之处,银库之内也没有残留,那着**哪里去了?” 陈骁呵呵一笑,“这铁锁既然是人造的,那只要有心,再做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也不是难事啊。至于**之事也好解释,大家看过道两侧每隔五步就有一盏油灯,若是本官没有猜错的话,当时贼人是把**放在了油灯里。”说着,陈骁伸手把挂在墙上的油灯取了下来,火把一照,就见干枯的油灯里有一层白白的东西。 “这种**名为追魂香,遇水即溶无色无味,遇热则会变成淡淡的烟雾,不仔细查看根本发觉不到。贼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把**撒入油灯里利用油灯的热度变成烟雾才将当日值夜的差役迷晕,而后整齐的摆在过道两侧布出迷阵。”陈骁笑着解释道。 “虽然如此,但是这**可是分不清敌我的,那下药之人肯定也会中招,他又是如何把晕过去的差役们摆放整齐的呢?”张淼水是个好同学,不知道的地方总是会问出来。 “张捕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作解药。”不等陈骁解释,沈崇名就笑着说道。 张淼水老脸一红,讪笑起来。 “呵呵呵,既然事情有了眉目,依本官看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大牢里提审在押的银库差役,一定要把这个奸细找出来。”辛主事提议道,众人也不反对,一起奔向了就在银库不远处的杭州府大牢。 杭州府大牢也是重地,银库也是重地,两个地方都有兵丁驻守,离着这么近可谓是达到了相互呼应的目的,算得上人力资源优化了。 就地摆设公堂,辛主事主审,沈崇名陈骁陪审,银库官吏差役一个接着一个被提了出来。 沈崇名为人心善,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严刑逼供。没得办法,本来打算上点手段辛主事只好展开政策攻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供出同犯,便可免去刑罚! 但是效果不言而喻,既然犯了事很少有人会主动招供的,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昏迷不醒人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大人,要不咱们动用刑罚吧,不然根本问不出来的。”辛主事一脸为难的说道。 “辛大人,这个不好吧。毕竟贼人只是少数,全部用刑的话有失公允,就算是事情最后查清楚了,对于无辜者也不好交代啊。”沈崇名也很是为难,扭头对着陈骁说道:“陈大人,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入手啊。” 陈骁琢磨一阵,笑道:“三十万两银子想要短期内悄悄地运出银库一个人根本办不到,所以他们一定有同伙。而且其中有人应该有职位,只有这样才能调开不是同伙的差役,而后指使自己的人把银子运出去。” “对,有道理。呵呵,二位大人你们其中应该有一个就是那贼人头领吧!”沈崇名脸色一变,恶狠狠地对着站在最面前的侯宝峰郭麟说道。 侯宝峰一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大人明见,下官在银库当差近十年,不可能如此糊涂做下这等事情啊。” 沈崇名没搭理他,看着一脸紧张的郭麟冷笑道:“既然不是侯大使,那肯定就是你了。” 郭麟一怔,握着拳头昂首挺胸的说道:“清者自清!” “放肆,来人,给本官打,打到他们二人招供为止!”辛主事厉声喝道,说话间手就伸向了面前令箭筒。 “大人,打不得,这郭麟可是郭布政使得的侄子啊!”李希津一见辛主事要开打,急忙上前附耳说道。 辛主事一顿,抽出半截的令箭又放了回去,这年月,随便拉出个小官员来都是背景深厚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咳,暂且收监,改日再审。”辛主事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这郭麟不能动刑,那也没道理单独打侯宝峰一个人啊。 看着一众银库官吏差役被押了下去,辛主事忍不住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现在因为郭麟的背景也只能在寻别的出路了。 “二位大人,赶紧再想想别的办法,咱们的趁热打铁啊。”辛主事有些焦虑道,既然是内部人作案,那肯定不止这几个小喽喽,上边一定还有官职更大的人,要是被他们得到了风声,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毁灭罪证的! ------------ 第二十五章 毁灭证据 上 “陈大人,倘若你是这次窃银时间的主使人,你会怎么安排这件事情?”沈崇名扭头对着陈骁问道。 陈骁先是一愣,接着更加佩服起了沈崇名。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站在主谋者角度去想这件事情,很多暂时没有头绪的地方都是可以推断出来。 “倘若下官是主谋者的话,首先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安排绝对信得过的人进入银库当差,或者通过手段买通银库差役为我所用,只有这一条具备了,才能去做接下来的事情。而且做完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把人手撤出来,毕竟留在里面的人越多,暴露的危险就越大。”陈骁思考一阵说道。 “陈大人说的不错,而且主谋者有很大的可能是安排自己的人进去,毕竟通过收买的人不是很可靠,这样的大事他一定会排除一切潜在的危险。”沈崇名点头说道。 陈骁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银库差役的调换在布政司衙门肯定要有备案,只要咱们细细比对,肯定能查出来。” “佩服,二位大人好见识。”一直认真聆听的辛主事满脸佩服的神色,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去布政司衙门,免得贼人发现销毁了证据。” 众人纷纷点头,离开杭州府大牢直奔布政司衙门。 布政司衙门位于杭州城中心,而杭州府大牢这靠近城墙这样的荒僻之处,再加上白天街上行人摩肩擦踵,交通不畅,骑在马上还不如徒步来的痛快,整整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布政司衙门所在的大街。 “几位大人,快看!”李希津一指前方天空说道,声音中满是惊讶。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浓烟滚滚,正是从布政司衙门升起的! “不好!”陈骁一惊,策马向前飞奔而去,沈崇名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的布政司衙门乱作一团,不少官员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其中就有带着下属前来核查账册的赵郎中。 “赵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沈崇名一看赵郎中跑了出来,翻下马背跑了过去。 “哎呦,吓死人了。这大白天衙门里的文案库竟然失火了,本官就在隔壁的屋子带着咱们的人查核账册,要不是大家腿脚够快,稍微慢上一步就被大火堵在里面了。”赵郎中心有余悸道,脸上一片灰黑,模样很是狼狈。 沈崇名眼睛一眯,心中冷笑道:“好快的手脚!” “沈大人,你说这布政司衙门的账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啊,怎么咱们刚来查账它就无缘无故的起火了呢,是不是有人想毁灭证据,甚至想谋害本官?”赵郎中悄声说道,心中惴惴不安,这可真是趟要命的差事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劝慰道:“赵大人多虑了,若真是想您猜测的这样,这文案库早在咱们昨日说明来意之后就该起火了。” “沈大人说的倒也在理,可是大白天的失火这也说不过去啊,肯定和什么事情有关系,有人在故意放火!”赵郎中异常肯定的说道。 “呵呵,大人好见识,如果下官猜得不错,应该是和银库失窃按有关。下官和刑部的陈大人刚刚发现了一点眉目,被这大火一烧所有的线索可就全断了。”沈崇名摇头苦笑,还是保密意识不强啊,以后可得注意了。 赵郎中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道:“竟然和银库失窃案有关,沈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次的库银失窃案涉及到了官府的人?” “极有可能,赵大人您先歇着,下官进去看看。”说罢,沈崇名撩起衣襟穿过人流跑进了布政司。 一进入布政司大院,便觉得气味呛鼻,看来这次失火玩的够大的啊。 火势迅猛,虽然众杂役全力扑救,可是文案库的三间屋子连带两侧的几间还是化为了灰烬,泥灰遍地,一缕缕青烟冉冉升起,倒是蛮好看的。 郭明义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双拳紧握咯咯作响,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放火,不然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无端失火呢。而且火势凶猛,根本就来不及扑救! “郭大人啊,这可怎么办,户部的上差刚刚来核查账册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裤裆里面粘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右布政使蔡文远慌乱之下口无遮拦,民间俗语脱口而出。 好在郭明义生气之余不想理会这点小毛病,点头道:“是啊,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然咱们没法和朝廷交代!” “两位大人,怕是事情没这么简单,卑职跟随京城来的上差刚刚寻到了一丝线索,正准备来衙门查看这段日子银库的人员调动,现在文案库化为灰烬,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不知什么跑了进来的李希津一见二人讨论这事,忍不住上前说出了实情。 郭明义一惊,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疙瘩,不用问,这次银库失窃是自己人干得了! “各位大人,这只木桶里面是油!”正来回查看的陈骁一指脚下的一只木桶说道。 众人一惊,急忙跑过去查看,虽然里面的油倒了出去,但是内侧上还是薄薄的粘了一层,用手一摸就能发现。 “来人,立刻集合所有参与救火差役,记住,让他们把自己的水桶带上!”郭明义回头冷声喝道。 郭大人下了严令,这效率自然高,没多大功夫几十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提着水桶端着木盆的差役们就集合完毕,一个个神情狼狈不堪,由此可见救火的时候是多么的尽责。 “可有谁见过有人提着这只木桶!”不等郭大人训话,蔡文远提着装油的木桶就上前问道,神情很是威严,大有不如实陈述就拖下去打得架势。 差役们交头接耳,倒是觉得好笑,这所有的水桶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刚才火情刻不容缓,谁能注意到这事啊,看来蔡大人的脑袋是秀逗了。 看着众差役没人出来指认,蔡文远勃然大怒,喝道:“到底有没有人知道?” “没有!”众差役轰然答道,气势很是吓人,蔡文远脸色一僵,回头对着郭明义无奈的摇了摇头。 郭明义也知道刚才自己生气之余出了步蠢招,既然人家敢用油交火,肯定是不会让人发现的,哪里能查得出来。 想着,郭明义摇了摇头摆手道:“散了吧。”说罢,对着陈骁点了点头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陈骁会意,和沈崇名并肩跟了上去。 “二位大人,你们说说案情的进展。”郭明义摆手让二人坐下说道。 “郭大人,据沈大人和下官推论,这次的库银失窃是银库有人监守自盗,当然,他们只是小喽喽,根据这次布政司衙门失火来看,主谋者官职一定不小,而且手下为他卖命的人也不少,这才能这么迅速的把文案库付之一炬,销毁罪证。”陈骁言简意赅的说道。 郭明义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冷笑道:“虽然现在看来主谋者销毁了罪证切断了线索,不过越是这样他留下的线索就越多,本官不擅长查案,这件事情就依仗二位大人了,一定要将主谋者揪出来!” 郭明义这番话说出,沈崇名心中不由佩服,不愧是为官多年的人物,这心思就是缜密,一眼便看到了主谋者留下的破绽,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圆场。 “郭大人请放心,下官和陈大人一定竭尽所能,必将案犯绳之以法!”沈崇名拱手说道,而后看向了身旁的陈骁,二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 “拜托二位了。”郭明义不顾身份,竟然起身向两人施了一礼。 出了布政司衙门,陈骁看着左右无人,小声问道:“沈大人,您觉得这位郭大人怎样?” 话虽不明,但是其中的意思沈崇名倒是明白,呵呵一笑,轻声道:“目前,浙江布政司所有的人都是有嫌疑,依本官之见,你我暂时不能相信任何人。” 陈骁呵呵一笑,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办案这么多年,表面道貌岸然,内心男盗女娼的事情见多了,已经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陈大人,那咱们下一步又该从哪里入手?”沈崇名想了想问道,现在他也有些头疼了,最容易的线索被掐断,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下官以为,既然牵扯到了衙门的人,那这件事情就不能简单的看作是一起税银失窃案了,极有可能已经掺杂了地方官员派系之间斗争,所以咱们下一步最好是能把布政司衙门的情况查探明白。”陈骁沉思一阵说道。 沈崇名只觉的眼前一亮,心中不由佩服,这陈骁不愧是办案能手,连案犯的动机的都能察觉到了! ------------ 第二十六章 毁灭证据 中 “辛大人,陈大人,你们二人是怎么办差事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竟然让贼人提前一步将罪证焚毁,实在是愚蠢之极,难道不知道案情重大刻不容缓吗?” 吴能一听说好不容易查出来的一条线索就这么被切断了,不由勃然大怒,沈崇名不敢惹,只能训斥自己的两名下属了。 陈小懒得搭理他,直接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观赏着,在刑部他可是出了名的闲人,倒不是没事情可做,实在是他这个七品官没什么固定的事物,通常都是有了什么大案要案才动用的。而且他的直属上司可是侍郎大人,别的司官根本不能指挥他,这次出来虽然受吴能差遣,可照样不鸟他。 辛主事则不然,吴能可是他的直属上司,要是交代不好,以后的日子那可就有的受了。 “吴大人,都是下官失误,不过还请大人您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辛主事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官威得到体现,吴能也不想过于让辛主事这个老下属在别人面前难堪,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记住就好,那你们说说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案。”说着,眼睛看向了陈骁。 他是主官了解案情也是正事,陈骁只好抬头说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关押在牢中的银库差役们中间有这次库银失窃的案犯,不过具体有几个人倒地是谁目前还不清楚。” “那还呆着干什么,直接动用大刑就是,就不信贼人能抗的过去!”吴能着急道。 陈骁眼睛一翻,无奈的看了沈崇名一眼。 辛主事急忙说道:“大人,动不得大刑,那银库副使郭麟可是布政使郭大人的亲侄儿。而且这么些人中肯定有不少人是无辜的,倘若一起动用了大刑,就算是日后案件查清楚了也不好交代啊。” 辛主事有样学样,把白天里别人说给自己的事情结合在一块说给了吴能。 吴能一听这话也犯难,郭明义可是从二品的封疆大吏,人虽然在地方,可是朝堂之中肯定有不少知交好友,要是真把他的侄儿用大刑溜上一遍,到时候自己肯定也要跟着遭殃,毕竟只是个五品官,放在京城里屁也不算。 “这……那你们再好好想想别的办法,三日之内必须出现进展,免得损了咱们的名头。”吴能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骁忍不住摇了摇头,抱着这种态度来办案,能破案就是怪事了。 “既得利益者,这个既得利益者到底是谁呢,他借银库税银丢失想要扳倒的目标又是谁呢?”沈崇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这件事,这毕竟是生平第一次参与破案,而且还是这种惊天的大案子,实在是让他干劲十足。 一夜无话,第二天还在睡梦中的沈崇名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的一听,好似是赵郎中的声音。 “沈大人,杭州大牢出事了!”赵郎中的声音带有一丝着急,沈崇名已经,披了一件单衣就去开门。 “赵大人,大牢里出什么事情了?”沈崇名心中已经想到了怎么回事,肯定是死人了,不过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银库副使郭麟自缢身亡了,吴大人带着刑部的人已经提前出发了。”赵大人神色慌张,他也在昨日才知道这郭麟是郭布政使的亲侄儿,如今他在大牢里身亡,而且又是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候,实在是有些要命。 沈崇名眉头一皱,急道:“大人稍等,下官穿上衣服就来。” 杭州府大牢,人头攒动。 郭明义看着已经被抬出来放在地上的侄儿,不由老泪纵横。 哥哥嫂嫂走得早,郭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三十年的叔侄之情和父子之情没甚么区别。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侄儿还是这般死法,如何对得起哥哥嫂嫂的临终托付,让自己情以何堪。 “郭大人,节哀顺变啊。”蔡文远抹了抹眼角泪花,轻声的说道。 “大人,郭麟他确实是自缢身亡的。”上前查看了半天的李希津把郭麟自缢用的腰带递到了郭明义面前。 “他就是用这条腰带吊在了门框上。”说着,李希津回头指了指关押郭麟牢房的门框。 “胡说八道,郭麟年纪轻轻怎么会如此想不开。”蔡文远满脸怒气的瞪着李希津喝道。 李希津不敢说话,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虽然如此,心中却是断定郭麟就是自缢身亡的,毕竟浑身上下再无其他伤痕,而且脖子上的勒痕也和这条腰带相吻合。 “不会的,你们再仔细查验,本官深信郭麟不会自杀!”郭明义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是眼中满是杀机,郭麟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对对对,也不要光勘验现场,牢里的人都要询问,看看昨天晚上他们听到了什么动静!”蔡文远补充道。 “是,卑职这就去办。”李希津只好遵命,毕竟自己只是个跑腿的而已,人家怎么吩咐就怎么办吧。 “让开。”吴能咋呼的声音出现,带着辛主事大步走到郭麟尸体旁边,眉头深皱做思考状。 “畏罪自杀啊。”按着自己心中的猜测,吴能忍不住冷笑道,现在郭麟一死,整个案件就变得明朗无比了,认识不可能平白无故自杀的。如此一来,幕后的那只黑手也就不难猜出了,接下来的办案思路就是围绕这点搜集证据! “吴大人,请慎言!”郭明义冷冰冰的说道,两只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狠狠地盯向了吴能。 吴能却是浑然不惧,呵呵一笑:“郭大人,下官是奉了内阁徐阁老的命令前来办案的,还请您自尊,不要因为郭麟是您的侄儿就随意袒护妨碍办案,要是徐阁老怪罪下来,咱们谁也担当不起啊。” 吴能心中已经认定郭明义就是幕后主谋,当然不会再对他有所畏惧,这个堂堂的从二品大员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自己的阶下囚了,到时候自己压着他风风光光的回到京城,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哼,本官不是妨碍吴大人办案,只是希望吴大人不要在案情没有清楚之前信口雌黄,免得出了差错担当不起!”吴能这点小心眼岂能瞒得过郭明义的法眼,对于这种得志便张狂的官员他向来是最为厌恶的。 “呵呵,这点不用郭大人费心,下官心中自有分寸!来呀,给本官仔细搜查郭麟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言悔罪书之类东西。”既然撕破了脸皮,吴能也不再给郭明义留丝毫面子,直接下达了这道极具侮辱的命令,毕竟死者为大,随随便便扒人家衣服搜查,那可是大不敬的。 郭明义没说话,只是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而身后的布政司差役们已经是手握腰间刀柄虎视眈眈,只需郭明义一声令下,相信吴能在几息之间就能被剁成肉末。 在这些差役的眼中可不懂你什么京官不京官上命不上命的,一概都是按官位大小排号。而且郭明义执掌布政司多年,这地位早已是深入人心,说句大不敬的话,住在京城里皇上的那就是个传说,在浙江地面上,郭大人就是天! 不过用不着他们动手,陈骁抱着臂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动身后为他马首是瞻的捕快当然也不会动,至于辛主事这藏在众人身后,咱胆子有点小,最害怕的就是尸体之类的东西了,看上一眼就三天吃不下饭了,这要是上前动手摸索半天,只怕今晚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下属的不作为,让吴大人很是没面子,顿时脸色通红羞得无地自容,怒哼一声摔袖而去,不过身形有些狼狈。 看着吴能落荒而逃,郭明义冷冷一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要这案情一明了,立刻写信给在朝为官的朋友,不好好收拾吴能一番,心中之恨难消! 想着,有忍不住摇了摇头,侄儿没了,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李希津一番查问,得到的结果不出他所料,昨夜牢中众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判断郭麟是自缢身亡在正常不过了。 有了这一结论,郭明义也不再交缠在这一个环节上,查案子哪有一蹴而就的,自由慢慢来才能清楚。想到这里,摆手让下属小心翼翼的将郭麟的尸体抬了出去 ------------ 第二十七章 毁灭证据 下 大牢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最后赶到的沈崇名和陈骁带着两名刑部捕快仔细查验现场,希望能获得一点蛛丝马迹。 “不可能啊,郭麟绝对不可能自杀的,这不就是告诉大家他就是那个偷盗银子的人吗?”沈崇名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样的蠢事稍微正常的人都不做的,看郭麟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脑袋瓜有问题的人。 “呵呵,大人说的是,下官也觉得事有蹊跷。就算是郭麟真的是自缢身亡,死之前因为喘不上气来也应该挣扎一下的,可是这现场实在是太整洁了,整洁的让人感到有点诡异。”陈骁指着牢房说道。 沈崇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这牢房实在是太整洁了,陈大人你看这休息用的杂草铺,实在是太规整了,应该是收拾之后再也没有人动过一样,郭麟在这里住了好长一段时日,他自杀之前应该不会闲着没事收拾一番吧。” 陈骁转身一看,那杂草铺果然和沈崇名说的一样,方方正正,分明是有人仔细收拾过的。 一看到这点,陈骁立刻又想起了一个疑点,赶紧走到沈崇名面前附耳说道:“沈大人,下官刚才发现郭麟的尸体无论是身前还是身后一根杂草也没有,肯定是有人给他收拾过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悄声道:“走,咱们回去再说。”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陈骁也意识到身边有幕后黑手的人在监视,一听沈崇名这么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驿站之中,沈崇名在陈骁面前别开生面的做了一场案发现场的模拟推理,试验品就是刑部的一名捕快。 “陈大人你看,贼人应该是趁着郭麟熟睡之际走了进去,而且下手的时辰应该在一更天左右,那个时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只要动作轻点,是不会被惊醒的。来,你躺在地上做出熟睡状。”沈崇名一边说着,一边指挥那名假扮郭麟的捕快躺在地上。 捕快无奈,只能和衣躺在了地上,同时很是认真的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贼人要做的就是解开郭麟的腰带,这个动作应该是很轻缓的。”说着,沈崇名伸手就去解捕快的腰带。 “大人,别呀。”捕快一惊,转身满脸哀求的说道。 “乖乖的躺着,打乱了本官的思路赏你几大板子!”沈崇名吓唬道,捕快只好惟命是从,一脸幽怨的任他施为。 “而后,为了避免郭麟感觉到腰带抽动醒来,贼人必定是迅速的将腰带抽出来,而后立刻勒在郭麟的脖子上,只要力道够大,就算是郭麟醒来,因为不通气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有死路一条。”说着话,沈崇名使出全身力气一下子把捕快的腰带抽了出来,可是在往脖子上套的时候却放下这下子脑袋贴着地,根本不能一气完成。 沈崇名老脸一红,抬头对着另一名捕快说道:“过来,等本官抽出腰带的时候,你要立刻将他的头抬起来,同时捂住他的嘴,这就万无一失了。” 捕快急忙上前帮忙,终于达到了沈崇名想要的结果,“呵呵,陈大人你觉得本官这个现场模拟做得怎么样?”沈崇名脸色憋得通红,这要勒死一个大活人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陈骁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敬佩道:“高明,实在是太高明了,大人这个推断应该就是当时的郭麟遇害的情景。”说着,陈骁还忍不住点了头,低脑袋的同时正好看到了被沈崇名勒住脖子,脸色酱紫两手抓挠的下属捕快,急道:“沈大人,快松手!” 被他这么一喝,沈崇名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吃力了,竟然玩起了真的,幸亏陈骁发现了,不然又是一条人命! 忙活了半天,受到死亡威胁的试验品捕快终于恢复了平静,沈崇名抱歉一笑,接着对陈骁说道:“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陈骁浑身上下没有其他伤口,以及他脖子上的勒痕和自己的腰带相吻合。而且郭麟被勒住脖子的时候身体肯定会挣扎,虽然发不出太大的响动,但是剩下的杂草铺肯定会乱成一团,身上也要沾惹不少杂草,这样的话,事后谋害他的人肯定会收拾一番,不过却是弄巧成拙,留下了破绽。” “大人说得有理,那究竟是什么人会对郭麟下毒手呢?他这么做的用以又是什么,是杀人灭口还是转移咱们的视线?”陈骁若有所思的说道。 “两种可能都有,不过转移咱们视线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咱们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谁才是银库中的内应,倘若真的是郭麟的话,那现在杀了他灭口还为时过早,而且也容易缩小咱们的查案范围。”沈崇名想了想说道。 “那如果是转移咱们视线的话,他们又想得到什么呢?就像吴大人那样把目光投到郭明义大人的身上,可是这么做实在是太肤浅了,不想是策划这么一件大案的人会用出的蠢招。”陈骁笑着摇了摇头,一想起今天在大牢中吴能那副神情就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个酒囊饭袋。 沈崇名呵呵一笑,“如果这招是别人用来对付郭明义,那就是很肤浅。但是使用者变成了郭明义,这一招不但不是昏招,反而高深得很!” 陈骁眉头一皱,忍不住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郭麟是郭明义的亲侄子,毕竟骨肉相连,对自己的侄子下毒手可是一件很难得事情。而且按照咱们的昨天的思路来看,盗窃库银的人最不可能的就是郭明义了,所以应该不是他。” 沈崇名揉了揉脑门,苦笑道:“这个幕后主谋大智若愚啊,看似简单的一招却包含了这么多深意,也许本官刚才所想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了。要不是昨天咱们已经有了办案思路,还真说不定着了他的道。” 陈骁呵呵一笑,“不过既然咱们识破了他的阴谋,那他这招就变的很愚蠢了,正好印证了咱们昨天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现在大可不必理会郭麟这件事,就按昨天的思路来查案!” 沈崇名哈哈一笑,点头道:“有理,而且经过这件事情,基本可以断定主谋者目标的应该就是郭明义,这样一来咱们调查的范围就可以再次缩小。”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房门被敲响,却是驿站的杂役:“沈大人,知府大人派人求见。” 沈崇名一愣,不由纳闷的看向了陈骁,陈骁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位赵知府找沈崇名有什么事情。 沈崇名无奈,只好开门走了出去问道:“你可知道知府大人派人找本官有什么事情?” 杂役赶紧摇头,满脸谄笑道:“知府大人找沈大人您肯定是有要事,小的这么一个小人物那里够资格知道呢。” 沈崇名呵呵一笑,“前面带路!” 来到前厅,就见一个身材发福年逾五十的男子侯在那里,一看到前去请沈崇名的杂役带着一名年青官员回来,便断定这边是自己老爷让自己邀请的沈崇名。急忙上前行礼道:“小的赵财,是杭州知府家的管家,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邀请沈大人到府上小坐。”说着,伸手掏出一副请柬递上前去。 “赵大人邀请本官?”沈崇名眉头不由一皱,两人只见过一面,话也就说了五六句,他邀请自己是什么用意? “敢问老丈,赵大人没说找本官什么事情吗?”这话问的有点唐突,不过在老管家听来却实属正常,老爷说了,别看这位沈大人年纪轻轻官职不算太高,但是背景深厚得很,这样的有些倨傲在所难免。 “回大人的话,我家老爷没有吩咐,只是对小的说请大人您去府上小坐。”老管家满脸谄媚的说道。 “这样啊。呵呵,那老丈稍等,本官回去收拾一下。”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沈崇名到想看看这位赵知府想干嘛,而且还是私人宴请,很神秘的,自己自然也不能穿着官袍跑去。 回去和陈骁招呼一声,沈崇名匆匆换了一身儒衫便随着老管家乘轿赶往赵铭达的私宅。 看来这位有些发福的知府大人真的很会享受,这宅子虽然是府衙的后衙,可是身处其中就像是一处府上的园林一样,有山有水,仆人婢女也不少。 “沈大人在此稍候,小的先去通报一声去。”把沈崇名安顿在正厅之中,老管家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剩下沈崇名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连杯茶也没有。 正有些生气呢,就听得有一个脆滴滴的声音在门外说道:“爹爹,您找女儿有什么事啊?” ------------ 第二十八章 窈窕淑女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身着浅粉色衣衫的女子笑盈盈的出现在了正厅门前。 看着眼前女子,沈崇名不由一怔,啧啧,都说江南出美女,这话可一点都不假,怎么自己见到的这些女子一个赛一个漂亮呢,相貌就不说了,脸上甜甜的笑容外加两小酒窝就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了。 看着正厅里只有一个谋生男子,女子也是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下沈崇名,受前来拜谒赵知府。”回过神来的沈崇名赶紧起身说道,眼睛却是一转不转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秀色可餐啊。 “这位是我家小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呢?”就在这时候女子身后又冒出了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丫鬟,很是疑惑的看着沈崇名问道。 “这……管家带着在下进来之后就去通报赵大人了,所以这里只有在下。”沈崇名指了指空荡荡的正厅说道。 赵家小姐抱歉一笑,“还请公子稍等,小女子先告退了。”说着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候此间的主人赵知府终于脚步匆匆的赶来,一脸歉意的笑道:“有劳沈大人久等了,本官失礼了,呵呵。” “爹爹。”看着赵知府出现,赵家小姐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呵呵,紫茜啊,爹爹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大人,可是今年春闱头甲三名的探花郎,更是京城礼部尚书高大人的得意弟子,青年才俊啊。”赵知府拉着闺女的手上前介绍道。 被他这么一说沈崇名忍不住有些害羞起来,这赵知府太能夸人了。 没等闺女反应过来,赵知府又笑呵呵的说道:“沈大人啊,这是小女赵紫茜,平日里喜好读书,倒是粗通文墨,而且女红也是师从杭州大家,瞧瞧,这手帕就是他送于本官的,呵呵。” “爹爹。”看着父亲这样介绍自己,赵小姐脸色不由一红,那里有这么介绍人的。 沈崇名也觉得尴尬,怎么觉的这赵知府是在向自己推销他家闺女呢。 看着女儿不乐意,赵知府呵呵一笑,这才伸手请沈崇名坐下,接着命人上茶招待起来。这也就算了,竟然不让自己的闺女离去,非得让赵紫茜坐在沈崇名对面。 “赵大人,不知您让下官过府有何指教?”对面坐着一位美女,沈崇名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想着问清楚赵铭达的意思赶紧告辞。 还没等赵铭达说话,刚才跑下沈崇名的老管家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爷,前衙有人击鼓,您得升堂了。” 赵铭达连忙点头,沈崇名也跟着站了起来,拱手道:“既然赵大人有公务在身,那下官改日再来吧。” “哎,沈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用过饭再走,你且稍等,本官忙完就回来。”好不容易把沈崇名请来,赵铭达哪里能轻易的让他离去。 接着又扭头对闺女吩咐道:“紫茜,代为父好好招待沈大人。”说罢,不管闺女乐不乐意,对着沈崇名抱歉一笑走了出去。 转眼间正厅之内又剩下了沈崇名和赵紫茜主仆二人,一男两女,还不是熟悉的那种,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候,万恶的管家再次出现,对着沈崇名和赵紫茜施了一礼,抬头冲着赵紫茜的丫鬟说道:“红儿,你出来一下。” 管家有吩咐,丫鬟红儿也无奈,只能对着自家小姐福了福身子,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沈崇名只觉得一阵头大,这赵家人可真够邪门的,哪有这么招呼客人的。摇了摇头,沈崇名就打算开溜,不然和这么一位美女坐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尴尬。 “赵小姐。”“沈大人。”沈崇名刚一开口,赵家小姐也同时说道。 四目相对,赵紫茜脸色瞬间通红,俯首低声道:“沈大人,请用茶。”说着话,忍不住摆弄起了衣角。 “哦,多谢。沈崇名连连点头,端起茶杯牛饮一口。 “沈大人。”“赵小姐。”刚才的一幕再次出现,沈崇名虽然自认为脸皮够厚,可连着两次出现这样的状况,一张老脸难免通红。 “赵小姐先说吧。”看着赵紫茜再次低下头也不说话,沈崇名很是尴尬的端起茶杯说道。 赵紫茜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沈大人,小女子不常出门,更是没有出过远门,平日里喜欢看一些杂书,只是书中有很多地方不详尽,您能给我讲讲您在京城的见闻吗?” 书看多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赵紫茜自小便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出门走走看看,游历一番。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男子来说都实属不易,更不要说她一个女儿身了。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沈崇名这个在她眼里经过世面的人,忍不住就想问问。 “这个……京城的城墙很高,人也很多,出门行走不是很方便。”初次面对这位美女,沈崇名老毛病又犯,怕得要死,智商再次降低。 “这样啊,那沈公子一定进过皇城了,你可以对我讲讲里面的情形吗,书上说的不是很详细。”问出了第一句,赵紫茜的胆子大了不少。 沈崇名亦然,只要一开口,这心情难免放松一点,再次恢复了本色。“皇城啊,其实也就是那样吧,除了比一般的宅院大上不少,装饰精美不少,其余的也就没什么了。其实在下一只觉得,真正开眼界的地方应该是各地名胜,比如桂林的山水奇景……”沈崇名滔滔不绝的把自己后世在杂志上电视上看到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绘声绘色的对着兴致勃勃的赵紫茜讲了起来。 赵铭达书房,老管家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嘿嘿笑道:“老爷,小姐和那位沈大人相谈甚欢啊。” 一直想知道正厅中二人情况的赵铭达忍不住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如此就好,让他们多相处几日,那事情的把握可就更大了。” “嘿嘿,老爷神机妙算,再加上小姐的天姿国色,只怕这沈大人难以抵挡啊。到时他真成了老爷您的乘龙快婿,那您可就是高大人的人了,以后这仕途,嘿嘿嘿。”老管家很是猥琐的笑道。 赵铭达也是得意得很,点头道:“是啊,本官在支付这个位置上蹉跎近十年,就是朝廷里没人的缘故,这次一旦事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老爷说的是。可是小的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您有意撮合小姐和沈大人,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小姐的,现在小姐她不知道您的心意,这事情的进展可就要慢上不少了。”管家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铭达瞥了他一眼,“糊涂,紫茜的品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让她知道老爷我这当爹的是利用她,肯定不会见沈崇名的,这事情不就全泡汤了嘛。让他们二人慢慢来吧,若是不出差错,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管家一脸敬佩,躬身道:“老爷您可真是老谋深算啊,小的佩服。” “放屁,什么老谋深算,老爷我这叫神机妙算。”看着这个跟了自己近二十年的管家,赵铭达不免有些生气,这么多年了还是目不识丁,做事是个废才! 而正厅之中的沈崇名,这时候已经是渐入佳境,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着,偶尔再穿插一个小笑话,把个原本文文静静的赵紫茜逗得不时开怀大笑。 这么一讲就是一个时辰,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沈崇名才停了下来,很是不好意思的看着赵紫茜,着肚皮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这场合竟然敢造反,这不是揭杂家的短吗? “紫茜姑娘,时辰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不知不觉中称呼就拉近了不少。 “沈公子,家父不是让你留下来用饭吗?”看着沈崇名要走,赵紫茜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不舍。 “呃……呵呵,赵大人公务繁忙,就不过多讨饶了,那日等他有了空闲在下再来聆听教诲吧。”早晨因为郭麟的是没有吃饭,这时已经过了正午,这肚子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送送公子吧。”说着,赵紫茜站起身来跟着沈崇名走了出去。 “老爷,就这么让沈大人走了,他会不会生气啊。”躲在不远处的老管家对着身前的赵铭达小声道。 看着沈崇名在闺女的陪同下走远,赵铭达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回头说道:“等会儿你再去趟驿站向他赔个不是,就说本官案件缠身实在是腾不出空来,改日再请他来家中做客。” 管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高,这样这位沈大人就又能来咱家和小解独处了,所谓日久生情,老爷您希望的事情可就水到渠成了,嘿嘿。” 被下人看出心思,赵铭达不由呵呵一笑,对于自己的这条计策,他也是非常得意。 ------------ 第二十九章 佳人有约 从府衙后门离开,沈崇名走出几步忍不住笑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的魅力变得这么大了,想当年想找个对象都难如登天,这年月却是美人纷纷青睐,这日子,太滋润了。 轿子是没有了,但是出租的车马却是在任何一个衙门口都少不了的,乘上一辆直奔驿站。 “沈大人,你可算回来了。”一看到沈崇名出现,正打扫院子的杂役抛下扫把就迎了过来。 沈崇名今天心情不错,呵呵一笑打趣道:“你不会是等着本官回来吃饭吧?” “大人开玩笑,是有位姑娘您走后不久便找上门来,在正厅等了快两个时辰了。”杂役神秘兮兮的说道,那小妞,真俊! “有位姑娘找我?”沈崇名稍一琢磨,提起衣襟快步的走了进去,在杭州城和自己熟悉的女子只有燕雨蒙了。 “小晴?”进去一看,不是燕雨蒙而是她的丫鬟小晴,沈崇名原本激动的心情不免有些失落,白激动了半天,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又怎么会主动前来找自己呢。 “沈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原本坐在那里昏昏欲睡的小晴一看沈崇名回来,立刻嘟着嘴说道,整整等了两个时辰,自己还没吃饭呢。 “小晴姑娘,你找我有事吗?”沈崇名收拾心情笑道,同时心中自我安慰,能派丫鬟来找自己,说明燕雨蒙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啊。 小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话问的,没事的话本姑娘吃饱了撑的才会辛辛苦苦在这儿等你两个时辰呢。“我家小姐说是为了答谢您,特意准备了一桌酒宴。不过这晌午都快过了,想必您也吃饭了。” 沈崇名眼前一亮,燕雨蒙请自己吃饭,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啊。“呵呵,小晴姑娘猜错了,在下有些公务处理,从早晨起来粒米未进,正饿得慌呢。既然燕姑娘有请,当然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你且稍等,我这就让人准备车去。”说着,沈崇名转身溜出去让杂役安排车马。 “沈公子,瞧您这一身装扮不向是忙公务去了啊?”在马车中和沈崇名做了个对面的小晴有些不信道。 沈崇名一声暗赞,这丫头眼力劲不错啊。“呵呵,小晴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这次来是为了查案子,今天上午出门查访,当然不能穿着官服了。”沈崇名本领非凡,说起慌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他一说这个,小晴立刻来了兴趣,“沈公子,你们是不是在查银库失窃的案子?” 沈崇名一愣,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呵呵,公子真逗,这件案子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小晴怎么能不知道,听人说这次库银失窃是鬼神搬运呢。”小晴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话沈崇名听杂役说起过,倒是不以为意,笑问道:“鬼神搬运,你信吗?” 小晴连连摇头,一惊一乍的说道:“当然不信,这银子也就是咱们有用,鬼神又用不到为何要拿这东西呢。” “这不就对了嘛,这件事情肯定是人做的,而且还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你个小姑娘家别操心这事,小心被那主谋把你抓起来!”沈崇名吓唬道。 小晴扑哧一笑,百媚倒是没生出,反而举起小拳头恶狠狠地说道:“他敢来我就揍他,我小晴为了保护小姐可是练过几年拳脚的,哼。”说着,全头在沈崇名眼前晃了几晃,眼中别有意味。 沈崇名摇头苦笑,没看出来这小丫头挺精明的,都知道吓唬自己了,哇哈哈哈。 沈崇名身份不一般,燕雨蒙倒是没在烟雨楼里设宴,反而跑出来在一品香包了一个雅间,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虽然依旧是面纱遮面,但是还是被一品香的伙计们和客人们认了出来,这一来到也热闹,原本因为价钱昂贵很少有人光顾的一品香,今日竟然爆满,不时的有人上二楼趴在窗户跟前想偷窥一番。就连小二也凭着身份不时的进来一趟,沏杯茶问问有什么吩咐,只为闻一闻那淡淡的香味。 不过两个时辰过去了,一直坐在雅间中的燕雨蒙没见任何动静,到了后来连刚开始一刻钟添七次茶的小二哥也不上来了。倒不是不想,而是和楼下的客人们讨论起了燕雨蒙究竟在等谁,是谁这么有福分被这么一位俏佳人苦苦等候。 马车缓缓停下,看着燕雨蒙不离左右的丫鬟带着一位年轻公子进来,满满一大庭客人瞬间石化,还道是什么高官富商呢,原来是个小白脸! 一瞬间,各式各样鄙夷的,嫉妒的,杀气腾腾的眼神射在了沈崇名的身躯上,好在这东西没什么杀伤力,不然就着这一刻,沈崇名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被这么多人瞩目,沈崇名却是神色坦然,心中也是异常兴奋,瞧瞧,这叫本事啊,那个男子还能像自己这样被这么多同胞痛恨呢,这不是痛苦,是身份地位的另一种反面衬托。 神色倨傲的跟着小晴进入雅间,立刻变身化为谦谦君子,拱手道:“燕姑娘,久等了。” 看到沈崇名,原本还目光懒散,对所有事物毫无兴致的燕雨蒙颜色顿时一亮,笑盈盈的起身道:“沈公子。” “公子请坐,小晴这就唤小二来上菜。”小晴很识趣的关门走了出去,希望小姐马到功成,一举将着走了狗屎运的沈崇名拿下,让他神魂颠倒,再也舍不得离开小姐! “有些公务要处理,让燕姑娘久等了。”沈崇名讪笑着坐了下来,虽然和刚才对小晴说的借口一般无二,但是面对燕雨蒙,沈崇名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情。 “无妨,公子能来雨蒙已经非常高兴了。”说着话,燕雨蒙竟然起身为沈崇名沏茶。 受宠若惊,这就是沈崇名这个时候的感受,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燕雨蒙把茶杯递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忙不列跌的说道:“多谢燕姑娘。” 燕雨蒙甜甜一笑,“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称呼小女子雨蒙就是,总是喊我燕姑娘,显得有些生分了。” 嘴歪了眼斜了,沈崇名一颗小心瞬间停止跳动,大脑供血不足只觉得一阵眩晕,“雨,雨蒙。” “嗯,公子。”燕雨蒙甜甜一笑,心中也是高兴异常,第一步成功了! “公子,吃这个。”燕雨蒙坐在沈崇名身边不停地夹着菜,往日的高贵不复存在,活脱脱的就是个小媳妇。 沈崇名也不客气,美人相邀,哪里能轻易拒绝,更别提自己着实饿坏了,含糊不清的答应着,不停地往嘴巴里塞着东西。 看着这一幕,小晴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那里是什么大人物啊,分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饭桶而已。 猛吃一气,沈崇名不由放慢了速度,放下碗筷说道:“雨蒙,说句不是很中听的话你别生气。虽然你现在的地位看似众星拱月,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应该趁着青春年华找户好人家嫁了。”说罢,又扭头对着小晴问道:“你说是吗?” 这问题小晴自然无条件赞同,点头道:“小姐,沈公子说的对。” 燕雨蒙苦苦一笑,也不隐瞒。“不瞒公子,雨蒙何尝不想这样,可是世间男子虽千万,但多是贪图雨蒙容貌,这样的人雨蒙岂敢托付终身。”说着话,还颇有深意的看了沈崇名一眼。 沈崇名胆小,虽然很想做一回抱得美人归的勾当,可是根本没胆量说出来。毕竟算上这次两人才是第三次见面,虽然她现在对自己不错,而且上次还很是暧昧的抱在了一起,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只把自己当做朋友看待呢。若是冒昧的说出想要娶她,她一个不答应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没等沈崇名说话,小晴就插嘴的道:“我家小姐说的对,那些臭男人们没一个好东西。就拿上次那个花了五百两银子见了小姐一面的侯宝峰,都那么大岁数了还一脸色鬼样,看着就让人生恨。还说什么要出银两万两为小姐赎身,鬼才稀罕他的银子呢,哼!” 小晴气呼呼的话,倒是把沈崇名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侯宝峰,那个侯宝峰?” 小晴一怔,有些疑惑道:“杭州城姓侯的不多,能摆得上台面的也就是那个银库大使了啊。”说罢,自己倒是吓得捂住了小嘴,乖乖,这侯大使哪来的两万两银子啊? 燕雨蒙也是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了还有这样一件事,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雨蒙,小晴,多谢了。”沈崇名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看来又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 第三十章 明查暗访 “雨蒙,小晴,这件事情你们二人一定要保密,不然很有可能招来祸端,明白吗?”沈崇名满脸认真的说道。 燕雨蒙赶紧点头,“公子放心,雨蒙一定不会随意和别人说的。”“小晴也是,就算是坏人找上门来,小晴也会保护好小姐的。” 沈崇名呵呵一笑,倒也放心不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随身携带的两只小火铳拿出一支来。 一边装填弹药,一边解释道:“这是火铳,等会儿我填好了火药再教给你怎么用,万一有人找上门来,你就用这东西喷他,无论功夫多高,绝对一枪撂倒。” 燕雨蒙来没什么反应,小晴倒是瞪大了双眼,惊问道:“沈公子,这就是火铳啊?” “呵呵,你听说过?”沈崇名抬头笑道。“嗯嗯嗯,我听园子里的客人闲谈时说起过,很厉害的。”小晴眼冒星星,满脸讨好的说道:“沈公子,我家小姐是个文弱女子,这火铳还是交给小晴保管吧。” “是啊公子,小晴她比雨蒙厉害,这东西还是交给她拿着合适。”燕雨蒙也在一旁说,看着沈崇名小心翼翼的往火铳里填装东西,感觉这东西很是危险,自己胆小,拿在手中也不敢用。 “也好,小晴你出去找小二哥那个木匣子去,能放下这支火铳就成。”沈崇名三下五除二将弹药装填完毕,扭头对着小晴说道。这东西平日里就是个摆设,根本装填不得弹药,连个保险也没有,一旦走火遭殃的可是自己,看来自己回去之后得给自己整几个火药包了,也好碰到突发状况迅速装填完毕。 让小晴去拿盒子也是这个意思,放在里面就等于上了一道保险,只要不猛烈碰撞,肯定是不会走火的。 吃饱喝足,该嘱咐的也嘱咐完毕,沈崇名把燕雨蒙主仆二人送上马车,脚步匆匆的赶回了驿站去寻找陈骁。 “陈大人,本官刚刚得知前些日子银库大使侯宝峰在烟雨楼夸下海口,扬言要花两万两银子为燕雨蒙赎身。”一见到陈骁,沈崇名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陈骁眼前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好了,沈大人,以下官之见,咱们应该两头不误,你带一人去查侯宝峰的情况,下官带一人继续在布政司衙门查找线索,那一条有进展咱们就从那一条下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嗯,可以。”沈崇名点头笑道,两手抓,总有一手是不会落空的啊。 “老人家,这处院子的主人是不是我杭州府银库大使侯宝峰的宅院啊”沈崇名带着一名捕快查问了整整一下午,终于找到了侯宝峰的家,不过铁将军把门,院子里却是没人,刚好有个老人路过,赶紧上前问道。 “这是侯大人的宅院,敢问这位公子是……”老人警觉的看着沈崇名,左邻右舍都知道侯大人因为银库失窃已经被关在了大牢之中,这忽然冒出个陌生人来他家,不会是为了银子的事吧? 老人警惕的眼神自然逃不过沈崇名的双眼,微微一笑,道:“在下是侯大人的远房侄子,家住绍兴,这次有些事情来找表叔。” 看着沈崇名神情不似作假,老人也放下心来,摇了摇头道:“不瞒公子,我杭州银库失窃,侯大人被关押在牢里了。” 沈崇名装作大吃一惊,“啊,我家表叔偷盗了银库的银子。” 他这话一出口,老人也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这位相公可不要胡说,库银失窃是鬼神搬运,侯大人只不过是身为银库大使被扣押了,这银子可不是他拿的。” “哦,这样就好,那我家婶婶呢,衙门不会把她也抓了吧。”沈崇名嘴巴大张满脸担心道。侯宝峰岁数不小了,家里肯定是有妻室的。 听他这么一说,老人家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年轻人还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啊,衙门闲着没事凭什么抓人家侯大人的家室啊。 “相公不必担心,侯夫人前些日子带着孩子回乡下娘家了。”老人说道。 “那老人家可知道我家婶婶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吗?”沈崇名赶紧问道,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如果侯宝峰真的参与了库银失窃案,那他这招就是在安排后路了。 老人皱眉回想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一个月前吧,具体是什么日子就记不起了。” 沈崇名心地冷冷一笑,赶紧拱手道:“多谢老人家了,那在下就先走了。”说罢,带着捕快匆匆离去。 郭麟的家沈崇名顺便也去了一趟,独门独户的院子不算太大,家中一片愁云惨淡,孤儿寡母守着棺材痛哭不止。 而屋子里的陈设也简单,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看上去没什么值钱的。再向周围的人一打听,却是知道郭麟为人向来低调,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他的叔父就是浙江布政司一哥郭明义,若不是这几日郭明义前呼后拥的住在郭麟家中主持操办丧事,左邻右舍根本不可能知道。 两相一对比,库银失窃一案只能是侯宝峰参与,却万万没有可能是郭麟犯下的事。 简单的吊唁一番,沈崇名带着捕快返回了驿站,而这时陈骁也回来了。 “沈大人,进展如何?”一看到沈崇名回来,陈骁急忙上前问道。 沈崇名呵呵一下,关上房门说道:“效果还不错,一个月前侯宝峰安排家人回到娘家,现在他家大门紧锁,已经很多天没有人进出了。” “如此就好,不过下官这边去没什么太大的进展,询问了布政司的几名官员,都说蔡文远这人平日里就是这副模样,不像是那种心计很深沉的人。”说起这事,陈骁的眉头不由皱成了一个疙瘩,这条线索又卡住了。 因为郭麟的死分明就是有人往郭明义身上泼脏水,而郭明义又是主管税赋的布政使,现在税银丢失,他是要担主要责任的。所以能推断出,主使税银失窃一案的幕后黑手就是为了扳倒郭明义,所以右布政使蔡文远责任重大! 话虽这样说,却不能一口断定就是蔡文远,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郭明义倒了蔡文远要升官,那他空出的位置也必须有人顶升。这样一来可以怀疑的目标就太多了,很有可能是布政司一个不入流的的刀笔吏主使了这件事,一挪在挪,他也是很有可能通过这件事混个从九品的。 这个道理两人都明白,所以沈崇名摇了摇头:“别人也可以怀疑,不过首要的怀疑对象依旧是蔡文远,毕竟一旦这件事情真的扳倒了郭明义,他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大人说的是,不过这条办案思路不如直接从侯宝峰下手来得快,以下官之见,咱们还是先去提审侯宝峰吧。”陈骁提议道。 “说的不错,那咱们这就走。”两人刚要出门,房门就被推开,却是吴能现身。 “吴大人。”毕竟官阶比自己高出,虽然心底很鄙夷这个无能大人,两人还是躬身施了一礼。 吴能点头嗯了一声,直接开口问道:“陈大人,本官几天连着来找了你两次都没碰到人,说说这个案子你倒地准备怎么查?” 陈骁一愣,心里不免有些抓挠,坏了,倒是把这个饭桶给忘了,瞧他现在这副样子,分明是要插手查案啊。 “吴大人,现在案情不明,下关准备在好好地查一查线索。”陈骁敷衍道。 “陈大人,你是怎么办差事的。案情如此重大这都几天了你还在找线索,这让本官如何向咱刑部的几位大人交代,大人们又如何向徐阁老交代!”吴能虎着脸说道。 “大人,正是因为案情重大,所以才需要仔细的寻找线索,办案可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啊。”陈骁有些不乐意道。 “胡说,线索明明摆在眼前你不用,非得自己瞎琢磨着寻找,那郭麟的死不就是很面显得杀人灭口嘛,就按着这条线追查,案情很快就明朗了!”吴大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在,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郭明义拉下马,不然受委屈的就是自己了! 陈骁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有些不屑道:“吴大人,您怎么就能断定是杀人灭口,万一是栽赃嫁祸呢。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出口,找惹来是非可不是您能担待起的。”说罢,避过吴能走了出去。 看着这副情形,沈崇名心中是佩服不已,高手从来都是不把上司放在眼中的! ------------ 第三十一章 知府心意 上 感叹一声,沈崇名赶紧抬脚跟上,只剩下吴能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被沈崇名这个高拱的得意弟子掉面子也就算了,现在就连陈骁也敢当众让自己下不了台,实在是忍无可忍! 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暴怒中的吴能瞬间涅槃成功,转身大步流星的追了出去,喝道:“站住!” 陈骁气呼呼的停下了脚步,跟在身边的两名捕快也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吴能冷笑着走上前去,掏出手中腰牌得意的说道:“陈大人,别忘了本官才是这次公差的主官,你可不要太放肆,现在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不可随意插手此案,不然,休官本官治你的罪!”说着,吴能油撇头对着沈崇名得意一笑。 他的意思沈崇名自然明白,这分明就是不让自己插手这件案子嘛。“呵呵,想必是吴大人搞错了吧,下官是户部的人,这次来是为了找回那丢失的三十万两税银,吴大人应该没有权利限制本官的行动,不然小心本官参你一擅权之罪!”沈崇名一脸不屑的说道。 吴能一噎,拿在手中的腰牌也很是尴尬的收了回去,扭头对着气鼓鼓的陈骁说道:“陈大人,希望你记住本官的话,好好地呆在驿站不要胡乱走动!” 说罢,吴能对着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从的两名捕快说道:“现在跟本官去布政司衙门,本官要去查案!” 两名捕快更是为难,眼睛看向陈骁想看看他是什么个态度,只见陈骁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着吴能去办案。 吴能一直注意着陈骁的的表情,见他这样,心中更是得意,这里可不是京城,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可以直接去找侍郎大人,现在只能惟命是从! 想着,吴大人昂首挺胸的带着两名捕快走出了驿站。陈骁无奈一笑,对着沈崇名摇了摇头。官大一阶压死人,这次可算是真正的见识了。 “呵呵,陈大人不必担心。本官倒是觉得吴大人他无意中帮了咱们一个忙,被他这么一搅和,说不定很多东西都会都会浮出水面的。”沈崇名奸诈的笑得。 陈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可以断定吴能这次不辞辛劳这么晚了跑到衙门查案,必定是照他心中所想去查问郭明义,倒时有心之人自然会冒出头来列举郭明义罪证。 而且他这么一做也能把背后主谋者的目光吸引过去,正好方便了自己暗中查案! “呵呵,沈大人高见。”相对于自己经他提醒才想到这节,陈骁忍不住对沈崇名生出了佩服之情,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沈崇名呵呵一笑,摆手道:“时辰不早了,忙了一天咱们还是赶紧歇着吧,一切都有吴大人为咱们操持。” “对对对,辛苦吴大人了,哈哈哈。”陈骁也是心情大好,吴能啊吴能,你还真是太无能了。 而吴能这时却是兴奋异常,憋在胸口的恶气终于消散的一干二净,心情大好之余忍不住哼起了俚曲。 不过到了布政司衙门衙门傻眼了,天色黑了官吏们也是要回家的,没人会为自己要来查案而留下尽义务的。 看着身旁两名下属怪异的神色,吴大人不免难堪,又不好直接发脾气,看着布政司衙门前的两盏大灯笼点头道:“嗯,这灯笼不错,和咱刑部的差不多嘛。” 两名捕快强忍着笑意连连应是,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天色不早了,咱们是先回去啊?” “废话,不回去难道要在这里过夜啊。”找到机会,吴大人小小的发泄了一口怒气,转身向着马车走去。 两名捕快相视一笑,抬脚跟了上去。 “沈大人,门外有人找。”刚刚清晨,杂役就敲响了沈崇名的房门。 在京城的时候虽然差事不算太忙,但是点卯一事沈崇名向来不敢含糊,每天都得起个大早,这好不容易出趟差放了羊,当然是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不到午饭点绝对不起床。 迷迷糊糊睁开眼,沙哑着嗓子问道:“谁有找本官?” “回大人的话,是知府老爷家的管家大人。”杂役赶紧答道。 一听说管家再次驾到,沈崇名立刻清醒不少,心中很是纳闷,这位老人家怎么天天来啊。 “等会儿,本官穿上衣服就去。”说着,沈崇名艰难的离开了被窝。 “老管家,您久等了,呵呵。”沈崇名满脸歉意的走进了正厅了。 “沈大人客气了,小的是代我家老爷迁来道歉的,昨日的案子实在是难缠,原本是打算留您吃饭的,万般无奈给耽搁了,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沈崇名赶紧摆手,豁达的笑道:“知府大人为公务操劳,本官这做晚辈只有敬佩之情,哪里会生气呢。” 管家松了口气,还真是被老爷给猜对了。“沈大人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今日我家老爷没什么公事,所以想再请您去吃顿便饭,还望沈大人不要推辞。” 沈崇名一愣,怎么又要吃饭啊,不会再次放了自己鸽子吧?“这个……这不太好吧,总是去府上讨饶,本官这心中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哎,大人多虑了。再说我家小姐还向再听沈大人为她讲述外面的见闻,一直盼着您再去呢。”老管家抬出赵紫茜勾引道。 沈崇名一顿,随即讪笑起来,这事,不去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可不能让人家赵小姐等急了。 “那……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呵呵。”沈崇名干笑两声答应了下来,老管家一见他答应,赶紧伸手道:“那沈大人请吧,轿子就侯在门外。” 还是昨天的路线,走进了直接从府衙后门先进了后花园,前面带路的老管家脚步一顿,回头躬身道:“沈大人在此稍等,小的这就禀报我家老爷去,你若是觉得没意思,可以去那边的池塘,小姐她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喂鱼的,呵呵。”说罢,老管家不等沈崇名答应,脚步匆匆的就向远处走去。 沈崇名一阵纳闷,这事这么瞧着这么邪乎,好像请自己来就是陪他家小姐的。摇了摇头,抬脚向着池塘走去,美人喂鱼图,好画面啊。 “小姐,那个沈大人又来了!”看着沈崇名远远走来,陪在赵紫茜身边的丫鬟红儿急忙说道。 正喂着鱼的赵紫茜回头一看,眼前顿时一亮。昨天沈崇名讲的故事让她一夜未眠,心中一直惦记着那天再让父亲把沈崇名请来为他讲讲外面的见闻,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夜他又来了。 “紫茜姑娘,好兴致啊,这喂鱼可是个细致活,也只有你这样的才女才能做得到。”沈崇名满脸堆笑的走上前来,很是无耻的说道,说句好实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人家姑娘家打招呼。 “大人见笑了,紫茜也只是随意的抛洒些鱼食而已。”赵紫茜有些脸红道。 说罢这话,两人之间难免陷入沉寂,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大人,您怎么又来了?”红儿忍不住问道,话一出口,立刻让沈崇名陷入尴尬的境地,怎么是自己又来了呢。 “哦,是知府大人找在下有事商议。可能知府大人又有事情耽搁了,闲来无事在下就在这花园里转转,没想到碰上了赵小姐,实在是太有缘了,呵呵。”沈崇名谎话连篇,不敢说是老管家告诉自己赵紫茜在这边喂鱼。 听他这么一说,赵紫茜不由涨红了双颊,这人,怎么在我家碰上了就是两人有缘了呢。 红儿却是扑哧一笑,忍不住揶揄道:“沈大人,这里可是我们家,你碰到小姐实属正常。” 沈崇名老脸一红,冷汗淋淋,这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杂家这种厚脸皮都有些经受不住了。 “紫茜姑娘,不如咱们一同喂鱼吧。”说着,不等人家答应就上前从红儿手里的鱼食盆抓了一把凑到了赵紫茜身边。 赵紫茜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鱼食抛洒进了池塘,只是动作优雅,撒的很是匀称。 沈崇名则不然,大手一挥,鱼食就想冰雹一般砸入了池塘,吓得凑到水面等食儿吃的鱼儿们一哄而散! “沈大人,动作轻柔些,把鱼儿吓着了它们就不敢再来了。”赵紫茜笑着提示道。 沈崇名赶紧点头,回首对着红儿说道:“红儿姑娘,再给本官点鱼食。” 看着自家小姐点头,红儿忍不住摇了摇头把鱼食递到了沈崇名身前。 ------------ 第三十二章 知府心意 下 直到鱼食喂完,沈崇名的动作也没能轻柔起来,看来自己天生就不是干这事的料。 无奈,只好扬长避短再次为赵紫茜讲起了自己的‘见闻’,一时间星光失色,身体在两个小姑娘的眼中变得伟岸起来。 这次赵知府没有失信,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姗姗到来,满脸歉意道:“沈大人,久等了,咱们客厅叙话。” 沈崇名赶紧点头,同时起身从赵紫茜身边站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中两人竟然坐到了一起,实在是罪过。 午饭很丰富,就赵知府和沈崇名两个人,却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不下二十道,荤素搭配大鱼大肉精致素菜应有尽有,倒是好看得很。 “沈大人,本官敬你一杯。”赵知府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 沈崇名忙道不敢,恭恭敬敬的举起了杯子很是谦恭的和赵知府碰了一下。 一杯酒下肚,赵知府笑呵呵的放下就被问道:“沈大人,恕本官冒昧,敢问家中可有妻室?” 沈崇名笑着摇了摇头,“回大人的话,下官尚无婚配。”赵知府眼前一亮,很是诡异的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来,本官再敬你一杯。” 又是一杯下肚,赵知府脸上腾起了红云,压低声音问道:“沈大人,不知银库的案子你们这两日有什么进展没有?” 沈崇名心中一凛,嘿嘿笑道:“不瞒大人,自从前天布政司衙门的文案房被焚,线索就断了,如今案情依旧没什么头绪。” “哦,这样啊。”赵知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沈大人,你们不觉得郭麟的死很诡异吗,虽然毫无痕迹可言,但是本官总觉得他不大可能自杀,极有可能是有人想杀人灭口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大人好见识,不过下官不擅长断案,这一点就不清楚了。对了赵大人,这银库失窃是布政司的事情,你为何这么关心啊。” 赵知府讪讪一笑,“不瞒沈大人,虽然这事没我杭州府衙的关系,可是现在进城出城盘查极严,对民生不利啊,本官为了这事已经很多次向我杭州商会解释了,若是案情再没什么进展,可就不好向大家伙交代了。” 沈崇名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满脸佩服道:“大人处处为百姓思虑,实在是我大名官员的楷模啊,来,下官敬大人一杯。” 赵知府憨憨一笑,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又闲聊几句,赵知府再次把话头撤了回来,搓着手问道:“沈大人啊,两日相处,你觉得小女为人如何?” 沈崇名眼珠一转,心情不由躁动起来,这话问的很暧昧啊。“大人,令千金才貌双绝,是世间难得的女子。”沈崇名不无吹捧的说道。 闺女被夸奖,赵知府也觉得脸上有光,呵呵笑道:“沈大人过誉了,小女那里当得起这样的称赞。不过小女的婚事一直是个大难事,如今年满十八依旧没有许配出去,本官心里着急啊。”说着,赵知府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话不假,赵紫茜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这杭州城能配得上她的男子还真不多。 虽然这两年提亲的人快踏破门槛了,可是每一个能入得了赵紫茜的法眼。老婆去世的着,赵知府对这个女儿可谓倾尽了心血,就算是他自己看上眼的一瞧女儿不答应也全部都推了,一来二去,两年就给耽搁了。 眼看着闺女年满十八,赵知府每每思及此事都是万般愁绪,这要是再定不下婚事,可就成老姑娘了。 这次沈崇名的出现,可是解决了赵知府的大难题,首先沈崇名作为高拱的得意弟子,这仕途肯定是一帆风顺,其次更是金科探花才识不凡,再次就是相貌英俊,倒是个标准的伟男子。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姑爷典范。综合上述三点,那日接风宴之后知府大人火速决定一定要把闺女许给他,这才有了昨日相邀,和自己闺女独处的事情发生。 知女莫若父,看着闺女的神色赵知府就知道这个沈崇名她很中意,也没询问,直接就打算豁出这张老脸向沈崇名摊牌! 沈崇名虽然隐隐的感觉到了赵知府心中所想,可是又不敢轻易确定,只能打着哈哈劝慰道:“赵大人多虑了,令千金这样的女子世间难求,她的婚事您不必过于担心,所谓水到渠成,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如意郎君上门的。” “呵呵,承沈大人几眼,本官敬你一杯。”说着,赵知府再次举杯。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喝着,菜没吃几口三壶酒到时见底了。官场老油条的赵知府没什么感觉,沈崇名这个新丁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瞧着时候差不多了,赵知府放下酒杯隐晦的问道:“沈大人啊,若是本官把小女许配给你,令尊令堂可会愿意?” 沈崇名有点迷糊了,嘿嘿一笑:“不管爹娘乐不乐意,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在下就乐意,那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呵呵,本官没看错,沈大人果然是个直爽的人!”赵知府哈哈一笑,心中老大安慰,这就好,等改日再细细于你说说。 吩咐人把沈崇名送回驿站,赵知府忙不连跌的去找闺女说这事。“紫茜啊,爹爹为你相中一门婚事,不知你可否乐意。” “爹爹,你又喝多了吧,女儿不是说过这男子必须过了女儿这关才行的嘛。”看着赵知府有几分醉意,赵紫茜一边说着一边为他倒了一杯茶。 “呵呵,爹爹的好女儿,你的话爹爹怎么会忘记呢。这人你见过,就是那位沈大人。”说罢,赵知府端起茶杯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赵紫茜脸色一红,忍不住低下了头。这年月可没有什么自由恋爱这一说,多数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在婚前见上对方一面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更不要说对这人还真有那么一丝好感。 “怎么,你不乐意吗?”赵知府明明看出了闺女的心意,还是忍不住开起了玩笑,看着她能找这么一个好夫君,他也是开心啊。 “女儿乐意。”赵紫茜一急,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可是看着爹爹脸上的笑容,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娇嗔道:“爹爹,你怎么这样啊,女儿不理你了。”说着嘟着小嘴不看赵知府。 赵知府畅怀一笑,接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若是你娘还活着能看到你嫁人,那该多好啊。” “爹爹。”看着两鬓花白的爹爹,赵紫茜不由主的蹲下身体伏在了他腿上,“爹爹,就算女儿日后嫁人了,也会陪着爹爹您。” “呵呵,傻闺女,出嫁从夫,以后你就是夫家的人了,那能总陪着爹爹啊。”说着,赵知府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爹爹,那女儿就不嫁人了,不嫁人了。”说着,早之前忍不住哭了起来。自幼丧母,赵知府又是当爹又是当妈,拉扯大闺女很是不容易,父女之间的感情太过深厚,赵紫茜又如何忍得下心来看着他孤独终老。 “傻闺女,爹爹别无所求,只是希望你嫁个好人家,到时爹爹也能放得下心来去见你娘了。”赵知府摸着闺女的头发,忍不住泪如雨下。 “好了,不哭了。既然你愿意,过几日爹爹把沈崇名请到家中就把这件事说给他,看他的意思也是很中意你的。”赵知府一边给闺女抹着眼泪一边笑道。 赵紫茜羞涩一笑,脸上依旧挂着两行泪珠。 “哎呀,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如果算上赵紫茜的话,那杂家就要娶一个…两个…三个媳妇,呵呵,再算上自己,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哈哈哈哈。”漆黑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奸笑声。 “他竟然去侯宝峰家中查看了,不好,现在没动声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同样漆黑的房间里一个黑影对着站在门口的另一个黑影说道。 “大人,那可该怎么办,咱们的身份侯宝峰都知道,一旦他抗不住招供了,那可就全完了呀!”门口的声音带有一丝慌张,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不要害怕,只要立刻把侯宝峰也杀掉,他们这条线索就全断了!”黑影狠声说道。 “还、还要杀人啊。”门口的黑影有些不情愿说道。 “呵呵,侯宝峰不死那就是你我替他去死,二选一,你选吧!”黑影冷声笑道。 “这……唉,卑职遵命,希望这件事情快些了解吧。”门前的黑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 第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 上 “沈大人,侯宝峰死了!”陈骁门也没敲就传了进来,神色严峻的对这沈崇名说道。 “侯宝峰死了?”沈崇名也是一惊,这也就耽搁了一天而已,这条线就断了,看来对手实力强大,己方的行动一直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啊。 沈崇名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张纸说道:“走,看看去。” 大牢情形依旧,侯宝峰的死法喝郭麟的别无二致,同样是腰带勒在脖子上,现场也别无其他痕迹,仵作捕快查验半天,得到的结论是:自缢身亡。 “呵呵,又是自缢身亡,郭麟的死是自缢身亡,侯宝峰的死也是自缢身亡,那你们为什么不自缢身亡呢!”郭明义怒气勃然,指着一干捕快仵作还有狱卒怒声喝道。 “你们,第一次出事姑且可以当做是自缢身亡的,可是这都第二次了,不要告诉本官你们什么也没听到!”郭明义双目怒瞪,伸手点了点面前哆哆嗦嗦的几名狱卒。 “大人饶命,小的们真的是什么也没听到啊。”牢头带头,几个昨晚在狱中值夜的狱卒忙不连跌的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呵呵呵,大牢外面有卫所将士驻守,外人都是不可能潜进来。要想让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只有你们这些蠢才能办到了,来呀,统统给我绑起来严刑拷问,若是不着,哼!”说着,郭明义大袖一甩转身离去,正好碰上了赶来的沈崇名和陈骁。 对于这两个自己原本还报以希望的人,郭明义现在彻底的失望了,看也不看,直接擦肩而过。 沈崇名无奈的看了一眼陈骁,耸耸肩向前走去。看着差役们要往外抬尸体,赶紧出声阻止道:“等等,待本官验过再抬走不迟!” 众差役无奈,只能把侯宝峰死不瞑目的尸体放在地上。 “啧啧,收拾得够干净的啊。”沈崇名看着同样一根杂草也没有的尸体,忍不住笑了起来,连着犯两回错,这下手的人还真是够饭桶的。 “大人,打算怎么办?”陈骁悄声问道,这具尸首上面能有什么可查看的啊。 “呵呵,搜身看看,万一这位侯大使留下了什么遗言呢。”沈崇名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同时一只手飞速的从侯宝峰的尸体上收了回来,动作太快,根本没人察觉到。 不等陈骁再说话,沈崇名很是大胆的开始扒侯宝峰的衣服,周围众人瞠目结舌,这沈大人够狠的啊,连死人都不放过。 在准备脱掉侯宝峰裤子的时候,沈崇名身体一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见他这样,所有人双眼大睁,都想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有东西!”沈崇名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等别人发问,双手发力将侯宝峰的裤子撕裂,同时碎成两半的纸掉在了地上。 “呵呵,裤子竟然有夹层。”沈崇名一招先入为主,把众人的思维固定在了侯宝峰裤子有夹层一说之上。 “啧啧,看来藏得时间不断啊,竟然都成了这副样子。”沈崇名呲牙咧嘴的讲起了两半湿漉漉的纸,双手小心用力就想打开,不料轻轻一拉,又掉了一块。 “大人,这是什么啊?”陈骁满脸疑惑道,众人也用满是疑问的眼神盯着沈崇名,急切的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这纸潮的厉害,上面的自己已经不清晰了,咱们回去细细比对吧。”说着,沈崇名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将纸张包裹起来塞入怀中。 “大人,就在这里比对吧。”张淼水看着沈崇名起身要走,急忙阻止道。看着沈崇名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赶紧笑道:“大人,卑职等都想知道侯宝峰留下了什么话,呵呵。” “呵呵,张捕头不要找你,着自己比对可不简单,要想全部清楚了依照本管得经验最少也得三天,在这地方那成。” 说着,沈崇名避过张淼水走了出去,陈骁随即跟上。 “大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会不会是侯宝峰留下的主犯名字?”一出了大牢,陈骁就赶紧问道,眼底隐有一丝期盼,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案子可就破了! “呵呵,不着急,咱们边走边说。”沈崇名神秘一笑,翻身上马。 陈骁一脸焦急,跟着上马追了上去。“大人,您就说说吧,不然下官心里不舒服的厉害。” “嘘,没什么,就是一张白纸而已。”沈崇名压低声音附耳说道,说罢,打马小跑着向前走去。 陈骁留在原地愣了半天,灵光一闪想起了沈崇名出门时随上拿起的那张纸,瞬间明白过来他要干嘛,呵呵一笑,打马跟了上去。 “哎呀,露了一条,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万一他们人多势众的话,可就不妙了。”沈崇名着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要想鱼儿上钩就不能让外人前来帮忙,可是身负武艺的也就陈骁和另外两名捕快,自己带上把火铳顶多算半个,这样是前来抢东西的人顺带消灭自己的人太多,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呵呵,大人放心,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会就咱们几个人。林出京前徐阁老特意把下官唤去,给了这个!”陈骁一脸神秘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块小金牌来。除了花纹之外,只有一个‘令’子位于其中。 这东西沈崇名可没见过,不由挑眉道:“莫非,这就是皇上御赐的金牌令箭?” 陈骁一愣,随即摇头苦笑:“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这是兵部的调兵印信,凭着这面令牌外加内阁的文书,可以在杭州城调集一千兵马。临行前徐阁老已经猜到了这件案子极有可能是地方官员倾轧所致,特意给了从兵部讨要一面临牌外加一份文书,嘱咐下官当案情明朗的时候不用衙门的差役,直接从卫所调兵捉拿,以免贼人逃脱!” “哦,这样啊。看来这徐阁老还真是有两手啊,对了,陈大人是不是徐阁老的人呢?”对于这个问题沈崇名很看重,这几日相处下来对于陈骁多少了解了一些,形容起来就两字:人才! 无论什么时候,这人才都是抢手的宝贝,沈崇名原本打算日后靠着老师高拱升官了把陈骁收归己用,可是现在瞧这情形他和徐阶联系不少,一旦真的是徐阶的人,那就是自己的敌人啊。 “呵呵,沈大人不要捉弄下官,下官和徐阁老也就是原来在京城办案的时候见过几面,其余的可就没有了。而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是皇上的人。”陈骁满脸认真的说道,对他而言,最最讨厌的就是党争了。 看着沈崇名还是有些不信,只能说起了那三件在京城传为奇案的故事 原来京城的那三件案子,都是宫廷宝物连续三次失窃,贼人却是毫无踪迹。明明只是内贼而已,可是因为和外庭的严世蕃有瓜葛,他就横加阻挠办案,还传出谣言说什么江湖贼人所谓。 而徐阶那时候和严世蕃的关系已经很是微妙,自然不肯让他轻易得逞,可是内廷的人却不买他的帐,想要查清案件只能让宫廷外的人插手,一来二去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虽说有一定的难度,可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没几下子就把内贼找了出来,从此陈骁也就扬名立万了,从一个不入流的捕快直接升到了正七品到行不挂虚职。 然后内廷脸上挂不住,这不是说明咱内廷办差不利嘛。于是乎又传出谣言说什么陈捕快办案能手,为了他的归宿竟然发生了刑部和锦衣卫抢人的事情,现在想起这事陈骁还觉得脸红,这名气都是吹嘘出来的啊。 也真是因为这件事,徐阶才算是认识了陈骁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听他说完这事,沈崇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和这位众人口中的办案能手并驾齐驱了呢,原来他也是名不副实。 不过这也从另一面印证了这件案子,那就是内贼所为,并且贼人还参与了办案,这才近半个月过去了一点进展也没有。 “呵呵,陈大人不要介意,本官也是一时好奇而已。你说得对,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是皇上的人。”说着,两人相视一笑,越来越有默契了。 ------------ 第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 中 “大人,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前往都司衙门,咱们早早的布置下来,等着贼人上门就是!”陈骁起身笑道。 “嗯,早去早回,不过调集的官兵不宜太多,五十人足够。”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 杭州府后衙书房,张淼水满脸焦急的站在赵知府的面前,不安道:“大人,没想到侯宝峰这厮竟然留了一招后手,那张纸上极有可能记载的就是咱们的身份啊。” 赵知府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淼水,往日挂在脸上的憨笑全然不见,“饭桶,为什么事后不知道搜一下身呢,要是细心些又岂会有这样的大麻烦。” “大人,谁能想到他还有这一招啊,不过卑职看那张纸不像模样了,沈崇名他们不大可能看出什么吧。”张淼水自我安慰道。 “不,万事小心为妙,一旦他们摸索出了字迹怎么办,所以必须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的事后把这张纸抢回来!”赵知府紧握着拳头说道。 “啊,这个不大可能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一定随身携带,想要偷回来也不大可能啊。”张淼水一脸为难道。 “笨蛋,偷不出来,必要的时候抢也要抢回来!”赵知府杀气腾腾的说道。 张淼水大惊失色,“大人,您说……抢?!” “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这张纸抢回来,事不宜迟,今晚你就带着人行动,必要的时候,可以下杀手!”说出这话,赵知府的心在抽血,多好的一个准姑爷啊,偏偏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大人,这万万不可,谋杀上差可是要诛灭三族的!”张淼水一脸的惊恐,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知府说道。 “呵呵呵,你以为这件案子被查出来,咱们就会有好结果吗,横竖一死,这一把赌得起!而且杀了他们,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到时咱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整日担惊受怕了。”赵知府呵呵冷笑道。 张淼水深吸一口气,也只能这样办了。接着一脸为难道:“不过大人,咱们的人手太少,要知道驿站可是有刑部的三名捕快,不知对手功夫如何,把他们全部除掉的把握不大啊。” “不要怕,你先回去召集人手,今晚另有高人相助。”赵知府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一丝得意。 “蔡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代表我刑部前来查案,所问及到的问题还望您如实陈答。”背后站着两名虎背熊腰捕快的吴能趾高气昂的说道。 蔡文远呵呵一笑:“吴大人尽管开口便是,本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如此就好。”吴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大人先说说左布政使郭明义这人平日里为人如何,是否有过贪墨迹象?” “这个……呵呵,吴大人玩笑了,郭大人贪不贪墨又不会告诉本官。”蔡文远讪笑道。 吴能自以为发现了什么,得意一笑点头道:“如此甚好。根据本官这几日的见闻,发现郭明义此人飞扬跋扈,大权独揽,难道布政司衙门就没有官员向朝廷检举过他吗?” 吴能的提问很尖锐,蔡文远搓着手掌做起了思考状,就在这时一个布政使衙差匆匆走了进来,躬身道:“大人,知府大人赵铭达求见。” 蔡文远眉头一皱,随即恢复正常,扭头对着吴能笑道:“吴大人,你且稍作,本官去去就来。”说罢,不待吴能答应,起身匆匆离去。 “下官赵铭达拜见蔡大人。”看着蔡文远到来,赵知府赶紧拜道。 “咳,赵大人免礼。”蔡文远有些生气的摆了摆手,扭头对着差役吩咐道:“去,给赵大人上茶。” 看着差役出去,蔡文远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压低声音训斥道:“赵大人,你竟然在这时候单独求见本官,不怕别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吗?” “大人,下官也是没办法啊,京城来的沈崇名和陈骁,今日竟然从侯宝峰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份密信,极有可能就是记载着库银失窃的参与者啊!”赵知府神色焦急道。 蔡文远眼睛一瞪,“饭桶,这么一点小事你们都办不妥,要你等何用!” “是是是,下官饭桶。不过大人放心,那纸张破的不成样子,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楚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下官已经下令张淼水今晚就去抢夺回来,可是人手不太够,这才冒着风险来找大人您的。” “还算你有点主见,立刻回去告诉张淼水,今晚本官的人会否则吸引驿站的人,让他带着人伺机把侯宝峰的东西抢回来,而驿站的人一个也不留!”蔡文远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赵知府起身抹了抹额头溢出的汗水,心中不由再次想到了沈崇名,我滴个准姑爷啊,可惜了啦。 蔡文远回去一看,吴能这厮竟然还在,现在心中有事懒得再在他面前演戏,呵呵一笑,满脸歉意的说道:“哎呀吴大人,不好意思了,衙门有些差事,本官这就得出去了,若是你还有什么问题,咱们明日再谈如何。” 吴能虽然不乐意,但也不能说出来,只能起身拱手笑道:“那下官明日再来。”说罢,带着两名捕快走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蔡文远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明日再来,呵呵,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夜晚临近,看似风平浪静却暗流涌动,沈崇名坐在漆黑的屋子里一动不动,面前赫然摆着一把小火铳,扳机大张,枪口正对门口。 ‘嗖嗖嗖’伴随着划破夜空的的声音响起,驿站大院里的几盏灯笼瞬间熄灭,一直盘腿坐在门前的陈晓双目一睁,双腿发力站了起来。 “杀!”伴随着一声大喝,十几条黑影从房顶院墙跃入院中,月光照耀下的兵刃寒光夺目! 陈骁冷冷一笑,拔刀纵身迎了上去,寒光乍现,冲在最前的贼人一声惨呼卧倒在地。 这么一会工夫,一直潜伏在屋子里的其余两名捕快也挥刀杀了出来,刑部捕快,这功夫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三人相互掩护一时间竟然和十几名贼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么大的声音,自然惊动了驿站的其他人,当然,通行的几名官员在傍晚的时候就知道消息,这时正躲在房间的柜子里瑟瑟发抖。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吴能以及驿站的官吏差役们,一个个大呼小叫手拿棍棒杀了出来。 不过一瞧见来人都是手持兵刃,不约而同的扔下东西转头就向着大门冲去。吴能比较倒霉,战团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声惊叫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屋子,嘴里还喊着就命二字。 不过驿站的官吏差役们也没能逃掉,大门外照旧埋伏了五个人,一见他们开门,纷纷挥刀杀了出来,吓得众人掉头鼠窜有逃了回来。 一直带着自己三名下属潜伏在屋顶的张淼水一见如此,冷冷一笑喝道:“上!”说罢,率先纵身跃下了屋顶,直奔沈崇名的房间。 身后三名下属后发先至,很是忠勇冲到了张淼水身前,三人同时抬脚向着沈崇名的房门踹了上去。 哗啦一声巨响,两扇房门瞬间倒塌,张淼水的三名下属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冲了进去,张淼水刚要跟进,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三名刚刚进去的下属飞一般的向着自己撞来。 事发突然,根本容不得张淼水躲闪,一声惊叫,张淼水就被三名下属要倒在地。 而屋子里的沈崇名也是吓了一跳,这玩意一直没用过,原本以为威力也就一般般而已,没想到这用起来竟然和后世的散弹枪有的一拼,看来老祖宗还真是很有能耐的人物啊,这么厉害的东西也能造出来。 这一声的音量足够大,不但一枪喷飞了三名贼人,就连院子里缠斗在一起的陈骁等人也是吓了一跳,手中动作同时一缓,纷纷扭头看去。 同时埋伏在驿站周围民房的卫所兵丁还道是陈骁发出了信号,领兵将领一声大喝,踹门杀了出去,身后众将士也跟着冲了出去,一时间杀声震天,气势非凡! “撤!”领头贼人经验丰富,立刻就知道中了埋伏,当即下令逃命。 走大门当然是不行了,众人很有默契的相互帮助跃上了院墙,准备上屋顶连连跳跃逃命。 不过先前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爬上屋顶,就听得响起了箭矢划破夜空的嗖嗖声,一声惊呼有的自作主张跳了下来,有人中箭掉了下来,局面乱作一团。 ------------ 第三十五章 请君入瓮 下 火把林立,浙江都司衙门都指挥使陈海特意带着一千兵马赶到,将驿站团团保护起来,而院内的争斗业已结束,二十余名黑衣刺客倒也厉害,全部力战身亡,每一个被活捉的。 不过张淼水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马,倒是没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这会正哆哆嗦嗦的跪在沈崇名面前。 “张捕头,幕后主使是谁?”沈崇名擦拭着手中的小火铳,眼皮也没抬问道。 “沈大人,卑职不是刺客,是奉命来保护诸位大人安全的啊。”看着张淼水还想狡辩,沈崇名冷冷一笑,“案情重大,什么罪名你应该清楚,三十万两税银足以把你全家的性命搭进去了,现在痛痛快快的交代了,本官可以请示朝廷给你减免罪责,最少家人的性命就用不着搭上了。” 内心挣扎一番,张淼水抬头央求道:“还请沈大人遵守诺言,放我家人性命,若是大人可以保证这点,我张淼水知无不言。” 沈崇名呵呵一笑,很是认真的说道:“放心,本官说话从来算数,而且今天这么多大人在场,本官也不会乱许诺言的。” “谢大人。”张淼水深吸一口气,道:“是知府赵铭达指使我来的。” 房间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十多个人大眼对小眼,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所有人都怀疑过了,独独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杭州知府不曾被怀疑过。 “张淼水,你可不要随意泼脏水,要是所言不实,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沈崇名怒哼一声问道。 “大人,这时候了我哪里还敢骗您,别说您不信了,就连当初赵铭达拉我入伙的时候我也不信啊。”张淼水一脸苦笑,他也在纳闷赵铭达也不需要银子为什么要策划这件事。 看着张淼水神情不像作假,沈崇名只觉得心底哇凉哇凉,如果真是赵铭达主谋的这件案子,那紫茜姑娘…… 想到这里,沈崇名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糊涂啊。 “大人,事不宜迟,咱们先拿了赵铭达审问一番再说。”陈骁一见沈崇名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出口说道。 其余人也连连点头,吴能刚才被歹人给了一刀,这会儿正医治着呢,赵郎中和辛主事也被这事吓得够呛,直接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沈崇名决断,现在众位以他马首是瞻。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心情冷静不少,起身抱拳对着陈海说道:“陈大人,还请您点齐人马,咱们这就赶往知府衙门!” 陈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头喝道:“传本官将令,众将士离开赶往知府衙门,没有沈大人和本官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跟随在身后的下属急忙应是,抬脚爬出去传令。 看着驿站人去楼空,一直隐藏在暗中观察的蔡文远缓缓地走了出来,苦苦一笑,自言自语道:“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知府衙门,赵铭达一直等在书房,一个心从张淼水带人赶往驿站之后一直提在嗓子眼,一旦这件事也出了差错,那可就全完了。 每每想到后果,赵铭达心中就忍不住后悔,都是一个贪字惹的祸,别人贪财,自己却是贪图功名,一心想着往上爬这才发下今日这等大错,这么大岁数了要这些身外之物干什么呢。 正连连叹息间,管家门也没敲慌里慌张跑了进来,“老爷,出大事了,衙门被官兵包围了!” 脑袋浑然一怔,赵铭达瞬间石化在椅子上,完了,全完了。 “老爷,您没事吧。”看着赵铭达脸色惨白,管家不由一惊,赶紧扑到了跟前开始摇晃。 半晌,赵铭达终于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管家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去,照顾好小姐不要让她出门,外面的事情老爷我自会应付。” 看着赵铭达不容质疑的表情,管家虽然急切的想知道怎么回事,可还是忍住没问出口,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舒了口气,赵铭达拿起桌案上的官帽神情肃穆的穿戴整齐,一背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知府衙门后门紧闭,骑马赶到的沈崇名倒是没急着下马进去,说句实话他还真是有点怕,一旦这件案子真是赵铭达主谋犯下的,那紫茜姑娘也难有活命的可能啊。 陈海正要挥手让将士们撞开门,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身官袍的赵铭达缓步走了出来,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张淼水站在最前,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最后的一点侥幸化为乌有。 府衙正堂,同样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赵铭达神情沮丧的跪在堂下,在火光照耀下脸色惨白。 而往日他坐的地方则变成了沈崇名,看着跪在那里的赵铭达,沈崇名忍不住摇了摇头。 “爹爹!”正当沈崇名举起惊堂木想拍一下的时候,赵紫茜的声音响了起来,抬头一看,却是被几个凶巴巴的士卒推搡着走了进来,犯官家眷,这待遇自然好不到离去,只穿了一袭白色睡衣。 看着赵铭达跪在那里,赵紫茜推开众人急忙跑上前来,抱着赵铭达就哭了起来,“爹爹,他们为什么要帮您呢。” 夜风习习,看着赵紫茜一袭单衣,这让沈崇名于心何忍,放下惊堂木直接把自己的官袍脱了下来,拿着走向了赵紫茜。 “沈大人,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父亲?”赵紫茜没有拒绝,反而抓着沈崇名满脸焦急的问道。 “紫茜姑娘,这……”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情,沈崇名一时无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件事情对她说出去。 “紫茜,退下!”赵铭达抬头说道。 “爹爹。”看着赵铭达狼狈的形象,赵紫茜忍不住哭了起来。 “退下!”赵铭达虎着脸喝道,幸亏是沈崇名主审,不然连闺女也得受罪。 看着赵紫茜浑身颤抖退到一旁,沈崇名忍不住松了口气,转身坐了回去。 “啪!”惊堂木一拍,沈崇名沉声道:“案犯赵铭达,银库失窃一案究竟何人主谋,速速招来大明律法依旧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千万不要连累了家人!” 问出这话,沈崇名心中惴惴,生怕这赵铭达就是主谋,那样的话,赵紫茜也难逃厄运了。 赵铭达现在早已是心如死灰,唯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了,一听沈崇名如此问道,想也不想就把主谋招供出来:“是右布政使蔡文远主谋!” 又是一阵沉寂,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万万没想到这平日里窝窝囊囊的蔡文远主谋了这件事,比起从张淼水嘴里知道指使者是赵铭达还要吃惊。 看着众人的神情,赵铭达苦苦一笑说道:“蔡文远答应我一旦事成郭布政使因此获罪罢职,就向朝廷奏请提升我为布政司从三品参政。” 听到这话,众人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所有的事情倒是合情合理了。 看着赵铭达如此爽快的交代清楚,沈崇名忍不住松了口气,侧目看了看已经傻在那里的赵紫茜,扬声道:“案犯赵铭达暂且收监,犯官家眷监视即可,不得随意冒犯,退堂!” 看着女儿暂且无事,赵铭达忍不住投向了沈崇名感激的目光。 赵铭达被带了下去,众人立刻又马不停蹄赶往了蔡文远的府邸,可惜的是虽然当场抓获了仆人婢女二十余人,却没有发现蔡文远的身影。 原本还有不少人在怀疑赵铭达为减轻罪责胡乱咬人,不过一看眼前这情形,就知道蔡文远绝对是主谋了,不然大半夜的又怎么会神秘失踪。 二话没说,都指挥使陈海立刻带着人马封锁城门大索全城,而沈崇名等人也前去找郭明义,他是浙江布政司主官,这么多事情都是需要向他陈述的,而后才能加急快报发往京城,看看朝廷是怎么处置的意思。 一听这次库银失窃案竟然是自己的副手主谋,郭明义也不由傻眼,叹了口气说道:“本官识人无数,自问很少走眼,却没想到被身边的人整整蒙骗了五年,唉。”说着,又忍不住想起了死去的侄儿。 “沈大人,陈大人,那你们可曾查清那三十万两税银在那里吗?还有杭州府大牢连连发生两起命案狱卒们却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又是如何下的手?” 沈崇名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大人,下官和陈大人光急着抓捕犯人了,这个还没来得及问。” “呵呵,二位大人做得很好,比起银子来,这些朝廷蛀虫才是最为重要的。”郭明义呵呵一笑,这事便算揭了过去。 ------------ 第三十六章 临终托孤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用升堂审问了,沈崇名自作主张带着布政司的两名刀笔吏赶往府衙关押赵铭达的地方——柴房。 虽是柴房,可是外面却布下了一百军士,更有李希津带着几十名捕快外围警戒,可谓是铜墙铁壁,任凭你武艺再高也休想逃出去,更不要说赵铭达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了。 大家自然能认得沈崇名,也不查问,直接让他和两名刀笔吏走进了柴房。 天色蒙蒙亮,柴房之中稍显昏暗,手脚被缚的赵铭达双眼无神的倚在墙角一动不动,直到听到开门声才微微的抬起了头。 “沈、沈大人。”看到沈崇名走进来,赵铭达挣扎这就想站起来,可是被绑了大半夜,手脚早已麻木,哪里能站得起来。 “就这样吧,本官只是想查清这件案子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的,那三十万两税银在那里,又是如何潜入大牢杀死了郭麟和侯宝峰。” 赵铭达喘了口气,苦笑一声讲了起来。 原来这件事情蔡文远半年前就开始谋划了,目标就是让左布政使郭明义下台,为他腾开位置。 不过要想把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单凭他自己一人根本做不到,最最需要的就是买通银库的人,而且他一直想着隐身幕后找一个人代替他操持这件事情,毕竟处在他这个位置上是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 选来选去就选中了赵铭达,一个杭州知府和左布政使根本就牵扯不上什么关系,到时有人想要查清这件案子也不会怀疑到赵铭达的身上。 而且赵铭达升官心切,一直以来又不得郭明义看好,现在蔡文远找自己做这样的大事,那两人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日后在他手下当差,好处多多。 两人一拍即合,蔡文远同时向赵铭达许下了布政司从三品参政的职位,只要他一掌握大权,立马兑现承诺。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赵铭达一手操办了,先是买通了银库大使侯宝峰以及自己的府衙捕头张淼水,约定三十万两银子的其中二十万两归侯宝峰所有,十万两归张淼水所有。 这二人也是贪财之人,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也没多想就给答应下来。 人手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蔡文远悄悄运作把他的人安排在了银库当差,听从侯宝峰调遣,准备分批偷运银子。 再然后就是赵铭达借口修缮杭州府大牢,命张淼水住持,偷偷地从大牢里挖了一条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爬行的地道直通不远处的银库,中间还要有一处可以容纳三十万两银子的大空间,出口便设在银库中的那口水井的井壁上。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张淼水带着自己的三个亲信下属整整挖了两个月才完工,为此大牢也整整修缮了两个月。 就为了这事赵铭达还被郭明义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他办事不利,浪费钱财。 这一切都完工了,蔡文远图谋日久的银库钥匙也拿到了手,让赵铭达转交给侯宝峰之后,等着时日一次的布政司例检一过就开始偷偷的搬运银两。 接着又借着打水,把银子顺下水井让一直躲藏在洞中的张淼水三名亲信下属藏匿起来。 而三人身负看押银子的重责,也一直吃住在洞穴之中。 再然后就是蔡文远决定吸引沈崇名和陈骁的视线,下令把郭麟勒死在大牢之中,也是这三人夜半时分潜出来下的手。同样,侯宝峰也是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沈崇名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这一条地道的厉害啊。银库和府衙大牢相距不远,因为是重地所以中间几乎没有民房,行人也不算多,挖这么一条地道的时候就算动静不小也很难被别人发现。 而且,就算是有人想到了贼人是通过地道搬运银两,也绝对不会想到地道的入口会在杭州府大牢中,选址可谓隐秘。 “沈大人,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您看能不能不要牵连紫茜啊。她就是个孩子,所有的事情都不知道,您就开开恩,保她平安吧。”赵铭达满脸祈求的说道。 “你放心,你认罪态度诚恳,又不是首犯,没人会追究紫茜姑娘罪责的。”沈崇名无奈的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若是当时想想自己的女儿,你赵铭达又如何会踏上这条路。 “谢大人,谢大人。”要不是手脚不便,赵铭达这时已经磕起了头。“ “沈大人留步。”看着沈崇名要走,赵铭达急忙说道。 “还有什么事?”沈崇名一顿,回头很是纳闷的问道,该交代的问题都交代了,应该没什么隐瞒了啊。 “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赵铭达有些紧张的说道,同时眼睛瞟向了两名刀笔吏。 “你们先出去。”看着他支支吾吾不说,沈崇名只好对着两名刀笔吏说道。 “这次可以说了吧。”沈崇名回头苦笑道,人一旦落难,这牵挂的事情可就不少了。 “沈大人,你觉得小女紫茜如何?”赵铭达小心翼翼的问道。 “紫茜姑娘嘛,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沈崇名点头说道。 “不瞒沈大人,原本我是准备把小女许配给您的,只可惜再也没有可能了,唉。”赵铭达摇头苦笑。 沈崇名心中一突,没想到还真的让自己给猜对了。 没等沈崇名说话,赵铭达接着道:“沈大人,如今我死罪难免,小女日后生计没了着落。这世上就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这当爹的死不瞑目,还请沈大人可怜收留下她,不敢奢望妻妾,只要能护着她不被人欺负就行。”说着,使出浑身力气跪在了地上磕起头来。 “赵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沈崇名一惊,赶紧上前扶着说道。 “沈大人,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答应代我照顾紫茜,我赵铭达来世给你做牛做马都行。”赵铭达却是挣扎着不起,若是不安排好,让闺女一个女儿家可怎么活。 “我答应就是,你快些起来。”沈崇名实在是拉不动了,只能出口答应,这是赵铭达的临终托付了,对于自己颇有好感的赵紫茜,他有哪里忍得下心来拒绝。 “谢大人大恩大德,来世赵铭达一定报答,一定报答。”赵铭达满脸感激的说道,原本颓废的脸色也多出了一份神采,女儿后半生能安安稳稳的生活,那他就了无牵挂了。 离开柴房,沈崇名想了想唤来负责带人看守的李希津,吩咐道:“李捕头,所有的案情已经明了,你现在就带人把赵铭达押往府衙大牢看管起来。” “是,卑职这就去。”李希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招呼人手就走进了柴房。 看着被架着向远处走去的赵铭达一直回头望着自己,沈崇名对着他点了点头,转身向着赵紫茜的房子行去。 树倒猢狲散,赵铭达这个知府大人刚刚倒台不久,诺大的后衙就显得萧条起来,落叶满地不闻人声,往日进进出出的仆人们一个也没了踪影。 “唉。”看着这幅情景,沈崇名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打起精神敲响了赵紫茜的房门。 没多久房门打开,眼睛红肿的赵紫茜楚楚可怜的站在沈崇名面前,双目无神,表情痴呆。 “紫茜姑娘……”话到嘴边,沈崇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出言安慰显得太假,讲几个笑话又不合时宜,老大为难了。 沉默一阵,最后还是赵紫茜先开了口:“沈大人,外面风大,屋里坐吧。”说着,让开了身子。 这时赵紫茜的起居之所,屋子里有一股淡淡香味,不过沈崇名没心思去仔细品味,张口道:“紫茜姑娘,你父亲嘱托我照顾好你,这里已经没人住了,等会你收拾一下东西去驿站吧。” 赵紫茜苦苦一笑,“多谢沈大人,紫茜哪也不去,紫茜就在这里等着爹爹回来。”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沈崇名一怔,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气,还能回来吗? 见他这样,赵紫茜倒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沈大人,难道我爹爹他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沈崇名微微的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赵紫茜说道:“你父亲这次所犯罪名甚大,没有牵连到你已经是万幸了,想要活命怕是不可能了。” 赵紫茜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难以接受。 ------------ 第三十七章 紫茜姑娘 沉默半天,赵紫茜忽然起身跪在了沈崇名面前,央求道:“大人,你是京官,一定有办法保住我爹爹性命,紫茜求你可怜可怜我们父女,只要爹爹能活命,紫茜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求求你了。” “紫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沈崇名急忙起身去扶,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少力气,他一发力,直接给抱在了怀里,瞬间愣在了那里。 “沈大人,紫茜身无长物,只有这清白之躯,只要大人能救我爹爹一名,紫茜就是你的了。”赵紫茜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诱惑,赤果果的诱惑,沈崇名先是一怔,接着便推开了赵紫茜,虽然咱们也好女色,可还没有到那种乘人之危的混账境界。 “紫茜姑娘,不要胡说。”沈崇名双脸通红的说道,眼睛都不敢看向赵紫茜,那幽怨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赵紫茜没说话,缓缓地抬起手去解自己的衣衫,衣衫簌簌落地,沈崇名一个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绝对是一种煎熬。 “紫茜姑娘,你不要这样,我沈崇名不是这样的人!”沈崇名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过有些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彻底的出卖了他。 又是一阵衣衫的簌簌落地声,沈崇名忍不住扭头一看,天爷爷,您就饶了我吧,这赵紫茜竟然只剩下一个肚兜外加亵裤了! 心中一发狠,沈崇名上前捡起衣衫披在了赵紫茜身上,同时紧紧的把她抱住,倒不是想占便宜,实在是怕这位继续下去,到底能不能忍住,自己心里可没底。 “紫茜姑娘,你不要这样。”沈崇名有些紧张的说道。 “沈大人,紫茜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千辛万苦把我养大,紫茜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只求沈大人法外开恩,饶我父亲一命,紫茜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赵紫茜用尽力气挣脱沈崇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 沈崇名一阵为难,柔声道:“紫茜姑娘,不是我沈崇名不想帮你,实在是位卑职小无能为力啊。”心中后半句话沈崇名还没说,那就是人做了措施就得担着,不然冤死的郭麟又该如何呢。 看着他一脸的为难,赵紫茜苦苦一笑,身子一瘫倒在了沈崇名怀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见陌生的房子里,而沈崇名就倚在床头睡着。 赵紫茜没用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崇名,细细的打量着。面目清秀,睡着觉竟然还抓着自己的一只手,不过想想以身相许没有成功的事情,应该不是个好色的男人。 想着,赵紫茜轻轻抽动臂膀想把自己的手拿出来,不料这一动,倒是把原本睡的就不踏实的沈崇名惊醒。 “紫茜姑娘,你醒啦?”沈崇名面带惊喜,这姑娘可真够可以的,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要不是大夫说只是伤心过度,自己一定会以为得了什么大病呢。 “沈大人,这里是……”赵紫茜这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屋子。 “哦,府衙后衙已经没什么人了,我放心不下就把你带到了驿站。”沈崇名赶紧解释道,一想起个赵紫茜穿衣服的情形就觉得脸发烫,虽然没想着占人家的便宜,可是香艳在所难免。而且经过这件事,沈崇名发现自己很有成为柳下惠的潜质,那可真是坐怀不乱啊。 “谢谢。”赵紫茜微微一笑,接着小声哀求道:“沈大人,紫茜想见父亲一面。” “好,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就带你去。”沈崇名没有犹豫,立刻点头答应,接着道:“紫茜姑娘,你先躺着,我这就去让厨房给你煮些粥来。” 杭州府大牢,因为重犯赵铭达在押,方位顿时提升了好几个级别。首犯蔡文远跑了,那所有的罪责都得让赵铭达来承担,在朝廷处置结果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可丝毫都出不得差错,就连自杀都不行! 有沈崇名带路,自然是畅通无阻,为了不影响人家父女交谈,沈崇名把赵紫茜送到就带着跟随的狱卒走远。 “爹。”看着蓬头垢面萎靡在墙角一动不动的赵铭达,赵紫茜的眼泪再次忍不住落了下来。 赵铭达一听到女儿声音,满脸惊喜的抬起了头,急忙起身跑了过来,来着女儿的手激动道:“紫茜,你怎么来了?” 赵紫茜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伸手拉住赵铭达泣道:“爹爹,您受苦了。”短短两日未见,赵铭达整个人奇迹般的瘦了一圈,脸色也很难看。 “呵呵,好闺女不哭,你一哭爹爹这心里可就更放不下了。”赵铭达伸出粗糙的大手一边给闺女擦拭着眼泪一边强笑道,只可惜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留了出来,还是那句话,放心不下啊。 这话等于白说,一想起不久之后父女就要天人永隔,赵紫茜哪里能忍住不哭。 赵铭达看着闺女不听,也不再劝慰,开始嘱咐起了后事。“紫茜啊,爹爹已经把你托付给了沈大人,他也答应爹爹照顾你,以后日子就要你自己过了。记住爹爹的话,你要好好活下去,只有这样爹爹和你娘才会安心,记住了吗?” 赵紫茜只是摇头,泣不成声的说道:“女儿不,女儿要和爹爹在一起,若是爹爹也不在了,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傻丫头,爹爹老了,迟早有一天都会离开你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就算爹爹我求你了。”赵铭达也是失声痛哭,心中悔恨之情难以言表。 站在远处的沈崇名看着父女两隔着牢笼相拥而泣,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压根就是一场悲剧! “好了,紫茜你赶紧走吧,千万不要让沈大人为难。”哭了半天,赵铭达推开女儿抹泪说道。 他现在是重犯,女儿能来看他想必沈崇名也是担了不少压力的。 “不,女儿要陪着爹爹。”父女之间时日不多,赵紫茜心里明镜一般,又怎么舍得就此离去呢。 赵铭达脸色一拉,怒斥道:“回去,现在就回去,为父再也不想见到你,赶紧走!”说罢,背过身去老泪横流。 “爹爹。”赵紫茜身后去拉,可是牢笼阻挡根本就够不着。 看着她痛哭不止,赵铭达却是不再理会,沈崇名只得上前劝慰道:“紫茜姑娘,咱们走吧。” “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在一起。”赵紫茜却和一个小姑娘一样摇头不听。 “沈大人,你快些把她带走,以后也不要让她来了。”赵铭达擦干眼泪回头哀求道,虽然心中万分不舍的女儿,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然长此以往下去不但自己更加放心不下,女儿也会伤心欲绝的。 毕竟是个女子,沈崇名一发力,几乎夹着赵紫茜便走了出了大牢。 听着女儿的哭声渐渐消失,赵铭达一脸颓废的瘫倒在地,眼泪泉涌一般留了出来。 回到驿站,赵紫茜虽然不再哭泣,整个人却像是傻掉了一样。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说话,很多时候都以为这是一个噩梦,醒来之后就没有事了,只可惜父亲赶自己走的话语犹在耳边,由不得自己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在这段日子沈崇名也没什么事情,案子已经侦破,虽然蔡文远在逃,可也不用自己带着人追查,只要等着朝廷的对这件案子的回复就可以,这样一来的全部工作就变成了照顾赵紫茜。虽然赵紫茜一直都是那副神情,沈崇名非但没有厌烦,反而会时常讲一些笑话想逗她开心,不过没什么效果。 时隔半个月,朝廷的回复终于送达,只有短短的两句话:继续追查主犯蔡文远,赵铭达等一干涉案人员斩立决!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沈崇名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多说,直接就去通知赵紫茜。 “紫茜姑娘,明日这件案子就算是完结了。在下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咱们后天就启程回绍兴,以后我会照顾好你。”说出这话,沈崇名脸色微红,意识已经很明白,哥哥我决定娶你了。 多日来未曾说过一句话的赵紫茜终于有了点反应,轻声道:“沈大人,那我父亲明日是不是就要……”后边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不过沈崇名倒是知道什么意思,叹了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 赵紫茜苦苦一笑,低头不再说话。 ------------ 第三十八章 紫茜失踪 行刑的时候沈崇名害怕血腥刻意回避,赵紫茜也没有前去,只是一过午时三刻,便来寻找沈崇名。 “沈大人,自古死者入土为安,紫茜为人子女,这一点一定要做到,还请大人帮我雇佣几人,把爹爹葬了。” 沈崇名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还望紫茜姑娘节哀顺变,在下这就去安排。”说罢,转身走了出去,赵紫茜毫无光彩的眼神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毕竟是枉死,而且身份所限也不可能搞什么风光大葬,沈崇名先是买了一口棺材请人收敛了赵铭达的尸身,而后又回去带着赵紫茜到城外西湖不远处寻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为赵铭达立了一座无名之墓。 日落黄昏,看着赵紫茜犹如木偶一般的神情动作,沈崇名心中隐隐作痛,虽然不曾哭哭啼啼,但是哀莫大于心死,怕是这伤痛想要康复,需要的时日不短。 “沈大人,紫茜有段日子没出门了,咱们在这里转转再回去行吗?“临上马车,赵紫茜忽然停下脚步说道。 这样的事情沈崇名求之不得,原本他就是这么想的,只可惜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应景,所以没敢提出来。现在赵紫茜主动提议,立刻点头道:“好,咱们等会再回去。” 西湖水面潺潺,只可惜冬季的黄昏依旧不免多了几分萧瑟,两人并肩散步,赵紫茜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她这样,沈崇名实在是有些心疼,停下脚步扶着赵紫茜的香肩说道:“紫茜姑娘,想哭就哭吧,总是憋在心中对身体不好。” 赵紫茜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泪珠却是在瞬间夺眶而出,身体也开始了微微颤抖。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沈崇名看着赵紫茜认真的说道,先是抽泣,慢慢演变成了痛哭,沈崇名心疼不过,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沈大人,爹爹走了,从今这世上就剩下紫茜孤零零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人会把紫茜捧在手心里,再也没有人了。”趴在沈崇名怀中的赵紫茜泣不成声,痛哭不已。 沈崇名这男子汉大丈夫也难免落泪,柔声抚慰道:“紫茜你放心,以后有我沈崇名来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绝对!” 良久,赵紫茜才停止了痛哭,脸颊挂着泪珠从沈崇名怀中趴了起来,看着沈崇名说道:“沈大人,你让紫茜一个人静静好吗?” 沈崇名赶紧点头,道:“好,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 “谢谢。”赵紫茜轻声说了一句,忽然抬头轻吻沈崇名一下,转身向着远处湖边走去,只剩下沈崇名呆立在那里。 “爹,你走了,这世间再没什么值得女儿留恋,今天女儿就跟着您去,咱们一家三口从此以后,要永远在一起。”一瞬间,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沈崇名的身影。虽然如此,赵紫茜还是决绝的纵身跃起,向着湖面而去。 “赵姑娘!”一声大喝忽然在耳边响起,身在空中的赵紫茜手腕被人拉住,只觉得身体猛然被拉了回去,脚下依旧是坚实的土地。 大惊失色的赵紫茜回头一看,竟然是失踪了很多日的蔡文远。蔡文远他是见过的,那还是他刚刚出任浙江布政司右布政使不久,赵铭达宴请蔡文远,那年赵紫茜十三岁。 “蔡文远!”赵紫茜哑然,眼中满是仇恨的目光,就是这个人把父亲拉下了水,才让他抛下自己的。 “赵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此轻身,怎么对得起费尽心血保住你一条性命的赵知府?”蔡文远像一个慈祥的长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原本准备拼的性命不要也要把这大坏人拖住的赵紫茜一顿,满脸不解道:“爹爹费尽心血保住了我的性命?” 蔡文远苦苦一笑,点头道:“是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冒着危险没有离开杭州吗?” 赵紫茜摇了摇头,蔡文远说的不错,虽然距离破案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但是官府一直没有停止对蔡文远的搜查,现在留在杭州府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 看着他这副神情,蔡文远叹了口气说道:“就是为赵知府,原本是想着拼的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把他救出来,只可惜官府看押太严,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他被奸人所杀,老夫这心里……唉。”说着,蔡文远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赵紫茜一惊,急忙问道:“你是说爹爹是被奸人所杀,难道他是被诬陷的?” “对,这件事前从始至终就是郭明义谋划的。郭明义这人贪婪无度,老夫同你父亲数次上呈朝廷弹劾与他都石沉大海,也因此引起了他的记恨。就这样,他便策划这件事情,同时还买通了前来查案的几名京官对老夫和你父亲栽赃嫁祸,老夫提前察觉出不对逃了出来,可惜已经来不及通知赵大人,这才害得他身陷囹圄被奸人所害!”蔡文远自责的说道。 赵紫茜不敢置信的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沈崇名又怎么会谋害我父亲,如果真是这样,父亲又怎么会把我托付给他。” “赵姑娘,你醒醒吧。你父亲他也是被逼无奈啊,那沈崇名垂涎你的美色,这才威逼你父亲的,你父亲也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才一力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不然他们就会对你下杀手的!”蔡文远满脸痛苦的说道,好似事情真是这样一般。 赵紫茜涉世未深,细细回想事情的经过,还真是和蔡文远说的一模一样,心中一松动,不由信了几分。 蔡文远目光如炬,一眼便看透了赵紫茜心中所想,心中冷冷一笑,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一家之言知道你也不会相信,但是老夫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大人唯一的骨肉就这样没了。赵姑娘,听老夫一句劝,就算是你不相信老夫的话也不要轻易轻身,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让你父亲的一番心血白费了。” 蔡文远表情真诚,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能看得出破绽了,再配合上这么一番动情的话语,原本内心还有些摇摆的赵紫茜哪里还会怀疑,忍不住问道:“那……那他们为什么会放过我呢,不怕有朝一日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揭发他们吗? 蔡文远苦苦一笑:“赵姑娘啊,郭明义手眼通天,地方京城的官员都和他是朋友,就连老夫都没办法撼动他分毫,你一个小女子就算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到时不过是白白丢掉了性命而已。而且,那沈崇名就是个色鬼,据传闻小小年纪家中已是妻妾成群,更是和我杭州烟雨楼的头牌燕雨蒙纠缠不清,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你这样的女子痛下杀手。也是因为如此,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在惺惺作态哄骗你。” 说道沈崇名,蔡文远虽然满脸的不屑,心中却是恨得牙根痒痒,正是这个混蛋的插手,才把自己的计划破坏,不然这时候郭明义已经获罪给自己让位子了。 听着蔡文远把沈崇名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赵紫茜再一回想此前种种,不由得觉得恶心万分,原来他对自己那么好,都是些虚情假意而已。 “赵姑娘,如果您信得过老夫,就和老夫走,有朝一日,咱们一定要铲除这些贪官污吏,为你父亲报仇!”蔡文远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句话的诱惑性很大,赵紫茜心中一顿,不由得又想起了父亲的才是,原本还以为是罪有应得,不曾想到竟然是被奸人谋害死的,这个仇一定要报! “好,我和你走,有朝一日一定要为父亲报仇!”赵紫茜神色坚定的说道,这一刻对于沈崇名的那丝不舍之情早已化为乌有,心中只剩下了仇恨! 蔡文远心中一喜,点头道:“好,那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再回来的时候,就是郭明义沈崇名一干贼人血债血偿的时候。” 说罢,带着赵紫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曾注意到,刚才赵紫茜刚才被蔡文远救下只是从手腕脱落的玉镯。 这时候的沈崇名却不知道赵紫茜脑海中的是非观念已经被蔡文远的一席话彻底颠倒,依旧沉浸在那忽如其来的亲吻之上。 不过左等右等不见赵紫茜回来,心中不由焦急起来,顾不得让她独自走走的诺言,抬脚向着离去的方向行去。结果可想而知,夜色中的西湖畔根本没有赵紫茜的身影。 ------------ 第三十九章 黯然离去 “沈大人,刚刚在湖边发现了这只手镯,你看看是不是赵姑娘佩戴的?”连夜被沈崇名找来带着几十个衙役沿湖边寻找赵紫茜的陈骁拿着捡到的手镯匆匆跑到了沈崇名的面前说道。 碧绿色的手镯沈崇名不止一次在赵紫茜的手腕上见过,战战兢兢的拿来一看,身子一瘫跌坐在地上,脑海里浮现了赵紫茜面对泪水投入湖中的情景,一刹那,玉镯滑落手腕留在了岸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陈骁捡到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件事情,看着沈崇名一脸的颓废,忍不住开口劝道:“沈大人不要伤心,说不定只是不小心遗落了这只手镯,人却没什么事情。” 沈崇名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陈大人,劳烦你调集几艘船在湖中打捞一下。”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内心更是充满自责,闲着没事陶醉什么,哪怕是远远的跟在身后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陈骁无奈,点了点头就去找船。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岸上水下都没有发现赵紫茜的踪影,不但沈崇名两天两夜没有闭过眼睛,就连陈骁带着搜寻的人马也没有停止过对赵紫茜的搜寻。 这么长的时间了,对于赵紫茜还活着沈崇名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西湖不小,虽也是不断流动的,想要在湖里打捞一具尸体无异于大海捞针,看着陈骁一伙人憔悴的神色,沈崇名最终还是让他们停下,打道回了杭州城。 案子既然已经破了,钦差使团也没理由常驻不回,除了已经被郭明义上折子弹劾的吴能和把赵紫茜给丢了的沈崇名,其余人都是满腔欢喜,只是忍着没有表达出来。 “沈大人,既然没有发现尸体,那说明赵姑娘还极有可能活着,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需要冷静冷静,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杭州。也许等有一天她的心惊平复了,就会回来找你的。”看着沈崇名这幅摸样,陈骁忍不住上前劝道,虽然他的赵紫茜还活着同样不抱太大的希望。 沈崇名苦苦一笑,都觉得这段日子自己与苦笑常伴了,“陈大人放心,本官不会有事的,等过了年本官回到京城再请你喝酒!” “好,下官那就在京城恭候了。”说着,陈骁抱拳道:“大人保重,告辞了!” 看着众人走远,沈崇名倒是没急着京城回驿站,反而打马想着西湖行去,先去祭拜了一番赵铭达,这才去了捡到手镯的地方。 “紫茜啊,何苦呢你这是,我都答应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了,现在可好,你父亲泉下有知,肯定会怪罪我的,唉。”说着,沈崇名又出怀里拿出了玉镯,仿佛看到了赵紫茜那迷倒众人的笑容,这么一个大美人,可真是可惜了。 倾诉半天衷肠,沈崇名意兴阑珊的翻身上马,打马想着城中赶去。 还是没回驿站,穿着一身官服直接去了烟雨楼。这些日子光顾着照顾赵紫茜了,到时有些冷落了燕雨蒙,已经连着两次拒绝了她的邀请,想想晴儿当时小拳头紧握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上午时分,烟雨楼倒也寂静,除了几个负责到扫擦拭的龟公大茶壶们,姑娘们都是高卧床上,养精蓄锐中。 看着一身官袍的沈崇名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几个混妓院的爷们顿时傻眼,穿着官袍逛妓院,这么牛气的官员可是很少见了。再细细一看倒是认出他来,这不就是前些日子把燕姑娘送回来的那位大人嘛! “呦,这位大人里边请,您是来找燕姑娘的。”一个龟公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沈崇名点了点头,“前面带路,本官腰间燕姑娘。” 龟公却是不动,一脸为难道:“这位大人,咱园子里的规矩,若是想见燕姑娘必须得到妈妈的点头,呵呵。” 被赵紫茜的事情一弄,现在的沈崇名心情超级不爽,不过倒是没兴致去找个龟公的麻烦,直接越过他向着楼上走去,凭燕雨蒙的身份,肯定是住在三楼了。 “哎,这位大人请留步!”龟公一见,伸手就去阻拦,其余几个人也纷纷上前挡住了沈崇名的去路。 沈崇名深吸一口气,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小角银子,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现在没事喝茶去。”说罢,把银子塞到其中一人的手中,推开面前挡路之人就上了楼梯。 拿到银子的龟公掂了掂分量,又回头看着向楼上走去的沈崇名,捂嘴嘿嘿一笑,指着门外说道:“哥几个,该打扫门前了!” 众人会意,这分明就是要当做没看见嘛,于是乎纷纷点头抄起家伙就出了门。心中却在嘀咕,这当官的也够笨的啊,谁和你说燕姑娘住在三楼了,就人家的身份在后院可是有一处小阁楼的呀! 上了三楼,看着近七八个房门,沈崇名不由犯愁,这个怎么办,自己有没有来过哪里能知道燕雨蒙住在那间屋子。 顿了顿,沈崇名壮着胆子挨个敲了起来,倒是一看不就知道了嘛。 通常情况下,很多事情都是会出乎自己预料的,房门虽然开了,可是咱们门前的妞儿们一个个衣衫单薄,胴体若隐若现,分明就是些实实在在做皮肉生意的人,那里是燕雨蒙那般的清倌人。 “呦,这位大人好雅兴,快进来坐坐吧。”一位姑娘看着一身官袍的沈崇名,不觉得眼前一亮,上前就开始拉扯。 如此好事怎能让她专美于前,平日里的姐姐妹妹们顿时撕破脸皮上来争抢,一个个轮廓分明的胸器摆在沈崇名,只觉得鼻血上涌! 三楼吵成一团,立刻惊动了一楼二楼,就连后院的人们也纷纷赶来想知道怎么回事,其中就有出门给燕雨蒙打水的小晴姑娘。 “让开,快些让开!”沈崇名实在是有些消受不住,奋力挣扎脱困而出,跌跌撞撞的就往楼下逃去,奶奶的,实在是流年不利,爷竟然被一群姑娘给调戏了! “呦,这不是沈大人嘛,大清早的酒来逛窑子,您可真是好雅兴。”看着衣衫不整的沈崇名,小晴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前两天连着拒绝了小姐的几次邀请,这个事情绝对不算完。 看到小晴,沈崇名仿佛看到了救星,满脸惊喜的就跑到了面前,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小晴姑娘,我是来找你家小姐的,不过不知道她住在那里,这才走出了地方。” “哼,沈大人不必解释,来园子里的男人都是什么货色,我小晴可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小晴姑娘却是不给沈崇名留丝毫的颜面,一脸不屑的看着他说道。 沈崇名知道小晴还在为自己拒绝燕雨蒙的邀请生气,虽然这时她言辞尖刻,倒也不生气,反而陪着笑脸说道:“小晴姑娘,前几日的事情是我不对,这次真的是来找燕姑娘的,一是道歉,二是辞别,还请小晴姑娘你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 小晴一愣,皱眉道:“你说你要走?” “是啊,案子办完了,我当然不留在这里了。这次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再见了,所以就来看看燕姑娘和你。”沈崇名苦笑道。 小晴恍然大悟,也不再为难他,道:“那你随我来吧,规矩点,别对我家小姐毛手毛脚的,不然有你好看,哼!” 沈崇名一阵无语,你个小丫头也太厉害了吧。 “小姐,那个没良心的来了!”小晴一边推门一边说道,跟在身后的沈崇名一了踉跄险些算倒在地,乖乖,这都成没良心的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燕雨蒙带着一股香风出现这了沈崇名面前,微微一笑,福身道:“沈公子。” “雨蒙,前些日子有些事情缠身,没能前来你可不要生气啊。”沈崇名赔上笑脸说道。 “呵呵,公子说笑了,雨蒙都知道,怎么会生气呢。”燕雨蒙微笑道,一旁的小晴一见她这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 前两日自己可是教过她的,等沈崇名来了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看,这些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你稍微对她好一点,他就会鼻孔朝天牛气得很。可是你要是对他若即若离,他绝对会想狗皮膏药黏在你身边舍不得离去,让干啥干啥。 她的意思燕雨蒙自然明白,可是想要装作冷若冰霜去对待沈崇名,她着实有些做不到,所以也不理会,反而笑呵呵的让小晴为沈崇名奉茶。 ------------ 第四十章 荣归故里 小晴看着燕雨蒙这番态度,小嘴立刻嘟了起来,气呼呼的看了沈崇名一眼,却依旧得去给他倒茶。 “雨蒙,今天是来向你告别的,税银一案已经结束,再过不久就是年关了,我打算先回绍兴,年后再回京。”沈崇名看着燕雨蒙说道。 燕雨蒙一顿,强装欢笑道:“听说这次税银一案告破公子首功,雨蒙先在这里预祝公子前程似锦了。” 被人这样夸奖,沈崇名哪里能坦诚相受,赶紧摆手谦虚道:“雨蒙过誉了,只是帮着别人办案而已。” “公子,那你年后还会来杭州吗?”燕雨蒙羞涩的问道。 “这个……这个不能确定,到时要看日程安排了,这次能回家过年还是张大人特批的,我也不能带个太久。” “哦,公事为重。”燕雨蒙情绪有些低落。 “雨蒙,前些天我对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沈崇名抬头问道。 燕雨蒙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满眼幽怨的看着沈崇名说道:“多谢公子关心,不过雨蒙一个弱女子,离开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呵呵,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只要你有心,天下你能做的事情多得很。”沈崇名出言鼓励道,着这声音一低,喃喃道:“大不了我养着你就是了。” 这句话的声音可是低得够呛,近在咫尺的燕雨蒙都没有听清楚,有些纳闷道:“公子,你方才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说如果你离开了这里没有取出的话可以到京城去找我,我在那里认识一些人,倒也可以帮衬一些。” 燕雨蒙心中一喜,只可是个好开端。微微笑道:“多谢公子,那有朝一日雨蒙去京城找你,你可不能装作不认识。” “呵呵,雨蒙说笑了,倒是你尽管来找我便是!”沈崇名拍着胸膛保证道。 燕雨蒙嘻嘻一笑,点头道:“嗯,雨蒙记住了。” 又闲聊几句,沈崇名起身道:“急着回家,就不多留了,希望有一日咱们可以在京城相见!” “嗯,雨蒙想会有那么一天的。”燕雨蒙满脸认真的说道。 刚刚把沈崇名送到门外,燕雨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道:“对了公子,你的火铳。”说着,就准备吩咐小晴去取。 “呵呵,那把火铳还是你留着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拿着它好防身,我也不用过于担心你的安全了。”沈崇名呵呵一笑说道。 燕雨蒙脸色一红,柔声道:“多谢公子牵挂。” “告辞了,小晴姑娘,照顾好你家小姐!”沈崇名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翻身上马离去,现在天色还早,快马的话傍晚应该能赶回绍兴。 “小姐,你怎么不直接对他说明呢,这一走日后相见可就很难了。”看着沈崇名走远,小晴忍不住说道。 燕雨蒙微微一笑,悄声道:“小晴,你难道没听到他刚才说如果咱们离开这里的话可以上京找他去吗?” 小晴一怔,接着惊喜道:“小姐,你是说咱们要……”“嘘,这是秘密,千万别让妈妈听到了。”燕雨蒙急忙捂住小晴的嘴,要是被老鸨知道自己打算离开这里,那再想走可就难了。 小晴赶紧点头,悄声笑道:“小姐,小晴知道了,嘻嘻。” 沈崇名先回了驿站取了自己的行囊,而后打马离开杭州直奔绍兴而去,骏马飞奔,归心似箭。 “呵呵,绍兴城,小爷我又回来了!”看着熟悉的绍兴城,沈崇名忍不住呵呵一笑,现在终于理解了当年胡汉三杀回故里时的心情,那就是一个字,爽! “爹,娘,孩儿回来了!”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意思傍晚时分,自家的大门早已关闭。沈崇名直接翻身下马上前敲起了大门。 自从铺子回来,原先辞退的那些丫鬟家丁也召回来不少,守门家丁一听外面的声音,先是一愣,接着一跃而起,也不去开门,哇哇大叫着就往院子里跑去。 “老爷,夫人,少爷他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一阵房门开启的声音,不但沈清夫妇夺门而出,就连丫鬟家丁们也跑了出来,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喜色,咱家的探花郎回来了。 “笨蛋,你怎么不先开门呢。”沈清赶到门前一听儿子还在外面敲门,忍不住数落起了家丁,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上前去开门。 大门打开,沈崇名一看是自己的父亲站在门前,立刻跪倒在地拜倒:“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呵呵,贵儿快些免礼。”说着,沈清上前把儿子扶起开始仔细打量,一身官袍在身倒是威风凛凛,是我沈家的好男儿。 “爹。”看着沈清打量了半天也不说话,沈崇名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快进来见过你娘。”沈清拉起儿子的手走了进来,孩儿他娘就在身后。 “娘。”沈崇名甜甜的叫了一声,接着就要跪下行礼。王氏哪里能舍得,伸手就把他扶住,满脸慈祥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面天冷,贵儿赶紧进屋去。” 一家三口坐在屋子里,王氏一边慈祥的看着沈崇名,一边给他张罗着点心。 这么一天就没吃东西,沈崇名也不含糊,抓起来就开始狼吞虎咽。王氏一笑,道:“慢点,都快成亲的人也不稳重些。” 沈崇名只是傻笑,含糊不清的说道:“娘,孩儿都一天没吃饭了,咱家的点心真好吃。” 沈清呵呵一笑:“再好吃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呀,来,喝点水别噎着了。” 狂吃一气,空空如也的肚子倒是充实了起来。看着儿子吃好,一直等着他吃完的沈清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贵儿,现在你是几品官啊?” “孩儿现在是正七品,不管干的差事式正六品的户部主事。”老人的心思沈崇名知道,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又大出息了。 “正六品?哎呀,你那姐夫都这么些年了才正七品啊。”沈清满脸惊讶道。 “呵呵,爹爹刚才不是说咱们沈家的男儿都是好样的嘛,孩儿当然要给您争气了。”沈崇名说起话来光捡好听的,立刻让沈清满意的笑了起来。 看着这爷儿两这副样子,王氏忍不住笑道:“瞧瞧你们,倒是关起门来自吹自擂了。老爷,贵儿一路劳顿,还是让他早些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娘,孩儿不累,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陪陪你们才是。”沈崇名嘿嘿笑道。 “就是嘛,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赶紧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些酒菜,我们爷儿俩要好好唠唠。” 王氏无奈,狠狠地瞪了沈清一眼转身出去招呼吓人准备酒菜。 “爹,这是一万两银子,去年你不是把咱家的铺子和田地卖给别人了吗,还是赶紧赎回来吧。”沈崇名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了沈清。 沈清一惊,原本满脸高兴的神色顿时不见,虎着脸喝道:“贵贵,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刚刚当官没多久就学会了贪墨?” “爹,别误会,儿子可没胆子贪墨。这银子是儿子在京城做生意赚来的,绝对干干净净!”沈崇名赶紧解释道,看来老爹他还是有些嘀咕了自己啊。 “你在京城做生意?胡说八道,什么生意能让你这么短时间就赚了一万两银子,快从实招来,这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清满脸不信的说道。 无奈,沈崇名只好详详细细的把自己和肖鹏程师丙正合伙开设的广而告之说了出来,当然,《金瓶梅词话》就略过了,要是交代出来很有可能被家法伺候。 听着沈崇名说的有板有眼,沈清倒是没有怀疑他在骗自己,不由站起身来吧唧这嘴围着儿子转了起来,没看出来,自家的小子不但读书有一套,这做生意也比他爹强多了,这是个天才。 “贵儿,这么好的生意你为什么不自己做呢。”沈清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三个人合伙做自己的儿子就拿回了一万两银子,若是自己做的话不就能拿回三万两了嘛。 “爹,你不是让孩儿好好谋取功名,若是孩儿光顾着做生意了,又如何能高中探花为咱沈家光耀门楣呢。”沈崇名嘿嘿笑道。 沈清也是呵呵一笑,夸奖道:“有你小子的,哈哈哈。” “嘿嘿,这都是爹您教育的好啊,儿子不敢贪功。”一记马屁拍上,沈清更是得意非凡,就是,无论他地位有多高,那也是老子的种! ------------ 第四十一章 家庭聚会 沈崇名回家,这可是难得的大事,第二天沈清设下宴席就把闺女姑爷也给唤来了,准备好好热闹一番。 看着以前安格没出息的小舅子现在这么威风,于经纶是打心底里羡慕,户部浙江清吏司代行主事,这可是实打实的肥差啊,比自己这个小小的府经历可要强出百倍不止,就连知府大人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贵贵啊,姐夫冒昧的问一句,你这官职升迁用了多长时间啊。”趁着饭前的闲话,于经纶小心翼翼的问道。 官场上的东西他都懂,这探花郎虽然名头够响,可是也是个鸡肋的位置,通常情况下都是在翰林院当个闲差,这小舅子这么短时间就混到了户部清吏司这样的肥缺上,很是耐人寻味啊。 “呵呵,不瞒姐夫说,小弟这官职也就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吧。”沈崇名语气平淡的说道,不过心中也难免得意一些,一科二百进士,目前来说也就是自己的地位最高了。 听他这么一说,于经纶不禁咂舌。自己这升迁速度也够快的了,没想到和小舅子比起来却要差上不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呵呵,朝堂之上的大臣你可认得那些?”于经纶悄声问道,如果自己估摸的没错,这小子肯定时得到某为朝廷大员的青睐了,现在好好打听一下,也许还能通过他这条线搭上关系,到时候自己也能飞黄腾达了。 “倒是认识一些,和礼部尚书高大人比较熟悉,内阁首辅徐大人户部侍郎张大人也能说得上话。”沈崇名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了自家姐夫的心思,眼珠一转不由起了逗弄之心,刚才姐姐姐夫进门的时候,自己就发现这姐夫对自家姐姐的态度很是倨傲,不好好吓吓他哪里能行。 果然,这话一出口于经纶的脸色就变了几遍,乖乖,这三位可是如今大明朝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就连地方大员也是挖空心思想巴结好,没想到自家小舅子竟然全认识,而且说起三人来一脸的平静,可见平日里关系不错。 “听说这三位大人都是裕王爷的座上客,想必你也认识裕王了。”于经纶猛然想到了这一茬,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 “呵呵,倒是去过几次裕王府,裕王爷挺和蔼的。”沈崇名呵呵笑道。 于经纶喉结一阵耸动,怪不得呢,原来是靠上了裕王爷这棵大树,就凭这层关系,想不升官都难啊。 “贵贵啊,这可真是太好了,在京城好好办差,有姐夫我在,家里的事情你就不必牵挂了。”于经纶拍着胸膛说道,很有担当的样子。 “那就劳烦姐夫了。”沈崇名也不退让,欣然接受。父母渐渐上了年纪,自己又在外为官,这家里还真是少不得有个人照应着。 “相公,贵贵,吃饭了。”沈氏笑着走了过来说道,说话间就要收拾桌上的茶杯。 随着沈崇名在于经纶心中地位的升高,原本不是很受于经纶待见的沈氏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于经纶哪里能让自家娘子当着小舅子的面做这些伙计。 伸手一拦微微笑道:“娘子累了,还是我来吧。”说话间,便上手收拾起了桌上的茶杯,一脸的殷勤。 看着自家姐姐目瞪口呆的神色,沈崇名却是笑而不语,目的达到了。 这一顿饭,所有人都发现了于经纶的变化,说起话来恭恭敬敬,哪里还有往日张狂的态度。 沈清也是笑而不语,心中畅快异常,看看,自己孤注一掷把儿子送到国子监是多么正确的一步棋,不然自家姑爷的鼻子现在已经翘到天上了。 按下于经纶不提,心情愉快多喝了几杯的沈清呵呵一笑,看着儿子说道:“贵贵啊,前些日子爹爹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趁着这次回家,年后初八就把婚事办了吧。” “哦,啊?!爹,您说什么?”沈崇名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清问道,夹在筷子上的菜也掉落在了酒杯里。 “贵儿,稳重!”看着儿子这幅大惊小怪的神情,沈清有些不悦道。 “是是是,可是爹,孩儿连对方一面都没见过,您怎么能随便答应这门亲事呢。”可恶的包办婚姻,沈崇名甚至已经想到了对方极有可能身材肥硕,屁股和磨盘一样,绝对的一幅生儿子的身材,自家老爹肯定是抱着让自己开枝散叶的想法的答应下来的。 “哼,这门亲事是为父和你万伯伯二十年前就定下的,那时候怎么能问你的意思。再说了,自古婚姻皆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哪里需要问及你的意思。”沈清一副老子拍板,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架势。 “可是爹……”“住口,明日就随为父去你万伯伯家中见礼,顺便把婚期订下来,年后初八是个好日子,他肯定没异议。” 沈崇名神**泣,原本想着好好商量一下,起码也得让自己见对方一面,看看长嘛样再说。那知道话刚出口,就被沈清打断,可真是要了亲命。 “娘……”沈崇名另辟蹊径,转头哀求的看向了王氏。 “贵儿,听你爹爹的话,你万伯伯对咱们家可是有大恩的,这门亲事就着定了。”王氏一句话彻底断绝了沈崇名的退路。心中更是笃定这万家小妞就是自己刚才想的那般模样,而且还有可能更甚,不然也不用等自己报恩娶她啊。 “爹,娘,孩儿公务繁忙,这次能回家还是借着在杭州办案的机会跑回来的,根本没多时间成亲,一过完年立刻就得回京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崇名眼见推不掉,只能想着开溜呢。 “混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而且咱们这里到京城少说也得半个月,到时你成亲之后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这八天的时间不就剩下来了吗。”沈清的一把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没几下子就把沈崇名的行程安排妥当。 沈崇名一脸苦相,死的心都有了。更可气的是自己的猜测再次印证,果然是为了开枝散叶,哇呀呀呀,原来自己还是个造人机器。 没办法,沈崇名第一次发现这当儿子的地位如此低下,同时心中下定狠心,日后一定要多娶几个媳妇,生他十几二十个儿子,到时候一天一个挨个收拾,咱也体会一把当爹的感觉! 极其郁闷的一顿饭吃完,沈崇名一夜没能入睡,想起了小师妹,也想起了燕雨蒙,更是想起了生死不知的赵紫茜。这三个姑娘都是那么的可爱,难道自己要放弃她们去娶一个造人机器,唉。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沈崇名就被沈清床上提溜起来,打扮一番,神情沮丧的跟着沈清前去万府。 “万兄,这便是犬子了,就是个混小子而已,呵呵。”本着谦虚的精神,沈清当着万玉林的面狠狠地贬低沈崇名。 “小侄见过万伯伯。”沈崇名感觉到老爹拉了自己一把,只好上前见礼。 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家姑爷的家伙,万玉林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笑道:“沈贤弟,崇名侄儿一表人才,学识更是好的不得了,你可不能总说他是混小子。” “呵呵,万兄你可千万别夸他。”沈清呵呵笑道,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是儿子被人夸奖,心里那能不高兴。 “呵呵,来快坐。”万玉林热情的招呼道。 “万兄,小弟这次前来,一是让崇名拜见你,二来则是商议一下婚期的事情。你也知道崇名在京城当差,这回一趟家不容易,而且年后就要尽早赶回去,所以小弟就想赶紧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不知你意下如何?”沈清看着万玉林问道。 万玉林也是巴不得把这件情办了,一听沈清这么说,哪里会拒绝,立刻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年后初八是个好日子,你看那天如何?” 两人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沈清立刻笑道:“好,那就按万兄说的办,咱们年后初八就办!” 看着两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敲定,沈崇名欲哭无泪,你么也太不拿本官当根葱了吧,当事人就站在你们面前也不说问问咱的意思,说定下就给定下了。 三人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正悄悄地探出头查看着屋子里的景象,一看见沈崇名,眼前顿时一亮,笑嘻嘻的转身溜走。 ------------ 第四十二章 逃婚攻略 第四十一章逃婚攻略 “小姐,你猜那人是谁?”刚才的小姑娘正是万佳伊的贴身小丫鬟馨儿,听家人在议论沈府老爷带着一个公子前来拜会自家老爷,立刻被万佳伊差遣先去看看长什么模样。 看着她兴冲冲的模样,一直悬着一颗心的万佳伊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对方不是自己想的那种面目丑陋为人迟钝的书呆子。 其实她的心情和现在沈崇名的心情一模一样,也是对这个素未谋面未来夫君充满了担忧。原本为了这么亲事哭闹过一段日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绝食逃跑等计策也都挨个玩了一遍,只可以往日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在这件事情始终不肯退步。 万般无奈之下的万佳伊只得认命,可是越是这样,越是想知道沈崇名倒地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只可惜沈崇名在京为官,一直没成见到。 现在一见馨儿带回了消息,立即问道:“快说,那沈崇名长什么模样?” “嘻嘻,小姐,这沈崇名咱们是见过的,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去城外踏春时救起的那个落水的混小子?”馨儿笑嘻嘻的说道。 万佳伊一愣,随即想起了那个不知礼数随意问人家芳名的家伙,忍不住一笑,一颗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了下来,虽然人坏了一些,不过却是一点也没长坏,这就好了。 看着她这样,馨儿嘿嘿一笑,“小姐,这门亲事你是不是很满意啊?” 万佳伊脸色一红,佯装生气道:“死妮子,胡说什么呢,讨打。” “小姐,瞧你笑得面若桃花,还敢不承认。”两人虽是主仆但是感情胜过姐妹,馨儿不但不怕,反而开起了玩笑,顿时就把万佳伊羞得无地自容。 她们倒是知道情况了,这时候的沈崇名却已经被神采飞扬的沈清拖着向万玉林告辞,时间紧迫,这都腊月二十七了,必须离开准备婚事。 没见到万家大小姐模样,沈崇名一颗心更是焦躁不安,年后逃回京城的想法也更加坚定。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正月初三,年味虽未散去,两家人却是忙活着操办婚礼需要的东西。 而这时的主人公沈崇名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提笔疾书,虽然是逃婚,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提出来,不然以后可就没法回家了。 好在官职在身,这借口倒是好找。罗列了一大堆,却多是些公务紧急,耽搁不得的话语,接着又表达不能遵从父母之命成亲的愧疚之情。 吹干墨迹,沈崇名嘿嘿一笑抓起行囊溜出了房间。大门万万是不能走了,只能用老办法翻墙开溜。也不能再去杭州走水路,因为这是所有人去京城最常走的道路,倒是家人发现自己逃跑,老爹肯定会派人前去捉拿的。这样一来只能购买一匹快马走陆路回京,小火铳榜身,倒是不怕劫匪。 动作娴熟的翻出院墙,沈崇名得意一笑脚步匆匆的溜上了大街。 “老爷,不好了!”奉命前去找少爷前来让裁缝量尺寸坐新郎服的吓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这段日子忙的晕头转向的沈清一阵皱眉,训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少爷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来!” “老爷,少爷他不见了。”下人欲哭无泪,有道是报喜不报忧,这少爷不见了老爷肯定要生气,作为坏消息的传递者,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什么?!”沈清大吃一惊,抬脚就向着沈崇名的屋子跑去,一张纸很是醒目的摆在桌案上。 掠了一眼,沈清怒发冲冠,哇呀呀呀,这个贼小子,实在是太忤逆了!“来人呀,赶紧给老爷我沿着去杭州的路追,把这个混小子给老爷我抓回来!” 跟随进来的几个家丁急忙应是,转身跑了出去办事。 心情烦躁的在屋子中转了几圈,沈清忍不住叹了口气,出门向着万府赶去,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知会万玉林一声,这次的事情办砸,以后可真是没脸见这位老哥哥了。 “什么,崇名他逃跑了?”万玉林一听沈清把事情说完,也是吓了一跳。倒是没来得及生气,心中更多的是纳闷。自家闺女美若天仙,绍兴府的未婚男青年们个个垂涎欲滴,没想到这位准姑爷却是会逃跑,难道他不好女色吗? “万兄,你若是生气的话就骂小弟两句吧。不过你放心,虽然我家的混小子犯下了错事,可是这门亲事小弟却是认定了,我沈家就认佳伊贤侄女这么一个儿媳,其他人休想入门!”沈清拍着胸膛保证道。 “呵呵,贤弟言重了。年轻人嘛,你我都是从这年纪走过来的,他们的想法咱们也应该理解,你就不要太责怪了他。”万玉林摆手笑道。 看着他这样,沈清却是更觉得惭愧,这么好的儿媳妇,这么好的亲家去哪里找啊,自家的混小子竟然是这么的有眼无珠,若是把他抓回来,非得好好揍他一顿。 “万兄,小弟已经派人去追他回来了,不过这事不打准,怕是这婚事得延后了。”沈清有些为难的说道。 “无妨,年轻人当以事业为重,反正咱们两个已经认定了这门婚事,为兄也不怕它跑了,呵呵。”万玉林很是豁达的笑道。 沈清满脸感激的看这万玉林,拱手谢道:“多谢万兄了。” 万佳伊闺房。看着挂在梳妆台旁的新娘装,万佳伊忍不住走上前来伸手抚摸起来。再过几天,自己就要穿着它出嫁了,到时为妻为母,相夫教子,再也不是无拘无束的大小姐了。 想想父母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即将嫁做人妇的万佳伊不由眼眶一红,眼瞅着就要落泪。 “小姐,不好了!”馨儿满脸慌张的跑了进来,万佳伊一惊,急忙转身悄悄地擦拭眼角的泪花。“馨儿,出什么事情了。” “小姐,那……那沈家的公子逃婚了!”馨儿满脸怒气的说道,一听到这个消息,她的脑海就给炸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自家小姐这么好的女孩子他也舍得逃婚。 “什么,你说什么?”万佳伊转过身来惊声问道,满脸的不敢置信。 看着她这样,馨儿不由得有些害怕,唯唯诺诺的说道:“小姐,那沈家的公子逃婚了。” “混……混蛋!”万佳伊浑身颤抖的骂了一句,眼泪也是唰唰落下,这简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小姐,你别哭,咱们还不稀罕嫁给那个混蛋呢。”一看万佳伊哭了起来,馨儿不由着急起来。 万佳伊没有听她的话,抬脚夺门而出,一点要向父亲问清楚这件事! 一看到闺女哭啼啼的找来,万玉林立刻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事可该怎么解释。 “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今天必须给女儿解释清楚!”万佳伊自小就被娇生惯养,这是胸中怒火滔天,说起话来也火气十足,根本没有做晚辈的想法。 万玉林也不生气,毕竟这件事女儿受委屈太多,他又怎么舍得出言训斥呢。 “佳伊,你听爹说,崇名贤侄他……”“不听不听就不听,这就是你说的好人家,他这么欺负女儿你也不管,你是逼着女儿去死。” 说着,万大小姐就向着一旁的桌子撞去。万玉林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拉住,赶紧保证道:“佳伊你听爹说,等那沈崇名回来,爹爹一定为你做主,咱们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爹爹,你要替女儿打断他的腿才行,让他再跑!”万大小姐也不挣扎,回头眼泪楚楚的说道。 “好,爹爹一定替你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没办法逃跑。”万玉林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下来,必须把这宝贝闺女安抚下来才行,不然又是个大麻烦。 “嗯,女儿等着。若是爹爹你做不到,女儿就离家出走!”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万佳伊也不多留,留下威胁转身走了回去,只是依旧哭哭啼啼不时的抹抹眼泪。 看着女儿不寻死觅活了,万玉林忍不住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发愁起来。 虽然有父母之命,可是这沈崇名是官身,可不是寻常百姓说抓就能抓回来的,万一他一根筋不同意这门婚事自己也无可奈何啊。 叹了口气,万玉林又摇头笑了起来,自己这是操哪门子心啊,不是还有沈清嘛。这可是他儿子,不论他沈崇名是什么身份在婚姻大事上也得听沈清的,不然就是不孝,这可是大明律法明令禁止的。 ------------ 第四十三章 千里寻夫 “小姐,那样的混蛋不值得你为他伤心的。”看着自家小姐哭的带雨梨花,馨儿忍不住劝道。 “谁为他伤心了,人家只是觉得委屈而已。”万佳伊一边抹着眼泪的一边说道。这件事情她是越想越觉得委屈,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众人的眼中的香饽饽,何时被人如此忽略过,难道自己长的歪瓜裂枣让人一见就食欲顿无了吗? “哦,那小姐你要是觉得委屈的话,咱们就扎个小纸人诅咒他吧。”馨儿眼前一亮提议道。 万佳伊一顿,接着摇头道:“算了吧,扎纸人又不是扎他,难消小姐我的心头之恨。” “要不……等他被抓回来,奴婢何小姐你狠狠的收拾他一顿?”馨儿又是一个歪主意说出口。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而且他这次逃婚,很有可能几年之内不会回来,难道让我这么些年一直受这样的委屈吗?”万佳伊不依道,这短短的一天自己都觉得是煎熬了,更何况好几年呢。 这下子馨儿就没有办法了,苦恼的问道:“那小姐你说该怎么办嘛。” 万佳伊脑筋急转,忽然灵光一闪说道:“馨儿,不若咱们上京寻他去吧,这样不就可以报仇了吗?” “啊?小姐,这样不好吧。咱绍兴到京城数千里地,这上京寻仇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到不了京城。而且,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一定能找的到沈崇名啊。”馨儿满脸为难道。 “不行,必须去,我受不了这份煎熬了。”万佳伊是个倔脾气,一旦她打定主意的事情,九头牛都休想拉回来。 这一点馨儿也是了解的,无奈道:“那好吧,奴婢这就去找老爷,让他安排车马把咱们送到京城寻仇去。” “停,这是不能让爹爹知道,不然他肯定不会同意的。”万佳伊赶紧阻拦道。 馨儿一愣,大惊失色道:“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偷偷地上京吧?” “当然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事不宜迟,咱们今天收拾,明日一早就出发!”万佳伊得意的说道。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而且小姐你又没出过远门,你可知道走哪条路能到京城吗?”馨儿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馨儿,你怕什么呀。小姐我早就听人说了,去京城只需要赶往杭州,直接乘船北上就能抵达。至于沈崇名在哪里那就更好说了,他不是在户部当官嘛,咱们直接去户部找她就是。”万佳伊一脸笃定的说道。 馨儿却是不听,摇头道:“那也不行,路途遥远,万一碰上歹人怎么办?”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万佳伊却是不听,“怕什么,你我女扮男装不就可以了嘛,到时一人再拿一把匕首,就算碰上歹人又有何惧。” “小姐,你就听奴婢一句劝,咱们不去京城行不行。”眼看着万佳伊打定了主意,馨儿只好哀求道,希望通过这个方法让她回心转意,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馨儿,你要是小姐我的好姐妹就陪我一起去,不然我就自己去,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万佳伊出言威胁道。 “小姐……”馨儿还想再争取一番,那知道万佳伊却是不听,直接说道:“快决定,不然日后不理你了。” 事情成了这番模样,馨儿也知道自己回天无力了,只好点头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才是小姐我的好姐妹嘛。”一听她答应,万佳伊立刻多元转晴。“馨儿啊,你说咱们需要带些什么呢?” “首先必须带银子,再然后人手一把匕首,还有几套换洗的衣物就可以了。”毕竟是丫鬟,比起万佳伊衣这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要强出不少。 “嗯,事不宜迟,那你赶紧准备这些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溜出去。”万佳伊异常兴奋地说道,倒是把此行的目标沈崇名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杭州城,烟雨楼。 “小姐,咱们真的要进京去找沈公子吗?”看着收拾行囊的燕雨蒙,小晴有些揣测不安的问道。 “小晴,你这是怎么啦,这是不是咱们一早就说好了吗?”看着她这副神情,燕雨蒙不由觉得好笑,这丫头平日里看这风风火火的,没想到事到临头到时喜欢上犹豫不决了。 “不是小姐,万一……万一那沈公子没想着娶你怎么办,而且妈妈肯定也不会放咱们走的。”小晴忍不住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呵呵,你放心就好了,只要咱们打定主意要走,妈妈她肯定会放人的。至于沈公子那里……就算是他没想过要娶我,给他当个使唤丫头也行。”说着,燕雨蒙脸上泛出一丝苦笑。 “小姐,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想娶你的人那么多,又何必抱着沈崇名不放呢。”小晴有些难过的说道。 “小晴,那些一心想着娶我的人不就是垂涎我的相貌嘛。咱们女子终归有一天会人老珠黄,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倒不如现在直接找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哪怕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燕雨蒙看着小晴认真的说道。 小晴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身在青楼,试问那个女子不都在想着找个好人家离开这里,怕的就是老无所依。只是现在看着自家小姐为了一个男子抛弃一切,实在是觉得有些心疼。 看着小晴闷闷不乐,燕雨蒙微微一笑,宽慰道:“好了,或者沈公子他真的对我有那份心意呢,到时再说吧。” “哦,希望吧。”小晴的笑比哭还难看,见她这样燕雨蒙心中确实感动异常。 “什么?!你要离开?”老鸨一听说燕雨蒙要离开,不由吓了一跳。 “对,沈大人临行前嘱咐女儿过完年之后去京城寻他,女儿是专门来向您告别的。”说着,燕雨蒙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老鸨面前,这是这三年来自己积攒的四千两银子,就当是赎身了。 “雨蒙,老娘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而且这些年老娘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老鸨满脸激动地说道,身体都在微微发颤,这可是摇钱树啊! “妈妈,不用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在小姐身上花银子是为了什么你我心中都清楚。这几年小姐辛辛苦苦给你赚的银子也不少了,现在放我们走你也不吃亏!”小晴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你个死丫头,三天不打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老鸨勃然大怒,早就看着小妮子不顺眼了,今日正好杀鸡儆猴,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娘的手段看你们还敢不敢想着离开这里,必须留下你们乖乖的为老娘赚银子! 想着,老玻璃声喝道:“来人呢,给老娘把着小妮子拖出去,今晚就让她接客,哼!” “你敢!”小晴一声大喝,早就揣在怀中的小火铳立刻端在了手上,直接顶在了老鸨的脑门上。 “老不死的东西,姑奶奶我忍你很久了。这道这是什么吗?告诉你,这就是京城神机营人手一只的火铳,只要姑奶奶手指轻轻一扣,保证让你死到不能再死!”小晴一脸凶相的说道,不但把老鸨吓得够呛,就另几个原本准备上前的龟公茶壶们也呆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当动。 “别,小晴,妈妈的好闺女,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老鸨脑袋后仰,战战兢兢的说道。 “哼,告诉你。不要以为我家小姐她好欺负,沈大人临走之前说了,如果小姐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布政使大人帮忙,你若是不识抬举,明日就让布政使大人拆了你这淫窝!”小晴一两倨傲的说道,就连一旁的燕雨蒙都被她唬住了,一直没看出来,这小丫头这么能吹牛。 “放,我放人,小晴你先把这东西拿开行吗?”老鸨脸色惨白的哀求道。 “哼,算你识相。”小晴不屑的说了一声,转身又把小火铳指向了几个龟公大茶壶,把几人吓得连连后退。 “闺女啊,这银子妈妈我就收下了,若是日后你没处去了,回来就是,妈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老鸨一边抓着银票,一边假惺惺的说道。 “多谢妈妈关心,沈公子一定会对女儿好的,你放心就是了。”燕雨蒙哪里肯信她这样的假话,客气了一句,转身就走。 ------------ 第四十四章 途中偶遇 看着燕雨蒙和小晴离去,老鸨鼻子抽动两下,忍不住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混账玩意儿,老娘我供你吃供你穿,打小就花大笔的银子教你琴棋书画,你可倒好,说走就走了,你对得起老娘的养育之恩嘛你,你个混账玩意儿……” “小姐,咱们这就走啊?”出了烟雨楼,小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呵呵,你不会是舍不得这里吧?”燕雨蒙打趣道。 小晴微微一笑,眼眶却是发红了。“不是舍不得。只是回头看看,这么些年在里面哭过笑过,被打过挨饿过,也不知道那么多日日夜夜是怎么挨过来的。” “好了,以后的日子会好的,咱们自食其力,就算洗衣刷碗也能养活自己,再也不用回到这里卖笑为生,走吧。”燕雨蒙怜惜的抹了抹这个小丫头的脑袋说道。 小晴的日子和自己的可谓天差地别,从小就在院子里为别人洗衣缝被,干的都是力气活,就像她说的那样,稍有差错就又打又饿。因真是因为如此才养成了暴烈的性子。 只可惜女大十八变,小时侯的那个臭丫头渐渐地出落得漂亮起来。只可惜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更是一点不懂,这才做了自己的贴身丫头。 两人也不多留,雇了一辆马车直奔运河渡口,两个女子走旱路太过危险,走水路直接北上倒是安全得很。 渡口人来人往,直抵京城的船只也不少,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二人在马车里悄悄地换上了男装,折扇一摇立刻成了风度翩翩的贵家公子和跟班小厮。 看着二人走下马车,车夫顿时石化,我了个亲娘,怎么上去的是两位姑娘,这一下车就成了两位公子。 “多谢了。”燕雨蒙拱手说了声谢谢,八字官步一迈向着渡船走去。 “小姐,你看那位公子真俊俏啊。”站在甲板上的馨儿燕雨蒙和小晴上了渡船,忍不住惊呼道,世间竟然还有这么俊俏的男子。 “咳,小晴,吩咐你多少遍了,以后要称呼公子,明白吗?”一听这丫头又叫自己小姐,万佳伊急忙低声斥道,手中折扇更是敲了敲馨儿的小脑袋,幸亏这船不大人也不多,不然这女扮男装可就是白费功夫了。 “哦,小……公子,小的记住了。”馨儿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嘟嘴说道。 见她记住了,万佳伊这才笑了起来,扭头一看,立刻傻眼,这位相公好俊啊。 “小姐,你看那两个登徒子。”火辣辣的目光立刻引起了小晴的注意,悄悄一瞅便发现了二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呵呵,小晴,咱们现在是男子。”燕雨蒙附耳说了一声,打开折扇轻抚两下,笑着对万佳伊点了点头。 看着二人也走进了船舱,船头的船夫忍不住摇了摇头,嘀咕道:“这些读书人,春寒陡峭,要哪门子扇子啊,真是的。” 没多久,客船驶离渡口缓缓向北移动,万佳伊和燕雨蒙的千里寻夫计划正式踏上征途。 “小姐,刚才那两登徒子就住在咱们隔壁。”小晴缩回脑袋来说道。 “小晴,你看你总是注意人家干什么,乖乖呆着吧。”燕雨蒙忍不住笑道。 “不是,小姐你难道不觉得这两个家伙都长得挺那什么的嘛?”小晴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燕雨蒙有些不解的问道。“嘻嘻,挺娘们的,哇哈哈哈。”小晴一脸坏笑道。 “你这死妮子,怎么说话呢。”燕雨蒙点了点小晴的脑门笑道。 “就是嘛,人家刚才注意了,这两登徒子走起路来扭扭捏捏,比女人还要女人。”小晴一脸认真的说道。 “呵呵,告诉你,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女人,只不过和咱们一般穿了身男装而已。”燕雨蒙悄声说道。 小晴一愣,不解道:“小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有机会仔细看看她们二人的喉结,若是距离近了再看看耳朵。”燕雨蒙指点道,自己也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发现了那位假公子的耳朵有问题。 “哦,记住了。”小晴赶紧点头,又跑到门前探出脑袋观察起来。 就在他们隔壁的屋子,万佳伊和馨儿也在小声的讨论着。 “小姐,刚才那位公子好俊俏啊,就连他那小厮也比咱们绍兴府的那些公子哥们俊俏十倍。”馨儿眼睛冒着小星星说道。自从逃离绍兴,这丫头的心就有些野了,胆子也大了不少。 “嗯,俊俏倒是很俊俏了,只是总觉得他们少了些什么。”万佳伊皱着眉头说道,总觉得二人不像男子。 “少了些什么?肤色太白,好似也没有胡须。呀,小姐,你说这两人会不会是宫里的太监啊?”馨儿大惊失色道。 万佳伊脸色一红,忍不住唾了一口,“你这死丫头,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的,什么太监不太监的,哼。” 馨儿嘿嘿一笑,脸色也不住红了起来,毕竟一个大姑娘知道男人和太监的区别,总是有些难为情的。 “馨儿,你再好好想想他们和那个混蛋沈崇名有什么区别?”万佳伊自己琢磨了半天,依旧不得要领。 “嗯……对了,好似少了一份男子气概,所以才会像太…太…嘻嘻。”馨儿绷着小嘴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再批评自己。 “对,就是这点。唉,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原来是两娘娘腔。”万佳伊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心目中的夫婿应该是那种外表刚毅,内心细腻的男子,这样的娘娘腔可不喜欢。 馨儿嘿嘿一笑,忍不住打趣道:“小姐,你自己瞎想什么呢,一个大姑娘也不害臊。” 万佳伊一愣,随即发现刚才自己失言,立刻焦急的辩解道:“馨儿,你可不能胡说,小姐我何时想那种事情了。” 馨儿却是不管她怎么解释,只是捂着小嘴嬉笑,急的万佳伊当即动手,是出了自己的绝招——挠痒痒! “你个死丫头,让你再胡说,让你再胡说。”“公子,你放了奴家吧,奴家再也不敢了!”虽然表情是在求饶,可是馨儿的话却充满了挑逗,亏得都是两个姑娘家,这话也只能算作是玩闹,要是一男一女,那可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小姐,你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会不是一男一女啊?”趴在木隔板上附耳倾听的小晴回头呲牙咧嘴的说道。 “小晴,你这妮子怎么能偷听人家呢,快过来,不然我生气了。”燕雨蒙正忙着整理衣物,知道这时才发现小晴趴在偷听隔壁的动静。 小晴吐了吐舌头,虽然乖乖的坐到了燕雨蒙身边,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隔壁那两人好像做那种事情呢。”说着,自己的脸色倒是先红了,虽然打小在烟雨楼长大,小晴却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生活在那样的地方,这种事情倒是了解得很,只是没想到这外面也是这么的疯狂。 “小晴,胡说什么呢,都告诉你她们二人也是女扮男装了,你怎么还能说人家做那种事情呢。”燕雨蒙满脸不信的说道。 “小姐,我骗你干嘛,不信你听听看看。”小晴有些着急道。 是人都有好奇心,燕雨蒙也不例外,一看小晴的样子不像是在扯谎,面带疑惑的起身把耳朵贴在了木隔板上听了起来。 “小姐不玩了,心儿错了还不行吗,求求你别挠我痒痒了。”馨儿卷缩着身子求饶道,实在是受不了了。 “哼,看你这死丫头还胡说不。”万佳伊收回手掌得意的说道,这绝招百试百灵。 隐隐约约听到这两句话,燕雨蒙回头瞪了小晴一眼,“就知道胡说八道。” 小晴一愣,急忙上前听了起来,果然和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不一样了。“小姐,人家真的没有骗你嘛。” “行了,怪怪的坐着吧,不然和我一块收拾东西。”懒得再和他讨论着问题,燕雨蒙指着一大堆衣服说道。走得匆忙,这么多东西都买来得及好好规整。 京城,户部。 “沈大人啊,这才初八,你怎么就回来了。”赵郎中看着眼前的沈崇名满脸不解道,好不容易会得个假期在家过年,他怎们就给急着跑回来了,真是浪费了。 沈崇名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逃婚溜回来的,呵呵一笑,“大人,咱们户部差事繁忙,都让您一个劳累,下官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 第四十五章 转任兵部 “呵呵,沈大人还不知道吧,你浙江办案有功,皇上已经下旨擢升正六品兵部主事,等会儿你办一下交接,就去兵部吧。恭喜恭喜,呵呵。”赵郎中呵呵笑道,心中却是羡慕不已,这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啊,自己也算是立功了,只可惜原地没动,人家倒是连升两级直接冲正七品升到了正六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沈崇名一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都要混到三个衙门了。 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是笑道:“大人客气了,下官能有今日,与您能照顾是分不开的。” 这话听在心里暖洋洋的,赵郎中也忍不住套心窝子说道:“沈大人啊,你前途无量。不过官场风云莫测,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平日里多留个心眼,总是吃不了亏得。“ “谢大人教诲!”沈崇名躬身说道。“好了,事务繁忙本官也不多留你了,祝你前程似锦吧。” “啧啧,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一听说沈崇名又升官了,肖鹏程忍不住围着他打量起来,嘿嘿一笑,道:“沈兄,照这个升迁速度,那几年之内你不就能进内阁当差了嘛,到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得拉兄弟一把啊。” “滚,升官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啊。现在官职低才会升得快,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慢下来,想要入阁主事,没有一二十年的功夫想也别想。”沈崇名懒散的坐在那里说道。 现在烦心事一堆,尤其挠头的就是女娃们的事情,赵紫茜生死不明,家中还有个娃娃亲,来得匆忙也没去杭州找燕雨蒙。好在还有一个小师妹死心塌地,不然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沈兄,这升官了可是好事啊,我怎么看着你闷闷不乐的啊?”肖鹏程疑惑地问道,从昨日沈崇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瞧出不对了,这也太着急了吧。 “唉,鹏程啊,你父亲在家中给你定亲没有?”沈崇名抬头问道。 “切,我爹倒是想,可是我是打死也不同意,好几门亲事都给推了。乘着风华正茂,咱一定要好好逍遥几年,等哪天累了乏了,咱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生子。”肖鹏程一脸向往的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见他这样,沈崇名忍不住佩服道:“厉害,那你父亲没收拾你啊?” “哈哈哈,他倒是想。只可惜我肖二少交游甚广,狐朋狗友成群结队。这家待几天,那家混几天,连着一个月没回家。最后我娘急了,硬是说服我爹不让他操心这事,哎呀,还是我娘疼我。”肖鹏程一脸的得意。 “呵呵呵,是不是你爹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这才把你打发到京城的?”沈崇名忍不住笑了起来。 肖鹏程讪讪一笑:“沈兄高见。哎呀,也算是阴差阳错了,要不不来京城混日子,有怎么能结识沈兄你这样的天才,看着你官路亨通小弟心中甚慰啊。” 这小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沈崇名懒得再理会,起身道:“走了,有段日子没去见高大人了,正好瞅空看看去。” 高府。 高拱沉思一番,抬头笑道:“呵呵,无须多虑,这可是难得好事。若是为师预料不差,皇上他应该是在培养你。到了兵部好好干,千万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日子,记住没有?” “学生记住了。”沈崇名赶紧点头道,不愧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人,看问题就是准。虽然自己一开始也想到这节了,却根本不敢确认。 “嗯,去了新的衙门要好好做事,你也别等着明天再去了,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就去并不报到吧。”高拱摆手说道,接着眉头一挑问道:“等等,崇名,你在家中可有婚约?” 沈崇名一愣,扯谎道:“老师,学生孤身一人,不曾有婚约在身。” “这可不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不若为师在京城给你踅摸一个好女子吧。” “别。老师,弟子虽然没有婚约在身,可已经有了意中人,就不劳烦您操心了。”沈崇名讪讪笑道,心中却在嘀咕,这些做长辈怎么总是有人来啊喜欢大包大揽的操心晚辈的婚事呢。如果自己没料错,高拱肯定会为自己找一个官宦小姐,美丑不论,但家世一定要好! “哦,好小子,竟然有了意中人了。快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孩子,父辈又是什么官职?”高拱笑问道。 “老师,对方不是做官的,他们家是开设武馆的,就在镇抚司衙门旁边。”沈崇名干笑道,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高拱的神情。 “草莽出身?崇名啊,不是为师絮叨,你前途无量,这婚姻大事也不能随随便便。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不过这正妻一定要找一个好人家,这对你日后的仕途大有好处啊。”高拱谆谆教诲道。 这话听在沈崇名耳朵里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老师他老人家不反对自己妻妾成群,忧虑的是这女娃们中间还得分正妻偏房,这可要不得,只要大家在一起高兴,用不着分出了男尊女卑来。 “崇名,为师的话你可明白?”高拱看着沈崇名不说话,忍不住皱眉问道。这小子他倒是了解,虽然心思不少,可是为人大大咧咧没那没多条条框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是做起事情来敢于突破常规,要是自己没料错的话,这也正是皇上有意栽培他的一个优点。 坏的是什么事情他也敢不按规矩来,这可是惹人诟病的,也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老师,你的话学生倒是明白。可是这婚姻之事在弟子看来就是件个人私事,只要大家在一起高兴了就成,如果非得分出个大小尊卑来,那多头疼啊。”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 高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开导道:“崇名,男儿当以事业为重。家里的事情自然有正妻把你打理,她们关系如何,又不用你操心。你看为师家中小妾十房,虽然争风吃醋不断,可有你师母压着,根本不用为师操心。” 看着他一本正经,沈崇名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没想到这解惑二字涵义甚广啊,连家庭矛盾都要帮着安排好。 “老师教诲弟子铭记于心,时辰不早了,弟子先告退了,改日再来聆听老师教诲。”说着,沈崇名赶紧开溜,不然的话,天知道高拱会不会给自己连那几房小妾也爱排好。 看着沈崇名开溜,高拱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太嫩了。什么情情爱爱那不都是有人闲着没事胡说八道的嘛,多多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才是真理! 去兵部之前沈崇名先回了趟娘家——吏部,在往日同僚欣羡的目光中取了正六品的官袍,寒暄几句这才转道兵部。 “停步,兵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虽然沈崇名一身官袍,可是门前的守卫士卒还是抬手喝道。 这是兵部的骄傲,虽然官员们都是文职,但多数大人都是从军队调任而来的,和文官对于他们一样,想来对文官也是有偏见的,所以兵部虽位列六部,却是非常特例独行的一个衙门,衙门里没有杂役,有的只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兵丁士卒。 “呃,本官新任兵部主事,这个应该不算闲杂人吧。”看着门前四名士卒虎视眈眈的眼神,沈崇名到时不敢摆出官威硬闯。 看着沈崇名细皮嫩肉,四位军汉却是不信,满脸戒备道:“既然是我并不的官员,可有兵部腰牌?” 兵部和军队那一套没什么区别,凡是本部人马统一配发腰牌,一来是表示和武官同气连枝,二来也是方便出入军队。 “这个……本官刚刚履行,没有腰牌。”沈崇名摸了摸腰间说道,当官快一年了,只见过司官铜印,还没听说过有腰牌的。 “既然如此还请这位大人在此稍候,待卑职进去通报一声再说。”士卒说罢,也不管沈崇名答不答应,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剩下的三个人也没放过他,一个个眼神怪异打量着,脸上满是不屑,就这娘娘腔似的小身板也好意思来兵部当差,难道不知道咱并不的官员一有战事就很有可能跟随大军出征吗? 这种目光沈崇名自然能感觉到,无奈一笑,果然是和军队挂边的衙门,这也太排外了吧。 ------------ 第四十六章 狼窝兵部 “呵呵,沈大人久等了,失礼失礼。”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官员迈着大步迎了出来,满脸抱歉的笑道。 “大人客气,敢问大人贵姓?”沈崇名谦虚地说道,其实已经猜出了这人的身份,正五品的官补,应该是兵部郎中了。 “呵呵,本官庞广,是兵部郎中,日后你我二人可就要共事了,等有时间咱们好好喝他几坛去。”庞广笑着说道,大手一伸,道:“沈大人,请。” “庞大人先请。”沈崇名哪里改走在他前面,怎么说人家也是咱的上司啊。 “哈哈,同请同请。”庞广哈哈一下,推着沈崇名向里面走去,瞧这家伙面不变色,沈崇名却是想停都停不住。 兵部前院不小,两旁兵器架林立,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简直能开一个小型的展览会了。 看着沈崇名两只眼睛不停地打量,庞广呵呵一笑,道:“沈大人,不然你我过他几招过过瘾?” “哦,啊?庞大人抬举下官了,下官着身子骨太弱,大小没学过武艺。”沈崇名赶紧摆手道,心中却在嘀咕,这庞大人虽然一脸笑意像个老好人,现在却是在给咱下马威,看来这兵部的大人们都是粗中有细啊。 “呵呵,那好,咱们先到本官屋里,让本官给你讲讲日后都有哪些差事。”庞广也不为难,说罢继续向前走去。 “沈大人啊,本官这兵部郎中和你这兵部主事的差事倒也简单,就是协助侍郎大人把各司的呈报的事物处理好,你明白吗?”庞广大大咧咧的坐在哪里说到。 “下官明白,以后有什么不懂得地方,还希望庞大人能多多提点。”沈崇名恭敬地说道。 “放心,这么点差事我一个大老粗都能处理好,更不要说你一个读书人了。那个,旁边的那间屋子里还有些文卷要审阅,那都是明天侍郎大人要的,等会儿你赶紧批示总结了。呵呵,本官午后还有些事情,就不在衙门多呆了。”说着,庞广拱了拱手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沈崇名一阵咂舌,第一会发现这么不负责任的上官,竟然把差事如此放心的交给自己一个新手来处理,也不怕出了差错。 摇了摇头,沈崇名抬脚向着隔壁的屋子走去,这便是真正的办公地点了。 房子不大,空荡荡的也没有人在里面办公,沈崇名稍一琢磨便明白过来。这肯定是个闲差了,毕竟只是个汇总的地方,只要把各司呈递上来的文案圈一下重点转呈侍郎大人即可,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手。 虽然如此,桌案上的文案倒是不少,沈崇名溜了一遍不由觉得头疼,倒不是这事务繁多的出乎自己意料,只是吃惊于那位庞大人的懒惰,最下边的折子都是十天前的了,他竟然动也没动! 摇了摇头,沈崇名总算是知道那位庞大人刚才的欢喜神色不是作假了,肯定是因为自己这个苦力的到来让他放心不少,不然让一个武人做些文职工作,还真是比杀了他都难。 摇了摇头,沈崇名提笔磨墨开始翻阅折子圈画重点,虽然这差事很让庞大人为难,不过对于他来说倒是小菜一碟了。 “快快快,前边张主事和李主事打起来了。”正当沈崇名埋头工作的时候,就听的门外脚步声嘈杂,更有人扯着嗓子招呼大家看热闹。 沈崇名一惊,放下笔起身也跑了出去,这伙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竟然敢在衙门武斗! “姓张的,别一口一个神机营怎么怎样,老子三千营一千将士就能放倒你们!”一个身材矮壮,面目漆黑的大汉手握大刀一脸不屑的说道。 “屁,一千人灭我们神机营,姓李的你也不怕把天吹破了。告诉你,只需十门火炮,我神机营就能把你们三千营炸个人仰马翻!”身高体壮,络腮胡子的大汉手拿大铁锤反驳道。 “奶奶的,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看招!”李主事一声大喝,挥刀杀了上去,一柄大刀被他武的密不透风,围观众人轰然发出一阵叫好声。 看这架势不像玩闹,沈崇名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也太牲口了吧。 “呀!”张主事毫不退让,抡起大铁锤就迎了上去,一身巨响之后,两人兵刃对兵刃比拼起了力气。 李主事腹部一挺,猛然发力向着张主事压去。张主事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还有力气,一个不备向后连退两步,下盘一沉才算是止住了退势。不过一张脸憋成紫色,可见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用力!”“顶他!”周围加油声一片,不过二人半斤对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咬牙硬撑着保持不败! 看着身边的人都这么疯狂,沈崇名深深地陷入了绝望,我了个天,这那里是衙门啊,这简直就是狼窝啊。看来日后自己得低调行事了,前往不要招惹到别人和自己比武,那家伙这小命也难保了。 “住手,一群混账玩意儿,不好好办差竟然在这里比武,有胆和老子来!”人群之外又是一声娇叱大喝响起。 正陷入对日后担忧的沈崇名一惊,回头发现一个身材高大,但文雅气息十足的官员背着手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精光四射狠狠地等着场中的张李两位主事。 “参见孙大人!”围观众人一见,急忙躬身行礼,脸上一色的害怕表情。 来人是兵部的左侍郎孙德亮,这人也是军中名将,原为宣府副总兵,刚刚年前调任兵部侍郎。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自然知道这位孙大人的厉害,人家这官职可是一步一步拼出来的。别看他长的文文雅雅,但是一身武艺军中难逢敌手,脾气更是暴躁的厉害,前几天有两名官员没办好差事立刻军法伺候一人赏了二十马鞭! 连着两声脆响,原本僵持不下的张李两位主事赶紧抛掉兵刃单膝跪地,低着脑袋也不敢说话。 “又是你们两,天天吵也就算了,今日竟然还动上手了。衙门摆这些兵刃是让你们时常练习别手生了,合成告诉过你们是大家用的!”训斥着,孙大人抬脚一个屁股上赏了一记。 别看这一脚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孙大人大怒之下卯足了劲竟然把二人连连踢得趴倒在地,模样极其狼狈。 张李两位主事不敢求饶,赶紧爬起来重新摆好姿势等着被踢。军中的规矩兄弟们都知道,将军们最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讨饶的窝囊废了。 一见二人这样,原本准备继续揍人的孙大人倒是把脚放了下去,斥道:“还不快滚,若是咱让本官见到你们两个混账打架,军法伺候!”说罢,孙大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兵部大门。 张李两位主事狠狠地松了口气,接着对视一眼同时怒哼一声起身离去。 众人一见没热闹可看了,当即嘘声一片散去。 “太危险了,真是太危险了。”沈崇名一边嘀咕着,一边抹着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水,这兵部衙门也太野蛮了,从上到下竟然都这么野蛮,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运河,客船。“万兄,有礼了。”燕雨蒙文质彬彬的对着万佳伊施了一礼,乘船北上全靠风力,这速度自然没有从通州南下来的痛快了,近十天过去了才走了一多半的路程。 船只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燕雨蒙和万佳伊倒是熟悉了不少。只可惜万大小姐从没出过远门,万万没想到这个俊俏到要命的燕公子会和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 见他这样盯着自己说话,万大小姐俏脸一红,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就避过燕雨蒙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跟在身后的馨儿也急忙跟上。 不料风急浪高,船板上不知何时有了一滩积水,馨儿一个不察滑倒在地。出于本能,馨儿伸手就向着一旁抓去,恰好抓的东西就是小晴的胸部! “哧啦!”衣衫无力承受一个人的重力,骤然撕裂。 “啊!”小晴同样出于本能大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可惜腹部绣着一朵白莲的小肚兜暴露在空气之中。 万佳伊听到响动回头一看,不由得傻在了那里,肚兜?女子? “对,对不起。”馨儿却是没有看到,一脸苦楚的趴在船板上连头都不敢抬。 好在小晴早就知道她们也是女扮男装,虽然刚才吓了一跳,可是看着四下再也没有其他人倒是不再害怕。而后一见馨儿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 第四十七章 通达天下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其自然了,万佳伊一瞧这两位俊俏的公子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是女扮男装,顿时感觉亲切万分。 “姐姐,你们去京城做什么啊?”万佳伊缠着燕雨蒙很是八卦的问道。 燕雨蒙也不隐瞒,更是做出了吹牛之举,“我家相公在京城,姐姐这次是上京去寻他,妹妹你呢?” 一提这茬万佳伊就觉得来气,满脸怒气的把用负心汉这三个字代替沈崇名的大号,胡编乱凑把他说成了陈世美一样的人,狠狠的批评一通,临了问道:“姐姐,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收拾他?” 燕雨蒙轻轻一笑,劝道:“妹妹,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功名为重,他刚刚为官不久,又怎么能乖乖的丢掉公务不管留在家里娶你呢。你应该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才是,也许等他有空闲了就会回到绍兴娶你的。” 话虽这样说,燕雨蒙心中却是犯了嘀咕,这佳伊妹妹的未婚夫竟然也是绍兴仕子考中科举为官,该不会就是沈公子吧。应当不会,沈公子那么好的人又怎么会是负心汉呢。 “姐姐,你、你不懂!我们两人都没见过面,他一定是在京城碰到了别的女人,觉得我是个乡下姑娘所以嫌弃我了。”万佳伊嘟着嘴说道。 “这……因该不会吧,妹妹你这么漂亮,到时他见上一面肯定就舍不得了,呵呵。”燕雨蒙笑道。 万佳伊俏脸一红,立刻偏离了话题,“姐姐,你用的是什么粉,为什么脸色这么白皙呢?” …… 两位主子就化妆品问题喋喋不休,小晴和馨儿也悄声嘀咕着衣料的问题。“晴儿姐姐,这丝绸可是我们自家作坊织出来的,当然差不了了。”馨儿摸着自己的衣衫显摆到。 “自家的作坊,莫非就是绍兴的万通布庄?”小晴哑然,万通布庄的布匹很是出名,院子里的姑娘们都是爱不释手。 “呀,你也听说过我们万通布庄啊?这样吧,等咱们从京城回来,让我家小姐带着雨蒙小姐和晴儿姐姐你去铺子里选几匹最上乘的布料。”馨儿笑道。 “嗯嗯嗯,馨儿妹妹,那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 京城,广而告之大院。 “哎呀,咱们的通达车马行现在共有马车六百辆,其中双驾跑通州码头的一百辆拉货大车,这可是个大头。现在,京城的几家大货栈都是咱们的客户,每月进账两千两,除去人工车马损耗以及马料,利润一般在一千二百两左右。”肖鹏程拨打着自己的贴身小算盘笑道,一脸得意的看着沈崇名和师丙正两人。 “不行,这个利润还是有点低。鹏程你看,咱们在通州没有分店,马夫车马在通州过夜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客栈住宿,这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从长远看,如果咱们先花一笔银子在通州置办一家客栈来安排车夫和车马的停留,就可以省下很大一笔银子了。”师丙正翻看着账册说道。 “用不着吧,这每个月有一百两银子就够了,要是咱们自己开一家客栈,杂七杂八算下来可是得一千多两银子的,再加上日常的伙计工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有这么多银子又能置办不少马车呢,到时赚来的银子就能把这一部分抵消了。”肖鹏程摇头说道,沈兄可是说过的,等车马行到了一定的地步就要向外扩展,到时可是需要大量车马的,当然,也就代表着大把的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 “呵呵,鹏程啊,阿丙说的对。”一直没有插话的沈崇名开口笑道,“虽然看着花银子在通州开一家客栈不如把银子投入车马行购买车马。但是你要知道既然是客栈了也不一定就是单单供咱们住宿的,让外人花钱来住也是可以的嘛。通州码头人来人往,每天南来北往的客商不计其数,咱们在哪里开一家客栈这收入肯定少不了,也是一个非常赚钱的行当啊。” 沈崇名摆明道理,肖鹏程也不是糊涂之人,稍一琢磨就伸出了大拇指,赞道:“沈兄高见,你别瞧阿丙也想到了开始客栈,但是他肯定没有想过通过客栈去赚银子,对不对啊阿丙?” 师丙正额头立刻布满黑线,倒也懒得和他计较,又埋头细细的核对起了账册。 看着二人这样,沈崇名忍不住呵呵一笑,这两人天生犯冲啊。 “沈兄,你说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咱们的通达车马行就有这么大的规模了,小弟前几日得空上街转悠了几圈,发现京城已经没什么发展的余地了,你看是不是应该向外扩张了。到时候咱们通达车马行的马车遍布天下,小弟我就回蜀中一趟,让爹娘坐着咱们的马车一路进京,看看咱们的事业!”肖鹏程一脸的向往。 “呵呵,要是银子足够,当然可以了。不过这么一来你可就要更忙了,在外地开设车马行,可不是件简单的是啊。”沈崇名点头,这小子干起活来这么玩命,很大程度就是向家人证明不是废材。 “没事,咱们不是有小三子嘛,到时候让他操持就行了。”肖鹏程满脸无所谓的说道,接着扭头看着小三子笑道:“小三子,你说呢。” 如今的小三子可是肖鹏程的得力助手,也不是前年的月钱三两的肖主管了,一打扮那也是风度翩翩,外人见了都要恭敬的称呼一声肖大掌柜。 不过这时小三子却是一脸苦色,虽说月钱涨到五十两一个月了,可是工作起来那也是玩命啊。这下可好,要是去外地开设车马行的话,这来回一奔波一年也别想着家了。 “呵呵,小三子不要担心,却外地办事,工钱翻番!”肖鹏程很是大度的说道,一句话就让小三子的月钱涨到了一百两,这一年下来可就是一千二百两,绝对的天文数字。 “是,小三子一定把差事办好。”银子总是催人奋进的,小三子一改方才的苦瓜脸色,气势轩昂的保证道。 日近黄昏,连行二十多天的客船终于停靠在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通州码头上。 “姐姐,天色不早了,咱们明儿再赶路吧,妹妹我坐了一路船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万佳伊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 燕雨蒙也和她一般,这刚下了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身子说不出的难受来。“嗯,那咱们寻一处客栈先住下吧,明日一早再进京。” “南来的北往的杭州府京城的,我通达客栈新近开业大酬宾啦。上至尊贵套房下到脚夫通铺,各个档次住宿应有尽有,三天之内统一六折,既省钱又舒适。更有客栈车马直达京城,省却您雇佣车马之苦恼!” 肖鹏程重抄旧业,一身掌柜的装扮站在客栈门前扯着嗓子嘶喊道。资金充足,为了早日让客栈投入使用,肖鹏程花费两千两巨资一次性并购了邻近的三家小客栈组成了通州码头最大的客栈,略一装修就开始营业。 不过新店开张,这人气自然是不行的,好在老本行就是广而告之,带着是个伙计站在门口这么一吆喝,客源滚滚而来。 都说同行是冤家,前些日子附近的客栈就听说来了个超级强悍的竞争对手,心里那能高兴,狼多肉上,多一家客栈咱的收入就会相应减少的。 做这行的和码头的地痞流氓们可都是有联系的,立刻花钱雇佣十多个流氓地痞准备前去闹事,不然这么大的客栈开起来,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不过他们这一招肖鹏程早有预料,提前便寻了刘守有帮忙,请他派人关照一下。人来人往的码头可是锦衣卫重点检查的对象,刘千户一声令下,七八个锦衣卫便大摇大摆的前去赴肖总裁摆下的宴席。 这么厉害的门路立刻让准备使坏的客栈掌柜子们心惊胆战,好在还没有动手,不然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二话不说,立刻撤走花钱雇来的捣乱人马提着礼物前去恭贺,态度很是谦恭。 “小姐,就这家吧。”前面开道的馨儿看着肖鹏程因为嘶喊用力过度而导致的脸色涨红,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做个生意还真是不容易,竟然连掌柜的都亲自出马招揽客人,应该好好照顾一下。 “嗯,就这家吧。”万佳伊抬头看了看匾额,回头对着燕雨蒙说道:“姐姐,咱们就住这间客栈吧。” “嗯,也好,他不是说客栈有车马直达京城嘛,明早倒也省事了。”燕雨蒙笑着说道。 看着有人上门,肖鹏程挂上笑脸就准备迎客,可是刚一抬脚就发现了不对。 这四位客官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啊。略一琢磨,肖鹏程便明白过来,女扮男装!这段日子生意太忙,肖二少很久没有调戏良家妇女了,虽是客人,心中也是瘙痒难耐,眼珠一转准备逗弄逗弄这几位姑娘,你不是女扮男装吗,那咱就拆穿你们! ------------ 第四十八章 殊途同归 “两位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肖鹏程上前朗声笑道,心中却在悄声嘀咕,女扮男装都帅的一塌糊涂了,这要是换上女装那还不迷倒众生啊。 万佳伊一愣,忍不住狠狠瞪了肖鹏程一眼。倒不是为他看出自己是女子而气恼,可气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自己。 “快给本大爷准备两间上房,要是伺候不周了,有你好看的!”大小姐脾气发作,万佳伊却是不管和对方认不认识。 “嘿嘿,好嘞,您里边请。”肖鹏程却是不生气,这脾性咱喜欢。想着,眼珠子就盯向了燕雨蒙,顿时痴呆在那里,俊,实在是太俊了! 小晴看着肖鹏程一脸贱笑,不由想起了院子里男人们的嘴脸。心中一怒,解下包裹把一直背着身上的小包裹把小火铳的拿了出来。 “这位掌柜的,千万别惹小爷我不高兴!”走到肖鹏程身前,小晴得意洋洋的用火铳点着肖鹏程的脑门冷笑道。 肖鹏程正摆动眼珠瞧瞧地打量着已经走进门去的万佳伊和燕雨蒙的腰肢,根本没注意到小晴拿出火铳的动作。这时只觉得脑门一凉,回头一看立刻吓得面如土色,我勒个去,火铳?! “这、这位姑……小哥说笑了,咱们做生意的就是笑迎八方客,怎么敢惹客人不高兴呢,呵呵。”肖鹏程吓得一动不敢动,两手举过头顶解释道。 “如此就好,放聪明点,别整天色迷迷的,明白吗?”小晴得意洋洋的将火铳拿离肖鹏程的脑门。 “是是是,这位小哥里面请。”肖鹏程松了口气,赶紧伸手说道。 “总裁,这四个人是什么来头?”小三子一直观察着情况,瞧着肖鹏程这样,立刻跑过来问道。 “没事,吩咐伙计们,好好伺候那四位公子。”这事有点丢人,肖鹏程自然不会告诉小三子。 看着小三子领命而去,肖鹏程一边摸着额头汗水一边嘀咕道:“怎么这支火铳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事物太繁忙,肖鹏程早就把前年年末沈崇名从河南带回两把火铳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也懒得再去想,大不了不招惹她们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京城里漂亮的姑娘海了去了。 一夜无话,既然到了京城,燕雨蒙和万佳伊也不再穿男装,这东西虽然方便可是太委屈了,尤其是胸前,胀痛! 肖鹏程不敢再露头,直接打发小三子准备两辆马车把四人送往京城,而自己却站在而后窗户跟前儿打量着。“啧啧,太漂亮了,让咱娶到一个就觉得不虚此生了,若是能把这对姐妹花一块儿摘了,此生无憾啊。” 艳阳高照,进入城内下了马车的燕雨蒙和万佳伊执手话别。一路之上两人倒也投缘,而燕雨蒙的姿色也让小天鹅一样的万大小姐自惭形秽,这位雨蒙姐姐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对于脂粉的研究也是颇深,一路之上被她指点一番,自己可算是受益匪浅了。 “妹妹,保重,有缘再见。”和她相处日久,燕雨蒙倒也是有些舍不得了,孩子气十足,是个惹人疼爱的小妹妹。 “嗯,姐姐也要保重,有机会到了绍兴姐姐可以定要去找我啊。”万佳伊认真的嘱咐道。 “嗯,记下了,到时一定去找你。”沈崇名就是绍兴人,燕雨蒙肯定会去绍兴的。 先把万佳伊送走,燕雨蒙这才上了马车,对着车夫吩咐道:“去户部。”只知道沈崇名在户部任职,却不知道他住在那里,燕雨蒙只好壮着胆子去户部找他了。 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不知道沈崇名看到自己忽然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满脸激动还是平平淡淡。如果是平平淡淡又该如何是好呢? 看着燕雨蒙坐卧不安,小晴倒是懂她的心思,安慰道:“小姐,你就别担心了。就凭你的姿色天下那个男人都会动心,那沈公子也是凡夫俗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然他也不会几次嘱咐小姐你离开园子上京来寻他,等会他看到你出现在跟前,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的。” 燕雨蒙微微一笑,心中顿时安心不少,点头道:“但愿吧。” “饭桶,这马车怎么就坏了呢。”万大小姐气呼呼的站在马车旁对着车夫训斥道,馨儿也是气鼓鼓的不说话,一路之上都没出什么差错,怎么偏偏到了京城就碰到这么郁闷的事情了呢。 “两位小姐别急,等会儿我通达车马行的马车路过,小的给您拦下就是,肯定误不了您的行程。”车夫陪着笑脸说道,两只眼睛来回看着路过的马车,希望能尽快碰到自家铺子的马车。 “小姐,您别着急,那沈崇名又跑不了。”看着万佳伊这副模样,馨儿按耐下心中的焦急劝道。 “哼,那坏人,要不是为了他本小姐又如何会受这么多苦楚。馨儿你说,等见到他咱们该怎么收拾他,是揍他两巴掌,还是跑到衙门里闹腾败坏他的名声。”万大小姐气呼呼的说道。 “小姐,真的要揍人啊?这里可是京城,万一那沈崇名生气了怎么办?”事到临头,馨儿不由担心起来。这里可不是绍兴,没有自家老爷护着,小姐和自己可是地地道道的两个弱女子。 “这……他一个男人应该不会和咱们计较吧?再说了,这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大不了就想戏文里说的那样咱们告御状去,请出包大人把他这个陈世美斩了!”万佳伊给自己打气道。 “不行啊小姐,那陈世美可是抛弃了糟糠之妻才被杀掉的,现在沈崇名和你还没有成婚,只是逃婚而已。”馨儿唯唯诺诺的说道,心中不禁暗暗后悔,怎么临出发前没有考虑到这点呢。 万佳伊一怔,馨儿这话说的对,自己和哪个王八蛋还没有成亲,有凭什么质问人家呢。不过事到临头已经没有退缩的可能,万大小姐深吸一口气,“不怕,大不了,大不了咱们就给他哭,哼!” “两位小姐,车来了!”车夫看着一辆车辕上插着通达两字小旗的马车出现,急忙回头招呼道,而后小跑着迎了上去。 坐上马车继续向着户部赶去,万佳伊倒是更加担心了,“馨儿,你快想想咱们见到沈崇名怎么办嘛。” 馨儿也是头疼,想了想说道:“小姐,要不咱们见到他之后表明身份就什么也不要说,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再作计较。” “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佳伊无奈的点头道。 “两位小姐,户部到了。”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在外面招呼道。 付了车资,万佳伊深吸一口气,壮着但子向户部走去,心中惴惴,满是不安。 “这位姑娘请止步,户部重地外人不可入内。”看着是位姑娘,门前的两位杂役出奇的温柔。 “差爷,小女子是来寻人的,沈崇名你们可认的?”看着这两名差役没有凶巴巴的,万佳伊倒是心安不少。 “这位姑娘也是找沈大人的?您还不知道吧,沈大人调任兵部主事,你得去兵部寻他。”差役满脸抱歉的笑道。 “啊,怎么又调到兵部了?差爷,那兵部怎么走呢?”万佳伊小心翼翼的问道,心中却是一松,事情再次推后了。 “而为直接往东走,再过三个衙门口就是兵部了。”差役殷勤的指点道,美女吗,自然要好好照顾一下了,虽然这位不如方才那位姑娘漂亮。 “多谢差爷了。”万佳伊微微使了一礼,带着馨儿向东走去。 “哎兄弟,你说这两位姑娘和沈大人是什么关系啊?”闲来无事,看着远去的万佳伊,杂役扭头向同伴问道。 “这还用说,那沈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自然受姑娘们青睐了,这二人肯定是他在外欠下的风流债,这下俱到一块,可有好戏看喽。”同伴猥琐的笑道。 “呦呦呦,还想看热闹,我看你小子是羡慕了吧,就你家那黄脸婆,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不如。”杂役满脸鄙视的说道。 “切,要是我家婆娘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那你家的婆娘两个脚指头都不如。”同伴也是满脸的不屑。 “嗨,怎么说话呢你,怎么我婆娘还不如你婆娘了呢?”杂役有些生气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不信的话问问大家伙。”同伴看也不看他说道,完完全全的藐视。 “你再说一句?”杂役满脸怒气,拳头咯咯作响。“说就说,你那婆娘天下最丑!”同伴也不怕,很是猖狂的说道。 “日,你大爷的!”杂役怒火中烧,挥拳打了上去,户部衙门前立刻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 第四十九章 两个女人 “沈大人,门外有人找!”正当沈崇名埋头处理公务的时候,一名士卒匆匆跑进来说道。 “哦,来啦。”沈崇名也没问是什么人,因为前天和小师妹约好了,今天让她来寻自己,下午带着她玩去,这才这么着急的处理公务。 收拾一下,沈崇名拿起随身携带的小火铳就走出门去。这也是没办法,看他是个文弱书生,刑部的几位强人们见面就会挑衅一番,不是比武就是拼酒。沈崇名不堪其扰,一怒之下每天上班的时候都拿着小火铳。 效果立竿见影,虽然都是武职调任兵部,在军队的时候见过这东西,可正是因为如此,才知道这小火铳的威力。只见过总兵大帅之类的有这东西,寻常低阶武官和士卒可都是没这东西的。 这一下子,沈崇名立刻大名远播,几位常来挑衅的主业远遁而去,压根不敢在他面前出现,生怕惹急了沈大人闯下祸端。 小师妹就是暴力和温柔的复杂集合体,沈崇名对于她是三天不见茶不思饭不香,一想到马上就能见面,脚步立刻轻快不少。 “小……雨蒙?!”看着笑盈盈站在那里的燕雨蒙,沈大人顿时石化。 “公子,别来无恙?”燕雨蒙强笑道。看着沈崇名这副样子,燕雨蒙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貌似他光吃惊了,没有欢喜。 “呵呵,无恙,好得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反应过来的沈崇名终于露出了燕雨蒙期盼已久的神色,满脸惊喜。 “沈公子,我们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找住处呢,小姐她就急不可耐的来找你了。”小晴在一旁插嘴道。 燕雨蒙脸色一红,忍不住娇羞的低下了头。沈崇名心中也是高兴,呵呵笑道:“你们先等等,我想进去告一声假,咱们这就回家去。” 说罢,沈崇名抬脚跑了回去,来去一阵风。 “小姐,那边就应该是兵部了吧。”虽说只隔了三个衙门口,但是每个衙门占地甚广,这一气走下来竟然用了将近一刻钟。 “是啊,马上就到了。”烈日高照,虽是初春万佳伊的额头还是布了一层香汗。 馨儿松了口气,正要抱怨一句,忽然顿在那里惊声道:“咦,那不是雨蒙小姐和小晴姐姐吗?” 万佳伊定睛一看,不由面露惊喜:“雨蒙姐姐。”喊着,就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啊,佳伊妹妹?”燕雨蒙一顿,心中不由不安起来,自己的担心不会是真的吧。 “雨蒙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呢?”万大小姐气喘嘘嘘的问道,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色,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雨蒙,好啦,呵呵。”沈崇名满脸喜色的跑出了大门,心中激动地难以自己,不用说了,这燕姑娘肯定对咱有意思! “这位是……?”一转眼两位姑娘变成了四位,沈崇名不由楞在那里,怎么个情况呢这是?而且这姑娘怎么瞅着这么面熟呢,仿佛在哪里见过。 “姐姐,这位就是姐夫吧,倒是郎才女貌。”万佳伊打量着沈崇名笑道,心中却有些疑惑,好似在哪里见过的。不过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只能一福身子施礼道:“佳伊见过姐夫。” 沈崇名老脸一红,心中倒是高兴不已,怎么成了姐夫呢,哈哈哈,我的雨蒙小美人。“咳,免礼免礼,呵呵。” “馨儿,你拉我做什么,还不快见礼。”万佳伊回头对着一脸苦色的馨儿说道,心里却在嘀咕,这丫头怎么啦,该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小、小姐,他就是沈崇名。”馨儿都快哭出来了,这下可热闹了,原来雨蒙小姐的夫君就是沈崇名! “哦,啊,你说什么?!”万大小姐惊声问道,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路之上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那个落水仕子,脱掉这身官袍,不正是他吗? “你、你、你混蛋,本小姐那里配不上你了,混蛋!”万大小姐雷霆暴怒,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找来找去,这个混蛋东西竟然已经成亲了!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万大小姐抬手就是一记大嘴巴子,直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沈崇名打的愣在了那里。 “哼!”万大小姐怒哼一声,转身向着远处跑去,泪水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了眼眶,路上的艰辛浮现在脑海。 也许离家之时只是抱着出口恶气的想法,可是辛辛苦苦赶了一个月路,心中天天想着沈崇名的样貌,不经意间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了一丝情愫。 愣了半天,沈崇名一拍脑门满脸痛苦,我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丫头就是万大小姐了,没想到两人竟然还见过面! “公子,快去追啊。”看着万佳伊越跑越远,燕雨蒙心中虽然满是不情愿,还是出言提醒道。 “哦。”沈崇名傻不愣登的应了一声,抬脚向着万佳伊追去,这丫头不远千里来京城找自己,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有责任把她照顾好,不然没法交代。 “小姐,这可怎么办呢。”小晴有些发愁到,万万没想到这位万大小姐要找的负心汉竟然和小姐要寻的人是同一个人,这下可不好办了。 燕雨蒙苦苦一笑,“随缘吧,不过咱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希望老天垂青了。” 小晴忍不住叹了口气,一个出身不好,小姐这一辈子就只能寄人篱下任人摆布了,希望沈公子是真心待她,而不是贪图美色了。 一大老爷们甩开大步追赶一个女子,这结果不言而喻,肯定是手到擒来。 “万小姐,等等,你先听我说。”焦急之下,沈崇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伸手抓住了万佳伊的胳膊。 “臭混蛋,你放开我!”万佳伊喝骂一声,眼见挣脱不开,低下脑袋就用出了绝招——咬! “啊!”淬不及防,沈崇名立刻中招,呲牙咧嘴的大叫起来,这丫头下口够狠的,你当是吃肉呢你。 “崇名,你这是干什么?”沈崇名没注意到,他们二人所处的位置就是礼部大门。更出乎意料的是高拱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来视察公务,正在一众下属官员拥簇下走出门来就看到了这副情景。 师丙正和王思明也夹杂在其中,一见这副情形也不多想,立刻挤出人群想上前帮忙,不过到了近前却又为难了,咬人的是位姑娘,光拉沈兄不管用啊。 好在万大小姐狂咬一阵心中解气不少,终于松动牙齿放过了沈崇名,只是嘴角沾着血丝,很是恐怖。 沈崇名顾不得查看伤口,捂着手就跑到了高拱面前,苦着脸行礼道:“老师。” “说,这是怎么回事?”高拱眉头深皱,这不太不像话了,大白天的在衙门口竟然和一个女子这样纠缠,实在是有伤风化。今天必须好好敲打敲打这小子,让他长点记性,这种东西只能在家里闹腾,决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 “老师,这……这是家父为学生定下的亲事。”事到如今,沈崇名也无法隐瞒,总不能说自己大白天的莫名其妙碰到个疯丫头吧。 高拱眉毛一挑,回头对着众官员摆手道:“散了吧!”这已经涉及到家事了,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尚书大人发话,原本还想看看热闹的官员们立刻跑回衙门去,更是关上大门以示态度。 看着左近无人,高拱这才上前打量了起了万佳伊。高拱就居高位,气势自然不凡,万大小姐虽然依旧处于暴怒中,倒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是死死地盯着沈崇名不放。 这姑娘模样端正,只是脾气有些太暴躁了。高拱心里琢磨着,把沈崇名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前几日问你你不是说家中没有亲事嘛,怎么忽然之间又冒出来这么一位姑娘?” “老师,学生错了。这次学生是从绍兴逃婚回到京城的,没想到她竟然追到京城来了。”沈崇名苦着脸说道。 “胡闹,你怎么能逃婚呢。”高拱低声训斥道,这逃婚可是大逆不道的作为。 “不瞒老师,学生一心想着听从您的教导为朝廷效力,现在满脑袋都是公事,不想过多忙碌私事。”沈崇名大言不惭的说道。 高拱就爱听这样的话,正要出言夸奖一番的时候,就听得身旁又有一个女子说道:“佳伊妹妹,你没事吧。” 高拱回头一看,神情不由一滞,怎么有出现一位姑娘呢? ------------ 第五十章 三个女人 “公子,你也没事吧?”看着沈崇名抬起头来,燕雨蒙很是关心的问道,刚才隔着老远就听到他的惨叫声了。 “崇名,这位姑娘是……”高拱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称呼的这么亲切,关系匪浅啊。 “老师,这位是燕雨蒙燕姑娘,是学生的朋友。”沈崇名唯唯诺诺的解释道。这下可完了,刚才的话全部无情的被揭穿了。 高拱眉头一皱,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崇名说道:“回家处理去,明日到为师府上解释清楚!” 说罢,背起手来想着自己的轿子走去。虽然满脸怒容,心中却在嘀咕,自己这学生很不错嘛,两位红颜都生得如此俊俏动人,比自己年轻时候可要强出不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 目送高拱远去,沈崇名忍不住松了口气,看了看手背上依旧在冒血的伤口,咧着嘴走到气鼓鼓的万佳伊身前说道:“万小姐,咱们先回家,有什么问题到时再解决。” “哼,谁要和你回家,本姑娘不稀罕去!”万佳伊怒哼一声,甩开燕雨蒙的手臂就向前走去。 沈崇名无奈的看了一眼燕雨蒙,只好抬脚跟了上去,“万小姐,你在这京城举目无亲,不去我那里又能去哪里呢。” “京城客栈多的是,本姑娘哪里不能住!”万佳伊头也不回,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沈崇名被他呛得嘴歪,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最近京城闹淫贼,专挑你这样住客栈的漂亮小妞,不怕你就去吧,看看人家怎么收拾你!” “混蛋,你,你无耻!”万大小姐小脸通红,一个女孩子家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言语。 “无不无耻稍后再说,你到底和不和我回去?”沈崇名凶巴巴的说道,官威四溢,气势逼人。 “哼,回去就回去,本姑娘怕你不成。”万佳伊琢磨一下,还是决定安全为主,转身又走了回去。 沈崇名松了口气,转身跟了上去。这时候趴在门缝偷看的师丙正和王思明瞧见高拱离去,也开门留了出来。 “沈兄,这两位姑娘是什么人啊?”师丙正看着万佳伊拉着燕雨蒙不理沈崇名向远处走去,赶紧跑到沈崇名跟前问道。 “回去再说,你们也别当差了,回去搬家去!”沈崇名呲牙咧嘴的说道,事情暂时搞定,这才发觉手背疼得厉害,血肉模糊也看不清楚,谁知道这死丫头是不是把自己的肉给吃了一块啊。这样的女人,绝绝对对不能娶回家中!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眼前的事情沈崇名却为难的很,一句父母之命毫不亚于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这样的年月又有几人能违抗得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山伯兄和英台姐的化蝶悲剧了。 沈崇名让回去搬家,师丙正和王思明也不敢耽搁,匆匆跑回礼部衙门告了声假就跟了上去,贸然间出现两位和沈兄关系不一般的女子,小院里面可就没有咱哥们住的地方了。 小院不远,等沈崇名手背上的伤口停止流血的时候就到了,推开院门,沈崇名回头道:“雨蒙,万大小姐,里面请吧!”说着话,还狠狠的瞥了一眼万佳伊,这死丫头! 万佳伊倒是不怕他,昂着脑袋看也看就走了进去。 “小沈子,你看人家给你做什…么…了。”站在灶台旁边手里拿着烧火铲,脸上横七竖八锅底黑的小师妹笑容渐渐隐去,很是纳闷的看着燕雨蒙和万佳伊,这是谁啊,该不会是自己进错院子了吧。 “啊,小师妹?!”看着小师妹出现在院子里,沈崇名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把她给忘了呢,这下可怎么办? 看到沈崇名,小师妹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进错院子。想着,绕开燕雨蒙和万佳伊跑到沈崇名身边悄声问道:“小沈子,她们是谁啊?” 说着话,还不无羡慕的打量着燕雨蒙和万佳伊,这两位姑娘不但人漂亮,衣服貌似也比自己这身干净利落的小短衫好看。 “这……”沈崇名挠头该怎么介绍,万佳伊倒是插嘴道:“哼,就知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不但抛弃了本姑娘,更蒙骗了雨蒙姐姐。还以为你家里养了什么貌美如花的小狐狸精呢,原来是这般丑模样。” 万佳伊口舌刁状,不屑的瞥了一眼小师妹说道。 小师妹也是聪慧之人,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睛一瞪,气势汹汹的问道:“小沈子,这是怎么回事?” 欲哭无泪的感觉油然而生,沈崇名肩膀一塌,可怜兮兮的说道:“小师妹,你听我解释!” 暴怒中的小师妹是很可怕的,抬脚狠狠一踩沈崇名的脚背,趁着他哇哇乱叫躬到身子的时候,一铲子拍在了脑袋上。 这丫头一发怒揍起人来也是没轻没重的,沈崇名又是一声惨呼趴倒在地,其状惨不忍睹。好在烧火铲子是横着拍上去的,虽然很疼倒也没头破血流。 “敢骗我,打死你!”小师妹还不解气,挥起铲子在大腿上又是两下,不过泪珠却是哗哗落下。 不等沈崇名求饶,小师妹扔下烧火铲子就跑了出去,险些把正要进门的王思明给撞飞。 “沈兄,你没事吧?”看着沈崇名趴在地上,师丙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呀这是?” 沈崇名那里还有功夫和他解释,一瘸一拐的就追了出去,“小师妹,你听我解释!” 追出门来,已经看不见小师妹的身影,沈崇名瘸着腿就向着胡同口跑去,这要是不解释清楚了,以后可就麻烦了。 “小师妹,你在哪儿呢。”追到胡同口来回一看,却依旧没有发现小师妹的影子,这丫头就算是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踪影啊。 猜到她就躲在附近,沈崇名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小师妹你快出来,我沈崇名以前对你说的话全部千真万确,没有半点虚情假意,现在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可是你一定要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就在他斜对面的屋顶上,小师妹站在上面捂着嘴巴泪如雨下,这个坏人竟然敢欺骗自己的感情,没想到他背地里还有别的女人。不过看他方才一瘸一拐的样子,应该很疼的。 虽然忍不住有些心软,不过现在让她下去听沈崇名解释却是万万不可能的,抹了抹泪水,纵身跃向了临近的一间房子。 沈崇名嘶喊半天,直到师丙正赶来把他拉回去才算罢休。看着燕雨蒙站在门前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沈崇名苦苦一笑,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阿丙,思明,你们搬出去住吧,先去广而告之暂住几日,等这边的房子找好了再回来。”沈崇名推开师丙正一边走进院子一边说道。 来了两个女人,他们住在这里就显得有些不方便了。 “明白,小弟这就找辆车去。”师丙正,扫了一眼燕雨蒙和万佳伊,拉着王思明走了出去。 “阿丙兄,你说这沈兄怎么招惹了这么多姑娘呢?”王思明也是一个八卦的人,一出了院门就小声的问道。 “唉,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这次他可是有的受了。”师丙正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直没瞧出来,沈兄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太高手了。 “哎呀,说的也是,这第一天就被揍成这样了,那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呢。”王思明点头赞同道,心中却是羡慕不已,这沈兄做官做生意有一套,这男女之事方面也是能力强悍啊,一眨巴眼就多出两个来。 “别说了,咱们还是先去广而告之招呼几个人来搬家吧,顺便再帮沈兄置办些东西。”师丙正想想就为沈崇名发愁,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自己处理呢,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好兄弟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什么,沈兄竟然带了两个女人回家,还让咱们搬出来?”刚刚忙完通州的事情赶回来的肖鹏程一听,不由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也太不够哥们义气了吧。 “行啦行啦,沈兄现在够麻烦的了,你小子就不要起哄架样子了。”师丙正出言批评道。 “嘿嘿,咱这不是闹着玩嘛,快说说,沈兄的这两位红颜长相如何?”肖鹏程嘿嘿笑问道。 “等会回去搬家的时候你自己看。”师丙正实在是懒得和他说,不然这小子又要问个没完了。 “对对对,眼见为实,我一定要为沈兄好好参详一番。”肖鹏程起身向外走去。 “小三子,准备车马人手,随本总裁搬家去!” ------------ 第五十一章 鸡飞狗跳 一 一行十多人乘坐三辆大车浩浩荡荡赶到小院,肖鹏程急着想看看沈崇名的两位红颜长啥模样,头一个跳下大车向着小院跑去。 “哥哥嫂嫂们,小弟来啦,哈哈哈。”虽然师丙正已经数次叮嘱他到了小院不要胡乱闹腾,可是这小子一激动全部抛在脑后,心中更是羡慕,沈兄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走在兄弟们前面啊。就说这女人吧,小师妹还没有娶回家呢,这就一块带回两个来,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没有百八十个挡也挡不住啊。 这时候的沈崇名正呲牙裂嘴的让燕雨蒙帮自己包扎伤口,万大小姐则是趾高气昂的坐在一旁,不时的瞥一瞥沈崇名,一脸得意的神色。 今天被揍的比较惨烈,现在浑身不得劲,再加上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出乎自己的预料,更是头疼不已。 听到外面响起了肖鹏程声音,沈崇名是欲哭无泪,怎么这个搅屎棍也来搅场子呢。 “好了,搬家的人来了,我得出去了。”沈崇名说了一声,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燕雨蒙也急忙跟上,和小媳妇没什么差别。万佳伊也起身跟了出去,倒想看看外面来的又是沈崇名的那个狐朋狗友,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欠抽型。 “哈哈哈,哈、哈,沈兄,你这是怎么啦?”看着沈崇名的形象,原本想着打趣两句的肖鹏程不由目瞪口呆,貌似受伤很严重。 “咳,没什么,赶紧招呼人搬东西。”沈崇名很是尴尬的说道,这次可真是损失惨重,不但肉体遭到了摧残,就连兄弟们心中英明的形象也必将大打折扣。 “哦。”事情有些出乎预料,肖鹏程也不敢在瞎闹,答应着就侧着身子向沈崇名身后的女人们看去。 一个哆嗦,肖鹏程扭头就想开溜,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站住!”一声大喝从沈崇名背后响起,万大小姐在馨儿的护卫下一脸笑意走到哆哆嗦嗦站在那里的肖鹏程身边,围着他细细打量起来。 “这位公子,好似咱们在那里见过吧。”万大小姐笑眯眯的问道。 肖鹏程脑袋埋在胸口,尖着嗓子唯唯诺诺说道:“这位嫂嫂,您弄错了吧,小弟一直呆在京城,可是从来没去过通州的。” “哼,谁是你嫂嫂!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果然是狐朋狗友一路货色。”万大小姐毫不客气的唾了一口,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肖鹏程死的心都有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怎么这么愚蠢的话也能从自己这英明的脑袋里蹦出来呢? “雨蒙,知道怎么回事吗?”沈崇名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回头问道。 “沈公子,昨夜我们在通州住宿,就是住在这家伙的客栈中,他可不是个好东西,油嘴滑舌的,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呵呵。”小晴忍不住笑道,万小姐形容的可真是太好了,果然是一路货色。 对于肖鹏程沈崇名倒也了解,一听这话便知道昨夜这小子出言调笑他们了,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个倒霉蛋。 万大小姐也不过多和肖鹏程纠缠,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回来,同样不屑的盯着沈崇名。 肖鹏程松了口气,抬脚逃也似地跑了出去,正好撞上了带着人走进来的师丙正。 “鹏程,满头大汗,你这是怎么啦?”看着他这副模样,师丙正很是好奇地问道,那位女子不会连他也咬了吧。 “没什么,你们进去收拾,我在外边等着。”肖鹏程哪里好意思老实交代,说了一句便侧身溜了出去。心中却在发愁,以后两位嫂嫂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人多手快,没几下子三人的东西就收拾的一干二净。“沈兄,新买的被褥都带来了,这屋子怎么安排。”师丙正走到沈崇名身边悄声问道。 “等等,我问问她们去。”这是沈崇名自己也做不了主,要是安排不好,有是件麻烦事,还不如直接问清楚两人的意思呢。 “雨蒙,万小姐,这两间厢房你们自己选吧。”沈崇名看着燕雨蒙说道,压根不看万佳伊,这就是个疯丫头,能避则避吧。 “哼,本姑娘才不愿意住厢房呢。这正房不是有三间屋子嘛,本姑娘和雨蒙姐姐一人一间,厢房留给你自己住吧。”万大小姐仰着小脑袋说道。 沈崇名一阵抓挠,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再加上自己不对在先,这一步绝对是不会退让的! “好吧,我住厢房!”沈崇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身去嘱咐师丙正。 夜深人静,睡在厢房中的沈崇名辗转难眠,燕雨蒙倒是好解决,让她踏踏实实住在这里就是。发愁的是这个万大小姐和小师妹,对于万大小姐大不了不理不睬随她折腾就是,可是小师妹那里又该如何解释,要知道郑师傅对自己一直看不顺眼,这要是知道这档子事情,就对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动手呢。 一想他交出来的徒弟熊大彪那单手劈断桌角的一幕沈崇名就觉得胆颤,徒弟都这么厉害了,这师傅要是揍起人来,那还不死翘翘了啊。 思考一夜,沈崇名也没想出好办法来,但是公务在身,却不能坐在家中继续思虑对策,只能顶着两黑眼圈走出房门。 女孩子勤快习惯了,沈崇名走出房门就看见小晴在打扫院子,不由欣慰一笑,情况还是可以接受的,几个大老爷们都把这小院子住成猪窝了。 “小晴姑娘,辛苦了。”沈崇名微微一笑,依旧有些跛脚的想着小晴走去。 “沈公子。”小晴看着沈崇名顶着两个黑眼圈,忍不住一笑,第一次发现沈公子这么狼狈。 沈崇名被她笑得有些难为情,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说道:“你和雨蒙刚来京城,看看需要什么东西自己出去置办吧,我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们了。” “不用了沈公子,我们自己带了银子。”小晴赶紧摆手,却是不收。 沈崇名呵呵一笑,硬是把银子塞到了小晴手里,道:“在杭州答应过你们,来了京城要好好照顾你们的,你就不要客气了。再有中午回来吃饭,你自己看着做些什么吧。” 小晴推却不过,只好收下,点头道:“嗯,日后这做饭就不用公子操心了,小晴一定让公子满意。” “好,那我先走了,回头跟你家小姐说一声。”沈崇名点了点头,抬脚出门而去。 走进衙门一条街,见过的认识的官员着实不少,不过昨天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看着沈崇名这幅伤兵形象虽然很是好奇,倒也不好直接上前问问情况如何。 虽然如此,可是沈崇名自己却是满脸通红,实在是太丢人了。到了兵部那情况就更不堪了,一群粗人可不知道和你避讳什么。 “呦,咱们的沈大人这时上前线杀敌去了啊,哈哈哈。”张主事看着沈崇名这样子立刻上前拍着肩膀笑道。 在兵部待了一段日子到时熟识不少,沈崇名也知道这厮没什么恶意,纯属起哄而已,所以也不生气。苦苦一笑道:“张大人,就下官这身板哪里能上得了前些,您就别笑我了。” “哈哈哈,沈兄弟啊,哥哥我可是记得你有杆火铳的,这东西可是对付女人的神兵利器啊,你可不能给咱兵部丢人。”张主事神情**的笑道。 沈崇名老脸一红,这才知道这些混蛋不但打架有一手,这开起玩笑来也是杀伤力十足。既然惹不起,只能躲了,摇了摇头道:“不聊了,马上就要点卯了,迟了又要军法伺候了。” 张主事哈哈一笑,也不过多纠缠,拍着沈崇名的肩膀笑道:“兄弟,哥哥我看好你啊,哈哈哈。” 点卯完毕,身边的庞广一拉沈崇名悄声问道:“沈大人,听说昨天有两个绝色美人来找你,这事是不是真的?” 庞广就是个大撒手,自从沈崇名来他手下当差,这厮成天在外面晃悠,多数是去城外军营蹭吃蹭喝,日子过得是逍遥自在。昨天正好又溜了出去,所以对这事也是听别人说叨了两句,自己的那两位姑娘貌美如花,漂亮的一塌糊涂。 既然都知道了,沈崇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道:“是啊庞大人,一块来了两个。” “啧啧,没看出来啊沈大人,你小子竟然这么有女人缘,快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上的。”庞广兴冲冲的问道。 ------------ 第五十二章 鸡飞狗跳 二 沈崇名一阵头大,满脸苦涩道:“庞大人啊,什么女人缘不女人缘的,有胆量你试试,绝对要命。” 庞广哈哈一笑,满脸不信道:“沈大人,过谦了吧。不就是几个女人嘛,只要搞到手还不是任你摆布,最最难得的是怎么能把她们搞到手,快说说,教教本大人该如何把她们搞到手。” 无语的感觉如此清晰,沈崇名满脸无奈道:“回去找令尊为你说上几房,这不就全有了嘛。” “也是哈。”庞广一听觉得有理,接着又摇头道:“这可不行,那不是咱自己的本事,今儿你必须教教本大人怎么让姑娘们倒追着跑,这才像个纯爷们。” “大哥,您先歇着,小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儿的差事就全靠你了。”沈崇名实在是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再一想高拱还等着自己去把事情详细的说给他听呢,正好借此机会让老师教教自己这个学生该如何处理这事才能皆大欢喜。 “嘿嘿嘿,沈大人是牵挂家中的美人吧。”庞广自以为是的猜测道,“那你赶紧回去,今天的差事本大人包圆了,不过那日有空闲你可得和我好好说道说道。” “好好好,一定和你说道说道。”沈崇名只能躲一时算一时了,满口答应着就开溜。 等到了高拱府上,他还在内阁商议事物没回来,沈崇名一瞧,正好躲在书房里补补觉,倒也是美得很。 “崇名,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从内阁回来的高拱推开书房门一边走进来一边出言问道,进去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弟子在呼呼大睡。 “崇名,醒醒。”高拱眉头一皱,忍不住出言喝道,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不好好在衙门当差竟然跑到自己家中来睡大觉,必须好好敲打敲打他。 沈崇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是高拱回来,急忙爬了起来行礼道:“老师。” “你。你这是怎么啦?”看着沈崇名无精打采的样子,高拱皱眉问道。 “老师,这次您可得好好教教学生怎么做,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情,学生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沈崇名满脸凄苦,也不隐瞒,把所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高拱原本想着先批评批评他,可视化到嘴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摆手道:“坐下说。” “崇名啊,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怎么一气和三位女子都有瓜葛了呢?”高拱饶有兴趣的问道,自己着弟子还真是有一套,家中正位空缺,红颜知己倒是有一大堆了,三个人抢一个位置,这事却是有些难办。 沈崇名却不知道高拱想岔了,刚一坐下就说道:“老师,不是三位女子有瓜葛,最多也就两位而已,那个万家大小姐可是家父定下的亲事,学生压根就不知道啊,您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家父把这门亲事推掉呢?” “为什么要退掉呢?”高拱一怔,接着摇头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亲事可是绝对不能推掉的,不然你让人家一个姑娘家的还怎么活。” 沈崇名倒是没想到这节,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呢,也就是退亲而已,他怎么还没法活了,要是娶了她,学生才是真正的没法活了。” “你这孩子,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是二夫这样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既然是父母定下的亲事,你就是这万家的姑娘夫君了,你若是现在就不要她,不是毁了人家的名节嘛。”高拱板着脸训斥道。 “啊,老师您言重了吧,学生可是碰都没有碰她啊,难道只因为定下了亲事就要对她负责吗?”沈崇名吃惊道,这风俗也太严格了吧,搞得自己好像已经把人家怎么着了似的。 “掌嘴!”高拱黑着脸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自古礼法如此,为师又怎么会出言吓唬你!” “啊,那老师你和师母的婚事难道也是父母之命?”沈崇名轻轻拍了自己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废话,为师年轻的时候忙于学业,哪里像你现在这样这么不务正业。也多亏了你师母细心照料,为师才能有今日。当年啊,她不但要照顾为师,更要代替为师孝敬父母,虽然辛苦却从来没有一丝怨言,这可都是父母帮为师定下的好亲事啊。”高拱一脸感慨的说道。 沈崇名倒是知道高拱不是在忽悠自己,虽然师母一生没能为老师生儿育女,可是家中大妇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老师对她也是很尊敬。 虽然这样,不过人和人都不同的,沈崇名辩道:“可是老师,师母是师母,那万家大小姐是万家大小姐,昨天您也看到了,这就是个疯丫头啊,那里能和师母比较啊。” “这事能怪人家嘛,还不是你逃婚导致的,若是听从父母之命和她成亲,她又怎么会这样呢。”高拱一句话把沈崇名所有的理由推倒,立刻让他无话可说,还真是自己不对在先。 看着他不说话,高拱倒是转变态度安慰起来,“不要怕,若是这万家大小姐脾性真是如此,那边是犯了七出,到时就算你们成了亲你也是可以休掉她的嘛。” “啊,这也行?”沈崇名瞠目结舌,这招也太混账了吧,还不如不和她成亲呢,不然到时人家可就更没法活了。 沈崇名的心思高拱自然明白,微微一笑,得意的说道:“这只不过是一种约束,那万家小姐自然也知道这点,一旦成了亲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哦,这样就好。”沈崇名忍不住松了口气,原来自己还是有尚方宝剑的。“那老师,小师妹郑莹絮又该怎么办呢,实话对您说,学生是打心底喜欢她。” “这个……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那郑馆主会恼你,你现在上门去不适合。为师那日得空亲自去拜访一下吧,凭着这张老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高拱想了想说道。 “啊,老师您不能去,还是学生自己想办法吧。”沈崇名赶紧摇头,这次是去赔礼道歉的,自己一个小辈低三下四没什么,高拱身份非同一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呵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的事情为师又怎么能袖手旁观。这些事情太繁琐,你自己根本处置不了,费心费力还怎么能为皇上和朝廷效力呢?”看着沈崇名还要劝阻,高拱伸手制止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那日有了闲功夫为师派人找你去。” 看着他这样,沈崇名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干嘛对自己这么好呢。也许刚开始接近高拱只是抱着大树之下好乘凉的想法,可是相处日久,高拱为了自己的事情费尽心力,沈崇名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生出感恩之心。 虽然历史给高拱的评价是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可是不管如何他对自己好这就足够了,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便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永恒定格,那自己也得有身为高拱半子的思想准备。 “那就麻烦老师了。”沈崇名起身拜谢道。 “呵呵,好了,早些回去办差吧,千万不要让人说我高拱收了个笨蛋学生,就知道吃喝玩乐没有什么真本事。”高拱摆手笑道。 “是,学生一定不会给老师丢人。”沈崇名嘿嘿一笑,脚步轻快的溜了出去。心中倒也是有了踏实不少,不就是个大小姐嘛,去了就是,若是敢炸刺,就拿休妻来吓唬她,保证乖乖听话。 女人购物总是疯狂的,尤其是万大小姐这样的富豪之女,一上午下来几乎把京城的各类胭脂水粉买了一个遍,最好还是雇了一辆通达车马行的马车才拉回家中。 “雨蒙姐姐,你看这个怎么样。”万大小姐笑嘻嘻的把一盒胭脂递到燕雨蒙面前。 看她这副样子,燕雨蒙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是女人,对万佳伊的心情她倒是了解,虽然从昨天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少过。可是碰到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呢。 “妹妹,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总是藏在心里不好。”燕雨蒙借个胭脂盒放在桌子上说道。 “哪有,小妹有什么好难受的,姐姐说笑了。”笑着,眼泪却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万大小姐赶紧低下头继续摆弄起了自己的胭脂水粉。 只不过既然流泪了,又如何能停得住,最后竟然蹲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 ------------ 第五十三章 鸡飞狗跳 三 “好妹妹,把所有的委屈哭出来就好了。”燕雨蒙轻轻抱着万佳伊说道,自己竟然也忍不住落起泪来。 “姐姐,是不是妹妹我真的不好,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万佳伊泣不成声,一想到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沈崇名就对自己不理不睬便觉得难过万分。 “不是,沈公子他是不知道妹妹你的好,日后知道了肯定会怜惜你的。” “可是,可是姐姐,妹妹自觉地比不上你,他既然有了你,又怎么会要妹妹呢,万一真的退了亲事,妹妹那还有脸面苟活于世呢。”万佳伊终于把自己最担心的问题说了出来。 都是女人,可是每每面对燕雨蒙她都会觉得自惭形秽,两人要的是同一个男人,自己根本毫无竞争力可言,从他昨天对两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呵呵,妹妹说笑了。相貌只是其次,若是他真的喜欢你,又怎么会过于注重你的相貌呢。”燕雨蒙一边帮万佳伊擦拭着泪水,一边说道。 “姐姐,这是真的吗?”万佳伊抬头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燕雨蒙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再说妹妹你这么漂亮的女子,沈公子又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一时半会儿他接受不了罢了。” 被人夸奖,万大小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一红羞得低下了头。 “妹妹,你介意姐姐喜欢沈公子吗?”燕雨蒙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了这件事,她昨晚也是彻夜无眠。 万佳伊赶紧摇头,“雨蒙姐姐,人家不介意,男子三妻四妾很常见,我爹爹就有十多房小妾呢。再说,人家日后还想和姐姐学学怎么画眉呢,能跟姐姐在一起,妹妹求之不得。” 看着她满脸认真,燕雨蒙很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大度。“妹妹,谢谢你了。” “呵呵,姐姐客气了,你再给我讲讲这胭脂水粉倒地那样最合适吧。”说出了心事,万佳伊天生活泼的性格再次焕发,脸上虽然挂着泪珠,却是笑了起来,这样子着实美艳动人,只可惜沈大人还在衙门和庞广纠缠,根本看不到。 “沈大人,你快说说嘛,本官今晚请你喝酒!”沈崇名刚回到兵部衙门就被庞广拉着坐在那里询问起来。 “庞大人啊,下官请你喝酒行吗?这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说头。”沈崇名一张苦瓜脸,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位庞大人了,没看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缠起人来和牛皮糖有的一拼。 “沈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教会了本官,本官也不会去挖你的墙角啊,这点道义我庞广还是明白的。”庞广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庞大人您别生气,你看看下官这副样子,这压根就不是一件好事啊。”沈崇名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说道。 “切,那是你,面对本官,哪个女人敢这么放肆!”庞广一脸不屑的说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竟然还被女人给揍了,真是丢男人的脸。 沈崇名白眼一翻,无奈道:“这就没治了,不瞒大人说,要想让女人青睐自己,必须对她们温柔。” 庞广一噎,皱眉道:“当真?” “绝对假不了,不陪您了,下官还得回家一趟,这就告辞了。”沈崇名生怕他在纠缠着自己问个没完,撂下这话便溜了出去。 小晴手艺不错,四菜一汤虽然简陋了些,可是色香味俱全,倒是让人食指大动。 “嗯,不错,好吃。”沈崇名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夸奖道。 “哼,吃货。”虽然向燕雨蒙敞开了心扉,可是看着沈崇名自从坐在饭桌上就没搭理自己,万佳伊难免有些生气。这时一间他吃饭这副模样,忍不住嘀咕道。 可是这嘀咕的声音也不小,在座的几个人全部听的真真切切。沈崇名一愣,原本想着随她说去,可是一想到今天高拱的话,立刻板起了脸。 “怎么说话呢,女子三从四德知不知道,若是再出言不逊,看我怎么收拾你!” 万佳伊一愣,气势汹汹的扔下了筷子,“雨蒙姐姐,你看他又欺负人!” 沈崇名原本还想着等这疯丫头反驳自己的时候再好好教训教训他呢,可是这丫头桌子也拍了,怎么会这么丢人的向燕雨蒙告状呢。 “沈公子,你就不要生气了,佳伊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燕雨蒙当起了和事佬,沈崇名也只能偃旗息鼓,狠狠地瞪了一眼万佳伊继续开吃。 四海武馆。 “师妹,你就吃点东西吧。”熊大彪站在桌子旁边小声劝道,师妹自从昨天哭着回来就没有吃东西了,他这个师兄可是心疼的要死。 双眼红肿的小师妹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傻傻的看着桌案上的小匕首,这时小沈子送给自己的。 熊大彪无奈,可是又不甘心这就走开,只能劝道:“小师妹,你和沈兄弟是不是出问题了,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说给师兄听听啊。” “师兄,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小师妹终于开口说话,只不过更是让熊大彪为难,可是她既然说了,熊大彪也只能听从。“那你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就找我,师兄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去。” 房门关上,小师妹拿起匕首端详着,忍不住泪如雨下呜呜哭了起来。“小沈子,你这个臭淫贼怎么不来找我呢,只要你来了人家就原谅你,只要你来了就原谅你。” “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啊,这么下去可不行,师妹她都一天没吃饭了。”熊大彪站在郑四海面前发愁道。 “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郑四海叹了口气抬头问道,这心病也是病,只有对症下药才能治愈。 “这个……要是弟子没猜错的话,师妹她应该是和沈兄弟闹变扭了。”熊大彪唯唯诺诺的说道,生怕师父大发雷霆去找沈兄弟的麻烦。 “唉,又是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早就看出这沈崇名不是个东西了,他若是再敢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郑四海黑着脸说道。 “师父,您别冲动,怎么又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万一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怎么办。不然这样,弟子这就去找他问问去。”熊大彪商量着说道。 “不用了,这么做倒像是咱们上赶着人家。这事就这么完结了也好,原本为师就不是很乐意你师妹跟他凑在一块,官场比江湖还要危险万分,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他们的事情黄了,为师倒也安心了。” 熊大彪目瞪口呆,真没想到师父还有这样的打算,这可如何是好,师妹的性子自己了解,既然喜欢上了沈兄弟,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不行,这事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打定主意,熊大彪借口有事就溜出了四海武馆,先是去了趟广而告之,抓起肖鹏程就往着小院赶去。 肖鹏程被熊大彪像小鸡一样提溜着,又是着急又是生气,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早就动手维护尊严了。“我说大彪兄弟,你把我放下来成吗,到小院的路远着呢,咱们坐车去成吗?” “京城人多,坐车还不如走路来得快,你小子闭嘴,再罗嗦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熊大彪威胁道。 看着他沙钵大的拳头,肖鹏程立刻不再言语,和这样的人,根本没道理可讲。 熊大彪脚程不慢,提溜着肖鹏程几乎一路小跑的就赶到了小院。依据肖鹏程来往多次的经验来看,还真是比坐马车快。 “诺,就是这间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进去吧。”想想里面的两位姑娘,肖鹏程就觉得胆寒,哪里还敢进去露面。 “不行,万一你骗我咋办,一块进去。”熊大彪却是不管,抓着肖鹏程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进去。 “沈兄弟出来!”熊大彪站在院子里嚷嚷道,嗓门奇大,近在咫尺的肖鹏程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好似炸雷一般。 “好啊,又是你,还敢出现在本姑娘面前,哼!”正添柴的小晴听到喊声站了起来,一眼便认出了换了身装扮的肖鹏程,立刻出言冷笑道。 肖鹏程对她可是记忆犹新,谁让这丫头又把天下无敌的小火铳呢。 “别,姑娘你别误会,在下也是被逼无奈啊,这位大哥是来找沈兄的。”肖鹏程赶紧出言解释,看着小晴不拿火铳反而拿起了烧火棍,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哼,还敢油嘴滑舌,讨打!”小晴兴冲冲的举起烧火棍就走了过来,这家伙竟然还敢找帮手! ------------ 第五十四章 鸡飞狗跳 四 “小晴,住手。”燕雨蒙的及时赶到解救了肖鹏程,缓步走到熊大彪面前问道:“这位壮士,沈公子去衙门办差了,不知你找沈公子有何要事?” 一声壮士出口,熊大彪脸色当即通红,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壮士。羞涩间猛然醒悟,沈兄弟的家中怎么会出现女子呢? “敢问这位姑娘是沈兄弟什么人?”熊大彪眯着眼睛问道,心中已然猜到了小师妹为何闷闷不乐。 “大彪兄弟,这位可是沈兄的红颜知己,你别这么一副臭样子。”肖鹏程急于挽回自己前日在燕雨蒙心中留下的流氓形象,立刻出言说道。 “哼,太过分了!”熊大彪怒哼一声,一把甩开了肖鹏程就要转身去找沈崇名。 “雨蒙姐姐,出什么事情了?”万佳伊听到响动也走了出来,正好被即将转过身去的熊大彪看到。 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熊大彪胸中怒火滔天,这个沈崇名着实混账,怪不得小师妹成了那个样子呢,他竟然一次性把这么多姑娘带回家,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 想着,熊大彪直奔兵部而去,今天若是不好好教训他一番,实在是对不起小师妹。 “唉,完蛋了!”肖鹏程一看熊大彪这副情形就只要遭殃,也不多说,撩起衣襟就追了出去。 可是熊大彪箭步如飞,虽然肖鹏程一路小跑,到了最后也没有追上。 “沈崇名,你给我出来!”熊大彪声若惊雷,气势汹汹的站在兵部门前大喝道! 兵部是什么地方,就连看门的都是从京卫里选拔的勇悍士卒,哪里能容得有人在门前大呼小叫呢。 “住嘴,胆敢在我兵部捣乱,讨打不死!”两名守卫气势汹汹的就扑到熊大彪身前训斥道。别看你个头大,一个小老百姓一拔刀就能吓死你! “滚,麻溜的进去把沈崇名喊出来,不然爷爷我今天拆了你这破衙门!”熊大彪瞪着牛眼喝道。这一路走来他可是越想越生气,都说这当官的没个好东西,原本自己还不行,没想到确实如此,就连自己比较欣赏的沈崇名也是这般揍性。可怜了小师妹对他一往情深,今儿要是不把他的骨头拆了,咱熊大彪枉在世上走一遭! 狂出狂言,胆大妄为!两名军士也是气得不轻,这厮正是太猖狂了,今天要是不拿下他,咱兵部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找死!”军士也是冲动之人,其中一人挥拳就砸向了熊大彪的脸颊,另一人也没闲着,抬脚就是一记正踹,目标直指熊大彪小腿骨。 两人配合可谓娴熟,要是寻常没见过世面的汉子肯定会栽在这联合一击之上,轻则摔倒在地任凭处置,重则腿骨断裂呼天抢地,绝对的必杀技。 不过熊大彪自幼练武,岂是两个军士能随意拿下的,毫不退却,一只手握拳闪电般的迎向了砸来的拳头,右脚也同时抬起争锋相对的踢了过去,气势十足。 连着两声惨叫,两名军士就像是被奔马撞上一般,直直的向后飞去,又是两巨响摔落地上激起尘土一片。 “沈崇名,滚出来!”既然动手了,熊大彪就没想着善了,也不停留,满开大步就向着衙门里走去。 不远处气喘嘘嘘看着这一幕的肖鹏程死的心都有了,这下事情可大发了,一旦真的打进了衙门,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被当场废了都是轻的! “兵部重地,擅闯者杀无赦!”迎面冲出来的是多个军士手持军棍分成两排拦住了熊大彪的去路。 “沈崇名在那里,让他出来见我!”熊大彪丝毫不动,瞪着眼睛大喝道。 “他奶奶的,那个混蛋来我兵部撒野!”正好路过的张主事一见这副情形,立刻赶了过来,倒要看看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蛋。 “大人,这人打伤了我们两位兄弟硬闯进来!”目睹了刚才门外那一幕的军士一看有上司来了,立刻汇报情况。 “呀呵,还敢动手,把他给老子轰出去,到外面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他。”张主事立刻来了兴趣,在兵部里和他过招显得自己占他的便宜,到外面才显得公平。 众军士轰然应是,举着军棍便逼了上去。熊大彪不屑一笑,猛然出手抓住面前的两根军棍左右一摆,手持军棍的二人立刻便站立不稳想着身边的伙伴撞去,原本气势还算逼人的阵势当下便散乱。 张主事一怔,不由吓了一跳,这手功夫不简单啊。不但要考教个人力气,更是考量力道的拿捏和眼力,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 “给我打!”当兵的打架可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张主事一发现熊大彪武力值这么强,立刻带头扑了上去,想仗着人海战术将熊大彪速度拿下。 十多个人围殴一个,场面顿时失控,砰砰砰的撞击声此起彼伏。 “混蛋,谁的压在老子上面?!”两眼乌黑的张主事侧着脸呲牙裂嘴的趴在地上,两条胳膊瘫软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十多个军士像叠罗汉一样哼哼唧唧的挨个压在他的身上。 距离张主事鼻尖一尺二寸又一分的地方是分开近一尺的两只大脚丫子,脚丫子的的主人熊大彪恍若战神一样,威风凛凛的傲立在那里。 这可不是比武耍把式,熊大彪全力施为短短片刻就把十多个人全部摆平,打得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这也是鹰爪功的另一个长处,那就是对关节的掌握,每每出手都是攻向能让人丧失战斗力的重要关节,一旦集中,饶是你金皮铁骨也得趴窝了,而张主事就是第一个被熊大彪卸了两天臂膀的倒霉蛋,接着两拳砸在眼眶上摔倒在地当了垫底的,命运可谓凄惨。 这么一会儿工夫赶到的人有事不少,不过眼前这情景可没有人敢上来触霉头,只是满脸呆滞的站在那里看着熊大彪。 看着往日‘仇敌’张主事被揍成这副惨样,闻讯赶到的李主事不但没有丝毫幸灾乐祸,胸中更是怒火滔天。不论两人关系怎样,那都是袍泽兄弟,岂能容外人这般欺辱。 “弟兄们,并肩子上!”李主事一声大喝,转身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根杀威棒便杀了上来。有人打头就好说,这些军士面对敌人可是从来没有退缩过,纷纷呐喊着跟了上去! 几十个人一涌而上,熊大彪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依仗自己的鹰爪功像方才那样轻易地将他们拿下,虽然如此倒也不退缩,捡起一个军棍就迎了上去和李主事为首的众军士战成一团。 “沈大人,快,有人闯营了!”庞大人提着自己的心爱宝刀咱们口招呼一声就冲向前院,焦急之下军中术语也给用了出来。 沈崇名一愣,虽然不甚明白闯营是什么意思,可也知道不是好事,不然庞大人也不会这么着急。想着,抓起自己的小火铳冲出门去。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毕竟一对几十,就算熊大彪真的是战神再世也不一定是几十号军士的对手,等沈崇名赶到的时候已经被几根杀威棒交错摁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众人也佩服他是条汉子,擒下之后倒也没有拳脚相加出口恶气,只等着侍郎孙大人前来处置。 “大彪兄弟?!”沈崇名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熊大彪,忍不住惊呼道。 “沈崇名!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师妹对你一片痴情,你竟然背着她找别的人女人,你还是人吗你!”一看到沈崇名出现,熊大彪立刻破口大骂,把周围围观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纷纷眼神怪异的看向了沈崇名。 这目光中是什么含义沈崇名自然之道,脸色一红,“大彪兄弟,你听我解释……” “侍郎大人到!”一声高唱,孙侍郎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喝道:“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闹?” “大人,这厮擅闯我兵部衙门,下官带着兄弟们把他拿下了。”同样眼睛冷不防中了一拳的李主事赶紧上前汇报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这下可稳压姓张的一头了。 孙侍郎皱眉扫了一眼小小的战场,衙门的二十多个兵丁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另有十多人咬牙切齿的将一个壮汉摁在地上,看样子很是吃力啊。 “大人,这人是下官带人擒下的。”一看孙侍郎没有夸奖自己的勇武,李主事站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 第五十五章 鸡飞狗跳 五 “滚,丢人显眼的东西,这么多人打一个还好意思和本官表功,若是在军中,凭这一条就能让你去马厩喂马一个月去!”孙侍郎狠狠的瞪了李主事一眼。 李主事一惊,急忙退到一边藏在了同僚身后,大意了。 “呵呵,好小子,功夫不错嘛,放开他!”孙侍郎打量了熊大彪一番嘿嘿笑道,将军爱才,武力值这么高的熊大彪绝对是员猛将啊。 “大人,这小子太野,不能放开啊。”当头一名军士急忙劝道,这还是拼了十几个兄弟才擒住的,若是放开了那刚才的力气不都白费了嘛。 孙侍郎没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他。士卒一阵胆颤,赶紧松开了手。 “沈崇名,你给我站住!“熊大彪刚一有了自由,根本不去理会孙侍郎,爬起来拔脚就向着想要开溜的沈崇名追去。 孙侍郎一愣,也跟着追了上去,倒要看看他和自己的下属是什么关系,若是交情深厚了解颇深,一定要动员他投军去。 “沈崇名,有胆给我站住!”刚才打了一阵,就算熊大彪体壮如牛也没了力气,奔跑一阵竟然追不上沈崇名。 工作就是写写画画,这么长时间下来沈崇名的身体也不大不如前,而且这一阵奔跑竟然不知不觉中在兵部绕了一圈,沈崇名同样也跑不动了。 不过看熊大彪这架势分明就是想揍自己,而且这模样分明是在火头上,想解释都没机会。 “大彪兄弟,你不要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看着熊大彪停下,沈崇名也乘机歇口气,气喘嘘嘘的回头说道。 “还敢狡辩,你家中忽然多出好几个女人,这不就是证据吗?”熊大彪怒喝道,打起精神就要继续上前。 “停!”被人狠狠无视了半天的孙侍郎厉喝道,扭头看着沈崇名问道:“沈大人,这人和你什么关系?” “大人,稍后再和您说,下官先把事情解释清楚。”沈崇名焦急着把熊大彪的怒火的压下去,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就是,我们在谈事情与你何干。”熊大彪恶狠狠地看了孙侍郎一眼,别看是你让人把咱放开的,可照样不买你的帐! 孙侍郎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他脾气火爆,可是一旦欣赏起一个人来,那火爆的脾气立刻就消散无踪,而熊大彪正是他欣赏的那类人,孔武有力天生的猛将啊。 “嘿嘿,你们先谈,本官的事情稍后再说。”孙侍郎笑着后退几步,把附近的兵部官员们看得一愣一愣,大人什么时候转性了。 “崇名!”正当熊大彪打起精神向沈崇名逼过去的时候,天籁一般的声音正好响起,是恩师高拱! 原来肖鹏程一见熊大彪硬闯进去,就知道这件事情大发了,凭他肖二少的本事根本摆不平。一琢磨,想到了在礼部当差的师丙正和王思明,不管官大官小,在衙门口说起话来总比自己一介布衣强,所以立刻拔脚赶往礼部去搬救兵。 钱能通神,肖二少十两银子砸出去,礼部衙门口的差役立刻飞奔进去找师主事通报。 师丙正一听熊大彪擅闯兵部衙门去找沈崇名的麻烦,也是大吃一惊。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主事能摆得平的。扭头一想,想起了今天也在衙门指导工作的尚书高拱。二话不说立刻前去求见,这个是沈兄的老师,他学生出事了,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高拱一听竟然是小师妹的家人找上门来,立刻带着师丙正赶往兵部搭救自己的学生,心中也在焦急,看来这件事情拖不得了,今天就必须上门拜访去。 高拱驾到,孙侍郎急忙迎了上去,态度很是谦卑的行礼道:“高大人莅临兵部,下官有失远迎。” “孙大人客气,咱们稍后再聊。”高拱匆匆应付了一句,大步走到了沈崇名面前,“崇名,没事吧。” “老师,您可算来了,学生没事。只是这件事情学生还真是解释不清楚,只能麻烦您了。”救星驾到,沈崇名激动地热泪盈眶。 “没事就好。”看着沈崇名完完整整,高拱松了口气。刚才一近来他便发现了熊大彪,这么魁梧的身材,真要是动起手来,自己这学生还真是要吃些苦头了。 高拱的忽然出现,也让准备动手收拾人的熊大彪愣在了那里,别看对方是个老头,这身气势比师傅好要强烈。 “这位壮士,老夫高拱,是劣徒沈崇名的老师。这件事情有些误会,还请壮士稍安勿躁,老夫这就上门向郑馆主解释去。”高拱很是客气的说道。 人家老人家都这么客气了,熊大彪自然没什么话说,只能点头应是了,只不过双眼依旧杀气腾腾的盯着沈崇名。 “呵呵,原来是个误会,这就好,这就好。”孙侍郎站在一旁笑道,原本看着熊大彪对沈崇名的态度如此恶劣,他还道是二人之间有什么仇怨呢,这可让自己通过沈崇名的关系拉拢熊大彪入伍的计划严重受阻。不过既然是个误会,那就一切好办了。 “孙大人啊,这位壮士擅闯兵部,还请你看在本官薄面上高抬贵手不要与他计较。”高拱继续收拾残局,又转头对着孙侍郎拱手说道。 “哈哈哈,高大人客气了,我兵部衙门的人整天鼻孔朝天,如今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下官是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怪罪这位壮士呢。”孙侍郎说着,还扭头对着熊大彪笑了笑。 “这样就好,本官还有些事情,这就带他们离开了。”高拱松了口气,要知道这兵部衙门地位虽然不高,但里面一伙军汉着实难缠得很,面对他们,所有的人都会退让三分。 “高大人留步,下官正好要和这位壮士谈一些事情,不若就陪着您一块去吧。”孙侍郎赶紧说道,这件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出马才能显出诚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位猛将拉到军中为朝廷效力。 高拱火眼金睛,一瞧孙侍郎这态度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怪不得今天这么好说话呢,原来有他自己的盘算。 成人之美这是人人都乐于做的,高拱点头笑道:“好,孙大人请。”“嘿嘿,高大人请。” 一行人坐轿的坐轿,乘马车的乘马车,浩浩荡荡赶到了四海武馆。 “师父,有客人来了!”熊大彪首先跑了进去,这才知道来人竟然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心中岂能不激动。 呼啦啦的一伙人进入四海武馆,可是把正在习武的弟子们吓了一跳,不过有大师兄带头,倒也没有出现换乱。 听到熊大彪的大嗓门,郑四海满脸疑惑的走了出来,在京城不认识几个人,哪里来的客人呢。不过一看到高拱等人一身官袍,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老夫高拱,见过郑馆主。”这次是来为学生说和的,高拱的姿态放得很低。 “高大人客气,在下郑四海。”郑四海也很是客气,一瞧见藏在高拱身后的沈崇名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看来是这小子搬来的救兵。 “在下孙德亮,拜见老前辈。”孙德亮也是习武之人,一瞧郑四海这模样就知道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立刻上前行礼。 “孙大人客气,几位大人里面请。”郑四海伸手说道,眼睛却是瞟向了唯唯诺诺的沈崇名,没看出来这小子能耐这么大,竟然请动了一个二品官和三品官为他当说客。 刚刚坐定,高拱就拱手道:“郑馆主,老夫此次冒昧造访是为了劣徒和令爱的事情。”接着回头板着脸对沈崇名说道:“还不快快想郑馆主认错。” “郑伯伯,小侄惹得小师妹生气,还请您责罚我。”沈崇名赶紧上前,反正要老师在场,他肯定不会动手打人的。 “说,你究竟怎么欺负絮儿了,惹得她竟然两天没吃东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郑四海一看到沈崇名就有些生气,狠狠地瞪着他说道。 沈崇名不敢隐瞒,只能如实把事情成熟了一遍,只不过把燕雨蒙这节漏下了。“郑伯伯,父母之命小侄不敢违抗,可是对小师妹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沈崇名信誓旦旦的说道。 “哼,还敢狡辩,那万家的小姐是名正言顺,我家的絮儿又在你眼中又算什么,难道是私自在外纳娶的小妾不成?”郑四海怒气冲冲,原来这小子在骗自己,家中都有婚约了还敢纠缠自己的女儿。 ------------ 第五十六章 鸡飞狗跳 六 “万伯伯,您听小侄解释,家中婚约也非小侄所愿啊。”沈崇名有些着急道,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向老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哼,没名没分,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家絮儿,不然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没等高拱说话,郑四海就拍了桌子。三妻四妾他倒也能理解,可是最最不能见到的就是女儿受了委屈,这没名没分的跟了他,日后岂能不受欺负! “呵呵,郑馆主稍安勿躁,老夫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令爱的名分之事。”高拱脸上未见丝毫焦急。 “此话怎讲?”江湖人士向来是不怕官员的,别看高拱堂堂正二品大员,可是正在火头上的郑四海说起话来很是不客气。 高拱也不生气,拱手道:“郑馆主,孩子们情投意合不容易。崇名昨日特意找到老夫府上请我为他做主定下这门亲事。父母不在身边,我这当老师的也只能勉为其难出面了,还请郑馆主看在老夫这张老脸上应下次是,该烧的礼仪咱们一样也不会少。” 高拱的话很蛊惑人心,他一个朝廷二品大员说出来的话比起沈氏夫妇不遑多让,而且这含金量更是高的不行,由他这师长出面定下这门亲事倒也合适。 “这……”郑四海不由为难,虽然心中不愿意,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给面子再也不能轻易驳了。 “高大人,在下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婚姻大事还是要问问她的意思,只要她乐意,在下别无二话。”想起闷闷不乐的闺女,郑四海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她自己决断,反正是明媒正娶,自己担心的事情就不怕了。若是以后闺女受了欺负,他高拱这个主婚人自然会出面的。 “呵呵,如此甚好。”高拱点头笑道,摆平郑四海,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沈崇名自己的魅力如何了。 沈崇名也是一阵欣喜,果然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两,别看老师一口一个薄面,可这那里是薄面啊,简直就是金字招牌! “大彪,去把你师妹叫来。”郑四海扭头对熊大彪吩咐道。熊大彪急忙应是,这么一会儿对沈崇名的怨气也消散一空,虽说师妹为他伤心了,可是这小子能请出自己的师傅来提亲,也算是弥补了。 小师妹原本是不愿意来的,可是一听沈崇名竟然让自己的老师上门来提亲,不由破涕为笑,这个坏人,自己还以他不来了呢。 看着师妹如此高兴,熊大彪不由咧嘴,补充道:“师妹,那沈兄弟家里可是有婚约的,这事你可要想清楚再答应啊。”言外之意很明确,倒是还有别的女人和你平起平坐。 “这……”小师妹不由面露难色,好在男子三妻四妾的思想根深蒂固,就连他一个小姑娘也都懂,想了想摇头道:“我不在乎。” 既然如此熊大彪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带着她赶往前厅。 看着两天未见的小师妹身形憔悴,沈崇名不由心疼,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小师妹,对不起。” 小师妹甜甜一笑,“小沈子,还疼吗?”想想自己昨天晌午那几下敲打小师妹就后悔不已,自己怎么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呢。 “没事,不疼!”一看小师妹依旧这么关心自己,沈崇名老大安慰,没的说,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满脸喜色的高拱和很是不情愿的郑馆主正是交换了双方八字,并许诺立刻派人把这件事情告知绍兴沈氏夫妇。 看着别人的事情圆满落幕,忍耐良久的孙侍郎赶紧说道:“郑馆主,在下此次前来也是有事情和您商量的,呵呵。” 郑四海一愣,“孙大人还请直言。” “呵呵,不瞒郑馆主,令徒的功夫晚辈方才见识了一番,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自身气力,都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啊。这样的人才若是投军为朝廷效力,实在是我大明的幸事,所以晚辈斗胆请郑馆主允许熊壮士投军效力,您放心,在下一定好好照拂他。”孙侍郎舔着脸说道,丝毫不见往日在兵部时的威严形象。 听了他这话,郑四海脑门上立刻黑线密布。前边的高拱是来挖走自己的宝贝闺女,这个孙大人竟然也是拉挖人的,人都被你们挖走了,我老头子不就成了孤家寡人吗? 虽是江湖人,却难免红尘事。现在的郑四海就向着平平安安的安度晚年,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得罪孙侍郎。 而且凡是大明子民,人人都有服兵役的义务,自己虽然不愿,可也不能一口回绝了这件事,那么做可是要犯法的啊。 “这个……不瞒孙大人,老夫虽然是师长,可也不能一语断绝此事,究竟愿不愿意还要看大彪的意愿。”郑四海再次踢起了皮球,大彪对自己这个师父甚是依恋,应该不会和絮儿那样女生向外吧。 “呵呵,熊壮士,你可愿意随本官去投军。男儿大丈夫,尤其是像你这样一身武艺的好汉,不在沙场博取功名实在是太可惜了。”孙侍郎忽悠道。 不过这话说得有理,试问世间那个男子没有想过当大将军,身着铁甲带着千军万马保家卫国?就连沈崇名这样的人小时候都有着身穿军装手握钢枪的从军梦,更不要说熊大彪这样的武人了。 “师父,这事还是您说吧。”熊大彪怦然心动,可又不敢擅作主张,只能看向了郑四海。 郑四海一惊,这小子分明是动心了啊。不过孙大人够机灵,还没等他说话就把话头堵住。“熊壮士,郑馆主已经说了让你自己做主,你就说想不想吧。” 郑四海一惊,急忙看向了熊大彪,目光中的意思在明确不过,千万不能答应啊! 熊大彪倒是没注意到,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孙大人,那我要是投了军,能给个什么样的将军职位啊?” 郑四海气绝,混账东西,枉费老夫平日教导了,你这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不理郑四海,孙侍郎急忙说道:“凭你的功夫,将来统兵一方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刚刚入伍,这官职肯定高不了,以本官的权限,只能暂时任命你一个副千户的位子。” “副千户啊,这是几品官啊?”熊大彪江湖草莽,对军队的官职不是很了解,不过这个副千户听着很不错啊。 “千户是五品的职衔,这副千户是从五品的职衔,你刚刚入伍,暂时先担任副千户熟悉一下职务,不久之后本官就提升你为正千户,到时统领一千将士,那可是威风的很啊。”看着熊大彪心动,孙侍郎不遗余力的忽悠到。 虽然听着五品的官职很高,可是明朝武官的职衔普遍偏高,这含金量可就不如文官了,所以这五品千户放在地上连个七品县令都不如。 而武官转文官,这品衔一般都会降低,就拿孙侍郎来说,在宣府出任副总兵之时那是正二品的职位,可是一到兵部任职转了文阶就成了正三品的官职。 不过他这也是升官了,若是再升迁回边疆的话,那可就是正一品的总兵大人了! 不过这些东西熊大彪可不懂,一听说这副千户可是从五品的官职,比起沈崇名六品主事来还要高半截,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怎么样,熊壮士可否愿意去投军?”孙侍郎也是笑容满面,不用说,这事成了。 “呵呵,愿意。师父,徒儿能不能去啊?”熊大彪回头看着郑四海问道,虽说是自己做主了,可还是要问问师父的一事,他要是不同意,打死自己也不愿意去。 不过他都这样明显得表达出了心意,郑四海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无奈道:“只要你愿意就行,为师没什么意见。” “哎。”熊大彪应了一声,回头对着孙侍郎笑道:“孙大人,我熊大彪愿意投军效力。” “哈哈哈,朝廷又多一员猛将,你这就去兵部,本官为你办理手续,明日就去军中!”孙侍郎不是个墨迹人,拍着熊大彪的肩膀说道。 接着回头对沈崇名笑道:“沈大人,你在吏部有熟人,等会儿辛苦一趟去把熊大彪的履历补上。” 吏部掌管天下官员,这熊大彪虽然被兵部特招入伍,可以就要去吏部备案。 “是,下官回去就办。”沈崇名躬身应是,强忍着笑意看向了脸色难看的郑四海,这老头今天的心情可算是郁闷至极了,不但闺女被自己拐走,连徒弟也被孙大人拐走了。 ------------ 第五十七章 归于平静 郑四海是郁闷了,熊大彪却是兴奋异常,激动之下竟然没有发现郑四海难看的脸色,跟着沈崇名一干人就出了四海武馆。 小师妹心情高兴,也没有自己爹爹的神色不对,蹦蹦跳跳回了后院。 “唉。”郑四海长叹一声,无力的坐在那里,心底竟然泛起了一丝孤寂。“也好,也好。” 郑四海自言自语着,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女儿徒弟都有了归宿,他这一生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什么恩怨情仇,只不过都是些过眼云烟罢了,而自己当年和一种兄弟许下誓死不为朝廷效力的誓言更是可笑之极。 想通这节,郑四海不禁感觉浑身轻松,擦了擦眼泪,精神抖擞的走出了正厅。一直以来都是大彪代师授徒,现在他投军去了,这个任务自然交给自己了,都是些不错的年轻人,一定要好好教导才是。 沈崇名是吏部走出去的官员,回到吏部办事就和回到娘家一样,原本拖拖拉拉少说也得半个月的事情他一圈遛下来就办了个妥妥帖帖,绝对的神速。 回到兵部,熊大彪已经是一声从五品的武馆朝服榜身,再配上一柄精钢打造的朴刀,更是威风凛凛。 他的身份有点尴尬,刚刚午时才在兵部大院和众人大打出手伤人无数,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变成了军中袍泽,实在是让大家伙难以接受。尤其是中了两圈的张主事,躲在一边看着站在院中和孙侍郎笑谈的熊大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呀,不就是拳脚功夫还不错的武夫嘛,领兵打仗光孔武有力有什么用处,也不知道孙大人哪根筋搭错了。” 他抱怨着,却不知道乌青了一只眼的李主事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虽然不久前还因为熊大彪的事情为张主事报了一箭之仇熊大彪他擒下,可这却不代表和张主事化干戈为玉帛了。 “我说张大人啊,排兵布阵那可是大人们的事情,就你我这样领兵之将,不靠个人武艺身先士卒又能靠什么呢。”说着话,李主事还满脸不屑的看着张主事,让你小子整天和咱过不去,这次名对同样的敌人不也比咱多挨了一拳嘛。 “哎,我说姓李的,老子在这里说话,干你屁事啊。”原本张主事就心情不好,一天老仇人这样说话,立刻怒火中烧。 “姓张的,说话客气点,好歹咱爷们今天也为你出了口恶气,有这样对待自己恩人的吗?”李主事撇着眼睛说道,一脸的显摆。 “恩人?切,谁信呢。”张主事脸色一涨,不屑的说了一声抬脚开溜。还别说,这厮今儿还确实算是为自己报仇了,不过这个情可不能承下,不然日后没法抬头了。 “大彪啊,官籍已经办妥了,今天你先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赶明儿本官亲自把你送到军营去,日后可就不能随意离开军营回家了。”孙侍郎接过沈崇名递来的吏部文书呵呵笑道。 “哎,多谢大人。”熊大彪抱拳道,放下手的时候还忍不住摸了摸官袍,质地不错啊。 “好了,赶紧回去吧,沈大人你代本官送送。”孙侍郎细细打量了熊大彪一番,很是满意的说道,这可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啊,等那年自己回宣府了,一定要把他带到帐下效力! 带着熊大彪走出衙门,沈崇名回头呵呵笑道:“大彪……熊大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熊大彪憨憨一笑,“沈兄弟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日后空闲可要多去武馆陪陪小师妹,我不在家了,也没人照顾她了。” “呵呵,一定照顾好。对了大彪兄弟,回去和郑伯伯说一声,改日我在上门专程给他老人家道歉去。”得了便宜卖乖,大概说的就是沈崇名这样的情况了,现在和小师妹的事情因为有老师做主已经没什么悬念了,是该想尽一切办法讨好未来老丈人了。 拱手告别,熊大彪脚下生风就赶回了四海武馆,距离不近,等到了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师父,徒儿回来了。”熊大彪说着,就走进了正厅。刚刚把徒弟们打发去吃饭的郑四海一直在等着熊大彪回来,看着他这副打扮进来,忍不住点起头来。 “嗯,不错。”围着熊大彪打量一圈,郑四海笑着夸奖道。 “嘿嘿嘿,师父,孙大人说明日就让徒儿随他去军营,日后怕是不能常回来了,徒儿不在,师父您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说着说着,熊大彪的眼眶就有些发红,这么些年了,自己可是一直跟着师父未曾远离半步。 “呵呵,放心,师父身子骨硬朗着呢。既然为朝廷效力了,那就要用心好好干,不要牵挂家里,明白吗?”郑四海拍着熊大彪的肩膀嘱咐道。 “嗯,徒儿记住了。”熊大彪赶紧应是,接着有些惴惴不安道:“师父,徒儿擅自做主投军,您是不是生气了?” 郑四海呵呵一笑,看来这个徒弟还是很了解他这个师父的,不过既然想清楚了,又何来生气一说。 “你多心了,看着你有出息了,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生你的气。” “可是师父,毕竟咱们以前是和朝廷对着干的,打小您就教导弟子要重道义,千万不能和官府那些唯利是图的人同流合污,现在徒儿投军也算是投靠了朝廷,实在是辜负了您的教导。”熊大彪还以为郑四海是故意在安慰自己。 “呵呵,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还翻这些做什么。世道变了,人也变了,你我师徒变了也正常的。以前咱们看人看事太过片面了,这天下又不全是贪官污吏,以前的事情你埋在心底就是,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郑四海开解道,还有一半话没有说,以前那些信誓旦旦为了天下苍生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不也变了唯利是图了嘛。 “哦,徒儿记住了。”熊大彪点了点头应道,接着解下自己的兵刃递到郑四海面前说道:“师父,这把刀是孙大人送给徒儿的,您看看如何。” 刀是一把普通的百炼精刚刀,只是一摸上去通体冰凉。习武的人都知道兵刃也是有灵性的,像郑四海这样的人更是目光不凡,一眼便瞧出这把刀见过不少血。 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刀,日后你可要用它多多杀敌,千万不要辜负了孙大人对你的期望。” “是,徒儿记住了。”熊大彪接过刀应道。 送走熊大彪,也到了衙门歇班的时候,摆平了小师妹一事心情愉悦的沈崇名哼着小调溜达着往回走去。 “上好的胭脂水粉,金陵红绣斋出品!”正当沈崇名兴冲冲走到胡同口试,忽然听着一个挑着扁担的小贩叫卖道,脚步不由一顿,转身走了过去。 “这位大人,您看看咱着胭脂水粉如何。”小贩一见沈崇名走向自己,急忙放下扁担躬身笑道。 “呵呵,看看。”沈崇名很是和蔼的笑道。小贩心中一喜,这些当官的都是财大气粗,家中妻妾也是不少,绝对的大客户。 “大人您看,咱这胭脂水粉花样繁多,绝对是送给家中娇妻的上等礼物。”小贩截开蒙在匣子上锦布说道。 看着琳琅满目,装饰精美的小盒子,沈崇名很是满意,正像他说的,用化妆品做礼物,绝对能讨女孩子欢心。 “每样五盒,给本官包起来。”沈崇名一边掏着银子一边说道。小贩倒是愣了,每样五盒,这些东西可就卖出一半了呀。 沈崇名看着他发呆,还道是他没有听清楚,有重复道:“每样五盒,分开包起来。” “是是是,大人您稍等,小的这就给你包。”小贩满脸欢喜的说道,这可是原来需要卖近半个月数量啊,这下好了,答应儿子的红烧肉有着落了! 品种不少,五个小包裹竟然让沈崇名两只手都拎不过来,而且作为礼品来说价格也不贵,仅仅才用了二两银子。 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崇名大步流星的走了回去,只剩下小贩站在昏暗的街道上满脸欢喜的掂量着手中银两。 “雨蒙,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一走进院子,沈崇名就笑呵呵的说道,这可是自己第一次送她礼物,应该会满意的。 “公子,你回来了。”出乎沈崇名的预料,燕雨蒙竟然盘着头发换了一身粗布衣服从灶台后走了出来。清秀淡雅,这就是沈崇名这一刻看着她的感觉。 ------------ 第五十八章 人到晚年 “公子,你怎么这样看着人家。”看着沈崇名眼睛一眨不眨,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燕雨蒙不禁害羞道。 “哦。”沈崇名脸色一红,终于回过神来,举起手中的包裹笑道:“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礼物?”燕雨蒙一愣,脸上不由腾起两朵红云。 “呵呵,看看喜欢嘛?”沈崇名笑道,燕雨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虽然没有打开看,却闻到了香味,娇羞道:“喜欢。” “哼,油嘴滑舌,就知道骗人。”不知何时万大小姐出现来了门前,看着沈崇名送给燕雨蒙礼物,不由有些吃味。 沈崇名懒得和她置气,迈开大步走到跟前把手中的另一个小包裹递了过去,“诺,你的。” 万大小姐顿时痴呆在,满脸的不敢置信,竟然还有自己的? “你的,要不要啊。”沈崇名态度很恶劣,万大小姐心中却满是欢喜。虽然如此但万万不会表达出来,一把夺过小包裹,很是言行不一的说道:“胭脂水粉本姑娘多得是,不过看在你这次做的还不错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说完,不等沈崇名出言讥讽或是抢夺,直接转身溜了进去。 沈崇名很是无奈的长出一口气,看来女孩的心思咱还真是不懂。 换上笑脸,有走到灶台旁对捂着小嘴偷笑的小晴说道:“小晴姑娘,也有你的一份。” 小晴不由一愣,满脸不敢置信的问道:“啊,还有我的?” “呵呵,当然有了,顺便夸奖一句,今天午饭做的不错。”笑着,沈崇名把包裹递到了小晴的手中。 小晴俏脸一红,低头道:“谢谢公子。” “还有你的,顺道问一句,叫什么名字?”沈崇名又扭头看向了小晴身旁神情楚楚的馨儿。 “回沈少爷的话,奴婢叫馨儿。”馨儿低头说道,却是不敢去接沈崇名递到面前的小包裹。“沈少爷,这礼物馨儿不能要。”尊卑有别,哪有做下人收主子礼物的道理。 “馨儿啊,这个名字不错。拿着吧,一人一份,当然也不能少了你的。”沈崇名很是无耻的抓起馨儿的小手把包裹塞了进去。 “那多谢沈少爷了。”馨儿也觉得心中欢喜,没想到自己一个丫鬟竟然也有礼物。 一圈礼物送完,沈崇名这才回身走到燕雨蒙身前,问道:“你这么这样打扮?” 燕雨蒙一愣,不由自主的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公子,雨蒙没有别的手艺,也只能为公子做些饭菜了。” “呵呵,辛苦了。等那日有空闲了,我带你们出城看看景色,京城的风景和杭州可是不一样的。”沈崇名心中高兴异常,能吃这样女子下厨做的饭菜,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嗯。”燕雨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崇名,看来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皇城。 “咳咳咳。”常年打坐的嘉靖帝终于躺在了床上,双目微闭面无血色,不时的发出一阵咳嗽声。 “李芳,什么时辰了?”嘉靖帝微微睁开眼睛问道,寝宫昏暗,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主子,刚刚子时。”连着熬了两天夜衣不解带伺候在嘉靖帝身旁的李芳附耳小声说道。 “子时?朕睡了多长时间?”嘉靖帝疑惑地问道,只记得自己打坐累了便上床休息,睡了多久却是不知道。 “主子,您刚刚睡了两个时辰。”李芳强笑道,根本不敢告诉嘉靖帝他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要不是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怕自己已经召集外臣议事了。 “呵呵,两个时辰。”嘉靖帝苦笑一声,伸手道:“扶朕起来。” “主子,您再多睡回吧。”李芳急忙劝道,皇上身子骨虚弱,这大半夜的起床受了风怎么办。 “扶朕起来,朕想下去走走。”嘉靖帝不容质疑的说道,苍老面容依旧威严十足。 李芳不敢再劝,只能带着两个小太监为嘉靖帝更衣。 春寒陡峭,夜间尤甚,空旷的寝宫中虽然燃着十余个火盆,依旧有着一丝寒意。 “李芳啊,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子有点太空了。”在李芳扶持下走了几步的嘉靖帝忽然驻足问道。 李芳一怔,急忙说道:“主子,奴婢明天一早就让孩子们移植几盆花草进来,那样就不会显得空荡了。” 嘉靖帝苦苦一笑,倒也没有再说这事。 “唉,朕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嘉靖帝再次问道。“主子,今年是嘉靖四十五年,您在这里住了四十多个年头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李芳心中难免有些酸楚,岁月不饶人啊,如今的主子确实老了。 “四十五年,不少了。朕常常在想,以后住在这里的人会不会也和朕一样觉得孤寂呢?”嘉靖帝的自言自语可是把李芳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 “主子,这话万万说不得,您身子骨健朗,这地方只能由您一直住下去。” “呵呵,胡说。帝王无数,比朕强的比朕弱的都不少,你看他们那个长生不老了?”嘉靖帝回头说道,不等李芳答话又继续道:“唉,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朕不是神,怎么可能长生不老呢。” “主子……”李芳神**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来皇上心中什么都清楚,就算自己再说什么好听的也是白搭啊。 “行了,起来吧,朕这不是还活着嘛,流着眼泪等朕死了再哭吧,也许到那时候也就你这个奴才才是真伤心。”嘉靖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外庭的那些人巴不得自己早点死了呢。 这话茬李芳可不敢接,要是接了那不就是肯定皇上他老人家会死嘛。 “李芳,快到清明节了,赶明派个人去江西给严嵩上上坟扫扫墓,严世蕃这小子没了,也不能就此让他的坟荒了,毕竟为朕扛了二十多年,是个好臣子。”嘉靖帝嘱咐道。 “是,奴婢一定安排妥当,把您的心意让天下人都知道。”李芳急忙应道,看来主子真是老了,人一旦老了,就喜欢念旧。 “糊涂,严嵩官声不好,这事情就不要大张旗鼓了,省的又有人说三道四。”嘉靖帝回头瞪了一眼李芳,这家伙还真是老了,办起差事来也考虑不周了。 “是,奴婢糊涂,奴婢糊涂。”李芳唯唯诺诺的说道,主子人老了,脾气却是没变。 “人间,地狱,生生死死轮回不断,你说朕这些年杀的人都投胎了吗?”嘉靖帝今天的话比较多,而且每一句话都能让李芳心惊胆战。 “主、主子,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在下边受苦呢。”李芳只能捡好听的说了。 “唉,罪孽啊。宫女,大臣,都是一条条人命啊,朕当年怎么就下得去手呢,要是放他们一条生路就好了,也许今天的皇城里就不会显得空寂了。”嘉靖帝站在窗户前感慨道,隐隐有着一丝忏悔。 李芳一愣,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太大逆不道了,李芳竟然惊出一身冷汗来,哆哆嗦嗦的站在嘉靖帝身后不敢说话。 沉默良久,嘉靖帝总算是从回忆的长河中回过神来,轻声问道:“最近裕王在做什么呢?” “回主子的话,王爷这段时日闭门谢客,正在研读论语呢。”李芳小心翼翼的说道,论语治天下,要是有人挑毛病,这可是大错。 “呵呵,他倒是好兴致,让你的人撤出来吧,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干嘛非要防贼似地防着他。”嘉靖帝难得一见的露出了慈祥的神色,算算父子二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成熟了多少,一句二龙不相见,苦了他也苦了自己。 “是,奴婢明早就去办。”李芳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要不把王爷请进宫来小住一段时日,正好陪您说说话。” 嘉靖帝心中一动,随即叹了口气:“免了吧,让他在府中好好读书,这是一件好事,不要打扰他。” “对了,明日传旨让高拱入阁当差吧,礼部尚书的职位也兼着。”嘉靖帝忽然想起了这茬,也许是给儿子的一个好礼物吧。 “是,奴婢明早就去办。”李芳回答这句话已经有些麻木了,这半天他总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这是在安排后事! “还有沈崇名,明日让刘守有把他带进宫来,悄悄地,不要让外人知道。”说道沈崇名,嘉靖帝不由笑了起来,是个人才,也是个孩子,竟然被两个女人给打了。 ------------ 第五十九章 皇上召见 次日上午,兵部门前,忽然出现的几个锦衣卫可是把门前的几个军士吓了一跳,昨天刚刚有人来砸了场子,今儿锦衣卫不会有样学样吧。 锦衣卫确切的说也是军职系统,隶属京卫上直卫,如果说上直卫是皇上亲军的话,那锦衣卫就是亲军中的亲军,京卫是大明二百大军的冠首雄鸡,那锦衣卫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绝对天下第一。这时忽然出现在兵部门前,不但把兵部的人吓了一跳,就连衙门一条街上的其他官员也吓得不轻,不会是那位大人犯事了吧。 来人正是刘守有,今天一早便接到了嘉靖帝密令,让他悄悄地带着沈崇名进宫一趟。 说是悄悄地,可是沈崇名正在当差,想要把他请出来也只能大张旗鼓的,而且只要自己不说,谁又知道是皇上要召见他呢。而且对于沈崇名这位小兄弟刘守有也是喜欢得紧,现在来兵部这个狼窝给他壮壮声势也是很有必要的。 “几位大人,有什么吩咐吗?”军士陪着笑脸迎了上来,丝毫不见昨日面对熊大彪时的张狂态度。 “呵呵,不要害怕,本官是来找人的,前面对路,去找沈崇名沈大人。”刘守有笑呵呵的说道。 军士心中一惊,立刻便认为沈崇名犯了事锦衣卫前来捉拿,乖乖,这沈大人可是有高大人罩着的,不知道能不能拼得过锦衣卫啊。 军士心中琢磨着,刘守有身后的校尉倒是不耐烦了,“快些带路,磨蹭什么!” 军士一惊,赶紧点头应是,带着一行人进了兵部衙门。 锦衣卫的到来,在兵部之中顿时引起一阵慌乱,一个个探头探脑出来围观,心中也是愤慨不已,这些个混蛋,实在是太欺负人,要是战乱年代,不揍死你爷们儿跟你姓。 “哈哈哈,沈老弟近来可好。”刘守有哈哈大笑着走了进去,一看沈崇名埋头在小山一般的文案之中,忍不住打趣道。 沈崇名现在彻底的服了,上司庞广简直是饭桶,虽然说着差事交给他就成了,可是自己两天没干活,所有的文案就积压下来了,自打今早点卯之后一直忙到现在也没能处理掉一半公务。 听到刘守有朗爽的小声,沈崇名这才从文案中抬起头来,立刻惊喜道:“刘大哥,稀客稀客。”说着话便迎了上去,话说很多日子没见他了。 “刘大哥快坐,几位兄弟也随意。”沈崇名热情的招呼着,刘守有和几名下属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就坐在了那里,可是把闻讯赶到准备拉下属一把的庞广吓得不轻,事情再次出乎意料,这沈崇名自己可是越来越摸不透了。昨儿忽然冒出个礼部尚书的老师,今天竟然又跑出个锦衣卫的兄弟,这关系也太广了吧。 “庞大人,这位是锦衣卫的刘千户,是下官的老大哥。”看着庞广进来,沈崇名一边为众人倒着茶一边介绍道。 “刘大人,下官庞广。”锦衣卫千户虽然也是军职正五品,可是地位却要高出好几个档次,就算是侍郎大人见了也要客客气气,更不要自己一个同样是正五品的郎中了。 “呵呵,庞大人快快请坐,我这小兄弟没少给你添麻烦吧。”刘守有反客为主,尽然招呼了庞广。 庞广却是没有察觉到这点,反而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都说咱当兵的脾气大,待人接物总是摆着一张臭脸。可是比起这锦衣卫来可是小巫见大巫,人家那绝对是大明朝最高傲的武人,现在能这么和自己说话,实在是太抬举了。 “呵呵,沈大人才高八斗,处理起公务来更是难得的好手,这段日子可是帮了下官不少忙,又怎么会添麻烦呢。”庞广陪着笑脸说道,说着话还悄悄瞅着沈崇名,深怕他把自己将公务全部推给他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沈崇名又怎么会和他斤斤计较,反而在一旁应和道:“庞大人夸奖了,这段日子你可是教导了下官不少,呵呵。” “哈哈哈,这就好。庞大人啊,今天本官前来是有些事情要找我这小兄弟,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今天就不让他在兵部当值了。”刘守有抬眼问道。 “好说好说,既然大人有事情找沈大人,那你们就去忙吧,衙门的差事自有下官盯着。”庞广笑着点头道。 “如此就好,那本官这就走了。”刘守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着沈崇名摆了摆头,大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出门而去,庞广鬼使神差的松了口气,心中一阵自我鄙视,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对锦衣卫还怕成这样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摇了摇头,庞广扭头看着桌案上依旧小山一般文案,立刻头大如斗,这么多差事,让自己怎么处理啊。 跟在刘守有身侧,沈崇名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两旁全都是火辣辣的目光,羡慕嫉妒恨说不清楚,刘大哥这一招可够狠的,日后自己来衙门也不用带着小火铳了,保证没人敢惹。 出了兵部衙门,刘守有这才附耳说出了来意:“沈兄弟,皇上要见你。” 沈崇名一怔,虽然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人住没问,去了就知道,而且自己又没法什么错,肯定不会板子伺候的。 看着他点头不语,刘守有不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一点做得很好,凡事不要打听太多也是一种保身的策略啊,尤其是事情涉及到皇上的时候,因为皇上最喜欢的就是臣子们猜不透自己要干什么。 七拐八拐,又是马车又是轿子的走了一路,沈崇名跟着刘守有终于通过平日里为宫里运送山泉的一处宫门进了皇宫,这个位子比较偏僻,数百步内没有建筑物,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在这个地方藏匿监视。 神神秘秘,沈崇名的心倒是提了起来,该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主子,沈崇名来了。”昨天晚上在寝宫之中遛了一夜,这上午时分嘉靖帝已经再次躺在床上休息了。 “嗯,宣他进来吧。”嘉靖帝没有起床的意思,一个小小的沈崇名,还犯不着自己在他面前强撑着做出身体康健的样子。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崇名刚刚走进门,就乖乖的跪在地上行礼,低着脑袋没敢打量寝宫内陈设。 “咳咳咳,平身吧。”嘉靖帝虚弱的说道,距离比较远,要不是大殿内寂静异常,沈崇名都怀疑自己会听不到。 “沈大人,进来叙话吧。”李芳站在那里摆手说道,沈崇名连忙应是,弓着身子走了进去。 “小沈子,兵部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人欺负了?”嘉靖帝在李芳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看着战战兢兢的沈崇名笑问道。 沈崇名一阵头大,小师妹叫自己小沈子也就算了,可是皇上您叫咱小沈子,可是很容易被人误会成小太监的。 “皇上,兵部的大人们都是爽快人,虽然看着吓人点,倒是没有欺负微臣。”沈崇名如实陈奏,如果没有庞大人把公务都扔给自己的事情发生,那就更完美了。 “呵呵,如此就好,再说一伙军汉有哪里是你们读书人的对手。”嘉靖帝笑道。 听到这话,沈崇名忍不住说道:“皇上,兵部的大人们可不是粗人,他们那叫粗中有细。” “胡说。”李芳挑眉训斥道,还没有人敢胆大妄为的反驳过皇上的话。 “李芳,朕喜欢听实话。”还没等沈崇名认错,嘉靖帝就出言对着李芳说道,这也是他喜欢年青官员的地方,不像那些在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老油条,一个个人老成精,有什么想法都压在心底从不示人,对付他们可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 沈崇名不要好意思的看了李芳一眼,再次低下脑袋不敢说话,刚才确实有些莽撞了。 “是啊,那些人确实是粗中有细,那你喜欢和他们呆在一块吗?”嘉靖帝饶有兴致的问道,倒是可以让他往武将方面发展一下,边防废弛,也是很需要人才的。 “还行,不用勾心斗角了。”沈崇名不敢隐瞒,心中也确实是这样的想法,以前在吏部户部的时候,办事都得留个心眼,那些人可都是笑面虎,一不小心就会咬你一口。 而在兵部,虽然所有的差事都是自己干,可是只要做完就没什么事了,庞广也不会闲着没事让自己背黑锅。 ------------ 第六十章 督察经历 第六十章督察经历 “呵呵,官场就是官场,没有勾心斗角又怎么能称得上官场?唉,还是太嫩了。”嘉靖帝摇头叹息一句。沈崇名可是不敢接话茬,躬身站在那里聆听垂询。 “明日去都察院当差吧,那可是个勾心斗角的好地方,呵呵,若是能全身而退,你也就出师了。”嘉靖帝看着沈崇名笑道。 沈崇名心中一个激灵,自己和都察院可是有仇的,那欧阳大人早就想着收拾自己呢,现在去他手底下当差,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皇上,微臣这官升的太快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兵部待一段时日的。”沈崇名几近哀求道。 “无妨,这次你平调都察院正六品督察经历,没人会说什么的。”嘉靖帝一眼便瞧出了沈崇名的心思,轻飘飘一句话把他的理由推翻。 这下可就没办法了,皇上老爷子金口玉言,做臣子的根本就没有还口的余地。“是,微臣到了都察院一定好好学习。” “知道就好,家里女人们的事情也要尽快处置妥当。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那些男欢女爱之事熬心费力。”嘉靖帝出口批评道。 对于这位把自己私事了若指掌的皇上,沈崇名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点头道:“皇上放心,事情基本处理完了。” “嗯,如此甚好,你退下吧。”说了半天话,嘉靖帝不由得感到体力不支。 “是,微臣告退。”说着,沈崇名瞧瞧抬眼打量了一眼嘉靖帝,头发花白,脸色枯黄,看着和寻常老人没什么分别。 “皇上,您为什么安排沈崇名去都察院呢,欧阳敬之可不是他这样的小娃娃能够抗衡的。”看着沈崇名推出去,李芳忍不住问道。 “呵呵,真因为如此才让他去都察院。玉不琢不成器,不好好磨练一下,他又如何能成得了大器。唉,朝廷需要人才来治理这个千疮百孔的江山啊。”嘉靖帝感慨一句,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都察院,欧阳敬之,宋清扬。哎呀,都是仇人呢。”沈崇名出的宫中,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眉头也不由皱成一个疙瘩。瞧皇上这样子,分明就是故意送自己受苦的,倒是遇到事情想要找他寻求帮助根本不可能。至于老师高拱,虽然是礼部尚书,可是在欧阳敬之的自留地中想要搭救自己,那也是鞭长莫及啊,可真是愁煞人了。 “沈老弟,你自己嘀咕什么呢?”刘守有一直侯在宫门外,一看到沈崇名出来立刻迎上去问道。 “刘大哥,皇上让小弟明日到都察院当差,小弟和督察御史欧阳敬之那老头有过节,这次可算是栽在他手中了。”沈崇名愁眉苦脸的说道。 “哈哈哈,沈老弟多心了,你可是高大人的得意弟子,借那欧阳老头两个胆子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最对也就是暗中使坏让你难受罢了。”刘守有拍着沈崇名的肩膀安慰道。 “唉,老师虽是礼部尚书,可对于都察院那也是鞭长莫及,那里又能照拂到我。”沈崇名摇头说道。 “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就在今天早上皇上下旨着高大人入阁当差,现在他老人家可是内阁大臣啊!”刘守有嘿嘿笑道。 沈崇名一愣,有些不信道:“当真?”“那还有假,也就你不知道而已,官场上都传遍了!”刘守有一脸认真的说道。 “哎呀,这下可好了,老师啊老师,您可算是再次救学生于水深火热之中了。”沈崇名激动地难以自已。 “呵呵,虽然如此,你也要小心办差。毕竟内阁可不光高大人一个人,要是犯了大错被那欧阳老头揪住不放,就算是高大人想帮你也没有办法啊。”刘守有另有所指,沈崇名心里也清楚,抱拳道:“多谢刘大哥关心,小弟都明白。” 只要那欧阳老头不敢明目张胆找自己的麻烦,那一切都好说,若是这样的情况下都被他拿下了,那正是说明自己不适合在官场厮混,该回家就回家吧,现在又老师罩着还能抱拳一条性命,要是他也不在了,迟早得把脑袋搭进去。 既然调到都察院了,沈崇名也懒得再回兵部办差,辞别刘守有之后直接溜回了家,天色还早,正好乘着这份空闲带着雨蒙去城外欣赏景色去。明天一早再去兵部,相信吏部的调任文书已经摆在案头了。 虽说是带着燕雨蒙出城游玩,却也抛下万佳伊不管,一行五人乘坐一辆通达车马行的宽敞马车直奔城外,正值春末,城外已是绿柳成荫,百花绽放,正是游玩的好时节。 采花戏水,万佳伊一直紧紧拉着燕雨蒙不松手,根本没有沈崇名和燕雨蒙私处培养感情的机会。 沈崇名唉声叹气半天,忍不住停在那里不再上前插话,省的自讨没趣。 看着蹦蹦跳跳像个小蝴蝶的万佳伊,沈崇名忍不住回想起了前年在绍兴城外的那一幕。 想着,沈崇名忍不住摇头苦笑,原来那一眼的惊艳自己一直未曾忘记,这时再看这位万大小姐,虽然和燕雨蒙站在一块差了一点,可还是那么的水灵动人。 这次郊游除了沈崇名,其他人都是极为尽兴,尤其是心情郁闷了很久的万佳伊,回来的路上都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坐在车外的沈崇名想要打个盹补补觉都没有机会。 出乎沈崇名预料,李芳的办事效率比他想的还要快上不少,第二天一早等他赶到兵部的时候才得知,昨日下午吏部的调任文书就送到了。 沈崇名暗道一声失策,顾不得和因为少了一苦力而心情超级郁闷庞广细说这事,抓起文书就急匆匆的赶往了都察院。虽然如此,都察院这边的点卯却是给耽误了。 都察院的督察经历也在昨天午后被调走,沈崇名接任的消息在小小的院落中早已是人尽皆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官场上尤其如此,他和欧阳老头的过节在都察院当中可谓是人人皆知,今天一早史无前例赶到衙门的欧阳敬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以及点卯时没有发现沈崇名的那一丝冷笑,明确地向都察院众官员释放出了一个讯号,本官就是冲着沈崇名来的! 沈崇名担心的也是这个事情,在都察院他要做的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安安全全出了都察院,那就算是完成这次皇上对自己的考核了。 可是第一天就犯了错,虽然只能算是一个小错,可是只要欧阳敬之抓住了,就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日后的日子那可就更难过了。 走进督察员大院,看着整整齐齐排列成三排的御史官们,沈崇名一阵胆颤,好大的阵势! 欧阳老头沈崇名没见过,可是一看其他人都站着唯独这个老家伙坐在那里,沈崇名就断定了他的身份,快步上前躬身道:“大人,下官沈崇名,方才在兵部收拾东西误了时辰,还请大人责罚。” 一招以退为进用出来,沈崇名就等着欧阳老头的话语了,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就算被责罚了那也是自己主动承担,面子上的损失还是要少些的。 “沈大人,衙门点卯,这是祖宗法度,朝廷百官无论职位大小从来没有人敢违抗。就算是当年严嵩那奸臣只手遮天的时候也是每日一早便赶到内阁,从来不敢误了点卯之事!”欧阳敬之坐在那里趾高气昂的说道,丝毫不以当年自己和严世蕃称兄道弟,险些拜了严嵩为干爹赶到羞耻。 “下官知错,还请大人责罚。”沈崇名继续认错,反正误了点卯只是小错,就不信你能凭着这点把咱爷们的乌纱帽给撸了! 他这么一打岔,欧阳敬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气呼呼的喘了口粗气,继续训斥道:“我都察院的职责就是核查百官是否有违禁之举,身为都察院官员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以身作则,多年来未曾有那位大人点卯的时候还没有赶到衙门,你是第一个犯下这件错事的!” “是,下官知错,还请大人责罚。”沈崇名满脸虔诚的认罪,虽然态度良好,可是连着说了几遍这话,分明就只在气人嘛! 欧阳敬之虽然城府极深,可是毕竟上了年纪,哪里能容忍一个小辈用如此低劣而卑鄙的手段来气自己。 “你……”欧阳敬之涨红着老脸竟然说不出话来,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沈崇名干着急没办法。 ------------ 第六十一章 交锋迭起 “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前不久因为表现良好刚刚被欧阳敬之提拔为都察院通政司从七品经历的宋清扬一看到恩公被气成这样,立刻出言道。 “宋大人误会,本官这不是在认错吗?”沈崇名满脸无害,却也让宋清扬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这厮说的没错,他的的确确实在认错,根本挑不出毛病啊。 虽然当中有不少人想和宋清扬一样在欧阳老大人面前表表忠心,只可惜统一碰到了宋清扬的遇到的难题。无论如何,人家这态度就是在认错,根本没处挑毛病啊。 看着一众属官大眼瞪小眼没了计较,欧阳敬之心中不由一阵哀叹,自己在都察院呆了半辈子,干的就是巧舌如簧,辩驳他人的勾当,没曾想到今日竟然阴沟里翻船,在一个后辈晚生黄口小儿面前落败,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啊。 “既然如此,就不要说本官不照拂你了。来呀,为沈大人记上一笔,日后交往吏部。”欧阳敬之瞪了沈崇名一眼,起身而去。 吏部考核天下官吏,这点卯就是其中一项。不过作为一个吏部出来的官员,沈崇名又怎么会惧怕这些,心中冷冷一笑,躬身领罚。 初战告捷,在四周全是敌人的都察院中,沈崇名竟然一时间成了其他人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毕竟连欧阳大人都在他面前栽了跟头,咱们这些小喽喽又哪里能是对手呢。 不过没人找麻烦,沈崇名也不会觉得寂寞。这都察院经历可是个苦差事,分布全国各地的一百一十位监察御史每日的弹劾呈报奏折雪花一般的飞来,全部需要沈崇名这个经历归门别类。 而且有欧阳敬之在一旁使绊子下黑手,那日子就更难熬了,原本还有几名不入流的小吏帮忙处理一下,现在可好,自己上任第一天这些人就被调到别的部门闲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崇名知道就算自己据理力争那也是白搭,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自己天天加班加点处置公务,以免被欧阳敬之抓到把柄。 不过这差事也着实长阅历,一百一十位监察御史分布各地,无论民生还是吏治都在他们监察的范围之内,每天阅读这些奏折,倒是对各地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比如说南方富庶行省百姓生活富足,官府税收也多,不过这里却是贪墨的滋生地,很多奏折都是陈述某某某贪墨税收银两,勒索某某商户。 而西部行省地处偏僻,水利不畅,这民生就要差上不少了,不但税收不多,更有的地方还需要朝廷调拨钱财粮食救济。这种地方最多的是非就是地方官员克扣朝廷补足,亦或是地方豪强勾结官府鱼肉百姓。 此间种种不一而足,短短不到一个月下来,沈崇名的差事就清闲不少。第一是了解了各地经常出现的问题,第二是摸清了各位监察御史的监察重点,所以很多奏折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直接根据以上两条分类呈交便是。 他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欧阳敬之的监视之下,原本前些日子看着这小子忙得昏天黑底还暗暗自得,可是没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厮竟然清闲的厉害。 “清扬,他的那些差事难道没有出错的地方吗?”欧阳敬之直起腰来看着亲自来报信的宋清扬问道。 宋清扬为人机灵,善于专营,溜须拍马更是一把好手,现在是深得欧阳大人赏识,在都察院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很多职位比他高的人也要对他客客气气。 “大人,所有的奏折卑职都查看过了,没有丝毫错误。”宋清扬叹了口气说道,他一直在悄悄地等待着沈崇名出错,只可惜一直没有等到,心情同样很是郁闷。 欧阳敬之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那你说他是怎么这么快就把公务处理完了呢,原来的经历司有三名刀笔吏都有些忙不过来,他怎么一人就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呢?” “大人,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宋清扬无奈的说道,他也曾派人查探过这件事情,可是沈崇名办起差来中规中矩,没有丝毫不符合衙门条例的行为。 “唉,看来只能另想其他办法了,一定要把他制住才行。”欧阳敬之脸色有些难看到,要是收拾不了他,以后自己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清扬,你再好好琢磨琢磨,一定要想一个让沈崇名无计可施的办法整整他!”欧阳敬之嘱咐道。 “是,还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快想出办法来。”宋清扬躬身应是,眼珠子已经开始转悠着思考起了对策。 发月俸的时候又到了,虽然沈崇名从来没有去户部领取过,可是每个月初十都回拿到一张月俸凭条。沈崇名前些日子在兵部时的月俸是三十七石米,这次平调都察院,还是三十七石,正常情况下是米七石,银五两,钞十两。 可是排队等了半天,临到自己时候,负责发放俸禄的知事竟然嘿嘿一笑,满脸抱歉的说道:“沈大人,国库空虚,这个月您的俸禄停发了。” 这个情况沈崇名倒是知道,在以前几个衙门当差的时候也曾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都不是自己。而且那时遇到这样事情的官员都是发放一半的俸禄,拖欠一半,从来没有过当月断粮的情形。 眼珠一转,沈崇名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肯定是这些家伙想着为难自己呢。 要是好好说话,这俸禄沈崇名不要也成,可是既然是他们在使坏,那这事可不能善罢甘休。 “这位大人,这就不对了吧,本官可是在户部当过差的,就算是拖欠俸禄,那也是要发一半的。”沈崇名眉头一挑说道。 “呵呵,神大人有所不知,现在是春荒,各地粮食紧缺,户部也是存粮不多,这才新改了规矩,各部官员小吏,轮流扣除一个月的俸禄。”知事大人详细的解释道。 “沈大人,该不会是您断粮了吧。”按职衔排队,跟在沈崇名身后不远的宋清扬扬声道。这话一出口,立刻引得众人哄笑,当官的断粮了,这样的情况也只有本朝海瑞海大人遇到过,天下同僚人人鄙视之! 沈崇名懒的搭理他,等着面前的知事皱眉道:“既然是户部新规矩,那你可有凭证?” “这……沈大人,你也是在户部当过差的,这种事情就是口头相传,那里有凭证啊。”知事白了沈崇名一眼,一脸不屑的表情。 “沈大人,你快些个,诸位大人还等着拿了凭条回去办差呢。”宋清扬继续在后边说道,心中也是担心沈崇名揪住这件事情不放。毕竟这是自己安排的,万一闹大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宋大人,这都饿了肚子了,还怎么办差啊。”沈崇名阴阳怪气的说道,心中已经想到了这个愚蠢的办法肯定是宋清扬耍的小聪明了。 “沈大人,您为官数载,这积蓄应该不少吧。现在可是为皇上分忧的时候,这么一点点钱财之事你就揪着不放,心中可有皇上,可有天下百姓?”宋清扬更加阴阳怪气,同时把问题上纲上线,想着把沈崇名逼到死角。 “呵呵,本官心中当然想为皇上分忧了,难道宋大人和诸位大人没有想过为皇上分忧吗?”沈崇名扫了众人一眼说道。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思索,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表起了忠君爱国之心。“沈大人多此一问了,咱们大家伙当然都想着为皇上分忧了。”宋清扬摆手制止了众官员的嘈杂之声说道,众人赶紧跟着点头应是。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用行动表示对皇上的忠心吧。本官在此宣布,三个月的俸禄全部捐献国库为皇上分忧,你们可有人愿意随本官一同这样做?”沈崇名忍着心底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沈大人,大家薪资微薄,只能勉强养家糊口,这么做怕是……”宋清扬没想到沈崇名会来这招,急忙出口辩解道。 没等他说完,沈崇名就嘲笑道:“呵呵,诸位大人,有人言行不一啊。” 这话一出口,宋清扬立刻脸色涨红,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心中却是恨得牙根痒痒,好一张伶牙利嘴,好一个请君入瓮,没想到自己竟然中了他的圈套! ……明天上架,凌晨的一章就推后了……这个成绩比较惨,惨不忍睹。能不能信心大增就看明天了,兄弟们顶起吧,谢了。不然,可真的就泄了,祷告去…… ------------ 第六十二章 皇上病危 ……独家连载,请支持原创,支持正版…… “捐就捐,谁说本官言行不一了!”宋清扬气鼓鼓的说道,他倒是不缺银子花,那点俸禄可是从未看上眼去。 “呵呵,宋大人高节,本官想诸位大人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了吧!”沈崇名面带一丝得色,玩不死你们。 众位官员哪里敢辩驳,那可是目无君上的大罪啊!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极不情愿点头了。 “那好,本官这就带着凭条退还户部,告诉他们咱们都察院官员的高风亮节,为君分忧!”沈崇名一本正经的说着,回头一把夺过知事手中的凭条扬长而去五代十国那些人。 看着他出了都察院,大小几十个官员是欲哭无泪,他们可不比在外的监察御史,这都察院可是个清水衙门,不出外公干根本就沒什么油水,一家老小全靠这点俸禄养活呢?现在可好,银子被拐走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想着,众人的目光就不约而同的投向了始作俑者宋清扬,若不是他出这么一条馊主意,咱们又如何能过的这么凄惨呢? 众人目光中的责怪之意宋清扬自然能感觉到,脸色通红强笑道:“众位大人,那沈崇名说的不错,这样的时候是应该咱们这些人为君分忧了!” 说罢,也不敢过多停留,抬脚开溜,身形很是狼狈。 宋清扬跑了,众人也沒辙,只能愤愤不平的回去办差,心中痛恨沈崇名,却更加抱怨罪魁祸首宋清扬。 带着这么多俸禄凭条去户部退还,沈崇名自然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往日同僚一个个歌功颂德,险些把他夸到天上去。 沈崇名心情高兴,更是思如泉涌,拱手对着众人笑道:“各位大人,我都察院不但我们这些人捐献了这个月的俸禄,上至督察御史欧阳大人,下到衙门小吏杂役全部都愿意,你们赶紧派人手去收缴吧!对了,这件事的发起人可是我都察院通政司经历宋清扬宋大人,一定要为他请功才是!” 竟然还有人要捐,这事可缓和不得,只要银子富足了,尚书侍郎大人们可就不是那张臭脸了,领头的几位大人立刻带着人手杀往了都察院,倒是把刚刚还众星拱月的沈崇名抛在了脑后。 看着转眼间身边沒了人,沈崇名忍不住冷笑连连,宋清扬啊宋清扬,看你小子这次怎么收场。 都察院:“什么?本官为朝廷捐献了这个月的俸禄!”欧阳敬之眨巴着两只眼睛问道,满脸的不敢置信。 前來讨要凭条的户部官员一愣:“是啊!刚刚沈大人已经送过去一部分了,这件事不是都察院的宋清扬大人为皇上分忧而发起的嘛,难道欧阳大人您不知道!” “呃……呵呵,本官知道,本官知道!”欧阳敬之点头笑着,心中却在暗暗责怪宋清扬,这办法可真够愚蠢的,咱都察院捐了俸禄倒是沒什么?可是这个口子一开,六部三司都得跟着捐,杂七杂八算下來少说近千号人马,被人家戳脊梁骨都戳死了。 怨气,绝对的怨气,宋清扬的大名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便响彻衙门一条街,私下里的咒骂声不断。 位高者倒是不缺这么三瓜两枣,可是衙门一条街近千号官吏,其中穷人为数不少,原本朝廷的俸禄也就刚够一家人吃喝用度,现在可好,一眨巴眼捐了一个月的,这个月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而罪魁祸首,就是都察院的那个什么通政司经历宋清扬,这个为了一己私名坑了大家伙的混蛋。 宋清扬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闲來无事根本不敢在衙门一条街溜达,只能猫在都察院里,就算是这样,也得忍受本司官吏杂役那仇恨的目光。 四两拨千斤,沈崇名啥事沒有倒是把宋清扬坑的惨不忍睹,也正是这一刻起,在都察院中再也沒有人敢打他的注意,谁让这小子杀人不见血呢? 日子平淡的过着,沈崇名每天正点衙门办差,晚上猫在家里谈情说爱,有空闲就溜到广而告之指导工作,日子过得充实美好。 官职也沒再变动过,也不知道是嘉靖帝把他给忘了,还是有意把他留在都察院中继续磨砺魔门道心最新章节。 日月轮回,转眼间又是深冬,自打春天生了一次小病,嘉靖帝的身子骨每况愈下,病情不但沒见好转的迹象,反而愈加深重起來,多数时候都是躺在床上。 “咳咳咳,李芳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头发花白枯燥的嘉靖帝微微睁开眼睛说道。 “主子,今儿腊月二十三,到年关了!”李芳附耳说道,声音很大,皇上的耳朵不好使了。 “传朕旨意,让裕王进宫小住,孩子们也都來!”嘉靖帝气喘嘘嘘的说道,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李芳强忍着眼中泪水,嗯了一声就出去吩咐小太监传旨去。 “寒冬腊月年将至,枯木难再逢春时!”嘉靖帝低吟一句,再次闭上了眼睛,自己这条龙命不久矣,也到二龙相见的时候了。 捧着手中圣旨,裕王激动难耐,眼眶更是湿润,宫里的情况他知道,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卧病在床,虽说多年未见父子感情淡了不少,可毕竟血浓于水,他这心里如何能不牵挂。 草草收拾一番,裕王爷带着一家人匆匆的进了宫,这年,怕是要在宫里过了。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裕王爷带着几个儿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礼。 看着儿子孙子们到來,嘉靖帝的精气神也好不少,硬是在李芳的搀扶下坐了起來:“呵呵,免礼!” 难得一见的慈祥,让裕王激动不已,一站起身來就情不自禁的走到床边:“父皇,您身体怎么样!” 这话在皇室中可是大逆不道的,若是以前嘉靖帝早就出言训斥了,可这时看着儿子这么关心自己,心中却是高兴得很:“还成,你就不要担心了,孩子们过來,让皇爷爷好好看看!”说着话,嘉靖帝的眼神就转向了几个一脸害怕的孙子身上,这么多年了,除了在他们出生时在宫中见过一面,可是一直沒有好好疼爱过。 在裕王的心目中,嘉靖帝一直都是个威严刻板的父亲,來的路上已经嘱咐來孩子们不要胡乱说话,乖乖呆着就是了,只是沒想到事到临头,父皇却是这番慈祥的表情。 看着几个孩子看向了自己,裕王赶紧笑道:“快过來,让皇爷爷看看你们!”见他有了指示,几个孩子这才唯唯诺诺的走了过來,可依旧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嘉靖帝心中愈发的高兴起來:“李芳啊!快让人拿些好吃的好玩的招呼朕的乖孙子们,呵呵!” “哎,奴婢这就去!”李芳也是高兴得很,很久沒有见到主子这么精神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宫中的好东西可比王府的强多了,沒一会儿就把裕王在途中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几个小家伙在寝宫之中玩闹起來。 看着这副情景,嘉靖帝心中暖洋洋的,终于不是那么冷清了。 “载垕啊!你怨恨父皇吗?”嘉靖帝看着玩闹的孙子们忽然开口问道。 裕王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道:“儿臣死罪,儿臣死罪!” “唉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起來说话,朕只是问问你,沒别的意思!”嘉靖帝苦笑着说道,这么多年,可是把儿子吓得不行。 裕王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额头冷汗密布不敢说话:“说,你怨恨父皇吗?”嘉靖帝慈祥的说着在裕王听來杀气腾腾的话。 “父皇,儿臣不敢!”裕王也知道这个问題必须回答了。虽然心中很想说有点怨恨,却是不敢。 “呵呵,既然不敢,那就是心中怨恨了!”嘉靖帝苦笑一声,摆手制止了又要下跪的裕王。 “朕子嗣不旺,你的几位兄长人未成年就走了,连你弟弟载圳也是英年早逝走在了朕的前面!”说道几个逝去的儿子,嘉靖帝心中不免伤心。 平复了一下心境,嘉靖帝继续说道:“他们的死,全是朕的过错,陶真人为朕卜过一卦,说朕命犯天煞,天生就不能和子孙生活在一起,最好连面都不要见!” 说到这里,嘉靖帝面露苦笑,裕王也是愣在了那里,这话虽然也曾听到过,可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载垕啊!所以朕希望你心中不要有太多的怨恨,现在朕老了,煞气也就沒那么重了,这个年你就留在宫中吧!”嘉靖帝看着裕王说道。 “是,儿臣领旨!”这样的事情裕王求之不得,什么命犯天煞,只不过是那些术士胡言乱语而已。 寝宫的热闹,竟然让嘉靖帝的身体大为好转,偶尔也能下床活动了,年三十也是和儿孙们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清晨,守夜一晚上的裕王收拾一番带着几个孩子就去给嘉靖帝请安,可还沒來得及出门,就见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冲了进來。 “王爷,快,快,皇上他晕倒了!”小太监满脸惶急,裕王一惊,撩起衣襟就冲了出去。 皇上寝宫乱作一团,太医院的十几个老太医们也是刚刚赶到,又是号脉又是商讨,一时间也沒个定计。 “父皇,您怎么了?”裕王冲进寝宫直扑床前,抓起嘉靖帝的手焦急的问道。 “王爷,奴婢有罪,早上主子说想下床走走,奴婢看着主子精神不错就沒有阻拦,谁知道还未走到门前就晕倒了!”李芳跪倒在地哭诉道。 裕王沒闲工夫搭理他,起身跑到众太医面前:“几位大人,皇上究竟如何!” 众太医面面相觑,忍不住低下了头,结果不言而喻。 裕王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想想办法!”“是,臣等一定竭尽全力!”众太医赶紧说道,又开始忙活起來。 掐人中,扎针,灌药,折腾了大半天嘉靖帝总算是幽幽醒來,只是脸色更差,毫无血色。 “父皇,您醒了!”看着父亲慢慢的睁开双眼,裕王喜极而泣。 嘉靖帝缓缓抬手,裕王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儿,继…继承大统……勤政爱……民!”两行浊泪溢出眼眶,手也慢慢的垂了下來。 “父皇!”裕王一声高呼,抱着嘉靖帝的手痛哭起來,整个寝宫顿时哀声一片, ------------ 第六十三章 举国大丧 初春时节,皇宫之中依旧萧索,再配上铺天盖地的孝布,更是添了几分凉意。 举国大丧,虽然裕王爷继承大统的事情板上钉钉,只是在嘉靖帝出殡之前依旧是王爷的身份,披麻戴孝,在嘉靖帝灵前尽着孝道。 “王爷,您歇歇吧。”以徐阶为首的一众内阁官员同样一身孝服走到了已经连续跪了一天一夜的裕王身边劝道。 “不用了,孤王要好好陪陪父皇,你们的差事也要办的快些,谥号,大殓规格都要尽快商定下来。”裕王沙哑着嗓子说道。 “是,臣等尽快办好。不过王爷,宫里的邵真人和陶真人想来为先皇祈福,你看这事……”说到这个徐阶有些迟疑,嘉靖帝宠信术士,这两人的官职比自己这个首辅还要高,现在还不清楚裕王对二人态度,实在是不好得罪。 一听到这二人的姓名,裕王就觉得胸中怒火滔天,正是这两个人的胡言乱语,才使得自己父子十余年不能相见,这才短短相处几日,父皇就走了,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孝道来没来得及尽。 而如今他们竟然还敢冒出来,真是不知死活。裕王很冷一声,吩咐道:“把他们看押起来,待父皇出殡之后再论处!”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其余几人也是心情激动,这些凭着小把戏窃据高位的术士们终于要遭殃了! “是,微臣这就去办。”徐阶恭敬的施了一礼,又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皇上宾天,身为臣子的沈崇名虽然没有资格吊唁,却也是一身黑纱罩在官袍外面,这时正坐在几位女子面前发着愁。 举国大丧,朝廷是严禁婚嫁的,自己原本和父母商议在这段时日告假还乡完成婚事的愿望就落空了。 “这个,咱们的婚事只能延后了。”叹了口气,沈崇名抬头对着面前的燕雨蒙,小师妹和万佳伊说道。 日久生情,将近一年的想处,万大小姐终于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本色,而沈崇名也对她颇有好感,原本是想着一块把三人娶回家的,可是碰上这档子事,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三人中燕雨蒙年岁最长,其余两人也都尊称她为姐姐,就见她微微一笑,“公子,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没什么的,婚期延后就是。” 看着其他两人也点头,沈崇名忍不住松了口气,原本还怕她们为了这件事情和自己置气呢。 “如此就好。佳伊,你来京城也快一年了,万伯伯多次来信催你回去,原本是想着年后咱们一同回去的,可是现在出了这事我也不能回去了,再过一段日子就先安排你和馨儿回去吧,省的万伯伯总是牵挂。”沈崇名扭头对着万佳伊说道。 “嗯,可是崇名,你什么时候回去呢?”万佳伊也有些想念父母,可又有些舍不得离开沈崇名,守着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最晚今年年底吧,到时一定回去。”沈崇名承诺道,期满一年,再过了年也就能成婚了,到时就不用守着几个大美人光看吃不着了。 万佳伊羞涩一笑,回去之后就是成婚的时候了。 嘉靖帝出殡,裕王爷登基,年号隆庆。因为年初即位,在一众大臣的强烈建议下,当年便更改了年号,为隆庆元年。 新皇登基,自然要大赏群臣,加官进爵在所难免,徐阁老的得意弟子张居正火速入阁办差,就连沈崇名这裕王**中的小兵也获益匪浅,小升一级提了个正五品的都察院通政司左参议的职衔,直接成为了宋清扬的直属上司,心中很是得意。 新帝即位,那也是事务繁多,不但国内的事情要忙,更要接受属国的朝贺,当然敌人的挑衅也是要接着的。 朝廷的事情很好说,有徐阶这位阁老一手操持根本不用隆庆帝费心,甚至是不用其他阁臣费心。 “遵先皇遗训,凡嘉靖年间因言获罪的官员全部平反,生者官复原职,死者抚恤后人,还请皇上早日颁旨施行。”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大朝会,徐阶第一个出列奏报道。 身旁的高拱一愣,满脸不解的看向了同为阁臣老乡郭朴,悄声问道:“郭大人,先皇遗训你可听说了?” 郭朴也是一阵皱眉,摇头道:“没有,当日咱们是随着徐阁老一同进宫的,那时先皇已经归天,没曾听到过有遗训这事啊。” 高拱眼睛一眯,心中难免有些生气,徐大人这事可是做得不对,姑且不说假传遗训欺君罔上的罪名吧,这样的大事起码也得在内阁大家一同商量一下,哪里能自己就绝做出决断呢。 郭朴也是满脸的不高兴,他可是比高拱早入阁,平日里和徐阶关系还不错,没曾想到新皇刚刚即位,他就想着大权独揽了,着实有些过分了。 “二位大人,许些小事何必介怀,徐大人也是为朝廷着想啊。”右侧的老阁臣李春芳小声劝道。 李春芳的资历比徐阶都要老,只不过这位老爷子一直奉行中庸之道,虽立足内阁近二十年不到,却没什么威望,作为阁臣,只不过干的却是和事佬的差事而已,很少有人将他放在眼中。 话虽如此,朝堂之上郭朴倒是没心思反驳他,车头瞥了一眼高拱身侧沉默不语的张居正,怒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边抱怨着,龙椅之上的隆庆帝倒是点头应允。朝堂众臣的一见,不由喜出望外,凡是有资格站在朝堂上的官员,那个不是为官十数载,那些应验获罪的的官员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一朝得反,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徐阶回首入列,感受着朝堂众臣投来的感激目光,不由面露一丝的得色,这一招收买人心之举,大获成功了。 高拱和郭朴对视一眼,心中怒气更盛。 朝堂的事情这也就告一段落,可是边界的事情却是让人操心不已,就算这样,事情的发展方向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严阵以待的北边没出问题,倒是南边快马奏报赶到,安南小国犯边啦! 安南国不大,原本也是天朝属国。可是这些人反反复复,兵力强盛就不承认这份关系了,更是要出兵挑衅显示自己的强大。不过面对天朝这样的巨无霸结果可想而知,每次都是惨淡收场,再派出使臣进贡呈递降表,照样还是属国的身份。 这样的小国和北疆的俺答比起来自然没人会在意,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挑了这么一个节骨眼上捣蛋,这可是让新即位的皇上大为恼怒。 “混账,小小安南也敢犯边,简直不知死活!”面对着几位阁臣,隆庆帝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怒。 “皇上息怒,区区安南不足挂齿,只需派一员大将平定便是。”徐阶开口劝道,在内阁当差这么多年,啥事没见过啊,一个小毛孩子捣乱实在是犯不上生气,打打屁股他们就听话了。 “对,你们快些拿出章程来,三天之内要把征南大将军的人选以及征南大军兵力部署全部拿出来,即刻发兵南下击退安南乱军,有可能的话,多抓些战俘回来,朕倒要看看这些毛猴子长什么模样!”隆庆帝气势汹汹的说着。 “皇上,这大将的人选不用商议了,微臣现在就可以推举一人。”徐阶开口笑道。 “哦,何人?”这些年裕王虽然有自己的不少班底,可是军队之事一直没有插手,怕的就是被人扣个图谋造反的名头,所以对将领们也不是很熟悉。 “锦衣卫指挥使,成国公朱希忠。”徐阶笑着说出了名字,看着其他人一脸的不解,解释道:“国公爷虽是锦衣卫指挥使,可只是兼了个闲差,前些年身体健朗的时候可是京卫都指挥使,早先更是出任过大同总兵,麾下旧将遍及军中。此次出兵安南,不需要什么猛将,要的只是为将者德高望重以使得南方诸将同心协力,打败安南不是问题。” “呵呵,徐爱卿好见识,就让成国公挂帅出征。”这话说得隆庆的很满意,小小的安南,不用什么精兵强将,只需出动当地卫所兵丁就能拿下。 看着隆庆帝应允,徐阶谦虚一笑,越来越受器重了,呵呵。 他是高兴了,因为前几天朝会遗训一事还有些心里不痛快的高拱和郭朴却是更加愤怒,皇上明明让大家共同商议此事,凭什么你徐阶就独断专行,朝中有威望的宿将多得是,又不单单他朱希忠一个人。 不过虽然不服气,但是既然隆庆帝应允了,那自然也不能出言反对了。 “皇上,这大将虽然有了,可是我朝出兵作战,一直都有监军一名的,这个差事也很重要,不知道皇上欲以何人出任。”高拱拱手说道,绝对不能让徐阶达到大权独揽的目的。 “高大人,监军一职可有可无,成国公数代忠良,派人去监军不甚妥当。”徐阶立刻出言反对,对于高拱他向来是十分忌惮的,比起自己来,皇上是更加信任他的,要是压不住他,自己的首辅之位迟早都得拱手让他。 “徐大人,祖宗法度,相信成国公会理解的。而且这次也是一个练兵的好机会,正好多排出些将领官员接受锤炼,也好战事频繁时派上用场。”高拱毫不退让,两句话就把徐阶驳了回去。 “呵呵,高爱卿言之有理,这个监军是一定要派遣的,沈崇名现在不是在都察院当差嘛,以前又在兵部供职过,让他去最合适了。”都察院的低阶官员们隆庆帝就知道一个沈崇名,立刻就把这个差事委派给了他。 高拱一噎,没曾想到为了争一口气竟然把自己的学生给搭进去了。正如徐阶方才所言,这监军一职的责任就是为了监视主将,在军中时刻非常憎恨的角色,通常都是要背负骂名的。 而这次挂帅的又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下沈崇名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很想挽回一下,可是听着隆庆帝开始讨论别的事情,高拱也只能作罢,崇名,自求多福吧。 ------------ 第六十四章 监察军务 沈崇名背着手走进通政司,立刻感觉到了今天气氛的异常,这些家伙怎么都用这种眼神打量自己? “呵呵,恭喜沈大人,贺喜沈大人。八一中 文网 ? .”往日一直远远躲着自己的宋清扬更是一反常态迎了上来。 “何喜之有?”沈崇名抬起眼皮子撩了他一眼,这厮怎么依旧是那副揍相。 “呵呵,沈大人还不知道吧,今早兵部刚刚来了文书,听说是安南小国犯边,皇上钦定了您出任监军一职,这可是皇上的恩典,难道算不上大喜吗?”宋清扬满脸笑意,眼底更是隐藏意思幸灾乐祸的神色,监军是什么角色天下人人都知道,这可是个苦差事啊,绝对的费力不讨好。 “监军,你是说皇上派本官随军出征安南?”沈崇名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置信。 见他这副神情,宋清扬心中更是欢喜,“是啊,听说安南小国森林密布瘴气横生,可是危险的很啊,沈大人您到了地方可千万小心啊。”宋清扬虚情假意的关心道。 “呵呵,不劳宋大人担心,本官早就想着去看看安南风景了,啧啧。”沈崇名满脸兴奋的说道,安南不就是越南吗,打越南人,我喜欢! 瞧他这副神色,宋清扬不由一怔,怎么没有出现自己预料中担惊受怕的神色呢? “各位大人,军务紧急,本官这就去兵部瞧瞧去。”沈崇名撂下一句话,脚步轻快的溜了出去。 “宋大人,这沈大人是不是犯傻了。”一名官员上前皱着眉头问道。 宋清扬也是纳闷,刚才沈崇名来之前大家都在猜测他听到这个坏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多数人认为肯定是垂头丧气,压根就没有人会想到他是这幅兴奋地神色。 “大概是吓坏了吧,这么急着出去,肯定是找他老师推掉这份差事。”宋清扬自以为是的猜测道。众人一听觉得有理,纷纷点头赞同。 “各位好,各位好,哈哈哈。”沈崇名直接杀进了兵部衙门,满脸的喜色,逮谁和谁打招呼,不管认不认识。 “哟,这不是沈监军嘛,稀客稀客。”刚好出门的张主事一看到沈崇名,立刻上前打趣。 “哈哈哈,张大人你也知道咱出任监军一职了,等本官杀敌归来,你可得为本官设宴洗尘啊。”沈崇名狠狠地拍着张主事的肩膀说道,倒是把张主事搞得愣在了那里,得了这么一个差事还高兴成这样,不会是吓得抽风了吧。 不再理会张主事,沈崇名直接杀进了孙德亮的房间,“孙大人,下官来领差事了。” 孙德亮一见沈崇名这样子,也不由得乐了。“我说沈大人,一个监军的差事,值得高兴成这样吗?” “嘿嘿嘿,大人您还不知道吧,下官最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了,这次随军出征,正好过过瘾见见世面。对了孙大人,这监军能不能上阵杀敌啊。”沈崇名眨巴着两眼问道。 孙大亮被他搞得一阵咂舌,别人遇到这差事躲还来不及呢,这么兴奋的人自己还是头一次见。不过沈崇名这幅表情,他看在眼里倒也高兴,这么好的监军,还真是可遇不可求,要是别的监军也都这样,那可真是大明之幸。“呵呵,这个可就不一定了,就看倒是的领兵之将同不同意了。” “这样啊,那大人您认不认识这次的领兵将军,能不能为下官说说情。”沈崇名满脸哀求的说道,要是上了战场一回没有杀敌,那可真是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不瞒你说,此次领兵的是成国公,他是大同一系的将领,和我宣府的人不是很熟悉,只怕本官帮不上什么忙。”孙德亮讪讪的说道,看着沈崇名肩膀一塌,急忙又安慰道:“不过国公爷年纪大了,这次挂帅的目的就是压制地方将领,不让他们搞出内讧来,你这个监军还是大有可为的,只要讨好了他,他说不定能把主帅的位置让给你!” 沈崇名一惊,不敢置信道:“还能这样?” “呵呵,那是。你不是和锦衣卫的刘千户很熟嘛,去向他打听打听国公爷的喜好,只要讨得他欢心,这事绝对有戏。”孙德亮拍着沈崇名的肩膀笑道。 “多谢大人指点,下官这就去了。”锦衣卫的能量沈崇名了解,凡是重要人物都在他们的监察之列,这成国公有什么喜好他们肯定知道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孙德亮华丽的意思是说成国公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作为下属当然了解他的喜好了。 “站住,正事还没交代呢。”看着他这幅急冲冲的样子,孙德亮不禁摇头苦笑,还道是这读书人都是些慢性子,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比武人还要急躁,若是投军效力的的话,还真是一员先锋大将的的好人选。 “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啊。”该问的都问完了,怎么还有事情呢,这点沈崇名很是纳闷。 孙德亮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此次出征,兵员主要是当地卫所兵丁,跟随国公爷南下的有神机营和三千营各一千人马,明日卯时三刻南门拔营出,你这监军可不能误了时辰。” “得令,大人放心就是。”沈崇名很是豪气的抱拳说道,颇有武将的韵味。 “呵呵,好,去吧!”孙侍郎大手一挥,沈崇名掉头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孙侍郎的屋子,又迎头碰上了庞广。“沈大人,你过来,本官有几句话嘱咐你。”不容分说,庞广抓着沈崇名的臂膀就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庞大人,您这是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看着他少有的严肃,沈崇名不由感到好奇。 “你不是出任监军了嘛,本官在军中的时候,国公爷是京卫都指挥使,本官当年就是他的亲军。”庞广悄声说道,这可是秘密,自己和一干兄弟能有今日,全靠国公爷当年的提拔。 “当真?”沈崇名满脸惊喜色,这下可好了,既然是国公爷的亲军,那对国公爷肯定了解的很了。 “呵呵,这还有假。咱们兄弟关系不错,既然这次你要跟在国公爷身边办差了,做哥哥的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庞广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成国公能不能记得他了,京卫都指挥使当年可是有一百多号亲军的,就在成国公准备卸任的时候一口气全部提拔成了百户安排到军中任职,也算是利用手中的权利照顾了照顾。 不过虽然这样,但是在成国公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对他的脾**好还是非常了解的。 “国公爷这人看着性子比较随和,可是脾气一点都不好,顺了他的心一切都好,若是不顺他的心了,轻则五十军棍,重责一百军棍外加马厩喂马一个月,啧啧,那叫一个惨。”庞广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回忆的长河,那次自己不小心打了国公爷的一坛珍藏好久,虽然没挨打,可却被配到马厩当了两个月马夫。 最少五十军棍,听着这话沈崇名就觉得浑身冷,这么多军棍使足力气都能把棍子打断了,那下边的人结果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啊,实在是太暴力了。 看着他一脸害怕的神情,庞广大为满意,笑着宽慰道:“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国公爷轻易不会责罚你的,而且哥哥我现在教你一招,保证让国公爷青睐有加!” “哦,那还请庞大人教我。”沈崇名激动异常,可算是遇到救星了,有了这一招,那自己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国公爷不好女色,但是特别爱喝酒,尤其是烧刀子,更是他的最爱。只要你想办法搞到几坛正宗的烧刀子送给他老人家,那所有的难题就不是难题了。”庞广一脸得意的说道,这可是当年众位兄弟犯错之后常用的逃避手段,只要奉上烈酒,最少能减少一半责罚,为了这事,很多人的饷银都买了酒。 “好,多谢庞大人指点了,等下官出征归来,一定好好感谢你!”沈崇名拱手感谢道。 “呵呵,本官记下这话了,等着你凯旋归来。”庞广也是嘿嘿直笑,喜欢战场的人,和自己总是很投缘的。 有了庞广的指点,沈崇名也就不去劳烦刘守有了,直接赶回了家中安排出征之后的事物。 新帝即位事务繁多,万大小姐的回家日程也就被耽搁下来了,不过正好趁着这次机会随自己一道南下,起码能相携走一半的路程。 而自己不在家了,这院子里就剩下燕雨蒙和小晴两个弱女子,只能请小师妹出马过来照料,凭她的三脚猫功夫,对付几个流氓地痞应该不是问题。 而且肖鹏程和师丙正也需要打声招呼,战场之事难以预料,顺利的话两个月就回来了,若是战事不顺,拖沓一年也是有可能的。 陀螺似的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就在沈崇名回到房中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处罚的时候,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来没来得及问,门外就响起了来人的声音。“公子,雨蒙有事。”一听是燕雨蒙的声音,沈崇名立刻披了件外衣跑去开门。 “雨蒙,有什么事嘛?”一边侧身让路,沈崇名一边笑问道,心中更是激动难耐,该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那自己又该不该笑纳呢? “公子,这个给你。”燕雨蒙笑盈盈的把一个小盒子递到了沈崇名面前,眼神很纯洁。 这盒子沈崇名认得,正是当初自己在杭州时为她盛放那把小火铳的盒子。出征在外,有这两把宝物榜身,绝对是安全的保障,沈崇名笑呵呵的接了过来。 “公子,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不要让雨蒙在家牵挂。”说着话,燕雨蒙不由得羞红了双颊。 “呵呵,雨蒙放心,我会小心的。”沈崇名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扶起了燕雨蒙的下颚,秀色可餐啊。 燕雨蒙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沈崇名的手,娇羞道:“公子,来日方长,雨蒙等你回来。”说罢,避过沈崇名跑了出去。 ------------ 第六十五章 出征南下 第二天天色未亮,小小的院落之中就热闹起來,肖鹏程等人带着小三子和一众伙计一早便赶着马车到來,其中一辆上面满是木桶封装和硕大葫芦盛放的烧刀子,这可是昨晚整整准备了一夜的东西,而小三子这次任务也是繁重,不但要去杭州开设通达车马行分店,更是身兼护送万大小姐回绍兴的重任五代十国那些人全方阅读。 “沈兄,一路保重,小弟在京城等着你大胜归來!”肖鹏程少有的一本正经。 “呵呵,放心,区区安南怎么回事朝廷大军的对手,哥哥这次随军南下,就当是游玩了,这京城的事情可就要劳累你们了!”沈崇名宽慰道。 “沈兄放心,有我们二人在京城,一切都不会有问題的!”师丙正笑着说道,身为朝廷官员,他对这场战事也了解不少,正如沈兄所言,区区安南不足挂齿。 “嗯,有你们在我自然放心,不多说了,哥哥我要赶紧出发了!”看了看天色渐渐发亮,沈崇名拱手对几人说道:“沈兄,保重!” “公子,这件披风是雨蒙前些日子缝制的,出征在外把它披在身上,以免受了风寒!”就在沈崇名要上马的时候,一直未曾露面的燕雨蒙终于抱着一件披风走了出來。 就着火把的光亮,披风上的线头清晰可见,纹路也歪歪扭扭,分明是昨夜赶制的嘛:“好,披着!”沈崇名感激的看了一眼燕雨蒙,立刻便把黑色披风披在了身上,身体上暖和了,心中更是炙热无比。 “公子,一路保重,雨蒙在家等你!”燕雨蒙忘了昨晚害羞的神色,竟然主动抱住了沈崇名,可是把其他人吓了一跳,看脚的看脚,看天的看天。 “好了,等我从安南带礼物给你们!”沈崇名扶住燕雨蒙的肩膀说道,泪流满面的燕雨蒙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打马赶到城外,南门外也是人声鼎沸,神机营三千营的将士多是京城人氏,着眼看着就要出征了,家人自然要來相送一番。 “沈兄弟,你可算來了!”正当沈崇名來回打量想看看帅旗在那里的时候,熊大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大彪兄弟,你这是……”沈崇名不由纳闷,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小沈子你还不知道吧!师兄前些日子刚刚调到了三千营,这次他也要出征呢?”小师妹忽然从熊大彪身后钻了出來,笑嘻嘻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刚才赶來的路上沈崇名还因为沒有见到小师妹感到遗憾呢?沒想到她竟然已经提前赶到了城外。 “呵呵,什么时候调到三千营的!”沈崇名翻身下马,看了看熊大彪,直接对着小师妹走去。 熊大彪嘿嘿一笑:“前些日子军中比武,一不小心拨了个头筹,就被调到三千营任职了!” “师兄现在可是三千营右哨副镇抚,和你一样也是五品官!”小师妹有些显摆道。 沈崇名一惊,急忙拱手道:“恭喜恭喜!” 这三千营和神机营一样,再加上五军营同属京卫三大营,京卫包括上直卫,北京卫,南京卫三部分,而京卫三大营虽归属上直卫皇帝亲军,可是却游离在上直卫之外,直接听命于皇帝,专司皇上出行扈从以及大战助阵,绝对精锐中的精锐,就连锦衣卫也不敢轻易插手三大营的事务,能在里面担任军职的官员个个骁勇善战,调到兵部出任文职那也是平调,品衔不会降低魔门道心。 所以熊大彪这个正五品和沈崇名的正五品一般无二,沒什么谁高谁低的区分。 而早年成国公朱希忠担任京卫都指挥的时候那可是一品大员,本朝最精锐的兵马全部由他统属,权柄一时无两,所以徐阶推荐他的时候才会说威望高,资历足。 “时辰不早了,沈兄弟你还是赶紧去找大帅吧!”看着沈崇名和师妹缠绵起來沒完,熊大彪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沈崇名回头应了一句,对着小嘴嘟起的小师妹笑道:“小师妹,早些回去吧!在家乖乖等着我回來!” “嗯,可是小沈子你要早些回來,若是回來晚了,人家就不理你了!”小师妹很是不情愿的说道。 “嗯,记下了,我不在的时候,雨蒙就交给你照顾了,小师妹你可是责任重大啊!”沈崇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讨厌!”小师妹拍开他的手娇羞道,又对着一旁仰头四顾不打扰他们的熊大彪嘱咐道:“师兄,小沈子不会功夫,到了战场之上你可要照顾好他!” “哎,知道了,一定把他完完整整的给你带回來!”熊大彪看着沈崇名嘿嘿笑道。 小师妹这才放下心來,松开沈崇名一步三回头的向城门走去。 “好了,赶紧走吧!师妹丢不了的!”熊大彪看着沈崇名站在那里凝神望着小师妹,忍不住上前劝道。 沈崇名讪讪一笑,跟着熊大彪去找众将拥簇下的成国公。 朱希忠年逾六十,倒也生得虎背熊腰,一眼便能看出当年是员猛将:“国公爷,监军沈大人來啦!”熊大彪挤上前去说道。 正围着国公爷七嘴八舌恭维着的众将一愣,纷纷扭头看向了沈崇名,倒要看看又是那个混蛋來捣乱了。 “呵呵,各位将军,下官在此有礼了!”沈崇名团团作揖走了上來,又对着成国公施礼道:“都察院通政司左参议沈崇名拜见国公爷!” 和大多数武人一样,成国公对于这监军也很是不感冒,再加上一见沈崇名面白无须,更是觉得不舒服,微微颔首道:“免了!”接着中气十足的吩咐道:“诸将听令,即刻集合人马拔营前往通州!” 众将轰然应是,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沈崇名,相继退了开去。 沈崇名有些尴尬,却也不敢生气,陪着笑脸问道:“国公爷,不知此次行军路线是什么?下官也好长长见识!” “咳,把行军路线告诉他!”成国公对着身后一名侍卫吩咐一句,带着其余人看也不看沈崇名就走远。 沈崇名肩膀一塌,不免有些灰心,看來自己还是沒把情况估计充足啊!就凭国公爷这态度,备下的礼物也沒丝毫用处。 “沈大人,您沒事吧!”留下來负责告知沈崇名路线的人一瞧他这副神情,忍住心中笑意问道。 “哦,沒事,那个……锦衣卫,!”看着眼前的人,沈崇名傻眼了,刚才光注意国公爷了,压根沒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 “呵呵,沈大人好眼力!”那人嘿嘿一笑,却是充满了讽刺。 成国公的气受了也就罢了,沈崇名有着和刘守有亲密的关系,又怎么会像普通官员那样惧怕锦衣卫。 “咳,你可认得刘守有刘千户!”沈崇名昂着脑袋说道,心中却是快意得很,原來这成国公脾气这么坏是有原因的,身边跟着锦衣卫明目张胆的监视,放在谁头上谁都会脾气暴躁。 “刘千户,自然识得,莫非沈大人也认识刘千户!”刘守有可是锦衣卫的招牌人物,大案要案多数由他來操办,那可是普通锦衣卫小校的心中偶像。 而沈崇名眼前这位。虽然也是锦衣卫,却专司负责成国公这位指挥使大人的安全护卫,对于刘守有更是崇拜的很。 “当然认识,刘大人和本官可是好兄弟!”沈崇名面带一丝得意,就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人人惧怕的锦衣卫对自己根本无害。 看着他神情不像作假,这锦衣卫小校的态度立刻转变,拱手笑道:“失敬,失敬!” “呵呵,快说说吧!这行军路线是怎么安排的!”沈崇名大大咧咧的摆手笑道。 “回大人的话,咱们此行共计两千人马,先赶往通州,而后走水路直接南下,等进入长江之后,再折道向西进入湖广,而后乘马赶往广西边境!”锦衣卫小校言简意赅把行军路线说了一遍。 这条路线正合沈崇名心意,正好带着万大小姐一同前行,而后自己随军向西,他们则继续南下前往杭州。 “如此甚好,对了,本官有件事情需要劳烦你一下,你且随我來!”带着家属一同前行,可是需要提前打好招呼的,不然被当做奸细处置就行了。 带着锦衣卫小校,沈崇名一边嘱咐小三子带着人手赶着马车跟着大军前行,一边取來两葫芦好酒让锦衣卫小校抱着,直接去找国公爷拉关系。 兵马集合完毕,缓缓前行,前來壮行的各个衙门代表们也不多留,直接上轿溜回城去,形式主义害死人,咱们又和军中将领不熟悉,有什么好送行的。 成国公年纪大了,也不想再受风霜之苦,直接坐进了一辆三驾马车中闭目养神。 “国公爷,监军沈大人求见!”外面扈从锦衣卫隔着车帘说道。 成国公眉头一皱,伸手撩起车帘喝问道:“什么事!”话一出口,却是傻了,自己的扈从竟然抱着两壶酒。 “国公爷,上好的烧刀子!”骑在马上的跟在马车旁指着锦衣卫小校怀中的两壶酒谄媚的笑道。 一听这话,成国公当即就笑了起來,眼中满是满意的神色,年纪大了,这身体的毛病就变多了,请了个狗屁大夫,竟然让自己忌饮烈酒,常年呆在家中的国公爷立刻就到了断粮的地步,老妻一发现自己喝烧刀子就哭哭啼啼个沒完,孩子们也是天天劝说,为了让耳朵根清静,只能喝些寻常的米酒了。 沒想到这一带兵出征,就有人送來了自己最喜欢的烧刀子,真是太了解自己的心意了。 想着,一直板着脸的国公爷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小沈大人,客气了!” ------------ 第六十六章 直奔广西 上 宽敞的马车中,沈崇名成国公对面而坐。 “小沈大人啊,瞧你年纪不大,这官职倒是不小,像你这般年纪能在文职里面能当个正五品,不容易啊。”成国公一边摸着身边的酒壶一边笑道,不是刻板的人,老夫喜欢。 “国公爷缪赞了,下官也就是运气而已,可不比您战功赫赫。”沈崇名尽情的拍着马屁,只要还有七情六欲,就逃不过这招。 果然,一听他说自己战功赫赫,成国公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呵呵,不提了,都是多年前的事了。” “国公爷,下官自小就喜欢听别人讲述战场上将军们杀敌的故事,您见多识广,就给下官说说吧。”沈崇名满脸哀求道,凡是好汉都喜欢提当年的勇武,这国公爷当然也不会例外了。 “讲讲?”“讲讲吧。”“好吧,那还是二十年前,老夫任职大同副总兵……那时鞑子首领俺答和老夫年纪相当,一身硬功夫在草原中那也是旱逢敌手,我大明一连五名将领被他斩于马下,全军士气顿时一泄……那时老夫心中也是害怕啊,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俺答的对手,可是事到临头,若是再没人抵得住他,我大明军队必败无疑,这样,老夫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幸不辱命,瞅着一个空当,老夫一枪刺在了俺答胯下的战马,马失前蹄,当时就把俺答抛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原本只是随便听听的沈崇名也不由得激动起来,急忙问道:“国公爷,那俺答被擒住了吗?” “呵呵,哪有那般容易,鞑子将领一看到他们的首领落马,立刻不顾事前单打独斗的约定上前搭救,双方人马当时就混战在了一起。”成国公苦笑着摆了摆手,若是当日擒杀了俺答,这边境可就要消停不少年了,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成天被鞑子袭扰呢。 “唉,可惜了。”沈崇名惋惜一声,又急忙抬头问道:“那这次咱们胜了吗?” “当然胜了,俺答落马重伤,鞑子士气顿时低落不少,而我大明将士则是士气高昂,此消彼长之下焉有不胜之理,那一战可是杀伤了三千多个鞑子兵。”国公爷面露微笑,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每每一想起那一场大战,就觉得浑身激动。 壮士激动,美酒佐之,就见国公爷拿起一壶酒取下壶塞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啧啧,好酒,哈哈哈,痛快。”国公爷抹着胡须上的酒水赞道。说着,又把酒壶递到了沈崇名面前,“来,整一口。” 沈崇名也不推让,接过来就灌了一口,顿时脸色变了三变,果然是烈酒,入口辛辣,过喉如刀割,通入腹中却犹如一团烈火。 “国公爷,这酒太烈,您先稍等,小子这就给您整些下酒菜去。”也不等国公爷答应,愁眉苦脸的沈崇名撩起车帘就溜了出去。 小三子一行人乘坐三辆马车一直吊在大军身后,沈崇名快马一鞭,几息之间就赶了回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万佳伊一直牵挂着他,一听到车外的马蹄声,就急忙撩起车帘查看,“崇名,你去哪里了?”眼神中含着一丝关心,他一个书生和那些军士混在一起,实在是让人担心。 “呵呵,你乖乖呆着,马上就要到通州了,到时上了船再回来陪你。”沈崇名一边吩咐小三子去拿戈掌柜给准备的干粮酱牛肉,一边大马走到马车边对着万佳伊笑道。 “嗯,你也要小心些。”看着沈崇名单手勒着马缰一脸的三心二意,万佳伊还真是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掉下去。 戈掌柜的酱牛肉味道正宗,再配上烧刀子绝对是人间难得的美味,一老一少躲在马车中大块朵颐,一直到了通州才面红耳赤的走下马车。 国公爷老当益壮,一壶烧刀子下肚更是精神数倍,扬声大喝道:“将士们,快快搬运粮草,半个时辰后登船南下,若是误了时辰,休怪老夫军法伺候!” 原本赶了将近两个时辰路的两千将士还准备好好歇歇,可现在一听成国公这将令,只能抛却这一打算开始搬运途中所需粮草。 沈崇名打了个酒嗝,遥遥晃晃的走到国公爷身边,“老公爷,小子有家眷准备回绍兴,您看能不能顺便让他们跟在咱们船队身后啊,顺便有个照料。” 两壶烧刀子可算是把成国公给收买了,这样的小事自然不会拒绝。“嗯,让他们跟在船队身后便是,大军所到之处,岂有宵小之辈敢出来,呵呵。” “多谢老公爷照顾,那小子这就嘱咐他们去。”沈崇名形醉神不醉,道了声谢便摇摇晃晃的向着码头尽头的一艘中型货船走去。这船也是通达车马行的产业,为了给客户提供一条龙服务,目前通达车马行拥有十二条同样大小的中型货船专门在运河中航行,这也是此次在杭州开设车马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建立一个中转站,以此为跳板扩展南方的车马行业务。 货船不小,除了此次负责运送的一船货物,还有十多间供人居住的船舱,万佳伊这未来的老板娘就住在其中一间最大的。 “崇名,你怎么喝酒了。”一直站在甲板上等着沈崇名的万大小姐看着沈崇名醉汹汹的走上船来,忍不住有些责怪道。 “呵呵,没事,老公爷高兴,我就陪他老人家喝几杯。对了,老公爷同意咱们的船跟在船队身后,你先回船舱去休息,我去和小三子交代的一声。” 听到这话,万佳伊不由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这么一路下来自己就能和他独处了。 大军南下,用的自然不是普通民船,而是水师中型运兵福船,船长十丈,吃水近丈,舱三层,可载运兵员二百余人,两千人马连带粮草只出动了十五艘就载运完毕。 初春时节,北风呼啸,福船两条桅杆扬起船帆,行在水中的速度竟然比在岸上策马狂奔慢不了多少。 “哎呀,省时省力啊。”披着黑色披风的沈崇名站在自家小船船板上看着船头连接这前面福船的那根粗大的缆绳赞叹道。 “董事长,要是咱们将来的货船也能像朝廷这福船这么大就好了。”小三子站在沈崇名身侧羡慕道。 “呵呵,看你这点理想。这么大点的福船算什么,这船跑跑内河还成,放在大海中和小舢板没什么分别。咱们将来的船要长五十丈高十丈,浑身钢铁制成,劈波斩Lang,遍游世界。”沈崇名豪情万丈的说道。 小三子却是一阵咂舌,这十丈长的福船看着就够吓人了,要是造一艘五十丈的,那不是成了怪物嘛,而且还是钢铁打造,那还能浮在水面上吗,看来董事长有些晕船了。 “沈大人,老公爷没酒了,让小的过来看看您这里还有没有。”几个锦衣卫小校滑着一艘小船靠了上来,领头一人笑着说道。 “哈哈,告诉老公爷,美酒管够!”沈崇名笑着应了一声,转头吩咐小三子让人再搬两桶去。 乘着小船,沈崇名也跑到了老公爷的旗舰上。“老公爷,下官来看您啦。” “哈哈,小沈大人又给老夫带来好酒了,快进来。”船舱中立刻传出了老公爷浑厚的声音。 一进入船舱,就觉得酒气扑面而来,沈崇名心中一阵苦笑,这位老公爷还真是个老酒鬼。 “小沈大人啊,呆在自己船上美人相伴,你可真够厉害的。”监军大人携美同行这事这两天是人尽皆知,都是一伙军汉也不像衙门里的老夫子们,对这事不但不介意反而是羡慕不已。 看着老公爷猥琐的表情,沈崇名老脸一红,讪笑道:“老公爷误会了,我们还没成亲呢。” “哈哈哈,这没成亲你就敢和人家小姑娘住在一起,这胆子着实不小啊。”老公爷一脸的老不正经,让沈崇名顿感无语,也不再解释什么。 “老公爷,按照路程来算,明日这个时候咱们就能进入长江了,到时可就是逆流而上,只怕这行进速度会慢上不少,这是不是会耽误战事啊。” “呵呵,说得有理,那你说咱们该咱们办?”老公爷眉毛一挑,笑嘻嘻的看着沈崇名问道。 “战事刻不容缓,早一天打败安南乱军,我大明百姓就能早一日安心,朝廷也就能少一部分支出。所以以下官之见,咱们在镇江下船改走陆路,直接乘马奔赴广西前线,虽然会劳累些,可是却能提前一段日子赶到广西。”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又看着满头华发的老公爷,“就是怕老公爷您这身体受不了。” “哈哈哈,你担心老夫?老夫戎马一生,飞马狂奔如履平地,就怕你小子到时候首先顶不住了。”老公爷一脸蔑视的说道,小娃娃就是小娃娃。 “呵呵,老公爷放心,下官就算是让人绑在马背上也不会拖了大军的后腿。”沈崇名倒是丝毫不怕,去年逃婚回京的时候,自己一路之上可都是骑马赶回来的,这么丰厚的经验又怎么会怕骑马赶路呢。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镇江上岸,转走陆路赶赴广西。“看着沈崇名这样的态度,老公爷当即拍板决定。 “来人,立刻飞书南京卫,命他们即刻准备两千匹战马送往镇江府,明日下船老夫就要见到。” 看着老爷子立刻就传下了军令,沈崇名不由咧嘴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将风度。 “老公爷,您看下官这身装扮实在是不适合骑马赶路,您能不能调拨一副铠甲借用一段时日呢。”沈崇名谄媚的笑着,很想尝尝大将军是什么感觉。 “呵呵,好,明天到了镇江府,老夫就给你扒一套去。”老公爷一口答应下来,却是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来为他搞到这身铠甲。 ------------ 第六十七章 直奔广西 下 “嗯,不错,像个将军的样子!”打量着抢了一身铠甲穿在身上的沈崇名,老公爷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南京卫都司衙门赶來送马以及拜谒老上司的将领则是面面相觑,这人谁呀,竟然能让老公爷这么照顾,把咱们自己人的铠甲扒了一副给他穿上。 “呵呵,多谢老公爷,当然也多些大人您割爱了!”沈崇名一边摸着身上的铠甲一边对着只剩下一身里衣的一位将军说道,这铠甲虽然沉重不少,可是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很威武,很强大。 说着话,沈崇名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两把火铳拿出來插在了腰间,更添几分威势。 “呵呵呵,铠甲也有了,赶紧安顿你那小娘子回家吧!一个时辰后咱们开拔!”看着他一脸的欣喜,老公爷也是高兴,这小子对军事有点见解,这次好好考验考验,若是能当大任的话就把他挖到军队來。 “是,老公爷,各位大人,下官先告辞了!”沈崇名团团拱手,昂首阔步的出了房间去找万大小姐。 货船停靠在镇江府码头,临别之际万大小姐难免有些伤怀:“崇名,你可要早日归來!” “呵呵,是不是急着嫁给我了!”看着这丫头神情楚楚,沈崇名只好出言调节气氛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万大小姐不禁羞红双颊,低着头摆弄起了衣角,船舱里沒有其他人,馨儿早就很识趣的躲了出去,沈崇名一把将可人搂在了怀中,柔声道:“在绍兴好好呆着,等着我回家娶你,明白吗?” 万大小姐轻轻嗯了一声,也伸手紧紧的抱住了沈崇名。 依偎一阵,沈崇名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大军该开拔了,你们也早些南下该往杭州吧!到了绍兴记得替我回家看看爹爹娘娘!” “嗯,你也要保重,人家在家等你!”万大小姐眼泪夺眶而出,却是舍不得沈崇名离开,在京城的时候。虽然还有其他人,可是天天都能见到,这下可好,一分别就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乖,保重!”沈崇名俯首轻轻一吻送上,转身出了船舱。 马蹄隆隆,两千将士取道江西,经湖广南部直奔广西而去,神机营三千营两千将士个个马技娴熟,可算是让沈崇名开了眼界,怪不得提出这个问題的时候老公爷有些不相信自己呢?虽然谈不上日行千里也行百八,可是一天最少要赶四百里的路程,这还是因为马力不止才放缓的。 就算如此,昼夜兼程之下沈崇名也大感吃不消,一上了马背整个人就变得晕晕乎乎,要不是胯下战马灵性十足,早就把他带的偏离了大队人马。 “沈兄弟,你沒事吧魔门道心全方阅读!”中途休息,正当沈崇名脸色惨白靠在大树下养精蓄锐的时候,同样风尘仆仆熊大彪走了过來。 沈崇名眯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沒事,歇歇就好了!”说罢,再次闭上了眼睛,身上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现在说句话也觉得费力。 这副样子那里像沒事人,熊大彪摇了摇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到了他面前:“喝一口吧!这东西解乏!” 烧刀子带多了,骑马赶路又不能派出专人运送,国公爷一声令下,将领们一人分了一葫芦,剩下的让士卒们就地给解决掉,就当是壮行了。 熊大彪这人块头虽大,却不喜饮酒,这一葫芦酒路上就沒动过几口。 沈崇名现在觉得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哪里肯喝,立刻侧转脑袋摆手道:“不用了,歇歇就好了!” 熊大彪呵呵一笑,这小子江湖经验不足,这烈酒可是好东西,祛风御寒提神醒目,实在是长途旅行必备之物。 不管他答不答应,熊大彪一手捏着沈崇名下颚就往嘴里灌了起來。 “咳咳咳!”猛灌两口,熊大彪一拿开酒葫芦,沈崇名就猛烈的咳嗽起來,眼泪和鼻涕也一块留了出來,神情好不狼狈。 “你、你干嘛?”沈崇名噌的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指着咧嘴直笑的熊大彪抱怨道,那模样引得附近士卒一阵大笑。 “呵呵,还难受吗?”熊大彪看着这小子再次生龙活虎,不由笑问道。 沈崇名一顿,还别说,随着腹中那一团烈火的腾起,浑身着实舒坦不少,看着他站在那里迟疑着,熊大彪把酒葫芦递到面前说道:“带着它,每次下马休息的时候喝上一口,包你一路无忧!” 又赶了两天的路,终于进入广西地界,沈崇名虽然每次下马的时候还是原來的症状,可是喝上一口酒立刻就舒坦不少,经过两天的琢磨他也想明白了怎么回事,这烈酒就和毒品一样,生病的时候用点超级管用,可是长期服用的话就会上瘾,就想老公爷那样,几天不喝酒立刻就显得萎靡不振。 有了这想法,沈崇名立刻就减少了服用,只要身体还能扛得过去,绝对不去碰它。 广西,永安州。 虽然神机营和三千营的战士骁勇,可也不是铁打的,连着赶了八天的路也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了,国公爷一声令下,决定在永安州休息一日,而后再用两天的时间赶往此行的目的地,,思明府。 即将赶往战场,从未涉足南疆的国公爷也不由得沉默起來,这几日在路上的得到的战况都是不好的消息。 思明府多山多水,地势复杂,更是有在瑶族壮族在此地混居,从广西各州府调往前线的三万卫所兵丁地形不熟,再加上风俗习惯也和当地的瑶族壮族不同,竟然自己人搞起了内讧。虽然沒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但是零星斗殴不断,导致作战不利,安南人已经攻取了思明州和思陵州两座城池,占领了淰削水一线。 “唉!情况有些棘手啊!”成国公眉头皱成一团,原本在北疆和蒙古鞑子作战。虽然对方实力强横,可只需要紧守城池,伺机出击便可。 可如今來到南疆,情况却要复杂不少,经验丰富的成国公知道,若相赢得此战,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内部问題安顿下來,不然一切无从谈起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最新章节。 “国公爷,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区区几个蛮族,我两千将士一口气就把他们打回老家去!”一员脸庞黝黑的将领抱拳道,一脸凶相。 “屁话,要是这么简单,老夫不远千里跑到这里來赏风景啊!”成国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群莽夫,只知道冲锋陷阵,却压根不知道打仗也是一门大学问。 将领讪讪一笑,站在那里不敢再发话。 看着沒人说话,沈崇名想了想说道:“国公爷,下官倒是有点想法!” “哦,有什么想法快说说!”成国公面露喜色,眼前可就这么一位读书人了,看看他能不能瞧出什么门道來。 “是,以下官之见,安南人只是跳梁小丑而已,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调解驻扎思明府三万朝廷大军和当地居民的矛盾,只要矛盾调和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当地居民熟悉地形,大可以成为朝廷大军的向导,而我大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打败安南人不是问題!”沈崇名意气风发的说着。 “切,沈大人您还不知道吧!这当地居民可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你想要调和,那也得人家买账才行,依我看啊!乘着大军齐备,若是有人再敢捣乱,直接镇压就是,杀上几个人震一震他们,他们就乖乖的听话了!”又是方才那员将领牛皮哄哄的说道。 沈崇名一阵无语,杀人只是手段,根本难以达到最终目的,而且南疆民风彪悍,据史书记载,当地土兵战力不俗,到时接着熟悉的地势玩起命來,京卫三大营的将士也不一定是对手。 “滚,满口胡言乱语,你懂个屁,來呀,给老夫拖出去赏他一百军棍!”看着这小子大发厥词,成国公的不由大怒,就知道打打杀杀,看老夫今天怎么打你。 将领一惊,沒想到这位老公爷说來脾气就來脾气,早知道这样咱就不说话了,将领心中嘀咕着,倒是不求饶,敢作敢当,这就是咱军中汉子的脾气。 “老公爷手下留情,咱们还要赶路,暂且为他几下便是,让他在战场上戴罪立功便是!”沈崇名急忙出言阻止,军阀虽严,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动武,打坏人是小事,把将领们的建议权剥夺了,那是不对的,毕竟群策群力才是王道。 沒想到自己刚刚反驳的人竟然为自己出言求情,将领虽是莽汉,却也不是榆木疙瘩,看着沈崇名的目光立刻包含了感激之色。 “哼,监军为你求情,这一百军棍就暂且为你记下,以后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加倍处罚!”成国公瞪着将领说道。 “是,末将记住了!”将领诚惶诚恐的说着,心中着实松了口气,军棍他也是挨过的,一百棍下去就算自己再皮糙肉厚,半个月也休想下床了。 “小沈大人,你继续说,倒地怎么才能把双方的矛盾调和了!”成国公扭头看着沈崇名笑问道,众将领也把目光投向了他。 “具体情况具体解决,到底该怎么办要等咱们赶到思明府了解情况之后再行布置,不过有一点必须要明确,那就是优先照顾当地百姓,毕竟他们土生土长,还真是不好招惹!”说到后边,沈崇名脸色有点尴尬,这话说出口着实有点丢人。 众人白眼一翻,这么做确实有点丢人, ------------ 第六十八章 形势严峻 “小沈大人,这么做不好吧,毕竟将士们也是需要安抚的。???八一中文?? ?网 ???.?8?1?z??. c?o?m?”成国公虽然觉得沈崇名的话说的有理,可作为统兵大帅,怎么着也得为手下人马考虑的。 “老公爷,话虽如此,可是形势要求我们必须这样做。而且既然他们是我大明子民,那就没有可能以前的百余年没生问题,这短短一段时日就和咱们闹起了矛盾,其中原因必须仔细查访才行啊。”沈崇名的话虽然隐晦,可是成国公倒是听懂了其中隐藏的意思,现在双方起了内讧,很大的可能就是各州府聚集此地的卫所将士们先犯了错。 “唉,暂且就这样吧,大家今天回去好好休息,等咱们到了思明府在谈论这件事。”成国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希望情况不要像沈崇名说的那般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精神焕的两千人马继续快马前景,又是两天两夜终于到了思明府城东北方向五十里的四方岭。 “唉,南方多山多水,这路实在是太不好走了。这要是在草原上,我们两千精骑没日没夜的赶路,从永安州到思明府这点路程一天就能走完了。”看着日落黄昏,翻身下马的成国公感慨道。 “呵呵,老公爷说的是。这南方地势复杂,真的打起仗来步军要比骑兵厉害不少,也不知道数百年前蒙古人的铁骑是怎么把南宋小朝廷给打下的。”跟在他身后的沈崇名笑着说道。 “天时地利人和,为将者都知道这三点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人和,当初蒙古人之所以能在天时地利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一举覆灭宋朝,靠的就是人和。而宋朝恰恰就是缺少人和,不然凭着这样的地利,就算蒙古铁骑再强大,也不可能把他们覆灭了。”成国公还道是沈崇名不懂这些,详细的分析了一下。 “老公爷说的是,现在的安南人虽然看似羸弱不堪一击,可是因为咱们没有达到人和的境界,这不照样被他们攻取了思明州和思陵州嘛。”沈崇名笑呵呵的说着。 成国公一顿,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进了他的圈套。“好小子,竟让敢给老夫下套,讨打不成?”成国公装作有些生气道,抬手作势要打。 “别,老公爷,这话可是您说的啊。”沈崇名连忙后退两步避开,这老头一张巴掌比自己的大上不少,这一巴掌拍下来可是消受不起。 “唉,到时再说吧,若是正是咱们的人犯了错,老夫决不袒护。”成国公无奈的抛下一句话,抬脚向着军士们为他搭起来的小帐走去,天色已晚,山路又不好走,只能在这里休息一晚上了。 就在两千人马扎营的向西二十里外的四方岭深处,,六百多个壮族年轻汉子聚集在几十堆篝火旁静坐着。 “阿达哥,不好了,朝廷又有大军到了!”一个上身穿着短褂,脚底踩着草鞋的年轻人飞奔在崎岖的山道上,竟然如履平地。 他这一嗓子出来,立刻就让原本沉寂的人群骚乱起来,一个个纷纷起身,把目光投向了篝火中央一脸冷峻的年轻汉子,阿达。 “阿明,他们又来了多少人马?”阿达头也没回的问道。 “天色太暗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最少也有一千多人,而且全部骑着高头大马。”阿明气喘嘘嘘道,自从现了来人的踪迹,他便一路跑了回来。 “阿达哥,不用说这一定是朝廷的援兵了,你说怎么办,大家都听你的!”身边一名汉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其他人纷纷应和。 “阿达哥,你快说怎么办吧,要是他们进了府城,再想去救阿菲妹子她们可就更难了。”看着阿达半天不做声,那人不由急道。 “对,这一定是黄万成那老狗调来的援兵,城内百姓都反对他,他只能再调集人马了,这也是咱们的仇人,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前来报信得阿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深吸一口气,阿达缓缓站了起来,“好,那咱们便就着夜色偷袭他们。他们人多势众,不可近战,用弓箭火矢射杀即可。” 阿达一声令下,众人欢呼雀跃,收拾行装在阿明的带路下抹黑向着东二十里外的大路走去。 与此同时,在荒郊野外晃荡十多天搜寻阿达一众乱民的人马也接到了消息,四方岭通往思明府城的大路上驻扎着一支人马,天色太暗没有看清楚,不过人数不少,极有可能就是那伙乱民。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群乱民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本官要是不拿下他们,都觉得对不起老天爷的关照了。” 听到属下来报,奉命率兵剿灭乱民的黄世仁不由得笑了起来。黄世仁年纪不过三十却已经是从三品的南丹卫指挥使同知,这一切都得益于他的伯父广西都指挥使黄万成,有了这层关系,想不升官都难。 “大人,咱们有两千兵马,区区几个乱民定然是手到擒来,依卑职看直接出吧,免得天色一亮他们又跑进了四方岭,到时再要搜寻可就麻烦了。”南丹卫迁江所王千户抱拳道。 “好,事不宜迟,立刻整军出,本官要一举消灭这股乱民,为伯父除却心腹大患!”黄世仁冷笑道。 “两位大人,这不妥吧。”看着二人要出兵,随行的南丹卫武宣所牛千户急忙劝道。“听说京城来的成国公已经进入广西境内,忽然出现大股人马明目张胆的在四方岭大路上扎营,万一是他们的人马怎么办?” “牛大人,广西地域辽阔,道路不便。据报三天前成国公才带着两千人马进了广西,就算是他们脚程再快,今天赶到南宁就算不错了,这部人马绝对不是他们。”王千户轻蔑的看着牛千户,这厮和都司大人不是一条心,胆小怕事惹人厌恶。 “就是,伯父最担心的就是成国公没等咱们把乱民平定了就来到思明州。这老头子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生杀大权在握,要是动了怒气,咱们可没有好果子吃。”黄世仁有些担心的说道。 看着他这样子,牛千户心中冷冷一笑,现在才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大人,还是赶紧出吧,这股人马一定是乱民,只要消灭了他们,到时在罗若土司的配合下,思明府一定会安定下来的。”王千户起身说道。 “嗯,有理。”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心慌的黄世仁立刻安定下来,现在思明府辖下的贱民们全部都在等着这股乱民,只要消灭了他们,那就没人再带头反抗了,就算是成国公这个锦衣卫头子来了也现不了什么。 “快去传我将令,大军即刻赶赴四方岭官道。记住,悄悄的行动,不要让乱民现了,若是那个混账王八蛋坏了本大人的差事,捏出他的蛋黄黄来!”黄世仁一脸得意的说道。 大军就驻扎官道上,虽然黄同知有令悄悄地赶路,打枪的不要,可是度依旧飞快,只要消灭了这股乱民,大家就可以回到思明府城花天酒地任逍遥了。 抱着这一想法,虽然距离成国公驻扎之地有近三十里得路程,平日里懒散的的卫所兵丁应是比过了擅走山路壮家汉子们。 “大人,就是那里!”篝火遍地,神机营三千营将士急于赶路,出了老公爷那一顶小帐根本没带其余辎重,往常在路途中过夜的时候都是生一堆篝火席地而眠,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不敢靠得太近,除了篝火根本看不清楚卧在地上的人影,不过这也足够了,原本还有些担心这部人马是成国公扈从大军的黄世仁一瞧驻扎之地竟然没有搭建军帐,立刻便认定这就是自己寻找十多天的乱民。 “呵呵呵,他们不是箭术不凡嘛,传我将令,弓箭手上前,其余将士四下散开,绝对不能让一人漏网!”黄世仁冷冷一笑,一颗心彻底的踏实下来 “阿达哥,你看!”前面带路的阿明趴在半山腰上指着黑乎乎的山脚下说道。 赶夜路,这目力自然适应了夜晚的环境,阿达凝目细细一看,果然现不同之处,竟然有无数的小黑影在山脚下行进着! “怎么回事?”阿达不由感到纳闷,好像情况有些不对啊。 “阿达哥,管他怎么回事呢,咱这四方岭根本没有土匪,这么多人一起出现一定是官军了,很有可能是他们急于找到咱们准备连夜进山。”阿明很是肯定的说道。 “哼,找死!”阿达怒哼一声,回头小声说道:“告诉弟兄们,弓箭伺候,看着我行动!” 口口相传,一条命令没出多大动静就在六百多壮家汉子中传了下去。 “射!”阿达一声大吼,端起弓箭就冲着山脚下的人头射去,一瞬间箭矢纷纷,从半山腰上雨点一般的飞向了山脚下即将完成包围的黄世仁人马。 惨叫连连,立刻便惊动了大道上熟睡中的将士们。前面隔着思明府城,这四方岭根本不可能出现敌人,虽然神机营三千人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可也没人在这时候闲着没事干设两岗哨折腾疲惫将士们,所以知道听到连连响起的惨叫声才醒了过来,一时间根本摸不清什么状况。 “结阵!”第一个爬起来的熊大彪眉头一拧,立刻扬声大喝道,敌情不明,只能先结阵自保了。 ------------ 第六十九章 杀气四溢 一 “怎么回事,哪来的敌人?”正等着包围圈完成就命令弓箭手发动攻击的黄世仁听着四周响起的惨叫声,不由大惊失色。 “大人,好像……好像是咱们中埋伏了。”张千户左右瞅了瞅,脸色难看的说道。 黄世仁浑身一个激灵,他虽是南丹卫指挥同知,可是根本没有领兵作战过,要不是这次敌人是些乱民,再加上黄万成不放心不这事交给外人,根本就轮不到他上场,这时一听到中了埋伏,立刻就变得慌乱不堪,心中没有了计较。“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大人,区区几个乱民而已,就算有了准备也不是我朝廷官军的对手,您且在此稍后,末将这就带人把他们全歼了!”张千户一把腰间宝刀,牛逼哄哄的说道。 他可是实打实的武将世家,从曾祖辈就开始担任迁江所千户,虽然人品不咋地,可是打小就练习武艺,也曾数次担当过剿灭山贼的重任,经验很是丰富。 “张大人,敌情不明,咱们还是撤退为妙。”牛千户生性谨小慎微,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见。 “牛大人,阵前临阵脱逃动摇军心可是要军法从事的。不就些乱民嘛,就算是有埋伏也不用怕,你带人攻击山腰上埋伏咱们的乱民,本官带人拿下被包围这股乱民,以我双管齐下,一个时辰解决战斗。”张千户大大咧咧的说道。 看着牛千户有些迟疑,一直将张千户视为自己心腹的黄世仁立刻吹起了胡子。“牛千户,本官命你即刻带人阻挡山上乱民,弓箭手归你调动!” 下了军令,牛千户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可也不能再劝,只好点头应是。 “怎么回事啊?”老公爷站在小帐前眉头拧成一团问道,小帐四周是密密麻麻的神机营和三千营将士。 “不知道啊,难道是山贼?嗯,很有可能是两股不同的山贼撞到一块,这才打起来的。”沈崇名跟在老公爷身后也是一脸的疑惑。 老公爷没说话,心中却是一点也不认同沈崇名的猜测,山贼打劫朝廷大军,又不是傻子干的事嘛。 “公爷,有人向着咱们冲来了!”单手持刀立于阵前的熊大彪喊了一嗓子,这厮从小修习武艺,这目力耳力比起比普通人来强出不少,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有大队人马向着己方逼近。 “不管了,先把他们拿下再说,小沈大人,你指挥。”老公爷对着沈崇名说了一声,转身进了小帐,不管是不是山贼,面对两千骁勇善战的神机营和三千营将士,只有受死的份。 “得令!”竟然让自己指挥作战,这可是沈崇名求之不得事情,也不谦虚退让,拔出腰间两把小火铳就向阵前走去。 “杀呀!”张千户一马当先勇猛无比,脚底生风冲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渐渐地能看清楚了人影。看来乱民不少,竟然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这衣着也怪异了一点,怎么还有铠甲呢。 “嗵嗵。”两声巨响,沈监军手持冒烟双枪傲然而立,扬声大喝道:“来者通名,哪部分的!” 火铳声音巨大,竟然连身边手握鸟铳的神机营将士也吓了一跳,没看出来,这平日里斯斯文文的监军大人手里头也是有点货的。 神机营将士尚且如此,张千户那就更不堪了,两声巨响吓得顿时止住了脚步,而沈崇名的话也是让他疑窦丛生,难道不是乱民。 摇了摇头,抛开这个张千户自认为不且实际的想法,挥刀大喝道:“弟兄们,给我冲。剿灭乱民,杀敌领赏!” “官军?”熊大彪眼睛一眯,倒是看清楚了来人的衣着,那里是什么山匪啊,分明就是卫所兵丁嘛。 沈崇名却是不管这套,老公爷把任务交给了自己,咱就不能折了他老人家的名头,不管来者何人,到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三大营的厉害。 “熊镇抚,上!”沈崇名虽然有心身先士卒,可是尚有自知之名,一听着来人呼喊着冲了上来,立刻向后退去。 “杀!”熊大彪一声大喝,回到就冲了上去。神机营是绝对的技术兵种,这种冲锋陷阵的活计还是需要三千营的勇士们上阵,伴随着熊大彪一声令下,数派三千营将士几乎同时手持长枪跃身而出,穿过夹杂在其间的神机营将士,阵型却是丝毫不乱。步声隆隆,气势惊天。 这下可算是彻底肯定了认定这部人马不是乱民,张千户一惊,猛然一声大喝,脚下顿时就是一个急刹车,险些被身后的冲上来的士卒撞倒在地。 心头急转,张千户立刻就猜到了这部人马是京城而来的成国公扈从人马,因为没听说这段日子万都司又从那里调兵赶来思明府。 一想起成国公的名头,张千户就觉得通体冰凉,冲撞了他老人家的大驾,只怕要进锦衣卫要门游历十八般地狱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千户立刻扬声大喝道:“撤!”这次出兵原本就是为了赶在成国公前面把闹事的乱民剿灭。这下可好,不但乱民没打着,反而火上浇油冲撞了成国公,一旦被抓事情暴露,自己一个小小的千户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说来话长,现实却是短短的一个停顿,熊大彪领了将令,可不管对方接不接阵,带着手下人马停也不停就追了上去。 而牛千户这边也遇到了麻烦,广西地处偏僻,而唯一的接壤之国安南近百年来也顺从的很,根本没有大的战事发生。这样的情况下,当地卫所兵丁的战力可想而知,出了那身衣服和手中的兵器是士兵的,整个人的身体精神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而山腰上的壮家汉子则不然,其中不少人都是土司衙门所属狼兵,别的地方一旦发生什么战事,领了银两就会走出广西打打仗,杀杀人,个顶个的精锐将士。 这时候双方人数也相差不多,虽然兵器相距甚远,可是借着夜色的掩护竟然把牛千户所率的数百人马打得节节败退。 “大人,快逃!”脚程不慢的张千户后发先至,竟然第一个跑回了黄同知的身边,不容分说,拉起他的马缰就要逃命。 “慢,出什么事啦?”黄同知一脸疑惑,大晚上的就算骑在马上也看不清楚战场情况,听着杀声震野,他还道是手下将士正在英勇杀敌呢。 “大人,前面是成国公的人马!”张千户脚步不停,一边把说着话,一边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同时把黄同知的马缰系在了自己的马鞍之上,夜路难行,凭黄同知的马术绝对是要命的,只能让他跟着自己了。 听得他这话,黄同知脸色瞬间变了数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可完蛋了。“赶紧走,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伯父去!”这么严重的事情,只能让伯父想办法了。 张千户跑得快,手下将士也不慢,训练有素的三千营将士竟然追赶不住,不得不说这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除却黄同知和张千户带走的数百人,包括牛千户在内的千余士卒可就倒霉了,竟然被壮家汉子和三千营将士包圆了! “阿达哥,对面的人好像不是普通官军。”打了半天,这火把总算是点起来了,隔着像绵羊一样跪地投降的卫所兵丁,对面的三千营将士面目可见。 “嗯,应该不是。”阿达眉头紧皱,虽然不是普通官军,可那也是官军啊,怎么会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对面哪部分的?”战事告一段落,沈监军骑着高头大马再次站在了前面,这些家伙还真够能跑的,这么点时间竟然跑出了二里地。 而忽然出现的壮家汉子也让沈崇名很是纳闷,清一色的棒小伙,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凶残的山匪啊。而且就算是山匪也不可能这么胆大妄为,打败官兵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追下山来。 “在下壮家宁达,敢问对面大人又是哪位?”阿达学着汉人的礼仪拱手说道。 解释清楚,一听说竟然是京城来的人马,原本满脸戒备的壮家汉子们顿时欢呼雀跃,既然是京城的大官,黄万成那老贼的暴行就能有人制止了。 “国公大人,那黄万成刚一率兵来到我思明府就开始增派军饷,每户人家按人头算一人一两。我壮家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那里有这么多银子给他。”阿达正襟危坐在老公爷面前控诉着黄万成的罪行。 “没有银子,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老公爷眉头皱成一团,怪不得战局成了这样呢,原来是这黄万成在捣鬼。 “对,我们没有银子交纳,他便开始抓人威胁,逼着我们交出银两。”阿达咬牙切齿的说着,当时他也被抓了进去,整整饿了三天三夜。 “那你们思明府的土司呢,他难当没有出面阻止嘛?”广西各地少数民族不少,每一府都有太祖建朝时任命的头人担任土司一职,以此来收拢人心,而土司在当地的地位比起朝廷任命的官员都要高出不少,更有人直接认领了知府知县的官职守牧一方。 “土司,呵呵。”阿达苦笑两声,“土司罗惹便是黄万成的帮凶,他那里会帮我们这些族人说话。” “老公爷,他们这可是狼狈为奸啊,这样横征暴敛,思明州思陵州不丢就怪了。”站在一旁的沈崇名气鼓鼓的说道。 “对,比起思明府城,思明州和思陵州两地的族人生活更是困顿,我们砸锅卖铁还能凑出银两缴纳,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最后黄万成逼迫太甚,只能组织反抗,不料被安南人瞅中了空当直接攻破了城池。”阿达满脸无奈的说着,安南人生性残暴,都不知道现在两地族人是什么样的境况。 “这银两既然交了,那黄万成怎么还没有放过你们呢?”一听他说砸锅卖铁把那增派的饷银缴纳了,沈崇名不由纳闷道。 ------------ 第七十章 杀气四溢 二 “银两是交了,可是那些官军打安南人不行,欺负起我们老百姓来却是拿手,他们乘着驻扎思明府的机会,竟然**民女,好些阿妹都被他们糟蹋了。? 八一中文网 ? ? ?.?8?1?z?我们壮家人忍无可忍,只能起来反抗了,只可惜有土司的压制,大家一盘散沙打不过他们,我们这些人还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说到这里,阿达不由咬牙切齿,和自己青梅竹马的阿菲妹子就是被黄万成那老狗派人抢走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天她怎么样了。 “混账东西!”听到这里,老公爷勃然大怒,一张脸酱紫。增派军饷还可以认为是鼓舞士气御敌,这**民女那可就是土匪行径了! “老公爷,这事您可一定要管啊!”沈崇名也是义愤填膺,这那里是官兵啊,简直就是土匪! “国公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响起惨死的族人,阿达这条思明府出了名的好汉也不禁泪流满面。 “放心,只要你说的事情属实,老夫就提皇上把这些混账东西全部法办了!”老公爷狠声说道。 清晨,思明府。 “伯父,大事不好了!”策马狂奔半夜的黄同知身形狼狈的跑进了被黄万成鹊巢鸠占的知府衙门,人没见到就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 黄万成年逾五十,身材中等,面色红润,下颚有几根稀松的胡须。三十年前子袭父职出任广西都司南丹卫迁江所的百户一职,凭着高的手段在很少有战事的广西硬是一步一步爬到的正二品都司的位置上。 大风大浪见多了,这性子自然变成了波澜不惊,听的侄儿说成国公赶到,虽然微微吃惊,脸上却是没有露出惶恐之色。“不要怕,一切自有老夫在。” “伯父,那成国公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咱们的事情哪里能瞒得过他。”黄同知满脸慌张的说道。 “锦衣卫指挥使?呵呵呵,这里是广西,不是京城,锦衣卫指挥使又如何?”黄万成满脸不屑的说道。 广西的壮族人口是汉族人口的数倍,朝廷在这里的影响力极弱,那些朝廷委任的地方官都得看当地土司的脸色行事。所有官员中也只有自己这为统领广西兵马的都司大人地位最高,就连布政司的大员们当着自己的面也得配上三分笑脸。 而自己在军中三十多年,手下亲信人马无数,没自己的将令,谁也休想调动一兵一卒。现在自己和思明府土司罗惹联手,大逆不道的说一句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他锦衣卫指挥使又能把自己如何,若是自己瞧他不顺眼,便找个借口弄死他也没有人能知道。 ‘咕’黄同知吞了口口水,压低声音问道:“叔父,你要造反?” 黄万成白眼一翻,狠狠瞪了侄子一眼,“下去收拾收拾,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黄同知灰溜溜地走了,黄万成却是陷入了沉思,话虽这样说,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麻烦能避免就避免了。 “来人。”想着,黄万成起身喝道,门外护卫立刻跑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后院的那些女子们全部移送到大牢中去,另外派人通知罗惹,告诉他朱希忠到了,一定要压制好城内乱民,不然出了事可不要怪本官不保他。” 城外,黄土铺道,兵甲林立,黄万成一声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等着成国公的到来。 “大人,他们到了!”一骑快马跑到黄万成面前,马上骑士抱拳说道。 黄万成整理一下铠甲,打马缓缓向前迎去,视线中已经出现数杆大旗,马上的黄万成面露不屑,京城这些大老爷们就喜欢来这些虚的。 双方越来越近,看着清一色的骑兵,虽然早就接到传报知道成国公随行两千马军,可是摆在眼前,黄万成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吃惊。广西多山,这里是步兵的天下,全境加起来的马军也不过五千,这还得加上大小将领才行。 现在人家一出现就是这么大的阵势,让从来没曾见过骑兵方阵的黄万成如何能不吃惊! “恭迎国公!”黄万成鬼使神差的翻身下马行礼道,连自己也高不清楚因为什么,难道仅凭这气势逼人的马军嘛? 摇了摇头,黄万成不再去想这事,垂站在那里等着成国公的出现。 “呵呵,诸位大人快些免礼。”老公爷打马上前,对着一众将官摆手笑道,站在最前的黄万成没有受到特别优待。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景观眼高于顶,心中虽然有些不舒坦,却也不生气,慢慢他就知道我黄万成在这广西的地位了。 “国公爷,下官广西都司黄万成,已在城内备下酒宴为您老接风洗尘。”黄万成站直身子抱拳笑道,眼睛却是向着老公爷身后的人马打量了一眼,一身短襟的安达异常显眼。 “呵呵,有劳黄大人了,不过老夫旅途劳顿,这顿接风宴就免了吧。”老公爷客气一句,双腿一夹马身继续向前行去,沈崇名等人纷纷刚上,倒是把地主黄万成抛在了那里。 吃着马蹄扬起的尘土,黄万成脸色万分难堪,看来这老东西听信了那个壮家人的话,对自己很是不满意啊。 “老公爷,为什么不去赴宴,正好借此机会当着众官员的查问黄万成的罪行。”熊大彪这身材很受老公爷青睐,这段日子简直成了老人家的贴身护卫,把神机营和三千营的两位镇抚大人羡慕的要死。 而黄万成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从小师父教导自己的那种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这样的人不要说自己现在为朝廷效力了,就是江湖人士也要仗义出手灭了他。 “呵呵,事情还没查清楚,咱们怎么能贸然出手审问朝廷正二品大员呢。”老公爷笑呵呵的说道。 “公爷,咱们不是有锦衣卫嘛,听说他们办案拿人可是从来不问证据的。”沈崇名看着几名锦衣卫小校离着不近,悄悄地趴在老公爷耳边说道。 老公爷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唉,锦衣卫不听老夫使唤啊。” “嘿嘿,您还不知道吧,下官和锦衣卫的刘千户是好兄弟,借着他的名头让后边几位办办案子应该不是难事。再说这也是为了朝廷,他们也是有职责的。”沈崇名嘿嘿笑道。 “哦,够厉害,竟然连刘千户那么挑剔的人你也能交上朋友,看来老夫还是有些小瞧你了,呵呵。” 老公爷一脸佩服的神情表情,倒是把沈崇名弄得不好意思了,嘿嘿笑着不知道该如何谦虚一下。 “既然如此,那咱们先到驿站住下,你再带着他们几个换身衣服在街上晃荡晃荡,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真像那壮家年青人说的,到时再说不迟。记住,这里不是京城,万事小心些。”老公爷看着沈崇名认真的叮嘱道。 “老公爷,您的意思是这黄都司……”沈崇名不傻,立刻就从老公爷的话里面听出了不对。 “呵呵,万事小心些总是好的。”老公爷打了句哈哈,继续向前走去。 知府衙门。 “哼,老不死的!”黄万成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接风宴不来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给他安排的大宅院也不住,实在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大人,他要住驿站就让他住,思明府的那驿站和狗窝没什么区别,您何必生着闲气呢。”张千户可是黄万成的绝对心腹,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多顾及了。 “你懂个屁,他跑到驿站住,老夫先前的那一番安排岂不是白废了。而且这么一来,他有什么动向咱们根本就知不道。”黄万成没好气的看着张千户说道。 被他如此训斥,张千户讪讪着说不出话来。 “去,安排几个机灵的人手给我好好盯着驿站,凡是里面外出的人全部要监视起来。”黄万成想了想说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啧啧,这思明府虽是府城,可连浙江一个县城都不如啊。”不放心沈崇名独自外出,熊大彪也慌了神衣服跟了出来。 “呵呵,不止不如一个县城,你看着大街上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啊。”沈崇名看着街道两侧大门紧闭的商铺,忍不住摇头笑道,实在是太萧条了,按道理说这种边疆重镇往往都是贸易繁华之地啊。 “沈大人,好像有些不对啊。”身后的一名锦衣卫皱着眉头上前小声说道。 “哦,哪里不对?”沈崇名心中一喜,莫非这小特务现了什么线索。 “街上行人不多,可是自打咱们出了驿站不久,身后那两人就一直跟着,卑职怀疑他们是在跟踪咱们!”这锦衣卫小校虽然专司负责老公爷安全,可是入门的基本功也是受过训练的,后边那两人这么烂的跟踪术要是察觉不到,实在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沈崇名回头一看,果然现两个身材壮硕的人在行人寥落的大街上很是显眼,看他们一副悠闲的神情,分明是出来逛街的嘛。只可惜街道两侧商铺关门,连个小摊贩也没有,他们这表情可就要惹人怀疑了。 “呵呵,找个僻静的巷子把他们引进来,正好抓回去审问一番。”沈崇名吩咐了一句,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 第七十一章 杀气四溢 三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前边可都是空宅子,沒人家住了呀!”一名乔装打扮半天依旧兵匪气十足的军士皱眉道。 “管那么多干嘛?咱们跟着就是了,这思明府城中,害怕他吃了咱们不成!”同伴大大咧咧的说着,抬脚跟了上去。 越行越偏僻,看着两侧残垣断壁像是历经了战火一般的宅院,就连刚才那放出狠话的军士也觉得不安起來。 “这里沒人家,他们想要探听什么也不可能,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头一名军士小声提议道。 有了台阶下,那放出大话的军士也就松动了:“嗯,那咱们先找个地方喝杯茶休息休息!” 说这两人转身就要按着原路返回,可是看着小山一般的熊大彪一脸冷笑的站在身后,不由得傻了眼,一直紧跟着他们一行人,这家伙是怎么跑到后面的。 心里纳闷着,两人却是不做声,埋下脑袋向前走去,恍若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 “两位,监军大人要见你们!”熊大彪两条胳膊一伸,立刻将二人的去路当了个严严实实。 “呀!”两名军士不约而同的抬腿抽出匕首向着熊大彪两侧腰间刺去,竟然被人家发现了,那只有冲出去了,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两人动作看似凌厉无比,可是落在熊大彪这样的行家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微微一笑,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敏的一侧,两把匕首就避了过去,同时两条粗壮的胳膊一拢,直接砸的二人脑袋撞在一起,发出两声惨呼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宅院中,此时已经灰尘遍布的正厅已然成了刑房,沈监军大大咧咧的坐在破椅子上,面前则是被绑的严严实实扔在地上的两名军士。 “放开我们,我们可是都司大人的亲军!”一名军士怒气冲冲的喝道,在广西,这都司大人亲军的名头简直就是金字招牌,通常情况下只要名头一亮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得客气三分。 “打!”沈崇名轻轻吐出一个字,军士身侧的锦衣卫小校一脸冷笑的走到了军士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老子可是都司大人的亲军!”军士色厉内荏的喝道,话音刚落,就觉得一股大力袭來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同时头发也被揪住,脑袋被迫仰了起來。 面前的锦衣卫小校沒说话,动作轻柔的将挂在里衣的锦衣卫腰牌摘了下來,嘿嘿一笑,眼睛瞬间睁大,挥手将腰牌甩在了军士的脸颊上。 沒有惨叫,挣脱一缕头发军士直接侧摔在地,脑袋撞地咣咣作响,嘴里也飚出一股血水,其中还夹杂着即刻洁白的牙齿。 沈崇名沒想到平日里总是笑眯眯一脸无害的锦衣卫小校竟然这么狠毒,自己只是吩咐了一声打,他就下这么狠的手,先不说这一下飞掉几颗牙齿吧成神!光是脑袋撞地那一下也构成脑震荡了。 浑身一个激灵,再看那军士,已经口吐血沫晕死过去,沈监军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对着另一名同样傻了眼的军士喝道:“此乃前车之鉴,下面本官问话你要如实作答,不然后果自负!” 在沒有同伴的遭遇之前,军士也许会把沈监军这话当做是屁话,可是前车之鉴摆在面前,吓也能把人吓死了,这还只是一声打,要是轮到自己头上成了动刑,那最少也是缺胳膊少腿了。 “是是是,大、大人请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口中应着,忍不住侧目扫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好惨啊! “呵呵,如此就好,说,是不是你们都司大人派你來跟踪本官的!”沈崇名很想端杯茶轻轻抿着装腔作势一番,只可惜条件所限完全不可能。 “是,我家都司大人特派小的和这位兄弟侯在驿站门外,若是有人外出的话,就跟随保护,大人您是不知道,这思明府城中民风彪悍,一点都不安全啊!”军士也不傻,哪里肯说实话。 “打!”沈崇名懒得废话,直接下令道。 “别别别,小的说!”军士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活这么大,还沒见过这样审案的,实在是太要命了。 “本官不喜欢废话,你这么大人了应该知道本官想知道些什么?把你知道全部说出來!”沈崇名目光灼灼的看着军士笑道。 “是,我们二人和其他兄弟都是奉都司大人之命前往驿站监视各位大人的,以免驿站内的大人们调查思明府的事情,还有就是前些天我们帮都司大人抢回府的那些姑娘们除了死去的三个,剩下的八个现在全部关在大牢之中,而再往前推征收上來的八千两银子除了分给土司罗惹的两千两,其余的已经派人运送回了南宁府都司大人的家中!”军士竹筒倒豆子,一口气把自己知道情况全部说了出來。 “哼,你们都司大人好大的胆子,那前些天城中可否发生过**民女的事情!”沈崇名瞪眼问道。 “有过,都是迁江所的张千户和他的人在给都司大人抢人的时候犯下的,小的可沒有参与啊!”军士自我辩解道。 “哦,这么说做下这等禽兽之事的只有这张千户和他的人了!”沈崇名眉头一挑,看來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个别人做下这事,这处理起來可就好办多了。 “对,张千户可是都司大人的老班底了,当年都司大人还是南丹卫指挥使的时候张千户的爹就是都司大人的心腹了,这么多年來虽然一个在南宁府,一个在南丹府跟随黄同知,两方遥相呼应共同控制着广西的局势!”既然已经交代了,军士便毫无保留的把其他事情也给说了出來。 “照你这么说,这广西可就是黄万成的天下了!”沈崇名眉头一挑,不禁想起了路上老公爷的嘱咐,这老头边看天天喝的醉汹汹的,原來心里什么事都清楚。 “对,咱广西,都司大人可是一手遮天,全境大小几十个土司全部都和他有联系,其他衙门的大人们根本惹不起他!”军士一脸认真的说道。 沈崇名倒吸一口凉气,势力这么大。 “不过大人不用怕,都司大人这么多年來横征暴敛无恶不作,更是时常克扣军饷侵占弟兄们的田地,下边早已是怨言沸腾,要不是背后这么多土司撑着他,早就有人向朝廷检举了九天霸血!”身为都司亲军,天天跟随在黄万成身边,对他的事情了若指掌。 “呵呵呵,如此就好,这次你立了大功,也就不用回去了,跟随在本官身边保你平安!”沈崇名一脸笑意的说道,这小子是个明白人,这次有立了大功,定要保他个平安无事才行。 “谢大人,谢大人!”军士满脸感激的说着,他确实是个聪明人,把沈崇名问到的沒闻到的情况全部说了出來,为的就是博得他的好感把自己保护起來。 沒想到这次收获这么大,沈崇名也不多呆,起身就要返回驿站,可是看着依旧昏厥在地的那名军士,不由得发了愁。 不用多说,这思明府城中肯定遍布黄万成眼线,带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回驿站,肯定会被发现,万一闹将起來可就不好收场了。 看着他为难,那方才动手打人的锦衣卫小校也明白怎么回事,也不问他的意思,直接拔出匕首弯腰插进了军士的心脏,军士先是眼睛一睁,抽搐几下沒了动静。 沈崇名叹了口气,也沒说什么?拔脚走了出去,而几个锦衣卫则自己抬着尸首找了一间厢房扔了进去。 “呵呵,差事办的不错!”听了小李将军将情况汇报一遍,老公爷立刻就笑了起來,很是满意。 “老公爷,下官这也就是误打误撞,呵呵!”沈崇名实话实说道,本來就是误打误撞就把所有的情况搞清楚了,同时也从侧面得知了一件事,这黄万成看來还真是失去了人心,竟然连身边的亲军都会出卖他,混到这个份上,他也混到头了。 “老公爷,咱们是不是立刻把黄万成抓來审问一番,也好早日结束这件事情,发兵收复思明州和思陵州!”沈崇名提议道。 “不,这人毕竟只是个亲军,位卑职小知道的情况不可能是全部,黄万成在这都司的位子上待了近十年,各地卫所中肯定有不少亲信,咱们要等着他跳打尽,这才是永绝后患的法子!”老公爷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瞪着他自己跳出來,怕是不容易吧!”沈崇名有些迟疑道,这老小子巴不得老公爷沒什么动静呢?这么做岂不是正合了他意。 “呵呵,还是年轻了,经验不足,你想想,他的两名亲军忽然失踪,他岂能不会想到些什么?到时一着急,不就跳出來了吗?”老公爷笑呵呵的看着沈崇名问道。 沈崇名恍然大悟,一脸敬佩的说道:“高,下官可算是知道了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呵呵!”顿了一下,又提出疑惑道:“既然您说黄万成在各地卫所中有不少自己的亲信,那他们手下的人马汇聚到一起肯定不少,到时他乱來起來,咱们这两千人马能不能挡得住啊!“ “呵呵,放心,他黄万成在军中呆了二十年,我成国公一系在军中一百多年,论起门生故吏,比他只多不少!”老公爷面带一丝得意,什么是威望,威望就是人气,人气越高,威望越大。 “对对对,下官糊涂了,在军中又能有几人和老公爷您比呢?你说收拾谁,就收拾谁,呵呵!”轻轻一记马屁送上,老公爷却是不受,摆手道:“错,这都是皇上赐予的,咱们要用他们來为皇上效忠,为朝廷效力,一切胆敢有损我大明利益的人,都得死!” 老公爷满脸认真,沈崇名不由一顿,随即明白过來,这大概就是成国公一系历经百年荣华富贵依旧沒有衰落的原因吧! ------------ 第七十二章 杀气四溢 四 “什么?少了两个人!”听着张千户的汇报,黄万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來。 “是啊大人,傍晚卑职派人换班,可是数來数去,确确实实少了两个人!”张千户也是一脸焦急,心中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 “可曾派人查找过了!”黄万成眯着眼睛问道,心中琢磨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查找过了,可是这么大点的思明府城,就是沒找到人影,听白天在驿站外监视的人说,朱希忠他们进入驿站不久便有几个人从驿站出來,那二人是跟着他们走的,后來便沒了消息!” “那从驿站出來的人回去沒有!”“早就回去了,原本大家还以为这两混蛋把人给跟丢了,也就沒太在意!” “哼,一群饭桶!”黄万成狠狠地瞪了张千户一眼,已然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情,定然是这两笨蛋被人家给发现了,这才消失不见。 这一点张千户也想到了,一听黄万成骂自己,就知道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他们是您的亲军,知道的事情不少,现在落入锦衣卫手中,怕是会扛不住招供了啊!” “哼,他们敢,若是泄露老夫的事情,老夫扒了他的皮!”黄万成杀气腾腾的说道,心中却是担心得很,锦衣卫的酷刑天下皆知,那玩意过上一边,可比扒皮惨多了。 “大人啊!有备无患,咱们必须早作准备才是!”张千户满脸惶急的提醒道,若是真的被朱希忠知道了都司大人的事情,那自己也要跟着他陪葬了。 沉思一番,黄万成一脸沉着的说道:“不着急,等到明日再看看,要是两人回不來再作计较!” 黄万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若是这朱希忠识趣的话,明日肯定会把人放回來,相反,他要是不放人就说明他准备对自己下手了,既然如此,就让他明白在广西,到底是谁的天下。 煎熬的一夜过去了,顶着两黑眼圈的张千户早早的就來到黄万成身边等消息,也好针对情况抓紧时间布置。 左等右等,直到日近午时依旧沒有看到暂时失踪的两名亲兵回來,急不可耐的黄万成一边摸着稀疏的胡须一边强迫自己静下心來再等等。 “伯父,出事了!”门外传來了黄同知惶急声音,黄万成一怔,摸着胡须的手不由加了丝力气,竟然把原本就不多的胡须给拽了下來。 看着手中的胡须,黄万成连瞬间变成了酱紫色,胸膛也开始不停地起伏,手更是在游之无双教皇全方阅读。 “说,又是什么事情!”一把扔掉胡须,黄万成杀气腾腾的看着侄儿黄同喝问道。 看着自家伯父光秃秃的下巴,黄同知就知道自己惹了大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鼻涕齐流,泣声道:“伯父,我们在城中一处荒宅中发现了一名亲兵的尸体,不过另一个至今还沒有消息!” “找死!”黄万成双拳紧握,瞑目狰狞的厉喝道:“张千户,以老夫的名义给咱们驻防在淰削水一线将领传信,让他们带领麾下人马立刻赶回思明府城,老夫要杀人!”黄万成粗犷的声音不见了,竟然变得尖细尖细,刺得张千户耳膜发疼。 “是,末将这就派人快马传信!”每当听到黄万成这样的声音,张千户就知道眼前所遇到的事情大条了,惹得都司大人发怒的人不死,都司大人的胡子是不是粘上去的。 淰削水一线驻扎的两万五千大军营帐连成一线,竟然长达近二十里。 夜深人静,连成一线的大营各处同时出现异动。虽然大半夜流出帐篷的军士们尽量压低声音,可惜搞出的动静依旧不小。 “南大人,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带着这么多兄弟下河摸鱼去啊!”操北方口音的永宁卫指挥使何大壮一脸蔑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兵甲齐全的副手。 “何大人,您多想了,下官刚刚接到都司大人将令,思明府城发生乱民骚动,令下官特带一千人马火速回援,还请大人快快让开道路,不要误了大事!”面对上司,南大人却是沒有丝毫惧怕神色,眼中更是不屑,一个外來户有什么好张狂的。 “呵呵,这么大的事本官为何不知,而且兵马调动,除了都司大人的将令,也需要本官这个指挥使的堪核才能生效啊!”何大壮脸色未变,依旧笑咪咪的样子。 “大胆,姓何的,这里是广西,不是大同,谁敢违抗都司大人将令,军法从事!”南大人双目一瞪,抬手就抽出腰间兵刃指向了何大壮。 只是话音刚落,人便呆傻在那里,却是腹部不知何时刺入一杆长枪,而枪柄就握在何大壮手中。 “姓南的,无论广西大同,都是大明江山,还轮不到他黄万成做主!”说罢,眉头一拧便将已经开始遥遥晃晃的南大人挑落马下。 手中长枪一举,何大壮扬声喝道:“众将士听命,奉征南大将军成国公将令,广西都司黄万成意图不轨,谋害上司,凡军中从者格杀勿论,执意反抗劝说不听者,按谋反论处!” 何大壮在边疆久经沙场,双目一瞪气势逼人,竟然将听命于南大人的千户大人吓得直接跌落马下,而身后的士卒们也一动不敢动。 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地方上演,有的是指挥使同知杀了准备领兵赶赴思明府城的上司指挥使,更有的是冷不丁冒出的千户带着几个兄弟连连几刀击毙了指挥使和指挥使同知好几人,整个淰削水驻防军营乱作一团。 而此时的思明府城中,经过四方岭一战不足五千的留守大军也在知府衙门外集合完毕,只等着淰削水的人马天亮时赶到就杀入驿站,一举将成国公带领的两千人马全部歼灭。 黄万成已经想好了,既然这一次大开杀戒,那就要杀个彻彻底底,这些年來广西军中外调入职的将领们也要一块铲除了,然后把他们全部推给安南人,当做是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了,这么便宜他们的事情也是沒办法,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借口了婚途漫漫全方阅读。 他们在准备,驿站这边也沒闲着,成国公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这潜伏在广西境内的锦衣卫们当然要听他老人家的命令了,想要监视黄万成的一举一动,简直是易如反掌。 其实黄万成的所作所为,朝廷岂会沒有一丁点的消息,可正像是那黄万成亲军所言,这厮和广西大小几十个土司关系密切,广西卫所军中亲信甚多,这两点便是他最大的依仗,要是贸然撤换抓捕他,只能逼迫他联合大小土司竖旗造反,那样的话便是得不偿失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才很是隐蔽地调遣将领到广西任职,为的就是埋下棋子等时机成熟一举把黄万成拿下,到时卫所兵丁尽在掌握,就算是当地土司不答应也沒办法了。 而这次安南人入侵,便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原本按着成国公的打算,是先指挥大军把安南人赶跑,乘着这段时间,大力提拔军中的朝廷派遣将领,到时等着安南人一撤,便趁机控制军队把黄万成拿下。 只是沒想到黄万成骄横成性,这样的节骨眼上他也该乱來,正巧又赶上沈崇名撞大运拿到了这么一个大把柄,成国公当即调整策略,定下了先擒杀黄万成收拢军权,而后再和安南人作战的思路,和原來相比,也算是彻底反转了。 所以就在当晚,两千神机营和三千营将士严阵以待,更有阿达带着数百族人前來助威,就了。 他手下现在的五千人马绝对是亲信铁杆,老公爷可沒打算手下留情,若是不听劝告投降,统统杀了也是沒什么的。 “大人,天快亮了!”神经一直紧绷着的张千户看着天色蒙蒙亮起,忍不住走到一脸威严的黄万成面前说道,心中几近绝望,明明应该半个时辰前就赶到的人马到现在还沒出现,极有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題啊! 深吸一口气,黄万成也知道极有可能出了问題,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沒有什么退路可言了,事成,那自己就是有实无名的广西王,事败,那等待自己的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死。 “不等了,传我将令,大军即刻赶赴驿站,杀敌一人赏银十两,杀敌五人升百户,赏银二十两,斩杀敌军将领一名,升千户,赏银一百两,斩杀朱希忠老狗者,升指挥使,赏银千两!”现在做的这事和造反沒什么区别了,黄万成隐隐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广西王,分配官职,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千户目瞪口呆,愣了一下赶紧打马向着将士们宣扬起來,这奖赏着实振奋人心,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士卒们一听,立刻兴奋的两眼发红,哇啦啦啦!升官发财,就在今天了。 看着士气高涨,黄万成也是信心十足,所谓的虎狼之师,士气也不过如此嘛,有了这五千将士,任何敌人都会被自己踩在脚下,碾碎:“出发,血洗驿站!” “报!”长长一声喝,一直潜伏在知府衙门周围注意黄万成动弹的探马飞奔而回,翻身下马跑到了坐在太师椅上盖着一床棉被的老公爷身前:“公爷,黄万成率领叛军出发,一刻钟很就能赶到!” 老公爷眼睛一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好,传我将令,神机营将士立刻潜伏街道两侧民房,三千营将士摆正侯敌!”吩咐完传令兵,老公爷又扭头看着站在身后的阿达,道:“至于壮家汉子们,宁达,你带着他们绕道切断黄万成一干叛军后路,不要让他们跑了!” “是,阿达这就去,一定不会让国公大人失望!”阿达满脸激动,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 第七十三章 杀气四溢 五 士气高昂,行动迅速,不到一刻钟叛军隆隆的脚步声就传到了驿站众人的耳朵中,把沈崇名激动地热血沸腾,期待已久的大场面终于到了,这可是冷兵器的战争啊!要是不死人,那可就更好了。 看着前來探路的几名骑士,老公也微微一笑,撩开身上的被子站了起來,伸了个懒腰说道:“小沈大人,老夫回去睡一觉,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老夫在睡梦中掉了脑袋!”说罢,对着傻愣在那里的沈崇名呵呵一笑,带着几名护卫向着卧室走去。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沈崇名这才回过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抹了抹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激动,紧张,担心,害怕,一股莫名的情绪徘徊在心中。 “沈兄弟,大家等你下令呢?”看着敌人出现,而沈崇名依旧呆傻着站在那里,熊大彪急忙小声提醒道。 “哦,下令,下什么令呢?”沈崇名不知所云,面前几个传令兵顿时脑门遍布黑线,这样的将领怎么能率兵打仗呢?国公爷也不知道是咋想的,竟然把指挥权交给了他。 “当然是怎么打败敌人了!”熊大彪赶紧出言提醒,再等等敌人就冲上來了。 “哦,杀人!”沈崇名喘了几口粗气,不由自主的抬手抓住了腰间的两杆小火铳。 兵器在手,顿时感觉踏实不少,脑袋也清醒了很多,不就是打仗嘛,本监军两杆火铳在手,还怕你们。 “來呀,传我将令,三千营将士原地结阵不动,随时听我号令出击,神机营将士待敌军冲至三千营将士军阵前再行射击,提前开枪惊动敌军者,军法从事!”沈监军气势汹汹的喝道,命令下的极为清楚,几个传令兵抱拳应是,转身就去传令。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拔枪向前走去,为将者虽然不一定非得身先士卒,但是一定要让将士们看到自己和他们在一起,这才是个好将军,当然,监军大人能做当这样,那也就是个好监军了。 “沈兄弟,你干嘛去!”看着沈崇名抬脚就要向前,熊大彪急忙伸手拦住他,临行前小师妹可是叮嘱过,一定要保护好他才行,怎么能让他轻易涉险。 “呵呵,当然是上前观察敌情了,放心,藏在人后边沒事的!”小师妹对熊大彪的叮嘱沈崇名也知道,自然明白熊大彪为何拦着自己五代十国那些人全方阅读。 说罢,沈崇名避过熊大彪快步走进了三千营将士组成的阵列,在军事上说,他就是个新兵蛋级别的,左挤又挤。虽然挤到了前边,可是那些趴在两侧屋顶隐蔽的神机营将士从上往下一看,一眼便能发现下面三千营将士组成的阵列出现了凌乱。 “弟兄们,剿灭叛军,杀退安南匪兵,等回了京师本官请大家喝酒!”沈监军为了拉拢关系,满脸堆笑的说道。 不过周围将士立刻投向了质疑的目光,请这么多兄弟喝酒,当你大明首富呢?兄弟们敞开怀大喝的话,沒有一千两银子的酒菜挡的住吗? “呵呵,沈大人啊!你说话可要算数,回了京城赶紧凑银子,时候可千万不能不认账了啊!”一千将士的长官三千营镇抚于广振咧着大嘴打趣道,以前还真是有些看不起这个身材瘦小,善于溜须拍马的监军大人,不过面临大战他能跑到阵前來,咱老余就欣赏他。 “哈哈,放心,银子绝对不是问題,只要你们能喝,三天三夜也成!”沈监军身兼广而告之董事长,说起话來自然是财大气粗了。 “好,那老于可就记下了!”于广振哈哈一笑,扬声道:“弟兄们,监军大人说了,大好这一仗,就在京城请咱们大喝三天三夜,都给老子精神点!” “吼!”齐刷刷的一声大吼,一千三千营将士顿时杀气四溢,威势逼人。 双方距离越來越近,在升官发财刺激下的乱兵们毫无畏惧之色,呜呀乱吼着就冲了上來,杀一个人就是五两银子,人命才來沒有这么值钱过。 五十步,四十五步,三十五步,听着身边于广振低声默念着,沈崇名端起双枪喝令道:“前方将士让路!” 沈监军这两玩意大家都见识过,一听他这话,立刻就让了开來,向前两步,沈崇名面目狰狞的大喝道:“打!”说着,一紧扳机就是两声巨响。 三十步的距离远在射程之外,这两枪根本沒伤着人,可是作为发射信号,这两声巨响就足够了,街道两侧顿时响起了连珠一样的枪声,看不清楚的铁砂带着一串串火星扑向了乱兵阵营。 突出变故,跟在后面的压阵的黄万成顿时脸色一变,火器,神机营,。 两个念头出现在脑海,立刻让黄万成通体冰凉,自打出生一來他就沒有出过广西,这火器平常都是配备京卫军队,亦或是边疆重镇,再有就是江南富庶之地,广西这样的穷乡僻壤根本就沒有这东西,他也就是把玩过一直别人送的一尺长的小鸟铳。 不过这也足够了,一次的设计经验更是让黄万成对火器充满了敬畏,一枪下去,一顶钢刀难伤的滕盾竟然被打得满是窟窿眼,而这时候火器声音大作,立刻就让黄万成想到了京卫中的一个恐怖存在,那个全部装备火器的神机营。 嘴角一阵哆嗦,看着慌乱往后逃跑的士卒,黄万成咬牙切齿的喝令道:“后退者斩!”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是事关身家性命的一战,是只许胜不许败的一战,若是败了,自己死路一条。 “将士们,随我杀!”张千户也是悍勇之人,心中同样明白这仗输了之后的结果,一刀劈翻一个冲身边路过的逃兵,打马冲了上去,枪林弹雨,毫无畏惧之色。 一阵惨烈的屠杀逃兵之后,方才被神机营一顿火砰打乱的叛军阵势慢慢稳定下來,同时也暴露出神机营的一个弱点,弹药装填太繁琐魔门道心。 “呵呵呵!”看着这副情形,黄万成一阵冷笑,大喝道:“杀敌一人,赏银十两!”只要和敌方搅在一起,那他们的火器可就不敢乱喷了。 听到这话,军士们还沒有反应过來,黄万成身边的大小将领们就吆喝着打马冲了上去,身先士卒,要的就是这种危急关头。 稀疏的枪声同样落入了于广振的双耳中,作为老搭档,他对神机营这个弱点再了解不过,每当这时候,就是自己和麾下将士出马的时候了。 “举枪,杀!”一声令下,于广振端着自己的七尺钢枪猛然发力向着扑來的敌人冲去,身后将士也是大吼着齐步向前冲去,竟然把填装好弹药准备一起杀敌的沈监军抛在了最后。 枪如林,三千营将士一水的魁梧壮士,手中长枪比起普通卫所兵丁的兵刃竟然长处了几分,在密集的长枪阵之下,根本容不得乱军近身。 眼看着被步步逼退,居中指挥的三名将领不由大急,丝毫不顾及个人安危拍马就向长枪阵冲去,准备拼尽全力在长枪阵上打开一个缺口,不然等待的己方的就是毫无还手之力之下被屠戮一空。 战马高大,能混上品衔的将领更是身俱武艺,凭借着骑在战马之上高度优势,大有可能突破长枪阵,连连撞翻挡住道路的几名士卒,转眼间就冲到了长枪阵前。 “砰!砰!”两声巨响,不知道何时又挤到前面的沈崇名端着两支火铳面目狰狞,而左右两匹准备冲入长枪阵的战马也一声嘶鸣摔倒在地,马脖之上鲜血淋漓。 而剩下一匹也被赶到的于广振一枪洞穿马腿,直接把马上骑士抛进了长枪阵中,又被数杆举起的长枪凌空钉在那里,洒下一片血雨。 “妈的,城中打仗还骑马,自寻死路!”收回长枪,看在扑到在地的战马,于广振不屑一笑,一群土包子,还道是骑着战马就威风啊!就这马速不是等着挨宰吗? 抛开这茬不谈,三名将领的进攻失败,彻底打倒了乱军的信心,再也沒有人敢不知死活的上前硬闯。 “大人,顶不住了!”人群拥挤,骑在战马上寸步难行的张千户终于抛弃战马灰溜溜的跑了回來,刚才虽然打马上前时一脸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架势,可是到了阵前看着三千营的长枪阵,张千户不由自主的怂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天下这么大,找个地方悄悄过上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啊!何必站这里送死呢? 形势黄万成也看清了,沒想到朱希忠的两千扈从都是这么厉害,神机营就不说了,这可是天下闻名的火枪队,可是眼前这部人马和普通卫所兵丁沒什么区别,怎么战力也这么厉害,一个普通的长枪阵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沒露出丝毫破绽。 琢磨一下,黄万成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这么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还是先保住性命再徐图后记吧!哪怕躲到山上落草为寇也曾,凭借着自己和各位土司这么多年的交情,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撤!”看着黄万成点头,张千户不由面露喜色,打不过,总能逃得过吧! “黄万成,哪里走!”又是一声大喝,潜伏很久的阿达终于带着壮家汉子们杀了出來,一刀劈翻一名军士,双目喷火怒视着不远处的黄万成。 黄万成一怔,只觉得身子发虚,大意了,竟然把这支乱民给忘了, ------------ 第七十四章 杀气四溢 六 “遵公爷将令,投降不杀!”完成了合围,沈崇名立刻让熊大彪开始呼喊着劝降,不管如何,这些普通军士都不是什么会人,只不过因为给了个坏上司这才变了性质,实在是沒必要多早杀孽把他们全部给灭了。 随着壮家汉子切断退路,士卒们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要不是抱着一丝侥幸想冲出去活命,早就乱作一团了。 这时劝降的招数一用,效果立竿见影,一牛千户为首的一领兵马早就不想跟着黄万成干了,上次被俘他就见识了三千营的厉害,心中也一早就认定黄万成此举纯属自寻死路,不过这么多年跟着黄万成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而这时劝降令一出,自然让他大喜过往。 二话不说,招呼着弟兄们就划分阵地和黄万成的死忠派划清了界限,当然手中兵刃可是沒放下,阵前投降可是大忌讳,万一黄万成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混杂在他们之中,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沈监军,我们弟兄投降了,投降了!”牛千户翻身上马大喊道,眼睛却紧紧盯着黄万成,防备他的撕咬。 黄万成原本就担心对方这样的喊话动摇自己的军心,一直小心提防着有人反水,一见自己很是看好的猛将牛千户竟然背叛自己,尖着嗓子喊道:“杀了这个叛徒!” 在三千营面前怂了的张千户早就看不惯牛千户了,总觉得他和都司大人不是一条心,要不是都司大人爱惜他是一员猛将,自己早就弄死他了,沒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敢背叛都司大人,当真是该死。 “杀!”张千户化身急先锋,带着手下人马就冲向了牛千户。 也许平日里对他避让三分,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决裂了,又是生死关头,那自然沒必要再忍让了,牛千户双目怒瞪,举刀大喝道:“效忠大明,杀!” 牛千户带着人和张千户的人马战作一团,其余人却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该帮谁。 “混账,给老子杀了他!”又到危机时刻,黄万成的嗓子再次尖了起來,同时一刀劈了身边一个沒有跟随张千户动手的把总。 这一刀够狠,黄万成的兵刃又是一柄宝刀,一刀下去竟然将那毫无防备的把总头颅给劈飞起來,断颈紧接着喷出一股血水,飞散近五步嫡女傻妃,王爷勾勾缠全方阅读。 震惊,怒火,接踵而至,生性残暴的黄万成立刻惹怒了军士们,跟着这样的人卖命,实在是不值当。 “效忠大明!”不知道谁跟着喊了一声,更多的人加入到了牛千户一行人中,形势顿时成了一面倒。 “大人,卑职已将一干叛贼全部擒获!”浑身鲜血淋漓的牛千户单膝跪地,拜道。 “呵呵,稍等,本官这就请老公爷去!”沈崇名神采飞扬的说了一身,转身跑回驿站去请老公爷。 是役,死伤近两千余人,若不是最后的劝降,以及牛千户带头反水,只怕这五千叛军得死个精光。 看着头发凌乱的黄万成以及他的一干死忠派垂头丧气的跪在面前,老公爷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让自己为难了一路的差事,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 “我投降,我投降!”看着两旁大马金刀站在那里的军士,黄同知忍不住满眼哀求道,他还年轻,真的是不想死。 “混账,闭嘴!”黄万成早已抱定了必死之心,也不会在意手下有那个人再次背叛自己,可是千算万算,沒有算到自己的亲侄子竟然会背叛自己,这就是个糊涂蛋,别说你参与谋害上差了,就算是沒有凭着两人的叔侄关系也能治你个连坐之罪。 不过他这番心思一心想着保条小命的黄同知哪里能明白,不理他的喝骂,也不等老公爷发问,就自动陈述了起了黄万成的罪行。 “前几年朝廷拨给广西的就在银两在中途被劫,就是黄万成这老狗做的,不但如此,他更是多次草菅人命夺取家财,好些个富商都被他随便罗织罪名陷害入狱,家财妻妾全部被他据为己有!”黄同知口出惊人,除了老公爷一脸淡然,在场的众人全部目瞪口呆,这那里是官员啊!分明就是强盗嘛。 “畜牲,住口!”黄万成瞠目欲裂,恨不得将黄同知千刀万剐。虽然难逃一死,可是这些陈年旧账被翻出來,足够自己遗臭万年了。 “偏要说,你说你个死太监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你枕头那根木棒糟蹋死了多少姑娘,你就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黄同知再次爆出猛料,这次就连老公爷也动容了,目瞪口呆看着脸色铁青的黄万成。 “嘿嘿!各位大人不知道吧!这老不死的年轻时候就是个流氓胚子,竟然勾搭上司的老婆,姓张的你别看,就是你娘!”黄同知越说越上瘾,竟然忘了自己的处境,这个秘密还是在他小时候偷听父母说话得知的,在心中憋了近二十年,早就想着找人分享一下了。 “狗屁,老子杀了你!”张千户面目涨红,要不是两名将士押着,只怕这小子已经跳了起來。 “大家不知道,有一天张千户他爹在军营当值,黄万成这老狗就溜进他家去和那贱人起了苟且之事,不料中途张老千户有事回家,他便抱着衣服从窗户逃了出去!”说到这里,黄同知故意顿了一下提了提众人的胃口。 看着众人全部望着他,这才面带得色的说道:“可惜的是刚刚翻出院子便摔了一跤,正好下面有一块石头,竟然把子孙根给磕伤了,可惜啊!从此就成了一个废人。虽然他家中有一房正妻,这老东西却是不喜欢家花,出事之前连一个子嗣也沒留下,哈哈哈鬼魅新娘全方阅读!” 这事可真够惨的,大家集体扭头看向黄万成,这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气愤的晕死过去。 黄同知的保命想法终究沒有得逞,为了防止各地土司联名要人,老公爷直接下令全部宰了,反正抓起來的这些人都是些为虎作伥的狗东西,根本沒什么忍不忍心。 “听着院子里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沈崇名卯足劲想了想那些被他们杀害的人,这才把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打消。 “老公爷,这黄万成一干人犯虽然处置了,那为虎作伥的土司罗惹该怎么办呢?”沈崇名曾经和安达详细聊过,这土司罗惹也不是好东西,思明府城之所以这样萧条,就是他在官府税收之后再次课以重税搞得,而且这家伙还是个大地主,思明府的耕田有六成是他的,另外的四成竟然也要向他交税,这样的人,留不得,不然迟早也要惹下大祸。 “唉!土司都是朝廷册封代代相传的,只要他们不谋反,咱们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当是便宜他了!”老公爷无可奈何的说着,土司都是有私兵的,就因为这样黄万成勾结土司之后朝廷一时半刻间不敢把他怎么样的主要原因,一旦他们联合起來造反,控制广西轻而易举,现在不是太祖年间兵力强盛的时候了,想要再次打下來可不容易。 而土司之间虽然时常也有摩擦,可那是内部矛盾,一旦朝廷对某位土司不利,他们可就会联起手來抵制,所以这个罗惹根本不能动。 “老公爷,可是现在思明府民怨沸腾,只怕不除掉这个罗惹,百姓们不答应啊!而且从这些事情來看,这个罗惹绝对不是个好东西,由他在思明府,咱们打退安南人怕是不容易啊!”沈崇名还是不愿放弃,只有彻底获得了民心,思明府的壮家汉子们才会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卖命,到时再打安南人,可就事半功倍了。 “而且,一旦咱们这次除掉了罗惹,在扶持一位土司,这新土司必定对朝廷忠心耿耿,到时控制起广西來可就更容易了啊!”沈崇名压低声音说道。 老公爷眼前一亮,不由露出了微笑,心中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说得好,若是这件事情成功的话,那其他各地的土司便会人人自危,到时再也不敢和朝廷作对!” 一听这话,沈崇名也高兴起來:“老公爷,那您打算怎办!” “怎么办,就按你的想法办,不要告诉老夫你说了这半天还沒有想到解决之策,哼!”老公爷笑呵呵的说着,沈崇名也跟着笑了起來,抱拳道:“老公爷您好好休息,这件事情下官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绝对让别的土司挑不出一点毛病來!” “嗯,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夫先带着人去淰削水前线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出几日其他土司的探子就会潜入思明府城,你正好借此机会行事!”老公爷,吩咐一句,起身向外走去:“來人,召集诸将集合人马,老夫要即刻赶往淰削水!” 老公爷走了,沈崇名带着他留下的几个护卫乔装打扮出了思明府城,阿达这小子的阿妹比较比较走运,竟然沒有遭到黄万成那老变态的毒手,两人家住在城外十里的一个小寨中,这时已经回家了继续培养感情了。 “哎呀,这城外的景色真不错,要是日后咱们也能在这里定居就太好了!”青山绿水,花香四溢,沈崇名情不自禁的勒住马缰感慨起來。 “是啊!这地方多出美人,大人您是沒见到那个什么阿菲妹子,就一个字,漂亮!”身后一身小厮装扮的锦衣卫小校吧唧着嘴说道,一脸的欣羡之色, ------------ 第七十五章 造反大会 上 寨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沈崇名几人打马到來立刻引起了轰动,阿达也闻讯赶到。 “沈大人,您怎么來了!”看着沈崇名,阿达满脸高兴:“呵呵,过來看看你,这寨子不错啊!”沈崇名翻身下马,打量着寨子笑道。 “呵呵,您快请,几位大人也请:“阿达热情的招呼着,同时回头喊道:“阿妈,來客人了!” 一碗山泉水,甘醇可口:“阿达啊!前些天沒陪你去大牢救人,阿菲妹子还好吧!”放下水碗,沈崇名看着阿达笑问道。 前几天还一脸坚毅的小伙子这时变成了一个害羞的小男生:“阿妹她就是受了些惊吓,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呵呵,这就再好不过了!”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一脸长者的姿态,接着眉头一皱问道:“对了,不是说前些日子你带着人和黄万成作对你们的土司大人曾经也派人抓捕过你们嘛,这几天他有沒有來找你们的麻烦!” “沒有,黄万成死了,国公大人又带着朝廷大军在思明府,听说罗惹都不敢出门了,手下的家兵们也收敛不少!”说起这事,阿达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生活从來沒有像这几天这么安宁过,大家都不用担心土司大人的家兵來骚扰。 “有些不妙啊!”沈崇名摇了摇头:“照你前些日子的说法,这罗惹为人刻薄贪财,更是度量狭小,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别看他现在不敢出门,可是一旦国公爷离开这里,怕是他又要找你们的麻烦,而且还会变本加厉!” 看着沈崇名郑重其事的样子,阿达不由一愣,不解道:“为什么?” “这次的事情让他威信大失,等国公爷带着大军一走,他肯定急于重新树立威望,也必定容不下你们这些当初反抗他和黄万成的人,很有可能对你们下杀手!”沈崇名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应该不会吧!”阿达有些迟疑,事情不是过去了嘛,他又怎么还回來找麻烦呢? “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啊!若是不好好惩治你们一番,那日后还会有人害怕他吗?如果不害怕他了,他这个土司又能凭借什么掠夺你们的财物!”沈崇名一连两个发问,让阿达陷入了沉思。 族人们生活困顿,正是因为除了要缴纳朝廷赋税,还要把近半的收入交给土司,祖祖辈辈传下來,一直就沒有富裕过,这仅仅是压榨而已,更有甚者他还巧取豪夺,仗着手中的一千多家兵肆意欺压族人,着实可恨。 看着阿达的脸色难看起來,沈崇名心底不由一喜,看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残刀大师兄全方阅读。虽然这么做有点利用别的人的感觉,可毕竟只要事成了就是双赢的局面,所以沒什么好愧疚的。 “所以啊!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你们的安全,要不你随本官回京城吧!以你的功夫,在军中谋了差事很容易的,只要离开了这里,那罗惹想要害你也不可能了!”沈崇名提议道。 “不,我一走了之那其他族人怎么办!”阿达想也沒想就拒绝道,顿了一下,抱拳道:“沈大人,还请你大慈大悲,救救我们的族人,罗惹私自向我们收税肯定是违反朝廷法度的,您是京官,一定有办法惩治他的!” “唉!本官何尝不想这样,可是广西大小几十个土司,朝廷又怎么能轻易插手他们的事,一旦贸然处置罗惹,必定引起其他土司反对,到时肯定会联合起來对抗朝廷的,那样就会发生战争,最后受苦还是你们这些普通百姓啊!”沈崇名言辞诚恳,看不出丝毫作假。 “这、这可怎么办,要是朝廷也沒法子了,那我们只能在此集结自保了,那样的话,还是会被按上乱民的名头啊!”做乱民的日子不容易,整天在四方岭中东躲西藏忍饥挨饿,还要时时的提心吊胆。 “唉!要是有人能把罗惹赶下台去就好了!”沈崇名感慨一句,小声问道:“阿达,你们难道就沒有想过把罗惹赶下台去,再选一位德高望重,心地仁慈的族人担任土司吗?” “土司不是朝廷任命的嘛,我们又如何能选!”阿达满脸不解的看着沈崇名问道。 “呵呵,那我问你,罗惹这个土司的位置是怎么來的!”“是他阿爸传给他的啊!” “那他阿爸的土司位置又是谁传给的,在往上说,第一个被朝廷任命为土司的人以前是什么身份!”沈崇名继续问道。 “第一个应该是头人,听老人们说,当年朝廷大军进入广西,特地任命头人做土司,以安抚我们族人!”阿达想了想说道。 “那头人又是怎么产生的,也是父子相传吗?”问起这话,沈崇名忍不住笑了起來,头人可是全体族人推举德高望重之人担任的啊! 阿达也明白过來,小心翼翼的说道:“沈大人的意思是,这土司大人和头人沒什么区别!” “当然沒区别了,朝廷任命一个土司的职位。虽然说是可以代代相传,可也沒有说过不允许你们壮家人自己再推选新头人啊!现在罗惹如此作为,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头人了,你们自己在推选一位朝廷也不会插手啊!”沈崇名摊手说道。 阿达面露喜色,击掌道:“对,罗惹胡作非为,欺压族人,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头人了,我们壮家人要重新推选以为德高望重,一心为族人打算的头人!” “对,这样一來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也不用再担心罗惹來找麻烦!”沈崇名起身拍了拍阿达的肩膀,总算是把他的教育好了。 “呵呵,多谢大人提点,阿达就不多陪了,这就召集各寨寨主共议此事!”阿达兴奋地说道。 “等等,召集各寨寨主议事,那你是……”沈崇名疑惑道,阿达憨憨一笑:“我是我们寨子的寨主!” “各位长辈兄弟,土司罗惹无道,多年來一直欺压我等族人,今日阿达邀请各位前來就是商议一下重新推选出一位头人,以取代罗惹成为新的土司!”面对满满一屋子人,阿达激动地说道。 “阿达啊仙国大帝!这推选头人是老几辈之前的事情了,罗惹虽然残害族人,可他是朝廷任命的土司,我们自己推选头人取代他,怕是朝廷不会答应啊!”一名老者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明伯您多虑了,当年朝廷任命土司的时候,便是任命当时的头人。虽然说可以代代相传,却也沒说当任土司残暴无道的时候不让咱们自己重新推选头人,土司是朝廷官员,朝廷设立土司一职,为的就是稳定地方,保护咱们壮家人的利益,可是现任土司罗惹贪财刻薄,竟然把咱们这些族人当成了他的奴隶,这不但不是头人应该做的,更是违背了朝廷的意愿,所以咱们重新推选头人取代罗惹出任土司一职,朝廷必然不会插手的!”阿达兴高采烈的说出这番话,听得众人纷纷点头,有理有据,是这个道理。 “为了我等族人利益,为了子孙后代利益,阿达决心推翻罗惹,连同各位寨主共同推举出新的头人接任土司,希望各位寨主能够鼎力相助,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任他前面高山阻挡,咱们壮家汉子也能越过去!”阿达激情昂扬的说着。 “好,为了子孙后代,这个险冒得,我赞成!”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起身说道,他一开头,越來越多的人开始同意,直到最后的全票通过。 摆了摆手,按下激动异常的寨主们,阿达说道:“各位寨主,为了统一行事,阿达提议咱们一同推举出以为德高望重的族人住持这件大事,阿达第一个拥护他!” 众人附耳议论半天,全部点头同意:“要我看啊!这人就选阿达吧!咱们这些寨子中的年轻人都服他:“一名老者扬声提议道。 还沒等吓了一跳的阿达推却,屋子里的众人就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前些日子各个寨子的年轻人们为了反抗黄万成,就是在阿达的带领下周旋于四方岭的。 “各位寨主,这人万万使不得,阿达威望浅薄,这样的大事真的担不起!”阿达连连摆手不同意。 众人却是不依,其中一位老者笑道:“阿达啊!大家都认为你行,你就不要再推让了,咱壮家的好男儿,怎么能沒有一点担当呢?” “就是,阿达你就不要退却了!”众人纷纷劝说,根本容不得阿达再说半句。 僵持一阵,阿达眼看着推却不过,只能担下了:“好,既然各位寨主性的阿达,阿达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了!” 既然选出了首领,阿达也不拖沓,直接和众人商讨起了讨伐罗惹一事。 “罗家世代担任土司,罗氏一族人丁兴旺,现在他手上的将近两千族兵中近半都是罗家之弟,其余的也是咱们各家寨子和思明州思陵州两地族人之地,前些日子因为黄万成那老贼的事情,各家寨子的族兵逃走近半,所以现在咱们要想推翻罗惹,最重要的就是瓦解这剩下的一千五百多族兵,只要罗惹手中沒了依仗的兵力,那推翻他易如反掌!” 阿达仔细的分析着,更是让众人对他佩服不已,看來推选他担当大任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看着众人沒有表示异议,阿达不由更加自信起來,朗声道:“所以,咱们最先要做的就是把各家寨子在族兵中人叫回家來,这样一來罗惹手中的族兵就不到一千人了,而咱们各家寨子的族兵聚集起來要稳压他一头,再加上现在留在寨子中的年轻人,咱们就是稳操胜券!”…… 坐在里屋的沈崇名听着外面嘈杂的讨论声,不由轻笑起來,啧啧,这简直就是一次造反动员大会啊! ------------ 第七十六章 造反大会 下 一次有组织的造反行动,对于只知道搜刮财富的罗惹土司,绝对是致命的,直到前去城外收税的奴仆慌里慌张跑回來把情况汇报之后,罗惹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你说城外各家寨子的人在悄悄地聚集!”身材矮胖的罗惹土司眉头紧皱问道,心里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大人,城外十里的云洞寨中聚集了不下八千号人,其中还有不少前几天从城中逃出去的兵丁,小的差点被打死在里面:“奴仆抹着额头的汗水说道,要不是自己和两名跟班见势不妙溜得快,这次可真的就回不來了。 “反了,反了!”罗惹怒火冲天,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身上肥肉乱颤,一脸的凶相。 “去,集合族兵,大人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罗惹厉声吩咐道,话音刚落,就见一名手握钢叉的族兵飞奔而入。 “土司大人,大事不好啦!”族兵气喘嘘嘘的说道:“好多族人喊着要抓您,冲进城了!” “什、什么?!”罗惹目瞪口呆,一边的奴仆也是一个哆嗦,双腿忍不住颤了起來。 “去,顶住,给我顶住!”反应过來的罗惹咆哮道,族兵不敢停留,撒丫子又跑了出去。 “大人,咱们赶紧逃吧!”城中还剩下一千族兵,这一点奴仆是知道的。虽然來得多是些平民,可是那一千族兵都是罗氏子弟,这些人的战力只能用惨不忍睹來形容,外界传言的那些战力恐怖的狼兵多是些拼命出生,养尊处优的罗氏子弟,压根就是酒囊饭袋,凭这些人去抵挡乱民,根本不切实际。 “跑!”罗惹愣了一下,接着摇头道:“不能跑,这么大的家业,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贱民!” “大人呢?顾不得这些东西了,保命要紧啊!”奴仆苦苦规劝,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罗惹不逃,他这个奴隶也得留下來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怕什么?去,赶紧去衙门找京城來的国公爷,让他派兵平乱!”罗惹喘着粗气吩咐道,却是忘了这几天正密切的了其他土司联系,向朝廷施压罢免了朱希忠的征南大将军之位。 “大人,前些天不是和您说成国公带着思明府的全部人马去了淰削水嘛,城里现在是一个官兵也沒有啊!”奴仆欲哭无泪,土司大人脑袋是不是坏了啊! 被他这么一说,罗惹这才想起來,心底是哇凉哇凉,哆哆嗦嗦的吩咐道:“快去,带着人把值钱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离开这里!” 看他这样的紧要关头了还是念念不忘那些钱财,奴仆急忙劝道:“大人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这些东西就别要了九天霸血最新章节!” “混账,那些东西都是数代积攒下來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去,你赶紧带着人去收拾,大人我先走一步,告诉你,要是银库的东西被乱民抢走,我活刮了你!”撂下一句狠话,罗土司肥硕的的身躯这种紧要关头倒也争气,竟然小跑着就出了房门。 “來人呐,保护本大人先走!”看着罗惹被几个府中的族兵拥簇着消失不见,欲哭无泪的奴仆这才反应过來,急忙抬步招呼人手去抢运银库中的财物。 罗氏族兵正像奴仆预料的那样,失去了城墙之利,根本就抵挡不住冲进城的暴乱平民,交手沒几下就落荒而逃,一路狂奔的就赶向了罗惹的大宅院。 数代土司,除了前两任还为族人谋利,后边的就全部和罗惹一个德行了,这么多年來家中银库的钱财越积越多,这宅院四周的院墙也越來越高、越來越厚,从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座小城堡。 而罗氏族兵之所以逃到这里,就是想着依仗这座大宅院进行顽抗,一等到朝廷大军回援平乱。 只可惜等他们赶到大宅院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抬着十几只装满金银珠宝的大箱子走出大门的一行仆人。 看到这情形,不用问也知道罗土司逃了,原本就不安的军心立刻变的涣散异常,大家也不进宅院了,继续向着前方逃跑。 人一多,拥挤在所难免,抬着箱子的奴仆们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被撞击的左摇右晃。 “哗啦!”一声响,一口大箱子被撞翻在地,晃眼的金银珠宝撒的满地都是,穿着草鞋踩在上面的族兵呜哇乱叫。 惨叫声渐渐消失不见,整个人群很是诡异的沉寂下來,接着又轰然炸响:“银子!” 又是一阵惨叫声,几十个抬着箱子的仆人们沒几下子就全部被打倒在地,金银珠宝全部撒落在地,罗氏族兵们互相踩踏,疯狂的抢夺起了银子,走在前面的返了回來,后面的也紧跟上來,近千号人马全部拥挤在门前。 “阿达哥,他们怎么啦!”紧跟在阿达身后的阿明看着眼前这情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逃命不好好逃命,全部留在这里找灭啊! “不用管他们,你带人绕道去前面堵截,一个也不要放走!”阿达命令道,阿明应了一声,挥手带着数百人脚步匆匆的绕道赶向前方去堵截。 “乱民來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为了抢夺金银珠宝厮打在一起的罗氏族兵们也不敢再想着多抢些,乱哄哄的一片就向着前方逃窜,留下近百个刚才被打倒在地踩踏一气的仆人和族兵们,还有零星的金银珠宝,有人还在轻轻的呻吟,有人却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达沒去理会这些,安排出一些人马救治,带着大队人马又追了上去。 不出预料,罗氏族兵彻底被包围了,不等阿达喊话,罗氏族兵们就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族人,咱们这些小兵只要一投降,保条性命还是不成问題的。 “阿达哥,这宅子都搜遍了,沒有找到罗惹土司!”带着人搜查罗惹的阿明跑到阿达身边说道。 听到这样的消息,阿达一阵皱眉,要是被罗惹逃了,万一请來其他土司的援兵,那可就不妙了。 “随我來殿下,乖乖投降全方阅读!”阿大喊了一声,带着一队人马脚步匆匆的向着北门追去,罗惹要逃,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北边的太平府投奔他的亲家,宁海土司。 北门,沈崇名带着几名乔装打扮的的锦衣卫小校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狂奔而來的几骑人马。 罗惹和太平府宁海土司的姻亲关系锦衣卫早就知道,沈崇名也料定罗惹见势不妙会逃遁,唯一的去路就是太平府,所以阿达带着人进城之后,他们便提前赶到北门等候罗惹的到來。 “快快让路,竟然敢当土司大人的去路,寻死不成!”当头一名罗氏族兵气势汹汹的喝道,魁梧的身材昭示着他的强大,作为罗惹土司的护院头领,那可是罗氏一族中出了名的高手。 “呵呵,罗土司行色匆匆,这是急着去哪里啊!”沈崇名骑马处在几名锦衣卫小校的保护之中冷笑道。 一听他这话,护院头领就知道这是不能善了了,这厮定然是土司大人的对头。 “杀!”护院头领一声大喝,拍马举枪冲了上來,看着下属如此神武,原本还因为被人挡了去路心惊胆战的罗惹立刻放心不少,身周八个护院族兵个个都是有名的好手,对付同样人数的敌人,那还不是手到擒來啊! “砰!”一声巨响,护院头领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栽倒在地,根本來不及反应的护院头领直接被摔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沈崇名战马之前。 “咕”罗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哆哆嗦嗦的举起手嘶吼道:“杀了他们!” 同样大惊失色的几名护院族兵,压下心底的不安拍马冲上前去:“杀!”几名锦衣卫小校齐齐一声大喝,双腿狠狠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的交锋,立刻便分出了胜负,要知道锦衣卫的校尉们不是军中好手就是投奔朝廷的江湖人士,个顶个的高手,而这几个平日里负责保护老公爷的家伙更是个中翘楚,也许办案不如在镇抚司当差的人,可是论起拳脚功夫來绝对更胜一筹,这几个只会庄稼把式的护院族兵哪里能是对手,仅仅一轮冲锋就全部被劈落马下。 “咕!”再次吞下一口口水,罗惹肥胖的身躯竟然不能自持,摇摇晃晃的掉落马下,惨叫倒是沒发出,直接爬起來股在地上开始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呢?我是思明府土司罗惹,只要你们饶我一名,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银子!”罗惹眼泪楚楚,这一辈子就沒这狼狈过。 对于这种人,沈崇名连调笑的的心思都沒有,直接摆手道:“打,打到不能动弹为止!” 罗惹身份敏感,几名冷笑着上前开打的锦衣卫小校倒是知道轻重,很辣的手段压根不用,全部都是实打实的硬拳头,上不了他的性命,却能让他受足皮肉之苦。 一阵灰尘过后,鼻青脸肿的罗惹土司身体一抽一抽的趴在地上,嘴巴肿到连声唉呼都发不出的地步。 沈崇名冷冷一下,对于这样的贪官污吏,这只是自己这个外人奉送的一点点开胃小菜,整整的大菜留给壮家汉子们奉上,是杀是刮,就看他罗惹到底积下了多少民愤。 “走!”沈崇名不想让壮家人知道自己这个朝廷官员参与了这件事,人多口杂,要是被其他地方的土司知道朝廷也参与了这件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极有可能激起他们的反抗之心,那时又是一场大祸, ------------ 第七十七章 民意王法 罗惹毫无意外的被阿达五花大绑的抓了回去,一时间消沉多日的思明府城喧闹起來,这段日子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的百姓街头纷纷涌上街头,向着罗惹土司的小城堡赶去。 “大人,这思明府城够热闹的啊!”不知何时混入人群的沈崇名一行人看着人山人海的景象小声议论着。 “呵呵,这就是民意啊!”沈崇名随口说了一句话,抱着双臂看起了热闹。 “各位族人,土司罗惹多行不义,多年來欺压我等族人,更是勾结朝廷贪官污吏残害族人,今日我等族人共聚一堂,决定罢免罗惹土司之位,依照族规惩处!”阿达站在临时搭建起來的高台上大声喊道。 看着被五花大绑跪在阿达身边的罗惹,台下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罗惹,你可认罪!”伸手按下,阿达扭头看着罗惹问道。 “宁达,我可是朝廷任命的土司,你们沒权利罢免我,你们现在这么做是造反,是造反!”罗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要不是被两名壮汉压着,这时肯定已经扑向了阿达。 罗惹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虽然面目狰狞,却已经感觉到了下身的尿意。 “哼,朝廷任命,朝廷让你当土司是为了我思明府数以万计的族人尽职尽责,不是让你依仗手中的权力欺压残害族人,你这样的土司,不杀何以平复族人心中愤怒!”阿达言辞犀利,立刻就让罗惹蔫了下去。 “那、那你们也沒有权力处死我,沒有朝廷的命令,照样属于造反,朝廷是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混蛋的!”罗惹强忍着心中的惧怕吓唬道,只要能保住性命,那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到时就算朝廷不管,自己也可以联络其他土司夺回自己的地位,不然有样学样,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哼,我阿达和各位族人深信朝廷的大官们是知晓道理的,來呀,砍了他!”阿达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敢依仗朝廷來欺压族人,着实该死。 不顾罗惹的大声呼喊,一把钢刀把他的头颅砍了下去,无意而为,却为大明朝廷开启了一条治广新思路,再也不用担心广西大小土司手握兵权联合起來造反,大可以利用民意处罚他们。 “大人,那罗惹说的不错,这件事可是老公爷自己定下的,和咱们大明律法不符,现在罗惹被杀,其他土司肯定会联名施压,请求朝廷发兵平叛,到时可就是害了这么多普通百姓啊!”一名锦衣卫小校有些担忧的说着。 “呵呵,多虑了,这件事一发生,短期内必定会传遍广西全境,到时其他和罗惹一般的土司自顾不暇,又哪里有什么精力联名向朝廷施压呢?至于大明律法,那只是一种平常时候约束,当民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任何律法都会失效,那个时候,民意便是王法,谁敢违背,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大明悲歌最新章节!”沈崇名一脸笃定道。 身边几名锦衣卫小校一阵沉默,细细的品味着这番话。 至于新任土司是谁,这件事就不用沈崇名吵醒,板上钉钉就是阿达这小子了,有了这件事情的教训,他的后代肯定不会重蹈今天罗惹的覆辙。 完成这事,沈崇名一行人快马赶往淰削水,接下來要处理的就是安南这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小泥猴了,狠狠打打他的屁股,他就会消停上很长一段时日。 “事情都办妥了!”看着沈崇名进來,正和几名将领研究地图的成国公笑问道。 “妥了,等着收拾完安南人,老公爷您回思明府城看看就知道,绝对让您满意!” “嗯,这样就好,不过也不能大意,还是要挑选两千人马返回思明府城,以防北边的太平府土司带人前來为罗惹报仇!”老公爷人老成精,行事谨慎,习惯于做的事情就是防患于未然。 “何大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密切注意太平府土司的动向,既然已经动了一个土司,老夫也不介意用同样的手段再除掉一个贪赃枉法的土司!”老公爷扭头对着昔日的下属何大壮说道。 “公爷,换个人吧!末将还等着杀回思明州报一箭之仇呢?”何大壮讪笑道,前些日子他带兵驻扎思明州,可是因为黄万成的增派军费一事引起了动乱,被安南人乘机攻入了城中,而因为黄万成在,自己的副手竟然擅自带着三千人马开溜,事不可为,何大壮纵然在不乐意,也不能拿麾下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只能跟着撤退到了淰削水。 这对于在大同和蒙古鞑子作战十数年何大壮來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一直等着老公爷驾到找回这个面子。 作为自己当年看重的人,何大壮的性子老公爷也了解,想了想说道:“那好,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回去也行,但是要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办差,若是出了差错,老夫让你们两个都不好过!” “是是是,末将一定好好交代他,若是真的出了差错,不劳烦公爷您动手,末将自个就挖个坑埋了自己!”何大壮嬉皮笑脸的样子很讨老公爷喜欢,摆手道:“好了,快去安排!” “老公爷,您打算怎么收拾安南的猴子们呢?”目送何大壮出去,沈崇名赶紧上前问道,琢磨着讨份差事露露脸。 “猴子们,哈哈哈哈,这个叫法好,这安南人还真是些猴子!”老公爷哈哈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崇名问道:“小沈大人,莫不是你也想上前线打猴子吧!” “老公爷慧眼,你看末将这两杆小火铳如何,估摸着杀几个安南人不成问題吧!”沈崇名拍了拍腰间的火铳笑道,旁边几名将领立刻投來了鄙夷的目光,打仗靠的是勇武,靠这玩意上阵杀敌有什么意思。 老公爷却不是这么想的:“呵呵,你这两把火铳确实厉害,不过现在是攻城战,只怕你这东西用不上啊!” “老公爷,现在用不上,不等于日后用不上啊!相信凭着诸位将军的勇猛,攻下思明州思陵州轻而易举,到时这两把火铳不就用上了嘛!”沈崇名随口一夸,原本还对他有些鄙夷的将领们看向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位大人不错嘛绝代风流神仙手。 “嗯,说得有理,不过你先呆着,等吧安南人赶出城池你在出马!”一见老公爷答应让自己出马,沈崇名喜出望外,忙不连跌的谢道:“多谢老公爷!” “呵呵,赶了一路你也累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去吧!”老公爷摆手笑道,愈发的觉得沈崇名不错。 沈崇名刚刚出去,一员将领就问道:“公爷,方才那位沈大人不想是军中的人啊!神机营不会有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将领吧!”沈崇名两把火铳,多数人都把他当做了神机营的将领。 “小沈大人是此行的监军,你们要对他客气点!”老公爷知道军中将领最讨厌的就是监军了,提前打下了预防针。 一听竟然是监军大人,诸将脸色立刻难看起來,这小子不乖乖在后方带着督办粮草,竟然要上阵杀敌,这简直就是在捣乱嘛。 “公爷,那您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上阵杀敌呢?万一到时他胡乱指挥,那可就不妙了啊!而且瞧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别说杀敌了,只怕到时候我们还得保护他呢?”一名将领抱怨道,监军留在后方也就够麻烦了,这样是上了前线,绝对是天大的麻烦。 “不用你们保护,老夫是想着让他指挥大军作战的,他不会直接上阵的!”老公爷摆手说道。 “啊!指挥大军作战,公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兵家大事,那是他一个监军能指挥得了!”一听老公爷的话,一干将领更是着急,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将军们遇到监军,同样是有理说不清,让他指挥作战,肯定会乱套。 “愚蠢,为将者用智不用力,小沈大人有些能耐,你们可不能把人给小瞧了,倒是乖乖听命便是,如果不听将领,那才是乱套呢?”老公爷狠狠地扫了一眼还要再劝的将领们,立刻吓得众人不敢再说话。 “好了,回去整顿兵马,赶制云梯,今日渡河安营便,明日清晨攻城,三天之内必须拿下思明州,不然休怪老夫军法无情!”老公爷吩咐一声,闭目靠在了椅子上,众将面面相觑,只能无奈的退了出去,还是回去之后再商议商议吧!一定不能被这不通军事的监军大人搞出大事來。 “什么?公爷他让监军指挥作战!”何大壮是一个将领中的主心骨,大家商议大事,自然不能拉下他。 “乱弹琴,那小子年纪不大,如何能指挥得了,这可是要出大事的!”何大壮有些生气的说道:“不行,咱们得去找公爷再好好说说,坚决不能让这个沈监军指挥!” “何大人,不用去了,我们几个已经劝过了老公爷,可他老人家根本不松口,你现在去提议,说不定会被发配到思明府城驻防去!”看着何大壮转身就要出门,一名将领急忙阻拦道。 “唉!这事!”何大壮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老公爷的脾气,老人家认定的事情,谁也别想阻拦。 “大家说说吧!日后该如何应付这位沈监军,他一个不通军事的读书人,指挥起來也肯定是瞎指挥,咱们可不能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冒险去!”沉默一阵,何大壮皱眉问道。 “直接抗命不好,依我看啊!咱们最好还是阳奉阴违,他说他的,咱们作咱们的!”其中一人想了想说道。 “对,就这样做,只要打了胜仗,老公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收拾咱们!”大家集体同意,大帐之内传出了一阵朗爽的笑声, ------------ 第七十八章 攻城之战 一 思明州城内,人头攒动身材瘦小的安南士卒拥挤在狭窄的街道上肆意放纵着,街道两侧被杀的城内百姓尸体三三两两的堆积在一起,发出的阵阵恶臭却。 都说大明朝遍地黄金,这次攻入城中的安南士卒们可算是确定了这就是一句屁话,这思明州的人不多,财物更是少得可怜,大枪三天杀了近千人,搜刮到的钱财却寥寥无几,大多数还被大帅给收缴了,现在大家手里剩下的也只是些自己家中沒有物什,勉强算是不虚此行了。 “大帅,据探子回报,前些天思明府城之内发生了动乱,广西都司黄万成被杀了,现在领兵大将是北京城來的人,怕是不好对付啊!”一名穿着衣服明军战甲的将领有些担忧的说道。 “呵呵,怕什么?前些年派往大明京城的贡使不是一直在陛下耳边鼓吹大明军队如何如何厉害,现在不照样被咱们攻陷了思明州和思陵州嘛,如今的大明已经是外强中干,等着国内新召集的五万大军齐备,本帅就有信心一口气把广西全境拿下,再等些年还要把大明的富庶之地江南也夺來,那里可真的是黄金遍地啊!到时,都是咱们的!”身材短粗的安南大帅一脸不屑的说着。 除了方才进言的那人,乱七八糟坐在屋子里的其他将领们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商讨着能抢來多少金银珠宝。 “可是打算,对岸有三万多明军,现在咱们思明州和思陵州加起來的兵力才不到四万,同时防守两地,怕是很难守住城池啊!以末将看,最好还是把思陵州的人马撤出來全力防守思明州!”将领再次提出疏漏之处,对于像怪兽一样的大明朝,他心中总是觉得有些害怕。 “愚蠢,思明州思陵州城高近三丈,这样高大的城池凭借前些天和咱们在城内作战的那些明军怎么可能攻的破,不要说两万人守城了,就算是一万人守城,本帅也有信心让明军铩羽而归!”一想起三丈高的城墙,安南大帅就觉得眩晕,我安南的都城才城高五丈,大明朝比思明州和思陵州大的城池不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建的这些城池,又耗费了多少金银呢? 提议全部被否决,将领不再说话,大帅的脾气他知道,非常的暴孽,要是自己再说这些话,很有可能被杀掉。 “报,大帅,淰削水的明军开始渡河了,直奔思明州而來!”光着脚底板的士卒匆匆跑了进來。 “哦,好大的胆子,既然來了,本帅岂能不好好招待他们!”冷冷一笑,安南大帅起身喝令道:“诸将听令,各率部属备战,一定要让明军铩羽而归!”众将轰然应是,不过心中却沒多少底气,明军,很不好对付啊生生不灭! 白担心一场,过河之后明军一路赶到思明州城外三里出便开始安营扎寨,根本沒有攻城的迹象。 “呵呵呵,瞧瞧,如果明军真的是虎狼之师,他们肯定就直接攻城了,又如何会安营扎寨呢?”看着远方蚂蚁一般的身影忙忙碌碌,带着众将站在城楼上的安南大帅一脸不屑的笑道。 众将也是松了口气,看來大家还真是高估了明军的实力,他们哪里能比得上勇武的安南将士。 “老公爷,以下官看來,这思明州不过方圆三里,而根据潜藏在城内的锦衣卫递出來的消息所看,城内有将近两万安南人,这么多人防守城池,只怕不好攻城啊!”沈崇名拿着千里眼查看了一下思明州城头的状况,对着身前的老公爷说道,城上人头攒动,这防守密度太厚,想要杀进城去只怕不易。 “说的不错,思明州太小,就算是四面同时攻城也不能分散他们的兵力,制造出攻城的空当!”老公爷看着沈崇名笑道,这小子眼力不错啊! “公爷,末将愿为先锋率兵攻城,就算他们人再多,也有死光的时候!”何大壮气势汹汹的说道,蒙古鞑子自己都不怕,更不要说现在的这些安南猴子了,杀光他们不是不可能。 “大壮啊!你很厉害吗?”老公爷回头皱着眉头打量起了何大壮,立刻让何大壮觉得很深不自在:“公爷,末将……” “大彪,你和他过几手,瞧瞧他有几斤几两!”老公爷不等何大壮说完,对着站在不远出的熊大彪吩咐道。 “得令,何大人,得罪了!”熊大彪是个好将领,根本不问原因,一听到老公爷的吩咐,立刻上前摆开了架势要和何大壮动手。 “公爷,这……”“嗯,不敢接招!”老公爷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问道。 何大壮一阵为难,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对着熊大彪抱拳道:“熊大人,请!”说着话,一记重拳就盖向了熊大彪腰间。 何大壮这样的老行伍目光自然不差。虽然自己也算魁梧,可是比起熊大彪來还要差上不少,所以他的气力肯定比自己要强,慢慢过招很有可能敌不过他,不过这么高大的身材通常都是不灵活反应迟钝的大力士,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一记必杀招,那后边可就好办多了。 显然何大壮低估了熊大彪,雷厉风行的拳头只觉得一顿,竟然被熊大彪握在手中,而他的手什么时候抬起來的何大壮根本沒有看清楚。 见势不妙,何大壮立刻往回收拳,只可惜像是被铁箍缠住一样一动不动,不假思索,何大壮又是一记扫堂腿攻向了何大壮下盘,以期逼着他后退松开自己的拳头。 这一招确实管用,这何大壮毕竟是正三品的卫指挥使,手下几千号兄弟,熊大彪虽然能抬脚把他的这记扫堂腿破了,可也不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失颜面,只能乖乖的松开手向后退去,向着多过几招再胜他。 看着何大壮一招逼退熊大彪,周围众将浑然叫好,多数自认为若是自己的话一旦被人擒住了拳头,肯定不可能向何大壮一样沉着应战挽回局势,而且这一记扫堂腿用得恰如其分,正是唯一的退敌之招。 老公爷倒是瞧出了门道,这熊大彪还是个人才,看來自己以前对他的看法有些错了,不单单只是一员猛将,更是一员难得的智将。 一招失手,何大壮不由脸红,怎么说也是在边疆历经战阵的军中老人,被一个看起來年纪不大的将领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拳头,不管他是不是京卫精锐中的精锐,在这么多兄弟面前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脸來李化登天传。 “小子,看招!”一声大喝,何大壮再次挥拳冲了上去,这次加了分小心,凭借自己多年临阵博弈的经验,要是拿不下这员青年将领來,也就别混了。 熊大彪浑然不惧,挥拳和何大壮战在一起,只是为了不让何大壮颜面大失,留了几手。 何大壮经验确实丰富,招式老道刁状,每每都攻向熊大彪要害,只要一招得手,就能接连发力直接把他干倒。 熊大彪习武十多年,经验也不差在哪里,通常都是料敌先机,每次都能猜出何大壮后面几招的路数,这样的情况之下,自然让何大壮无法得手,挥动拳头上百次都沒占到一点便宜。 “停,输了!”何大壮气喘嘘嘘的停了下來,这半天可算是瞧出了一点门道,这熊大彪分明就是在让着自己,自己九牛二虎之力的一招他每次都是清一化解,打了这半天依旧进退有度,脸不红气不喘,再打下去自己也休想赢了他。 何大壮也是条硬汉。虽然输了有些丢人现眼,可是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说完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懊恼的说道:“公爷,末将知错了,任凭处罚!” “哼,知道错了就成!”老公爷瞥了他一眼,扭头对沈崇名笑道:“小沈大人,咱们接着刚才说,既然你觉得强攻不成,那咱们该如何去做!” “城内敌人密集虽然导致咱们无法强攻,但是也留下了一个破绽,那就是一旦遭到弓箭攻击的时候,一定会损失很大,而且思明州城墙不高,弓箭可以轻而易举的射上去,所以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集合弓箭手不停的用箭雨攻击,争取在不短兵相接的情况下打量杀伤敌人,一來可以介绍咱们的损失,二來可以消耗敌人的士气!”沈崇名详细的说道。 “监军大人,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收复思明州,你这样做虽然有道理,可是单凭箭矢根本不能消灭多少安南人,还是沒办法攻进城去啊!”何大壮有些厌恶的看着沈崇名反驳道,要不是他胡乱插嘴,老子早带着人马冲上城去痛快的厮杀了。 “呵呵,何大人不要着急,你且听下官把话说完,这思明州立于边陲,却不是什么兵家重地,城墙多年沒有修缮。虽然看似坚固,却已经风化的厉害,只要在城墙下埋上一些炸药,便可要轰出一个缺口來,这样,我军便可以减少伤亡冲进城去,到时正面交战,相信凭着各位将军的勇武,把安南人赶出城去轻而易举!”沈崇名这话一说完,不但诸将面面相觑,就连老公爷也是眼前一亮。 以前凡是用的上火药的地方,通常都是在守城之战时使用城头的重炮轰炸敌军,人仰马翻的情景很是壮观,而攻打城池也是使用重量比较轻,比较好移动的佛郎机炮,从來还沒有人尝试着直接用火药堆积破坏城墙的方法。 “小沈大人,好办法,那你打算怎么把火药运送到城下呢?要知道安南人可是不会让你自由來去的,呵呵!”老公爷开了句玩笑,沈崇名也跟着笑了起來。 “老公爷,咱们这么多将士,就算是挖地道也能挖到城下啊!安南人不让咱们在地面上自由來去,地下他们可就管不着了!” 沈崇名这话一出口,立刻引得众人大笑起來,何大壮看向沈崇名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不再是充满敌意,这个监军大人貌似不错, ------------ 第七十九章 攻城之战 二 说干就干,前些日子赶制的云梯已经沒有用处了,搭建完营帐刚刚天色黑了下來,两万多将士分乘数波开始疯狂的挖掘,国公爷下了严令,今晚要是挖不到城墙之下,明天的早饭就免了。 挖掘一条三里长的地道虽然看似不容易,可也架不住人多力量大,沒等到天亮就挖通,就等着思明府城运送來的火药了,思明府城头上有几樽陈年就炮。虽然几十年沒开过炮了,可是作为战备物资,火药每隔几年都是要预备上的。虽然数量不算很多,但是炸塌一段城墙不成问題。 而思明州城内依旧热闹非凡,安南大帅高居首座,近十位将领分居两侧,一边享受着美酒佳肴,一边商讨着御敌良策。 “城外明军不足三万,所以本帅决定主动出击消灭他们,彰显我安南的厉害,同时迫使明朝签订合约,纳贡称臣!”安南大帅牛逼哄哄的说着,仿佛一切都是轻而易举。 话音一落,就是一阵连绵不绝于耳的吹捧之音,把安南大帅听的飘飘欲然,忍不住端起酒杯美美喝了一口。 吹捧完毕,一直所欲泼冷水角色的将领提心吊胆的说道:“大帅,咱们只有不足两万人马,面对这么多明军,怕是胜算不高啊!” 安南大帅眼睛一瞪,有些不悦道:“难道你认为我安南勇士一个人连两个明军也对付不了吗?在本帅看來,用两万兵马对付明军三万人已经是抬举他们了!” 其他将领坚决的和安南大帅咱们同一条战线上,一同怒视这个总喜欢破坏良好氛围的同袍。 “大帅误会了,末将只是觉得为了万无一失,最好还是邀请思陵州的东路大帅一起出兵夹击明军,全歼他们也是有很大可能的,到时广西兵力空虚,咱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占领明朝广西全境了!”老实人平日里是不吹牛的,可是一旦吹起來,绝对是石破天惊。 安南大帅一听,立刻满意的笑了起來,夸奖道:“说得好,那本帅明日就派人赶赴思陵州邀请东路大帅一起出兵夹击明军,一定要全歼了他们,一举占领广西全境!” 众将又是一阵拼命的吹捧,整个宴会呈现了祥和团结奋发向上的气氛,美酒佳肴入口更是觉得可口。 炊烟袅袅,挖地道劳累了一夜的将士们还在熟睡,勤劳的火头军们已经开始生火烧饭,国公爷说了,今日就要开战,早餐就是肉包子,一定要让将士们吃饱吃好,那才能气力十足的往城头射箭杀敌。 望着城下扛着云梯缓缓走向城池的明军,整整喝了大半夜,到现在还感觉有些犯晕的安南大帅嘿嘿一笑,吩咐道:“调集人马城头严防,让明军见识见识我安南勇士的威武!” 将领急忙应是,沒多大一会儿就把城头下补觉的士卒们调集上來,人头攒动,城头上拥挤不堪魔尊仙皇。 “咦,他们怎么分开了!”看着越來越近的明军忽然分出两队向着两侧行去,大帅眉头不由皱了起來,难道他们准备围困我思明州吗? “大帅,他们应该是想着四面发起攻击,好制造空虚攻破城池!”手下将领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明军的意图。 “废话,本帅难道这么简单的问題都不知道吗?只不过是考考你们而已,传我帅令,四面城头全部布置人手,不得流出一丝空缺,本帅要让明军不战自退!”安南大帅吩咐道。 杀声震野,明军终于发起了总攻,只是喊声虽大,慢吞吞的样子却根本不像是要攻城,这情形立刻引得城头之上的安南将士笑作一团,怪不得大帅看不起明军呢?这那里是勇士的行为,简直就是胆小怕死的嘛。 这么多人发出的小声,那也是声震八方,领兵來攻的何大壮冷冷一笑,要的就是你们这样。 “放箭!”看着距离已到,何大壮一声令下,率先张弓搭箭射想了城头,何大壮臂力不小,一石重的硬弓被他轻而易举的拉满,箭矢仿佛脱离地球引力,向上倾斜直嗖嗖的射上了城头。 一声惨叫响起,最前面的挥舞安南大旗的军士额头中箭,身体就瘫软了,只可惜太多袍泽挤在身边看热闹,愣是沒有倒地。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着何大壮这支箭上了城头,原本隐身在云弟之后的弓箭手们纷纷搭弓射箭,黑压压的一片箭雨盖向了城头,情景异常恐怖,吓得安南士卒纷纷躲闪,只可惜人员太过密集,那里是说躲就能躲过的。 凄惨的叫声响作一片,大帅口中的安南勇士一个个抱头鼠窜,竟然有不少人直接被挤得掉落下了城墙,有的掉到了城外,有的掉到了城内,从近三丈高的地方摔下去正常点的情况是挂不了的,最多也就是个高截位瘫痪,不过场景看在眼里依旧很是吓人,沈监军就被吓到了。 “啧啧,真惨!”看着被挤落城头掉在城外的安南人张牙舞爪的在空中下坠,手拿千里眼一直骑战马上注意战况的沈监军不停地惋惜道,战争实在是太恐怖了,也不知道安南人那个神经搭错了,竟然不知死活的來找天朝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是干什么? “沈兄弟,给我看看!”熊大彪就骑马跟在沈崇名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这神机营和三千营的将士个个都是宝贝金疙瘩,这样十分消耗兵力的攻城战老公爷当然舍不得让他们出马,只是跟在后面督阵,以免安南人破釜沉舟冲出城來正面作战,那时才是他们出马参战的时候,绝对都是一个打三个的好手,在配合上严密的长枪阵型,在同安南短刃步军交锋的时候那就是单方面屠杀。 千里眼虽然就是两个放大镜组成的物什,可是在这年月绝对是宝贝疙瘩,通常都是西洋人來贸易的时候进贡的,这支还是老公爷赏给沈监军作战用的。 好在见多识广沈监军沒把它当回事,随手就把千里眼递给了他:“大彪兄弟,密切注意城头,若是安南人马急剧减少,那就是他们出城作战的前兆!” “好咧!”熊大彪口里应着,满心激动地把千里眼端在眼前瞧了起來,一边看着还一边好奇道:“咦,那城墙怎么变得近了!” 沈崇名懒得解释,这玩意越解释越麻烦,万一熊大彪也是好奇宝宝,那自己就要给他上物理课了。 “顶住!”躲在几面滕盾下的安南大帅歇斯底里的喊道,看着士卒们‘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冲下城头,他的心里焦急异常,若是明军趁机攻城,那三丈高的城墙可就浪费了,要知道这可是三丈高的城墙啊绝命狂徒! 好在箭雨渐渐稀疏,随着大部分的士卒涌下城头,留在城头的士卒终于能够自由活动举起滕盾躲避箭雨了。 “沈兄弟,城头的安南人少了不少,剩下的大部分顶着滕盾!”手拿千里眼密切注视着城头的的熊大彪说道。 “嗯,传令撤退吧!等下午的时候火药差不多就能到了,到时轰塌城墙直接杀进去就是了!”沈崇名一声令下,率先扭头打马赶回军营向老公爷去报信,看情形安南人伤亡很是惨重。 老公爷有心培养沈崇名,这时候完全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一直坐在大帐前晒着太阳等消息。 “老公爷,安南人损失惨重,据下官估测,伤亡差不多有千人!”沈崇名翻身下马,一脸笑意的走到老公爷面前汇报战况。 “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杀伤近千安南猴子,做得很不错!”老公爷直起腰來颔首笑道。 “呵呵,咱们是火药不充足,要是充足的话大可以把四面城墙全部炸毁,那样安南人就损失更惨重了,您是沒见到,当时城头人头攒动,安南领兵之人大概是把全部兵力带上城墙防守了!”沈崇名有些小兴奋,死的不是自己人,沒什么好心疼的。 “呵呵,说的不错,可是这个法子不是很好,咱们急于把安南打回老家去,若是要把四面城墙全部轰塌,最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挖好地道,时日一久,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极高,到时可就沒什么用处了!”老公爷笑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打仗归根结底还是在拼人命,不然朝廷勒紧裤腰带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注意培养出几十个神机营,那岂不是就能天下无敌了。 沈崇名细细一想,拱手笑道:“老公爷高见,下官佩服!” “呵呵,不要拍马屁了,老夫不吃这一套!”老公爷摆手笑道,不过脸上的表情却说明老人家享受了这一记马屁。 “伤亡多少!”看着城下的明军沒有攻城,安南大帅忍不住松了口气,刚才那连绵不断的箭雨,可真是把他吓坏了。 “大帅,伤亡还沒來得及清点,不过很惨重!”将领愁眉苦脸的说着,伸手指了指城下,大帅走过去一看,欲哭无泪,城头下死伤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粗略估计怎么着也有两千人马。 “无耻的明军,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果然是些胆小鬼,连城都不敢攻!”安南大帅咬牙切齿的说道,两千人马,安南全国之兵也就十万出头,这次损失还真是有些惨重了。 “大帅,清点结果出來了!”一名胳膊上中了一箭的将领垂头丧气的走了上來说道。 “说,倒地死伤多少!”大帅恶狠狠地问道,若是超出了自己的承受极限,今天就把这个混蛋给剁了。 “中箭身亡五百多人,踩踏致死二百多,坠城重伤不治补刀三百多,伤了将近一千七百多!”将领苦兮兮的说道,算上自己这个伤将,正好伤亡一千六百八十七个。 “你……”大帅哆哆嗦嗦的指着将领,吐出一个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直到他趴在地上,众人才发现大帅臀部上有半支断箭,屁股上中箭,当时大帅的隐蔽姿势很值得商榷啊!而且因为发现他的负伤,伤病人数变成了一千六百八十八,很吉祥的一个数字, ------------ 第八十章 攻城之战 三 呼喊半天,大帅依旧昏迷不醒,这也难怪,伤亡近三千人,这可是近百年來安南国最大的一次伤亡了,大帅怒极攻心晕死过去,实在是忧国忧民的典范。 “啊!”一声惨呼,随着臀部箭矢的拔出,大帅双目怒睁醒了过來,眼中杀气腾腾。 “整兵出城,本帅要和明军决一死战!”大帅还沒來得爬起來,就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帅,切不可义气用事,我大军新败,士气正值低迷之时,此时不适合出战啊!”泼凉水将领急忙劝住,看着安南大帅满眼杀机的看着他们,又急忙补充道:“而且大帅您有伤在身不能出战,沒有您的引领,将士们心底不安啊!” “哼,那就等本帅养好了伤再出战,定要把明军全部歼灭为战士的勇士们报仇!”大帅怒哼哼的说道,不小心抽动伤口,又是一声惨叫。 “监军大人,这能把城墙炸塌嘛!”看着面前的六只盛满火药的大木箱,何大壮有些不确定问道。 “呵呵,何大人放心就是,若是像大同那样的城墙这点炸药难以撼动分毫,可是思明州这样的百年城墙,绝对可以炸开一道豁口,到时可就要靠何大人您带着将士们奋勇杀敌了,到底能不能将安南人聚歼城内,全部依仗诸位将军了!”沈崇名抱拳笑道。 搬运火药,拉出引线,嗤嗤冒着白烟的引线慢慢的想着五十步外的几口大箱子燃去,负责点火的神机营将士深知火药的威力,这么多不但能把城墙炸塌,只怕这地道也保不住了,所以一点燃引线,撒丫子就往回跑去,三里地,跑慢的话就有可能被埋在里面,那可就死的冤屈了。 何大壮威风凛凛的立于阵前,手中一杆长枪紧紧握在手中,全歼安南猴子的时候到了,血洗前耻的时候到了。 “轰!”一声闷响。虽然距离三里,可众将士依旧感觉到脚下的大地轻轻一颤,胯下战马也跟着嘶鸣起來,接着就见地道上方的土地从城头起下陷了长约一里的距离,而城墙也坍塌出了一个宽约三丈的大豁口。 “杀!”何大壮一声大喝,打马向前冲去,身后近百骑马将士纷纷跟上,步卒也呐喊着撒丫子跑了起來。 “呵呵,不错!”这么难的场景,老公爷也不甘于寂寞,拿着千里眼欣赏起來。 “老公爷,您说安南人是会展开巷战呢?还是直接逃出去呢?”沈崇名笑呵呵的问道。 “呵呵,安南人特点就是狂妄自大,可有胆小如鼠,老夫猜他们肯定会逃窜!”老公爷笑着说道:“那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呢?” “嘿嘿!当然是和老公爷您的看法一致了,而且下官猜他们应该会直接退回安南去!”沈从命一脸笃定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老公爷不由來了兴趣,败出思明州,他们应该赶往思陵州才是,那样才能集合力量守住思陵州。 “这次一战,安南人必定会认识到我大明军队厉害,无论是攻城战还是野外作战,他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让他们轻易放弃却不容易,所以他们就会选择以退为进,退回安南利用地势阻挡我们,等着我军无功而返的时候再次出兵侵犯广西!”沈崇名详细的分析道,这在后世可是被证明的。 “呵呵,说的不错,当年平定广西的时候,安南人也曾冒犯,朝廷大军直接杀入安南准备平掉他们,只可惜因为地势的原因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也让安南人认识到了我大明的强大,这才纳贡称臣,近百年沒有侵犯过!”老公爷熟知本朝军史,被沈崇名一说,立刻就想起了祖辈们经历的往事。 “你立刻带人赶赴城南,一定要阻止安南人逃窜回去!”为了不让悲剧重演,老公爷下令道。 “老公爷,您大可不必着急,安南的地势不但对他们有利,对咱们同样有利,只要招数对了,比正面作战还要省力!”沈崇名嘿嘿笑道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哦,此话何解!”老公爷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崇名问道,这小子不会是又有什么坏主意吧! “老公爷,安南地势和广西相差不多,也许当年的朝廷大军不适应,可是如今的广西卫所兵丁在这里作战却是游刃有余,想必不会比安南人差到哪里去的,而且咱们现在又可以重金聘请狼兵出马,他们对这样的地势更是了解,所以说安南的地势对咱们同样有利!”沈崇名沒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來。 “嗯,说得有理,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思陵州一带地势还算平坦,马军追击也可以,趁着这次机会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吧!”老公爷笑着说道,看向沈监军的目光更是慈祥,这不是个将才,而是个帅才。 城内,伴随着一声巨响坍塌的城墙,彻底把原本就低落的士气安南士兵吓傻了,知道整天响的喊杀声响起,才意识到敌军來攻,顿时乱作一团。 “集合人马,本帅要和明军决一死战!”被两个士兵扶着的安南主帅气势汹汹的喝道。 “大帅,事不可为,咱们还是撤吧!”泼凉水将领再次出现在大帅面前劝说道,士气低迷,无力再战了。 “混账,我安南勇士何时惧怕过敌人,你立刻带兵堵住缺口,若是胆敢逃跑,本帅把你军法从事!”安南大帅杀气腾腾的说道,都是这张乌鸦嘴惹的祸,若不是他,局势怎么会变得这样被动。 “大帅,末将……”泼凉水将领一惊,跪在地上就想哀求,这时候杀上去,纯粹是找死啊! “嗯,去是不去!”安南大帅随手从身边士卒腰间抽出短刀,恶狠狠的盯着将领说道。 将领知道再不去的话那就是死路一条,也只能按下心中惧怕点头了,点了一领人马冲向了缺口。 他前脚刚走,另一员将领匆匆跑到了安南大帅身边:“大帅,人马集合好了,何时冲出去全歼明军!” “饭桶,士气低迷事不可为,冲出去送死啊!立刻传我帅令,大军即刻出城回国!”大帅一脸威严的吩咐道。 看着将领傻在那里说不出话來,厉声喝道:“还不快去!”“是是是,末将这就去!”将领答应着,看了一眼堵在城墙缺口处奋战的泼凉水将领,心中不由一阵哀叹,这哥们被坑了呀。 事实证明安南士卒的勇士之名是吹嘘出來,泼凉水将领率领一千人马前去封堵缺口,可惜交阵沒多久,防线就宣告瓦解,何大壮身先士卒杀了进來,而安南大帅带着人马逃跑时扬起的尘 ------------ 第八十一章 伏击之战 “大人,不是说今晚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嘛,怎么老公爷又突然变了注意,这大半夜的走山路,可真是遭罪。”一名将领跟在何大壮身边嘀咕道。 “不知道,问那么多干嘛,跟着老公爷,不管怎么做都是对的。”何大壮盲目的搞起了个人崇拜,不过他也是将领的偶像,自然是连连应是,不再问这个问题。 清晨,思陵州。“饭桶,蠢猪。”听着西路大帅派来报信的士卒把思明州的事情说了说,安南东路大帅立刻气歪了鼻子,三丈高的城墙都被人给攻破了,这不是饭桶是什么? “大帅,这次明军出动应该是精锐,而且人多势众,兵力是我方数倍,势不可挡。所以我家大帅希望您能领兵退守国内,依仗地势消耗明军兵力,以图后事。”士卒不敢辩驳,反正骂的不是自己。 “退守国内?亏他想的出来,出发前可是对陛下保证过的,一定要逼迫明朝签下土地割让的条约,纳贡称臣。现在遇到点小小的挫折,怎么能想着退兵呢?回去告诉你们的蠢猪大帅,让他立刻来我思陵州,到时依仗城池之利,必可以让明军损兵折将无功而返,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乘机长驱直入,占领广西全境了。”东路大帅也不是吃素长大的,目标不比安南西路大帅差多少。 “这……大帅您是不知道,明军之中极有可能有人会法术,我家大帅原本也和您一样打算依仗城墙固守的,只是那城墙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坍塌出一处缺口,这才让明军轻易的攻入城池的。”说起这事,士卒心中依旧害怕不已,一身巨响城墙坍塌,这是什么感念啊。 “城墙莫名其妙坍塌?”东路大帅一愣,不由惊声问道。 “是啊,所以我们才被赶出思明州的,不然有了三丈高的城墙,就算有再多的明军也休想攻入城内。”上行下效,大帅将领喜欢鼓吹自己,普通士卒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阵沉默,东路大帅终于有了计较,既然城池之利无法依仗,那退兵,固守国内,依仗地势消耗明军兵力就是唯一的一条路了。“嗯,既然如此,本帅同意退兵和那个蠢猪元帅联手抗敌。” “大帅,事不宜迟,明军明天就有可能杀到城下,您最好还是带领兄弟们早些撤出思陵州。”士卒小心的提议道。 “明天?”东路大帅眉头一皱,时间有点仓促啊。“好吧,明天就明天,你先下去,容本帅把退兵事宜安排好了再说。”这次占领思陵州收获不小,除了金银珠宝,城中家具器皿都不错,这可都是好东西,绝对要运回国内。 “公爷,这都一天一夜了,思陵州的安南人是不是没打算撤退啊。”到了地方何大壮就知道了这是要设伏,心情也很是激动。可惜等来等去,一直没瞧见安南人出现。 “急什么,带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沉得住气,你看你个老行伍还不如小沈大人呢。”老公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了一句。 何大壮回头一看,却发现沈监军正躺在大树下面呼呼大睡,果然是没有一点焦急之色。 “报,公爷,前方十里处出现大队安南人马!”一直在前边探听消息的探马匆匆而回,立刻让何大壮兴奋起来,不等老公爷下令,就开始扯着嗓子吩咐士卒隐蔽。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安南人终于姗姗来迟,手握千里眼的沈监军一瞧,不由目瞪口呆,这是撤退呢还是搬家啊,怎么看着像逃难难民似的? 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上,两万安南士卒拖拖拉拉有十里长,不少人抬着桌子椅子,背着包袱气喘嘘嘘的前进着,这些都是战利品啊,大帅说了,虽然是撤退,却也不能放过这么好的东西。 “唉。”随着安南人马的持续深入,老公爷肉眼都能看到了,一瞧这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那里是军队啊,分明就是抢匪嘛,实在是给同行丢人了。 何大壮却是不管这套,一瞧这情形更加的乐不可支,就这样的行军速度,一旦封闭包围圈,绝对是被全歼的命运。 “杀!”一声大喝响起,负责封闭口袋的三千营将士率先杀了出来,直接攻向了安南人的后军,一时间在山路两侧设伏的明军又是箭矢又是火铳又是大石头,一股脑的盖向了安南人。 惨烈的伏击战超乎和沈崇名想象,原本还拿着千里眼观察战况,可是一瞧见下面的场景,抛下千里眼就爬到一边狂吐起来。 除了三千营一部人马直接依仗长枪封堵了安南人的退路,其余两侧设伏的将士根本就没冲下山头,光凭着石头箭矢就让近两万安南士兵死伤惨重。 “冲,快往山上冲!”东路大帅瞠目欲裂,竟然不顾危险带着手下人马向着一侧的山上冲去,情况万分危急,要是冲不上去打开一个缺口,唯一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不过想要冲上去也不容易,一天一夜的准备,大大小小的石块堆积成山,雨点一般的落下来根本就有给安南人留下任何机会。 一连冲了五次都以失败告终,安南人渐渐的感到了绝望,前路被堵,后路被断,两侧又全部都是敌人,这里根本就是一处死地。 短短半个时辰过去了,虽然石头箭矢慢慢稀疏下来,可是山沟里的安南军队却是死伤惨重,不知道具体数目,可是看着绵延七八里遍地的尸首,怎么着也有一万人马。 一条腿被砸断的东路大帅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失去了主心骨的安南残兵看着石头稀疏下来,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苦苦哀求着就要投降。 虽是老行伍,可老公爷不是那种奢杀之人,一瞧这动静就赶紧下令停止攻击。 “哈哈哈,痛快,痛快。”奉命接收降兵的何大壮满脸灰尘的走上山来,从军十几年,这一仗打得最舒坦了。“公爷,歼敌一万一千余人,俘获八千人!” “什么,死了一万多?”沈崇名目瞪口呆,一万多人,那是一个什么概念啊? “哈哈哈。是啊,思明州和思陵州加起来,咱们差不多消灭了两万五千多安南人,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大数目,只怕十年之内休想恢复元气了。”何大壮一脸的兴奋,这要是上报了朝廷,绝对是大功一件,升不升官先不说,自己很有可能再次被调回大同和蒙古鞑子过招去。 “这么多,可惜了了。”虽然作为地道的愤青,沈崇名对安南人不但没有好感,更是鄙视不已。可是死伤一万多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就算是猴子,那也是条命啊。而且这要是全部生俘了,正好是些免费劳动力,修修城墙,盖盖房子,多好的事啊。 “监军大人,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咱们这可是为我大明百姓报了大仇,难道你没觉得自从过了淰削水,几乎没有碰上当地百姓吗?”何大壮一看沈监军满脸惋惜,不由得有些不高兴,带兵之人,怎么能对敌人心慈手软呢,尤其是这些对普通百姓痛下杀手的安南人。 沈崇名一怔,不由惊问道:“你是说……”后边的没敢说下去,屠杀平民,那种景象想想就觉得可怕。 “是啊,当初我们撤退的匆忙,很多壮家人都没来得及过河就被安南人掠杀,尸体大部分抛入了淰削水,河水都变红了。”说起这事,何大壮神情不由低落。 当兵吃粮,干的差事就是保家卫国,看着百姓们被安南人屠杀,实在是军人的耻辱。只可惜当时因为增派军饷一事搞得民怨沸腾,黄万成那老狗竟然不让大军渡河营救,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被屠戮一空。自己身在屋檐下,也只能唯命是从,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该杀!统统暴尸!”沈崇名狠狠的说道,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不再说话,看来这安南人还真是些残暴的浑球,数百年性格未曾改变。 “什么,两万大军全军覆没?”安南西路大帅目瞪口呆。 “是啊大帅,末将带人一路赶往思陵州,结果在半道上发现了近万具我军尸首,看样子应该是中了埋伏。您是不知道,尸体在一条山路上绵延了将近十里,其状惨不忍睹。”将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喘了几口粗气,安南大帅怒骂道:“两万大军啊,这个混蛋蠢猪,难道不知道明军会耍小聪明吗?若是派人前方探路,又如何会中了埋伏?现在可好,害的两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安南这下可算是伤了元气。”安南大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自己折损六千人马就觉得心疼不已了,他可好,一下子来了个全军覆没,全国近两成的兵马都损失了,万一要是明军大举攻入国内,那可该如何是好。 “大帅,明军战力强大,咱们这次损失这么惨重,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还是求和为妙。”将领忧心忡忡的说道,忽然间感觉藏匿在这大山之后凉山城中也不安全了。 安南大帅琢磨一阵,皱眉道:“现在求和只怕明军不会答应,而且陛下也难以接受,这一仗咱们还是要打下去的。你立刻赶往都城,请求陛下速发援兵,咱们一定要在这里打上几场胜仗,不能让明军小觑了我们安南!” 形势比人强,骄傲自大的安南人也不得不发现自己卑微的尊严承认事实,大明这虎须摸不得啊。 泼凉水将军不在了,也没有人再时常为安南大帅提意见,将领躬身应了声是,就走出了房间。 清凉的房间内只剩下安南大帅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道:“死了也好,从今往后本帅就没有对手了,哼,这头蠢猪。” ……安南的资料不好找,后边几章很多地名就省略了,勿怪…… ------------ 第八十二章 特种作战 一 边界,镇南关。 “宁达土司,恭喜恭喜。”看着面前精神抖擞的新任思明府土司,沈崇名笑着拱手道。 “沈大人客气了,能除掉罗惹这个残害族人的土司,全凭您的指点,阿达在这里代表我思明府的壮家人谢谢您了。”阿达恭恭敬敬对着沈崇名施了一礼,满脸的感激之情。 “呵呵,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这次你能带着狼兵前来助阵,可是解决我们的大麻烦,不然冒入敌境,还不知道要白白折损多少人马呢。” “不瞒沈大人,就算是您不去信让阿达带着族人参战,阿达也要带着族人前来,思明州和思陵州的几千族人,死得实在是太惨了,阿达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阿达神色坚定,倒是个有仇必报的汉子。 “好,那咱们通力合作,一定能把安南人杀个片甲不留,为被他们杀害的百姓报仇雪恨!”沈崇名同样神色坚定,不杀他个干干净净,此恨难消! 阿达率领的一千族兵一到,早已蓄势待发的进三万大军立刻启程开出了镇南关。据提前出发一步的经意密探传回的讯息,退守国内的安南人就在群山隐蔽之下的凉山城,而通往凉山的所有道路上绝发现了安南士卒的踪迹! 凉山距离镇南关近偏东南三十里处,和镇南关之间群山密布,道路曲折,途中丛林,灌木都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大军行进两个多时辰才翻越了三座山头,沈崇名估测了一下,也就是不到五里地,而这三座山相较于面前的崇山峻岭,实在是和土丘没什么区别。 再往前就要进入发现敌人的伏击圈,所以大军就地扎营,准备派出狼兵勘察地形之后再缓速请进。 “只要拿下凉山,再往南走一马平川,区区安南小贼如何能使朝廷大军的对手,所以只要拿下凉山安南王必降无疑。”老公爷打量着面前的高山,意气奋发的说道。成祖年间曾派兵讨伐过安南,正是因为凉山丢失,当时的安南王才急忙递交降表纳贡称臣,结束了这一战事。 “老公爷说的不错,可是要想拿下凉山,就必须越过这片山丘,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沈崇名叹了口气说道,这地方易守难攻,极易遭到埋伏,要是没有探查清楚敌情贸然进兵,只怕这近三万大军是有去无回。 “是啊,当年朝廷损兵折将近五万才拿下了凉山,如今他们准备充足,咱们这么点兵力怕是不够看啊。”老公爷认同的点头道。 “所以,下官想换一种思路来打这场仗,只是不知老公爷您同不同意,呵呵。”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呵呵,不要卖关子了,只要是好主意,老夫全部同意。”老公也哈哈一笑,就想看着沈崇名又有什么好点子。 “是。老公爷您看,也许咱们对面这座山上就潜伏着不少安南士卒,可是山上丛林密布,就算是用这千里眼查看也休想发现他们的踪迹,而咱们大军前行,却无法逃过他们的眼睛。”沈崇名抬手指着对面的大山说道,老公爷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便是咱们目前最为担心的情况,咱们看不见敌人,敌人却能看的见咱们,这样的情况下极其容易受到埋伏。所以依下官看来,唯一能以最小伤亡通过这绵延三十里山区的办法就是隐匿咱们自己的行迹,如此一来安南人就很难发现咱们,这样的话,双方条件对等,拼的就是那方将士勇武了。” “嗯,说得有理,你是不是想着把咱们的三万大军也分隔开分头前进呢?”老公爷笑呵呵的问道。 “不,大军不能分开前进,咱们要用大军作为诱饵迷惑安南,然后派出小股人马乔装成安南人进山,只要大军没进山,安南人必定会粗心大意,这样的话就很容易被咱们发现,从而消灭他们,为大军扫清前进的道路。”沈崇名得意洋洋的说着,这就是特种作战,最适宜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深山老林了。 “小股人马?怕是不妥吧,这毕竟是安南人的地盘,去的人数太少,之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老公爷有些担心道。 “这点公爷大可放心,这小股人马可不是随意派遣的,下官想选拔军中勇猛之士以及百户之类的将领,再配合上神机营的火铳,已经壮家的弓箭手,可远攻,又可近战,就算是碰上十倍之敌,也完全有把握消灭他们。”沈崇名把计划和盘托出,笑盈盈的看着眉头深皱的老公爷,料定他必定会答应。 琢磨半天,老公爷终于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暂且试试,若是不行的话就作罢,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是,那还请老公爷召集诸将议事,让他们把手下的精兵强将挑选出来。”沈崇名心中很是激动,特种作战啊,想想就觉得刺激。 “遴选手下百户加入小分队?”一听老公爷的话,诸将不由愕然,这百户可不简单啊,那可是军中的精锐力量,身先士卒全靠他们,这要是交出来让沈监军统一指挥,自己还怎么指挥麾下人马呢。 “老公爷,这可使不得,什么劳什子玩意,竟然让百户当小兵,这不是埋汰人嘛这。”何大壮很是不乐意的说道,这个监军有时觉得他还好,有时满肚子坏水,成天就知道瞎折腾。 “小兵怎么啦?你何大壮当年在边军不也是个普通军士吗?”老公爷眉头一皱,狠狠地瞥了一眼这个手下爱将。 “老公爷,这不一样,人往高处走,那能越活越回去啊,就算事末将答应交出人手来,可是手下的弟兄们也不干啊。”何大壮摊手说道,衣服你爱咋地就咋地的样子。 “哼,谁敢不答应,先问问老夫的军法同不同意!”老公爷更是个中高手,直接把军法抬了出来,诸将多是老公爷当年的部属,对老人家的脾气很是了解,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老公爷,军法末将和手下的兄弟们自然不敢违抗,可是咱们得就事论事啊,小股人马进了这深山老林,万一碰到安南人,损失肯定小不了,到时他们没了,这手下的人马可就不好指挥了呀,大家说是不是。”何大壮说着扫了一眼其余将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何大人的说法。 “呵呵,何大壮何大壮,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狡猾了。”老公爷笑盈盈的看着何大壮,忽然眼睛一瞪厉喝道:“来呀,把这个违抗军法的混账东西拖出去重打一百军棍!” 没等何大壮的反应过来,几个锦衣卫小校就扑上前去要拿人,何大壮也没想到老公爷说翻脸就翻脸,顿了一下,立刻变得怂包。“公爷且慢,末将交人就是!” “哼,日后再敢这般滑头,休怪老夫手下无情!”老公爷摆手让锦衣卫小校退下,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是是,末将再也不敢了。可是公爷,这百户都是有朝廷官职的,万一损伤过大,不好交代过去啊,咱们必须把事情先说好了,要是出来是谁冒头担着责任。”说这话,何大壮眼睛瞟向了沈监军,意思很是明显,说的就是你小子! 这一点沈崇名自然能看出来,微微一笑,抱拳道:“诸位将军放心就是,下官也会跟着他们进山,若是他们都损伤惨重了,下官这个不会武艺的人也万万没有可能活着回来,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你们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下官头上便是。” 这话一出口,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诸将立刻傻了眼,够爷们。不但如此,老公爷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才问道:“小沈大人,你也要进山?” “对,此次进山责任重大,下官若是不进山,只怕其他人做不来这样的差事,那样的话损失惨重在所难免。”沈崇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虽然咱们不是特种兵出身,可是无论是特种兵的书籍,还是电视都看了不少,虽然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乱编的,可是那些军事常识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就算有些偏颇,作为新事物,他的缺点也不是普通人能发现得了的。 “这……这实在是有些冒险了啊。”老公爷犹豫不决,不敢轻易下结论让不让他去,这么个好苗子要是出了事情,那才是大损失呢。 “老公爷,您就不必担心了,咱们挑选的都是精锐人嘛,就算是打不过安南人,逃跑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决计出不了什么大事。”沈崇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仿佛将这次的冒险军事行动当做是游玩一样。 “好吧,不过你一定要万分小心,若是事不可为,立刻回来,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也成。”老公爷叮嘱道,依旧无法放得下心来。 “是,老公爷您尽管放心,对这条小命,下官也是很在乎的。”沈崇名呵呵笑道,这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的气势,不由让在场的将领们刮目三分,这沈监军别看文文弱弱爱耍点小聪明小诡计,可是这胆量不比咱这些武将差到哪里去。 “如此就好。”老公爷点了点头笑道,对于沈崇名这点他也十分的欣赏。接着又满脸不悦的看着诸将说道:“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立刻给老夫滚回去挑选人手,谁要是敢藏着掖着用些饭桶滥竽充数,直接拔了这身皮回家种地去!” “是!”众将轰然应是,一同扭头对着沈监军真诚的施了一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 第八十三章 特种作战 二 大家心悦诚服,办起差事來自然是事半功倍,沒多久一百余名不是人高马大就是身小灵活的百户副百户们就來到了老公爷的帐前,而同样人数的神机营三千营将士以及壮家汉子也高高低低的站在那里,其中既有自告奋勇参战的熊大彪。 原本熊大彪这副镇抚是用不着去的,可是一听说沈监军亲自带人进山,硬是威逼利诱的让老公爷同意他参战,临走前小师妹可事情叮咛万嘱咐交代过,一定要把沈崇名安安全全的带回去。 扫了一眼众人,沈监军很是满意,高矮胖瘦搭配合理,绝对标准的特战队员配备啊!偷袭的,正面交战的,应有尽有。 “嗯,不错!”沈监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让士卒把一件件的安南人服饰发给众人,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想必大家知道挑选你们出來要去干什么?本官沒别的话交代,只说一句,胜利而回升官发财,失败被杀埋骨他乡,所以希望咱们同心协力,一块升官发财!” 这话一出口,立刻引得众人大笑,就连老公爷也忍不住摇头苦笑,这孩子,竟说实话,一点也不想那些成天把忠君爱国挂在嘴边的文官们。 “监军大人,咱要是沒能完成任务但是活着回來了,那该如何是好呢?”一名身材猥琐的百户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老老实实当你的百户,下次瞧准机会再干他一票等着升官发财吧!”沈崇名笑着回了一句,不等众人在问,喝令道:“回去把这身累赘的铠甲脱了,回头换上前些日子缴获來的那些安南人的衣服,兵器也要准备一把朴刀一把匕首一张弓,只要不影响你的爬山速度箭矢带的越多越好,另外再备齐三日的干粮!” 监军大人下令,特战队员们轰然应是,四散开去收拾东西,沈监军也沒闲着,带着阿达和十几个壮家好手也跟着熊大彪回去准备,天色即将变暗,马上就是出发的时候了。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大山里立刻就变了昏暗起來,十几个壮家汉子分成三波打头,相隔将近五十步就着夜色走向了不远处的大山。 丛林里阴暗潮湿,地上枯叶发出阵阵腐臭的味道,更有蛇虫游弋其中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这要是沒有常年在山中打猎采药的壮家汉子们带路,沈崇名又十分的把握相信就凭这些军汉们,不等找到安南人的踪迹就得逃回去了。 “布谷,布谷,布谷!”很有节奏的三声布谷鸟叫从前方响起,带头的阿达立刻顿住了脚步逆袭吧,绯闻女王!。 “怎么了?”沈监军不是那种娇气的人,自从进了山就跟在前面带路的阿达身后,充当第二排头兵,这时一见他停下,立刻小声问道。 “大人,这鸟叫声有些不对,像是人发出的!”阿达皱着眉头说道,己方的暗号是百灵鸟的叫声,所以这声音有可能是安南人发出的讯号。 这点沈崇名自然也能想到,悄声道:“你也假扮三声,看看能不能蒙对!” 阿达一阵咂舌,这玩意儿还有蒙的,不过事到临头,也只能听从沈崇名的了,捂着嘴巴沉闷的回了三声。 接下來的一切顺理成章,叽里咕噜的一阵安南话响起,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了几十个人影。 “大人,他们好像在问咱们话!”阿达一手握紧了腰间的柴刀,有些紧张的说道,这么多人沒人会说安南话,这可如何是好。 “别说话,通知咱们的人迎上去,灭了他们!”这么点人沈监军自信可以手到擒來,灭掉他们不成问題。 说着,沈监军的两把火铳已经握在了手中,对面又是一阵问话,语速比起刚才更是快了不少。虽然听不懂说什么?可是一就能冲语气里听出疑问的味道。 “快走!”沈监军一声低喝,跟着阿达快步跑了上去,身后众人纷纷跟上。 这情形,立刻就让安南人意识到了不对,噌噌噌的拔刀之声清晰可闻:“杀!”沈监军一声大喝,避过身前的阿达,抬手就是两枪,枪筒中喷出的火光映出了沈监军狰狞的脸庞。 刚才的两长一短百灵鸟叫声已经被左右两路人马听到,这时正隐匿形迹的悄悄赶过來,一听到两声巨响,就知道沈监军动手了,立刻迈开大步冲了过來。 战斗短暂激烈,三十多个陷入重围的安南士卒沒几下子就被撩翻在地,除了十多个被自己砍死的,其余全部哼哼唧唧的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动身体。 “抓两个伤势较轻的,其余人全部杀掉!”身处险境,就算是沈崇名再不愿意多造杀孽在这样的时候也得大开杀戒了,不然就是在自杀。 能混上百户的军汉,各个都是军中摸爬滚打好些年的杀人狂魔,杀起人來和宰小鸡沒什么分别,干净利落的几刀下去地上就沒有惨哼声了,至于原本就沒了动静的安南士卒也沒好多少,一人一刀不在脖子上,就算是装死也难逃一劫。 生怕附近还有其他的安南人,做完这一切,沈监军带着人马押上两名俘虏就向着前面赶去,既然这里有安南人在埋伏,那么再往前一段距离肯定是他们的防守空白区了,遭遇的可能性极小。 磕磕绊绊走出了将近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停了下來,放出巡逻暗哨,摸着黑就开始审问。 安南作为大明属国,很多人都会说汉话,再不济也能听得懂,所以沈崇名也不怕语言不通无法审问。 喘了口粗气,沈崇名几乎贴着对方的脸问道:“说吧!你们在这座山上埋伏了多少人马!”山路不好走,尤其是丛林中的山路更是如此,再加上身处敌境精神压力也不小,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沈崇名已经是汗流浃背。 安南人还是有些骨气的。虽然四周全是敌人,却根本沒有一丝惧怕之色,扭头不搭理沈监军,更不要说回答他的问題了农家小地主最新章节。 宣传战俘待遇进行思想教育在这里是完全行不同的,沈崇名冷冷一笑:“打!” 同行的有两名前些日子经过丛山前去凉州打探敌情的锦衣卫小校,一听这话,立刻冷笑着揉起了手腕,这可是咱们的拿手好戏啊! “我來!”熊大彪一摆手拨开就要动手的锦衣卫小校,一只大手捂在了一名安南士卒的嘴巴上,另一只手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发力,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就响了起來,豆大的汗珠瞬间浮现在了安南士卒的额头。 众人瞠目结舌,就连锦衣卫小校也是满脸惊讶,绝对的高手,这种上刑手段比咱们这蛮力最少高出一个境界,依靠自身力气直接让对方骨头着力,慢慢的将骨头捏碎,这绝对算得上一大酷刑了。 挣扎半天,那安南士卒竟然生生的疼晕了过去,见他这样熊大彪这才收手,转眼又看向了另一名脸色吓得发绿的安南士卒。 “说不说!”沈监军冷声问道:“说,我说!”一口变扭的汉话说出口,生怕也受刑的安南士卒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吧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來。 这座山头不算小,为了一边监察明军动向,同时又能伺机发动偷袭,安南西路大帅一共在这里洒下了一千兵丁,平均二十个人一伙,均匀的分布在山头,一旦发现明军进山,立刻使用暗号联络聚集在一起,只要机会合适立刻发起攻击。 安南人常年生活在这里,对山势很是熟悉,而且在丛林里面作战更是他们的强项。虽然只要区区一千人马,也足以让明军伤亡惨重,一旦他们搜山围剿,那更是落入圈套,慢慢蚕食之下,安南大帅有信心凭着一千人马能将明军的三万人马活活拖死在这丛林之中。 把这一切全部搞清楚,不但沈崇名笑了,其余人也都笑了起來,既然是二十人一伙,那咱们这些人完全可以一口一口的吃掉他们,绝对让安南大帅偷鸡不成蚀把米。 “各位,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沈崇名一声得意的笑,对着锦衣卫小校使了一个眼色,就听得刚刚松了口气的安南士卒一声闷哼倒在地上,背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把两个安南士卒解决掉,众人也不停留,立刻按照原來分成三波并排向南扫荡过去,趁着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进山,一定要最大限度杀伤,到时就算是他们知道,想必人马也折损不少,这样的话就算他们集结起來也不是己方的对手。 夜幕中的深山老林惨叫声不断,归巢休憩的鸟儿们不断地惊鸣着飞起來,只可惜树木丛生,距离稍微一远,就难以察觉到动静,所以除了临近的安南人马小队察觉到了这样的事情,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而且就算是听到惨叫声,也只当是受到了野兽的攻击,根本想不到明军会派遣小股人马潜入山中。 不断厮杀的一夜过去了,三波人马聚合到一起核对战况,竟然歼灭了近三十支安南潜伏小队,而己方伤亡几乎为零,多数都是沒有察觉之下被蛇虫咬伤。 “呵呵,天亮了,只怕安南人会察觉到咱们已经进山,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就是!”沈崇名看着众人笑道。 大家当然沒有异议,这一夜虽然痛快,可也累得够呛,正想着好好休息一番呢?这守株待兔的活计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寻了几处隐蔽的地方藏身,又派出几个手脚麻利的爬上树放哨,众人怀抱兵刃呼呼大睡, ------------ 第八十四章 特种作战 三 “找到了嘛!”领命带领一千人马潜伏山中的安南将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问道,昨晚虽然听到了惨叫声,可是几位短暂,自己还道是手下不小心遭到了野兽的攻击,也就沒当回事。 可是今早明明到了派人前來联络的时候,竟然有二十七部人马沒能前來,将领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急忙派出人手搜寻。 “将军,人倒是找到了,可是全部战死,沒一个活口!”士卒唯唯诺诺的说道,生怕眼前的将军暴走把自己给灭了。 长出一口气,将领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顿了半晌才再次开口问道:“那发现了明军的踪迹沒有!” “沒有,山下的明军我们一直在监视着,沒看到他们有什么动静,很有可能潜入山中的是他们的小股人马,借着夜色掩护才偷袭得手的!”士卒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将领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去,集合现在所有的人马搜山,一定要把潜入进山的明兵找到,一个也不能放过!”将领杀气腾腾的说道,丝毫不在乎对方人所多少,从零作战,我安南勇士能一个抵十个。 士卒也是这样的想法,应了声是就出去传令。 山头不小,仅凭着四百多人马想要搜山找到明军踪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在安南士卒经验老道,搜查一番之后便找到了大量脚印趟过的痕迹。 “哼,沿着脚印追!”安南将领一声冷笑,带着人马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丝毫不害怕对方可能有埋伏。 “沈兄弟,有人出现了!”熊大彪一直沒有休息,别看身材壮硕,可是爬起树來不比任何人差,而且目力极佳,老远就看到远处树木有异常摆动,立刻爬下树來向沈崇名汇报。 “哦,快通知大家,做好隐蔽!”沈崇名一个激灵站起身來,抓起火铳就躲在大树之后,心中激动异常,还真给等到了。 不用沈崇名过多吩咐,大家就自动四散开去,布下一个伏击大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兴奋。 看着脚印越來越多,安南将领也是面露冷笑,整整追了一个上午,应该快走到他们了,要是猜得不错,明军就在前方不远处休憩。 “传我命令,大家四散开向前围去,注意藏匿行迹,千万不要让明军察觉到!”安南将领低声喝令道,士卒口口宣传,慢慢的四散开來继续向前走去邪性警司,强抱你。 情况有些出乎预料,透过树木间的缝隙眼看着即将进入伏击圈的安南人四散开去就要达到反包围的效果,沈崇名不由大急,也不再等候,钻出來就是一枪,一声巨响,便是进攻的信号。 变故忽生,安南将领也知道己方行迹被发现,手中短刀一举喝道:“杀!”踩着草鞋的脚丫子竟然能在树木丛生的地方飞奔开來,速度让人咂舌。 针锋相对,常年活动在山林中的壮家汉子们也不遑多让,阿达率先钻出身來,挥舞着手中柴刀迎了上去,速度比起安南将领还要强出几分,身前的树木杂草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神机营的鸟铳这时候发挥了大作用。虽然有树木阻挡,可是一枪下去钢珠四飞,总有一部分能穿过缝隙喷在安南士卒身上,杀伤力很是惊人。 百户们和三千营的将士也不差。虽然无论速度身形还是兵器上都比不过壮家人以及神机营将士,可是一身蛮力足以让瘦小的安南人无法撼动,几乎都是一刀一个的解决。 短暂的接触,安南将领就知道自己估算有误,这些明军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己方人马虽有地形之利却依旧不是人家的对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莽夫的作为,安南将领当即喝令撤退,在这深山老林里,想要逃跑实在是太简单了,而且对方若是追赶,正好是來送死。 短暂的交锋战果颇丰,看着大家咬牙切齿的要追,沈崇名急忙拦下:“先救治伤员再说,跑不了他们!” 伤员沒几个,而且个个都是硬汉角色,草草包扎几下又是生龙活虎,杀敌近百,沈崇名知道这已经是这座山头上最后的一部分人马了,既然这次失败了,肯定会逃到下一座山头严加防守,防止再被自己带人偷袭。 拉过一名锦衣卫小校,沈崇名吩咐道:“立刻下山通知老公爷,请他老人家抛弃辎重带着干粮抓紧前行,我们这就赶往下一座山,趁着安南人还沒有布置妥当,继续扫清道路!” 沈监军一脸威严,锦衣卫小校虽然担心他们的安全,却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劝说的时候,抱拳道:“大人保重!”说罢,连蹦带跳向着山下军营跑去。 敌人基本扫清,沈崇名等人也不过多停留,在阿达等人带领下飞速的赶往下一座山头,这座山失守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不会传到他们耳中,只要加快速度赶在刚才逃走的那股安南士卒前面,收获绝对小不了。 话分两头说,山下军营的老公爷一听锦衣卫小校带回來的消息,不假思索就整合兵马,除了留下一千人马鼓手原地看护粮草辎重,两万五千人马直接上山。 “老公爷,监军大人真的把这座山上的安南人清剿干净了吗?”看着山势,何大壮不由得担心问道,这要是上面埋伏上几千人马,绝对能让大军伤亡惨重。 “军中袍泽,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他说清剿干净了,你就当清剿干净的处理,整天疑神疑鬼还怎么配合作战!”老公爷老当益壮,原本何大壮是给他老人家准备了藤椅让士卒抬着走山路,可是老公爷坚决不同意,自己拄着拐杖前行。 “是,末将记住了!”何大壮急忙应是,看來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不少。 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进,除了山路陡峭难走,倒是沒遇到其他的阻碍,而大家的心中都担心的伏兵更是连影都沒见到。 第二座山头也是战斗正酣,因为有了第一座山头的伏兵,这第二座山头的安南士卒只有五百人马,而且全部聚拢在一块,连个哨兵都沒有派出,根本就沒想到明军会突然降临私家美女保健医。 沈崇名带着二百人马犹如神兵一般忽从天降,立刻就让五百安南人马乱作一团,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沒有交战直接就开始逃跑。 一番追杀,也就消灭了一百多人,连着赶了这么长的山路,就算大家体质再好也有些吃不消,咬着牙挺到山头布防监察,就等着老公爷带着大队人马到來了。 “呵呵,好,很好!”听着灰头土脸的沈监军详细的汇报了战况,老公爷击掌而笑,就连原本对他们这支人马不抱太大的希望的何大壮也是一脸敬佩,战死三人,竟然杀伤了近千安南人,这简直就是一件奇功了。 “监军大人,既然你这法子这么好使,要不咱们把手下人马全部分散潜入山中杀敌。虽然大家的拳脚功夫不如这些百户把总,可是也能凑活着用,这样的话咱们不用死伤多少人就能打下凉山了!”何大壮兴致勃勃的说着,同时心底有了一个很庞大想法,日后训练士卒就按这套來,那自己就非常有可能和韩信齐名了。 “咳,何大人误会了,这种战法不是靠人多來的,再加上了二三百人沒有什么问題,可是几万大军全部变为小队作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正好被他们各个击破!”沈崇名一句话打消了何大壮心中的幻想,要是特种作战这么容易的话,后世的军队不久全变成特种部队了嘛。 这一点何大壮想不明白,老公爷却是能明白,小沈大人这战法深受地形所限,若是沒有这么多山岭,小股人马行动纯属自寻死路的行为。 “现在已经翻过了两座山头,后面通往凉山的道路只剩下了三座这样的大山,外加一些小山了,依老夫只见,咱们最好一鼓作气打下去,毕竟大军在外所耗甚重,朝廷可沒多少银子让咱们挥霍!”老公爷看着沈崇名说道。 “下官明白,今天先让大家休息一下,等半夜就出发赶往第三座山头!”沈崇名急忙应是。 “嗯,这两座山头进展顺利,可是这第三座山头的安南人一定已经有了防备,你们这次潜入作战一定要小心万分,千万不要中了埋伏!”老公爷叮嘱道。虽然明知道危险,却也只能让沈崇名继续带人深入敌境作战,不然想要凭借蛮力翻越这三座山头,付出的代价一定小不了。 夜幕降临,整整休息了一下午的特战小分队外加新入伙的三百人马整装待发,沈监军照例训话。 “昨晚一战,老公爷对咱们的战绩颇为赞赏,只要彻底的打败了安南人,回去升官发财不在话下,不过这样的事情也要有命才能享受,所以此次作战,大家一定要更加谨慎,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这话听着舒坦,大家浑然应是,一脸笑意根本沒有惧怕的神情。 这一点沈崇名很满意,事情就是这样,越是害怕越会出问題,只有放宽了心态,才能有更好的发挥。 “这次进山不同于上次,安南人一定有了严密防备,甚至可能会设下陷阱等着咱们,所以这次要做的就是把咱们五百人马分成五十小队相距百步并列前进,彻底扫清伏兵,到时就算真的中了埋伏也不至于全军覆沒!”沈崇名仔细安排道,看着众人沒有异议,又接着说道:“这五十个小队,每一个小队都是诱饵,一旦中了埋伏立刻发出讯息通知左右两侧同伴,而后听闻讯息的小队再向其他小队传达,从而集中全力施行反包围!” ------------ 第八十五章 特种作战 四 “将军,你说明军还敢派遣小股人马进山吗?”第三座山头的将领看着第一座山头逃回来的上司问道。? 八一?中? 文网 ?? ???. “一定会的,前两座山他们尝到了甜头,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将领恶狠狠地说道,一千人马啊,就这么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家消灭了,实在是羞愤交加。 “可是他们这样的小股人马一旦进了山,想要找到的话可不容易啊。”手下忧心忡忡的说道。 “哼,你不要担心。他们进山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咱们,根本用不着咱们去找他们,他们就会主动送上门来。立刻传我将领,集合所有人马潜伏,等着他们!”将领杀气腾腾的说道,前次狼狈逃窜,只是因为兵力太少,这次有了一千人马,区区不到三百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将军,有人!”听着树叶哗哗作响,伏在地上的安南士卒惊声道。“呵呵呵,来得好,不愿乱动,先仔细观察清楚他们有多少人马,等着他们进入伏击圈再动手!”将领一脸冷笑道。 “沈大人,有些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领头的阿达脚步一顿,回头小声对着沈崇名说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沈崇名也现了不对之处。丛林中动物不少,夜间捕食的也有,现在一点响声都没有,很有可能就是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动物了,这样的情况,只有大队人马潜伏才能惊走这些动物。 正想着派一个人继续前进探探情况,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一声惨叫,接着预先设定的暗号也响了起来,有埋伏! “蠢猪!”安南将领大骂一声,也不知道那个混账王八蛋竟然提前动手了,这小可好,原本即将进入伏击圈的三股明军人马其中两股才刚刚踏入一点,这一动手,万一他们逃跑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懊恼也没什么用处了,为雪前耻的将领大喊一声,亲自抓着短刀冲杀上去,身后士卒急忙点燃树枝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向着两侧散去。夜晚作战,最怕的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了,这丛林里点火把虽然危险不少。 一时间丛林中人影憧憧,喊杀声竟然把沈崇名出的联络信号彻底掩盖。不过这喊杀声就是最好的的讯号,左右两侧在伏击圈外的小队一听到喊杀声,立刻就按事前的约定加快脚步或左前或右前的冲去,准备完成监军大人要的反包围。 沈崇名虽然已经想到了对方会设下埋伏,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设下了这么大的一个伏击圈,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最少也有五百人马。 “逃!”敌人太多,虽然自己这一队人马全部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面对这么多的敌人,那也只有逃跑的份,不然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左右两侧都有惨叫声响起,沈崇名生怕他们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和安南人死拼,一面用弓箭火铳阻挡着安南人毕竟,一面带着大家一起放声大喊让他们跟着撤退。 安南人多数都能听得懂喊话,原本安南将领还为进入伏击圈的三股人马人数太少而有些担心,这时一听他们竟然嚷嚷着要逃命,心中立刻踏实下来,呐喊着就带着人马追了上去。 “沈兄弟,咱们被包围了!”熊大彪一拳打飞一个冲身后摸上来的安南士卒,立刻就现后边还有人影。 “招呼他们像咱们靠拢!”既然被包围了,一时半会间想冲出去根本没有可能,还不如大家聚集在一起硬抗一会儿,只要等着反包围一形成,那就是安南人的末路,毕竟己方有五百人马,而且个个都是好手,拿下他们不成问题。 厮杀一阵,三支小队终于汇聚到了一起,沈崇名扫了一眼竟然还有二十五个人,不愧都是好手,中了埋伏都能活着这么多人! 接下的就是煎熬的等待了,好在准备充足,每人身上都不有不少箭矢,再配合上五名神机营的鸟铳手,相互配合下竟然让安南人一时半刻间无法近身。 不过安南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将领的督促下不顾死活的扑上前来,虽然不是有人中箭中弹倒地,可是二十多个人手里的存货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告罄。 “大人,拼了吧!”阿达一抹身后的箭壶竟然空空如也,压在心底的悍勇之气顿时爆出来,就着昏暗的月光,竟然把沈崇名吓了一跳。 “我操,拼了!”沈监军预备下的的小火铳弹药包也用完了,生死关头之下也变成亡命徒,抽出绑在马靴上的匕就要玩命。 “沈兄弟,跟在我身后!”熊大彪一见,急忙伸手拉住了他,就这书生的体格和本市,哪怕变成亡命徒也只有被宰的份。 正当众人纷纷抽出兵刃要拼命的时候,期待已久的反包围圈终于形成,安南人背后失火,响起了震天响的喊杀声。 听着熟悉的喊杀声终于响起,老公爷长出一口气,满脸笑意对着身后诸将说道:“好了,大家回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走山路呢。” 战斗很是短暂,但是战果却不小。背后忽然杀出敌人,全无防备的安南人立刻就被杀的连连败退,再加上夜间兵找不到将,将寻不见兵,整个指挥体系全部瘫痪,只能各自为战,更是被杀的鬼哭狼嚎。 短短的一刻钟过去了,战斗的声音渐渐变小,除了瞅中空当开溜的少部分士卒,包括安南将领在内的八百多人惨遭屠戮,一多半的伤兵躺在地上哀号着。 “好险。”沈崇名整个人瘫倒在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只要他们再差一步,这二十多人可就全部交待在这里了。 “沈兄弟,你没事吧。”熊大彪同样气喘嘘嘘的的坐到了沈崇名身边,刚才厮杀的时候一手握刀一手铁拳,左右开弓竟然像推土机似的把一片片安南士卒推倒在地,要不是他打头阵,这二十多个人也不可能仅仅只损伤三个人就坚持到安南人溃败,毕竟他们也是四面临敌。 “没事,要不是大彪兄弟你,还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师妹了。”沈崇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活着就好。 “呵呵,这可是是没交代的,要是你出了事,我也没脸回去见她了。”熊大彪呵呵一笑,心中也很是放松,幸不辱命,总算是没有辜负小师妹的嘱托。 清点一番战场,通过人数来看就知道这座山上的安南人死伤殆尽了,一伙人又强打起精神上了山头驻扎,只等着第二天老公爷带着大队人马翻山前进了。 “仅仅两天就翻越了三座山头,小沈大人你是功不可没啊,呵呵。”看着坐在身侧的沈崇名,老公也是越瞧越喜欢,有勇有谋,难得的帅才啊,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拉到军中来。 “老公爷过誉了,能有这番战果,多亏了各位百户把总的浴血奋战,要是奖赏的话,先也是他们。”沈崇名满脸认真的说道,毕竟自己只是动动嘴皮子,真正玩命的都是这些军汉,要是他们贪生怕死,只怕昨晚就被安南人给全歼了。 “嗯,都是要好好奖赏的,一旦拿下了凉山,老夫立刻就派人奏报京城。”老公爷轻抚着胡须笑道,能历经一次战火,都是些可堪大用的人才。 “老公爷,那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参战呢?要不然今晚也跟着监军大人一道进山吧。”眼看着手下将领纷纷建立功勋,何大壮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打来打去,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跟班的,想想就觉得别扭。 “你们都进山了,莫非想着让老夫亲自带着将士们?”老公爷眉头一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何大壮,为人太过急躁,要是不好好磨磨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何大壮一愣,挠头笑道:“末将疏忽了,老公爷您可别生气。”说着话,还悄悄地打量一下沈崇名,希望他能开口让自己也跟着参战,毕竟昨晚己方也战死伤七十多人,可谓是损失惨重啊,兵力也显得不足了。 不过沈崇名压根就没看向他,对着老公爷笑道:“公爷,白天就算是在丛林中也没办法将踪迹全部藏匿,咱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天吧,等晚上我们再出继续清扫道路。” “嗯,那你赶紧下去休息吧,等晚上再出。”老公爷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毕竟比起自己的预计,这行军度已经很出乎预料的快了,休息一天也是可以的。 看着监军大人起身出去,压根没看到自己的意思,何大壮不由暗叹一声,立功的机会没有啦。 夜色再次降临,仅剩四百多人的特战队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大山,有了昨晚的经验,这次行动更是隐秘,行动前的布置也更加周详。 这可惜小心翼翼的前进,一直到了山顶也没现安南人的踪迹,让一伙人很是奇怪,难道安南人都被吓跑了? 提心吊胆苦苦搜寻一夜,最终证实了安南人确实跑了,挥一挥衣袖,只留下几只破草鞋。 “沈兄弟,你怎么了这是,安南人不见了这是好事,不然咱们有的损伤不少兄弟了。”看着坐在山头眉头紧皱的沈崇名,熊大彪上前关心道。 “不对,安南人所依仗的就是这几座大山,一旦大山全部被咱们攻破,那接下来就是凉山城了。可是凉山城虽是重镇,但听前去探察过情况的锦衣卫说那里城池仅仅只有四丈高,想要攻破不是什么难事。而自古就有凉山破越王降的说法,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一座山头,应该做的是增派兵力全力防守才对。”沈崇名把自己担忧说了出来,这座山没有任何防守,实在是太诡异了,总觉得安南人在玩什么阴谋诡计。 ------------ 第八十六章 陷入重围 “沈兄弟,是你想多了吧。咱们进军这么快,而且前面三座大山上将近歼灭了两千安南人,也许是他们害怕了,这才放弃地利逃走的。”熊大彪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也是大多数人想当然认为的。 “也许吧,不过万事小心,最后着一座山咱们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然很有可能万劫不复。”沈崇名看着对面绿荫葱葱的大山,忧心忡忡的说道。 “嗯,那是自然,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大家都知道。”熊大彪呵呵一笑,用力的拍了拍沈崇名的肩膀,有俺在,保你没事。 “呵呵,短短几日就走到了最后一座山,实在是出乎老夫预料啊。”老公爷抚着胡须笑道。 “是啊老公爷,只要再翻过这座山,那凉山城就在咱们脚下了。只需拿下凉山城,等着安南王主动上门请罪就是了。”何大壮一脸牛逼的说道,也不知道安南人哪根筋抽错了,竟然敢撩拨天朝,就你那三瓜两枣能是天朝的对手吗? “是啊,不知不觉离开京城已经快两个月了,老夫这身子骨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了。”老公爷是个实在人,一边笑着一边揉起了发酸的脖子,走山路总得仰着头,这一路下来,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闲聊几句,老公爷总算是发现了沈崇名的不对劲,眉头一皱问道:“小沈大人,你怎么啦?” “老公爷,下官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头,那安南人再不济也不至于把这么有利的地势放弃吧,就算是再多加派些人马,我们那几百人也没办法扫清他们啊。”沈崇名眉头皱成一团,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劲。 “呵呵,这就是监军大人不了解安南人了,他们平日里总是狂傲自大,可是一旦遇到挫折,这种狂傲自大就消失不见,立刻变得胆小如鼠。他们安南人和咱们大明军队相比较,就像是老鼠和猫一样,你可听说过老鼠敢凭着地势和猫叫板?”说起安南人,何大壮忍不住一脸不屑,交阵几回,除了第一次被黄万成那老狗搅了场子,其他时候都是打着安南人狂逃不止,这样的对手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话不能这么说,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如果就这样白白放弃,那后面更是无险可守,还不如直接递呈降表纳贡称臣呢。”沈崇名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心中愈发担心安南人在玩什么阴谋诡计,说不定在前边布下什么大坑等着这几万人马跳进去呢。 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一阵后怕,亏得这座山头没出什么事,要是安南人藏匿在其中放过自己一行人而去伏击后面上山的大军,那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 “小沈大人说得有理,下一座山头咱们必须小心谨慎。这么大一座山,里面埋伏上几千人马根本察觉不到。你们这几百人进山之后必须仔细搜山,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老公爷也觉察到了不对,事关战事胜负,越小心谨慎越好。 “是,下官一定仔细搜查,绝对不会留给安南人任何可趁之机。”沈崇名起身保证道。 夜色再次降临,四百多人马再次出发,这次的心情可不一样,人人都感到有些沉重。 只可惜结果依旧和上一座山头一般,整整搜寻了一夜也未曾发现有安南人埋伏在其中,眼看着天色渐渐放亮,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沈兄弟,看来安南人是真的逃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提心吊胆一晚上的熊大彪终于松了口气,说着话把水囊递到了沈崇名面前,一夜未睡,他也是滴水未沾。 “呵呵,可能真的是我想的太多了。”沈崇名无奈一笑,看来是自己高估安南人的韧性了,也许几次大战真的让他们见识到了朝廷大军的厉害,这才逃走的。 “既然这样,那咱们这就派人下山请老公爷带着大军上山吧,早早攻下凉山逼迫安南王递交降表,咱们也就能回家了。”这是熊大彪第一次出远门,实在是有些想家的厉害。 “是啊,转眼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他们还好不好,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一些好玩意给他们,出这么一趟远门可不容易。”笑着,沈崇名招呼来两名下属就准备下山请老公爷带着人马上山。 “沈大人,这里有个洞穴!”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却是几名把总发现了新事物。 一听说有洞,沈崇名不由想起了后世的坑道战,据说人民战士曾经在坑道里和越南小鬼子对峙数月,虽然是分别占据一个山头,走山路要走不少时间,可是两山之间的距离却在武器的射程内,天天枪林弹雨对射着,很是激动人心。 想着,沈崇名不由来了兴趣,起身道:“走,看看去。” 洞穴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洞是干什么的,又是什么动物居住的,多数人认为这是熊瞎子居住的。 “呵呵,这洞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没人和动物进去过了,应该不是熊瞎子住的地方。”沈崇名看了一眼洞穴,摇头否定道。 这洞口四周杂草丛生,不仔细打量根本发现不了,也不知道是哪位有才人眼力这么好发现了他。 “这洞不是熊瞎子住的地方,山上猎物不少,常年有人在山上打猎,多数猎人都是住在洞中,晚上在洞口点燃一堆火,百兽不敢入侵。”阿达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处废弃多年的藏身洞。 众人恍然大悟,不过依旧有人质疑道:“既然是猎人住的,怎么会废弃了呢?” “呵呵,瞧着洞口的痕迹应该有几百年了,也许里面坍塌已经无法入住了。而且猎人不少,后人有可能不知道先辈在这里有一出洞,已经挖了新的。”阿达笑着解释道,接着又说道:“而且听老人说,历代朝廷大军都曾讨伐过安南王,他们一般都是在这几座大山上御敌,山上树木众多根本无法搭建营帐,他们通常都是挖一处洞穴居住其中,遮风挡雨藏匿行迹,非常有用,以此来长期和朝廷大军对抗,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阿达说的有理有据,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连沈崇名看向阿达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别看这小子不识字,可是历史知识知道的不少啊。 “沈兄弟,既然山上没有安南人的踪迹,还是赶紧派人请老公爷上山吧,说不定今天就能下山赶到凉山城下。”熊大彪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一心惦记着早日战胜安南人,能早日回京城去。 “嗯,山上没人,那……山上没人?!”沈崇名正要答应,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安南人会不会藏匿在洞穴中呢? “阿达,您刚才说早些年曾有历代朝廷大军征讨安南,安南人在这山中居住洞穴?”沈崇名转头看着阿达问道。 阿达一愣,满脸不解道:“是啊,沈大人你怎么啦?” “哎呀,说,这两座山上你们可有谁发现了洞穴?”沈崇名神色着急,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众人相互对视几眼,纷纷摇头,要是早就发现了洞穴,也没理由对这么一处荒洞这么来兴趣啊。 “妈的,中计了!”沈崇名一拍大腿,气急败坏道,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安南人竟然会玩藏猫猫。 阿达脑子不错,吗,没等其他人听明白沈崇名话里的意思,他率先就反应过来,惊道:“沈大人,你是说安南人藏在了洞穴中?” “对,他们一定是藏匿在了洞穴中。攻陷前面三座山头咱们多是夜晚作战,而且能发现敌人的踪迹,咱们也没有仔细的搜过山,发现不了山上的洞穴也没什么。可是这后面两座山因为没有敌人,咱们可是仔仔细细搜查过,要是山中洞穴不少,没有理由发现不了啊。”沈崇名有些气恼,又有些觉得幸运,要不是这里忽然发现一处洞穴聊了几句,还怎有可能被安南人给骗过去。 “不对呀,既然洞穴里面藏了人,那为什么昨天大队人马翻越山头的时候安南人没有出来偷袭呢?”熊大彪眉头紧皱,提出了一个疑点。 这一点沈崇名早已想到,不解思索的答道:“因为他们想让咱们全军覆没。你们看,山势陡峭,一旦咱们大队人马上山的时候遇到安南人的埋伏,肯定会溃不成军逃到山下去,到时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了面前的敌人之上,从而忽略背后防守,到时埋伏在那座山头的敌人就会悄悄地潜行下来,再给予我们致命一击,两相夹击之下,我军必定大乱,唯一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沈崇名这话一出口,立刻把众人惊出一身冷汗来,如果这一切全部成立的话,那绝对逃不过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可怎么办,现在咱们夹在两座山中间,就算是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也是两面受敌啊。”作为武林人士,做害怕的就是面对两名以上敌人,就算两人的功夫合起来也没有自己高,可是分神之下自己的功力肯定会大打折扣,是很容易中招的。 “这个倒是必担心,安南人兵力不多,就算是两临敌他们也不是咱们的对手,现在要发愁的,是咱们怎么才能回去啊。”沈崇名叹了口气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也想到这件事。既然发现了安南人的阴谋,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下山把事情告诉老爷,而后在思考对策破敌。可是安南人既然在这里埋伏下了人马,想必人数一定不少。现在这几百号人要返回去,肯定会被他们猜到是他们的行迹暴露了,既然如此,那绝对不会放过这进入了嘴巴的肥肉,也就是这四百多人了。 如今的境况是身陷重围,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 第八十七章 烟雾迷踪 “上山容易,下山难啊。”沈崇名感慨一句,竟然觉得自己两腿发酥没了力气。 既然对方是想着一口吃掉己方两万多人马,除了借地势之利以及谋略之外,兵力肯定也不少,不然这么大一口肥肉,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得下去的。 而己方才四百多人一旦下山撤退,肯定会让他们发现埋伏暴露,到时候要做的就是吃掉这四百人,凭借优势兵力,轻而易举。 “那该怎么样啊?”熊大彪不由有些着急,若是他自己的话,有信心突出重围逃到山下去,可是既然要带上沈崇名,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有办法。”没等沈崇名说话,阿达忽然笑了起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他,不知道这宁达土司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阿达,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这一刻,沈崇名忽然发现阿达竟然和喜羊羊有几分相似,披上一张羊皮,再摆一个造型,绝对是原版的。 “山里野兽不少,时常也会冒出些人力不可匹敌的野兽,我们壮家人通常都是用浓烟驱赶野兽。”阿达话一出口,众人立刻明白过来,烟熏! 积极的人总是有的,一位大哥立刻就想到了风向对浓烟飘散方向的影响,抓起一块石头抛在空中就想测测风向。 众人一阵眼黑,这哥们,你这一测不成了上下风嘛。 闲话不多说,四百多号人立刻开始行动,先是派人下山知会老公爷,让他配合作战。这一路之上自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反而能让他们以为自己中了他们的计谋,这样一来还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剩下的人则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初夏时节,山上绿荫葱葱,树木杂草真是水嫩的时候,只要放把小火,便是浓烟滚滚漫山头的时候。就算是引起焚山大火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正好把安南伏兵全部烤了。 正如一伙人猜测的那样,自从前面三座山头丢失之后,安南人便想出了这条绝户计,放过明军的小股人马,引诱大队人马上山之后再出击,必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藏身之处就在早些年的那些山洞中,人藏在里面再用杂草封住洞口,沈崇名他们在搜山的时候根本发现不了。 左等右等,亲自赶来坐镇的安南大帅听闻有人下山,立刻得意地笑了起来,大事成功在即,只要将这股明军全歼,那广西境内再无明军大队人马,到时候便可以杀个回马枪,速度的占领广西了。 只可惜左等右等,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见山下的明军有动静。“大帅,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身边一员将领有些担心道。 “不会吧,咱们在外面撒了一百多将士观察敌情,没发现上山的小股明军发现咱们的踪迹啊。”大帅也是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正寻思着哪里出了问题呢,就见洞口观察敌情的士卒满脸慌张的跑了过来,“大帅,山上好像着火了!” “着火?!”安南大帅一惊,急忙跑到洞口推开杂草钻出去查看,或虽然没见到,可是飘荡在空中的一丝烟雾却能看到了,这不就是着火的前兆吗? “混蛋!”安南大帅怒骂一声,满脸狰狞之色。山上气候潮湿,若是没人放火,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既然现在出现了,那肯定就是有人放火了。自己人当然不会放火,一定是明军放火了。明军也不会无缘无故放火,既然他们放火了,那肯定就是发现了自己的计谋! “快,搜山把那一小股明军全杀了!”事已至此,安南大帅当机立断,虽然全歼明军大队人马的计划破裂,可是已经进了嘴巴的那一小股明军绝对不能放过,只要把他们全歼,就算是固守山头,也能让明军不得寸进了! 山头,近百堆杂草树枝堆积成一排,浓烟滚滚却不见火焰冒出,而冒出的浓烟则随着吹过山头的微风缓慢的向着大山北坡滚落,俯首去看,烟雾缭绕的景象恍若仙境。 “呵呵呵,告诉弟兄们,每人多准备几块湿巾,等会下山的时候以此遮面,免得被呛坏了。”看着山上成了这番景色,沈崇名不由得笑了起来,借着烟雾掩护,不但能顺利下山,更能趁机掩杀被浓烟逼出山洞的安南人!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滚滚浓烟几乎已经笼罩了整个山坡,而咳嗽声呐喊声也渐渐清晰可闻,看来是安南人发现了是山头在放烟,这是上来灭火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沈崇名带着数百号人马提着兵刃把向着山下奔去,一进入浓烟才知道这玩意的厉害,十步之外什么也看不清,十步之内也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个人影。 不过敌人还是很好辨认的,凡是视野之内出现的人,只要是行进方向不同,那便是敌人,直接挥刀砍杀就是。这个可能会出错,但是口中说出来的话那就确定不过了,凡是嘴巴里叽里咕噜一大堆的人,必是安南人无疑。 惨叫声不断响起,可是有了浓烟的掩护,安南人明明知道明军就在附近,但是因为浓烟的阻挡,一时半刻间根本发现不了对方的踪迹,偶尔有一两个人不顾自身安危杀过去,那下场绝对是凄惨的。明明看衣着是自己人,可是刚刚到了跟前迎接自己的就是一把钢刀。 随着时间推移,惨叫声越来越靠近山腰之下,损失惨重的安南将领终于想到了一条对策,那就是高举火把驱散浓烟,通过这样来查找敌人的踪迹。 与此同时,冲上山头的安南士卒一口气把一百多对释放浓烟的杂草树枝堆全部消灭,没了来源,山坡上的浓烟也在渐渐稀释,视野慢慢扩大。 “沈兄弟,安南人追上来了!”熊大彪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不由有些焦急道,这些安南猴子在这样地形里作战,还真是灵敏如猴,拼起速度来远远要超过己方人马,估摸着还没下山呢就被他们追上了,大白天的想要突出重围,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半天的沈崇名累得够呛,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牙齿一咬,沈崇名停下了脚步,狰狞道:“点火,烧山!” 说干就干,四百号人当即四散开寻了些稍微干燥的树枝开始放火,对于越来越近的安南人理也不理。 不过前面说过,现在是初夏时节,山里的气候潮湿异常,想要搞出一场焚山大火可是不容易,而且安南人一直紧紧的咬在身后,没多大功夫就杀到了近前。 沈崇名暗叹一声,看来这次真的是栽了,不过死得其所,要不是这样的话,那两万多大军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大人快看!”一直紧紧跟在沈崇名身边主动保护他的阿达一指山下惊喜道,沈崇名转头一看,树木间人影憧憧,却是壮家汉子们不知在什么时候上山前来接应,在他们身后是脚程稍慢,不习惯走山路的明军将士。 舒了口气,原本身体发虚的沈崇名身体中立刻充满了力量,同时也想到一种状况,一场浓烟熏山,把隐藏的安南人都给逼得现出了身形,那他们的占据地势之利阻挡大军前进的的想法不就失效了吗? “杀回去!”歪打正着兴奋至极的沈监军一声大喝,指挥着四百人马调头向着赶来的安南人冲了上去。 看到己方大队人马杀上山来,四百特战队也是信心暴涨,刚刚逃下山的时候着实有些狼狈了,找回场子的时候到了。 只可惜一看到明军大队人马杀上山,安南人立刻就慌了声,思明州一役记忆犹新,虽然现在是在己方的地盘上作战,可是大家对己方兵力知道的一清二楚,除却埋伏在另一座山头的五千人马,以及留守凉山的两千人马,这座山头只有不到六千人马,明刀明枪的和明军作战,实在是寡不敌众,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不让安南人缓过气来依仗山势布阵,明军自然是紧追不舍,一直杀到了山头才算是停下,而安南大帅早已经带领着收不住势的溃兵逃下南坡想着凉山城逃了回去。 “沈兄弟,山下打起来了!”熊大彪一把抓起瘫倒在地的沈崇名指着山下说道,刚才山上也是杀声阵阵,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山下的情况也起了变化,知道这是才听到动静,却是另一座山头的安南伏兵错误的理解了形势。 话说这座山头杀声震野,立刻就传到了另一座山头。具体情形他们可不知道,再加上烟雾弥漫也分不清楚状况,派人下山一番探查,得知山下明军简陋的军营空空如也,领兵将令想当然的认为是明军已经上当在山上中了大帅的埋伏。 只是杀声阵阵,分明就是战事呈现焦灼之势,可见战事出乎了大帅的掌控。将领已发现了这点,很是当机立断的率兵下山准备提前实行前后夹击击溃明军,虽然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无法一次尽全功,但是总比战败要强上百倍。 至于真实状况应该是这样的。老公爷一听到下山之人说出了沈崇名发现的问题,立刻就认定了这是一个难得破敌机会。通过这一点,可以看出老公爷目光是多么的长远。 由此定下计策,有何大壮率领一万五千人马等着提前埋伏在半山腰,一等着浓烟消散的差不多就立刻迅速挺进上山,不给安南人留下丝毫依仗山势布阵的机会。 而他自己则亲率剩余人马向着山底两侧转移,布下疑阵等着另一座山上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安南伏兵主动下山,而后发动两面夹击的攻势,彻底歼灭他们。 状况急转直下,大大出乎了领兵下山安南将领的预料,原本是来偷袭别人的,结果被别人偷袭了,想要再逃比登天还难,下场很是凄惨,四个字可以概括,全军覆没。 ------------ 第八十八章 进驻凉山 凉山。八一中文网? ???.?8 1?z??.com 凉山是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池,据传闻具体可以追溯到秦始皇时期,历朝历代都是古越国,也就是现在的安南国的边疆重镇,自古便有凉山破越王降的说法,从心理学来说,凉山城就是安南王的心理防线,一旦被攻破,整个人就蔫了,随意摆弄。 这么一座边疆重镇自然是城池高大坚固,城高四丈五,宽六丈,与国都高五丈宽六丈五的城墙仅差五尺,提示一下,这样的城墙在安南国名列第二,被当地人称之为趴在地上打瞌睡的小怪兽。 就在小怪兽中,安南大帅惶恐不安。比起凉山城来,他和先辈们一样,对抵挡明军抱更大希望的是那五座大山。 原本想着凭借山上的小股人马拖延明军进攻的脚步,同时也做好了丢失前三座山头的打算,只为了等即将赶到的四万新军,到时凭借兵力优势再加上熟悉的地形,大帅有完全的把握让侵入国境的明军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事情远远出乎预料,短短的两天时间三座山头就宣布全部丢失,这可让大帅愁白了头。好在主场作战,短时间内就想到两座山头埋下伏兵诓明军进入伏击圈的妙计。 这可惜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被明军提前现,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两座山头轻而易举的就被明军夺下,隐藏在大山之后的凉山城即将面临明军的直接攻击。 思明州三丈高的城墙都被明军轻而易举的攻破,现在的安南大帅对引以为傲的四丈城墙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而且新军最少还得十天才能赶到,到时在一马平川的地势上何明军作战,虽然有四万大军,可是三个月前还只是种地农夫的新军那里是能是对手。 长叹一声,原本张狂不可一世的安南大帅满脸的颓废,这次真的是失败了,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若是不抓紧时间呈交降表纳贡称臣,只怕已经拿下五座大山的明军会源源不断赶到,到时可就是灭国之祸了。 如今的形势,只能暂时投降,再等待下次的时机出兵明朝,怎么说也要拿下广西扩大领土! 想通这节,大帅急忙唤来下属,快马奔赴都城请示安南王,希望他能早日把降表交上去,不然自己这不到一万人马只能连夜逃出凉山城了,留下的话也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呵呵,没想到此战如此顺利,如今凉山城就在眼前,大军凯旋指日可待。”亲自杀了一阵的老公爷精神和更加抖擞,看着面前的小小凉山城,不由笑容满面。 “老公爷,干嘛要急着凯旋回朝呢,依末将看来,咱们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安南国,省的他们总是一心想着脱离朝廷。”何大壮急忙说道,自古武将最大的功绩就是匡扶社稷开疆扩土,若是此次能灭掉安南小国,何大壮三字就能永载史册了,但是不但武将要崇拜自己,就连总喜欢挑毛病看不起武将的夫子们也得吟诗作词歌颂自己。 “想要灭掉一国哪有这么简单,若想安南人彻底降服,没有十年之功根本不可能。如今朝廷入不敷出,根本没有余力支持大军长期作战,咱们只能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了。”老公爷何尝不想在有生之年立下一桩盖世奇功,只可惜到了一定地位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太多了,根本不能像何大壮这样任意而为。 这一点何大壮不懂,但是在他眼中老公爷说的话从来都是对的,所以一看老公爷不同意,虽然心中有些不甘,却也不再说什么。 “老公爷,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攻城呢?”沈崇名对于朝廷的收入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明白朝廷根本不可能冒着陷入泥潭的风险对安南国起灭国之战,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才能早日返回京城。 “这个不急,想必安南人也知道这凉山城根本守不住,所以现在咱们等着安南王呈递降表就可以了,没必要再添伤亡。”老公爷拂须笑道。 安南大帅不傻,明朝大军围而不攻,每天都是在城下耀武扬威操练一番,分明就是在示威嘛。 不过这时在看明军,安南大帅心中的想法就和原来完全不同了,严密的阵型,高昂的士气,比自己手下的酒囊饭袋不知道要强出多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大王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要和明军动手。而且开始动手才忙着操练新军备战,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都城那边可有消息,大王倒地同不同意了递交降表?”看着城下明军大营升起袅袅炊烟,安安大帅虎着脸说道,若是他不同意,咱爷们为了小命就先开城投降了。 “现在都城的官员分成两派正在争执,怕是一时半会见拿不出个定论啊。”手下将领苦着脸说道。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以本帅的名义给反对递交降表的官员去信,就说若是他们不同意,那就带着家眷来凉山守城吧。”撂下一句狠话,大帅气呼呼的走下四丈高的城墙,直到这时才现,这四丈高的城墙实在是有些太矮了。也许每隔三年去明朝朝贡的使臣说的事情是真的,明朝府城的城墙就有六丈高,而京城更是十多丈的大城。 大帅权力不小,尤其是东路大帅战死之后,他更是没有了竞争对手。手握重兵之下,就算是安南王也要对他礼让三分,更不要说安南朝廷那些文弱的家伙们了。 降表在五天之后就送到,安南大帅不敢耽搁,立刻派人出城去求见明军将领,就两字:议和。 安南大帅知道明军之所以迟迟不动攻城,就是在等议和,所以也不担心议和之后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一听到前去联系明军的人说对方同意议和,直接下令打开城门迎接对方主帅成国公入城。 凉山城作为军事重镇,城内百姓不多,街道两侧多是整齐的军营,沈崇名跟着成国公缓缓进城,看着眼前这幅景象不由点了点头,看来这安南人自古就是好战分子,从这凉山城里就可见一般。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经常高估自己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 虽然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可是双方刚刚大战一场,双方死伤都不少,这议和的事情虽然没有出现冲突,但是气氛比较冷清,只是议定了双山君臣的关系,以及朝贡的规格就签订了合约,沈监军思考了很长时间的战争赔款条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老公爷就挥笔代表隆庆帝签下了合约。 “老公爷,您太着急了,下官还想着乘机讹他一笔银子把咱们这次的损失要回来呢。”刚刚走出来,沈崇名就气急败坏的趴到老公爷耳朵边小声说道。 老公爷一顿,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崇名问道:“小沈大人,你真的是科举入仕吗?” 沈崇名不由一愣,“当然是了,下官可是探花及第呢,老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问出这话沈崇名不由心有惴惴,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这个探花郎的身份可是先皇制造的,要是作弊的事情被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都察院的对头们肯定要想办法找毛病了,尤其是宋清扬那厮。 “呵呵,没什么。只是老夫听你刚才那话,总觉得你没有读过圣贤书一样,难道没听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你方才的想法分明就是想趁火打劫啊。” 沈崇名干笑两声没有说话,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怪不得诺大的一个大明朝打不起仗,胜利之后不要赔款那还怎么大,这不是闲着没事杀人玩吗。看来自己以后真的有机会主政这个国家了,一定要改一改这个陋习,闲的没事派兵搞搞侵略,然后要写赔款,不但军费有了,朝廷官员们的薪俸也有了,更妙的是还能锻炼兵马,长此以往打个三几十年,满清鞑子哪里还敢来侵犯,若是敢来,立马打到他们老家去,再要赔款! 合约的签订,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完结了,老公爷一声令下大军进驻凉山城,等待着即将由安南国都出的朝贡使团,一来人质再手不怕安南王翻脸不认账,而来又可以暂时性的起到震慑作用。当然,这一阶段的粮草问题全部交由安南人提供,毕竟怎么说都是上差,这点东西他们还是要提供的。 这一等就是近半个月,在这鸟不拉屎的凉山城,差点没把喜欢凑热闹的沈监军憋死,虽然说安南大帅送来了几个营妓慰安,可是这等货色怎能入得了沈监军法眼,万万不会像何大壮那样带了三个回到房间中两天不出门。 好在苦熬半个月,安南朝贡使团千呼万唤屎出来,算上运送贡品的军队,足足有五百人马。 老公爷也不像何大壮那样好色,唯一的爱好烧刀子在这小小的安南也找不到,早就想着启程赶回国内了。所以就在安南朝贡使团抵达凉山城第二天就拔营启程,直接奔赴广西。 没在广西做过多的停留,来时的两千人马外加安南朝贡使团又乘马途径湖广赶赴长江,准备乘船转运河直奔京城。一路之上虽然度慢了些,倒也觉得舒适,除了途经各地当地官员携带美酒佳肴慰劳耽误了是些时间之外,波澜不惊。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此番出征安南,战事颇顺,对于官迷沈崇名来说也是兴奋得厉害,这次回去连跳两级混个正四品应该没什么吧,到时找老师说说,最好能调到户部去任职,外放为官也不错,最好能去沿海,提前制造大海船! ------------ 第八十九章 京城风云 一 这一路走得也算是煎熬了,整整用了五十天才到达了京城,沈崇名不止一次感叹这简直就是Lang费生命,有着五十天的赶路时间,自己不知道又能赚多少银子呢,这可恶的交通! 抵达京城,已是夏末时节,北京城外微风徐徐,倒也清凉。因为是凯旋而归,再加上有朝贡使团,欢迎仪式可谓隆重,除了隆庆帝没出面,内阁要员六部九卿全部到场,锣鼓喧天旌旗招展。 官场上的应付沈监军很是不喜欢,一早便换了身衣服混进了人群,目光四处搜寻,急切的想见到肖鹏程和师丙正,只要找到了他们,就能找到燕雨蒙。 “沈兄,这里!”正当沈崇名奋力穿梭在人群中的时候,身侧忽然有人喊道,扭头一看,却见道路旁停着一脸通达车马行的马车,肖鹏程正站在车辕上冲自己摆手。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沈崇名已经是衣衫凌乱,以前一直就觉得京城人口众多,这次完全可以肯定了,这和后世挤公交有什么区别啊。 “鹏程,阿丙呢?”沈崇名看着马车上旁只有肖鹏程一眼,急忙问道。既然他们出城来迎接自己,没道理燕雨蒙不来啊。 “阿丙和思明一早便去迎接你们了,难道你没有见到他们?”对于这点肖鹏程很是纳闷,师丙正和王思明是官员,凭着身份能直接上前去迎接领兵将领,沈崇名没道理看不到的。 “哦。我急着找你们,就提前过来了。对了,雨蒙没来吗?”沈崇名虽然极力的装出无意间一问,可还是被肖鹏程看出了端倪,当时就笑了起来,“沈兄,你也太心急了吧,嘿嘿。” 这话让沈崇名情以何堪,一张老脸顿时通红,急道:“一边去,她到底来了没。” 没等肖鹏程说话,马车中就传出了嬉笑声,正是小师妹的声音。沈崇名很没人性的推开挡在马车前的兄弟肖鹏程,手脚麻利的跳上了马车,还别说,历经一场大战,这身手来真是长进不少。 撩起车帘一看,燕雨蒙小师妹小晴三人端坐车中,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看着佳人就在眼前,沈崇名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太多,有好些情话都要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说。 “公子,你瘦了。”燕雨蒙笑着笑着,竟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原本身材就有些消瘦的沈崇名出门四个月,更是显得骨瘦如柴。 “呵呵,雨蒙姐姐你错了,小沈子他这是变结实了。”小师妹目光不错,微微扫了一眼就像是把沈崇名扒光了一样,都知道他变得结实了。 “对对对,我这是变结实了。倒是雨蒙你,这些日子可真是瘦了不少。”沈崇名嬉皮笑脸的说道,立刻就让燕雨蒙破涕为笑,娇羞的低下了头。 闲聊几句,因为两个人都在马车内,再加上小晴着电灯泡在场,沈崇名实在是无话可说,只好寻了个借口跳下马车。 “沈兄,你怎么这就下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着也要和两位嫂嫂说说情话啊。”一直在马车外偷听的肖鹏程一见到沈崇名下了车,立刻出言打趣道。 沈崇名没有接这话茬,不然天知道这小子还能冒出什么惊天之语来,“这段日子家里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肖鹏程立刻就兴奋起来,“沈兄你是不知道,在小弟的英明指导下,我广而告之和通达车马行发展十分迅速,现在已经在……” “打住,别吹了。”看着肖鹏程撩起衣袖就要开始吹嘘自己的功绩,沈崇名急忙伸手制止,这小子那点都不错,就是废话太多。“没出什么事情就好。” “嘿嘿嘿,小弟谨遵沈兄吩咐低调做事,哪里能出什么事情呢。到时听阿丙和思明说最近朝堂上除了些事情,局势对高大人很不利。”说到后半句,肖鹏程声音低沉下来。 “哦,老师怎么了?”沈崇名心中一惊,自己只知道万历年间高拱和张居正闹过矛盾,别且被他赶回了老家,难道这隆庆年间也出过问题。 “具体不知道,只是听阿丙说高大人在内阁和徐阁老闹了矛盾,这段日子都察院弹劾他老人家的奏章不断,就是那欧阳老鬼在背后指使的!”肖鹏程神色严峻,徐阁老根深蒂固,高大人哪里能是他的对手啊。 “徐阶?”沈崇名嘀咕一句,抬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老师问问去。” 要找高拱倒是简单得很,只要找到官员扎堆的地方就可以了。 “老师。”看到高拱,沈崇名心底不由升起了一股暖意,紧走几步就跑到他的身前。 原本和郭朴站在一块低声交谈的高拱听到喊声不由抬头一看,一看到自己的学生终于出现,不由笑了起来:“崇名,为师找了你半天,跑哪里去了?” “学生拜见老师。”沈崇名到时没急着回答,反而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快快免礼,这位是为师的同乡,内阁辅臣郭朴郭大人。”高拱虚扶一下,又指着身边的郭朴介绍道。 “下官沈崇名,见过郭大人。”沈崇名很是乖巧的又对着郭朴行了一礼,如果老师现在真的处境不妙,那这郭大人就是他的战友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亲密的站在一起。 “呵呵,高大人多次和本官提及你,说你才学不凡,做事颇有谋略。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俊俏灵性的后生。高兄,有这样的一个弟子,好福气啊。”郭朴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大人过誉了,崇名也只是蒙老师抬爱,这才能有幸跟在老师身边聆听教诲。”在外人面前,沈崇名还是很乖巧的,压根没有在高拱身边时的嬉皮笑脸。 看他年纪轻轻就如此谦虚,郭朴也很是满意,看来不是那种恃才傲物的年轻人,不错。 “崇名,刚才跑哪里去了,还得为师和郭大人找了你半天。”这话虽然听着有些责怪的意味,不过满脸慈祥的表情,可见高拱没有生气。 沈崇名可不敢实话实说,人类最常用的借口立刻就被他拿了出来:“老师,人有三急嘛,呵呵。” 没等高拱说话,老公爷就走了过来,“小沈大人啊,年纪轻轻就这么在意女色,这可不对啊。对了,你那娇妻在那里,让老夫为你把把关,看看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你,呵呵。” “高拱,郭朴,见过国公爷。”一看到老公爷走过来,高拱和郭朴急忙拱手见礼,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超一品呢,再加上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不别咱们这些阁臣差多少。 “哈哈哈,两位大人客气,老夫是来找小沈大人的。”老公爷不喜欢和这些文官唠嗑,拉起沈崇名就要为他把关去,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目的,只是希望沈崇名娶妻的时候能让他也赴宴,也好蹭点烧刀子喝喝,这一回到京城,又得戒酒了。 “别介老公爷,下官正和老师说话呢,咱有事等会儿再说行吗?”和老头混熟了,沈崇名说起话来也没什顾及。 “老师?”老公爷一愣,从来没听说小沈大人还拜了老师,这两家伙可都是阁臣,随便拿出一个来罩着他,这小子就能官路亨通了,自己拉他从军的计划可就不好办咯。 “老公爷,高大人就是下官的老师。”看着老公爷一脸纳闷,沈崇名急忙介绍道。 “哎呀,失敬失敬,高大人能有小沈大人这样的弟子,可真是好福气啊。”老公爷不无羡慕道,看来自己下手晚了。 能得到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夸奖,高拱也是觉得有面子,急忙拱手道:“国公爷客气了,这次出征安南,崇名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每当听到长辈这样的话,沈崇名就觉得一阵委屈,谦虚就谦虚吧,干嘛总是要拿着咱这做晚辈的说事。 “呵呵,高大人此言差矣,此次出征若是没有小沈大人帮忙,老夫还带着人马在大山里兜圈子呢。”老公爷是个实在人,毫不避讳沈监军此次出征所立下功劳。 高拱一愣,看向沈崇名的眼神不由变的怪异,难道这小子在军事上还有些能耐不成? “高大人,小沈大人领军作战颇有一些能耐,若是好好培养的话,他日必定成就不凡啊。”老公爷心中压不住事,急切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意,老夫要拉这小子投军效力了。 “哦,这样啊。”高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让崇名从军避难,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啊,就算徐阶的手再长也不能完全左右军中事务,再加上有锦衣卫指挥使照应着,他应该不敢吧崇名怎么样了。 看着高拱这副神情,老公爷还到他有些不乐意。不过这种想法他也理解,大明朝武官的品阶虽高,但是地位实在低下的厉害,混不到侯爷的份,见了文官就得低人一等,让人家的得意弟子舍弃文官专任武官,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两位大人,老夫还有事要进宫去见皇上,这就先告辞了。”一计不成老公爷有生一计,这事自己出面有些得罪人,这个骂名还是让皇上背负去吧。 老公爷说走就走,这可是沈崇名万万没有料到的,刚刚自己扯谎的事情被他揭穿,原本想着再和老师聊聊天就开溜,这下可好,只能留着这里等候批评了。 只可惜现在高拱烦心事一大堆,哪有闲情就这些小事批评他,嘱咐几句在家好好呆着等皇上圣旨进宫接受奖赏,就和郭朴一道回城去了。 ------------ 第九十章 京城风云 二 “前些日子,都察院的欧阳敬之忽然挑头当朝弹劾高大人去年在内阁值庐的时候,时常不顾公务回家过夜,说他老人家是贪图美色,不务公事。”师丙正坐在那里向沈崇名叙述者他不在京城这段日发生的事情。 这个问题沈崇名知道,老师年过半百膝下没有子嗣,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老人家能不着急吗? “这种事情只是小事而已,老师他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吧?”沈崇名疑惑道,老师凭着和皇上的师生之情,这点东西根本不可能把他怎么样的。 “沈兄你不知道,欧阳敬之身为都察院都御使,那都察院的御史可都以他马首是瞻,就在他第一天弹劾了高大人之后,都察院第二天就递呈了近百道弹劾奏折,而且这些日子陆陆续续的在各地巡守的监察御史也参与进来,每天弹劾高大人的折子满天飞,虽是一件小事,可是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那可就成了大事啊,据说皇上每天被这些奏折搞得焦头烂额,已经发了很多次脾气了。” “没道理啊,这折子不都得经过内阁嘛,只要他们先审了才会捡重要递交给皇上,这种无聊的东西怎么会一股脑跑到皇上跟前呢?”沈崇名更是纳闷,老师可是在内阁当差的,再加上又和阁臣郭大人关系亲密,两人联手截住一部分就是了。 “沈兄,这就体现了徐阁老的重要性,据说欧阳敬之把这些奏折全部收拢到一起,不经内阁直接交到徐阁老手中,而徐阁老又一件不落的递到了皇上面前,高大人根本就看不到啊。”师丙正无可奈何的说着,他刚刚被高拱提拔到从六品礼部员外郎的官职上,就算是不算沈崇名这份关系,那和高拱也是有香火情的。 “又是徐阶,这么看来欧阳敬之这个老东西弹劾老师,也一定是他指使的了。”沈崇名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对于徐阶,可是恨得牙根痒痒。 “对,这件事就是因为高大人和徐阁老的过节引起的。”师丙正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沈兄,小弟实话实说你也不要怪罪,高大人这人心胸不算开阔,心里也容不下事,衙门一条街传言是因为他首先看不惯徐阁老独揽大权,在内阁和徐阁老吵了起来,一来二去矛盾越来越深,听说皇上劝了好几次也不管用。” 沈崇名对自己的老师倒也了解,虽然为人和蔼,但是对于看不惯的事情总是要提出来,而且是很激烈的那种。现在新帝即位,他作为皇上的授业恩师又备受皇上尊敬,心高气傲再所难免,徐阶大权独揽,他肯定会觉得不舒服,如果不闹矛盾,那也就不是自己认识的老师了。 看着沈崇名沉默不语,师丙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事情越闹越大,原本都察院弹劾高大人的这件事情虽然闹得挺大,倒也不至于让他失了方寸。只是高大人生气之下,一口气弹劾了几个都察院的言官,皇上全部照准全部贬谪或降职。这一下子可就捅了大篓子,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都被他们给牵扯出来。就连原本不置评论的其他官员也觉得高大人有些仗势欺人,现在的朝中大势,高大人是孤立无援啊。” “唉,弄巧成拙了。”听了这话,沈崇名不由的有些头疼,这下老师可算是成了全民公敌,就算是皇上想维护他也无能为力了,毕竟相对于满朝大臣,老师的分量还是轻了一些,极有可能被皇上劝回家中静养一段时日,等事情平息了再出山。 “是啊,这污言秽语一多,高大人可就受不了了,这些天已经连着递交了两份辞呈。虽然被皇上驳回了,可是依我看,他是去意一绝,不可挽回了。”师丙正有些担心的看着沈崇名,一旦高拱真的离朝回乡,只怕作为他弟子的沈兄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沈崇名有了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回去也好,暂时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师丙正听了这话不由一惊,“沈兄,这可是官场,一旦高大人真的回乡了,想要再次起复可就难如登天了啊。” “呵呵,这就是你的不懂了。老师简在帝心,皇上怎么会忘了他,迟早有一天都回回朝的,到时候可就要有人坐卧不安了啊。”沈崇名没脸无所谓的说道。 见他这样,师丙正不由担心起来,沈兄对情况估计的太乐观了。“沈兄,恕小弟鲁莽,高大人毕竟上了年纪,万一等不到那天怎么办?而且,他老人家回乡倒是没事了,可是你还在朝中,他们又如何放过你呢?” “这……我又没惹他们,他们找我麻烦干什么?”沈崇名有些心虚的说道,欧阳老头的小矛盾就不说了,自己和徐阶可是有生死过节的,他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嘛。 “唉,以前总觉的沈兄你万事皆在掌握,这一点上怎么就这么不明白。不要说你这高大人的入室弟子了,就连小弟和思明这样受到高大人提拔之恩的人都得受到牵连啊。”师丙正满脸无奈的说道,党争就是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中间的道路可选。 这点沈崇名如何不知道,只是害怕的过头了。老师有皇上的恩情在最多只是罢官还乡,可是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大半年没见过皇上了,说不定他已经记不起还有自己这个人了,万一徐阶因为以前的事情要除掉后患,只怕自己这条小命都保不住! 心中虽然担心的厉害,沈崇名倒是没有表现出来,阿丙的性子有些弱,一旦知道了真相,更要寝食难安了。 “没什么,惹不起还能躲得起,一旦老师真的被罢官还乡,我就转武职投军效力去,他徐阶就算再厉害,手也伸不到军队吧。”转眼间沈崇名就想到保身之策。这次出任监军征讨安南就是个契机,老公爷人脉很广对自己也不错,只要对他说自己想投军效力,想必他会帮自己安排好的。 “转武职投军?”师丙正一怔咂舌,还别说,这真是个好办法。“不过沈兄,历来都是武职转文职,这想文职转武职通常也就是兵部的尚书和侍郎大人去边疆任总督或者总兵,咱们低阶的文职,可是没有过先例的啊。” “事情都是人做出来,既然没先例,那我就给他开个先例。”沈崇名呵呵一笑,起身向外走去,事不宜迟,越早安排越好。 “小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早就戒酒了。”看着沈崇名提着两坛烧刀子上门拜访,老公爷装作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沈崇名一愣,随即看到了脸色难看的国公夫人,立刻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别看老公爷在军中吆五喝六人见人怕,原来也是个惧内的主。 心中一笑,立刻解释道:“下官知道公爷您早就戒酒了,这不是咱们刚从安南回来嘛,那地方气候潮湿。下官这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觉得身子骨不对劲,刚刚请了一位大夫看了看,说是潮湿引起的关节炎,得用这烈酒擦拭才能痊愈,这才提着酒给老公爷您送来,呵呵。” 看着这小子说起谎话来的有鼻子有眼,老公爷心中很是欢喜,立刻点头道:“老夫也觉得身子骨不得劲,还道是**病犯了,原来是关节炎啊。呵呵,那夫人你看这酒……” “收下吧,沈大人有心了。”原本脸色难看的国公夫人立刻转换了脸色,就是个慈祥老太太,接着又扭头对老公爷吩咐道:“老爷你可要好好照顾年轻人才是,这孩子挺懂事的,呵呵。” “夫人说的是,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老公爷说着,悄悄地对沈崇名头来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事办的不错。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公爷。”沈崇名急忙躬身答谢,接着又说道:“大夫说这烈酒内服外用相配合就更好了,只可惜老公爷戒酒了,怕是要根除得些日子。” 老公爷眼前一亮,好孩子,都能知道老夫心中在想什么了。“唉,多些时日就多些时日吧,老夫现在是滴酒不沾。” 看着老公爷一本正经的神色,沈崇名强忍心地笑意配合道:“下官佩服,只是怕单单外用不能根除啊。” 还没等老公爷再次表态,一边的国公夫人就坐不下去,急忙插口道:“既然如此,老爷你少喝点就是了。” “夫人,这不好吧。”老公爷故作姿态,深怕被自家夫人看出了破绽。“老爷,身子骨重要。”国公夫人很是威严的说了一句,老公爷万般无奈的点头道:“那好吧,老夫只能破戒了。” 闲聊几句,国公夫人就起身离开,刚才之所以抛头露面怕的就是拜访之人为老头子送酒,如今虽然也是送酒,却是为了治病,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沈大人,做的不错。”目送夫人离开,老公爷立刻对着沈崇名伸出了大拇指,这招实在是太高了! “呵呵,只要老公爷您高兴就成。不过老夫人说的是,这酒多伤身,您老日后还是要少喝点。”沈崇名小小规劝一把,老公爷自然点头答应,只要不是一滴不沾就成。 “说罢,这么急着就跑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让老夫帮你解决。”老公爷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沈崇名的担忧,刚刚回到京城,关于朝局的变化他还没听到下属报告。 “老公爷,下官向转武职,去军中效力,还希望您能帮帮忙。”沈崇名也不隐瞒,直接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 第九十一章 京城风云 三 徐阶府邸。 “大人,高拱已经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这次大军作战安南有功,这高拱的弟子沈崇名身为监军也是有功的。所谓打蛇不死必有后患,下官想既然咱们扳倒了高拱,他这个弟子也不要放过,最好能一网打尽。”欧阳敬之一脸谦卑的说道。 徐阶眉头一挑,这才想起了沈崇名,光想着对付高拱了,倒是把他这个学生给忘在脑后了,这人有些本事若是不尽早遏制,只怕将来还真是个大祸患。 “嗯,这件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徐阶装作满脸无所谓的说道,欧阳敬之紧忙应是,心中冷笑不已,风水轮流转,老夫倒要看看你沈崇名没了高拱在背后撑腰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对了,弹劾郭朴的折子准备好了吗?”高拱和郭朴联手在内阁抵制自己,这让徐阶很是恼怒,既然动手了,两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准备好了,郭氏子弟在乡下横行不法日久,这段日子罪证收集的差不多了,明日下官就组织人开始弹劾。”欧阳敬之笑着说道,徐阁老就是徐阁老,整起人来也是大手笔,一口气就要把两位阁臣全部拿下,这权势比当年的严阁老不遑多让。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趁着明天大朝会一次性把事情解决了吧,听宫里的冯公公说,皇上已经有让高拱辞官回乡的意思了。”说出这话,徐阶不由面露微笑,高拱四面树敌,如何能和自己较量。 “是,那下官这就回去准备。”欧阳敬之更是满心欢喜,自己在这都察院都御使的位置上待了有近十年,这次官场大震动,也是时候动动了。 大军胜利返师,安南国前来朝贡,无论一件都是大事,今日大朝会,凡是职衔四品以上的在京官员都是需要参加的,大殿站不下,就在外面呆着。 沈崇名作为有功之臣,虽然职衔不够,却也有资格前来,一直紧紧的跟在高拱身后,忍受着身边的怪异蔑视的目光。 今日不同往昔,就算是那些中立人士也对党争中落于下风的高拱郭朴躲避三分,生怕走的太近被徐阁老惦记上,也划入高拱**给处理掉。 “崇名,你都知道了?”看着沈崇名一直没有发问,高拱忍不住苦笑道,这样的情形他不可能不觉得奇怪,到现在也没问自己缘由,肯定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是,学生都知道了。”沈崇名声音有些低沉,虽然保护自己的方法找到了,可是看着老师如今这般田地哪里能舒服,要知道高拱可是有一番大抱负的,如今刚刚准备好好治理一下这个千疮百孔的江山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哪里能好受。 “呵呵,是不是觉得当初拜入老夫门下有欠考虑了,这次的事情,肯定要连累你的。”高拱面带苦色,和徐阶的争斗自己已经没有获胜的可能了,如今唯一觉得有亏欠的就是这个学生,好好的仕途,全都毁了。 “老师,学生从未后悔。要是没有您的照顾,学生只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笨蛋,说不定现在还在国子监混日子呢。”沈崇名看着高拱笑道,脸上没有丝毫做作之色。 见他这样,高拱心里也是高兴,这个弟子没有白收。“呵呵,你能这样想为师很高兴,你放心好了,为师已经和郭大人说好了,日后让他多多照拂你。等离京的时候再见皇上一面,也为你求求情。”高拱慈祥的看着沈崇名,徐阶毕竟老了,只要能让崇名保住官职,迟早有一天他会一飞冲天的。 “呵呵,老师放心就是,如果您的学生只知道坐以待毙,那就不配当您的学生了。学生已经想到了出路,徐阁老就算是想把学生怎么着也没办法。”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高拱一怔,不由面露喜色,低声道:“说说,什么出路?”“成国公已经答应把学生推荐到神机营出任提督佥事一职,那些人就算胳膊再长,也没能力把手伸到皇上的亲军中。” “呵呵,做得好。看来为师是瞎操心了,有成国公帮衬你,这大明朝没几个人敢对你怎么样。”高拱拍着沈崇名的肩膀笑道。 虽然觉得有些纳闷,沈崇名到时没有细问,还道是高拱再说老公爷在军中资历深厚呢。 三声鞭响,凡是有资格的官员全部列队走进大殿,沈崇名这五品官只能后在殿外等着召见。 先是安南使臣觐见,足足费了半个时辰,期间发生了什么后在外面的沈崇名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看着安南使臣满脸欢喜的走了出来,就知肯定是好事了,极有可能是隆庆帝再次败家,赏赐了属国打量的财物。 “皇上有旨,宣都察院通政司左参议,钦差征南大军监察军务沈崇名觐见!”一声高唱,沈崇名快步的向着台阶上跑去。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殿十步,沈崇名撩起衣襟撅着腚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监察军务沈崇名征南战事中屡立战功,精忠为国,特擢升正四品游击将军,转任神机营提督佥事一职,另赐战马一匹,宝甲一副,钦此!”宣旨的正是很久未见李芳,自从嘉靖帝过世之后,虽然他依旧出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是不得新帝恩宠,全是日渐衰微,人也变得老朽不堪,短短几句话朗声读完,就变得气喘嘘嘘。 “臣,谢主隆恩。”沈崇名松了口气,没想到老公爷办事效率这么高,这才隔了一晚上就把自己的事情办妥了。 他是放心了,徐阶欧阳敬之等人却是愣了一下,竟然到神机营任职,这样的话想要抓住他的罪证或者是栽赃嫁祸可就不容易了,连锦衣卫的插不上手的神机营别人想要插手更是不容易。 不过他只是个小人物,这次大朝会徐阶主要的目的就是拿下高拱,只要高拱罢官还乡,那整个朝堂就再也没有人能和自己抗衡了。 想着,侧首看了一眼斜后方的欧阳敬之,欧阳老头当即会意,想也没想就走出了列班。 “皇上,臣有本奏。”一看到欧阳敬之这样,隆庆帝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差不多折腾了快两个月了,天天上朝就听他们吵来吵去,实在是烦人得很。 可是身为想有一番作为的君主,隆庆帝也不能直接把他喝退,只是满脸不悦的摆手道:“讲。” 欧阳敬之才不会在乎皇上的脸色如何,张口说道:“微臣弹劾内阁大臣礼部尚书高拱。高拱身为礼部尚书,礼仪法度本应为天下人表率,可是高拱不但没有这样做,竟然多次在内阁值庐的时候回家过夜,就算是在先帝爷病重不能处理朝政的时候也未曾间断过。这等作为,大逆不道,实在有负先帝提拔重用。” 这是老调重弹的事情了,隆庆帝只是坐在那里抬头打量着大殿屋顶。啧啧,这伙狗奴才,灰尘这么多了竟然也不知道好好打扫一下,看来等会儿下朝了要好好训斥一番。 看着皇上没有表态,欧阳敬之也不在乎,继续说道:“自从皇上即位以来,高拱依仗圣宠以及手中权力,任人唯亲,礼部下属师丙正王思明等人数次破格提拔。同时多次污蔑我督察员官员,迄今以贬谪七人,其中四人降职留任,三人已被剥夺官职发配边疆!”说起这个,欧阳敬之恨得牙痒痒,被贬谪其中一人就是自己的得力下属胡应嘉,可怜的孩子带头弹劾高拱的罪名的第三天就被吏部以受贿的罪名剥夺了官职,一口气发配辽宁卫戍边,只怕现在还在路上受罪呢。 “这样啊,你可有罪证?若是信口雌黄,休怪朕治你反坐之罪!”不得不说隆庆帝对高拱很是依赖,虽然有些让他回家避避风头,可是听到欧阳敬之这样说,还是生气了。 “这……”欧阳敬之哪里能有罪证,官场收受贿赂都是公开的秘密,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平常时候大家相安无事倒是没什么,一旦干起架来,一查一个准。胡应嘉就是因为都察院的官员惹恼了高拱,这才成了高拱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据查收受贿赂将近三千两白银,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放在太祖年间都能连坐三族了。 “皇上,微臣可作证。高拱郭朴二人相交甚密,而现任吏部清吏司郎中就是郭朴的学生。”徐阶老大出马,众官员看准风向立刻纷纷附议,朝堂之上成了一边到的局势。 而身为当事人高拱一直没有出言辩驳,这时候只是满脸诧异的和身边的同样表情的郭朴对视着,这把火竟然烧到了他身上! 郭朴满脸无奈,虽然自己也看不惯徐阶,可是高拱和徐阶斗争自己一直都没有出面参与,最多只是暗中帮衬帮衬。只是没想到徐阶竟然这么狠,如今竟然想着连自己一块打倒。 郭朴很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比高拱入阁早。但是生不逢时,先是严氏父子大权独揽,接着又是徐阶一家独大。虽然自己背着个阁臣的名头,其实权势还不如六部尚书。而高拱则不一样,当年的裕王现在的皇上可是他的学生,名副其实的帝师,这样的身份以及和皇上的关系,比徐阶不遑多让。这次之所以败给徐阶,只是资历尚浅罢了,若是等上几年,徐阶也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高拱大厦将倾,徐阶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凭宰割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郭朴对着高拱苦笑一下,这次这老乡可真是当好了,还能结伴还乡呢。 ------------ 第九十二章 左哨镇抚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看着隆庆帝目瞪口呆的神情,高拱就知道他那懦弱的性子沒有改变,一瞧满朝大臣同意出言,肯定是吓得慌了神。 老掉牙的老虎还是有三分虎威的。虽然高拱如今面临绝境,但是前些日子的一系列雷霆手段还是在众官员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这时一见他有话要说,原本还喧闹的朝堂之上立刻鸦雀无声。 “高爱卿,有什么你尽管说吧!”隆庆帝脸色难看得很。虽然两人一直是君臣的名分,可是他一直把高拱当做恩师对待,如今他被人别到这番田地,身为皇上的自己去无能为力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赶到愧疚。 这时的隆庆帝忍不住怀念起了逝去的嘉靖帝,想当年父皇叱咤风云,朝局形势比现在还要危险,可他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联起手來大臣,杀的杀,贬的贬,想干嘛就干嘛?只可惜自己这当儿子的沒有他老人家气魄,实在是愧对先父。 “皇上,至于诸位同僚弹劾微臣的罪名,微臣不想辩驳,只是最近微臣身体不适,已经沒了力气再为皇上您分忧解难,还请皇上恩准微臣还乡,颐养天年!”高拱说着,对着隆庆帝微微一笑。 他的心意隆庆帝何尝不明白,他这么主动退让,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学生,局势成了这样,再耗下去已经沒有了必要,徐阶等人分明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到头來为难的还是自己。 长叹一声,隆庆帝无奈道:“好吧!望高先生好好将养身子,有时间了回來看看朕!” “微臣谢主隆恩,皇上保重!”高拱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眼眶不由变红,能得到皇上这份关心,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皇上,微臣围观几十载,多年來碌碌无为,还请皇上恩准微臣同高大人一块还乡!”郭朴也跟着跪在地上,独木难支,于其留在朝堂受辱,还不如干脆点直接认输呢? 高拱都走了,隆庆帝对于郭朴的去留根本不怎么关心,点头道:“郭爱卿虽无大功亦无大错,多年來兢兢业业为朝廷尽忠,实乃诸臣表率,你要告老还乡朕虽不舍也不能夺情,擢升太子少傅,赏金百两!” 郭朴舒了口气,最后能得个少傅的名头,也算是知足了:“微臣谢主隆恩!” 看着两人告老还乡都被恩准,徐阶和欧阳敬之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大功告成了,二人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张居正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恩师这步棋走错了,他小看了皇上对高拱的恩情,只怕这次已经惹得皇上不喜了。 退朝散去,大队人马如影随形的跟在徐阶身边阿谀奉承着,而高拱郭朴身后只有沈崇名自己一人。 “高大人啊!看來前些天说的话成了空话了,郭朴现在也照拂不上崇名贤侄了!”无官一身轻,郭朴很是洒脱的笑道。 “呵呵,无妨,他既然跑到了神机营任职,也沒人能把他怎样了!”回头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沈崇名,高拱忍不住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什么事情都要表现在脸上殿下,乖乖投降最新章节。 “呦,这不是祭酒大人嘛,呵呵,下官宋清扬,祝祭酒大人回乡时一路顺风!”满脸贱笑的宋清扬忽然冒了出來。 “你是……”高拱眉头一皱,一时间想不起來自己何时还认识这么一个人。 “呵呵,高大人贵人多忘事,下官曾是国子监监生,和沈大人是同年!”宋清扬看着满脸诧异的沈崇名笑道,风水轮流转啊!你们师徒也有今天。 “宋清扬,你是怎么混进宫里的!”沈崇名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大朝会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能前來吗?他算哪根葱。 “呵呵,弹劾奏折太多,本官自己一个人拿不了,自然要找个人帮忙了!”欧阳敬之笑盈盈的走过來笑道。 “对,这么多弹劾奏折太多了!”说着宋清扬继续犯贱把手里的一个包裹举到面前。 “哼!”看着这二人小人得志的神情,高拱冷哼一声抬脚向前走去,郭朴也是一脸冷笑的跟上,就这点肚量,难成大器。 “高大人,一路好走啊!呵呵!”宋清扬故意扬声说道,立刻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高拱身上。 得意忘形的宋清扬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沈崇名已经是咬牙切齿,话音刚落,就觉得腰间一疼,一声惨叫扑到在地,官帽掉落在地,包裹里的奏折也洒落一地。 既然动手了,无论揍不揍他结果都是一样的,沈崇名深知这一点,所以脚下不停,一把擒住宋清扬的头发就左右开弓扇起了大嘴巴。 绝对的震慑全场,不但周围的官员傻了,就连附近站立的大汉将军也愣在那里,官员在皇宫打架这样的事情可是从來沒有发生过的。 “住手,快快拦下他!”离着最近的欧阳敬之最先反应过來,自己不敢上前,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几个被他惊醒的大汉将军这才急忙上前去拉架。 沈崇名虽然比起宋清扬要强上不少,可是面对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将军却是无可奈何,沒几下子就被擒住双手。 可是双手虽然被擒住了,两条腿却能动弹,想也不想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了宋清扬的肚皮上,已经被打到披头散发的宋清扬一声惨呼卧倒在地扭动起來。 “败类,辱沒斯文!”欧阳老头气急败坏的怒骂道,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一花,鼻子上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看着自己一口浓痰正中欧阳敬之鼻头,沈崇名不由放声大笑,痛快。 “唉!这孩子!”高拱叹了口气,抬脚就想回去找隆庆帝为他求求情,在皇宫大打出手侮辱上官,轻则庭杖,重则入狱,要是自己不豁出这张老脸为他求情,怕是仕途就真的毁了。 “高大人,交给老夫就是了,你出面不合适!”老公爷不知何时站在了高拱身边,一见他要去见皇上,急忙伸手拦道,他不去还好,一旦去了肯定被徐阶揪着不放,为了保护他,反而要害了沈崇名。 高拱也是急病乱投医,停下一想也明白了这茬,急忙拱手道:“多谢国公爷!” “皇上,沈崇名目无王法,竟然在皇宫大内对同僚大打出手,更是肆意侮辱上官娘亲,美人已躺好!”鼻头中招的欧阳敬之怒气冲冲的指着跪在隆庆帝面前的沈崇名说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这臭小子侮辱,若是不扒了他这身官服,以后出门的时候就把这张老脸放在家中得了,省得在外面丢人显眼。 自己地盘上发生的事隆庆帝自然了若指掌,一想起李芳刚刚告诉自己的情形就觉得好笑,众目睽睽之下欧阳敬之鼻头挂着一口浓痰呆立在当场,真恨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在场。 “咳,欧阳大人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我们军中男儿个个性格耿直,有什么事从來都不会藏着掖着,不然怎么能叫血色男儿呢?”老公爷在一旁插口道,这话听得隆庆帝连连点头,有理。 “成国公,军中将士是军中将士,沈崇名科举入仕,读的是圣贤书,本应明礼法尊长幼,怎么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成国公可不是欧阳敬之能惹得起的,只能摆明道理來税负他老人家。 “欧阳大人,怎么说话呢?照你这意思,我军中将士难道就不明礼法不尊长幼了吗?”老公爷故意找茬,立刻歪曲欧阳敬之话中的词义喝问道,瞪眼睛梗脖子,眼瞅着就要变身为热血男儿。 “公爷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军中将士生性耿直,不拘礼法那是好事,可是沈崇名是读书人,又是朝廷录用的官员,本应在天下百姓面前彰显德行,怎么能任性而为呢?”欧阳敬之急忙解释道。 “欧阳大人,你糊涂了吧!小沈大人也是我军中将士,今天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和安南人作战的时候,他可是身先士卒,斩敌百余!”老公爷信口开河,立刻就给沈崇名按上了一个猛将的名头,要知道自顾的猛将就是脾气暴躁,形式不拘小节,不要说当众打了一个人侮辱了一个人,就算是当着一人的面打了众人侮辱了众人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然又怎么能算得上猛将。 欧阳敬之一噎,总算是明白了这成国公就是來搅场子搭救沈崇名的,再和他扯皮下去只怕自己得被他说服了。 “皇上,不管如何,沈崇名今日的作为都是大错,还请皇上责罚他为被打同僚找回公道!”欧阳敬之气鼓鼓的说道。 “是啊皇上,错便是错了,此事若是不加惩治,朝廷官员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胡來!”面对成国公,徐阶甚至欧阳敬之不是他的对手,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只能拉下脸皮來个以大欺小了。 正如张居正所料一般,高拱这件事让隆庆帝对徐阶很是恼怒。虽然不至于直接罢了他的首辅,可是一看到徐阶就皱眉却是难免的,这时一见他也请求责罚沈崇名,立刻就决定保护沈崇名一把。 眼珠一转,隆庆帝心中有了计较,悄悄地对着一直注视着他的老公爷眨了眨眼,装作为难道:“两位爱卿说的不错,可是沒有先例,到底该治个什么罪名呢?” 隆庆帝话音刚落,老公爷立刻开口,根本不给欧阳敬之和徐阶插话的机会:“皇上,您看降官一级如何,这个惩罚够重了吧!” “嗯,有理,那就降官一级,倒地该安排什么职务,朱爱卿你自己决定吧!”话赶话,隆庆帝直接把惩罚定了下來,两人一唱一和间让徐阶和欧阳敬之目瞪口呆,这和两人预期可是相差太远了,按照两人的想法,就算是轻判了,那也得连降三级啊! “正四品降到了从四品,就让他出任左哨镇抚外兼神机下营那五千马军的统领吧!”老公爷又是一记重磅炸弹抛出,立刻就让徐阶欧阳敬之傻了眼,从四品统军六千,放在地方上已经是正三品的卫指挥使了,比起原本的正四品提督佥事都要权力大, ------------ 第九十三章 高拱还乡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皇上金口玉言哪有更改的可能,如今也只能认了。 出了殿外,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欧阳敬之满脸怨气的瞪了沈崇名一眼,大步流星的走远,连徐阶也不搭理了。 “沈大人啊!日后凡事多多思量,万万不可鲁莽!”徐阶说变脸就变脸,这一出了殿门,立刻又变成长辈。 “呵呵,多谢徐阁老关心,日后下官一定不会鲁莽了,谁要是惹了下官,下官就在背后捅他一刀,绝对不让别人瞧见!”沈崇名阴狠的说道,徐阶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小沈大人啊!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看着沈崇名盯着徐阶的背影不说话,老公爷忍不住悄声问道,沒看出來平日里大大咧咧好似沒什么心机的沈崇名竟然这般记仇。 “呵呵,老公爷慧眼,咱们军中汉子有恩必报,有仇也不会埋在心底,这徐阁老仗势欺人,下官岂能不厌恶他!”沈崇名实话实说,立刻让老公爷笑了起來:“对,这就是咱们军中将士的作风,看來你还真是个带兵的人,老夫沒有看错你,呵呵!” 高拱多年为官,对官场之事也了解的透彻,这次和徐阶的争斗自己落败退出官场,只怕这辈子再想回到京城得等到徐阶死后,只是徐阶刚刚年过六十,养尊处优之下身体康健,想要靠死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沒等他逝世,自己就已经西游了。 所以这次离京还乡,也是抱着一去不复返的念头,家眷财物折腾收拾下來,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初秋时节站在城外,不免觉得多了丝凉意。 “老师,一路保重!”知道高拱今日离京,沈崇名特意向神机营提督告假出营前來相送,看着几日不见高拱竟然生出不少白发,眼眶却是不由得发红了。 “呵呵,你也要保重啊!为师回乡了,在这京城为官行事千万要多留个心,以免被有心人抓到了把柄!”看着眼前的学生,高拱心中更多是不放心,毕竟年纪不大,面对的对手又都是朝廷重臣,稍有不慎就是大祸。 “老师请放心,学生一定不会有事的,等着那天您回京了,再让学生好好报答您的恩情!”沈崇名抹了抹眼角说道。 “好,老师一定会回來的,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当差吧!千万不要辜负了成国公对你的期望!”高拱看了看日头说道。 “是,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沈崇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叩头道。 “崇名,保重!”高拱扶起他來拍了拍肩膀,转身上了等候多时的马车。 看着车队渐行渐远,沈崇名却沒有回去的打算,师丙正只好劝道:“沈兄,高大人总有一天会回來的!” 沈崇名沒有说话。虽然自己对历史有一些的把握,可是天意难测,谁知道历史会不会因为出现的而偏转呢?也许高拱这一走,极有可能再也回不來殿下,乖乖投降最新章节。 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压下:“阿丙,老师卸任了,你和思明的差事怎么样!”这段日子一直吃住都在军营,还不知道师丙正和王思明落了个什么差事在身呢? 师丙正苦笑一声:“不在礼部当差了,小弟现在是太常寺正六品寺丞,差事倒是清闲,每天就是指挥杂役打扫打扫院子,为衙门的官员们烧些茶喝,思明因为在背后说了欧阳敬之几句坏话也不知道被谁给检举了,官职降了半级,现在是太常寺正七品典簿,专司文案存放!” 沈崇名一阵无语,太常寺是干什么的他自然知道,那衙门本身就是个闲差,专管些祭祀拜天的杂事,说白了就是个礼部的下属单位,原本就是个闲散衙门,如今二人在闲散衙门中任了个闲差,可见下场的凄惨了。 “唉!熬着吧!”拍了拍师丙正的肩膀,沈崇名抬脚往城中走去,半个多月沒回家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回去看看。 小院还是那么清静,沈崇名看着院子里沒人,径直走向了正屋。 听到脚步声,小晴急忙跑了出來,张牙舞爪一脸凶相,还道是肖鹏程这厮又來送菜,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家伙是个坏种。 “公子!”看着站在门前的沈崇名,小晴不由一愣,沒想到他今天会回來。 “呵呵,小晴!”沈崇名话音刚落,就见燕雨蒙脚步匆匆的跑了出來,满脸的欢喜之色。 “公子,小姐,你们先坐,小晴先去买菜了!”小晴很明事理,知道这样的场景自己不适合夹在中间,立刻找了个借口开溜。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两人,沈崇名也不装做什么正人君子,伸手将燕雨蒙紧紧的抱在了怀中,柔声道:“雨蒙,军中训练繁忙,现在老师又回乡了,想要告假回乡基本沒可能,怕是明年初春成亲的事情又要延后了!” “沒事,雨蒙能等,只要公子心中有雨蒙,雨蒙不会在乎名分的!”燕雨蒙也知道最近沈崇名烦心事很多,哪里会胡搅蛮缠。 “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们,若是明年再不成婚,只怕爹娘也要埋怨了!”沈崇名无奈的说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尤其是沒有了靠山的时候,要是老师还在,回乡成亲的事情就是一句话的事。 “公子,你多心了,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们所有人都觉得高兴!”燕雨蒙柔声说道,这段日子她也是提心吊胆,官场之上风云莫测,生怕因为高拱的事情牵连到了沈崇名。 “沈兄,你可算是回來了!”正当二人柔情蜜意的时候,肖鹏程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了起來,吓得二人急忙松开,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了出去。 “肖公子,你不要进去!”小晴是在大街上碰上肖鹏程的,一见他來势汹汹,急忙上前阻拦,深怕他闯进家中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你这丫头,拉我干嘛?我找沈兄有正事!”肖鹏程瞪着两只眼睛怒喝道,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姑娘家,咱肖二少早就开骂了。 “鹏程,大呼小叫的干嘛呢?”沈崇名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瞎闹腾。 “沈兄,这破官咱们不做了,安心的做买卖,赚了银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用得着受他们的鸟气九天霸血全方阅读!”肖鹏程气呼呼的站在沈崇名面前说道,师丙正和王思明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心中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什么过错也沒犯,说闲置就闲置,这叫什么事。 看着他这样子,沈崇名无奈苦笑,还是那么容易冲动:“什么鸟气,大家都好好的何时受了鸟气!” “这还不算啊!阿丙和思明两个人被打发到太常寺烧茶打扫院子了,沈兄你这样的人才也被他们挤兑到了军中受苦,宋清扬那样的狗才却在外面耀武扬威了,这官不做也罢!”说道宋清扬三个字,肖鹏程一阵咬牙切齿。 “宋清扬,你碰到他了!”沈崇名眉头一皱问道。 “见到了,七天前小弟在闻香楼宴请生意上的几位东家,结果正巧碰上了宋清扬那狗才和几个官员在闻香楼吃饭,当众被他羞辱了一番,小弟刚刚还口几句,就被衙门的差役给抓了,要不是使银子上下打点,这时候还在大牢里待着呢?”肖鹏程一脸憋屈的说道,肖二少长这么大还从來沒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保住清白。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形势比人强,就算是沈从名再想为兄弟找回公道也是无能为力,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那天在宫中就应该下死手把他揍个高截位瘫痪。 叹了口气,沈崇名劝道:“好了,今日不同往昔,日后见到他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去了就忍着,总有一天会苦尽甘來的!” “知道了,从今往后,小弟就是缩头乌龟,不过沈兄怎么可得说好了,这个仇一定要报,等哪天你飞黄腾达了,可不能放过那狗才!”肖鹏程也是一时气不过,对这沈崇名发泄一番,心中也好受了不少。 “呵呵,放心就是,保证让他惨不忍睹!”沈崇名冷笑着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以德抱怨那样的好事在自己这里可是沒有的。 “这话小弟记下了,今天咱们兄弟好好喝他几杯!”肖鹏程性情多变,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多云转晴,只是沈崇名知道他这是故意装出來的,也许怒火爆发的那天,真的能让宋清扬惨不忍睹。 兄弟二人很久沒在一起了,再加上两人同样心情郁闷,这一喝开了哪里还能停的下來,三小坛子酒整整喝了一下午,而且两人的酒量同样不大,喝了这么多,饭也沒吃就直接趴了桌子。 “小姐,现在怎么办呢?”看着两个但男人拍在桌子上呼呼,小晴不由发了愁,这可如何是好,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让自己伺候两个脱衣上床吧! 燕雨蒙无奈一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放在这里不管吧!就让肖公子在沈公子这间屋子休息吧!咱们先把他扶到床上去!” 小晴虽然不情愿,可是一见小姐发话,也只能遵从,愁眉苦脸的和燕雨蒙将肖鹏程扶到了沈崇名的小床上。 “真是的,什么人嘛,这么沒品!”看着躺在床上的肖鹏程四肢大张把一张床占了个严严实实,小晴忍不住抱怨道:“小姐,这床都被他给占了,沈公子怎么办啊!” “把沈公子扶到我屋里去吧!”燕雨蒙无奈的说道:“啊!可是小姐你们还沒有成亲呢?这怎么成!”小晴立刻不愿意了,自家小姐虽然出身不好,可现在依旧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和男人同床共枕呢? 烟雨蒙脸一红:“死妮子,瞎想什么呢?我了你睡一个屋!”“哦,这人家就放心了!”小晴长舒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來, ------------ 第三卷 细润无声 ------------ 第一章 我行我素 荒凉的沙漠,烈日当空,衣衫褴褛的沈崇名精疲力竭的躺在沙丘上,干裂的嘴唇上凝结着几块血痂,看着头顶热闹的海滩,明明知道那只是沙漠中的幻像,还是费尽力气抬起了胳膊,呢喃道:“水,给我水!” “公子,你怎么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立刻把梦境中的沈崇名唤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记起來了,自己好想喝酒了。 “雨蒙,你怎么跑到我屋子里了!”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燕雨蒙却出现在床头,沈崇名不由得吓了一跳,乖乖,不会是她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吧! “公子,这是我的屋子!”燕雨蒙一边把茶水递到沈崇名面前一边笑道,还真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啊!你的屋子,!”沈崇名大惊失色,竟然鬼使神差的揭开被子看了看被窝里面的状况,万幸内衣还在,哥还是清白的。 这是什么意思燕雨蒙自然知道,脸色一红小声的解释道:“公子,昨晚你宿醉不醒,你的房间也被肖公子占用了,雨蒙只好把你扶到自己的屋子里來,外面的官服也帮你脱了!” “哦,这样啊!”沈崇名难免有一丝失落,这样的清白,咱宁愿不要,寻思着,忽然反应过來,不敢置信的问道:“雨蒙,你刚才说昨晚我宿醉不醒!” 燕雨蒙一愣,点头道:“是啊!你整整睡了一夜了!” 听到她的确认,沈崇名欲哭无泪:“完了,我的差事!”说着,急忙撩起被子就开始下床穿衣服,燕雨蒙也知道他喝醉酒把差事耽搁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虽然这只是小错,可要是被对手抓住了,那可就是大祸啊! 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沈崇名顾不得去探望肖鹏程,直接飞奔出了院门,刚巧看到了肖总裁的坐骑小毛驴就拴在门外,先感叹一下京城的治安,接着拉着就出了胡同。虽然速度慢了点,可也比两条腿快啊! 毕竟是大老板。虽然座骑的是毛驴,但此毛驴非寻常毛驴,简单概括就两字:神驴。虽然沒有战马快,但胜在耐力持久,从出了家门口到军营狂奔半个时辰沒带歇气的。 “吁!”一勒缰绳,沈崇名翻身下驴向着营门走去,这奇怪的坐骑立刻引起了门前值哨的将士注意,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沈镇抚这是玩的哪一出。 北京卫上直卫拱卫京师。虽然京城附近的几座关口都有驻军,但是驻守京城上直卫就有人马十余万,这么多的兵力,大营只能安在城外,神机营的大营也在其中,只是因为要操练火炮,再加上还有五千下营骑兵,场地比别的军营整整大出了五倍,为了方便出入,光营门就有四处,分别取名东西南北门,指挥使大人的大帐就在正中间,四门拱卫,绝对的好风水超级仙书全方阅读。 “沈镇抚,您牵了头驴回來,该不会是想着为兄弟们开开荤吧!”这北门历來都是有左哨负责的,这半个月來大家伙也都知道了这位新任的镇抚大人沒什么脾气,所以说起话來也沒大沒小。 “一边去,就知道吃,昨晚本官沒回來,那老太监发现了沒!”沈崇名皱着眉头问道,以前不知道,这來了神机营才知道什么叫皇上亲军,不但有领兵将领,竟然还有宫里的太监担任坐营官。虽然说是辅助将领管理后勤这一块,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监察将领士卒的思想动态,以此确保亲军对皇上的绝对效忠。 这营有指挥使级别的坐营官,哨有镇抚级别的坐营官,自成一套体系,真是要了亲命。 而且沈崇名这位搭档更是要命,也不知道他干儿子被人送进宫了还是怎么着,自打沈崇名來了神机营就沒见过他那张老脸有过一丝笑意,好似所有人都欠了他的银子一样。 而且这家伙管的很宽,大事小事他都要过问,惧于他是内臣,而且听说还有东厂背景,大家伙都怕他三分,就连沈崇名也不例外。 看着镇抚大人这般表情,几个士卒不由觉得好笑,自家大人还真是个实在人。虽然大家伙都怕那老太监,可是每个人都不会这么明显的表现出來,生怕丢了面子。 “咳,大人,金公公昨晚在营门前等了您半夜!”一听士卒这么说,沈崇名只能自认倒霉,牵着毛驴走了进去,大有直面惨淡人生的气势。 “沈大人,昨晚您干嘛去了,咱家可是在营门前整整等了您半夜!”坐营官金公公带着两名侍卫耷拉着脸就站在沈崇名的营帐外,一看到他出现,立刻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瞒公公,昨天本官有些公务要处理,回城一趟!”沈崇名拱手笑道,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这是他现在行事的准则。 “有公务,呵呵,沈大人不要胡闹咱家了,听说昨天是高拱还乡的日子,你是去送行了吧!”金公公一脸得意的笑道。 暗道一声这老太监消息够灵通的,沈崇名恭维道:“公公明见,本官确实是去为老师送行!” “哼,沈大人莫非忘了军规不成,神机营将士擅自出营、夜不归营者杖责三十,将官一级罚俸两月,你连犯两罪加倍处罚!”金公公面带冷笑说道,终于让自己逮到机会了。 沈崇名眼睛一眯,看來这老王八蛋是打定主意和自己过不去了,说不定他就是徐阶的走狗呢? “金公公误会了吧!本官出营可是和指提督大人请示过的,怎么能算得上擅自出营,而且夜不归营也是为了公务,本官是去成国公府上讨教些问題,一不小心误了时辰城门关闭,你让本官跳城墙回营啊!”沈崇名翻着白眼说道,拿出成国公來当挡箭牌,他老人家的面子军中可是沒人该驳的。 金公公一顿,挑刺道:“就算是你和提督大人请示了才出营,那夜不归营又有何凭证,你说去找成国公了有谁能够作证!” “成国公能作证,若是公公不信,大可以去找他老人家核实,本官还有差事,不多陪了!”沈崇名鼻孔朝天说完这番话,避开金公公进了营帐,狂傲的神情很明显的告诉了金公公一件事。虽然爷们最近走背字,可是照样我行我素,看你个死太监能咋地韩娱之我们结婚了。 “公公,这可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真的去找朱希忠核实去吧!”身后侍卫悄声说道。 “有何不能,我东厂的人害怕他锦衣卫不成!”金公公怒气冲冲的训斥道,接着又说道:“只不过这样的小事去找他丢了咱东厂的面子,这次就放过他吧!” “是,公公高见!”马屁随即跟上,原本吃了一瘪心中有些不痛快的金公公立刻好受不少。 “你们给咱家盯紧点,冯公公可是说了,一定不能让他好过!”回头看了看营帐,金公公恶狠狠的说道,入了冯公公的法眼,你不是自寻死路吗? 坐在大帐中的沈崇名也在思考,自己沒有招惹这老太监,他肯定不会无缘无辜的寻自己麻烦,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的,而且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徐阶。 只不过徐阶一个外臣沒道理能插手内廷的事情,莫非宫中的哪位公公和他有瓜葛,想着,沈崇名眼前忽然冒出了冯保的身影,对,肯定是他。 冯保和高拱的关系不融洽,这点沈崇名是知道的,冯保这人贪财好利,若非他是个太监,只怕还能沾上好色这一行当。 老师一直对他不待见,更实在皇上登基之时力排众议让李芳依旧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而原本有望接替的冯保则出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虽然主掌东厂,只可惜比起掌印太监审阅奏折的大权要差上不少。 这样的事情,想必冯保对老师肯定嫉恨的要命,这样的话记恨上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话也许不需要徐阶吩咐,冯保就会对自己下手,而且再通过坐营太监们有东厂背景來看,这事情更是合情合理了。 相通这点,沈崇名忍不住一声苦笑,还真是四面树敌了,沒曾想道躲在神机营避难也不行。 坐以待毙不是沈崇名的性格,既然有冯保在背后指使,金公公这家伙日后肯定还会找自己麻烦,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让他抓到破绽呢?所以先下手为强,把他干掉再说。 冷笑一声,沈崇名就开始琢磨起该从哪里下手才能抓到金公公的把柄,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要是走远了那就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一次沈崇名终于发现自己是时來运转了。 “沈大人,您看这些!”几个神机营将官气呼呼走进大帐,把一盆馒头摆在了沈崇名面前。 “呃,这馒头是……”沈崇名不由纳闷,莫非请自己吃馒头。 “大人,您看看这是馒头吗?”看着镇抚大人这副神情,领头的副镇抚魏大庆不由急道。 沈崇名低头一看,是馒头沒错,只是这馒头的颜色竟然有些发黑,不像平常的那种雪白色:“这是……添加色素了!”沈崇名短暂的思维混乱,口中怪话连篇。 魏大庆一见他这样。虽然不知道色素是什么东西,但是已经断定这位文官出身的沈大人对农家事不了解,只好解释道:“大人,这馒头七分面三分糠,所以才成了这颜色,这又不是灾年,再说咱神机营历來粮饷充足,还沒到那种用糠搀面蒸馒头的地步啊!” 这下沈崇名终于明白过來,看來是有人贪污克扣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崇名脸拉下來,神机营可是皇上亲军,竟然也有人敢克扣粮饷,真是不知死活, ------------ 第二章 馒头风波 “大人,这盆馋了糠的馒头是今天的早饭,具体怎么回事卑职也不清楚。只是去问了金公公,他说这是朝廷的意思。可是兄弟们每天玩命操练,吃着东西那能有力气,这件事您一点要解决才行,不然下边的兄弟闹腾起来,卑职可是压不住。”魏大庆对着沈崇名气鼓鼓的说道。 沈崇名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这肯定金公公对付自己的另一个招数。这后勤归他管,可是下边的弟兄们受了委屈却会把怒气撒到自己这个镇抚的头上,到时闹腾起来,还是自己这个镇抚办事不利。 眼珠一转,沈崇名计上心头,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道:“走,找他去!”说着,不管一脸愕然的魏大庆等人,大步出了营帐。 见他出去,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这件事情沈大人也是不知情的,这么说来,肯定是金公公那老狗在背后使坏了。“快,跟上!”说着,魏大庆端起馒头跟了出去。 金公公的军帐就在不远处,沈崇名带着魏大庆几**步流星的就走到帐前,“金公公,出来。”看着附近有不少军士,沈崇名故意扯着嗓子喊道。 “沈大人,你找公公什么事情?”一名侍卫走了出来,一脸倨傲的打量着沈崇名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本官有事情找金公公,快快让他出来。”沈崇名当着这么多人一点面子也不给,严重的伤害了侍卫的骄傲。 “沈大人,金公公是什么身份,其实你想见就能见的。”沈崇名不给侍卫面子,侍卫也不打算给沈崇名面子,反正自己是金公公的人,就算他沈崇名是左哨镇抚也管不到自己。 沈崇名有意把事情闹大在军中树立自己的威望,哪里会惧他这种小人物的挑衅,抬手就是一拳打向了侍卫。 事出突然,好在侍卫功夫不错,急忙向后一退,堪堪避过了这一拳。同时一把抽出了腰间兵刃,怒喝道:“沈大人,你想干嘛!” “本官再说一遍,把金公公请出来让他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不然兄弟们今天绝不善罢甘休!”说着,沈崇名对着身后的魏大庆摆了摆手,魏大庆急忙将一盆子馒头拿了过来。 侍卫一看馒头,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公公他算错了,这沈崇名压根不安常理出招啊,竟然问也不问就带着人来闹事。 话说金公公为了完成冯保吩咐的事情,特意命人在馒头里掺杂了糠麸,为的就是让左哨的将士们闹事给沈崇名找麻烦。 依照他的设想,沈崇名肯定会前来询问怎么回事,到时一拖再拖,顿顿搀糠馒头肯定会在左哨将士中引起怨气,这些军汉脾气暴躁,闹事是一定的。那样的话,沈崇名这镇抚肯定要被上面治罪,如此一来便达成了目的,顺道自己又可以捞一些好处。 金公公一直躲在帐中偷听着外面的对话,万万没想到沈崇名问也不问他,竟然还带头闹事,这下子烧人不成反倒烧着了自己。 顿了顿,金公公脸上堆笑走了出来,“沈大人,这是什么事情惹得你这么生气啊?” “金公公,说说这馒头是怎么回事?”沈崇名没有给他好脸色,直接拿起一个馒头摆在了金公公眼前。 “这啊,沈大人您难道不知道吗?因为你们出征安南的事情,咱们兵部的饷银耗费了不少,有些人马都快开不出饷银了。这件事情让皇上很是烦恼,所以冯公公就嘱咐我等想想办法为皇上分忧解难。咱家身在军中,只能从这里下手了,可是将士们的饷银不能克扣,只能从自己掌管的膳食中想办法,想必沈大人和军中将士都想为皇上分忧吧。”说出这番话,就连金公公也有些佩服自己,扯虎皮拉大旗,把皇上都抬出来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要是谁敢说三到四,按照神机营军规,那可是要杖责一百赶出军营的,在严重点,杀头都有可能! 看着他满脸的认真,沈崇名心中一阵大笑,老调重弹,难道你不知道本官就因为同样的一个理由把始作俑者宋清扬坑的满地找牙吗? “金公公对皇上忠心耿耿,本官佩服,想必各位兄弟也是这样的想法。”沈崇名点头说道,金公公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就知道你无话可说。 “可是金公公,将士们每日的膳食朝廷都有定数,你节省下的银子也都是将士们的,这样报效皇上的大事你为何不事先告知众将士?而且,节省下的银子是不是真的交给了皇上我们可都不知道,你又有何凭证证明这省下的银子没被你克扣?”沈崇名冷笑着问道,立刻让金公公傻了眼。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这……沈大人,这银子本公公自然交给了皇上,难不成你还要皇上些个收凭那个你们看不成?若是你不信,大可以直接去找皇上问问这笔银子他老人家收没收到!”金公公也是吃素的,立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不久前沈崇名对自己用的手段用上,就不信你真的敢去问,而且就你这小小的一个镇抚,其实想见就能见到皇上的? “呵呵,多谢公公提点。只可惜本官位卑职小见不到皇上,只能把这件事情上报提督大人,请提督大人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神机营必将全面开展为皇上分忧而节衣缩食的行动。”说着,沈崇名对着金公公嘿嘿一笑,作势就要去找提督大人。 这不是要害死把银两收入自己囊中的金公公嘛,大惊失色的金公公紧走两步拦下了沈崇名,陪着笑脸说道:“沈大人且慢,咱家事务繁多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把银两交给皇上呢,您再过些日子去核实也不迟啊。” 沈崇名冷冷一笑,满脸不屑压低声音道:“金公公,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不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这次本官就不和你计较,若是下次再犯,休怪本官带着将士们联名检举你!” 金公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压着心中怒气说道:“多谢沈大人,今日的恩情,咱家记下了。” 沈崇名知道他心有不甘,可是这件事情就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针对他倒在其次,所以也不过多计较,点头笑道:“如此就好。” 说罢,沈崇名对着围观的将士们笑道:“本官觉得报效皇上的方法有很多种,节省钱粮虽然比较直接,但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我们神机营的将士们吃饱了有了力气,才能刻苦训练杀敌本领,等上了战场能为皇上消灭敌人那才是最大的效忠!金公公,您说本官的想法对吗?” “对对对,沈大人高见,咱家佩服。”金公公强笑道,虽然嘴里应着,可是任谁都能知道这不是他的心里话。 沈崇名得意一笑,对着魏大庆摆手道:“走,集合人马操练!” 沈崇名这一手玩的漂亮,左哨将士都知道金公公是个难缠的人,没想到这半个月不显山不露水的沈大人轻轻几句话就把他拿下,如何能不让众将士生出佩服之情。 所以魏大庆一听沈崇名吩咐,立刻抱拳应是,招呼着人马就开始列队进入校场。 看着沈崇名带着大队人马吆五喝六的走远,金公公忍不住唾了一口,“混账东西,竟然敢如此挤兑本公公,本公公不整死你就不是个爷们儿!” 金公公这话立刻让原本还义愤填膺的两名侍卫泄气不已,还不如不发誓呢。 没有一蹴而就的威望,虽然看着不少将士一脸崇敬的看着自己,可是沈崇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要想让大家跟着自己死心塌地的干,必须在他们心中树立绝对的威望,这就需要很多事情来积累。还好,有金公公这个对头,想必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左哨是神机营马军,除了所使用的兵器是鸟铳,其他和五千下营没什么分别,这也是老公爷当初在皇上面前直接让他兼任下营马军统领的另一个原因。 只不过校场有限,奔马练习射击不合适,看着手下将士在马背上僵硬的射击着,沈崇名不由摇起了头,可惜了这么先进的兵器,若是在马背上也能收发自如,绝对能成为这个时代的战争利器。 “大人,您怎么啦?”一旁的魏大庆看着沈崇名摇头,忍不住开口问道。 “魏大人,你难道没觉得咱们左哨的将士有些训练不足吗?”沈崇名指着面前的一拍正联系射击的将士问道。 魏大庆是神机营将士一步步升上来的,对于左哨比沈崇名了解的更多,当然也就难免有所局限了。“这……大人您刚来,对咱们左哨还不了解,在神机营中咱们虽为左哨,可是战力却是公认的第一,就连提督大人的中卫也多有不如。也许现在您还看不出来,每年大演练的时候,策马狂奔就会在速度上有很大的优势,而后排枪齐发,其他中卫右哨左右掖虽然仗着手中的神机大炮,那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呵呵,魏大人误会了,本官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左哨的战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沈崇名笑着问道。 “提升?还请大人赐教。”魏大庆满头雾水想不面白,只能问清楚了。 ------------ 第三章 野外拉练 “你难道沒发现咱们的将士只能在战马停滞时射击吗?这样的话,只要敌人人多势众,完全可以不计伤亡将咱们的人马包围,到时可就是步卒和马上步卒对战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待咱们的就是全军覆沒!” 沈崇名先把缺点说了出來,看着魏大庆若有所思,接着说道:“你想想,如果咱们的将士能在战马飞奔时射击,哪有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但敌人无法包围,只怕是连摸都摸不到,只能任凭咱们射杀!” 魏大庆点了点头,抬头笑道:“大人高见,卑职受教了,只是想要在马背上射击已经很是为难了,想在奔马前进之中射击,不好实现啊!” “呵呵,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只要勤加操练,终究有一天能实现的!”沈崇名意气奋发的说道,既然自己來了,那这一切必须实现,马背上的火枪手,在这片土地上应该是无敌的存在。 “呵呵,大人说的是,可是这校场太小,想要练习奔马射击的话,必须找一处够大的地方,只是军规森严,想要说服提督大人同意,怕是有些难度!”魏大庆有些为难的说道,常规不是那么好打破的。 “事在人为,而且提督大人一定非常乐意看到他手下的人马战力提升,走,随本官去找提督大人去!”说罢,沈崇名转身向着中卫大帐走去。 神机营提督姓崔单名一个勇字,人如其名,长的也是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听老公爷说当年崔勇也在他麾下效力,后來由正三品参将平调神机营提督,可见此人的厉害之处。 “出营拉练,为什么?”一听沈崇名说明來意,崔勇不由皱起了眉头,看來老公爷的交代还真是沒错,这小年轻挺能闹腾的。 “大人,我左哨一千人马以及下营五千人马都是骑兵,咱们军营校场太小,根本无法练习马术,现在左哨的兄弟们只能像个骑在马背上的步兵一样训练,实在是可惜了那些精心喂养的战马!”都是老公爷提拔起來的人,在崔勇面前沈崇名倒也放得开。 “呵呵,好一个骑在马背上的步兵,这话说得有理,咱大明朝除了边军,各卫所的骑兵和蒙古鞑子的骑兵比起來,就是一群骑在马背上的步兵,那骑术,本官都不好意思说他们!”崔勇列着一张大嘴笑道,魏大庆一阵脸红,这神机营就是隶属卫所行列,提督大人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大人,那下官这带兵去野外拉练之事……”沈崇名搓着手笑道,一脸的谄媚之色。 “准了,事不宜迟,今天准备一天,明日就去,好好的练兵,那天觉得有点看头了就來告诉本官,也让本官为你们参详参详!”崔勇办起事來绝对的军人作风。 “谢大人,下官和魏大人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早日拿出成绩來让大人验收私家美女保健医!”沈崇名抱拳答道。 六千人马外出拉练事关重大,不但要提督崔勇点头,金公公这关也是要通过的。 “外出拉练!”金公公满脸不解的看着沈崇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军营训练场地太小,若想训练出一支行动迅速马术精湛的骑兵,只有去外面寻找广阔的地方进行训练,提督大人已经准了,本官想问问公公的意思!”沈崇名和颜悦色的说道,生怕金公公不松口。 “这样啊!难道咱们就单单练习马术,不习火枪了吗?”金公公挑眉问道,倒是沒有直接否定:“当然要,只是现阶段要想把将士们的马术练好了,而后才能练习火枪!” “如此就好,本公公沒什么异议,呵呵,沈大人一心为了皇上,这样不辞辛苦的操练兵马,咱家一定会告诉皇上的!”金公公笑呵呵的说道,好似压根沒有因为早晨的事情生气。 沈崇名虽然觉得纳闷,却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看來日后得防着点了:“那就多谢公公了!” “呵呵,沈大人客气了,你我共同执掌神机营左哨,这也是咱家应该做的嘛,先前的那点误会,就让他过去吧!”金公公很是大度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沈崇名反而更加担心了,有仇不报,开什么玩笑,心中想着,脸上却是笑容愈盛:“公公说的是,还望公公海涵,原谅本官的鲁莽!” 一阵阵畅快淋漓的笑声从军帐中传出,侯在帐外等消息的魏大庆不由一阵咂舌,这位沈大人可够厉害的啊!早晨还和金公公水深火热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一团和气了,这读书人的花花肠子还真是够多的。 沒一会儿,沈崇名满脸微笑的走了出來,金公公很是客气的出账相送:“沈大人啊!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咱家,力所能及的事情决不推辞!” “呵呵,多谢公公,本官到时肯定会麻烦你的,公公请留步,告辞!”沈崇名很是客气的拱手谢道。 转过身去,沈崇名脸上的笑容立刻全然不见,满脸的不屑之情,越发的怀疑这死太监想耍什么花招了。 只是出去练习马术,除了一人一个水囊,连干粮都不用带,六千马军直接打马出营,浩浩荡荡的向着远处行去,扬起尘沙一片,把附近几座军营的将领士卒们羡慕得要命。虽然上直卫不缺马军,但多数都是马军步军相配属组成的,能一次性拿出六千马军的,只有神机营了。 “神机营这是干嘛去!”新任三千营提督佥事的于广振皱着眉头说道,身边是原來的副手,现任三千营左哨镇抚的熊大彪。 “不知道,神机下营的五千马军归沈兄弟统领,可能是他又想出什么新招式了吧!”对于沈崇名,熊大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小子的鬼点子比自己的还多。 “沈监军,他不是都察院的御史嘛,怎么跑到神机营了!”对于朝政大事于广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也沒听说因为高拱的事情,沈崇名跑到神机营避难。 “转武职了,现在是神机营左哨镇抚,同时兼任神机下营五千马军的统领!”熊大彪对于朝中大事也不甚清楚,只是听小师妹说了沈崇名的信任官职。 “啧啧,厉害,手里六千人马,在京卫中算得上一号人物了!”于广振忍不住感叹一声:“走,咱们也去找提督大人,把你手下的一千马军也拉出去遛遛,看看跟着沈大人能不能学到些什么?” 天天在这军营中待着,熊大彪早就憋坏了,立刻点头同意,两人甩开大步向着提督大帐走去绯色官途之掌权最新章节。 二人面子不小,这样的小事三千营提督自然沒什么不同意的,大手一挥,整合人马出营去吧!最好能把神机营的家伙们比下去。 三千营的马军是传统意义上的骑兵,比起神机营來到时强出不少,后发先至,沒多大功夫就追上了沈崇名一行人。 “大人,是三千营的人!”魏大庆看着对方的旗帜说道,神机营和三千营历來不和,倒不是有什么仇怨,只是总觉得自己才是军中第一,现在一看到三千营的马军也出动,魏大庆立刻就变得不高兴了,跟屁虫。 “哈哈哈,多日未见,沈大人倒是愈发的威武了!”于广振一马当先,人未到声先至,嗓门可是不小。 “于大人过奖,本官半路出家,可是比不上你们啊!”沈崇名拱手笑道,征南军中两人关系不错,今天见面倒也觉得亲切。 “这不是魏大人嘛,呵呵,多日不见近來可好!”于广振忽然看到沈崇名身后的魏大庆,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有几次两人比较过武艺,这小子此次落败。 “不劳于大人费心,下官吃的好睡的好,哪里都不错!”魏大庆沒好气的说道,心中却在纳闷沈崇名交友广泛,竟然连三千营出了名难缠的于广振也和他熟识。 “于大人,你们这是……”打过招呼,沈崇名立刻提出了疑问:“呵呵,沈大人莫怪,见着你们神机营马军出动,熊大人他也想凑个热闹,正巧本官闲來无事,也就跟出來了,对吧大彪!” 于广振那里好意思说是跟出來偷师的,只能把熊大彪摆在台前,怎么说熊大彪也是沈崇名的大舅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呵呵,沈兄弟,咱们一块练兵你不会介意吧!”熊大彪笑盈盈的说道,他比沈崇名从军早,耳熏目染之下对神机营也是有些隔阂的。 “哪里话,咱们一块练兵就是,走!”沈崇名满口答应,正想着好好检验一下自己的手下人马到底是个什么水平,这参照物就來了,那还真是求之不得。 “大人,这不好吧!”魏大庆一见沈崇名竟然答应,立刻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呵呵,都是军中兄弟,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沈崇名火眼金睛,再加上在兵部当差的时候就知道三千营和神机营不和,自然明白魏大庆心中的想法。 见他这样,魏大庆也不能再说什么?气鼓鼓的瞪了一眼一脸得意的于广振,率先打马追了上去。 两股人马汇成一股,只可惜身出两门,立刻就较起了劲,你追我赶谁也想拿个头名压压对方的锐气。 不过神机营专习火器,除了下营的五千人马还将就能跟上三千营,左哨本部的一千人马沒多久就被人甩在了身后,把魏大庆恨得牙痒痒,怒气冲天把一千将士们训斥的无地自容,一个个咬牙切齿打马狂奔,拼死也想着追上三千营。 看到这场景,更是被远远甩在了身后的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不错,都不用自己费心费力的鞭策了,看來以后的训练也要把三千营的人马全部拉上, ------------ 第四章 冤家路窄 七千人马你追我赶跑的不亦乐乎,可是这么快的速度仅仅跑出十余里地战马的体力就不行了。 虽然依旧是三千营人马遥遥领先,可是没得办法,神机营的将士也只能认栽了,不过心中却始终憋着一口气,而这口气就是沈崇名所需要的,不蒸馒头争口气! “沈大人,那片树林不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本官让人打几只野味咱们休息会儿吧。”于广振是个很懂生活的人,竟然想起了野炊。 大家都觉得新鲜,除了魏大庆不置可否,沈崇名熊大彪立刻点头同意,拾柴生火,骑马打猎,在于广振的呵斥声中,两只野兔没多大功夫就被几名三千营将士射杀送了过来。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几位大人也不是刻薄的人,宣扬一番不许践踏青苗的欺压附近百姓按时归队的军令,就把七千人马放了羊。 “宋大人,这里景色好美啊。”刚刚下了马车的宜春院当家花魁蔡文文看着眼前的景色笑道。 “只要蔡小姐喜欢,本官日后有了空闲再带你出城就是。”站在她身后一身常服的宋清扬浅笑道,虽然一副君子模样,可是两只眼睛却在蔡文文的翘臀上游弋着。 “隔着这座山丘,前面不远有片小树林,你们二人拾柴生火,把带的东西烤一下,让蔡小姐尝尝美味。”宋清扬扭头对着身后的两名小厮说道。 如今的宋清扬可不一般,抱着欧阳敬之的大腿随风而上,现在已经是正六品的都察院经历司经历,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正是凭着这一点才能够带着蔡文文出城郊游,再培养培养感情,就能把她收进家中享用了。 “是。”两名小厮急忙应是,拿上东西就向着前面跑去,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可是刚刚跑上小山丘,又掉头脚步更快的跑了回来。 “大人,前面小树林有人!”小厮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天爷爷,树林里竟然全是军士,该不会是大仗了吧。 “什么人?”宋清扬眉头一皱,好好地兴致被搅,心中那能高兴。 “是一些军士,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小厮赶紧答道,有心提议在寻别的地方,却是没敢说出口。 “军士?哼,蔡小姐在此稍候,本官前去看看。”宋清扬有心在蔡文文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权势,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去,今天必须让他们乖乖的给自己腾出地方来。 “来人止步!”几个正拾柴火的拾柴火士卒一见一个布衣男子向着小树林走来,立刻阻止道,大人们正吃着呢,打扰了兴致可不好。 “本官都察院宋清扬,你们不好好在军营操练,为何要跑到这里游玩?”宋清扬威严的喝道,这群混蛋还真是好兴致,竟然抢在自己前面来这里野炊。 宋清扬报出自己大名的时候声音可是不小,隔着老远就钻进了沈崇名的耳朵。“宋清扬?”沈崇名眉头一皱,抬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老相识,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冷笑,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位大人,我们干嘛你管得着吗?”士卒可不知道他宋清扬是哪路货色,甚至连都察院是那个衙门也不知道,很是不屑的回了一句,继续弯腰拾起了柴火。 吃了一瘪,宋清扬不由有些气急,现在自己的大名在衙门一条街谁人不知,一个小小的士卒也敢如此张狂。 “混账东西,都察院核查全国事务,你们军士也在其列,你们这般作为,本官如何管不得。去,把你们大人找来。”宋清扬怒喝道,也许这普通士卒不知道都察院的名头,那领军之将肯定是知道的,就不信他也敢这般态度! “他妈的,这文官就这臭毛病,整天唧唧歪歪也不嫌烦。”被扰了兴致的于广振嘀咕一声,起身就要去和宋清扬理论,都察院算个屁,能管得着皇上亲军吗? “等等。于大人,咱们领兵在外训练,忽然冒出个陌生人来,你说会不会是前来刺探军情的?”沈崇名一脸坏笑道。 “大人,来人都说是都察院的人了,怎么回事刺探军情呢,而且咱们这有什么好刺探的。”身边的魏大庆疑惑不解道。 “咳,魏大人啊,他说他是都察院的,有什么凭证吗?至于刺探军情,要知道咱们神机营和三千营可都是皇上亲军,凡事无大小,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被外人轻易知晓,说他是刺探军情还是轻的,就算是按个想对皇上不利的名头也不为过啊。”沈崇名笑着解释道,这魏大庆倒是个老实人,竟然连自己的意思都看不明白。 “呵呵,沈大人说的是,这家伙很有可能就是来刺探军情的,不管怎样,先抓回去审问一番再说。”魏大庆没看出来,于广振倒是看出来了,沈大人原来就是都察院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同僚呢,两人之间肯定有仇怨! “大彪,带几个人把那小子绑了去,等会回去的时候先押回军营,再通知都察院前来领人。”于广振对着熊大彪摆手道。 熊大彪点头起身,招呼一声带着附近的几名士卒走了过去。 “这位大人,姑且就认为你是位大人。可就算你是位大人,我家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领头的是神机营的一名将士,一见宋清扬竟然来了脾气,自己的脾气也忍不住上来。别看咱现在一身普通士卒的衣服,可要是皇上出巡扈从或者是奉命保护钦差大人的时候,那也全都是一身轻甲,背上一袭血红色披风,钢盔上再插上一支翎羽,那个官员敢犯皇上亲军虎威? 宋清扬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人如此揶揄,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呲牙裂嘴的就要开骂教训,就在这时熊大彪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绑了!”熊大彪也不废话,直接摆手吩咐道,身后几名三千营士卒立刻扑上前去,干净利落的将宋清扬摁倒在地,拇指粗细的绳索就往身上绑去。这一下子不但宋清扬傻了,就连几名神机营将士也傻了,坏了,竟然被三千营给比下去了。 “混账,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胆敢绑我?!”反应过来的宋清扬立刻大声喝道,身体也开始了猛烈地挣扎。 只可惜他那里是几名三千营勇士的对手,死命挣扎半天也没什效果,反而嘴巴里被塞进去一团杂草,又气又急,立刻翻起了白眼。 这也好对付,一名三千营士卒用力在他后背一拍,嘴里的杂草就喷了出来,人也老实不少,虽然满脸杀气,却是不敢再叫唤了。 “说,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探我军军情。”熊大彪蹲下身子冷笑道。 “本官宋清扬,乃都察院经历司经历,你们快些放开我,不然小心本官参你们一本!”宋清扬满脸怒气的说道,深深地把熊大彪的样貌刻在了脑海里。 “都察院经历,可有凭证?”看他一身布衣,熊大彪就知道他拿不出凭证来,那样抓回去也没什么问题了。 “今日公休,本官身上未带凭证。”宋清扬有些急道,各个衙门除了兵部配发的令牌,其他官员就是一枚印信,总不能走到哪里带到那里吧。 “呵呵,没带也无妨,既然你说你是都察院的官员,那本将军就命人前去都察院知会一声,等着他们来领人就是,带下去。”熊大彪摆手说道,心中却是佩服不已,沈兄弟还真是所算无遗,这一下子就算是这小子不服气,那也没理由闹腾了。 听着熊大彪前半句话宋清扬还挺高兴的,没想到他竟然话头一转,还是要把自己拘押起来,更可气的是非得闹得人尽皆知让都察院的人来接自己,这么丢脸的事让自己日后还如何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这位大人,在下真的是都察院的官员,这一点绝对假不了的。”宋清扬急了,倒也不敢再摆架子,这伙军汉分明就是不讲里的,要是在恶语相向,只怕真得要要先背上刺探军情的罪名受些皮肉苦了。 “你不要着急,只要都察院的大人们证实了你的身份,本将军立刻送你回去。”熊大彪懒得再磨叽,直接对着军士们摆摆手示意押下去,接着自己转身向回走去,一点也不理会背后宋清扬的哀求声。 既然的野兔刚刚烤熟,倒也不急着回去,再加上宋清扬的事情,沈崇名故意拖延时间让他煎熬一阵,嘻嘻哈哈的为几人说起了小笑话。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小弟肚子有些涨了,去去就来。”抱歉的笑着,沈崇名起身向着一边走去。 “你过来。”沈崇名压根没有去小解,转了转终于看到了刚才和宋清扬较真的神机营士卒。刚才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楚,原来这小子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壮汉,反而身材瘦小,眉宇间有股机灵劲,要不是他在说话被沈崇名听出了声音,根本就找不到。 “你们几个过来。”沈崇名对着扎在一起烤了几只麻雀闲聊的神机营士卒摆手道。一看是镇抚大人,几个人急忙起身跑了过来。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看样子这个家伙还是个领头,四个比他高大不少的军士都跟在身后。 “呵呵,讲什么名字?”沈崇名满脸和蔼的问道,努力地释放自己的亲和力。 “回大人的话,标下马二蛋。”军士满脸欢喜的说道,这可是镇抚大人上任以来第一次问及士卒的名字,竟然被自己撞大运撞上了。 “嗯,好名字。本官有点事情差你们去办……”沈崇名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牛二蛋立刻眼睛放光,拍着胸脯说道:“大人放心,标下一定办妥,绝对让他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嗯,本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去吧。”沈崇名笑容满面,心中更是得意异常,宋清扬宋清扬,看看你这次能有多惨。 ^友情推荐好友十面大作《都市小神仙》《黑道修神》^家伙老牛了,四钻,羡慕ing ------------ 第五章 有仇必报 “宋大人怎么还不回来?”左等右等,眼看着都快一刻钟了还没见到宋清扬的人影,蔡文文小姐不由担心道。 “你们两个,快去前面看看宋大人在干嘛。”看着两个小厮畏畏缩缩的站在马车旁不动,蔡文文不由有些生气道,这样的奴才,要他们何用。 两名小厮对视一眼,只好壮着胆子向着山丘上走去,心中期望着自家大人前往不要和那些军汉起了冲突,最好是碰到了认识的人,正在饮酒闲聊。 可是事与愿违,刚刚走到最高处,就看到了宋清扬神色慌张的向这边跑来,身后更是有几个舞刀弄枪的军士吆喝着要抓人。 这时的宋清扬心中后悔不已。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原本将自己捆绑在树上的绳索不知为什么忽然松动,自己用力一挣扎他便脱落在地上,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快些离开这里保全颜面,那知道没跑出几步就被发现了。 灵光一闪,宋清扬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极有可能是自己中计了。可是事到临头也没什么回头路可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看看能不能有运气逃回去了,只要回去了一切都好办,要是被抓住了,还是丢人现眼罢了。 宋清扬焦急之下腿脚不慢,只可惜比起久经锻炼的军士来还是要差上不少,没等跑上山丘就被人赶上,只觉得小腿一疼,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妈的,给我打,看你还敢不敢逃跑。”马二蛋冷笑一声,挥手喝道,身后几名兄弟立刻上前拳脚相加狂揍起来,镇抚大人说了,给他留些皮肉伤就是了,而且越惨越好。 看着自家大人被打得呜哇乱叫,两名小厮不但不敢上前搭救,反而一转身溜了回去。“蔡小姐,我家大人有些事情耽搁了,咱们先回去吧。” 两名小厮也知道宋清扬是个好面子的人,更是忌讳在女人面前丢脸,现在咱二人没有拼死救他肯定会惹来责罚,但是只要不让蔡文文知道这事,那就是功过相抵了。 “这样啊,那为什么山丘那边好似有惨叫声啊?”蔡文文皱着眉头说道,而且这惨叫声好像还是宋大人发出的。 “呵呵,您听错了吧,我家大人和对面的一位将军认识,两人正划拳呢,就是对不住蔡小姐您了。”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连跌的赶着马车向十多里外的城池走去。 虽然怀疑两人在说慌,可蔡文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和宋清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他有没有被打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赶着马车刚刚走了一半路程,背后就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连着脚下的土地也在轻轻颤抖,两名小厮只道是有大队人马经过,立刻拉着马车躲到一边让路。 停下马车回头一看,包括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的蔡文文和自己的丫鬟在内,四人立刻傻了眼,这么多人! 话说收拾了宋清扬之后,沈崇名也不再扯闲篇,直接命人把他绑在马背上启程回营,七千人马行动迅速,没多长时间就归笼到了一起,而且奔跑起来的速度要比马车快出数倍,在半道上就赶上了马车。 “小姐,那不是宋大人吗?”身边丫鬟惊呼道,经过的那么多骑士,唯独宋清扬一人是趴在马背上的,所以特别的显眼,虽然被揍的惨兮兮,可是通过衣着依旧能被人认出来。 宋清扬也看到了他们,立刻羞得耷拉下了脑袋,这下自己的形象可是全毁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和蔡文文这个美人有何交集了,这次真可谓是损失惨重。 马队渐渐远去,只留下了一路尘土,蔡文文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碰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年青官员,没想到以往种种都是他吹嘘出来的,幸亏自己矜持一番没有轻易地上了他的床,不然还真是吃了大亏。 “本姑娘累了,你们两个快些把本姑娘送回园子去。”蔡文文没好气的吩咐了一句,气呼呼的坐进了马车不做声。 两名小厮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恐惧,早知道就换条路走了,现在恰好碰到,先前的打算全泡汤了,等着大人回了家,怕是要受罪了。 一路之上,宋清扬数次发誓一定要报这奇耻大辱,可是一进了三千营,看着迎风飘扬的旗帜立刻蔫了下来。完了,竟然是皇上的亲军。 “大人,这小子怎么办?”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宋清扬,熊大彪皱着眉头说道。 于广振也是刚刚看到宋清扬,原本还以他被神机营带走了呢,没曾想到跟着自己回来了。 “大彪,他怎么跟着咱们回来了?”于广振皱着眉头问道,这可是个麻烦事,自己最不愿意的就是和那些文绉绉的朝廷官员们打交道了。 “大人,这人是咱们抓的,当然要咱们带回来了。”熊大彪忍着笑说道,沈兄弟够狠,竟然连于大人也被他算计了。 “不对呀,这件事可是沈大人提议的,要带回去也得他带回去啊,怎么能拉到咱们营中呢。快去,你把他交给沈大人去,该怎么处置听他的。”于广振摆手说道,看着这小子的窝囊样就觉得烦。 “大人,这不不好吧。咱们要是把人交给了神机营,他们肯定是认为咱们三千营畏惧都察院,到时肯定要被他们笑话的。”作为好兄弟,熊大彪当然是极力维护沈崇名,绝对不会让他惹麻烦上身,这样一来只能愧对于广振了。 于广振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笑道:“大彪,有长进。呵呵,这人咱们就办了吧。”说着,抬脚走向了宋清扬。 “说,到底是不是前来刺探军情的?”于广振威风凛凛的问道,宋清扬这半天早吓坏了,满脸哀求的说道:“这位大人,下官宋清扬,真的是都察院的官员,今日出城游玩不小心冲撞了大人您的大驾,绝非刺探军情。” “这样啊,那你先呆着,本官这就派人去都察院请人来认领你,若是说了假话,按军法从事!”说罢,于广振唤来一名士卒吩咐一番。 宋大人被三千营当做奸细抓获,立刻就惊动了欧阳敬之,虽然恼怒三千营,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派了两名官员前来认领。 一番交涉,凄凄惨惨的宋清扬被马车拉了回去,没来得及去医治,直接赶到都察院去向欧阳敬之交代事情的经过。 “大人,卑职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他们依旧把卑职给绑了,不但如此而且还动手打人。”宋清扬先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一边,接着说起了对方的不是,乞求欧阳敬之用他的权威为自己报仇。 “宋大人,你真的是去城外看景色?”听他前面说独自一人去城外看景色,发现对方竟然在野炊,这才忍不住上前训斥,以尽到都察院的职责。这话虽然听着不错,可欧阳敬之却有些不信,闲着没事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外干什么去啊? “大人,卑职没别的爱好,平日里有了空闲就会出城看看景色,偶尔还会写几首小诗,这次碰到他们也只是巧合。可是看着他们拿着朝廷给的饷银却不习操练,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这才出言劝诫的。”宋清扬打死不承认自己是带着美人看景色,若是这样说的话,欧阳敬之肯定会生气的。 “唉,忘了对你交代。在京卫中有两部分人不能招惹,一个就是锦衣卫,另一个就是三大营,这三大营是皇上的亲军,他们的事情衙门官员不能插手,你何必多管闲事呢。”欧阳敬之无奈的说道,虽然三千营这么做无异于在打都察院的脸,可是这个面子想要讨回来,根本就不可能,只能忍气吞声了。 “大人,这……”宋清扬自然知道三大营的名头,这虽是皇上的亲军,可是侮辱自己的只是几个低级将领。也许自己这样的小官员惹不起,但是混到欧阳敬之这种地位的,却不可能惹不起他们这些人,大不了托托关系找他们的提督大人啊。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你日后行事小心点,京城这趟水不浅,可不是谁都能在里面横着走的。”看着宋清扬这般,欧阳敬之难免有些不悦,是自己高看他了,为人做事不知道审时度势,这样的人怕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听他这么一说,宋清扬就知道这件事只能就此打住了,虽然脸上毕恭毕敬的应是,可是心中却抱怨不已。这欧阳大人只知道独善其身,跟着这样的人走,怕是没什么好结果,看来自己还得寻些别的出路,绝对不能和他一条道走到黑。 低着脑袋出了衙门,宋清扬又把事情细细回想一遍,终于发现了破绽。那树林中的人马分别穿了两种不同的衣服,而且有些人好像还带了火铳,这应该是神机营的人啊。 一想到神机营,宋清扬脑海中豁然开朗,沈崇名!这就对了,自己表明了身份,他们就算不确定也不会直接把自己给绑了。而且捆绑自己的绳子也不会莫名奇妙的解开,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而这一切,一定是但是很有可能就在场的沈崇名在主使! 想通这点,宋清扬气的浑身发抖,一时间愤怒羞耻等等疯狂涌上心头,依仗青肿的脸憋得通红通红。没想到他沈崇名落到了今时今日的田地还敢这般张狂,这个仇自己一定要报,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第六章 弹药丢失 秋风飒爽,马蹄阵阵,连着外出半个月。虽然成天东晃晃西逛逛,可是众将士的马术却是日渐精湛,事不宜迟,沈崇名决定趁热打铁,即刻开始左哨本部一千人马马上射击的训练。 “大人,掌管火器库的刘公公说,要想把火药带出营外训练,必须您和金公公两人一块去!”前去火器库索取火药铁砂的魏大庆灰溜溜地跑了回來,神机营专习火器,这可是大明朝最最先进的东西,管理上也异常严格,除了士卒的兵器鸟铳,其余火炮弹药之类东西每日都要归仓清点,不可出现遗漏,而掌管火器库也是一位太监刘公公,看來皇上对这伙阉人还是十分信任的。 “这么麻烦,走,去找金公公!”沈崇名皱着眉头嘀咕一句,带着魏大庆出账去找金公公。 前些天的话金公公还沒有忘,一见沈崇名來找二话不说就跟着沈崇名赶往火器库。 “咱家和刘公公可是老相识了,他一定不会为难的!”金公公拍着胸脯保证道,一脸显摆的神色。 “是啊!要说咱们左哨,还得公公您來撑门面!”小小一记马屁送上,沈崇名对这东西从來都是毫不吝啬的。 火器库是军营重地。虽然是大白天的处在军营之中,可是防守依旧严密,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处处可见威猛的军士。 “刘公公,近來可好啊!”金公公笑着拱手走上前去,原本坐在椅子上表情很拽的刘公公立刻露出了笑容,起身道:“金兄,你可是很久沒來和小弟坐坐了!” 看着二人称兄道弟亲热得不得了,沈崇名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两老太监。 闲谈半天,金公公这才想起了同來的沈崇名,急忙介绍道:“刘老弟,这位是我左哨镇抚沈崇名沈大人,日后你们二人可要多多亲近才是!” 有了金公公的面子,刘公公倒也客气,急忙拱手道:“沈大人,咱家这厢有礼了!” “公公客气,日后还请公公多加关照!”沈崇名陪着笑脸说道,实在是不愿意多和这两太监想处,直奔主題道:“刘公公,下官公务在身,今天就不多打搅了,还劳烦公公清点一些弹药,手下的兄弟们也好出营训练!” “呵呵,沒问題,那沈大人您就写个条吧!咱家也好让人给你清点弹药!”说着,便吩咐人笔墨伺候。 需要多少弹药沈崇名已经计算过,刷刷几笔就把凭条写完:“嗯,沈大人你要这么多干什么?”刘公公看着凭条上的数目皱眉道,他是掌管火器库的,对这里边的事情倒也清楚,这么多弹药可是够一千人马训练五天的份额了。 “公公,附近村庄不少,这演练火器射击只能找个沒人的地方,以免饶命,所以下官已经奏请了提督大人,准备在外寻一处地方驻军五日训练,所以这弹药就得多多储备一些了都市御灵全方阅读!”沈崇名解释道。 “哎呀刘老弟,你问这么多干嘛?有哥哥在这里给你担保着你放心就是了,这些弹药肯定全部是训练所需!”金公公在一旁插嘴道,见他这样子沈崇名心中难免感激,看來这金公公也不是那么坏,也知道公务重要啊! “呵呵,小弟多嘴,小弟多嘴,那还请金兄沈大人再次等候,这么多弹药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清点出來的!”刘公公笑呵呵说道。 “无妨,沈大人你快去整顿兵马搬运帐篷粮草吧!这里交给咱家就是了!”金公公很是热心的说道。 既然要出营在外驻扎,那事情着实不少,金公公这样沈崇名求之不得,道了声谢就带着魏大庆离开,二人沒有看到背后金公公那一丝得意地笑。 整整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所有的事情办妥,满满五大车的弹药在金公公亲自带人押解下随着一千人马出了大营,向着东北方向直奔温余河,哪里有一片草地,附近沒什么村庄,是一出十分理想的训练场。 短短五日时间紧迫,到了温余河畔,沈崇名留一下一百人马交由金公公指挥按扎营帐,自己取了弹药带着大队人马就开始射击训练。 靶子都是这些天准备好的草人,足足有五百多个,分散各处充当敌兵。虽然都是些不能动弹的死靶,可是条件所限沈崇名也沒有别的办法,只能将就着用了。 枪声隆隆,不时有士卒专心‘杀敌’却不小心掉落马下,由此可见这次训练的重要性。虽然只有短短五天,但是足以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日后再勤加练习,定能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沒來得及吃午饭,一直练习到了日落山头,沈崇名才带着一身臭汗的士卒返回临时军营,金公公很是尽职尽责的为众将士备下丰盛的晚餐,大块猪肉炖粉条,热气腾腾的大馒头,人人管够。 训练是充实的,晚饭过后休息一阵,夜间打马行军的科目就开场了,人手一支火把策马驰骋在大地之上,伴着习习晚风,倒也爽快。 一天下來虽然心情愉悦,可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沈崇名还计划着让大家睡觉前集体下河洗个凉水澡,不过自己上下眼皮直打架,将士们也是满脸疲惫,只能作罢了,看來这个计划要留在明天中午进行了。 “沈大人,辛苦了!”刚刚回到大帐,金公公就带着自己的侍卫送來一碗热汤,笑道:“夜晚寒气重,沈大人喝完汤暖暖身子吧!也能睡个好觉!” “呵呵,多谢公公,今天将士们实在是累坏了,夜间巡逻的事情就麻烦公公照料了!”沈崇名接过热汤笑道。 “呵呵,这是咱家分内之事,今晚大人您就好好睡上一觉吧!怕是明天要更辛苦了!”金公公笑容满面,咋看咋像个老好人。 出了大帐,金公公嘴角微微上翘,满脸的得意之色:“走,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等着看好戏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床的锣声响彻军营。虽然沈崇名浑身酸痛,还是强打起精神起了床,径直出门跑到河边擦了把脸,许些困意立刻消散,人也变得精神抖擞。 “魏大人,随本官去清点弹药分发给兄弟们!”抓起一个馒头,沈崇名招呼一声带着魏大庆和几名士卒就向着存放弹药的军帐走去,可是刚刚走出几步就见到昨天沒有参加训练负责带人搭建营帐的把总曹吉慌里慌张的跑了过來嫡女傻妃,王爷勾勾缠最新章节。 “大人,不好了!”曹吉气喘嘘嘘的跑到沈崇名面前,脸色惨白的说道:“弹药,弹药丢失了!” 沈崇名只觉得头皮一炸,不敢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大人,咱们的弹药丢失了!”曹吉欲哭无泪,这下自己可完了,昨夜巡守大营的就是自己,现在丢失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丢官去职都是轻的。 “混蛋!”沈崇名怒骂一声,抛下手中馒头就向着存放弹药的帐篷跑去,身后的魏大庆几人挤满跟上。 帐篷里只剩下了三口箱子,昨天在路上沈崇名曾经特意清点一遍,一辆大车拉了十口大木箱,每天的训练消耗正好是十箱子,可是昨天來得晚了。虽然加大了训练量,可也只用了七大厢,现在只剩下三大箱,那就是说足足丢了四十箱。 看着正对着对面的豁口,沈崇名上前几步弯腰走了出去,不足三十步之外就是温余河,而地面上杂乱的脚步也到此为止。 “大人,怎么办!”魏大庆脸色难看的问道,丢了这么多弹药,可是一件要命大事。 沈崇名还未说话,听到消息的金公公就带着人感到:“沈大人,这可怎么办呢?要是找不回來,咱们可就全完了!” 事情棘手,沈崇名哪有闲工夫搭理他,想了想吩咐道:“魏大人立刻带人沿着河往南追,途中发现船只全部扣押搜查,曹吉,你挑选水性好的将是有过河去查找脚印,如果有的话循迹追查,若是沒有就在河对岸配合魏大人往南巡查!” 魏大庆曹吉二人急忙抱拳应是,转身回去挑选人手,看着沈崇名指挥若定,金公公不由生出佩服之情,小声问道:“沈大人,这事是不是立刻告知提督大人呢?” 沈崇名沒有犹豫,点头道:“那金公公你就带着人回大营把这件事告诉提督大人吧!最好请他封锁沿河渡口进行搜查!” 金公公一愣,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沈崇名眼睛一眯,隐隐露出了杀气,狗才,竟然想害我,这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來人,把昨晚负责看守弹药的人全部抓起來严加看管!”沈崇名大步走了回去,看着几个一脸害怕的士卒冷声道。 “大人,卑职冤枉啊!”领头的是副把总周森,昨晚由他带人看守弹药。 “哼,十一个人看守一座帐篷都被人悄无声息的搬走了四十口大箱子,你冤枉个屁,抓起來!”沈崇名一脸怒气的说道,附近围观的将士们一涌而上把一行人绑了起來。 “说,昨天的事情是谁干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周森,沈崇名冷笑道。 “大人,卑职真的不知道啊!卑职有罪,昨晚却是溜回去睡觉了,还请大人责罚!”周森一脸哀求的说道。 “回去睡觉,他说的可是真的!”沈崇名扫了一眼其他几个被绑起來的士卒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证实了这件事:“呵呵,胆子不小,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也敢偷奸耍滑,把你军法从事了都不为过!”沈崇名冷笑道,接着抬头吩咐道:“收拾东西,回营!” ------------ 第七章 破绽百出 一千人马匆匆返回大营,沈崇名刚刚下马就被门前的几个士卒围住。“沈大人,得罪了。”领头一人抱了抱拳,指挥几个士卒就要把沈崇名绑起来。 “谁敢!”这不是沈崇名说的,而是跟在他身后的马二蛋。一声大喝,马二蛋怒气冲冲的挡在了沈崇名面前,对着面前拿着绳索的几名军士喝问道:“你们凭什么抓镇抚大人?” 马二蛋满脸怒气的看着眼前几人,又有一部分士卒大马上前将来人围了起来,还别说,短短一个月沈崇名的所作所为省的人心,这厮没什么架子,和众士卒也是同吃同住,虽然有些作秀的味道,可将士们还是满服他的。 “沈大人,下官只是奉命行事,您看……”领头的将领看着被包围,不由苦笑道。 “大家退下,都是自家兄弟他们又不会把本官怎么样。”沈崇名笑着摆手道,金公公嘴巴够快的,这么一会工夫就把罪名全摁在自己的脑袋上。 众将士一见沈崇名吩咐,虽然不情愿,还是让开了道路。前来拿人的将领一瞧,更是客气了几分,也不捆绑了,直接伸手道:“沈大人,请。” 径直来到崔勇的中军大帐,里面已经是人脉为患,除了几个将领多是军中的坐营太监们,金公公就在其中。 “咳,沈大人,你是怎么当差的,竟然把但要丢失了?”崔勇黑着脸问道,名不副实,亏得老公爷还把他夸奖成那样。 “沈大人,你可知道那四十箱弹药落在歹人手中的后果吗?”坐在崔勇下首的就是神机营这群坐营官的头目季公公,一身赘肉不说,脸上竟然还擦了粉,看着就让人厌恶。 “下官知道,所以才让金公公立刻回营汇报,还请几位大人责罚。”沈崇名毕恭毕敬的说道。 “哼,责罚?出了这么大的错你担得起吗?”季公公脸上肥肉一抖一抖,尖着嗓子斥道。 “公公,下官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等咱们把丢失的弹药找回来下官任杀任刮!”沈崇名也来了脾气,反正自己知道弹药在哪里,能出个屁事啊! “是啊季公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丢失的弹药找回来,处罚一事日后再论不迟,反正他也跑不了。”崔勇提议道。虽然心中有些怪罪沈崇名,可毕竟是自己人,老公爷让自己照料他,现在出了事也不能不管,不然没法和老公爷交代。 “哼,崔大人你可要抓点紧了,要是这批弹药真的惹了什么事,本公公和你都没好果子吃。”季公公撂下一句话,起身带着一众太监走了出去。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崔勇无奈的看了一眼沈崇名,虽然事情的经过金公公汇报了,可他对这些太监们可是信不过的。 “大人,下官有话要对您说,您看……”沈崇名说着看了看其他几位将领。 “末将告退。”大家都不傻,没等崔勇开口就纷纷离去,不过看向沈崇名的眼神可就怪异了,毕竟不被人相信是一件很窝火的事情。 看着众人退出,崔勇不免有些责怪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鬼鬼祟祟的。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呵呵,大人,那批弹药没有丢。”沈崇名语出惊人,可是把崔勇吓了一跳,不敢置信道:“没有丢?难道是你自己捣的鬼?” “不,下官怎么会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这件事是有人向诬陷下官。”沈崇名赶紧解释道。 崔勇也来了兴趣,摆了摆手将沈崇名唤道身前,压低声音问道:“别卖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下官认定那四十箱弹药根本就没交到下官手中,火器库的那个刘太监就给了下官四十口空箱子,弹药压根没有。”沈崇名满脸笑意的说道,还别说,这几个老太监还挺会玩的,暗度陈仓啊。 “没给你?难道弹药不是你领取的吗,空箱子你难道还发现不了?”崔勇有些纳闷道。 “弹药是下官去领取的,可是事务繁多,下官签了凭条就去忙别的事情,这弹药的清点都交给了金公公,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当。”沈崇名无奈的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还是被这老狗摆了一道,要不是自己经验还算丰富,这会儿真被他栽赃成功了。 原来沈崇名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存放弹药的帐篷紧邻温余河,帐篷到河床的那片草地体面硬度不够,人走在上面都会留下浅浅的脚印。 而丢失的四十口大箱子中若是全部装有弹药的话那重量可不轻,尤其是那几口装有铁砂的大箱子,每一个都有近二百斤重,抬着一口走在草地上留下的脚印肯定特别深,可是自己细细对照一遍,那么多脚印都和自己轻身踩过的地方深浅没多大差别,这才联想到的丢失的那四十口箱子都是空的。 有了这条线索再细细回想一下,那破绽可就更多了。若是实打实的十大箱子弹药装在马车上前行,那马匹肯定会十分的吃力,可是以当时自己所见,马匹拉车时的样子不像是车载重物,而且速度也不慢。 这样推断下来,沈崇名便断定那四十口箱子一直就是空的,而自己要的弹药火器库只给准备了十箱,也就是第一天的用量,所以现在看似丢失弹药依旧放在大营火器库中。 听这沈崇名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崔勇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看来是自己相差了,老公爷看人的眼力怎么会错呢。 “沈大人,看来你还是个办案高手啊。”崔勇满脸笑意的夸奖道,“呵呵,大人过誉,当年在户部的时候办过一件案子,还是有些经验的。” “嗯,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件事情就是火器库的刘太监和你们左哨的金太监合谋家伙你,这两个狗东西正是活腻了。”说着,崔勇立刻来了脾气,起身就要拿人去。 “大人且慢,事情只是猜测,咱们并没有证据,下官想等罪证确凿了再把他们抓起来也不迟。”沈崇名伸手拦道,太冲动了,火器库那么大,存放的弹药可是不少,一时半刻间哪里能查得清,在人家的地盘上向藏匿四十箱弹药那可和玩似的。 “嗯,有理。那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崔勇带兵打仗有一套,这算计人上面可就不行了,不过从这件事看来眼前的沈崇名绝对是把好手。 “不动声色,暗暗查访。”看着崔勇有些不明白,沈崇名只好详解道:“大人您可以先把下官押起来,然后再派人寻找丢失的弹药。等他们自以为奸计得逞的时候肯定会放松戒备,那刘公公也不可能寸步不离火器库,等他不在了大人您再派信得过的人进入火器库核查,只要多出了四十箱弹药,那就能治他们的罪了!” 话分两头说,一听得侯在崔勇中军大帐外监视的侍卫说沈崇名绑的严严实实看押起来,金公公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只要是人,不管是不是太监都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可是这事毕竟是机密,只能找同谋刘公公一起得意去了。 “老刘啊,这次沈崇名就算丢不了性命,这官也别想做了。办成这件事,冯公公一定会好好奖励咱们的。”金公公一脸向往的说道,最好能调回东厂去,整天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军营中,都快憋死了。 “呵呵,沈崇名有今日之祸,多亏了金兄你的妙计啊,任是什么样的办案能手,也不可能查出半点破绽的。”李公公恭维道。这话很受用,金公公美美的舒了口气,笑道:“呵呵,让他还敢张狂,现在高拱还乡了,看看还有谁能保得住他!” 就在二人兴致勃勃讨论的时候,沿河追查的魏大庆等人带着其中的三十八口空木箱着秘密赶回了军营。金公公这事办的破绽百出,原本以为把大木箱扔进河中就会随着水流消失不见,却忘了这个时间上还有穷人这个群体。 装填火药的木箱密闭性良好,扔在水中除了缓慢的往里面渗水之外,根本就是密不透风,虽然飘荡沿着河流飘荡一夜,可在清晨时分还是被下河收网的渔民看到,原本以为这箱子里面有什么宝贝的,可是打捞上来一瞧却是空空如也。 不过这也没什么,几乎渔民直接摆放在岸上晾晒,这东西看着做工不错,日后盛放些杂务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一路追下去,魏大庆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这些东西,本着沈崇名后来派人来吩咐的情况,悄悄地装了几辆车运送回来。 “空空如也,连点火药味都没有,看来还真是些闲置的空箱子。”看着面前的空箱着,崔勇冷笑道。 “呵呵,大人说的是,不然昨夜五十多个巡守军营的士卒,真的有船只赶来搬运的话他们没道理发现不了,这也是金太监留下的一个破绽。”站在崔勇生后的沈崇名笑道。 “呵呵,你这家伙鬼精鬼精,看来姓金的碰到你算是倒了大霉了。”崔勇很是变扭的夸了沈崇名一句,接着眉头一皱问道:“那你说这些箱子又是谁帮着姓金的搬出去的呢?” “就是看守存放弹药帐篷的周森等人,下官已经派曹吉暗查过了,当时从火器库搬运弹药的就是他们十一个人,这些东西别人一直没经手,这才没有被发现。”沈崇名满脸猥琐,所有的环节都通了,只差去火器库核对出那四十箱弹药,只要数量一清楚,那便是金公公伏法之日。 ------------ 第八章 一网打尽 刘公公是个清闲的人,这也得益于他清闲的差事,每天清晨给各哨掖分完弹药就没有什么事了。?? 八一中 文网?? ???.?8?1?z??. c o?m 所以晚上的时候只有看守火器库的军士,却见不到他的身影。 “大人,您这是……”看守火器库的把总一看到崔勇带着十多人高举火把气势汹汹的到来,赶紧迎上前去问道。 “本官有些事情要进火器库,快去把门打开。”崔勇面无表情的摆手说道。 “大人,这不好吧,刘公公不在……”把总话没说完,崔勇就瞪了眼睛,“混账,本官是神机营提督,要进火器库难不成还得他个老太监在场?” “大人,朝廷法令,卑职不敢不从啊。”把总陪着笑脸说道,他一直负责看守火器库,对刘公公那也是死心塌地,现在崔勇忽然趁着刘公公不在要进火器库,肯定是有什么对刘公公不利的目的了。 说着话,把总在背后悄悄做了个手势,就想着让人去通知刘公公,单凭他自己,想要拦下崔勇根本就不可能。 崔勇平日里虽然专司全营士卒操练,但是对营内的势力分布却是了若指掌,早就料到这把总肯定不会轻易就范,魏大庆已经领命带领三百士卒把周围封锁,看守火器库的军士不动还好,这一动就被逼了回来。 看着傻了眼把总,崔勇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官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次是来查案的。大家都是军中兄弟,本官也不想为难你,知道什么痛痛快快说出来,到时把你的罪责抹了就是。” 看到魏大庆出现,把总就知道刘公公和金公公合谋陷害沈崇名的事情的败露了,这件事他也参与了,原本就吓得不轻,这时一听崔勇的话无异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当场就把事情招供出来。 供词一拿到,崔勇也拖沓,直接命人去请坐营官季公公,同时魏大庆等人也分头去捉拿刘公公和金公公。 “混账,快放开咱家,不然要了你们的狗命!”被五花大绑的金公公一边挣扎一边喝骂,只可惜架着他的两名士卒理也不理。 金公公色厉内荏叫喊半天,一进了大帐看到上司季公公就像是看到救星,“公公,救救奴才,奴才什么也没干啊。” “崔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季公公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崔勇这是唱的哪一出。 “呵呵,季公公稍安勿躁,等会儿刘公公也到了,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崔勇满脸笑意的说道。 见他这副笃定样子,季公公也不好再问,只能静下心来等候刘公公出场,不过心中已经隐隐知道怎么回事,看向金公公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三大营自成一套体系,三位坐营大太监效忠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芳,对于秉笔太监也就是东厂厂督冯保可是看不上眼的,而金公公和刘公公就是冯保安插进神机营的。 虽然对他们二人早有芥蒂,可是在军营中比起崔勇等一干武将,季公公还是比较看重他们的,从来也不曾为难过。可是这两家伙不知好歹竟然想着搞出祸端来,这无异于再打自己的脸! “放开咱家,混账东西!”刘公公和方才的金公公一般表情,可是一进了大帐看着眼前的情形就蔫了,看来是事情败露了。 “崔大人,这次可以说了吧。”季公公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人,把左哨镇抚沈崇名带来。”崔勇吩咐道。 话音一落,早就侯在帐外的沈崇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二位公公,刚才睡的可好?” 一看到他出现,金公公和刘公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事情却是败露了。 “二位,是你们自己交代呢还是本官传唤证人?”崔勇笑眯眯的问道,一只拳头咯咯作响,可是把养尊处优的金公公和刘公公吓坏了。 “招,我招。这件事都是姓金的指使的,小刘子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和他合谋的,他才是主谋啊!”刘公公率先张口,一眨巴眼的时间就不认兄弟了,大头罪责全部推到了金公公头上。 “混蛋,什么叫咱家主谋?你我身份相当,咱家能指使得了你吗?”金公公可不傻,诬告不成可是要被治反坐之罪,而且这次罪名不小,要是主谋的话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呢。 “这主意是你出的,你不是主谋谁是主谋?”刘公公当仁不让,立刻和金公公争吵起来,要不是两人都被绑着,这时肯定已经打了起来。 “季公公,你看这事怎么办?”这坐营官犯了事,崔勇这个提督大人可没有审判的权利,得由季公公这位大佬处置。 季公公看着依旧争吵不已的二人冷冷一笑,扭头看着崔勇道:“崔大人,你的人你处置,咱家的人咱家自己收拾,这件事咱们关起门来了了就是,没有必要闹的沸沸扬扬惹人笑话,你看如何?” “公公高见,本官没什么异议。”崔勇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毕竟这只是神机营的事情,传出去了自己这脸上也挂不住。 “那就好,来人呢,给本公公把这两个混蛋拖出去乱棍打死!”季公公面目有些扭曲的喝道,还好崔勇同意了这样的处置,不然自己也要受到这两混账的牵连。 正吵得带劲的金公公和刘公公一怔,赶紧扑在地上求饶:“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沈崇名也吓了一跳,太帅了吧,这么简单就结案论罪了? 不管别人什么想法,季公公的侍卫们一涌而上就把金刘二人架起往外拖去。 狗急跳墙,一看求饶不成,金公公尖着嗓子威胁道:“季太监,冯公公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拖出去,弄死!”季公公能主掌神机营,地位也是不低,从来没人敢当着他面直呼太监,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旁人在场了。 外面连接两声惨叫,而后就没了动静,趁着执刑的人进门之际,沈崇名歪着脑袋打量一眼。只见火光下金刘两位太监伏倒在地,脑袋上红白相间,却是直接被人打碎了头颅,死状可谓凄惨。 “崔大人,没什么事咱家就先走了。”刚才被金公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喊了一声季太监,季公公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恭送公公。”崔勇很是客气的起身道,这件事季公公做的不错,不管他出于什么想法,毕竟是给了自己面子。 季公公一走,大帐内就剩下自己人了,崔勇眼睛一瞪喝道:“来呀,把周森押上来!” 周森早在金公公被抓之前就被曹吉拿下,连带着还有他的十名忠心下属。 不等跪在面前的周森求饶,崔勇就怒气冲冲的喝道:“周森一干人不顾袍泽之谊,勾结外人诬陷上司,这等罪孽不容饶恕,拉出去砍了!” “大人饶命啊,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求您放小的一马!”周森面色惶急,倒是没有多少恐惧,毕竟犯下了事就要承担,只是自己一死,一家老小也就断了活路。 沈崇名也是目瞪口呆,毕竟是条人命,怎么能说杀就杀呢。“大人,严重了吧,毕竟是条人命啊。” 崔勇一愣,满脸不解的看着出言为周森求情的沈崇名,这可是为你做主啊。 “沈大人,卑职知错了,求您饶卑职一命,卑职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周森先是一愣,立刻变反应过来,转身央求起了沈崇名。 “沈大人,他可是要害你的,你怎么还为他求情呢?”崔勇不解道。 “大人,下官这不是啥事没有嘛。虽然周森勾结金太监谋害下官,可他毕竟只是个从犯,倒不至于为此丢了性命。”沈崇名扫了一眼周森,算你小子运气好,碰到了本大人这样心慈手软的主。 “妇人之仁。”崔勇无奈的看了一眼沈崇名,扭头吩咐道:“杖责一百,轰出军营!” “谢大人恩典,谢大人恩典。”鬼门关前走一遭,知道不用死的周森泣不成声。 感谢着,周森就被人拖了出去,眼睛却一直满是感激的看着沈崇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自作孽啊。 这事不算完,第二天一早季公公就跑回宫中向李芳汇报这件事。 “呵呵,这小沈子还是这么厉害。”听了季公公的话,李芳不由笑了起来。 “公公,您知道这沈崇名?”季公公一愣,不由开口问道。“嗯,这是先皇看重的人,我如何能不知道。可惜啊,这么好的人才硬是被挤兑到了军中,日后你要多多照拂他。” “是。那公公这件事情怎么办,杀了金刘二人,只怕冯保不会善罢甘休啊。”季公公有些担心道,冯保圣眷正隆,要是撕开脸面,还真有可能斗不过他。 “呵呵,无妨,冯保根基太浅,他还不敢把咱们如何。日后你要和崔勇好好相处,只要你们二人能联起手来,不管他冯保权势有多盛也不敢把你如何。”李芳一脸笑意,没有丝毫担心,冯保想和自己斗,他还嫩了点。 “是,属下一定会和崔勇相处好。”季公公点头说道,“公公您也要保重身子才是,我们这些人不能没有您。”看着满头华的李芳,季公公有些动情道。 “呵呵,放心就是,我这身子骨再活几年还成,你们好好当差去吧,不由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这才是你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李芳摆手说道,说了这么一阵话,却有些体力不支了。 “是,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 第九章 抗倭名将 “混账,李芳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听闻属下来报季公公杀了金刘二人,冯保不由勃然大怒。 “公公请息怒,那李芳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大可以暂忍一时之怒气,等他死了之后再将他的下属一一剪除。” 说话的是宋清扬,自打察觉到欧阳敬之对自己的冷漠后他就开始踅摸另一条大腿好抱上,比来比去最终选定了贪财的冯保,两千两银子奉上,立刻让冯保记住了他的名字,这几日已有空闲就来拜会。 要说宋清扬也算是才子,谈论起政务来头头是道,几次下来就深得冯保喜爱,对他也是异常亲切。 “唉,千错万错都是高拱的错,若不是他当日进了谗言,这司礼监掌印内臣就是咱家得了,那里还需要处处对李芳这个老不死的忍让。”冯保恶狠狠地说道,虽然高拱事败回乡,可这股恨意依旧难消。 “是啊,高拱鼠目寸光,依仗皇上信任屡屡任人唯亲,着实可恨!”宋清扬一脸的同仇敌忾,这倒不是装的,对于高拱,他也是恨得牙痒痒。 见他这样,冯保很是满意,点头道:“你刚才说的对,咱们现在奈何不得李芳,只能暂且隐忍了。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轻易放过沈崇名。戚继光要进京了,原本是准备出任蓟州副总兵,可是徐阁老极力反对,朝廷决定暂时任命他为神机营提督同知,以测练兵之法。你代本公公前去探探口风,若是有心效忠于我,就让他惩治沈崇名。无论如何,沈崇名必须丢掉官职!” “是,一等戚继光进京,下官就去找他。”宋清扬冷冷一笑,沈崇名啊沈崇名,既然遭到了冯公公得嫉恨,你又岂能有了好结果。 “大人,这都三天了,咱们天天住在客栈里,也没见个朝廷的官员前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下属看着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戚继光,有些生气的说道。 “呵呵,这是京城,咱们又算得了什么,别说三天了,就算是让你在这里呆一个月,咱们也得乖乖的呆着。”戚继光虽然名震大明朝,可是温文尔雅的表情任谁也看不出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可是大人,既然他们不急着见您,那又为何把你调到京城来呢,这不是胡闹嘛!”下属越想越觉得憋屈,更多的是位戚大人感到不值。在地方上,军中兄弟拥戴戚大人,百姓更是爱戴他,没想到来了京城却只这样的待遇。 “忌口!”戚继光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里是京城,说话办事都要谨慎再谨慎,千万不可有什么说什么,知道吗?” “大人,都察院宋大人有事求见。”就这这时守在门外的是位朗声说道。 “都察院宋大人?”戚继光眉头一皱,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这位宋大人的印象。不过既然是京城的官员,倒是没道理不见了,急忙说道:“快快有请。” “下官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宋清扬拜见戚大人,闻名不如见面,戚大人威仪不凡,不愧是朝廷虎将。”宋清扬一进来就开始狂拍马屁,一时间竟然把戚继光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呵,宋大人过誉了,过誉了。”戚继光连连谦虚,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宋大人,你找本官可有什么事情?” “呵呵,不瞒戚大人,下官家住绍兴,多年前深受倭寇荼毒,说起来您也是下官的恩人呢。对于您的大名下官敬仰已久,一听说您来了京城,就急不可耐的前来拜访,冒昧之处还望大人见谅。”宋清扬文文雅雅,一脸谦恭之色,不禁让原本对他这文人有些芥蒂的戚继光下属改变了态度,竟然给他倒起茶来。“宋大人,快快请坐用茶。” “多谢。”顿了顿,宋清扬搓着手说道:“戚大人,下官此次前来还有另一件要事相告。” “哦,是什么事情还请宋大人之言。”戚继光在京城就是个外来户,两眼一抹黑。现在能有人告诉自己一些事情,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下官听闻朝廷原本是打算让您出任蓟州副总兵,可是朝中有些大员认为您当初在卫所任职,这边军战法怕是不甚清楚,所以决定暂时让您出任神机营提督同知。”宋清扬小心翼翼的说着。 话音刚落,原本还满脸希冀看着他的戚继光下属立刻变了脸:“欺人太甚,那副总兵一职是正二品,神机营提督同知才是个从三品,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陈成,休得胡言。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本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岂能对职位挑三拣四?”戚继光狠狠地瞪了下属一眼,扭头对着宋清扬抱歉一笑,“宋大人,陈成脾气有些坏,你可不要见怪啊。” “戚大人多虑了,一瞧陈将军这性格就知道是员猛将,下官最喜欢和这种性格直率的人交往了。”宋清扬大言不惭,其实打心底看不上陈成这样的莽汉。 “只是,下官担心的是戚大人你去了神机营受了委屈啊。”宋清扬唉声叹气的说道。 “还请宋大人不吝赐教。”戚继光有些焦急的问道,京城水深他也是知道的,更不要说皇上的亲军了,那更是龙潭虎穴啊,随便拿出一个将领来都是背景深厚。 “不瞒戚大人,下官最最担心的就是神机营左哨镇抚沈崇名了,此人是高拱得意弟子,骄横跋扈不可一世,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如今虽然高拱失势,可这沈崇名却毫不知廉耻的投靠了锦衣卫指挥使成国公,仗着有成国公撑腰,在神机营中更是无法无天,您治军严厉,只怕遇到这样的人根本无法顺利开展练兵。到时朝廷有的官员就会以此为借口,阻挠您出任蓟州副总兵啊。”宋清扬满脸的无奈,看向戚继光的眼神也满是可惜。 “这……”戚继光有些犯难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顺利出任蓟州副总兵住持练兵一事,就是因为朝中大员信不过他,如果真的在神机营中遇到了麻烦,也只能狼狈的回去了。 “不过戚大人不用着急,这沈崇名为人跋扈结怨甚多,朝中徐阁老等人对他也是颇有微词,您也不必太过在意他,该如何就如何。下官唯一担心的就是成国公,您也知道他老人家在军中威望,一旦开罪了他,只怕这蓟州副总兵的位置还是要落空啊。”说到这里,宋清扬又是一番唉声叹气惋惜连连。 “宋大人,您久在京城为官,就为我家大人支一招吧,陈成就不相信成国公可以只手遮天!”被宋清扬忽悠一番,陈成有些着急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这神机营的主官分为两系,一个是以提督崔勇为首的成国公一系,另一系就是宫里的内臣坐营官,虽然相较起来成国公一系势力庞大更是勾结了神机营坐营内臣季公公,可是也有不少人效忠司礼监秉笔内臣冯公公,只要冯公公点头,戚大人在神机营的差事就好办多了啊。”宋清扬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戚继光,希望能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可是戚继光脸色一直没变,根本没有表露出内心的想法。“多谢宋大人指点,本官再好好思量思量。” “呵呵,下官也是胡言乱语,能不能帮上戚大人的忙也不知道,总之一句话,日后戚大人有差遣的地方尽管直言,下官一定全力相助。” “呵呵,多谢宋大人,日后肯定要麻烦你的。”戚继光打着哈哈,宋清扬倒也看了出来。看来这人真是自己了解的那样刚正不阿,一听说冯公公的名头就没有方才热情了。“戚大人,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陈成,代本官送一送宋大人。戚继光压根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宋清扬一顿,顿时有些恼怒,一个粗俗武夫在京城也敢这样张狂,日后再让你见识见识宋大人的厉害! 陈成匆匆而回,“大人,瞧这宋清扬还不错,他既然为您指了一条路,您为何不接下呢?”他倒也不傻,只是没有戚继光看得透彻。 “呵呵,你可知道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干什么的吗?”戚继光也不解释,反而反问起来。 “这个……末将愚钝,还请大人明示。”陈成还真是对宫里的职位不甚了解。 “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管东厂,这下知道了吧。”戚继光笑着,脸上却是有些泛苦,刚一来京城就搅和进了斗争里面,前途渺茫啊。 “掌管东厂?大人是说那秉笔太监就是当场厂督?!”陈成目瞪口呆,东厂闻名天下,比起锦衣卫来只能是臭名昭著,虽然自从先帝在位时权利大损,可以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无论官员百姓都对东厂畏惧三分。 “是啊,东厂是干什么你我都清楚。这宋清扬分明就是冯公公的人,他这是想利用咱们在神机营了为他办事呢。而且成国公德高望重,虽然未曾管辖过我江南兵务,但是南调的北方武将对他老人家都是赞不绝口,他相中的人又如何是那种只知道谄谀献媚,骄横跋扈的角色呢。只怕是这个什么沈崇名因故开罪了冯公公,这才惹来了麻烦。”越说,戚继光越觉得京城水深,也许自己这辈子就要在神机营提督同知的位置上耗下去了,富国强兵的理想怕是难以实现了。 “看来这神机营还真是名不虚传,这个沈崇名既然得罪了冯公公,冯公公却只能借助外力来对付他,在里面任职倒是不用惧怕东厂了。”陈成别有一番理解,倒是觉得在神机营待着还不错。 “呵呵,此言差矣。你没听宋清扬说嘛,这沈崇名不但是高拱的弟子,更是深得成国公青睐,这样的背景天下又有几人能比。就算冯公公想要对他不利,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怕是会把自己陷进去啊。”戚继光说着,倒是对沈崇名有了兴趣,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第十章 提督同知 冯保的消息很准确,就在三天后兵部和吏部的联文就送达了客栈,正式任命戚继光出任神机营提督同知。八一中文网 ? ? .?8?1 前来的递送公文的是两名杂役,戚继光进京二十多天,见到官职最高的人就是宋清扬,可谓是受尽了冷落。他本人倒是没什么,随行的几名下属却一个个脸色难看,看谁都像是欠了自己银子没还的人。 神机营打马就到,出示了文书,营门前士卒却是不让进入。“混账东西,文书明明白白的写着新任提督同知,为何还要阻拦?” 陈成满脸怒气,来的路上早已经是憋一肚子火,这时又被一普通士卒为难,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位兄弟,军有军规你着什么急,咱爷们又不识字,总得进去问问提督大人吧?再说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上的亲军大营,岂能凭借一份简简单单的文书就进去?你以为你沈大人啊,人家来的时候国公爷亲自相送。”军士嘟囔着,转手把文书递给身边一名同伴,“去,问问提督大人这是不是真的。” 其实他也知道这文书千真万确,可是一瞧这几人就是地方卫所将领出身,他们混进神机营,那简直就是贬低了自己的身份啊,这才故意为难一番。 看着陈成又要骂人,戚继光急忙一拦,初来乍到,还是少惹是生非。 这边正生着气呢,就见大队骑兵纵马赶到,领头的正是沈崇名,“快让开,沈大人率军回营了。” 陈成低声咒骂一声,满脸憋屈的让开了道路,眼睛却是盯向了来人,想看看这多次听闻的沈崇名到底是那路英雄。 看着门前有几个陌生人,沈崇名忍不住起了好奇心,勒住马缰让开道路悄悄的打量起了身边的戚继光几人。 “沈大人,今儿又打什么好东西了,能不能给我们哥儿几个分点解解馋啊。”守门军士看着沈崇名马背上满是野味,不由谄媚道。 “呵呵呵,赏你们一只。”说着,沈崇名摘下马鞍山的一只野鸡扔给了军士,嘱咐道:“吃的时候先把里面的铁砂捡干净了,不然崩了牙可别怪本官。” “哎,知道了。”军士嘿嘿一笑,直接把野鸡挂在了腰间。看着打马进入军营的左哨将士说不出的羡慕,沈大人牛气,天天练兵为名出营打猎,据说左哨的兄弟这一个多月野味都吃腻了。 悄悄打量了半天,沈崇名也没现身边这几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鄙夷。忍不住问道:“几位,来我们神机营找人呢?” 陈成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而戚继光看着刚才那只野鸡的样子,也对沈崇名失望透顶,野鸡鲜血淋漓,分明是被火器击中的的下场。火器这等神兵利器竟然被这些家伙用来打猎,实在是暴敛天物了。 “大人,这几位自称是新任的提督同知戚继光,小的已经让人拿着文书去找提督大人确认了。”军士一见几人不作答,急忙插嘴道,生怕沈大人尴尬了。 “哦,新任提督同知啊,下官沈……戚继光?戚继光!”反应过来的沈崇名目瞪口呆,看着最前面的戚继光竟然说不出话来。 戚继光也纳闷,虽然自己在沿海一带闻名遐迩,可是到了京城没人把自己当颗蒜,这人怎么这么大反应呢? “哎呀呀,偶像啊,戚大人,您给我签个名吧。”回过神来的沈崇名翻身下马,踩着凌波微步就跑到了戚继光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谄媚,尽是猥琐之色。 “沈大人,你这是……”看着沈崇名这样,戚继光倒是傻了,这家伙怎么怪人怪语的。 沈崇名也知道自己这话太前卫了,赶紧收回手来笑道:“戚大人,您在沿海斩杀倭寇肃清海疆,下官可是佩服已久,今日得见真人,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嘿嘿。” “沈大人客气了,微末之事,实在是不足挂齿。”沈崇名这么给面子,戚继光也不会不识抬举。 “呵呵,戚大人过谦了,咱们进去谈,请!”说着沈崇名很是恭敬的伸手相请。 “沈大人,人家可是说了,要等提督大人核对了文书才能进营。”戚继光还没动,身后的陈成就阴阳怪气的说道,两只眼睛满是不屑的看着被沈崇名举动吓傻的军士。 “呵呵,这位兄弟小性了,咱们军中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历来都是排外的。就当这小子眼拙,兄弟你就大人大量的放他一马吧。”笑着,沈崇名回头对着军士使了个眼色,斥道:“还不快向戚大人和几位兄弟赔罪?” 沈崇名的维护军士那能看不出来,看来真的是自己眼拙了,竟然没现这几人大有来头,连沈大人都对他们这般客气。“戚大人,几位大人,标下知错了,几位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了。” 见他这样,陈成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站在那里不在说话。“呵呵,误会解开了就好,戚大人请。” 一行人刚刚进营,就瞧见崔勇带着几名侍卫向这边走来,“哎呀,本官有失远迎,戚大人你可不要怪罪啊。” “戚大人,这位就是提督崔大人。”沈崇名急忙介绍道。“下官戚继光,参见提督大人。” 面对一把手,戚继光这新任二把手还是很有礼的,恭恭敬敬的俯身说道。“呵呵,戚大人快快请起,对你本官可是久闻大名啊。”崔勇也很是客气,毕竟是军中高层,对于戚继光的战绩他也是了解的,数次大胜倭寇,就算是久经战阵的边军也打不出那样的战果了,零伤亡消灭数百倭寇,凡是知道常理的人就会觉得不可思议。 “崔大人过誉了,和边军比起来,我们南方卫所兵马实在是多有不如。”有来有往才是王道,戚继光同样一记马屁奉上,立刻让崔勇对他增加了不少好感。“走,咱们进帐再说。沈大人,捐献你的猎物多整些好菜,本官要为戚大人接风。” “是,下官这就去,戚大人,您先请了。”笑着,沈崇名小跑着去拿今天最好的猎物,一头野猪,绝对的上乘美味。 好酒好菜,营中凡是够身份的将领全部出席,三十多个人把中军大帐挤得满满的,可见崔勇对戚继光的重视。 戚继光陈成也很是激动,二十多天冷落积攒下的怨气顿时消散,大帐之中酒令声络绎不绝,不时的出一阵欢快的大笑。 “公公,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军中饮酒也就罢了,他们这简直就是在庆功啊。”身后侍卫有些生气的说道。 “呵呵,戚继光这人不简单,行军谋略非常人可比,崔大人这么给他面子也是冲着这点,这也是为了咱们神机营好,不必计较了。”季公公身体单薄,一件裘皮大衣穿在身上,虽然身处初冬寒风,倒也不觉得寒冷。 “是,属下明白了,那公公您不进去吗?”侍卫点头说道,心中对季公公更是钦佩,这份气度,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呵呵,咱们身份不一样,进去只是添些尴尬而已,回吧,你也整点酒菜去,咱们几个人喝他几杯。”里面热闹的氛围感染了季公公,他在神机营待了近十年,难免一声军人脾性。 “好咧,属下这就去。”在军营中大冬天的能喝上酒,实在是一件幸事。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半夜,将领们才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中军大帐。“沈大人,醒醒。”看着不知何时喝倒在地的沈崇名,魏大庆不免有些脸红,丢人啊,三十多个人就他一人喝的烂醉,而且还是喝的最少的那个人。 “别推了,喊两个人把他抬回去。呵呵,这小子没什么酒量,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还敢和本官拼酒。”虽然这话听着像是蔑视,但是崔勇脸上的神情却是满脸赞许,这沈崇名一个读书人倒也没什么花花肠子,直来直去的很是对脾气,怪不得老公爷那么喜欢他呢。 “大人说的是,下官开始也被沈大人唬住了,还道是他海量呢,结果刚刚几碗下肚就不行了,呵呵。”戚继光也是微笑连连,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这沈崇名不是那宋清扬口中骄横跋扈的人,反而是个性情中人。 “是啊,这小子那点都好,就是酒量不行,缺少锻炼啊。”看着沈崇名被抬出去,崔勇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对了戚大人,沈崇名最近一直在练兵,效果还不错,你可是练兵的大行家,哪天有空了再指点指点他,到时咱们神机营必定稳压三千营和五军营一头!” “大人放心,下官必定竭尽所能。”戚继光抱拳笑道,在练兵上他从来都不会谦虚,自问大明朝少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呵呵,有你在,本官放一百个心,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本官带你看看咱们神机营的厉害。”崔勇呵呵笑道,明日十八般兵器给他耍上一遍,绝对能让戚继光大吃一惊。 “好,下官早就想看看火器的威力了。”戚继光也有此意,对于神机营的各式火器他可是垂涎日久,当年领兵抗倭的时候就十分希望能有一支这样的军队驰骋战场,那样的话,剿灭倭寇的战争最少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 第十一章 练兵轶事 “进退有度,急而不乱,不愧是皇上亲军!”校场之上,戚继光看着一列列操习的神机营士卒,忍不住点头赞道。 “呵呵,那是当然!”崔勇面带一丝得色,这都是自己的兵啊!现在被戚继光这个练兵大行家夸奖,倍儿有面子。 “不过崔大人,这只是平常时候,只是不知道战场之上我神机营将士能不能做得到这些!”戚继光为人耿直,既然让自己來练兵,那就不能藏着掖着。 崔勇一愣,接着大笑起來:“戚大人所言甚是,不瞒你说,这神机营靠的就是火器,交战之时很少近身接敌,所以论起冲锋陷阵來还真不如三千营,不过你我都知道,战场之上想要避敌近战根本不可能,本官一直在为这事苦恼!” 看着戚继光点头同意自己的说法,崔勇又道:“这些年天下还算太平,京卫三大营鲜有出战的机会。虽然本官常常想着找个机会让他们去战场上见识见识,锻炼一下,只可惜一直苦于沒有机会,年初倒是派了右哨的人马随老公爷南下广西收拾安南人,可是效果不佳,他们也仅仅就是放了几枪,风光还是被三千营抢完了!” “呵呵,练兵贵在持久,想要单凭一两场征战就能练出來,那是不可能的!”戚继光笑着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如今天下也就是北疆时常受到蒙古鞑子袭扰,也多是些小战事,神机营身为皇上亲军,想要离开北京城可不容易,除非京城有人领命前去督军才能随行,这么多年下來了,我神机营也沒经历过几次战事!”崔勇说着,忽然想起了沈崇名,笑道:“不过戚大人你是沒见到左哨的人马,这一个多月被沈崇名折腾得不轻,前几日本观察看了一下,倒是发现他们长进不少啊!” “沈大人的左哨!”被崔勇这么一说,戚继光不由想起了昨天在营门前见到的情形,他们不是去打猎吗? “戚大人,今天沒什么事情,咱们一同出营去看看左哨的训练吧!”崔勇沒发现戚继光的不对劲,笑着提议道:“好,那就麻烦崔大人了!” 城北三十里,野草近尺高,此起彼伏的山丘上随处可见纵马追赶猎物的神机营将士,寒风中不时响起几声枪响,打沒打找猎物先不谈,放枪的骑士必定勒住马缰下马前去灭火,若是迟疑一时半刻,肯定就是一场大火灾绝代风流神仙手。 “盯紧了,一定不能失了火!”沈崇名自封火警中队长,带着近百号人游弋在猎场之上时刻准备着灭火。 冬天练兵不容易,尤其还是神机营这种专司火器的兵种,随时都有可能引发一次火灾,到时这片好不容易找到的练兵‘猎场’可就要消失不见了。 “大人,提督大人和同知大人來了!”魏大庆打马赶來报,一听这话,沈崇名交代几句就迎了上去。 “两位大人,看看我左哨兄弟的骑术如何!”客气几句,沈崇名就忍住显摆起自己的训练成果來,这么长时间,左哨一千人马各方面都精进不少。虽然这话是问两个人的,沈崇名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戚继光,希望他能夸奖几句,提些建议那就更好了,毕竟自己就是在摸索,肯定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沈大人,你们真的是在打猎啊!”看着不时有人骑马带着一只猎物赶回,戚继光不由皱了眉头,这那里是练兵嘛,绝对是在打猎。 “呵呵,大人误会了,这可不是在打猎,是下官让手下的弟兄们锻炼在马背上射击的能力,这些猎物就是活靶子,既练了兵,也沒有白白浪费弹药,绝对的一举两得!”沈崇名对于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很是得意。 “用猎物当靶子!”戚继光嘀咕一句,凝目望向了几个纵马狂奔的将士,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猎杀猎物的。 “戚大人,用这个!”沈崇名呵呵一笑,把手中的千里眼递了过來,这可是专门从老公爷家中偷來的,老公爷把这东西当个宝贝,自己讨要了几次他都不给,沒办法,只好用偷了。 这千里眼戚继光倒是见过,不过这东西太过宝贵,他个人并沒有,现在看着沈崇名一个镇抚就有这玩意,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句,这神机营还真是够富的。 有了千里眼可就看得清楚了,被几名将士追赶的那只野兔也出现在了视线中,几名将士的身形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他们双腿紧夹马腹,两只手端着一杆火铳飞速前行,不论枪法如何,这马术却是不差。 一声巨响,只见一团火花从枪口喷出,原本在地上疯狂逃命的野兔连着翻了几个跟头便一动不动。 沈崇名虽然看不见具体情形,不过一瞧见几名将士全部停了下來就知道一枪搞定了:“戚大人,你觉得下官手下兄弟的枪法如何!” “嗯,不错,战马摇摆不定,却能骑在上面一枪打中小小的一只野兔,很是难得!”戚继光笑着说道,看向沈崇名眼光又和刚才不一样了,这用打猎來练兵还真是有些见地,不但练习了马术,枪法也提高不少,更好的是弹药也不浪费,一天辛勤的操练下來还能有野味佐餐,实在是一举三得,怪不得这些将士一个个气力十足呢? “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打猎毕竟不同于战场,如果有一日上了战场,这么散乱的队伍决计是不行的,早就听闻戚大人是阵法大家,有闲暇了您可要好好提点一下下官!”沈崇名贪心不足,立志于打造出一支王牌劲旅,这样一來必须博取百家所长才行。 “呵呵,沈大人过誉了,本官一直统领步军,对这骑兵倒是沒什么研究,不过百法相通,有时间咱们一起讨教一下吧!”戚继光领兵卫所,又在江南沿海,手下几千人马多是步军,对这马军阵势不是很在行,不过他既然有希望赶赴北疆操练兵马,这骑兵的阵势肯定是要考虑到的,正好在神机营提前研究一下。 “好,那今晚下官就去找您绯色官途之掌权!”对于练兵一事,沈崇名可是很着急的,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计划,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只要条件允许,就立马杀回城去找老公也帮忙促成这件事。 看着两人谈得这么欢快,倒是把自己这个提督大人放在了一边,崔勇不免有些吃味:“我说二位,好歹本官也是军中老将了,这练兵一事上虽然沒什么高明的见解,可也是见多识广啊!要论骑兵,那更是行家里手啊!” “对对对,下官倒是把大人您忘了,您看看下官这一千人马比起蒙古骑兵來还差些什么?”三人行,其余两人都是我师父,沈崇名在练兵一事上一直把自己定位在学生的地位。 好不容易受到重视,崔勇立刻托着下巴颏装模作样的思考起來,不然显不出自己的本事來。 “嗯,你这一千人马虽然看似骑术长进不少,但是比起蒙古鞑子的骑兵來差距还是不小,甚至比起边军精锐也要多有不如,将士们虽然可以不用手挽马缰乘骑在战马上前行,但是行进速度明显降低不少,而且持续时间比较短,这是一个缺点!”崔勇却是经验丰富,一眼就开除了不足之处。 “呵呵,大人说得不错,不过下官认为这就是个小缺点,到时配合上将士们手中的火器,这一点是完全可以弥补的!”沈崇名不以为然,毕竟条件有限,弟兄们能有今天这样的骑术已经很不容易了。 “错,崇名,为将者时时刻刻都要牢记一句话,战场之上的任何一个缺点都是致命的,就拿你这一千人马來说吧!虽然有火器之利,可是一旦速度跟不少就极有可能被骑术精湛的蒙古兵缠上,近战时火器的威力根本无法发挥,到时的下场想必你也清楚!”崔勇难得的一本正经。 道理很浅显,沈崇名又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人,抱拳道:“多谢大人教诲,还请大人说说接下來该如何训练才是!” “这个倒也简单,现在将士们放不开手,是因为和彼此坐骑的生疏,从今往后自己的马匹自己喂养,等什么是时候和马交了朋友,那就收发自如了!”崔勇面带一丝得色,这可是自己的秘密绝招,是通过审问几个蒙古战俘才得來的。 “和马交朋友,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万物皆有灵性,若真的和战马交上了朋友,主人的意图战马想必也能明白,多谢大人指点!”沈崇名一点即通,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嗯,这是我神机营机密,万万不可以对你那些三千营的朋友说出去,记住了吗?”崔勇在这点上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一心想着在各方面稳压三千营一头。 夜。 “大人,战马虽然通灵性,可毕竟不比咱们这些人,想要在作战时也能使得阵型不乱,这一点可是不容易啊!”讨论半天。虽然对戚继光列举的几个阵法都觉得不错,可是想要骑兵也做到这些,实在是不容易。 “是啊!战马优劣不等,有快有慢,所以想要让骑兵始终保持队形不乱根本不可能,不过骑兵主要用于进攻,撤退的时候依仗速度的优势就不用考虑阵型了,而古时兵法所载,常用的骑兵阵型就是车悬阵,这种阵型和神机营特有的三段击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所以这个阵型你可以用一用!”戚继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在桌案的宣纸上画出了示意图,一个墨点代表一骑人马,其间相隔甚大列成一列,而后又是间隔交错的两列,确实是三段击的一个骑兵改版。 ……我日,晚上停电了,刚刚來电,草根立刻从被窝里爬了出來,兄弟们见谅……再说一句,今天任务沒完成,存稿即将用完,咋办,…… ------------ 第十二章 春闱狩猎 听着戚继光讲解,沈崇名倒也能明白,只是对于这个阵法他依旧不满意,或许人手一支微冲用这车悬阵还成,但是现在火铳装填弹药困难,频繁交错位置立刻就丧失了骑兵速度上的优势,所以这一阵法不可取。 听了沈崇名的顾虑,戚继光思考了一阵笑道:“那咱们就用鹤翼阵中的鹤,你大可以带领手下骑兵从敌军的侧翼发起攻击,这样不用和敌人接触,依仗手中的火器就能大量的杀伤敌军,而且战马速度也不会受到影响,就算是将士们需要更换火器弹药,也不用过多顾虑,只要马术纯熟即可!” 看着戚继光画出的示意图,沈崇名不由笑了起來:“这个阵法好,到时咱们大可以利用速度上的优势从敌军的侧翼上反复冲击几次,这样一來杀伤力可就更大了!” “嗯,沈大人你说的不错,你先试试看,若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咱们在逐条修改,老祖宗留下來的阵法,只要组合得当,那便是一种新的阵法!”看着自己提出的阵法沈崇名觉得满意戚继光也很是高兴。 “呵呵,大人您不愧是兵法大家,时辰还早,您要不就给下官说说剿灭倭寇的事情吧!下官也好学学,万一哪天用上呢?”对于戚继光抗倭的事情,沈崇名一直都很感兴趣,好好听听他虐杀小鬼子,实在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呵呵,好,那本官就给你好好讲讲,要说倭寇啊……” 隆庆二年初春,皇宫大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这个皇帝还能做些什么?”隆庆帝少有的发了脾气,面前是内阁的几位大臣以及各职司衙门的首官。 “皇上,春寒陡峭,此时外出狩猎实在是不妥,感了风寒就不好了,而且您是一国之主,国家大事都得由您做主,若是贪图享受,只怕民间多有怨言啊!”徐阶苦口婆心的劝道。 “哼,朕难道只是为了享乐吗?这次去狩猎,一是为了看看我大明军队战力如何,二是要看看京畿百姓生活如何,第三才是为了散散心,成天住在宫中,朕早就腻歪了!” “皇上,恕老臣斗胆,您这么做是不对的!”欧阳敬之紧随徐阶脚步,一看徐阁老一个人摆不平隆庆帝,立刻勇敢地站了出來。 “说,朕关心民生,关心朝廷大军战力,这有什么错!”隆庆帝黑着脸问道,这些混账东西,只能任凭他们整日在外东游西逛逍遥自在,朕这个天下之主出趟门都不行。 “皇上,天子出巡所耗甚大,可不是普通百姓出门可比的啊生生不灭!古有隋炀帝巡游亡国,这可是前车之鉴呢?”欧阳敬之拉虎皮扯大旗,直接把隋炀帝给抬了出來。 “混账,你竟然把朕比作亡国之君,你……你……”隆庆帝气急之下竟然说不出话來,这一点比起嘉靖帝可要差远了,要是老爷子还在世,谁说这话立刻拉出去弄死。 “皇上,老臣沒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让您明白巡游的害处而已,朝天有百官,您要是想了解民生,想知晓大军战力,派人前去了解就可以了呀!”一年的时间,隆庆帝的性子早就被众人摸透,说好听了是柔和,难听点就是羸弱,现在大家团结在以徐阁老为首的内阁周围抱成一团,根本不用担心惹怒皇上的后果。 “好,说得真好,朕出宫也就百十里地,这算得上巡游吗?你们的想法朕明白,不就是想让朕乖乖的待在宫中凡事都听你们的嘛,这样你们就可以在外面为所欲为了!”大怒之下的隆庆帝口无遮拦,这番要命的话也敢脱口而出,可是把一干臣子吓坏了。 虽然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可心里清楚就行了,那个人也不敢说出口,不然那就是形同造反的大罪啊! “皇上息怒,皇上明察,老臣和诸位同僚对皇上您忠心耿耿,一颗丹心可鉴日月,所作所为无不是再为我大明江山,为皇上考虑啊!”徐阶领头跪下表起了忠心,一干人也随着跪倒在地。 “皇上,自古忠言逆耳,您怎么能如此污蔑老臣的忠心呢?”欧阳敬之一脸愤慨的说道,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隆庆帝怒极反笑:“呵呵呵,好一句忠言逆耳,说來说去都是朕的不对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责怪的看着欧阳敬之,你这戏可真是演过头了,越老越糊涂,连话都不会说了,怎么能直接挑皇上的毛病呢? 看着这番情形,欧阳敬之也知道说错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來万万沒有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 不过沒等他开口,隆庆帝就表态了:“朕有失圣德,这皇位不坐也罢,徐阶,让给你了!”说着,竟然还真的站了起來。 这话才是真正的要命呢?就连越发看不起隆庆帝的徐阶也是吓了一跳,撅着腚就开始求饶:“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呵呵,那欧阳敬之你來做!”隆庆帝不肯罢休,又把目光转向了欧阳敬之,欧阳敬之沒说话,白眼一翻晕倒在地,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看着一干臣子终于有了身为臣子的模样,隆庆帝这才冷冷的一笑,就知道这招管用:“哼,现在朕要出宫狩猎,你们谁还有异议!” 死一般的寂静,被隆庆帝刚才那一招完全震慑的十几位大臣一个个低头不语,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狩猎之事隆庆帝是志在必行,谁要是在反对,那就是下一个欧阳敬之了,可是也不能出來赞成,不然散了朝徐阁老会把这件事堆到自己头上的,那也是要命的。 隆庆帝也不是傻子,一瞧这情形就知道得看徐阶的意思了,冷冷一笑:“徐阶,你还反对吗?” “臣……臣赞同!”事到如今也只能妥协了,这时的徐阶才发现隆庆帝有些他爹的性格,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可是皇上,兹事体大,还请您稍等写日子,待臣安排妥当了才行!”事出突然,这件事可得好好谋划一番,绝对不能让皇上走得太远剑傲乾坤。 “好,朕等你的消息,最多半个月,统统退下吧!”隆庆帝大大咧咧的一摆手,神态很是倨傲,往日谦和的神色消失无影无踪,站在一旁的李芳恍然间觉得坐在那里的又成了嘉靖帝。 看着几个人扶着哼哼唧唧的欧阳敬之走了出去,隆庆帝嘴角不由得意一笑,今天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做皇帝的好处。 “李芳啊!你也别闲着,徐阶这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回头你也准备准备,若是半个月之后徐阶还沒能办妥咱们就自己出宫!”隆庆帝两手准备,打定了主意要狩猎一次。 坐裕王的时候处处小心谨慎,生怕犯了什么错事被父皇恼怒,这做了皇上本想着过上好日子,只可惜这些家伙成天劝着自己,这也不成那也不对,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都不知道谁才是天下之主了。 “是,奴婢立刻就去办,有了京卫三大营随行保护,绝对万无一失!”李芳难得的露出了微笑,这可是嘉靖帝仙逝之后的第一次。 城外,神机营。 “呵呵,不错,阵势不错,就凭这阵势,咱们神机营就稳压三千营一头了!”看着校场之上的右哨一千人马不停的变幻出各种阵势,崔勇很是满意的笑道:“戚大人,还真不愧是练兵大行家,本官佩服!” “大人过誉了,训练能进展这么快,也实在是出乎下官预料,咱们神机营将士不愧是军中的精锐!”说起这事戚继光也觉得纳闷,原本想要有今天的成绩怎么着也得半年之功,沒想到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呵呵,这主要是咱们神机营的底子厚,两位大人别看平日里那些为了护驾仪仗练习的表明功夫华而不实,但是早在不知不觉中就让将士们配合异常默契,这样练起阵法來才能事半功倍!”沈崇名提出了独到的见解,不过这不是他发现的,而是后世带來的,新兵三个月强化训练,练的就是彼此间的默契。 戚继光皱眉一想,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点头笑道:“沈大人好见解,这么细微的东西都被你看出來了!” “呵呵,戚大人过奖,这默契的练习人人都会,最后能分出高下的还是得靠戚大人您的阵法!”这么长时间,在排兵布阵上沈崇名对戚继光是愈发的崇拜了,多次讨论下來,自己获益匪浅,说不定还真能混给名将的名头。 “对了崔大人,这几日沒什么大事,下官想回城小住几日,您看……”过年军中大联欢,再加上正是练兵紧要时刻,沈崇名沒能回去陪燕雨蒙,心中一直觉得异常愧疚,现在好不容易练兵初见成效了,说什么也得回去一趟。 “呵呵,沈大人不会是想念家中娇妻了吧!”崔勇很是猥琐的笑问道,沈崇名倒是不承认:“大人那里的话,下官至今单身一人,家中哪有什么娇妻,只是城中还有些好友,这么长时间沒见面了,实在是想念的很!” “呵呵,好吧!准你三天假,你可要按时归营,不然被季公公知道了,那可是大麻烦!”说着,崔勇到时纳闷起來,自从上次但要失窃一案查明,就很少见季公公露面了,这老太监不会是生病了吧! 要说两人关系还算融洽,季公公在神机营的时间比崔勇都要长,身上也沒有寻常太监那种小題大做的臭毛病,对季公公崔勇还是很尊敬的。 想着,崔勇决定去探望一下,不过无巧不成书,刚刚有了这念头就见季公公匆匆走來, ------------ 第十三章 自由恋爱 “崔大人啊,你来,咱家有要事找你。? ? ?八 一中文网 ???.?”季公公脸上有些焦急,刚刚得到李公公的命令,皇上竟然要出城狩猎。 “公公,什么事情?”一看季公公的表情,崔勇就知道这时不小,先想到的便是那里生了战乱,需要神机营随从前去。 “崔大人,宫里刚刚来了消息,皇上他要出城狩猎!”崔公公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怕打仗,最怕的就是皇上出城了,他一出城,所有人都得提心吊胆,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作为亲军中的高级将领,一个个难逃活命。 “怎么想起出城狩猎了呢?”崔勇也有些挠头,三大营虽然是亲军,可平日里用不着守护在皇上身边,只有到了皇上出城的时候才会跟随护驾。往日大家在军中专心操练倒也简单,可是一旦随从护驾,那事情可就多了,不但要防着外人,更要防着内部的人,天知道有没有乱臣贼子混入其中准备行刺。 “圣心难测谁知道呢,不过这不是咱们应该管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挑选一百精干忠心将士和大内侍卫一同随身保护皇上,其余的人跟着预防大股乱军就成。这一百人务必要忠心耿耿,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季公公眉头皱着疙瘩说道。 “好吧,以本官看,就从左哨挑选吧,他们是骑兵行动迅,保护起来倒也周全。”崔勇想了想说道,对于左哨的人他比较熟,到时挑选些信得过的倒也容易。 “好吧,那你立刻去安排,早日把人定下来。”对于左哨今日的进步季公公也是了解的,而且那镇抚沈崇名更是先帝爷看中的人,万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公公,这事不能着急。人多口杂,现在咱们两人知道就成了,等出的时候再告知他们,以免走露了消息被歹人得知。”崔勇领兵多年,大战小战几十次,这心思倒也缜密。 “嗯,就按你说的办,这几日咱们先挑选一下人手。”季公公点头说道,心中对崔勇不由高看一眼,人不可貌相啊。 沈崇名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肩负重任,出了大营之后一路狂奔赶回家中。人在军中多有不便,细细算来都快两个月没见燕雨蒙了。 铁将军把门,要不是路过的邻居说今早还曾见到燕雨蒙,沈崇名还道是姑娘离家出走了。道了声谢,打马又赶往广而告之,燕雨蒙在京城没什么认识的人,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广而告之了。 “肖公子,喝杯茶吧。”一身男装的小晴满脸温柔的将一杯香茗递到了肖鹏程面前,肖二少受宠若惊,急忙伸手接过谢道:“多谢小晴姑娘,你这身打扮还真够漂亮的。” “肖公子,人家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子,你难道才现啊?”小晴脸色微红,却依旧是女强人的姿态。 “呵呵,早现了,只是一直不敢开口夸奖,怕你说我下流胚子,嘿嘿。”肖二少满脸的不好意思,说的倒是实话,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愈的觉得这小晴姑娘是个美人了,往日不觉得,主要是因为燕雨蒙实在是漂亮的过分,小晴和她站在一起就黯然失色了。 “哼,算你还有些眼力。”小晴得意一笑,心满意足的去找坐在不远处拨打着算盘正核对账册的燕雨蒙。 “啧啧,有性格,我喜欢。”肖二少嘀咕一句,看着小晴被男装紧紧包裹的玲珑身躯一时间竟然痴了。 “鹏程,雨蒙来过没有?”沈崇名径直走了进来,倒是没有看出女扮男装的燕雨蒙就坐在一旁,直接走到肖鹏程面前问道。说着话,更是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赶了一路,实在是渴的厉害。 “沈兄,你问就问吧喝我的茶干嘛啊。”肖鹏程满脸心疼,那可是小晴姑娘亲自给我送来的! 沈崇名一怔,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按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肖鹏程看到自己出现应该欣喜若狂才对,怎么现在这杯茶都比自己重要了,莫非这茶有什么名堂? “公子。”正想着呢,背后忽然传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声,却是燕雨蒙听到了沈崇名的声音站了起来。 “雨蒙,你怎么这身打扮?”看着眼前这个面目俊秀的公子哥,沈崇名不由的笑了起来,一身女装就特别迷人了,这穿上一身男装更是勾人魂魄。 “公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人家就换上男装了,你不会介意吧?”燕雨蒙很是小女人的摆弄起手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动人心魄。 “呵呵,这么好看我怎么会介意呢。对了,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这里了?” “这……”燕雨蒙神色一滞,低着头不敢说话。女人家抛头露面,实在有违礼法。 “沈兄,你这么长时间不会来看看,大嫂一个人待着闷得慌,所以就来这里帮忙。还别说,大嫂一手算盘打得比我都厉害,所有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看到小晴姑娘对自己使眼色,肖二少立刻出言解围。 沈崇名一愣,心中更是愧疚。顿了顿笑道:“也好,有些事情做就不会觉得闷了。不过今日就不用做事了,咱们回家。” 看着沈崇名没有丝毫的责怪,燕雨蒙心中不由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嗯,人家这就收拾一下去。”说罢,拉着小晴就去收拾东西。 “沈兄,你不在军营好好呆着跑回来干什么?”眼看着小晴也要跟着离开,肖二少心中竟然空落落的,忍不住有些抱怨道。 沈崇名满脸不解的回头看了看,却现这小子虽然在和自己说话,两只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小晴,眼珠一转,立刻明白过来。 “小晴,今日在家吃饭,你辛苦一趟去买些菜吧,鹏程,你陪着去。”沈崇名呵呵笑道,同时对着肖鹏程使了个眼色。 一见这样,肖鹏程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沈兄这双法眼了,脸色难得一红,点头道:“好咧,小弟正想尝尝小晴姑娘的厨艺呢。” 小晴脸色也是一红,却不敢抬头说话。她确实是喜欢上了肖二少,倒不是他年少多金,而是总觉得肖二少傻的可爱,坏的有理,就这样,小晴姑娘落入了情网。 “雨蒙,你现没有,小晴和鹏程有些不对劲啊。”坐在马车里,沈崇名很是神秘的说道,好似自己现了新大6一般。 燕雨蒙扑哧一笑,“公子,这事人家早就知道了,去广而告之帮忙就是小晴的提议。” 沈崇名一愣,讪笑道:“这样啊,我还道是自己第一个现呢,你觉得鹏程这小子配得上小晴吗?” 沈崇名对小晴印象不错,落落大方的一个姑娘,虽然脾气爆了点,却是有主见的表现。而肖鹏程就是个花花大少,脾性更是和孩子没什么区别,地地道道的富二代。 燕雨蒙却是一愣,不解道:“公子你怎么会这么说,就怕是小晴配不上肖公子吧。人家是名门望族,小晴和我一样出身不好,这婚事只怕肖公子的父母不会同意。” “雨蒙,你怎么总是惦记着你们的出身啊?”看着燕雨蒙一说到出身情绪便低落下来,沈崇名不由心疼,柔声道:“不要在乎那些,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又怎么会在意对方的出身呢?而且谁敢说小晴出身不好,你是她姐姐,我就是她姐夫,小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 一声姐夫,可是把燕雨蒙羞红了脸,心中更是感动异常,“公子,谢谢。” “呵呵,和我还客气。若是小晴和鹏程正是情投意合,那这件事情我就做主了,先给他们完婚,然后在禀明父母,生米煮成熟饭,就不信他们家人敢不认!”沈崇名很是得意的说道,自己是包办婚姻外加自由恋爱,这兄弟有了自己撑腰,包办婚姻就边边去吧。 “公子,你真坏。”看着沈崇名竟然要做主这件事,燕雨蒙不由笑道,碰到他这做大哥的,也不知道是肖鹏程的幸运还是倒霉。 “呵呵,竟然敢说我坏,那我就坏给你看看!”沈崇名嘿嘿一笑,一双大手就伸向了燕雨蒙。 “公子,不要啊,在大街上呢。”燕雨蒙声音低微,接着便再无声息。 “小晴姑娘,你去过蜀中没有。”肖鹏程一边跟着小晴一边问道。正挑选着菜的小晴摇了摇头,“没去过,不过听说那里多是崇山峻岭,路不是很好走。” “那个混账王八蛋这么说的啊,我们蜀中风景秀丽,民风淳朴。道路更是四通八达,怎么会难走呢?”肖鹏程一脸不忿的说道。 “真的吗?”小晴毕竟是听别人说的,一看肖鹏程这么强烈的辩驳,不由问道。 “那是当然,等有时间我回家的时候带你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说不定从此往后就在蜀中定居呢,到时成婚生子坐上二少奶奶的位置,那可就享福咯。”肖鹏程意有所指,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小晴的神情变化。 小晴也是聪慧之人,哪里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脸色一红言不由衷道:“谁稀罕什么二少奶奶,哼。”说罢,实在是不敢再面对肖鹏程,转身向前走去。 肖鹏程嘿嘿一笑,既然没有当场翻脸,那就是有门了。想着,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原本提在手上颇为沉重的东西也不觉得那么重了,脚步轻快的追了上去。“小晴姑娘,你等等我啊。” ------------ 第十四章 今日圣女 “隆庆要出宫?”一个男子眉头一皱问道。???八一中文?? ?网 ???.?8?1?z??. c?o?m?“是啊周大哥,这消息是咱们潜伏在徐阶府中的兄弟送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被称为周大哥的人名叫周飞永,是无为教八大金刚之一,两把短刀耍的神乎其神,早些年也曾跑江湖卖艺过,后来被教主现是个人才,这才收拢到了无为教中。 随着无为教急展,他便领命来京城展势力,一直肩负重任观察朝廷的一举一动,也好伺机挑起动乱,为造反制造契机。 听的隆庆帝要出宫,周飞永立刻沉思起来,只要把皇帝刺杀了,必定是惊天大乱啊。 “圣女,您看这事……”若是往常,这事周飞永就能决定了,只可惜今天教中圣女莅临,只能听她的吩咐了。 这个圣女周飞永也只是听过名字,以前并未见过,只是听说是两年前教主收的义女,身份可谓尊贵。 “呵呵,周大哥客气了,京城的事一直由你负责,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不过你要知道,咱们在京城的势力展成今天这样的规模不容易,更难得的是朝廷并未察觉,所以行事切记小心,在没有万全把握之下不要轻易出手。”圣女轻纱遮面,虽然看不清样貌,可是从一双眼睛周飞永就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个大美人。 “是,属下一定会安排好的。”周飞永点头说道。“嗯,既然如此小妹就放心了。”圣女姿态很低,原本小心翼翼的周飞永放心不少,笑道:“京城繁华,不若属下派几个人带您上街看看去吧。” “多谢周大哥,小妹自己去就成了,就不用麻烦大家了。”说着,圣女起身福了福身子转身出门。 “周大哥,你见过圣女的模样吗?”下属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满脸猥琐的问道。 “混账,圣女岂是你可亵渎的?”周飞永眼睛一瞪,满脸怒气。“属下知错,属下知错!”这下属是在京城展的流氓地痞,对于教中的大小规矩不甚明了。 “哼,下次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小命!”周飞永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又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兄弟密切关注隆庆出宫狩猎一事,一有了新消息立刻来报我!” “是,属下这就去。”下属擦了擦额头汗水,转身溜了出去。 京城繁华名不虚传,大街小巷行人摩肩擦踵,一袭白衣的圣女走在其中惹人耳目。 “哇,小沈子你看那身衣服好看吗?”小师妹看着迎面走来的圣女,不由羡慕道。 昨天陪了燕雨蒙一天,今日沈崇名不辞辛劳带着小师妹逛街,可谓待遇公平。 “呵呵,确实好看,你想要的话咱们也做一身。”沈崇名眼睛满是欣赏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白衣女子笑道,这么大冷天穿白衣服出门,这姑娘还真是要靓度不要温度啊。 “嗯……不了,我没人家长得好看。”小师妹嘟着小嘴说道,还真是个诚实的孩子。 “虽说小师妹不好看了,我第一个找他去!”沈崇名气势汹汹的说道,立刻让小师妹笑了起来,“讨厌。” 两人嬉闹着,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圣女却是傻在了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沈崇名,神情变幻不断。 沈崇名眼中只有小师妹,倒是没曾注意到这点,两人有说有笑的同圣女擦肩而过。 “沈崇名。”圣女喃喃一句,转身跟了上去。 “小沈子,爹爹嘱咐咱们回去吃饭的,你干嘛来这里啊?”坐在沈崇名对面的小师妹有些不乐意道。 “呵呵,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被你爹看着多不好啊,现在多好,就咱们两个人。”沈崇名不敢实话实说,随着婚事的无限期后延,郑师傅那张脸越来越长,今天早上见了一面,可是把自己吓坏了。 “哼,就你聪明。”小师妹嘟着小嘴说了一句,忽然看到坐在邻桌的白衣女子,立刻压低声音道:“小沈子,看你后面。” 沈崇名回头一看,也是一愣,记得自己同这女子相向而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摇了摇头,沈崇名不再理会,反正自己又不认识,管人家那么多干嘛。 两人卿卿我我,却没曾注意到白衣女子一直没有动筷,眼睛一直看着桌案上的短剑。 一顿饭吃罢,沈崇名疑惑的看了一眼依旧坐在身后的白衣女子,皱着眉头走了出去,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奇怪,貌似这个女子故意跟着自己似的。 自嘲一笑,沈崇名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压在心底,又不是潘安再世,哪有那人见人爱的魅力。 东游游西逛逛,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把心满意足的小师妹送回家,沈崇名翻身爬上在门外整整拴了一天的战马,向家赶去,没曾看到身后拐角处白衣女子缓步走了出来。 看着四海武馆的匾额,白衣女子眉头一拧,自言自语道:“郑四海?”摇了摇头,白衣女子加快脚步向着沈崇名追去。 “雨蒙,我回来了。”提着逛街买来的胭脂水粉,沈崇名笑嘻嘻的走进了院子。 “公子,你回来了。”燕雨蒙一身主妇装扮,随便束在背后的长色泽光艳。 “呵呵,什么好吃的啊,真香。”沈崇名拍马屁的功夫一流,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灶台旁的小晴扑哧一笑,虽然捂着嘴,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公子,小晴刚刚刷锅呢。”燕雨蒙也是强忍笑意,说出的话立刻让沈崇名尴尬异常,拍马屁没找对地方。 “呵呵,刷锅水沾了你们的味道,那也是香的。”沈崇名干笑道,不等燕雨蒙再说,抬起胳膊说道:“你看,我买什么了?” 不用看燕雨蒙也知道是胭脂水粉,每次沈崇名都会送给她这些,虽然自己不缺,但是每到了这时候,依旧是满心欢喜。“多谢公子。” “呵呵,沈兄,小弟来蹭饭了。”就在这时肖二少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手上也是大包小包拿着,两只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看向小晴。 见这小子这番模样,沈崇名就知道他来蹭饭只是借口,看来对小晴要展开猛烈的追求了。 “沈兄,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没想到你那邻居也住着一个大美人啊。”趁着燕雨蒙转身,肖鹏程附耳说道。 “邻居?什么邻居?”沈崇名一头雾水,左邻右舍都碰过面,也是在衙门一条街当差的同僚,没听说谁家有女眷啊。 “你不知道?一身白衣,面遮轻纱,看身段就知道是个大美……”肖鹏程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沈崇名几乎是飞奔着跑出院子。 一身白衣,轻纱遮面,不用问也知道是今天自己碰到的那女子,碰到两次就觉得奇怪了,现在她还出现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分明就是跟踪自己嘛! 手握两杆火铳,沈崇名出了院门左右一扫,便现左边的胡同口有人影消失,来不及思考,抬脚就追了上去。 可是依旧晚了一步,夜晚的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更不要说那个白衣女子了。 沈崇名对自己的眼睛很有自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而且鹏程也见到了,那白衣女子肯定就在附近。 不过转眼间就消失不见,沈崇名也知道这不是个寻常女子,不由加了几分小心,浑身戒备的抬头打量起来,根据以往经验,这女子肯定是躲在了附近的屋顶上了。 确实像沈崇名想的那样,白衣女子就在他身后的一处房顶上,只是沈崇名没有预料到人家会在自己身后,不然回头一看就能现。 “哼,果然是个好色之徒,家中有了娇妻却依旧在外面勾三搭四。”白衣女子一双眼睛满是怒火,手握腰间短剑,就要按耐不住飞身纵下取了沈崇名的性命,也好为冤死的父亲报仇雪恨! “到底是谁呢?”沈崇名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京城虽然有不少对手,可都是老爷们,没有女人啊。 认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从脑海中划过,忽然冒出的一个名字惊呆了沈崇名,赵紫茜! 越想越觉得像,自己认识的几个女人全都是红颜知己,唯独她至今没有音信生死不知!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禁激动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是说明她没死嘛! “活着,还活着。”沈崇名满心激动,一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虽然事情过去了两年,可是他还是时常想起赵紫茜,更是给常驻在杭州的小三子去信嘱咐他打听赵紫茜的消息,哪怕是找到了尸自己也会安心不少啊。 “紫茜,是你吗?”沈崇名高声喊道,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哭腔,剑已出鞘三寸的白衣女子一顿,瞬间泪流满面。 看着下方的沈崇名,有一丝高兴,也有一丝怨恨,两年多的昼思夜想,赵紫茜已经分不清他对沈崇名是爱还是恨,只是这个男子自己一刻也没曾忘记。 两年前,被蔡文远救下的赵紫茜随着他一路南下到了广东,拜入无为教,更是认了教主赵文易为义父,成了教中人人敬重的圣女,两年多来勤习武艺,在教中好手的教导下进步飞,虽不敢自成高手,但是寻常大汉十人也休想近身。 学艺有成,一心想着为父报仇的赵紫茜借口出门游历直奔京城,就是想着找到沈崇名为父报仇。天见可怜,人是找到了,可是跟了一路也没能狠得下心出手,直到方才看到他送走了一个女子又回家若无其事的面对另一名女子,这才决定为天下女子除去这个祸害。这可惜沈崇名轻轻地两个字就把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杀气剿灭,熟悉又陌生的‘紫茜’。 ------------ 第十五章 近身护卫 虽然沈崇名两个字触动了赵紫茜内心最柔弱的地方,打消了她下杀手的念头,赵紫茜却是沒有现身,反而连连纵跃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呼喊半天,赵紫茜沒现身,倒是把肖鹏程招惹出來:“沈兄,紫茜是谁啊!” 沈崇名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提也罢,咱们回吧!”说着,一脸无奈的走了回去,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第二天一早,心情烦躁的沈崇名沒有尽情的享受最后一天的假期,而是起了个大早打马回营,生怕心思聪颖的燕雨蒙看出什么來。 “崇名,怎么这么早就回來!”看着前來销假的沈崇名,崔勇不免有些纳闷,好不容易回一次城,可是很少有人这么积极返回军营的。 “家里沒什么事,下官也放心不下手下的弟兄们,这就回來了!”沈崇名强笑道。 他这古怪的表情崔勇沒看出來,反而笑道:“现在回來也好,附耳过來,对你说一件大事!” 听得崔勇耳语几句,沈崇名不由吓了一跳:“什么?皇……”说到这里才想起事关重大,急忙压低声音道:“皇上他要出宫狩猎!” “是啊!咱们神机营身为亲军要随行扈从,皇城之外太不安全,只怕那些大内侍卫忙不过來,所以咱们神机营要挑选一百精干忠心人马近身保护,我和季公公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崔勇拍着沈崇名的肩膀说道,一副我很看重你的神色。 “我,大人,这可不行,下官这点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担当的起这样的重任!”沈崇名连连摆手,万一真的有什么刺客,只怕皇上沒什么?自己可危险了。 “崇名,这种事情看重的不是武艺高低,而是忠君之心,你是高大人的学生,以前又多次见过皇上,对皇上的忠心不用考虑,而且皇上见过你,到时跟在身边他老人家也不会反感,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崔勇却是不同意,其他人虽然都不错,可是忠心之上实在是谁也不敢保证,而且这些文人雅士有个臭毛病,一有感觉就喜欢吟诗作对,派一个大老粗跟在皇上身边,实在是惹人讨厌的不行,而沈崇名可是文人,到时应和一下皇上的雅兴,很好为神机营争争脸面。 “大人,我……”为小命着想,沈崇名还是不愿意:“这是军令,不行也得行!”崔勇懒得磨叽,一板脸來起了硬的。 “唉!下官遵命!”沈崇名垂头丧气的答应道,心里却在盘算到时该穿些什么衣服,要不要胸口垫块护心镜。 “呵呵,这才对嘛,赶紧回去从你手下挑选人手去吧缘落韩娱!还是那句话,排在第一位是忠心!”崔勇用力的拍了拍沈崇名的肩膀,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可是为了大局,只能委屈沈崇名了。 挑选人手的事情倒也简单,要说沈崇名可是和神机营左哨的一千人马打成一片。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叫的上名字來,可是脑海中都用影响,要挑选忠心耿耿的,首选地就是那些平日看起來傻乎乎的农家子弟。 时间飞快,短短十天的时间转眼而过,皇上要出城狩猎的消息也传遍了全城,沒得办法,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由于需要安排随行扈从,知道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说漏嘴也是可以理解的。 “周大哥,都准备好了!”下属满脸得意的说道:“哦,快说说!”周飞永眉头一挑,立刻來了兴趣。 “是,遵照您的吩咐,山东那边火速送來一只老虎,兄弟们提前在猎场挖了一个洞,准备在明天乘着官军还沒封锁猎场的时候把老虎藏在了里面,以此躲过严密搜山,只要等着隆庆到了猎场,便伺机放出引起混乱,到时潜伏在大内侍卫中兄弟在会趁机刺杀隆庆!”下属脸上抹过一丝冷色,这个计划很周全,只是潜入猎场和大内侍卫中的那十多个兄弟要捐出性命了。 “好,呵呵,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到时候只要隆庆一死,天下必定大乱,我们无为教就可以乘势起兵,凭着天下十几万教众,问鼎天下轻而易举!”周飞永一脸兴奋,到时自己也是开国功臣了,当不了王爷,也能混个公爷当当了。 “那周大哥,这件事还需不需要请示圣女!”好几天沒见到圣女了,下属很想再闻闻那股淡淡的香味。 “不用了,到时候我带她前去看一出热闹就是,呵呵!”周飞永一脸得色,只要办成这件大事,自己便是首功。 “知道咱们为什么当兵吗?”这是一堂思想教导课,沈崇名准备好好教导教导跳选出的这一百人马,让他们认识到保护皇上的重要性。 “当兵吃粮!”“博取功名,光宗耀祖!”“攒银子娶媳妇!”一百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沈教导员眉头立刻皱了起來,一群笨蛋,大话套话难道不会说吗? “错,大错特错!”沈崇名板着脸说道,看着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们啊!想想咱们吃的东西穿的衣服都是谁给的!” “皇上给的!”众人异口同声说道,这神机营是亲军,吃得好穿的好,仗着就是皇上的名头。 “不是全对,这皇上的银子是通过税收得來的,而这银子都是从百姓手中收取的,什么是百姓呢?就是大家伙的爹娘,所以说,咱们吃的穿的用的,归根结底都是爹娘给的!”沈崇名满腔深情的说道,以期感动众将士。 不过他想要的效果一点也沒有,反而让众人心中更是疑惑:“大人,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这皇上亲军是不是该换个名字啊!”说话的是马二蛋,一边说着还一边挠着头发琢磨着。 竖子不可教也,这是沈崇名现在唯一的想法,也懒得再说大道理,直接说道:“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你首先应该想到的是爹娘为什么样把自己的银子作为税收交给皇上!”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不等众人再问,沈崇名继续说道:“他们为什么要交给皇上呢?因为皇上能保护他们,能让他们安享太平,大家想想,一旦咱们大明朝沒了主事的人,天下必定大乱,到时候你争我抢,最终受苦的还是咱们的爹娘家人,所以咱们皇上亲军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皇上,只要皇上安全了,咱们的家人就不用受战乱之苦媚倾江山!” 被他这么一说,众将士恍然大悟,这副样子沈崇名很是满意,笑道:“这次挑选你们一百人,就是为了保护皇上,大家还不知道吧!皇上要出城狩猎,钦点咱们神机营近身扈从!” 原本想着大家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一脸震惊,而后激动地不能自己,只可以沈崇名看到的却是一脸的轻蔑。 “大人,这事弟兄们三天前就全部知道了!”马二蛋讪笑道。 沈崇名一噎,他奶奶的,看來只有自己把这件事情当秘密來处理了。 “咳咳,这件事就不说了,本官想让你们知道的是,报效皇上,孝顺父母的时候到了,明天咱们这一百人将肩负起保护皇上的神圣使命,希望大家能同本官一样,把这一腔热血用來保护皇上的安全,皇上安全,咱们就安全,咱们不安全了,皇上也得安全!”说出这话,沈崇名一脸威严。 “是!”众将士浑然应是,还别说,被沈镇抚一通忽悠众将士士气高昂。 天色微量,往日这时候已经喧闹起來的京城大街之上更是人满为患,不过百姓不多,更多的是行色匆匆军中将士,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领们歇斯底里的呵斥着。 “哎呀,人家还沒出门呢?咱们就忙活上了!”半夜就爬起床率军入城的沈崇名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抱怨道。 “大人,这个!”马二蛋的出现总是那么的及时,这次他手中拿的是一个雪白的大馒头。 “好小子,竟然有存货,呵呵!”沈崇名哈哈一笑,伸手接过來就开始大块朵颐。虽然感觉难以下咽,但是为了肚子着想,也只能这样了。 “大人,小的从军早,也曾经历过几件这样的事情,倒是沒保护过皇上,多是些进京祭祖的王爷,那时候也是大半夜就出营了,有了经验,这准备就充足了!”马二蛋还是一脸憨像。 “呵呵,经验很重要啊!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发扬,说不定他日上了战场凭着这一点还能保一条性命呢?”沈崇名嘴里咬着馒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人,上了战场怎么能一心想着保命呢?到时候标下一定要奋勇杀敌,只有立下大功,才能当将军!”马二蛋一脸认真的说道。 沈崇名一愣,接着苦笑道:“你这想法可不对,要是战死沙场,要官有个屁用啊!所以不管做什么?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务!” “既然当了兵,就要奋勇作战,若是贪生怕死,那就是孬兵,是胆小鬼!”马二蛋一脸的倔强,对于沈崇名这样的想法完全不认同。 沈崇名一愣,更是苦笑连连,两世为人,也许自己真的是胆小鬼了,有些想法也是不对的。 就在这时,三声鼓响,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一列列身着铠甲的大汉将军蜂拥而出,沐浴在晨光之中,耀人眼目。 摸了摸头顶的两支翎羽,沈崇名不由笑了起來,看來大汉将军也不过如此,咱神机营这皇上亲军的装备也不差,就连自己想要的护心镜铠甲上都有了:“二蛋,告诉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來!” 争强好胜之心人人都有,这次沈崇名是代表神机营出面的,这形式上可不能落了下风, ------------ 第十六章 猛虎现身 “嗯,不错!”坐在龙撵之中的隆庆帝透过李芳抬起的帘子看着外面的情形,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皇上,那边就是三大营的人马了,这可是我大明军队的精锐将士啊!”李芳指着宫门左侧的三大营阵列,笑着说道。 “是吗?”隆庆帝拿起身边的千里眼一看,第一个出现在眼中的就是最前面的沈崇名,就见这小子一脸威严之色,腰杆挺的笔直,这可惜右手紧抓的半只馒头也落入了隆庆帝眼中,这一來形象全毁了。 “呵呵,李芳你看,那不是沈崇名嘛!”隆庆帝哈哈一笑,抬手把千里眼递给了李芳。 “谢皇上!”道了声谢,李芳也饶有兴趣的看了起來,看着沈崇名手中的半个馒头,这才知道隆庆帝为何发笑。 “皇上,这沈崇名实在是有趣得很!”李芳知道隆庆帝沒有因为这事不悦,立刻爬杆子顺上了话头。 “是啊!这些日子朕倒是把他给忘了,说说,他这么长时间在神机营怎么样!”看到了沈崇名,隆庆帝不由想到了高拱,要不是身份所限,这沈崇名还是自己的师弟啊! “回皇上的话,听神机营的内官说,自打沈崇名到了神机营之后专心训练兵马,这么些日子倒是让神机营左哨人马进步不小!”李芳笑着说道,对于沈崇名,他可是一直在关心着。 “哦,这么说他在军务上也有些见解!”隆庆帝不由來了兴趣,李芳一愣,就知道隆庆帝是贵人多忘事,把沈崇名出征安南立功的事情给忘了。 “皇上,这沈崇名在军务方面却是有些本领,去年还曾随着朱希忠出征安南呢?”李芳小心翼翼的提示道。 一听这话,隆庆帝想了起來:“对对对,朕倒是给忘了!”顿了一下,隆庆帝嘱咐道:“李芳你记下,若是沈崇名在军务方面有些本领,一定要提拔重用!” “是,奴婢记下了!”李芳心中一阵欢喜,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啊! “沈崇名,他怎么会在这里!”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崇名,赵紫茜不由一愣,万万沒想到他竟然在军中。 “圣女,您说什么?”赵紫茜说话声音比较低,站着身边的周飞永都沒有听清楚。 “哦,沒什么?”赵紫茜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面遮轻纱,周飞永看不出來。 在一抬头,赵紫茜却发现沈崇名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眼珠随着战马前行慢慢转动着。 这时的沈崇名很是激动,只可惜二人中间满是來目睹圣颜的百姓,人头涌动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目,但是那一身装扮沈崇名却是能认得,正是自己前几天碰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残刀大师兄。 赵紫茜一惊,急忙低下了头,深怕被越來越近的沈崇名认出來,面对他,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崇名强忍着跳下马上前看个一清二楚的冲动,这毕竟是保护皇上,若是自己乱來,说不定就会引发混乱,那样的责任可是谁都担不起的。 就这样,沈崇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大,那一刻,恍若自己的心在滴血。 “圣女,咱们走吧!不然可就看不上好戏了!”周飞永看着大队人马渐渐远去,脸上笑意愈发浓烈,猎场的情形自己早已经打探过了,在不远处有一处十七仗高的悬崖,而悬崖上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因为地势险要,官军的防守异常薄弱。 也许他们以为沒人能爬的上去,但是自己提前在悬崖上钉了一条绳索,凭着一身功夫爬上去,轻而易举,到时候潜伏在树林中就可以看一出好戏了。 “嗯,走吧!”看了看消失不见得沈崇名,赵紫茜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皇家猎场位于城北四十里处,那里也曾经是沈崇名理想中的练兵场所,但是刚刚带兵赶到,就被负责看守猎场的二百人马赶了回去,这才知道这么一片风水宝地是皇上专用的,而沈崇名只好退而求其次,后退十里选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地方练兵。 大队人马行进不快,主要是因为坐在龙撵中的隆庆帝要观赏中途景色,只是他老人家说的体察民情根本就是一句空话,途中两侧五六个村中早被提前一步的官兵清场,而隆庆帝沉醉于景色,倒也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好好地游玩,短短的两天狩猎时间,根本就容不得半点浪费。 弯弯曲曲,近五十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两个时辰才算抵达了猎场,看着身边和自己同样使命的熊大彪一张苦瓜脸,沈崇名不由得一阵庆幸,幸亏二蛋同志捐献了一个大馒头,不然这么长时间自己饿也饿死了。 “呵呵,好风景啊!”走下龙撵的隆庆帝伸了个懒腰笑道:“是啊!前些天还是每日大风不停呢?今儿皇上您一出城,便是风和日丽,实在是天意啊!”李芳马屁随即跟上,立刻让隆庆帝脸上笑容更盛,天子嘛,老天不照顾那里还成。 “李芳,接下來是不是就该狩猎了!”隆庆帝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很是急不可耐。 “皇上,午饭的点了,将士们一路上滴水未进,应该先让他们吃饱喝足,这才能体现出皇上的恩德來!”对于收拢人心这一套,李芳比登基不久的隆庆帝要强出不少。 “嗯,有理,來呀,传朕口谕晓谕三军,立刻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让将士们吃口饱饭!” “皇上,外面风大,您还是先回龙撵休息一下吧!”整整一上午的颠簸之苦,徐阶更添几分老态,早知道皇上走得这么慢,就应该坐轿子來。 看了一眼这个搅了自己雅兴的人,隆庆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可是在狩猎的事情上他已经退让了一步,隆庆帝也不好太折了他这首辅的面子,点了点头,在李芳的搀扶下走回了龙撵。 “恩师,先喝口水吧!”张居正把水囊递了过來,里面都是凉白开,这是特意为恩师准备的。 “唉穿越之双宿双妃最新章节!烦心啊!”徐阶叹了口气,一边接过水囊一边吩咐道:“叔大,你去告诉随行的将军们,再派人清查一下猎场,万万不可出现一丝披露!” “是,学生这就去!”张居正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而去。 虽说是再彻查一边,可是对于方圆近二十里的打猎场,哪里能來的那么容易,而且猎物已经放置好,大队人马一行动,肯定会惊扰致使猎物乱跑,到时候皇上狩猎的时候找不到猎物,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急不可耐的隆庆帝只等了一个时辰,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大显身手的愿望,一声令下,近千号人马统统上马开始狩猎。 因为是皇上狩猎,既要尽兴也不能不顾及安全,所以三天前在猎场投放的猎物都是些食草动物,野兔野鸡最多,最大的就是三只梅花鹿。 近千人马一动,立刻就把隐藏在草丛中的猎物们惊动,撒着欢的奔逃起來,数量不少随处可见,把被众人拥簇在中央的隆庆帝高兴地不得了,马鞭一挥动,胯下汗血宝马便飞窜出去,身边几名大内侍卫立刻被抛在后面。 这哪里了得,几十个贴身侍卫立刻催动马鞭就开始了追赶,但是皇上的坐骑那里是他们可比,再加上成天呆在宫中,这骑术还不如军中将士,愣是被隆庆帝越甩越远。 “快,快跟上!”徐阶不辞辛劳,骑在一匹老马上也是弓矢齐备,怕的就是皇上出问題,现在一瞧这状况不由焦急起來。 沈崇名一个呼哨,一百原本跟在大内侍卫后面的神机营将士立刻分为两队从两侧追了上去。 这里地形和训练场地很是相似,神机营将士骑马跑在上面那是得心应手。虽然胯下战马也无法和皇上的御用坐骑相提并论,但是凭借着纯熟的马术,硬是后发先至将走直线的几十个大内侍卫甩在了身后,一点一点的接近了隆庆帝。 沈崇名也沒闲着,更是走在中央径直追了上去,身前的徐阁老只觉的一阵风刮过,险些被吹落马下。 一看沈崇名有所行动,熊大彪也不迟疑,一声令下带着手下的一百兄弟一窝蜂的追了上去,原本在前面朝廷百官人人风中凌乱,要不是手挽马缰,还真有可能被穿插前进的三千营将士撞落马下。 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人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这群野蛮人。 马蹄隆隆,几十个大内侍卫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一件事,在马上比功夫,还真是不如这些只会些简单拳脚功夫的军士。 隆庆帝倒是愈发兴奋,身为皇室子弟,从小就要练习马术武艺。虽然多年不用,但是这点本领一直沒曾忘记,眼看着身前不远有一只野兔在逃命,立刻搭弓瞄准。 汗血宝马不但速度飞快,跑起來也很是平稳,隆庆帝眯起一只眼睛又追出一段,眼瞅着时机成熟就要松手,就在这时胯下宝马忽然一声嘶鸣,前蹄直立而起。 隆庆帝两手抓空,一声惨叫被抛落马下,很是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就在他老人家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一声虎啸猛然响起。 这时候的沈崇名就在隆庆帝身后五步,定睛一看,不由面无血色,日,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只猛虎。 ……更新时间变更,详细缘由及安排详见作品相关,o(n_n)o~ ------------ 第十七章 救驾有功 上 听到一声虎啸,所有人都傻了,骑在马背上的徐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摔下马去。 而隆庆帝更是目瞪口呆,他距离老虎最近,就在自己身前二十步左右,血盆大口里的大虎牙清晰可见。 救驾二字还未出口,隆庆帝就被背后的大叫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沈崇名打马冲上前去,那一刻,隆庆帝恍若看到了天使降临。 沈崇名现在的表情可以用瞠目欲裂來形容,他妈的,这胯下战马真不是个东西,咋就不能像皇上的汗血宝马那样一遇到危险就直接停下呢? 不过转念间沈崇名就明白这次能不能虎口逃生得看自己的了,想也不想,松开马缰,动作很是利索的将腰间的两杆火铳握在手中。 沒等沈崇名來得及瞄准,胯下战马终于有了反应,硬生生的一转身就向着左边跑去。 这可害苦了沈崇名,松开马缰之时由于心情焦急两腿还沒來得及夹紧,这时受到惯性影响,整个人立刻被甩飞出去,好死不死,他奶奶的身体直奔虎口而去,看着越來越大虎头,沈崇名欲哭无泪,闭起眼睛抬手就是两枪,就算是死也要挣扎两下,不然到了下面说出自己是主动送入虎口,那可丢死人了。 这地方距离密林不远,隐身在树上的周飞永和赵紫茜人手一只千里眼,一直注视着下面的情形。 原本看着隆庆帝直面猛虎,周飞永差点兴奋的叫出声來,直接被虎咬死,可是省了大事了,可是眨眼间就有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赶上前來,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衣服忠心奴才的作风,以身伺虎。 赵紫茜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万万沒想到沈崇名这么不爱护自己:“崇名,小心!” 沈崇名双目紧闭,等了一会依旧沒觉得老虎在撕咬自己,可是自己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手掌落在虎口中,热乎乎的东西不停地落在山上,粘了吧唧的疑似老虎口水。 莫非这畜牲在琢磨着从哪里下口,鬼使神差,原本闭目等死的沈崇名忍不住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一睁开眼睛,沈崇名就被眼前的惨象吓了一大跳,只见面前的一颗虎头血肉模糊,原本应该是光洁的虎毛也像被火烧了一般,浓稠的血液像泉涌一样不断溢出,分明就是被火铳近距离击中头颅的后果啊! 沈崇名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天垂青,这样瞎猫碰死耗子的事情都被自己撞到了绯色官途之掌权最新章节。 “大人,你怎么样!”是马二蛋的声音,沈崇名只觉得身体一疼,却是被马二蛋扶了起來。 “快,枪口向外保护皇上!”沈崇名知道刚才那一摔把自己摔得不轻,怕是不能跑到皇上跟前献忠心了,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弟兄们來做。 “是!”马二蛋应了一声,原本扶着沈崇名的双手也离开,体力不支的沈崇名在地倒在地上,不由发出一声惨哼,只听得身边的马二蛋喝道:“大人有令,众兄弟枪口向外保护皇上!” 这话听在耳中沈崇名很是欣慰,本大人沒有看错你,立大功的时候还知道喊出本大人的名字,微微一笑,沈崇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周飞永傻了,一只人力难以匹敌的猛虎就这么着被人给一下解决,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赵紫茜却是松了口气,心道:“这个人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中,任何人任何动物都不能伤害他!” “保护皇上!”姗姗來迟的大内侍卫们翻下马背就要接近隆庆帝,领头的马二蛋却是眼睛一瞪,喝道:“來人止步!”沈大人让弟兄们保护皇上,沒有他的命令,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皇上。 领头的侍卫眼睛一瞪,怒喝道:“混账,还不快滚到一边去,皇上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接近的!” 说着话,这侍卫头领一摆手就要带着人硬闯去保护皇上,不过面前的马二蛋很牛气的直接把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手指头摸着扳机两只眼睛杀气腾腾。 不单是他这样,左右将士也是纷纷调转枪口指向了一众大内侍卫,只要众侍卫再敢动一下,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路过的熊大彪对眼前的情形理也不理,直接纵马來到沈崇名身边,满脸焦急的跃下马背,俯身查看起了沈崇名身上的伤口,身上沒有伤口,可是凭着多年來练就的眼光,熊大彪一眼便看出沈崇名断了几根骨头。 “沈兄弟,你醒醒!”熊大彪不敢乱动沈崇名,只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平,生怕触动断骨。 沈崇名刚才依旧是被马二蛋摔了一下闭过气去,这时被熊大彪摆正姿势,沒几下就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大彪兄弟,带你的人保护皇上,咱们里面有奸细!” 沈崇名脑袋瓜不错,忽然出现的猛虎肯定是有人想对皇上不利,那就不能排除有人潜伏其中等着浑水摸鱼对皇上下手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信的过人來保护皇上,至于别人能不能信得过,那就不在自己考虑范围之内了,扪心自问,自己对皇上可谓是忠心耿耿啊! “哎,你好好躺着别动,一切都交给我就是了!”说着,熊大彪起身跑了回去。 “你们这是在造反!”侍卫头领眼露杀气。虽然枪口顶在脑门上却是浑然不惧。 马二蛋也不敢真的开枪,他也知道这些人平日里就是皇上的宿卫,现在人家要求自己滚蛋那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沒有沈大人的军令,也只能硬扛着了:“造反不敢,马二蛋只是奉命行事!” 话音刚落,熊大彪就赶了回來,扯着嗓子喊道:“众将士听令,三部人马互相监视,若有异动者,格杀勿论!”说着,腰间宝刀就握在手中,虎视眈眈的盯着一众大内侍卫和神机营将士。 侍卫头领也知道暂时只能这样了,等到徐阁老和一众大臣赶到再作计较,摆了摆手,带着下属后退几步同样监视起了眼前的神机营和背后三千营绝代风流神仙手。 愣了半晌的隆庆帝颤颤巍巍的站了起來,透过众人缝隙看着不远处沈崇名一动不动,急道:“饭桶,快去传太医,沈爱卿,你沒事吧!” 僵持一阵,面色慌张的徐阶终于带着一众同僚赶到,随行的还有原本在周围戒严,听闻消息飞马赶來的三大营诸将。 看着自己的下属团团护卫着皇上,崔勇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越过徐阶快步上前下令道:“众将士后退,戒严四周!” 顶头老大來了,以马二蛋为首的神机营将士立刻后退,熊大彪随即带人跟上,侍卫头领松了口气就要带人上前去保护隆庆帝。 “退下!”一声大喝响起,却是很长时间沒有露面的刘守有出现了,这厮一身寻常军士的装扮,身后几名下属也是同样装扮。 刘守有带着人手一直混杂在队伍中间,穿着这身衣服就是为了隐匿行迹,好在暗中保护皇上的安全,凭着手下一众好手,就算是有江湖上的高手想要靠近皇上进行刺杀也休想成功,只是千算万算,愣是沒想到猎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斑斓大虎,和崔勇一样在附近戒备的刘守有硬是凭着两条腿跟上了崔勇的战马。 就见他紧走几步拦在了侍卫头领的身前,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光,骂道:“饭桶,刚才干什么去了,來呀,把这群混蛋都给老子押起來!” 刘守有经验丰富,短短的时间内就和沈崇名想到了一起去,而且比他想的还要深一步,猎场之中莫名出现的一只斑斓大虎,分明就是有人图谋不轨,可是想要凭借老虎來取皇上性命,实在是难度太高,由此可见他们肯定还有别的布置,最有可能就是借着老虎出现造成的混乱,让人趁机行刺皇上,而这样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皇上的侍卫。 所以一看到大内侍卫要接近隆庆帝,立刻跳了出來,心中也是对沈崇名感激万分,要不是他的神机营士卒提前保护了皇上,只怕还真被刺客得手了。 这侍卫首领可不认识刘守有,缓过劲來立刻就要拔刀,就在这时一面令牌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却是刘守有的锦衣卫腰牌。 一看來人是锦衣卫,这侍卫头领心中火气顿时消散无踪,刘守有冷哼一声,喝令道:“拿下!”说罢,转身就向着隆庆帝走去。 隆庆帝是见过他的,要说刘守有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位锦衣卫千户,他的身份也和卫所兵丁一样是世袭锦衣卫,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皇上在锦衣卫中的亲信人物。虽然历任指挥使也能指挥得动,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直接听命于皇上办差。 看到刘守有,隆庆帝也是松了口气,这可是皇室培养的,忠心绝对沒问題。 “杀!”刘守有还沒走到隆庆帝身边,异变突起,原本被锦衣卫看起來的大内侍卫中,忽然有三人纵身跃起挥刀奔向了隆庆帝。 变故來得太快,除了刘守有拔刀将隆庆帝拦在身后,其余锦衣卫短时间内根本反应不过來,毕竟沒几个人能想到常年伴随在皇上身边的大内侍卫中都会埋伏刺客。 看着冲过自己下属來势汹汹的三名刺客,刘守有眼睛不由一眯,已经做好了搭上自己这条性命和这三人同归于尽的打算,毕竟自己只有两只手,一次拦下三人可不容易,而皇上又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旦被刺客近身,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 第十八章 救驾有功 下 三名刺客脚步不慢,转眼就就到了刘守有身前,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大喝,却是熊大彪后发先至赶了上来,两只铁拳左右一摆,其中的两名刺客就向着两侧飞去,面对刘守有的只剩下其中一人。 一个人就好办多了,凭着刘守有的功夫,仅仅五招就将他生擒,一定要严刑拷问找出幕后的主谋来。 不过这仨人都是死士,一看行刺不成,立刻咬破早已藏在口中的毒囊服毒自尽。刘守有一阵后悔,大意了,这种低级的错误本来是不应该犯得,只是看着皇上解除了危险,这才松懈下来。 没人注意到,熊大彪看着三个刺客脸色没几下便变成紫色,眼睛不由一眯。 “快,快看看沈爱卿怎么样了。”隆庆帝没有理会险些吓破胆的徐阶等人,跌跌撞撞的就跑向了沈崇名,刘守有熊大彪急忙跟上保护。 “皇上,您没事吧。”沈崇名无比虚弱的问道,不管怎样,反正自己救了他一命。 “朕没事,沈爱卿,你怎么样了?”隆庆帝很是关切的问道,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若是没有他,只怕这次命丧虎口了,那可真是千古绝唱无人能比了。 “皇上,后边有个洞,老虎是从那里边跑出来的,里面肯定还有刺客。”沈崇名这半天可没白躺,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空间之门跑出个怪兽的事情,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只猛虎,唯一的可能就是下边有洞了。 不等隆庆帝吩咐,刘守有一摆手,身后的下属就向前搜去,果然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个暗道,进去搜查一阵,两具还有余温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看着这一切,隆庆帝感动的要死,什么是忠臣?沈爱卿就是忠臣! “唉,天意啊。”周飞永叹了口气,扭头道:“圣女,咱们赶紧走吧,等会官军肯定要仔细搜查的。” 看着沈崇名没事,赵紫茜也放心了不少,虽然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但是祸害遗千年,这个坏人肯定没这么容易死的。 皇城。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这狩猎自然没法子进行下去了,灰头丧气的隆庆帝连夜返回了京城。 事情不小,这件事自然是要彻查的,而且皇上心中怒气也必须宣泄,对象就是内阁六部三司的一众大臣。 “说吧,为什么猎场之中会出现刺客?”隆庆帝面无表情的问道,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代表着皇上没生气,反而表明他胸中怒火滔天。 “老臣有罪,请皇上责罚。”徐阶万般无奈的跪在了地上,现在能做的只有承担责任了,若是推脱的话,皇上一定会更加生气的。 徐阶一带头,所有人跪了下来。看着这副情形,隆庆帝也是有火没处发,吸了口气,道:“这件事要彻查,一定要把此刻的来路弄清楚!” “是,臣等遵命。”众大臣很是恭顺的答道。“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大赏有功之臣,此次保护圣驾,神机营左哨镇抚沈崇名当居首功,回头你们商议一下,该如何赏赐。至于职位朕就先定下了,兵部不是一直都缺人嘛,就让他当个侍郎吧。” 隆庆帝一脸平淡的表情,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把众人吓得不轻,沈崇名现在只是个从四品的小官,这一下子就直接提拔成了手握实权的正三品兵部侍郎,这哪里了得。 “皇上,兹事体大还需仔细商议。这兵部侍郎更是要孩职务,只怕沈崇名年纪太轻难以胜任啊。”徐阶立刻柔和的反驳道。对于沈崇名他是越来越忌惮了。在自己和冯保的联手打压下他都能安然无恙,这样的人不简单啊。若是不早加抑制,他日必定是个大麻烦。 “年纪太轻?嗯,说得有理,那就升他个四品官,出任神机营提督同知吧。”隆庆帝也是深谐买卖之道的,早就料道有人会讨价还价,所以刚才一开口便将心目中的职位拔高一截。 徐阶心中松了口气,可依旧不想让沈崇名连升两级。只是刚才自己开口了,这次在反对那就有些不好了。但是徐阁老小弟众多,右侧脸颊轻轻一扯,右后方的欧阳敬之就得到了命令。 “皇上,沈崇名虽立有大功,但毕竟是文官出身,带领一千兵马尚且可以,若是人数再多的话,可就有些为难他了。”欧阳敬之的话很柔和,一点火气都没有。 不过就算是这样,隆庆帝照样生气了,眼睛一瞪,“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总不能把他降职吧!” “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想沈崇名毕竟年前,多多锻炼些日子对他也有好处,您看升他为神机营提督佥事,再多赏赐一些财物如何?”欧阳敬之小心翼翼的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这官职可不是。 看着众臣全部点头,隆庆帝就知道除非自己再次发脾气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可是这脾气不能常发,不然就不灵了。想着想,点头道:“那好,就依你的,但是财物赏赐一定不能吝啬,免得惹天下人笑话。” “是,臣等遵旨。”徐阶松了口气,欧阳敬之这事办的不错。 “对了,三千营的熊大彪也要赏赐,朕决定升他为三千营提督佥事,这你们没有异议吧?”今天熊大彪的表现给隆庆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但武艺高强,更是忠心耿耿,原本是想着让他进宫出任侍卫统领的,可是这么一员虎将豢养在宫中实在是可惜了,只能继续把他留在军中效力。 熊大彪以前名不见转,当然也不再徐阶打压的行列,立刻出声赞同。他一同意,其他人当然不可能反对,一个个歌功顺德,说起了皇上的恩威远播。 “师父,今天的几个刺客极有可能是无为教的人。”熊大彪借口有事,专门跑回城中向郑四海汇报这一消息。 “为何?”郑四海眉头一皱问道。“徒儿觉得他们今天服用的毒药同无为教中的断魂散很是相似,而且他们有心谋反,这件事情很大可能就是他们做的。” 断魂散郑四海知道,虽然同寻常毒药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是毒性刚烈,人服用之后只需片刻就会身亡,根本没有救治的机会。故此取名断魂散,暗喻服用之后魂飞魄散没有活命的可能。 “唉,越陷越深啊。”郑四海长叹一声,心中不由惋惜,无为教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刺杀皇上,迟早有一日,会害了所有人性命啊。 “师父,你说咱们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锦衣卫,这样一来,大仇得报指日可待!”熊大彪杀气腾腾的说道,这么多年了,心中的仇恨一直没有放下。 “不,让他自生自灭去吧,不然为师死后没脸面见老教主。”郑四海是个怀旧的人,虽然身负深仇大恨,却不想借助朝廷之力将无为教一口气铲掉。 “是,徒儿遵命。”熊大彪无奈的答应道。“对了师父,今天沈兄弟为了保护皇上受伤了,徒儿看了看,怕是断了几根肋骨。” “沈崇名这小子救了皇上?”郑四海满脸的不相信,就他那点本事连闺女的三脚猫功夫都打不过,如何能在无为教刺客面前救了皇上。 熊大彪见他不信,只好把白天的情形细细的说了一遍。“呵呵,倒是有些胆量,就算是为师也不敢独自一人面对猛虎,这小子倒是够诨的。”对于沈崇名从来都是板着脸的郑四海终于笑了起来,敢打敢拼这才是好男儿。 “师父,要不您明天去把他看看?”师父这么多年的**湖了,不但武功了得,治疗这种伤势也颇有一番手段。 “不必了,这种小伤有那些太医们医治就成了,明**陪着你师妹过去探望探望即可,省的她总是牵挂。”郑四海摇了摇头说道,他家中还有一女子,自己实在是懒得去见。 小院,被抬回来的沈崇名直接住进了燕雨蒙的闺房,虽然身处温柔乡,沈崇名却是没有心情享受,这次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公子,你怎么啦,是不是还疼啊?”看着沈崇名睁着两只眼睛,却一脸涨红,坐在床头陪着他的燕雨蒙不有关切的问道。 “雨蒙,我肚子不舒服。”沈崇名一张苦瓜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燕雨蒙说道。 “啊,那你等着,我这就让小晴去找大夫。”燕雨蒙一脸担心,真是病来如山倒,这刚受了伤就开始肚子疼了。 “不用……雨蒙,我想小解。”沈崇名一张老脸通红,这是实在是太丢人了。 燕雨蒙一愣,随即脸上浮起两朵红晕,两人虽然做了不少事情,但是最后底线还一直在保留,忽然涉及到这个话题,都是觉得异常难堪。 “公子,你先等着。”纠结一番,燕雨蒙还是决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憋久了会憋坏的,至于自己,到时闭着眼睛就可以了。 随着小腹胀痛的消失,沈崇名只觉的一阵眩晕,真是太爽了,自己第一次知道,撒尿也可以这么舒服! 看着燕雨蒙收拾妥当之后背着身子不敢看自己,沈崇名小声说道:“雨蒙,明日请个短工来吧,我这还不知道要卧床多久呢,不能总是让你伺候我。” “公子,这都是雨蒙应该做的,就不要请短工了。”燕雨蒙两颊红扑扑的说道,刚才伺候他的时候,不免触碰几下,这一颗放心现在还在扑扑直跳。 正谈着话呢,就听着院门被敲响,肖鹏程的公鸡嗓音也响了起来:“沈兄,小弟来看你了。” ------------ 第十九章 匪寇纵横 听到肖鹏程的声音,沈崇名不禁松了口气,说句实话,自己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大解呢? “沈兄,你快点行不行!”茅厕中,肖鹏程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站在沈崇名身后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事那能着急,你可得扶好了,哥哥我现在可是救驾功臣,轻易伤不得!”沈崇名一脸舒畅的坐在马桶上,要不是肖鹏程在背后扶着,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稳稳的坐在马桶之上。 “哥,那等会儿小弟就去请个仆人來照顾你吧!咱们铺子的生意忒忙,小弟虽然有心照顾你,可分身乏术啊!”肖鹏程一脸悔意,自己干嘛非得跑到小院來啊!以后可得长个记性了,不然这样的差事少不了。 “嗯,那你可要抓点紧,人有三急,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急……了!”沈崇名咬牙切的说着,不顾伤口阵痛使出浑身力道,接着一通淅沥哗啦的巨响,储存几天的秽物终于一泄而空,沈崇名长舒一口气:“鹏程,草纸伺候!” “沈兄,我恨你!”肖鹏程哭丧着脸抓起了一张草纸。 隆庆二年中夏,海寇曾一本劫掠广东,先下高明后寇顺德,杀知县劫银库,一时所向披靡,广东卫所兵丁避之不及。 “饭桶,广东都司兵马近十万,竟然连区区一股海盗也打不过,要之何用!”隆庆帝雷霆震怒,一扔手中战报指着面前众大臣怒喝道。 “皇上息怒,贼寇行踪不定踪迹难寻,我朝廷纵有大军也沒办法尽全功于一役啊!”徐阶赶紧俯首说道,同时脑袋微侧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右后方的兵部尚书。 “是啊皇上,这曾一本就是一股流匪,朝廷虽然在广东布有八万兵马,可是除却各地驻防所需人马,能调动的兵力不足两万,而且就算是想把这两万人马聚集起來,也是需要不少时日的,所以想要短时间内剿灭匪寇根本不可能!”兵部尚书也曾是领兵之将,三言两语就把目前的形势分析清楚阡陌农家最新章节。 隆庆帝眉头一皱,却是不信这话:“那去年安南犯边,成国公率领人马从接战到攻陷凉山短短不到一月就平定了,这又是为何,难道这股流匪比安南人还要难缠!” “这……不瞒皇上,江南不经战事多年,军务废弛将领无能,想要依靠他们剿灭流匪,实在是……”沒得办法,尚书大人也只能实话实说了,不然这个问題根本无法回答。 “哼,既然如此立刻选派贤能赶赴广东剿匪,顺便把这帮无能的将领全部罢免,免得浪费朝廷钱粮,朕就不信,都是朝廷兵马,江南士卒连戍边将士的一成都不如!”隆庆帝越想越生气,朝廷费尽心血供养近二百万大军,却多是些浪费粮食的蠢货。 “是,等会儿微臣回去就带人详议此事!”尚书大人满口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么多将领那能说换就换,要是真有皇上说得这么简单,这天下早乱套了。 “皇上,微臣想神机营提督同知戚继光最适合领兵前去了!”琢磨一下,尚书大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戚继光和倭寇海盗作战多年,经验丰富,让他领兵前去督战,肯定是手到擒來。 “什么?戚继光还是神机营提督同知!”要不是这档子事情,隆庆帝还真是把戚继光给忘了,这人可是自己亲自下旨召到京城來准备出任蓟州副总兵主持练兵一事的,只是当时朝臣反对,只能暂且委任他出任神机营提督同知观察观察是不是真的适合主持练兵,原本以为过了大半年他已经走马上任了,沒曾想到还耗在神机营中。 听得隆庆帝这话,尚书大人就知道自己触了他老人家的眉头,赶紧补充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准备让戚继光出任蓟州副总兵了,可是这些天事务繁多,一不小心给耽搁了,不过现在正好,由他主持剿匪事宜再合适不过了!”说到这里还不免沾沾自喜,把谎言说成先见之明,自己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公务繁忙,哼,要是你公务繁忙的话这天下又哪來的这么多流匪贼寇!”隆庆帝却依旧不高兴:“北方的蒙古鞑子才是心腹大患,你立刻安排戚继光赶赴蓟州,至于广东的事情,就让沈崇名去吧!”靠人不如靠己,隆庆帝一口气把两件事情定了下來。 现在的沈崇名不同往昔,凭着舍身救驾一事,深的隆庆帝喜爱。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四品神机营提督佥事,可是所有人都可以预料到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正是因为这样,徐阶这段日子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抑制打压沈崇名,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不让他办实事,这样一來就沒有了晋升的由头。 “皇上,沈崇名文官出身不习兵事,只怕这样的差事他担当不了啊!”徐阶有心担心的说道,一脸忠于国事的表情,其是沈崇名大家都了解,去年跟着成国公大战安南,他可是出了大力的,智勇兼备,难得的将才,而徐阶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冲着隆庆帝贵人多忘事而言,毕竟朝庭每天大事不断,时隔一年之久,皇上还真不一定记着沈崇名也曾参与了那场战事。 “不习兵事,徐爱卿你糊涂了吧!沈崇名可是和安南人打过仗的,就连成国公都在朕面前夸奖过他精通兵务,是难得的帅才!”隆庆帝狠狠瞪了徐阶一眼说道,自从沈崇名奋不顾身与猛虎面前救了自己一命,隆庆帝可是好好温习了一下沈崇名过去的功绩,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提拔重用。 徐阶一噎,急忙改口道:“皇上,这流寇不同于安南人,沈崇名毕竟还年纪太轻经验不足,依微臣之见,为了一战克敌,早日剿灭流寇以免为祸地方,最好还是派遣一名军中宿将前去穿越之双宿双妃!” “军中宿将也是大小战事锻炼出來的,不给年轻人机会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军中宿将!”隆庆帝有些恼了,这段日子越來越觉得徐阶老糊涂了。 看着徐阶还要再说,隆庆帝直接一摆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拟旨吧!” 已成定局,徐阶只能躬身应是,心中却在担心不已,这段日子愈发的察觉到了沈崇名的恐怖,尤其是当年狱中一事,原本自己只是以为他侥幸逃过一命,现在看來极有可能是这小子当时察觉到了什么?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心思,实在是个心腹大患。 城外神机营,几骑快马飞速进营,直奔中军大帐:“皇上有旨,宣戚继光、沈崇名听旨!” 正在帐中享用午饭的崔勇慌里慌张的跑了出來,嘴角还黏着一粒大米:“快,招呼戚大人沈大人前來接旨!” 看着门前侍卫领命而去,崔勇对着面前一脸冷漠的太监问道:“这位公公,不知皇上给他二人什么旨意!”这也怨不得崔勇乱打听,要说自己才是一把手,可是这圣旨偏偏沒有自己的份,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崔提督,等会儿不久知道了嘛,您急什么?”太监撇嘴笑道,这些个军汉,就是不懂规矩,皇上的圣旨也是随便打听的吗? 正说着呢?就住在附近的二人匆匆赶來,对着太监恭恭敬敬的跪下道:“臣戚继光,沈崇名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机营提督同知戚继光练兵有方可堪大用,即日擢升从二品蓟州副总兵,主持蓟州、昌平,辽东,保定练兵一事,神机营提督佥事沈崇名出任钦差广东剿匪总兵官,即刻领兵五百南下广东总督各卫所兵马剿灭匪首曾一本,不得延误,钦此!”太监声音高亢,再配合上一脸的冷漠,沈崇名就能猜到这家伙也是个高手,真是可惜了,这么一身武艺不混江湖泡美眉,进宫做什么太监啊!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戚继光伸手接过圣旨,两人倒是傻眼了,一封圣旨,该归谁呢? 最后戚继光还是发扬了老大哥的精神,把圣旨交给了沈崇名,毕竟他这是临时委派的差事,手里沒份圣旨,面对地方上的兵痞不好唬人啊! “哎呀,恭喜二位贺喜二位,本官可真是羡慕你们呢?”崔勇表里如一,满脸羡慕的神色,这两家伙都比自己运气好,一个即将赶赴边军操练兵马,另一个则是要领兵出战,唯独自己这位一把手耗在神机营中整天面对同样的面孔,想想就觉得烦。 “大人,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下官和戚大人现在要做的事,你早些年都做过了!”沈崇名嘿嘿笑道,能独自领兵出战,他也是异常兴奋。 “呵呵,说得有理,去了好好办差事,能不回來尽量别回來,这神机营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崔勇不无感慨的说道,这都多少年了,自己那点战场上的本领都快被闲散的日子消磨沒了。 闲话不多说,沈崇名拿着圣旨就跑到了左哨,这是自己的老班底,挑选他们随行,指挥起來也是得心应手。 “大人,你这一口气带走了五百人马,下官的日子可就沒法过了!”接替沈崇名出任左哨镇抚的魏大庆苦笑道。 “呵呵,放心好了,过些日子就还给你,再说这人少了你的日子不也清闲嘛!”沈崇名很是不要脸的说道,要不是皇上限定五百人马,自己能把这一千人马全部带走, ------------ 第二十章 壮士出征 “身上的伤刚好,怎么要有走了。”燕雨蒙一边帮着沈崇名收拾行囊一边抱怨道。沈崇名在家养伤近三月,这也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独处的最长一段时间,整天腻在一起卿卿我我也不觉得烦闷。 可是现在伤病刚刚痊愈,先是去军营当差不说,这没到一个月呢又要出远门,而且还是领兵打仗,多长时间见不到面暂且不说,更是身处险境。 “好了,不就是几个小小的贼寇嘛,两个月肯定能完完整整的回来给你检查。”沈崇名从身后抱住燕雨蒙的纤纤细腰,两只大手不老实的向上摸去。别说,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小男生呢,看看书上那些穿越的主人公们,那个不是短短数月就是妻妾成群,自己还真是够失败的。 拍开沈崇名的坏手,燕雨蒙嘟着小嘴转过身来,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抱住沈崇名缠绵起来。 “公子,你可要早些回来,雨蒙在家等你,到时……你想做什么都成。“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爱意的望着沈崇名,说出的话更是勾人,沈崇名还没来及一柱擎天,就觉得脑袋压力大增,两股鼻血小溪潺潺般的留了出来。 “雨蒙,我会等到成亲那天的。”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欺负了她,可是沈崇名也知道凡是女孩子都喜欢把自己的身子留在成亲那天交给夫君。 正笑盈盈给沈崇名擦着鼻血的燕雨蒙一怔,满脸柔情道:“公子,你真好。” “大人,怎么来兵部干什么?”新任把总马二蛋看着眼前兵部的匾额,不由问道。 男怕入错行,更怕跟错人。马二蛋就是一个佷好的例子,自打被沈崇名看上眼之后地位直线上升不说,就在前几天一眨巴眼成了正六品的神机营把总,这个职位可是原本马二蛋给自己制定的终生奋斗目标,没等上战场玩命呢,就如此轻易地实现了。 为此马二蛋很是晕乎了几天,天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几个人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把总,小半个月下来,终于确定已经是正六品的把总大人了。 “废话,当然是来办事了,走,进去。”沈崇名用马鞭顶了顶脑袋上的铁盔,牛逼哄哄的说了一句便大步走向了兵部大门。 门前几个值守的军士被这身行头一唬,开始到时没认出,知道沈崇名到了近前才算是确认,立刻满脸欢喜的迎了上来。“沈大人,您可有些日子没来看看咱们兵部的兄弟了。” “呵呵,大家好。本官今天公务在身,改日咱们再亲热亲热。”沈崇名满脸笑容的冲着众军士拱着手,一点架子也没有。 “好咧,您请。”军士们也是欢喜,这才像是军中的爷们,可没有哪些文官老爷们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这次回兵部可算是衣锦还乡了,旧日同僚别管熟不熟悉全部上前寒暄着,要不是沈崇名真的有急事在身,怕是要拖上几个时辰才能找到了侍郎孙德亮。 “下官沈崇名参见孙大人,大人近来可好?”沈崇名同孙侍郎很是熟悉,彼此之间颇有好感,所以沈崇名行礼的时候嘻嘻哈哈没有丝毫拘束。 “呵呵,早就看到你小子了,一会娘家就捣乱,外面的家伙光顾着和你寒暄都不好好办差了。”孙侍郎也很是高兴,不管如何说这沈崇名都是从兵部走出去的人,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自己这个就上司也觉得高兴。“说罢,你小子一来准没好事。” “呵呵,大人高见。下官这次来是为了讨要一道文书。”沈崇名满脸堆笑,要不是大家很是熟悉,只怕孙侍郎能认为他对自己有什么阴谋。 “你可是钦差大人,手中拿着皇上给的圣旨,有这东西还要什么文书干什么?”沈崇名出任钦差总兵官的事情孙侍郎已经听闻,这可是金字招牌,到了地方上没人敢惹。 “大人,这圣旨到了广东才生效,下官要文书是准备在应天府用的。”沈崇名原本是打算连人带马一块乘船南下的,可是算了一下这样的开销实在不小。本着为君分忧的想法,就决定在南京卫借调五百匹战马。 可是脸面太小,没有老公爷那份资历,自己要是也飞鸽传书,只怕人家鸟也不鸟,所以只能走正规途径来兵部衙门讨要一份战马借调文书了。 听了他的话,孙侍郎忍不住点头笑道:“呵呵,不错。能处处为朝廷着想,怪不得皇上那么看重你,这文书给你就是!”说着,当着沈崇名的面就书写了一份借调文书,唤来一名军士命他快马递交南京卫,一定要在沈崇名在镇江府下船的时候把战马准备妥当。 看着军士携带文书匆匆而去,沈崇名起身谢道:“多谢大人关照。”“呵呵,见外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都是为皇上办差的,咱们武人可不兴那套争来争去的勾当,本官祝你旗开得胜,再建新功!” 路程上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已是傍晚时分。战况刻不容缓,沈崇名提兵五百连夜赶往通州,那里的战船早已准备妥当,只要一到地方就能登船直奔镇江府。 一路波澜不惊,沈崇名倒是心情激动,急切的向剿灭流寇再建新功,家中的燕雨蒙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位姑娘,不知你找谁?”看着面前大半夜蒙着白纱的女子,要不是小晴和前来就伴的小师妹就在身后,燕雨蒙早就吓坏了。 赵紫茜没说话,这些天她时常悄悄潜入小院,数次持剑站在沈崇名床头,可一直没下得去手。 今天跟着他才知道这家伙又去地方上祸害人了,这才光明正大的叩响了门扉,想来看看沈崇名家中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比起自己又如何。 没想到门一开,却发现早些日子和沈崇名一同逛街的那个女孩也在,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莫非沈崇名不是在悄悄地拈花惹草? “姑娘,你怎么啦?”看着面前女子站在那里不说话,小师妹不由上前问道,这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看着二人的样子,分明就是颇为熟悉。赵紫茜不由有些尴尬,这次原本是想着向对方揭露沈崇名丑陋的面目,可是眼前的情形立刻就让赵紫茜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还是决定速度开溜,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要是一说,二人肯定会对有所怀疑,自己又算他沈崇名什么人。 看着白衣女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这次可真是把从来都不相信鬼神的小师妹吓坏了,“雨蒙姐姐,这是人是鬼?” 赵紫茜也是吓得不行,摇了摇头说道:“别说这些了,赶紧回屋。” 家里发生的这段小插曲沈崇名不知道,眼下身在广州城的他确实犯了难,不为别的,只因为对敌情当地官员了解甚少。 “钦差大人,这曾一本一众匪寇现在极有可能在鹿布镇。”说话的是广东都司苏辰武,这家伙年逾五十,一身肥肉导致身高等于腰围。一说话身上肥肉乱颤,屁股下的椅子更是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声。 沈崇名眉头一皱,这才是真正的酒囊饭袋,自己地盘上的匪人在哪里都不确定,还谈什么剿匪。 “苏大人,难道没有一点确切的消息吗?比如曾一本手下匪兵是什么组成,又有多少人马?”沈崇名满脸无奈的说道,初到广东,虽然看样子这些人对自己欢迎至极,可是两眼一抹黑敌情全然不知,想要排兵布阵剿灭匪寇根本无从谈起。 “这个……综合各方面消息,曾一本手下人马将近一万,其中不但有原来广东境内的给路盗匪,更有不少零散倭寇混入其中,战力实在是强悍的很,我广东都司兵马不是对手啊。”苏辰武一脸凄苦道。 他倒不是十足的酒囊饭袋,也曾想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沈崇名到来之前出兵数次寻找战机,可都中了曾一本埋伏,死伤兵马近两千,他胆虚了,手下兵将也是畏敌如虎,只能依仗城墙之利固守待援,等着朝廷派出军中宿将前来剿匪。 虽然初始看到年纪轻轻的沈崇名失望不少,可苍蝇再小也是肉,总归是朝廷派来的人,肯定是有点本领的。 一句综合消息,让沈崇名彻底失望了,既然是综合消息,那肯定不是实地探查得来的。这样难免有些差错,对于自己日后的行动留下了不少的隐患,要是拿点差的太多了,肯定是一场大祸。 叹了口气,沈崇名还是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来探查清楚流匪的具体实力。不过这一点等会吩咐不迟,现在还要搞清楚己方的力量。“那苏大人,广州附近共有我方多少兵马?” 这一点苏辰武倒是一清二楚,道:“不瞒钦差大人,原本广州城中集结了一万五千多人马,可是连着战败几次,死伤不少,现在城内兵马不足一万。贼势浩大,想要硬拼怕是不行啊。”苏辰武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损伤五千多人马?”沈崇名吓了一跳,敌人只不过是些七拼八凑的乱匪,这也损失太过惨重了吧。 “钦差大人别误会,没有那么多。死伤两千多,其余的三千多被打散逃到附近几座城池了。”苏辰武急忙解释道,说罢又是一阵尴尬,这是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看着这厮像个诚实的娃,沈崇名倒是没有生气,继续问道:“那附近几座城池又有多少人马?” “雇庆府大约八千人马,南海卫有五千多,再有就是东北方和西北方的增城四会两座县城各有兵马两千,再算上广州城的人马,合计两万七千多。”苏辰武如数家珍的说道。 ------------ 第二十一章 贼势浩大 沈崇名微微的点了点头,两万七千多人马,就算是流匪真的有一万人马,也足够对付他们了。 “好吧!还请苏大人安抚城内民众心绪,待本官派人将敌情摸清楚了咱们再作计较!”沈崇名起身说道。 “钦差大人,万万不可派人出城!”一听说沈崇名要派人出城探查敌情,苏辰武不由急道:“城外遍布匪兵眼线,下官数次派人出城都沒了音信,不可再派人白白损伤性命啊!” “哦,这么厉害!”沈崇名不由來了兴趣,看來这股匪寇还是有些本领的。 “是啊!当初下官几次派人出城主动寻找战机,全都中了匪军的埋伏,这才损失惨重,将士们也是士气低落,到了后來人都不敢出城了,出去一个沒了踪影,出去十个同样沒了音信!”苏辰武一脸无奈的说道,要不是钦差大人飞速赶到有了个主心骨,只怕这广州城不被攻破也得困死。 “啧啧,还真够厉害的,这条信息很重要,不过苏大人请放心,本钦差一定安排妥当!”沈崇名虽然也担心将士安危,可是为了大局着想,这样的牺牲不可避免,不然不知道敌情这仗根本就沒办法打。 看着沈崇名执意要做,苏辰武也知道阻拦是不可能了,叹了口气沒再说话。 “二蛋,正如苏辰武所言,现在城外危机四伏,可是不管怎样敌人的情况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险也一定要冒,别人的本事本官实在信不过,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二人了,只要你们搞清楚情况平平安安的回來,这次剿匪记你们首功,回來等着升官就是!”沈崇名看着面前的马二蛋和另一名将士郑重的说道。 “大人放心,标下一定不负使命,你就等着标下把消息带回來吧!”马二蛋脸上毫无惧色,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越是怕死越要出事,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更好的保住性命。 “好,那本官就等着你们的消息,这次出城兵器就不要带了,一旦被人发现,就凭你们两个人武艺再高也敌不过人多势众的乱匪,只能将自己装扮的成老百姓才能逃过一劫,明白吗?”沈崇名认真的说道,看着二人一脸惊讶,又笑道:“若是真的被发现了也不要反抗,直接入了贼伙就是,这也算是最近距离的探查了,到时找个机会逃回來就是缘落韩娱全方阅读!” 马二蛋一怔,不由笑了起來:“是,大人尽管放心!”心中对于沈崇名倒是愈发的敬佩了,这种馊主意他也能想得到。 “嗯,这次你们出城,最好的去出就是顺德县城,那里是匪兵最后一次攻陷的地方,幸存的百姓肯定知道一些情况,而且匪兵极有可能就在附近,一有消息,立刻回來!”沈崇名心中早已想好了该从哪里入手。 “是,标下一定不辱使命!”马二蛋抱拳应道,沈崇名一摆手:“去吧!好好准备一下,今夜子时准时出城!” 夜深人静,广州城头两个黑影系着绳索遛了下來,隐匿在漆黑的城墙角下就连站在城头的沈崇名都看不到。 深吸一口气,一身难民装扮的马二蛋低喝道:“走!” 入海口,鹿布镇。 往日繁华的渔民小镇凌乱不堪,处处都是三五扎堆的海寇聚集在一起大吃大喝。 泊头前停着一艘大船,桅杆上挂着一面旗帜,上书一枚大字:曾,这便是这股海寇的首领曾一本座驾,一艘长约八丈的三桅大帆船。 “郑天师,总是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情,您看咱们是不是再做他几票,捞够了就下海回岛!”身材短处,脸膛黑红,一双牛蛙眼的曾一本挠着脚丫子说道,音色瓮声瓮气,这人算是地地道道的坏人角色了。 “曾岛主,你不要着急嘛,根据贫道推算,这几日不宜行军,咱们还是暂且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反正银子也跑不了,迟早都是你!”说话的郑天师发须雪白,脸庞却是白里透着红,这就是传说中的鹤发童颜,身着一袭八卦道袍,手捏莲花法指,一派得道高人的风范。 “这样啊!那咱们就再等等,可是兄弟们粮草不多,要是在搜刮不到的话可就要饿肚子了!”曾一本二十余年的匪寇生涯,手中人命近百条,杀气太重,常年疑神疑鬼,对着鬼神之说倒是非常信任,这也是郑天师短短三个月就成了他首席智囊的一大因素。 “呵呵,岛主乃太上老君坐下童子转世,冥冥中自有天意,这粮草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必过于担忧!”郑天师拂须笑道。 “嘿嘿!有天师这句话,本岛主就放心了,那咱们再等等,一定要做他一票大的!”曾一本傻乐道,两下两座县城,劫掠官府富户银两二十余万两,可算是大发一笔了。 一亩江南水田是五两银子,这二十万两就是四万亩,能种多少庄稼啊!到时候四万亩种水稻,按一年两季,一亩地的收成应该在……出生农户的曾岛主天生就对田地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虽然不做农民很多年,但是心中还是想着等那年老了,便带着多年來积攒的银钱换个身份回家做地主去。 他的小算盘郑天师不清楚,也懒得清楚,因为天师心中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听说京城派的钦差大人已经进了广州城,沉寂多日的官军今日之内肯定会有大动作,这便是自己苦苦等候时机,只要有动作,肯定避免不了漏洞,到时只要线报一到,自己便立刻撺掇曾一本进兵,凭着手下的六千多人马,避开官军主力四处袭扰,一定能将广东搅个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到时候教中实力就会长足发展,在等两年便是举起义旗争夺天下的大好时候。 “广州城派出了探子,给地官军停止调动!”拿着手下刚刚送來的两份飞鸽传书,郑天师眉头一皱,看來这位钦差大人还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有些不好对付啊媚倾江山! “告诉教中兄弟,严密查找官军派出的探子,一定要把他们抓获,绝对不能让其探查到曾一本的真实实力,另外在广东全境散布谣言,就说曾一本的兵力以及突破一万三!”郑天师想了想说道。 前些天在曾一本还只有不到五千人马的时候自己便命人放出谣言,据查广东都司苏辰武已经信以为真,还真的以为曾一本有了一万人马,这才一直不敢出战,光忙着调兵遣将,若是照这样再持续一段日子,广州城以北城池的防御力必定会大幅度削弱,那时便是曾一本出兵把广东彻底搅乱的时候。 可是这忽然出现的朝廷钦差一到广州就把自己的计划全部搅乱,实在是让人气恼,若是不加以制止,原本的大好形势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下属领命匆匆而去,郑天师却是眉头更深,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只怕这个钦差大人还真是个智者,他若是真的不中计的话,那教主的大事可就要耽搁了。 郑天师在广东势力不小,曾一本小小一股海寇也能两下两座县城,靠的就是他的‘指点’,每次攻城都不用费什么力,城门就会自动打开,搞得曾一本还真以为自己是太上老君坐下童子转世,其实这一切都是出自郑天师的安排,提前潜伏在城内的下属一等曾一本开始攻城,就配合着里外夹击夺下城门,这才让他连续两次轻易得手。 现在郑天师一声令下,又是在广州城以南搜寻朝廷鹰犬,又是在广州全境大肆散布谣言,声势可谓浩大。 “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行走在顺德县城一条小巷中的马二蛋一怔,直接转身跪在了地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舌头很大,吐字很不清楚,不仔细听根本辨别不出南北口音來。 马二蛋形象很是龌鹾,一张脸满是泥土,就着夜色和恶鬼有的一拼,好在來人是两名彪形大汉,向來是不惧鬼神的。 “妈的,原來是个要饭的,以后沒事不要随便上街,呆在家里一时半会儿又饿不死你,浪费功夫!”一名大汉嘟囔着骂了一句,跟着同伴继续向前找去。 马二蛋松了口气,大人这招就是管用,化装成老百姓还真能躲避过去,又向前走出两步,马二蛋心中不由一惊,随同自己一起出城的下属就在前面不远处,为了不至于被流匪一锅端了,自己特意和他分开一段距离,也好出了事有个照应,亦或者是有一人能逃回去向大人报信。 可是自己的下属自己了解。虽然也是有些本领,但是要论有胆有识却不行,万一以为行迹败露了玩起命來,可就要暴露了,想着,马二蛋骤然加快脚步向前赶去,沒走出几步,就听得前面传來一声大叫,声音很熟悉,正是自己的下属。 和马二蛋想的差不多,他的下属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对情况的分析就要差上不少,一听得背后有人吆喝,想也不想拔腿就逃,可是黑灯瞎火,地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再加上地面全是凹凸不平的方石铺成,沒跑出几步就被绊倒在地。 再一起身,背后二人已经追了上來,皎洁的月光下,手中匕首寒光闪闪,一瞧这情形,军士就知道逃不掉了,因为刚才摔了一下,一条腿都麻木了。 一身大喝,手无寸铁的军士一个飞扑迎了上去,追上來的一名大汉躲闪不及,立刻就被扑倒在地,手中匕首也甩飞出去,两人顿时扭住一团。 这情形可为难了后來跟上的同伴,地上黑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手中的匕首该刺谁,只能俯身去看, ------------ 第二十二章 按兵不动 今晚月色不错,总算是被壮汉看清楚了二人的身份,冷冷一下,伸手将匕首刺向了压在自己同伴身上的军士后心。 “啪!”“呃!”武功再高,一砖撂倒,更何况这人只是个寻常的教徒,最多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扑了上来,直接被马二蛋一砖拍晕在地。 又是一砖解决掉另一名,马二蛋伸手扶起了气喘嘘嘘满身大汗的手下将士。“大人,多谢了。”军士也知道差点就被对方干掉,这次能活命多亏了马二蛋出手相助。 “别废话,快把这他们处理到。”说着,马二蛋捡起匕首毫不犹豫的赏了晕过去的二人每人一刀,两个倒霉蛋没来激发出一声惨呼,别丢了性命。 “大人,属下的腿伤着了。”马二蛋松开之后,军士晃了几晃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看来这条腿伤的不轻啊。 马二蛋没做理会,瘦小的身躯一只手提起一具尸体就想不远处的一处院子跑去。自打被曾一本率人攻破,顺德县城虽然死伤不多,但是当地百姓各个心惊胆颤,走亲窜友全部聚集到一起团结自保,导致城内多数房子空空如也。草草把两具尸体掩埋在柴火下面,马二蛋又匆匆的跑了回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下属背在了背上。 “大人,你自己走吧,带着属下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的!”下属满脸焦急道,心中也是感动异常。按说和马二蛋也是相似多年的兄弟,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的性命可比自己的金贵。 “屁话,我马二蛋是那种抛弃自己弟兄的人吗?你就不要担心了,跟着我走保你没事。”马二蛋低声说道,脚下却是飞快。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有人出现搜查,遇到的两人肯定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马,现在两个人被自己搞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察觉到,到时可就危险了。 “马大哥,咱们这是去呢?”知道马二蛋不会抛下自己不管,军士也不再罗嗦,原本以为马二蛋会带着自己返回广州城,可是现在他分明是往南行去! “他们一旦察觉到咱们出现在顺德县城,肯定会封锁回返广州的道路,咱们脚程比不过人家,只能继续南下。而且沈大人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实在是没脸回去见他。”马二蛋状似轻松的说道,其实心中也是害怕得要命,虽然继续南下可以避开敌人,但是越往南匪寇大队人马出现的可能性越大,虽然能完成沈崇名交代的任务,但是危险同样加大。现在自己兄弟又伤了腿,到时想要逃跑都难。中华. “五天了,怎么还不回来?”沈崇名自言自语的说道,心中却是担心得很。昼夜兼程赶路的话,五天的时间可以从广州城南下五百里了,这距离早已到了珠江湾再返回来了。可是现在依旧没有马二蛋的音信,二人很可能出了什么差错。 “唉,这可如何是好?”沈崇名眉头紧皱,既担心马二蛋两人的处境,有对战事烦恼不已,没有确切的情报,想要剿匪谈何容易。 “大人,都司苏大人求见。”一名军士匆匆来报,沈崇名压下心头烦躁,摆手道:“快快有请。” “钦差大人,下官是来问问这匪您打算怎么剿,总不能干耗着啊,城内的士绅们这些天把下官家的门槛都要踩破了。”苏辰武一脸无奈的说道,他倒是知道剿匪一事不容易,但是城内的士绅们家大业大,这眼瞅着封城就快一个月了,再不开门让他们做生意,都有可能造反了。 “苏大人,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告诉他们不要着急。”沈崇名胸有成竹的说道。 “钦差大人,这道理下官也知道,可是这帮士绅钻了钱眼里拔不出来,他们关心只有那几个银子,那能理解咱们的苦衷呢。”苏辰武满脸无奈的说道,他也是被逼无奈,这些士绅可都不简单,那个和布政司衙门的大人们没点瓜葛,说句实话,他苏辰武还真是有些惹不起。 “苏大人,你回去再劝劝,若是他们还要吵闹,就让他们来找本官,本官自然会给他们说法。”看着苏辰武的脸色,沈崇名就知道他对这件事情很为难。可是现在稳定要到一切,要是自己人也是意见不一致离心离德,那剿匪的事情就是镜中月水中花,根本无从谈起。 苏辰武感激的看了一眼沈崇名,这钦差大人年纪轻轻倒是有些担当,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很为难,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无关紧要。“多谢钦差大人,下官这就回去告诉他们。对了大人,不管您打算怎么缴费,下官第一个拥护。” 看着苏辰武浑身肥肉乱颤走出门去,沈崇名不禁摇头苦笑,这苏辰武也算是个老好人了,他不应该来广东出任都司一职,反而应该到京城衙门当个差事,这个性格实在是太合适了。 城门封闭一个月,广东诸多店铺商户损失惨重。归结起来,垄断在哪个地方都有,这全广东的商铺近八成都集中城中几大富商手中,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失,比割他们身上的肉都疼。再加上有心人带头起哄,立刻便抱作闹起事来,希望以此给衙门施加压力,早日出兵剿匪,而不是现在成天龟缩在城中。 所以一听苏辰武说这件事要问钦差大人,众人商量一番变联袂前来求见,希望沈崇名尽快剿灭乱匪让广东恢复正常,也好不再损失钱财。 “沈大人,我广东历来都是朝廷的赋税重地。如今盗匪纵横,民不聊生,我们各家的生意也是损失惨重,,如果朝廷再不平定盗匪,那今年的赋税可就难说了。”一名五十多岁,脸色红润的富商开门见山说道。 一听这话就知道生意场上的老手了,短短一句话便拿住了沈崇名的命脉。别看沈崇名是钦差大人,如果这广东全年的税收泡汤了,就不相信这个责任他能担的起。 “呵呵,大家的苦衷本官理解。朝廷之所以拍本官前来主持剿匪事宜,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地方百姓,所以剿匪一事大家尽管放心,本官一定会抓紧时间的。”沈崇名满脸堆笑的说道,打哈哈可是他的长处。 “钦差大人,您来广州城已经六天了,可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不知这匪您是打算怎么剿呢?”一名富商面带冷笑说道,一定情面也不给沈崇名留。 “呵呵,军务安排乃是机密要事,恕本官不能奉告。”一句军事机密,顿时将对方的攻击化为无形。 “那钦差大人,无论如何您也得给我们一个期限啊。眼下各家各户损失不少,再这么下去,我们可就要联名上书布政司衙门减免税赋了!”都是人精,沈崇名刀枪不入,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反正银子握在自己手中,到时候一句损失惨重你总不能抄没家资吧!收不上税来,看看到底是谁要倒霉! “呵呵,如果大家是这样的态度,那想必是走错衙门了。本官专司剿匪一事,这税负可不关本官的事情。”哥们背景身后,岂会惧怕你们这些小小的要挟,别以为地方官员是吃窝窝头长大的,也许人家对军务一窍不通,可是收拾起狡诈的商户来,那可是拿手好戏,尚未使些小绊子,就能让这群人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愣,领头那人立刻变了脸色。“既然如此,那也别怨我等不体谅朝廷的难处,为了减少损失,货物只能提价了!” 这一招无异于釜底抽薪,一旦城内物价飞涨,必定会引发动乱,到时候一旦事情闹大,再想收场可就不容易了。更可怕的是一旦被曾一本乘虚而入,损失可就更大了,凡是城中官员,一个也别想逃脱关系。 所以一听到会长说出这样的话,前来一同的几名富商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得意,看你怎么办? “呵呵,有买有卖,你们提不提价本官管不着,也懒得去管。不过本官最近听闻线报,说城内有人同曾一本相互勾结,这可是族灭九族的大罪啊。各位都是广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消息也多,希望大家能为本官提供贼人线索,一旦核实,重重有赏!”沈崇名言语中暗含威胁,满脸的笑意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杀机隐现。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沈崇名这招更是狠毒,谁然说是怀疑有人和曾一本勾结,但是这种事情需要证据也不需要证据,全凭他一张嘴来说,万一有人真的得罪了他,便极有可能被按上一个斯通贼匪的罪名。 如今曾一本把声势闹得这么大,和造反没什么区别,说是诛灭九族,一点也不过分! 众人傻眼了,万万没想到沈崇名身为朝廷官员做起事来却是如此的无赖泼皮,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瞧这家伙的神情,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谁要捣乱就收拾谁了,万一惹急了他,还真有可能被一锅端了,到时不但能杀鸡儆猴,更能弥补朝廷税收损失,怕是到时候他回了京城还要受到嘉奖呢! 局势完全被沈崇名掌控,众富商为了性命家业着想只能低头认输了。“呵呵,沈大人误会了,我等都是顺民,怎么会和曾一本那匪贼勾结呢。” 沈崇名却是摇摇头,慢吞吞的说道:“各位,本官不是在开玩笑,城中商户定然是有人和曾一本勾结了。还请诸位不辞辛劳,早日把这样的奸细查找出来,那样非常有助于剿匪!” 这一点也是沈崇名灵机一动想到的。按说这些大富商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虽然钻进了钱眼中,可对当前局势肯定知道一些,没道理会抱成一团前来要挟衙门快速出兵剿匪,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啊。以此达到让朝廷大军不明敌情的情况下出战,那样一来就很有可能落入曾一本的圈套! 想到这里,沈崇名更加坚定了刚开始自己的打算,那就是按兵不动!谁的耐心大,谁就可以获胜了! ------------ 第二十三章 孤胆英雄 “果然在这里。?八一中? 文网 ? ???. 8?1?z??.?c?o?m”马二蛋虽是北方人,但是水性不错,竟然在水中潜行二里地靠近了鹿布镇泊头,看着身携兵刃衣服乌七八糟的匪徒们在黄昏下来来往往,不由笑了起来。 一路南下,因为属下腿受伤,度可是慢了不少。而且不敢走大路,只能寻些僻静的路径前行,这么一来整整用了两天三夜的时间才从顺德赶到了鹿布镇。 一路上投亲奔友的避难百姓越来越少,反倒是乌七八糟匪徒装扮的人时常成群结队出现,马二蛋愈的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不顾危险径直跟了上来。 在镇外的一处树林将腿伤好了不少的下属安顿好,马二蛋孤身一人通过水路潜进了鹿布镇,手握一支芦苇杆,一潜水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行迹可谓隐秘。 现在已经确定了曾一本这支乱匪就在鹿布镇,马二蛋却是犯了难,这人来人往的哪里能查得清具体有多少人,这个可是重中之重! 想了一下,马二蛋一咬牙游向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渔船,准备冒险潜入镇中查探敌情! 渔船之上没人,在水中泡了半个多时辰的马二蛋手脚麻的爬了上去,躺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歇了老半天,马二蛋无奈再次下水想着别的渔船游去,必须搞一身衣服来穿,不然湿漉漉的跑到镇中,那简直就是找死。 运气不错,查看了附近的几条渔船,总算是被马二蛋撞了大运,其中一艘之上竟然有一名匪徒在呼呼大睡,问着散在空气中酒气,马二蛋阴阴一笑,手脚麻利的的翻上了渔船,一支夺来的匕赫然握在手中。 睡梦中被人捂着嘴巴赏了一刀,匪徒睁着满是惊恐的两只眼睛抽搐两下便没有动静。 马二蛋松了口气,看了看附近没人,手忙脚乱的将尸体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又把自己替换下来的衣服给尸体草草套上,一顶斗笠盖在脑门上,只要没人上船,根本现不了自己的同伴被杀。 忙完这一切,马二蛋往脑袋上绑了一块布片,操起一边的大砍刀大摇大摆的跃上旁边的一条渔船向着码头划去。 进了镇中,这才见识什么叫匪窝,就一个字,乱!马粪大粪街道上随处可见,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中招。街道上倒也热闹,多数都是喝多了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匪徒。 马二蛋有样学样,捡起一只倒在墙脚下的酒坛,将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残留酒水抹在脸上,也摇摇晃晃的镇中溜达起来。两只醉眼迷离眼睛却不时露出一丝精光清点着人数,这办法虽然笨了点,却也是如今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要大略的搞清楚人数,这趟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时辰,眼瞅着街道上晃悠的匪徒越来越少,马二蛋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鹿布镇多大他不清楚,只是一直从南往北走,到现在已经清点出将近七千人,除却其中重复的人数,少说也有五千人。 “有人被杀了!”一声凄厉的大叫划破夜空,传到马二蛋耳中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这一声喊却把马二蛋惊出一身冷汗来,不用猜,肯定是有人现了渔船上的尸体! 危险毕竟,马二蛋也不再装模作样,抬起脚就向着镇北走去,再不走的话很有可能就要被清点出来了。 运气不错,没跑出几步就现自己到了镇边上,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更妙的是镇北竟然有个马厩,十几匹高头大马正紧挨着美美的吃着夜宵。 马二蛋心中一喜,加快脚步飞奔过去,只要能搞到几匹马,便可以不再藏匿行迹。 脚步声不小,立刻惊动了附近两个看守马匹的匪徒,“什么人!” 马二蛋也不废话,一瞅对方只有人,匕脱手而出飞向其中一人,脚下不停自己也跟着扑了上去。 这一飞刀绝技可是马二蛋压箱底的本领,一直未曾在人前显露过,自己兄弟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匪徒了。 一声惨呼,其中一人颈部中刀倒在地上,身形同样不慢的马二蛋紧跟着就出现在了吓了一跳的另一名匪徒身前,飞起一脚正中胸口,这家伙径直向后飞去。 身形一顿,马二蛋顺手抄起匕追了上去,没等对方站起身来,一刀插进了对方胸口。 一眨眼的功夫干掉两人,马二蛋顾不得停歇,转身跑进了马厩。挥刀不停,一根根绑在木杆上的缰绳接连而断。马二蛋伸手抓住两根马缰,一边往外轰赶着马匹,一定要把这些马匹轰散,不然想要骑马偷跑都不行。 马二蛋对付马儿很有一套,马儿刚刚出了马厩屁股上就中了一刀,吃疼之下一声嘶鸣撒腿狂奔,一匹接着一匹,转眼间就只剩下手中抓住的两匹。 听着大呼小叫的声音越来越近,马二蛋冷冷一笑,翻身上马向着下属藏匿的树林赶去。 当因为听到惨叫声意识到出事的十多名匪徒赶到之时,已经看不到马二蛋的身影,可是地面上的两具尸体和空空如也的马厩,万分肯定的说明敌人刚刚确实出现在这里。 郑天师查看了一番现场,再一联想渔船上的尸体,立刻就判断出了事情的经过,冷冷一笑,回头道:“岛主,派人快马追赶,沿着去广州城的路追就行。” 挨刀受惊马匹已经被聚拢回来,曾一本立刻挑选出十几个好手上马追赶,本来想多派一些人,可是马匹数量有限,没得办法。 郑天师也没闲着,回去之后立刻飞鸽传书给在途中一直追查马二蛋二人行踪的下属,严令他们务必要将朝廷探子抓获。 一路之上危险不断,可是马术娴熟的马二蛋二人过五关斩六将,硬是凭着一身伤痕赶回了广州城,这时已经是他们离开广州城的第十天清晨。 “是二蛋,快出城接应!”手握千里眼一直等在城头期盼着二人平安归来的沈崇名一瞧出马二蛋的样子,立刻下令道,因为这两家伙身后还拽着几十骑人马,不用问也知道是截杀二人的匪寇。 城门缓缓开启,五百神机营将士齐齐出动,马蹄隆隆的杀了上去,在晨光的映射下很是壮观。看着这一幕,好几天没有合过眼睛的马二蛋憨憨一笑,径直从奔马之上掉了下来,滚出了近三丈才算停了下来。 看着官军大队人马杀出,前来追杀马二蛋的匪寇一看事不可为,立刻调转马头就要逃命。 可是胯下战马早已是疲惫不堪,没几下就被神机营将士追上。因为沈崇名没有抓活的命令,一个个端起手中火铳就开始喷射,一阵轰鸣之后,地面只剩下连人带马五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看着被人抬进城来的马二蛋昏迷不醒,身上伤口更是多出淌血,沈崇名一阵心疼,喝道:“快去请大夫!” 钦差大人有令,五六个城内名医没过半个时辰就被‘抓’来,一个个搞不清楚状况还道是犯了什么王法。 “立刻医治,救活重赏。救不活,你们自己看着办。”站立在床头的沈崇名抛下一句狠话,给几位大夫让开了道路。 不知道结果的威胁可是把众位大夫吓坏了,扒皮?油炸?不约而同的一个哆嗦,大家纷纷上前查看起了马二蛋的伤势。 草草查一番,几人松了口气,还好都是些皮外伤,虽然看着吓人,却没什么大碍。 捣药包扎,几位名医很是手脚麻利的将一具**木乃伊制造出来。“钦差大人,这位大人的伤势没什么大问题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就可以痊愈。” “那人什么时候能醒来?”看着只剩下一个脑袋暴露在空气中的马二蛋双目依旧紧闭,沈崇名皱着眉头问道。 “最多明天一早,这位大人只是虚弱过度而已。”大夫笑着说道,原本看阵势还道是什么伤患呢,原来都是些小儿科,早知道这样,自己捣药的小徒弟来了就能医治好,何必劳烦自己这把老骨头颠簸一阵,这些当官的就喜欢小题大做。 听他这样说,沈崇名这才踏实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多谢几位了,来人,给每位先生封五十两谢仪。” 果然是重重有赏,短短一刻钟的医治就每人得了五十两银子,原本因为被军士们提溜来产生的怨气立刻消散无踪,一个个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 看着床上的马二蛋脸色祥和,沈崇名微微一笑,也转身走了出去,能惹得对方搞出这么大的阵势,看来自己交代的事情马二蛋都完成了。 “大人,马把总醒了!”刚刚用过晚饭,一名看护马二蛋的军士就满脸欢喜的跑来报信。沈崇名一喜,起身脚步匆匆的向着马二蛋的屋子跑去。 “二蛋,怎么样了?”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马二蛋两只眼睛睁着,沈崇名急忙俯身关心道。 “大人,标下总算是活着见到您了。”马二蛋嗓音沙哑,嘴唇更是列出了好几道大口子。 回来的路上只是短暂的停歇了几次停歇,好在广东道路不适奔马,不然仅凭一人一匹战马根本不可能连跑将近一天两夜。这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就算是身体完好的人怕也是饿怕了,更不要马二蛋数次同拦截的匪寇交手,身上受了那么多伤。 “呵呵,回来就好。快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倒不是沈崇名只在乎战事不关心下属,实在是心中急切的想知道匪寇的具体情况,也好早日想出对策平定乱匪。 “大人,曾一本一干匪盗聚集在顺德往南的鹿布镇,人数大概在五千到七千人,沿途各地都有他们潜伏的探子,只要大军一动,他便能很快的知道消息。”马二蛋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言简意赅的说了出来。 ------------ 第二十四章 发兵剿匪 “五千到七千,你确定只有这么多人!”沈崇名眉头深皱,这人数相差的也忒大了点吧! “应该沒错,标下出了广州城之后一路南下,在赶往顺德的途中一直沒有发现匪寇的身影,可是自打出了顺德县城,再往南的一路上出现的匪寇就逐渐变多了,标下一路追随南下,到了顺德城南将近五十里外的鹿布镇,便发现了大股的匪寇聚集,看样子鹿布镇应该是他们的大营,标下装扮一番潜入镇中,前前后后数了一遍,算上重复的人也就是七千有余!”开口说了几句,马二蛋的话顺溜了几分。 鹿布镇沈崇名在地形图上看到过,就位于珠江口附近,若是有大股贼寇聚集此处的话,那一定是大本营了,所以马二蛋得到的人数应该是差不多的。 “呵呵,怪不得最近总是有人说贼寇人数达到一万三,看來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了!”沈崇名冷笑一声,倒是把曾一本匪寇的意图搞得清楚了,肯定是虚张声势想让朝廷信以为真之后调动兵力,他们好趁机抓住空缺大干一票。 “大人,那您打算怎么办!”看着沈崇名一脸笑意,马二蛋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自家大人又想出什么坏主意坑人了。 “呵呵,他们不是想让朝廷大军被他牵着鼻子走吗?那咱们就如他所愿,这广州城可是块大肥肉,就不信他们不眼馋!”沈崇名双拳紧握,一旦把匪兵诓到城下开阔地,那便是他们全军覆沒之时。 “各位,本官已经查清楚了匪寇的窝点,明日准备一天就领兵出城剿匪,大功即将告成,到时广东恢复平静,各位的生意也可以恢复了!”沈崇名将那日前來衙门威胁自己的几位大富商全部邀请到了都司衙门,满脸微笑的说道。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兴奋起來,自从上次的事情,大家可都老实不少,但是眼见原本到手的银子一点点溜走,心中可是更加焦急。 众人对着沈崇名千恩万谢,沈崇名摆手笑道:“各位客气了,前几日的事情也是本官一时焦急,在这里对各位赔不是了,还望日后各位能为广东的繁荣昌盛多做贡献!” 众人纷纷应是,官面上的话谁不会说两句。 “钦差大人,敢问这次您准备率领多少兵马前去剿匪,成功的把握有多大,毕竟苏都司也曾几次带人出城作战,可都铩羽而归,呵呵生生不灭!”其中一人起身干笑道,好奇心人人都有,众人也想知道这次朝廷大军能不能彻底剿灭曾一本乱匪,毕竟眼前这位钦差大人年纪太轻,怎么看也不像个能领兵打仗的将领,这么一來,只能靠人数压倒对方了。 沈崇名等的就是这一问,立刻笑道:“不瞒各位,本官已经查清匪盗仅仅只有五千人马,而且都是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朝廷大军对手,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准备出兵九千,一口气将匪寇剿灭干净,还广东一个太平盛世!” 众人听了这话,俯首交耳满脸兴奋的议论着:“敢问钦差大人,如果您率兵九千出城剿匪,这广州城怕是兵力不多了啊!”又是方才那人问话。 沈崇名愣了一下,接着笑道:“不要害怕,广州城城池高大,别说还有一千人马驻守了,就算是凭些乡勇守城,匪寇也不敢前來,再说了,本官已经知道了匪寇的确切所在,他们想要攻打广州城,除非能打败九千朝廷大军!” “大人说的是,区区贼寇又如何能撼动广州城,是小人多虑了!”问话之人挂起笑容派起了沈崇名的马屁:“既然大军出征,我等也不能袖手旁观,别的做不了,犒劳将士鼓舞士气还是可以的,还望大人恩准!” “呵呵,好好好,那就麻烦几位了,有了你们的犒劳,将士们一定士气高涨!”沈崇名满脸欢喜,一副贪财的模样。 很是客气的将众人送到门外,看着一顶顶小轿渐渐远去,沈崇名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招呼过一名下属吩咐道:“去,把今日问话那人的底细打听清楚了,本官有大用!” 这人问话每每切中要害,作为一个商人对战事这么关注,实在有些不正常了,如果猜得沒错,极有可能就是曾一本在城内的内应。 对方在广州城名声不菲,要查清轻而易举,不到一个时辰领命前去探查的下属就赶了回來:“大人,那人姓李名茂才,城中凡是茂昌号店铺都是他家的产业!” “可曾查清楚过他家是如何发迹的!”沈崇名从这名字中发现了点猫腻,同样有个茂字,这李茂才可能刚刚发迹不久。 “查了,据说李茂昌八年前还只是广州城一家小布庄的掌柜,这些年好运连连,生意越做越大,短短八年的时间,茂昌号比起那些城中的百年富商不遑多让!” “呵呵,好厉害的赚钱手段,若是说他背后沒人扶持,怕是只能骗鬼了!”沈崇名嘀咕一句,心中却是担忧起來,这李茂才发迹的时间长达八年,这么长时间的潜伏,只怕不是曾一本一个沒什么远见的匪首所能做到的,怕是其中另有猫腻啊! 摇了摇头,知道这件事相爷想不明白,只能等着日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审问李茂才了,想着,沈崇名抬头吩咐道:“去,请苏大人安排几个人将李茂才监视起來,不要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钦差大人,你真的要带九千人马出城剿匪!”听说了消息的苏辰武满脸担忧的说道,广州城是广东首府,各地钱粮全部囤积于此,绝对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不然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沈崇名心底一乐,如果那李茂才真是内应,只怕心机不浅,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这件事情传遍了广州城,到时候就算是真的被曾一本得手了,也沒人会怀疑到今天在座的那几位富商。 “呵呵,不瞒苏大人,这只是本官的一条计策而已,本官怀疑城中富商李茂才是曾一本在城中的内应,这才诓他说是要领兵九千前去剿匪,也好引曾一本上钩,到时咱们就能毕全功于一役,一场大战便可将曾一本手下的匪盗全部剿灭,省时省力剑傲乾坤!”沈崇名意气奋发的说道,大有一切尽握手掌间的气势。 苏辰武一怔,随即明白过來,击掌笑道:“钦差大人好计策,这样一來咱们就不用费尽力气提心吊胆的去寻找曾一本匪盗踪迹,只需留在广州城中以逸待劳即可!” “呵呵,苏大人说得不错,不过这一切还得详细布置,只怕匪寇也不会轻易上当,所以样子咱们还是要做足的,后天一早,本官就会带领九千人马出城,其中的六千人马会寻找机会埋伏下來等着曾一本带人陷入圈套,而剩下的三千人马,将由本官亲自率领冒充九千人马一路挺进鹿布镇!” “钦差大人,这可使不得,还是让下官率兵出城吧!您坐镇指挥就是了”苏辰武急忙说道,这可是件危险地差事,一旦被曾一本识破设下埋伏,这三千人马哪里能是对手。 “呵呵,苏大人不必担心,本官这次出城又不是真的去剿匪,一旦情况不妙,带着兄弟们逃回來就是了,再说了,只要有五百神机营将士夹杂其中,曾一本若是敢來,定叫他有來无回!”对于手下的五百人马,沈崇名可谓是信心十足。虽然南方不适骑兵作战,但是短距离小规模突击还是沒有问題的,单凭五百久经训练的神机营将士就够他曾一本喝一壶的了。 “大人,还是小心为妙,这一路上的匪寇探子可不少,一旦中了他们的埋伏可就不妙了!”连着吃了几次败仗,苏辰武对于匪寇的埋伏至今心有余悸。 “呵呵,苏大人放心就是,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只要步步为营,纵然匪寇有埋伏也沒什么?这件事咱们就这样定下來了,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在事成之前严禁告诉任何人!”沈崇名郑重其事的叮嘱道,所谓计谋,就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才能用上的,不然人人都知道了,这计谋也就沒有了。 “是,钦差大人尽管放心就是!”苏辰武起身抱拳道,肥胖的脸颊上满是坚毅之色,一千人马驻守城防,万一大军回援不及,那可是一间苦差事。 “钦差沈崇名率兵九千出城剿匪!”拿着手中传递情报的纸条,郑天师眉头一挑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机会,是个天大的机会,广州城是广东首府,城中粮草金银不计其数,若是真的能攻下广州城将里面的财物劫掠一空,教主苦苦筹备的起兵粮草军饷就有了着落,那样的话原定的起兵计划就可以大大提前。 可是话分两头说,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广场老油子沒道理看不出來,他们又岂会将广州城至于险地。 摇了摇头,郑天师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打还是不该打。 “护法,曾一本來了!”院门外的侍卫匆匆跑了进來说道,郑天师急忙将手中纸条收了起來,面带浅笑,依旧是那副超脱世俗的表情。 “天师,听说又有消息來了,是不是官军有动静了!”刚一进门,曾一本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郑天师瞳孔一缩,看向曾一本的眼睛多了几分戒备,看來是自己小瞧这个貌似粗犷的海盗头领了,他竟然知道派人监视自己。 顿了一下,郑天师笑道:“呵呵,岛主好快的消息,广州城刚刚传來消息,今日清晨九千官军出城,城内只剩下了一千多官军!”转眼间郑天师心中就有了计较,广州城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不是官军的计策都要试一试,大不了先把出城的九千官兵打散,反正也沒想着让曾一本把广州城的钱粮给吞了,正好借官军之力削弱他一下, ------------ 第二十五章 百密一疏 “九千人马,呵呵呵,官府实在是太小看我曾一本了,上一次一万官兵都不是对手,这次派出九千人马不是自寻死路吗?恶哈哈哈!”曾一本满脸张狂,几次大胜,早已让他不可一世,丝毫沒有将官军放在眼中,若不是天师多次劝谏自己补课轻举妄动,早就把广东全境的钱粮抢干净了。 “说的不错,不过岛主切莫轻敌,这次领兵出城的事京城來的钦差,前几日他派出的探子就成功逃脱,只怕这个人不好对付啊!”虽然想着让曾一本实力大减,但是郑天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六千匪兵全部糟蹋了,自己还打算靠着这些人马搅乱广东呢? “呵呵,有天师指点,一个朝廷的钦差有什么好怕的,天师,本岛主以为咱们不必理会这出城的九千人马,直接避过他们攻打广州城,一旦得手,那可就发了大财了!”曾一本满脸兴奋的笑道,恍若广州城已经被自己占领,里面的金银财宝任凭自己处置。 看着这一张萎缩的脸,郑天师对刚才的看法更是确定,自己一定是被曾一本的表面迷惑了,想想也是,前些年各地倭寇海盗纷纷战败被歼,唯独盘踞在广东沿海的曾一本逃过一劫,这其中的缘由可不想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是朝廷见他势力不大沒做理会,而是曾一本有些头脑,提前收手了。 想到这里,郑天师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次战胜了官军,一定要寻个机会将曾一本除掉,不然迟早是养虎为患。 “岛主高见,不过官军意图太过明显,在下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所以咱们必须小心行事,一定要探查清楚了再作计较!”郑天师愈发的恭敬了起來。 曾一本沒察觉到什么不对,不过对于郑天师倒是更加佩服,还别说,这老道士就是想得比自己深一步,有他在身边出谋划策,官军更加不是对手了。 “天师说的有理,那究竟该怎么办还请天师教我!”“如今敌情不明,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隐匿形迹,以免官军真的是前來和咱们作战,兵力相差不小,正面作战咱们太吃亏了,所以鹿布镇是呆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即刻赶赴广州如何,若是沒什么问題,也好趁着官军回援不及,一口气拿下广州城啊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全方阅读!”心中惦记着那些即将属于自己的钱粮,曾一本对广州城可是垂涎欲滴。 “不急,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把官军的真实意图搞清楚,不然万一出了差错,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啊!”郑天师摇头否决,曾一本也跟着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顺德城南,三千人马一路小心翼翼南下,赶起路來可是慢了不少,除了广州城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赶到顺德县城。 这样做确实安全了不少,光是潜伏在附近的探子就抓了几十个,面对这样的情形,沈崇名不由咂舌,这还仅仅只是抓到的,沒抓到的肯定是这个人数的数倍,如此缜密的探报,看來这个曾一本实在是不简单啊! 现在出了顺德县城,前路更是危险密布,不但要防着匪寇设下的埋伏,更加不能让对方撕破这九千大军师充出來的,所以一路之上,三千人马从头到尾竟然长达三里,神机营的五百将士更是忙得厉害,马鞍上拴着几个树枝來回跑动,带起的灰尘铺天盖地,百步之外都休想看得清队伍的情形。 这样的结果,导致三千人马也倒了大霉,一天沒走多少路,身上全是泥土,再加上烈日当空晒出的汗水,活脱脱的三千会移动的兵马俑。 “大人,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鹿布镇了!”随行的广东都司将领走进沈崇名的小帐说道。 原本从顺德走官路道鹿布镇也就是多半天的路程,可是现在大军磨磨蹭蹭,硬是走成了两天。 “这么快就到了,那咱们撒出去的探子可曾在附近发现了匪寇的踪迹!”沈崇名皱眉问道,心中不禁担忧起來,看來自己还是低估了匪寇的智商,一路南下左右两侧撒下了近百探子横扫长度五十里的范围,可是一直沒有发现匪寇大军的踪迹,分明就是沒上当啊! “还沒有,大人,匪寇不上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将领有些惆怅道,一旦匪寇不上当,他们很有可能想着设伏对付自己这一路人马,现在仅仅三千人,怕不是匪寇的对手啊! 沈崇名也有这个担忧,三千官军对六七千匪寇,若全部是神机营将士肯定是手到擒來,可现在夹杂着士气低落的两千五百卫所兵丁,这个可就有点不大准了。 想了想,沈崇名抬头道:“不必担心,咱们一路谨小慎微,匪寇很难摸清楚咱们的底细,凭借他们的人数一口气很难吃下九千人马,所以不必太过担心,小心些就好了!” “是,末将明白!”将领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扎营,三千人马要装出九千人马的样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每日行军扎营都是个大难題。 深夜,一行人脚步匆匆的出现在了顺德城北二十里处的一条小河边,月光下,扯去脸上白须的郑天师面色阴冷。 “护法,这里便是官军进入顺德县城之前驻扎的最后一处地方!”下属跟在身边介绍道。 “这里你们仔细查探过沒有,有沒有发现什么猫腻!”郑天师一边查看着一边问道。 “护法。虽然咱们损失了不少人手,但是自打官军除了广州城不久便一直处在咱们的监视之中,这么久了一直沒有发现什么问題,而且白天行军时激起尘土滚滚也看不清楚人数,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沒能搞清楚他们的具体人数,但是九千人马只多不少!”属下详细的说了一下这件天监视得來的情况,说到具体人数是忍不住心底发寒,这次官军行军谨慎,想要伏击他们怕是不可能,这么多人正面交锋,只怕胜算不大啊成神! “只多不少,说说,他们的行军队伍有多长!”郑天师知道这些下属只是些平头老百姓,沒当过兵的人根本不可能从距离上确切的得出人数。 “不短,足有三里长!”下属吧唧着嘴说道,这得多少人啊! “三里长!”郑天师眉头一皱,这么长的距离足有一万余人了:“呵呵呵,雕虫小技尔,去,把这处地方的锅灶清点清楚了!”郑天师一阵冷笑,已经猜到了沈崇名实在虚张声势。 锅灶很快清点完毕,一听数目,郑天师不由笑了起來:“呵呵,这么点锅灶最多不过四千人马,哪里來的三里长的行军队伍,哼,战场之上玩弄这样的诡计,简直是自寻死路!” 知道了这点,那心中的担忧就全部证实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什么沈崇名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让曾一本br>不过阴谋诡计一旦大白于天下,那就简单多了,郑天师立刻打定主意,先把这虚张声势的几千人马包围起來慢慢消灭,同时也要让他们被围的消息传到广州城中,里面有朝廷的钦差在,就不信广州城的官军不出來救援,如此一來,他们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曾一本手中的六千人马早已离开了鹿布镇,向东北行出五十余里隐匿在顺德县城东面的沙湾镇,如今郑天师心中有了计较,立刻说动曾一本率领一半人马向向西折返在顺德县城将沈崇名的退路拦截,而郑天师则率领其余人马急行军赶到了沈崇名前方,准本同样虚张声势将他逼入包围圈。 这时的沈崇名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被揭破,而自己所率的三千人马也跟着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依旧日上三竿才集合人马准备出发。 大军未动探马先行,沒一会儿去前方探路的探马就返了回來,前方十里出出现大股匪寇,人数不下五千。 听闻探马汇报,沈崇名不由一惊,立刻就意识到了计划败露。虽然正面交战胜负犹未可知,但是这么一來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三千人马能剩几个还不知道,这样的情形是沈崇名不愿意看到的。 顿了顿,抬头喝令道:“传令下去,探马先行,大军即刻向北赶回广州城!” 一路之上沈崇名给几位随行将领的感觉一直都是对匪寇极其的不屑一顾,可是这时还沒交战的就下令撤兵,这么大的反差立刻让众将傻在了那里。 “愣什么愣,还不快去集合人马!”沈崇名眼睛一瞪,这节骨眼上了还有心思发呆,等着玩命呢? 几名将领急忙应是,转身出了军帐:“唉!看來还得想别的办法了!”沈崇名有些苦恼道,转眼间离京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到现在剿匪一事都沒有丝毫进展,只怕朝中徐阶又该发难了。 卫所兵丁虽然战力不佳,但怎么说也是正规矩,普通的列队倒也迅速,等着沈崇名的军帐被收拾起來,三千人马已经列阵完毕。 沒太多的话,沈崇名跨上战马率领着严重缩水的队伍急急忙忙的向北返去,而这时郑天师率领的人马也出现在了负责断后的二百神机营将士眼中。 看着官军要逃,郑天师冷冷一笑,随即决定给他们增加点压力,一声令下,匪兵们嗷嗷叫着冲了上來, ------------ 第二十六章 天灾人祸 领兵压阵的神机营把总冷冷一笑,一声大喝带着人马迎了上去,若不是沈大人下令撤兵,单凭五百神机营将士就能将这些不成气候的匪寇杀个人仰马翻。 半年苦练,戚继光为左哨人马制定出的鹤翼阵使出來早已是轻车熟路,二百匹战马动若奔雷斜着插向了匪寇的左翼。 郑天师略懂兵事,知道步军对抗马军全靠结阵,不然只能任凭宰割,所以一瞧见对方主动杀了上來,立刻命令长枪兵在前紧密的排成数派,眼前马军不多,冲击力应该不大,挡住他们不是什么难題。 可是事情很是出乎预料,就见官军骑兵斜斜的跑到了己方左翼,郑天师一怔,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莫非要和自己藏猫猫。 答案很快揭晓,一阵爆豆声响起,左翼匪寇惨叫连连。虽然许些死伤对三千人马來说不是很多,但是引发的效果却非同凡响,沒有和火器有过接触的匪寇顿时大乱,若不是见多识广的郑天师歇斯底里的呵斥着,只怕已经本性显露溃散而去。 趁着官军更换弹药的间隙,郑天师迅速调整部署,一领人马脱离本阵分散开杀了上去,准备拼的伤亡将官军骑兵缠住,只要一近身,官军火器的威力就发挥不出來,那时就得任凭自己宰割了。 可郑天师沒有料到二百神机营将士根本就沒有和他们接触的打算,仗着马快迅速左转杀向了匪寇后阵,而后再次左转袭击了匪寇右翼,完成这一切,这才腿脚麻溜得向先走一步的大军跟了上去,只剩下伤亡近百的匪寇三千人马呆立在那里。 “追!”郑天师恼羞成怒,这里距离顺德不远,只要加快脚程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到时埋伏的曾一本在杀出,那就是官军的末日。 可是现实证明郑天师这条军令是错误的,刚才一阵火器袭杀,早已让数千匪军胆战心惊,而且伤兵也是不少,光是整顿他们就得一些时间,沒办法,郑天师只能耐着性子等匪寇们缓过神來再作计较,好在官军撤退匆忙,应该发现不了曾一本的伏兵。 在追向沈崇名的路上,把总不由心生疑惑,听说匪寇人马近七千,可是刚才瞧那阵势最多不过三千人马,那其余的在哪里呢? 想不明白,可也知道这个消息很有价值,所以一跟上大队人马,把总就去汇报了沈崇名。 “人数不到三千!”沈崇名眉头深皱,心中琢磨起來,这事倒也简单,脑海中转了几圈就想了个透彻,看來匪寇也和自己玩起了计谋,若是所料不差,前方不远就由他们埋下的伏兵鬼魅新娘全方阅读。 呵呵一笑,沈崇名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绕过顺德县城,找一条别的路返回广州!” “大人,那匪寇战力羸弱,咱们三千人马足以杀他个人仰马翻了,为何要避开他们呢?”把总有些不解道,方才那次交战是自己手下人太少,要是五百神机营兄弟全部出击,多轮他几圈足以将匪寇击溃了。 “话虽这样说,可就算战胜了匪寇咱们这三千人马还能剩多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活着多好!”沈崇名说了一句,打马向前指挥人马折道向东赶去,只剩下把总愣在了那里。 说不上震撼,只是心有戚戚,跟着这么一位上司当兵,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扑了一个空,和曾一本面对面的郑天师不由笑了起來,原本以为广东的官军将领们就够饭桶的了,沒曾想到京城來的这位钦差更是个酒囊饭袋。 “呵呵呵,天师,这样的货色有什么好怕的,既然他在广州城,那咱们直接攻城就是了,有你的人做内应,定然马到功成,到时候得了银子,本岛主分你三成!”曾一本满脸张狂的说道。 郑天师一怔,微微笑道:“岛主高看在下了,广州城戒备森,清查的也厉害,现在潜伏在城中的人手能把消息送出來已经很不错了,您就别指望他们能作为内应打开城门了!” “呵呵,天师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本岛主你究竟是什么人了,这么长时间无私的帮助本岛主又是为了什么?”曾一本终于问起了郑天师一直等着他问的问題。 “在下的身份岛主不必清楚,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便是,至于为什么要帮你,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你我珠联璧合,大事可期!”郑天师满脸微笑道,早些说开了也好,省的你防我防耽误了大事。 “哈哈哈,天师是个爽快人,本岛主喜欢,那你说接下來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等着吧!”曾一本笑问道。 “不能等也得等,咱们耗不起官府更是耗不起,迟早他们都会主动出城作战的,到时便是下手的机会!”郑天师笑眯眯的说道,这次官军狼狈逃窜,肯定会再次调集兵马的,这便是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 “好,那就依天师的,呵呵!”虽然还沒有搞清楚郑天师的具体身份,曾一本倒是不惧怕他,反正手下的几千兄弟都是投奔自己的,只要他们在,不管郑天师耍什么阴谋诡计都沒用,而且凡是由他操持,自己倒是省心不少。 退回广州城,沈崇名情绪不由低落,自己舍不得死人,又想不出好办法來剿灭匪寇,这样日复一日拖下去可不是个事,匪寇不灭,朝廷不安啊! “钦差大人,这下可怎么办,咱们不能总是这么一直干耗着吧!”苏辰武也是愁眉苦脸,原本对这次的计划他是抱有很大信心的,可是出师不利,沒想到竟然被匪寇识破,现在更担心的则是匪寇之中有高人指点,这样一來剿灭匪寇可就更不容易了。 叹了口气,沈崇名探头道:“按照本官的缝隙,曾一本之所以攻破顺德县城之后就沒了动静,肯定是在等着咱们调动兵马,不如就如他所愿,咱们调动兵马给他全力一击就是!” “钦差大人,既然贼寇盼着咱们调动兵马,怎么能如他所愿呢?”苏辰武满脸不解道,哪有给狼送吃食的说法。 “这也是沒办法的办法了,不然匪寇不动,咱们主动寻找战机的话很有可能中了他们的计策,如此倒不如咱们主动些调动兵马引他们上钩,只要布置妥当侦查严密,便有很大的把握围住他们魔道大帝!”沈崇名握着拳头说道。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但是一旦成功那就是匪寇全军覆沒的时候。 “钦差大人,这个办法虽然看似不错,可是一旦被曾一本抓住了空当,那可是要出大事的,万一丢了一座府城,朝廷怪罪下來咱们可是担当不起啊!”苏辰武有些不乐意道,匪寇之所以迟迟不动手,肯定是图谋几座府城,因为府城驻有重兵,这才使得他们一直沒有下手的机会。 “是啊!不过长此下去广东的损失会更重,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拼的丢失一座府城,也要将曾一本一干匪寇剿灭,到时再把银子拿回來就是!”说到这里,沈崇名冷笑连连,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每座府城留下两千人马防守,就算城中有内应,只要防守妥帖区区几个内应也无法得手,然后大军齐聚广州城,聚集骑兵组成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到时左右哪里出了问題大军便救援那里,只要行动迅速便可以紧紧的咬住匪寇,而后步军杀到凭借数量上的压倒性优势,只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可以全歼匪寇。 看着沈崇名不再变更注意,苏辰武也不再劝,开口详细的询问起了计划,两人也好看看其中有什么不足之处。 “广东骑兵不多,就算是全部聚集起來也不过两千,附近几座城池加起來也就一千出头,再加上大人你带來的五百人,只有一千五!”苏辰武有些担心道,他是广东本地官员,从未去过北方边疆,所以对骑兵的战力严重估计不足。 “一千五百骑兵,缠住匪寇足够了!”骑兵的人数比沈崇名预料的要多,一听这数目心中唯一的一点担忧也不复存在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來了,明日一早就请苏大人派人携带文书调兵遣将,速度越快越好!” “是,下官这就回去安排!”苏辰武起身说道,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这位沈大人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啊!这简直就是在玩火,一旦把握不足,极有可能烧到自己身上。 隆庆二年六月初一,河南接连三天大雨不断,河水暴涨堤坝不堪重负最终决口,自决口处李家高口往东直至丁家道口数百里,两岸一片汪泽,沿岸数十万亩良田被洪水淹沒,兰阳、仪封、考城、曹县、虞城五县受灾严重,灾民十数万,一时朝野震惊,天下轰动。 消息传到广州城时,正是沈崇名定下计策的当晚,六月初八。 “大人,出事了!”房门被敲响,神经一直紧绷的沈崇名一个激灵坐起身來,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冲向了房门。 “说,出什么事了!”沈崇名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听到匪寇再次攻陷某座城池的消息。 “河南大水,哀鸿遍野,布政司衙门刚刚派人來请您过去共商大事,想知道您能不能派兵护送赈灾银两赶赴河南!”侍卫神情紧张的说道,据传闻每逢灾年,人吃人的惨剧都会上演。 “河南大水!”沈崇名目瞪口呆,他可是去过河南修缮水利的,当时就觉得大堤岌岌可危,这一转眼好几年又过去了,终于避不过这一劫。 “快去备马,本官马上就出來!”吩咐一句,沈崇名手忙脚乱的回屋穿起了衣服。 ------------ 第二十七章 一举两得 来到布政司衙门,排得上号的大小官员已经齐聚一堂,先行一步的苏辰武也在其中。 左布政使言简意赅的再次重复了召集大家前来议事的缘由,却是河南大水户部银库的存银不足应付,这才派人快马赶到广州传讯,命令广东布政司提前押解一批征集上来的商税运往河南赈灾,总计五十万两。 广东商贸繁荣,这银子倒是足够,但是在押运上出了问题,正逢剿匪关键时期,这兵力该有哪里出。要知道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太平年月也得七八百兵丁押解北上,更遑论现在广东闹匪了,没有两千人马,根本不敢上路。牵扯到兵力上的事情,自然要问过如今的钦差总督沈崇名了“沈大人,这次请你前来,是看看能不能调拨一部分兵力押解赈灾银两。本官知道正值剿匪关键时刻,多了不敢要吗,一千人马你是必须派的,不然税银出了问题,我等丢官是小,那可就苦了河南十几万灾民啊。”左布政使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人放心,赈灾之事耽误不得,负责押解的人马肯定有。现在广东境内不平安,而这笔银子关系重大,只怕一千人马不够,您看两千人马如何?”沈崇名直接把人马增加了一倍,可是喜坏了在场的几位布政司官员。 高兴是高兴了,受了这么大的恩惠,左布政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沈大人,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可是剿匪也是大事,本官也知道兵力不足,这一下子就抽调两千人马,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剿匪大计啊?”要知道这押解税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口气派出的两千人马一个月能回来就算不错了。 “呵呵,多谢大人关心。剿匪的事情暂且不急,现在赈灾才是重中之重,您放心就是了。”沈崇名拱手说道,左布政使这才安下心来。 看着他这样,苏辰武不由暗暗摇头,这钦差大人怎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啊,本来兵力就捉襟见肘,这下子一口气划拉出两千人马去,更是雪上加霜啊。 这样的牢骚只能在心底发发,苏辰武倒是不敢说出口来,反而跟着点起了脑袋。 事情有了定计,借下来就是很缜密的安排了,前点银两,安排押送人马,商定在初十清晨出发。 出了布政司,苏辰武这才说道:“钦差大人,布政使大人说的一千人马已经不少了,你怎么还非得再加上一千呢,现在城中只剩下八千可战之兵,剿匪的事怕是又得往后拖了。” “呵呵,苏大人不要着急,且听本官说。”沈崇名附耳把自己的最新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抱臂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满脸惊讶的苏辰武。 苏辰武确实吃惊不小,这钦差大人的脑袋瓜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刚刚傍晚的时候才想出一条计策,这还没过二更天呢,又是一条新计策出炉,堪比孔明三步一计了。 “苏大人,你觉得本官这个新计划怎样?”看着苏辰武半天没缓过神来,沈崇名只好出口问道。 “高,实在是高。可是大人,这拿赈灾银做诱饵是不是太危险了一点,万一出了差错,这罪名可不小啊。”苏辰武凡事总是喜欢往坏处想,一想到五十万两赈灾银被劫,浑身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苏大人,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如果匪寇真的打起了赈灾银的注意,咱们不拿它当诱饵才叫危险呢。你想想,是两千人马护送安全呢,还是一万人马护送安全?” 这就是个简单的加减法,苏辰武不用思考就得出了结论,“当然是一万人马护送安全了。” “这就是了嘛,咱们用赈灾银做诱饵,不但绝对保证了赈灾银的安全,还可以乘机把匪寇引进伏击圈歼灭,这不是一举两得好事吗?”沈崇名很不客气的拍了拍苏辰武的肩膀,要知道这厮可是正二品的大员,虽然自己是钦差,但是官职比其他可要小得多。而且论起年纪,也是自己的两倍。 苏辰武却是毫不见怪,笑眯眯的竖起大拇指赞道:“钦差大人好谋略,下官佩服,佩服。” “好,既然你没意见那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了,时间紧迫,赶紧回去安排。”沈崇名满脸兴奋地说道,五十万两银子,足以让洗劫了两座县城银库的匪寇动心了。 “广州城,雇庆府和南海卫的人马暂时不能动。这三个地方城内都有奸细,一旦兵马调动极有可能被奸细察觉,那咱们这个计划可就流产了。”一边翻看着地形图,沈崇名一边说道。 “钦差大人说的不错,如此一来咱们只能舍近求远从清远调兵了,可是那里只有驻军六千,除了必要的留守人马,最多只能调动五千人,怕是人数不够啊。”身为广东都司,苏辰武对各地兵马驻防了若指掌,想也没想就提出了一个难题。 “五千确实有些少了,那从化有多少驻军?”沈崇名指着广州城东北方向的从化县城问道,从化是个小县城,兵马怕是也不多,而且距离广州不算太远,就怕城中也有奸细潜伏。 “从化县驻军一千八,从这里调兵怕是不容易,而且城内极有可能也有奸细,一旦调控了这里的兵力,可就要走漏消息了。”苏辰武有点犯难道。 沈崇名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赌一把,在从化调兵一千,加上清远的五千,再加上护送银两的两千人马,八千人马打个埋伏,胜算很大!” 苏辰武点了点头,也认为这个险可以冒,“那大人准备在那里伏击匪寇?” “这里,如果曾一本不傻,肯定会选择这里伏击咱们,所以清远和从化的人马要提前一步赶到设伏,到时两相夹击便可。”沈崇名冷笑着说道。 苏辰武眯眼一看,沈崇名手指所在之处就是花县城北三十里处的狮岭! 狮岭苏辰武很熟悉,那里地势险要,却是从广州北上的官道所经之处。早些年也曾有数百歹人聚集山林打劫来往商客,凭借地势之利数次打退前去清剿的官军,最后还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买通山上的二当家才的手剿灭。 “大人算得不错,如果匪寇真的有意劫掠这这笔赈灾银,狮岭是最好的下手之处。” 沈崇名呵呵一笑:“英雄所见略同。苏大人,事不宜迟,立即传令清远和从化将领,命他们的人马在六月十一之前必须进驻狮岭占据有利地形隐匿,不然等着咱们的押运队一出广州,这赈灾银的消息可就要传到匪寇的耳朵中了。” 正如沈崇名所料,因为匪盗一事赈灾银的消息在押送银两出城的时候才传开,等城中奸细将消息送到顺德县城给了郑天师的时候,已经是当日午时,速度虽然慢了些,但很是详细,其中列出赈灾银是五十万两,护送官军两千! “赈灾银?”郑天师眉头一挑,不由笑了起来,河南大水的事情他昨日刚刚知道,官府的消息肯定比自己要快上一些,所以这赈灾银应该是真的,而且平常时候运送税银去京城,最多也就调派一千人马,这次一出手就是两千,肯定不是假的。 “天师,广州城又传来什么消息了。”曾一本的身影很快出现,郑天师眉头一皱,这厮到底在自己身边埋伏了怎样的奸细,消息也忒灵通了吧。 摇了摇头,郑天师懒得再为这些小事烦恼,点头道:“是有消息,上面说广州城起运五十万两赈灾银赶赴河南赈灾。” 别的没听清,但是五十万两银子却是把曾一本惊呆了。连着抢了两座县城,地皮刮了三尺得来的银两才仅仅二十万两,没想到广州城这一运就是五十万两,如何能让曾一本不惊讶。 “天师,这笔银子咱们一定要劫!”曾一本拳头紧握,两只眼睛贼圆贼圆。 “不着急,这么大一笔银子,官府一定防备森严,咱们要查清楚了才能动手。”郑天师行事谨慎,凡事都必须有七成的把握才会去做。 “哎呀,还查什么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不管如何,这笔银子我曾一本要定了!”曾一本倒是急不可耐,五十万两银子啊,再加上先前的二十万两,足够自己置办十余万亩良田了! “曾岛主,这样的事情急不得,万一官军有谋划,咱们可是要吃大亏的,到时鸡飞蛋打,你可别怪在下没提醒你。”郑天师强忍着心中鄙夷劝道,虽然曾一本有些小聪明,可是这种急躁的性子迟早要吃大亏,等这次他的利用价值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必须宰了他。 “嘿嘿,天师不要生气,到底怎么做还请您示下,一本无不遵从。”曾一本tian着脸说道,这样的细致活还得依靠他姓郑的啊。 “河南大水,官府肯定急着赈灾,所以他们行军肯定会走近道,这样一来势必要路过狮岭。狮岭地势险要,容易设伏,如果岛主真的要劫这笔赈灾银的话,在狮岭设伏最为妥当。现在既然赈灾银已经从广州城起运,便是时不待我,咱们就分两步走。首先率领人马避过广州直奔狮岭,其次在下再命人详细探查附近几座城池的官军是否有调动迹象。若是没有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干,若是有的话这就有可能是官军设下的陷阱,咱们不能冒险放过就是,毕竟银子有命才能花。”郑天师详细的布置道。 这个计划很全面,曾一本点头道:“那好,就按天师说的办。” ------------ 第二十八章 伏击之战 上 面对五十万两赈灾银的诱惑,平日里几乎一毛不拔的曾一本开出了天额奖赏,只要能把这五十万两银子劫取到手,每人赏银十两,杀伤官军最多的前十人回到岛上之后每人两个日本小娘皮,这可是前几年逃到道上避难的倭寇留下的遗产。 小算盘一打,曾岛主苦恼了,若是真的成功了,那打赏兄弟们的银两就要超过六万两,这可是一万两千亩良田的价格啊! 可曾岛主深知不能因小失大,为了鼓舞士气,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赶在赈灾银押运队之前抵达狮岭,只能破财了。 他们行动快,郑天师的人手行动也不慢,就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消息终于传了回來,雇庆府南海卫以及剩余八千人马的广州城都沒有调兵的迹象,押运赈灾银的官军今晚就能进入花县,而这时,一路急行几乎沒有停歇的匪盗就在花县往东三十里处。 “呵呵,天师啊!这消息实在是太好了,这次你终于可一放心了吧!”曾一本听罢,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五十万两啊!马上就让成为自己的了,做完这票立刻带人乘船出海,等风平浪静了在潜回來当个富家翁。 “呵呵,是啊!终于放心了!”郑天师跟着点头笑道,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杀机,先让你得意着,只要银子一到手,就是你曾一本的死期。 曾一本的心思哪里能瞒得过老奸巨猾的郑天师,早就被郑天师看清楚他只为求财,一心想着大发一笔之后远遁海外,这一点可是郑天师不愿意看到的,自己的目的还沒有达到,哪里能容许他半路撂挑子,思前想后,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除掉曾一本,自己來掌控这六千盗匪。 为此,郑天师已经在半个月前开始布置,这段日子投靠曾一本的数百人马全部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发出致命一击杀了曾一本。 而如今这个机会再合适不过了,明日官军就能进入狮岭,到时必定有一场恶战。虽然依仗人数优势曾一本会获胜,但是伤亡肯定小不了,那时候便是自己出手的时候,安排人手趁乱结果了曾一本,他手下的亲信肯定也看不出什么问題來,到时略施手段收拢人心,便可以让剩余的匪寇听命于自己,如此一來银子有了,人手也有了,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娘亲,美人已躺好。 话不多说,六千人马连夜赶往狮岭,火把都不敢用,抹黑就爬上了半山腰潜伏,为的就是让官军察觉不到。 可惜的是,就在今天上午清远的五千人马和从化的一千人提前一步到了狮岭,遵照钦差沈大人的吩咐隐匿在山头和东坡,居高临下俯瞰这六千匪寇设下埋伏。 目睹了这一切,领兵将领呵呵一笑,小声吩咐道:“立刻传讯都司大人,曾一本一干匪寇进入狮岭!” 花县:“好,呵呵呵,苏大人,这次你放心了吧!”乔装打扮一身衙门小吏服饰的沈崇名满脸兴奋道,他奶奶的,曾一本总算是上钩了。 同样一身小吏装扮的苏辰武也是松了口气,自从定下了这个计划他就沒睡过一个安稳觉,更是放心不下装扮一番跟这沈崇名混进了押运队。 “钦差大人,就差明日一战了,你说咱们胜算有多少!”苏辰武又犯了老毛病,继续患得患失。 “十成!”沈崇名非常肯定的说道:“现在曾一本一干匪寇已经进入了咱们为他设下的陷阱,想要逃出去绝对沒有可能,明日进入狮岭之后,随行的四百神机营将士会用火器阻挡他们下山,而山上的伏兵也会乘机发动攻击,到时山石齐下,不用接敌就能打败曾一本!” 说出这番话,沈崇名一脸得意,折腾來折腾去,自己减少伤亡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 “这样就好!”苏辰武满怀欣慰的说了一句,接着笑言道:“沈大人,不瞒你说,初见你时本官对你还真有些轻蔑,以为凭你这般年纪哪里能领兵作战,如今看來却是大错特错了,呵呵!” “哈哈哈,不瞒苏大人,见到你时下官也有同感,还道你是个只知道吃空饷的贪官呢?可是这么长时间从來沒听到有人说你的坏话!”沈崇名也跟着笑了起來,一个多月的相处。虽然这苏辰武沒做什么值得让自己钦佩的事情,但是对待自己总是客客气气,办起事來也不含糊。 苏辰武老脸一红,就知道自己再一次被人以貌取人了:“沈大人,本官这身肉都是闲出來的,这转眼都是多年了,除了这次曾一本为祸地方,广东一直风平浪静,就连早些年闹倭寇的时候都不曾波及过广东,唉!这也是我广东将士战力低下的原因了,多年未曾战事,整日里只知道种田耕地,和田间农夫沒什么太大的区别!” “是啊!忘战必危,我大明朝除了边军还有些能耐,地方卫所全是这副模样,就拿东南沿海來说,如果有太祖年间三成的战力,也不至于被倭寇打成那样!”沈崇名摇头连连,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回京之后就给皇上上一道折子,请他下旨全国卫所,务必要勤练兵马。 “忘战必危!”苏辰武嘀咕一句,忍不住起身道:“沈大人这话说得对,本官受教了!” 沈崇名一怔,赶紧摆手道:“苏大人抬举,下官也就是胡说而已!”心中却是汗了一把,这拿來主义日后要少用啊!不然别人能把自己捧成圣人了。 闲话不多说,第二天一早押运队便启程继续赶路,因为消息封锁严密,除了将领们知道在狮岭即将上演一场大战,普通军士根本不知情,就连钦差大人和都司大人夹杂在队伍中也不知情,只知道实打实的五十万两赈灾银在自己的保护之下。 无知者无畏,谁也猜不到匪寇就在半道上设伏等着劫取赈灾银,烈日下潜伏在半山腰的郑天师透过手中的千里眼目睹这一切,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心中最后的一点担忧也化为灰烬,透过军士轻松而懒散的表情,完全可以断定官军沒有预料到机房回來劫取赈灾银姐妹花的贴身保镖。 “天师,你手里这是什么啊!”俯身在一旁的曾一本满脸好奇地问道,这烧火棍似的玩意儿,捂在眼前干嘛啊! 懒得搭理他,郑天师自顾自得说道:“岛主,告诉手下人马准备行动,一等官军完全进入狮岭就发动攻击!” 他这一说,曾岛主的思绪又回到了五十万两白银的身上,嘿嘿一笑:“好咧,今天就让天师你看一出好戏!”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眼看着大功即将告成的曾一本额头渐渐浮现出细密的汗珠,倒不是害怕,而是激动难耐,五十万两啊!这一辈子想都沒想过。 喘了口粗气,微微扭头打量起了身边的聚精会神查看着山下情形的郑天师,和郑天师一样,曾一本也作了安排准备乘机要了郑天师的性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都沒有摸清楚他的底细,实在是个隐患,而且他愈发显现出來的实力更是让自己忧心不已,一旦他有心谋害自己,想要躲过都难。 想着,曾一本的手悄悄的摸向了藏匿在腰间的那把匕首,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啊!趁着他不足以,只需一刀插入腰间就能让他丢掉半条命。 可是在抽出匕首的那一刻,曾一本收回了手,现在要紧的是先将官军击散,把银子抢了,要知道这些人中郑天师的人有近百号,一旦动手杀了姓郑的,必定引起内讧,到时说不定会被官军捡了便宜。 “动手!”郑天师一声大喝,曾一本一马当下就抓起身边的兵刃向着山下冲去。虽然山上石头不少,但是下面官道宽广,想要凭借滚石杀伤官军的可能性太小,反而还会给后面的正面厮杀增添障碍。 曾一本一发动,藏匿于两面山坡的匪寇纷纷现身,呜哇乱叫的杀向山下,山坡陡峭,发生一些不测也在所难免,不少人冲的太急马失前蹄滚下山去,其中怎一个惨字了得。 忽起异变,可是吓坏了山下官路上的军士们,一个个转身就要逃命,好在将领们早有准备,骑在马上大声呵斥着让士卒们列阵,一顿鞭打脚踢,终于使得慌乱的军士们平静下來,而这时混杂在其中的四百神机营将士已经驱赶着马车列阵完毕,只等着匪寇到了射程就开火。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一点沒错,将领们稳如泰山,好比给慌乱的士卒们打了一针强心剂,而神机营的带头作用更是不可忽略,卫所兵丁们平日那点点训练的本领终于用了出來,列阵搭弓,就等着老大们一声令下开打了。 白花花的银子蒙蔽了曾一本的智商,冲下山坡根本沒曾注意到官军的反应不一样,嘴里依旧大喊着:“弟兄们,抢银子啦!” 他沒发现,一直带着自己手下人马的郑天师却是瞧出了不对,按照正常情况,官军的反应应该是将领和士卒一团乱作一团,而后拼命的赶着马车逃命,再然后眼看敌人杀到便放弃马车逃命。 可是现在情况恰恰相反。虽然官军刚开始出现了一阵混乱,但是很快便归于平静,反而有条不紊的开始布阵,这一点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眉头一皱,郑天师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原因,官军对于在狮岭受到埋伏早有预料。 郑天师被自己这个判断吓了一跳,既然他们早有预料,肯定是准备充足,这到底是谁埋伏谁还不一定呢? ------------ 第二十九章 伏击之战 下 紧接着的情况证实了郑天师的推断,就听的山下官军阵营中枪声大作,正是前些天在顺德县城南碰到的火铳官军,也就是京卫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了。 既然他们在,那就说明剿匪钦差也在其中,所以完全可以断定这不是一次单纯的押运赈灾银。 想通这点,郑天师大吉利断,一声虎啸带着自己的人手就向着山坡的一边逃窜而去,至于曾一本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曾一本也是吓了一大跳,原本以为自己带着手下兄弟忽然杀出必定能像前几次一样迫使官军溃散,从而轻松地将五十万两赈灾银据为己有。 可是现在的情况恰恰和心中所想相反,官军不但沒有乱起來反而结阵开始抵抗,尤其是火器的出现立刻让己方士气弱了几分。 若是依照曾一本此前的作风,这时候肯定扯嗓子带着手下兄弟远遁了,可是眼前五十万两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再加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要逃遁都沒得去路,总不能再次跑回山上吧! “弟兄们,杀官军抢银子啦!”眼看着不少人不敢再冲,曾一本只能扯着嗓子鼓舞士气,这话一出口效果异常明显,自古匪寇都贪财,大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银子二字嘛,所以一听了曾一本的话,再次呜哇乱叫的冲上前去。 曾一本也知道现在是要紧时刻,不顾自身安危身先士卒,一把鬼头大刀举在头顶,两条短腿撒起欢來竟然比手下的身材魁梧的兄弟们都要快。 曾一本长什么样子沒人知道,但是战场之上历來都是谁冲在最前面谁就倒霉,一见一名身材矮壮的匪寇越來越近,几杆火铳立刻对准了他。 “嗵、嗵、嗵!”连着几声响,曾一本惨呼一声向后倒去,正常情况下中了这么多铁砂的人肯定是死翘翘了,可是意外总是发生在大多数人认为不可能发生的时候发生,沒几下就见曾一本遥遥晃晃的站了起來,除了脸上满是血污吓人之外,好似沒有什么大碍。 “杀!”曾一本一声大喝,速度竟然比起刚才还要快了几分,原本看着他倒下而心惊胆战的匪寇们猛地发出一阵欢呼,挥刀跟了上來。 “沈大人,这时怎么回事!”苏辰武大惊失色,不死之躯,沈崇名沒有回答,喝道:“发信号!”这时山坡上的匪寇几乎全部涌到了山脚下,但是因为火铳和弓箭的递到还沒有冲到阵前,正是发起攻击的好时候。 一支响箭腾空而起,飞在空中的声音竟然比火铳发射的声音还要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整天响的喊杀声,原本寂静的山头切刻间出现无数人影,而山石也是滚滚落下,撞击声彻底掩盖了山下的喊杀声和火铳声。 听到声音回头看出去的曾一本目瞪口呆,官军竟然有埋伏,。 这时的郑天师带着自己的手下侍卫已经顺着半山腰逃出了狮岭,一听到背后整天响的还杀声,也忍不住回头看去大明悲歌。 看到山顶出现无数官军,不由长舒一口气,好险,只差一步自己这条命就搭进去了。虽然如此,心中还是有些心疼,要知道曾一本的人马之中可是有自己安排进去的近百人手,他们这次可真的是陷进去了。 “护法,咱们赶紧走吧!”身边侍卫胆战心惊的说道,瞧这阵势,只怕曾一本的人马要全军覆沒了,再不走的话万一官军搜查可就完蛋了。 郑天师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带着手下人马远遁而去。 一场惨烈的大战迅速结束,数千匪寇死伤惨重,而官军的伤亡却是少之又少,除了最后一刻曾一本拼了性命带着人手突进阵中杀伤近百人,再也沒有别的伤亡。 官道两侧全部是沾满血污散落的山石,匪寇尸横遍野,被火铳喷死的,被箭矢射死的,被山石砸死的不一而足,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被山石砸伤的,缺胳膊断腿,一个个惨叫不止,只剩下被层层包围的曾一本还在挣扎。 “沈大人,这人如此勇武,应该是曾一本沒错了!”苏辰武站在沈崇名身边说道。 “呵呵,活捉他,一定要查清楚各地匪寇内应的事情!”沈崇名微微一笑吩咐道。 既然要活捉,那方法可就多了,十几名神机营将士取來绳索就扑了上來去,一阵华丽的跳绳之后,筋疲力尽的曾一本就被绊倒在地來了一记狗吃屎,这场大战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曾一本!”看着虽然五花大绑被将士们摁在地上却依旧不停地挣扎的汉子,沈崇名笑盈盈的问道,一副胜利者的姿势。 “狗官,爷爷就是曾一本,要杀要刮给个痛快!”曾一本满脸狰狞,匪性依旧十足。 沈崇名也不生气,点头笑道:“不错,算条汉子,问你一件事,只要你老实回答,本官就让你死个痛快!” “呸,爷爷什么也不知道,你问了也是白问!”曾一本将头扭到了一旁,根本不搭理沈崇名这茬。 “大胆!”苏辰武一声怒喝,就要下令军棍伺候,却被沈崇名伸手阻止,曾一本之所以这副模样,正说明他心中害怕,若真的是视死如归,闭口不言就是了。 “事情很简单,只要把你潜伏在各地的内应招供出來就行!”沈崇名径直说道,不信你撇转脑袋就能把咱爷们的问话直接过滤了。 不问还好,一问立刻提醒了曾一本,怎么一直沒见道郑天师这家伙呢?该不会是他见势不妙溜了吧! 左右看了几眼,曾一本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战场之上根本沒有郑天师的影子,这老狗真的是临阵脱逃了。 一想到此前他还和自己信誓旦旦的说官军这次只是单纯的押运赈灾银沒别的企图,曾一本就气不打一处來,就是因为他的虚假情报才使得自己六千人马中伏战败,而如今他却逃之夭夭,这老狗着实可恨。 为抛弃自己的混蛋吃苦受罪,绝对不是曾一本的性格,这时的他反而决定要拉郑天师做垫背,就算是抓不到他,把他手下的人拉下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呵呵,不瞒你这狗官,各地确实有内应,不过他们不是我曾一本的人,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仙国大帝!”曾一本冷声笑道,忽然之间觉得面前的这个狗官还真是挺可爱的,能不能拉些垫背的可就全靠他了。 沈崇名眉头一挑,不由兴趣大增:“快说说,这幕后主使又是谁!” 曾一本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有这么问话的嘛,找处好地方好酒好肉伺候着,爷爷心情高兴了,自然会告诉你!” 看着他这般张狂,沈崇名不由被气笑,什么时候了还敢讲条件,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嘛。 “啧啧,你这身衣服可真是够脏的!”看着曾一本身上那身既破又脏的衣服,沈崇名不由吧唧的两下,沒等曾一本明白什么意思就抬头吩咐道:“來呀,帮他把这身衣服脱了,等回到广州城换一件新的!” 曾一本一愣,随即破口大骂:“王八蛋,有种你一刀杀了爷爷!”对于曾一本这种不惧生死的人來说,所有的酷刑都不是对手,只能另辟蹊径撬开他的嘴。 沈崇名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就不相信他曾一本好意思被强行扒光了衣服光着腚在广州城遛上几圈,那可真的是要遗臭万年的成为一个大笑话的。 沈崇名却是不理会,看着几名士卒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笑道:“快些个啊!难道要本官亲自动手!” 众士卒这才确定沈大人不是在开玩笑,急忙点头应是,七手八脚的开始扒曾一本的衣服,只听得曾一本凄厉的惨叫声不断,要不是亲眼所见,还道是他正受什么酷刑呢? 意外连连,刚刚扒掉曾一本身上的破破烂烂的外衣,周围的人就傻在了那里,金光闪闪,这家伙不会是全身山下都装着金子吧! “金丝软甲!”吃的饭比较多的苏辰武可谓是见多识广。虽然不敢确然,但是脑海中忽然钻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传闻世上有一种用金丝编制而成的软甲,薄如蝉翼,柔软无比,却是刀枪不入,绝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 “金丝软甲!”沈崇名也是一愣,接着笑了起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好东西了:“快,扒下來!” “无耻!”曾一本怒骂一句,十多年不离身的宝贝疙瘩硬是被几名神机营将士粗暴的扒了下去。 手中拿着金丝软甲,沈崇名忍不住笑了起來,怪不得方才曾一本中了那么多铁砂都沒有事情,原來是身上有这东西保护,果然是件好东西。 “卑鄙,无耻!”眼看着金丝软甲被扒掉那几名官军还不停手,曾一本不由破口大骂。 几名士卒却是毫不理会,反而更加卖力的扒了起來,原本被铁砂轰过的衣衫几乎全被撕烂,沒几下子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黑漆漆的底裤,茂于常人的体毛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这等奇耻大辱曾一本再也无法忍受,一世英名全毁了:“我说!”喊出两个字,曾一本忍不住哭了起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呵呵,來呀,给他披上件衣服!”沈崇名呵呵一笑,丝毫沒有惭愧之色:“是!”一名士卒急忙脱下自己的一件衣服披在了几乎赤果的曾一本身上。 喘了口气,曾一本满脸恨意的看了沈崇名一眼,无奈道:“潜伏在个座城池的人全部听我身边一个郑护法的指挥,至于郑护法具体什么來路我也不清楚,不过观其言行,极有可能是一个反朝廷的教派中的护法!” ------------ 第三十章 无为之教 一 “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沈崇名看着跪在面前战战兢兢的李茂才喝问道。 曾一本只是交代了一下郑护法的体貌特征,以及他同各个城内奸细的来往方式,虽然言语不详,但是暴露出问题却是极其严重。 当年太祖皇帝依仗白莲教起家,登上大宝之后深知教派的危险性,所以从立国之日起,朝廷就对民间教派采取高压政策。于此同时也扶持了一批光明正大游走于江湖间的派系,拱天下百姓信仰依托。例如茅山派武当派峨眉派等都是朝廷扶持的对象,其中茅山派更是朝天钦名的天下道教之宗,历任掌教都是金印册封的天师,虽然没什么权利,但是品衔高的吓人,超一品! 虽然这样,但是流传数百年的民间教派从未消失,只是行动更加隐秘,名称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面对国家机器的全力打击,就算是在隐秘也不行,这些年各式各样的白莲教渐渐式微,已经难成大气。虽然这样,朝廷的打击一直未曾松懈,凡是涉及教派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执行这样任务的衙门便是领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和东厂。 所以一听曾一本说那郑护法极有可能是出自一个神秘教派,浮现在沈崇名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白莲教! 马不停蹄的赶回广州城,当夜就抓捕了李茂才,他是沈崇名当日唯一一个可以确定的奸细,所以一定知道这个神秘教派的事情,甚至本身就是神秘教派的一份子。 昏暗的烛光下李茂才脸色惨白,一听到沈崇名的问话,装傻充愣道:“小人李茂才,广州本地人士,家中经营茂昌号。” “啪!”沈崇名一拍手中惊堂木,冷笑道:“竟敢玩弄本官,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把曾一本押上来!” 现在的曾一本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只求痛快一死,不要再遭受侮辱。赶回广州的途中就得到了沈崇名的吩咐,“只要你听话,本官也懒得拉你进京就让你死个痛快,等回到广州城,问你什么话你点头就是了。” “曾一本,你可认得李茂才?”沈崇名转头问向曾一本,“认识。”曾一本很是痛快的答道,临了还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李茂才嘿嘿一笑,一口大黄牙露出来,很是吓人。 “大人,小人不认识他啊,真的不认识。”回过神来的李茂才急忙说道,心中却在焦急,这曾一本怎么被抓了,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难道是郑护法告诉了他。 “大胆李茂才,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是不是还让本官将郑护法液押进来!”沈崇名双目怒瞪喝道。 郑护法也被官府抓了?李茂才一惊,立刻瘫软在那里,这下可真是完了。 看着吓唬成功,沈崇名冷冷一下,放缓声音说道:“本官看你是个纳税大户,这才想着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不然别人抢了先,可就没你的份了。” “小的说,小的说。”一听立功赎罪,李茂才顿时来了精神,他也知道自己犯的是大罪,株连三族都够了,现在唯一奢望的就是保全一家老小,毕竟这件事他们不知道。 心理防线被打开,李茂才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原来他所参与的就是无为教,自己更是贵为无为教,广州白云坛坛主,隶属于广东总堂。 李茂才就是在他开始发迹的那一年加入无为教,也正是因为这样做起生意来才风生水,短短不到十年便富甲一方。只可惜赚来的银子大部分上缴了无为教,前前后后共计十多万两。 不过可惜的是,无为教教规严密,行事也异常谨慎,加入无为教近十年的时间,李茂才甚至连广东总堂的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堂主姓甚名谁不清楚,广东境内的同教中人也不认识,平日里的一切行动都是书有暗号的密信联络。 而这次为曾一本提供情报,就是收到了总堂了密信,命令他收集官军情报,通过飞鸽传书密报主持这件事无为教左护法。护法在教中的权势极重,位于教主之下堂主之上,所以对下明情况了若指掌。方才一听沈崇名说出护法二字李茂才便信以为真就是出于这个情况,这才一股脑的交代清楚。 “钦差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李茂才一个人的错,家中妻儿老母概不知情,还请您大**量放他们一条生路,李茂才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自知死期将近,李茂才苦苦哀求道。 “本官尽力而为吧,你下去再好好想想,要知道说得越多对你越有利。”沈崇名是个实在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苏辰武一惊,不由无奈的看了一眼沈崇名,哪有这么审案子的,这时候应该给他打包票忽悠他才对啊。 人性很难说,当然面临绝境的时候更喜欢听的却是真话,听了沈崇名这么说,李茂才立刻就相信了,若是他拍着胸膛打包票,自己还不信呢,毕竟这么大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抹掉的。“大人放心,小的一旦想起什么来,一定告诉您。” 看着李茂才和曾一本被押了下去,苏辰武开口问道:“钦差大人,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布政司衙门?” “不必了,事关重大,本官明日一早就起程回京,亲口把这件事情告知皇上。”事态严重,这么严密的一个教派组织,势力范围肯定不止广东一地。而且李茂才加入无为教近十年,那无为教的存在时间只怕更长了,两点结合一看,他的势力自己都有些不敢想象。 第二天一早,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神机营将士快马一鞭直奔京城,至于这借调来的五百匹战马还换不换就不在沈崇名考虑的范围了。与此同时,两名骑术最好的将士毫不停歇的走在了面前,沈崇名也准备玩一次八百里加急提前让皇上知道大略的消息,等自己进京了他老人家也好准备。 途经河南,眼前的灾情让沈崇名不然目睹,各地遵照朝廷命令运送的救灾物资大部分还没赶到,洪水泛滥之后的灾区连一点点吃食都没有,随处可见倒地不起的灾民,不用问,肯定是饿的。 “去,把咱们的干粮分出一半来留给百姓。”沈崇名满脸无奈的说道,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尽些微薄之力了。 干粮虽少,但在这时候无疑是救命良药,一看这过路官军给分发吃食,附近百姓纷纷涌上前来,拿到的人几乎全部跪在地上谢起恩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灾民渴望的眼睛,捐献干粮的将士们谁还会保留剩余的一半,不约而同的将全部干粮拿了出来。 感激之声回荡在耳边,沈崇名却是觉得心中更加愧疚,亏得自己当初还来了河南一趟修缮堤坝,今日之祸又怎么能说没自己的过错呢,当时若是拼的前程不要,直接趁着面圣的时候把这件事提出来,两人皇上未必不会答应,那样的话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十数万身无所居,食不果腹的灾民呢。 叹了口气,沈崇名逃也似地离开这里,努力的想着其他事情,也好把这股愧疚之情压下去,可惜脑海中充斥的全部是受灾百姓,一直到了京城都是如此。这时候,已经是隆庆二年六月二十八。 “皇上,沈崇名来了。”更显老态的李芳颤颤巍巍走了进来躬身说道。隆庆帝正为无为教的事情发愁呢,一听这话,赶紧摆手道:“快快宣他进来!” 回到京城,沈崇名刚刚回到大营准备换身衣服,崔勇便亲自跑来找他,说是皇上有旨,一等他回来就让他去宫中觐见。所以出现在隆庆帝面前的沈钦差满身尘土,一张脸也是胡子拉碴,要不是身上的官服还能看出模样来,只怕和河南的灾民有的一拼。 “微臣沈崇名,叩见皇上。”沈崇名单膝跪地,一副武将的作风,声音也是洪亮得很,这也是没办法,在神机营待了快一年了,整天对着一伙武夫,自己也跟着潜移默化了。 “爱卿辛苦了,快快平身。”看着他这副模样,隆庆帝很是高兴,这才是忠心臣子啊。 “谢皇上。”沈崇名站起身来。“沈爱卿,快和朕说说无为教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隆庆帝直奔主题,这两日被无为教的事情搞得自己情丝难安,查问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对这一教派没有了解。 “皇上,目前无为教的情况,微臣也不了解多少,只是知道这是一个行事隐秘,势力庞大的民间社团,存在的时间最少有十五年。这次曾一本为祸广东,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十五年?”隆庆帝眉头深皱,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十五年应该只是沈崇名根据李茂才的说法推断出来的,只怕真实的存在不止这么些啊。 “唉,不瞒爱卿,朕查问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他们对这无为教也没有什么头绪,可见它的厉害之处,若不是这次你机缘巧合之下查知这件事,怕是日后就有天大的祸事啊。”隆庆帝忧心忡忡的说道,不知道事物才是最可怕的,无为教恰恰如此。 “皇上,不管怎样,依照这次的事情的来看,这无为教只怕举行不良,以微臣浅见,朝廷必须下大力气查办,重点应当集中在广东临近各地。”沈崇名一路之上也思考过这件事情,广东几座主要的城池都有无为教的人,就连一个广州白云坛坛主都对无为教的具体情形不甚了解,可见其势力有多广泛,多庞大。 “爱卿说的不错,朕准备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理。” ------------ 第三十一章 无为之教 二 竟然要把这件事交给自己來办,沈崇名一听隆庆帝的话便愣在了那里,顿了顿才讪笑道:“皇上,这样的事情应该交给锦衣卫才对,微臣一个武将怕是不合适啊!” “呵呵,你说的不错,这样的事情确实应该交给锦衣卫!”说着,扭头对李芳说道:“把朕的旨意给他!” 李芳躬身应是,转身取來一卷圣旨:“神机营提督佥事沈崇名听旨!”沈崇名意思到了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愁眉苦脸的跪在地上,心中既是开心又是难过,开心的事终于又走到台前,难过的是一入锦衣卫,这名声可就全毁了,怕是不久之后自己有了制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擢升神机营提督佥事沈崇名为从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专司彻查无为教一事,凡涉及无为教一案,均可先斩后奏,各地官府官吏皆可借调,钦此!”李芳念罢,笑盈盈的将圣旨递给了沈崇名。 接旨谢恩,沈崇名倒是明白隆庆帝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正式,先斩后奏,调动当地人马,这样的权利可是不小啊!要是沒份圣旨撑着,谁也不会相信。 “沈爱卿啊!无为教事关重大,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不能心慈手软!”对于沈崇名作为隆庆帝了若指掌,这个将军不嗜杀,既是优点又是缺点。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把差事办好了!”沈崇名躬身答道,既然无为教勾结盗匪作乱,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了,杀了也不可惜。 “嗯,知道就好,时间紧迫,你即刻去锦衣卫衙门吧!指挥使会给你安排人手的!”隆庆帝摆手说道。 “是!”沈崇名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有点不舒服,这带你俸禄还真是不好拿,原本还想着回家看看雨蒙和小师妹,看來又得推后了。 匆匆赶到镇抚使衙门,门前的几个锦衣卫小校倒是认得他,而且沈崇名出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消息内部早已传开,一见他到來,急忙迎了上來:“属下见过同知大人!”“免礼,指挥使大人在吗?”沈崇名随手将将马缰抛给其中一人问道。 “在,刘大人也在,等您多时了!”说着,小校前面带路一行人走进了衙门,这是沈崇名第一次进來,不愧是外界传闻的魔窟,房屋之间距离狭小,人走在里面很是压抑,嗯,这些家伙在玩心理战术。 “见过沈大人!”房门前几名小校一看到沈崇名,急忙躬身行礼,看着几人,沈崇名不由一愣,这不是跟随老公爷那几人吗? “沈大人,公爷等候您多时了!”看着沈崇名愣在那里,领头一人笑言道。 “什么?老公爷也來了!”沈崇名眉头一皱,急忙抬脚走了进去,老公爷和刘守有正坐那里闲聊。 “公爷,您怎么在这里!”沈崇名很是纳闷的问道,该不会是老公爷不检点被锦衣卫请來喝茶吧! “呵呵,老夫來这里当然是等你了,广东的差事办的不错!”老公爷哈哈一笑,站起身來细细打量起了沈崇名,胡子拉碴的样子,是个忠心为主的模样。 “沈老弟,听说你还不知道公爷就是咱锦衣卫的指挥使,这会可要记住了,日后少在他老人家面前吹嘘认识我风流的小流氓!”刘守有看着傻了眼的沈崇名笑道。 方才一听老公爷说他在衙门是在等自己,沈崇名就明白过來,只不过更是吃惊的厉害,沒看出來这老头就是大明朝最大的特务头子啊! 一听刘守有的话,沈崇名立刻苦笑起來:“老公爷,你瞒得我好苦啊!” “呵呵,老夫可是什么都沒说过,是你小子太笨而已,好了,咱们还是说说无为教的事情吧!小沈大人你先说说具体情况!”老公爷问着,眉头却是皱了起來。 原本自己这锦衣卫指挥使就是挂个名头,平日里的事情都是南北镇抚司两位指挥同知操办,可是前几日沈崇名的消息从广东传回,皇上雷霆震怒,一口气把两人全部撤职查办,沒办法自己只好亲自出马坐镇,刘守有也连升三级,成了指挥同知,再加上沈崇名,这个领导机构再次健全。 沈崇名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老公爷埋头沉思,过了半晌才抬头说道:“如果所料不差,无为教的势力应该主要集中在江南,所以你这次办案最好前去应天府坐镇,调集南方人马彻查此事!” “公爷说的对,我两天已经去信江南人手着手此事,等你赶到应天府的时候应该有些进展了!”刘守有插话道。 老公爷的分析和沈崇名自己的猜想差不多,江南是朝廷赋税重地,这无疑于大明朝的命脉,既然无为教有造反的意图,在江南起兵再合适不过了,只要江南握在手中,那就等于要了朝廷的半条命。 “公爷说的不错,那明日一早下官就赶赴南京!”沈崇名起身抱拳道,到了南京就离家不远了,办差之余最好能抽空回去一趟,已经两年多沒回家看看了。 “好,需要什么人手尽管提出來,今天老夫亲自出马,把人手都给你调齐了!”老公爷呵呵笑道。 沈崇名來的路上就在想这件事情,忽然发现自己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多,在这件事情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当年去杭州查案时结识的陈骁了,这小子是个办案高手,把他带在身边肯定是个得力助手。 再有就是马二蛋了,对自己言听计从,绝对的指哪儿打那儿。 老公爷原本以为沈崇名狮子大开口把锦衣卫的办案高手们全部要去,沒曾想到沈崇名只说了两个人的名字,而且一个锦衣卫的人也沒有。 “呵呵,好,这件事老夫立刻才人去办,另外再从锦衣卫衙门给你调派几个得力人手!”老公爷呵呵笑道。 刑部衙门,原地踏步很多年的陈骁正坐在一把躺椅上在大树之下乘凉,毕竟惊天答案不是天天有的,刑部也不可能闲着沒事就派他去地方衙门插手案件,现在的差事就是审阅一下案卷,看看有沒有什么疑点,若是有的话就发回去重审,沒有的话便存档。 这么简单的事情对陈骁來说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根本懒的去做,全部打发给里在自己手下当差的两名小吏,而他自己则是练练功夫睡睡懒觉,日子过得很是轻松自在。 “陈大人,侍郎大人找你!”一名杂役匆匆跑來,看着陈骁懒洋洋的神情,忍不住腹诽道,刑部衙门可算是养了个大闲人。 “有案子!”陈骁一个激灵坐了起來,满脸兴奋的问道。 “不知道,您赶紧过去吧名门契约!去了不就知道了嘛!”杂役眼神怪异的看了陈骁一眼,至于这么兴奋吗?陈骁却是沒注意到,撩起衣襟撒腿就去找侍郎大人。 “刘大人,这位就是陈骁了!”刑部侍郎满脸堆笑向着面前的刘守有介绍道,陈骁则是目瞪口呆,方才的兴奋劲自从看來了门前那两个虎背熊腰的锦衣卫校尉就不见了踪影,锦衣卫的人找自己什么事情。 “呵呵,不错!”打量了陈骁一眼,刘守有不禁点了点头,满脸精干之色,是个人才。 “大人,案情紧急,这调任文书咱们以后再补上吧!下官先带着陈骁回去了!”刘守有客气的抱拳道。 “沒关系,我刑部的人能到锦衣卫效力,本官脸上也有光啊!”侍郎大人满脸谄媚,心中却在嘀咕,这陈骁是不是攀上什么高枝了,怎么直接就跑到了锦衣卫出任千户一职,这绝对是高升啊! 向着,转身对着陈骁笑道:“恭喜陈大人,日后有了闲暇可要常会咱们兵部看看啊!” “呃,是,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陈骁满脸不解地问道,怎么和锦衣卫前扯上关系了呢? “陈大人,咱们路上再说,指挥使大人还等着见你呢?”刘守有在一旁插话道,老公爷对沈老弟确实关照,他点了两个人,陈骁得了个千户的差事,马二蛋得了个副千户的差事,在锦衣卫中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班底。 “陈大人,快去吧!”侍郎大人也不解释,直接摆手送人,卖足了留守面子。 除了刑部衙门,刘守有就开始解释这件事情:“陈大人,日后就是自家兄弟,你又是沈老弟的人,在锦衣卫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來找本官就是!” 正消化着这个消息的陈骁急忙躬身谢道:“多谢大人,敢问,沈大人现在在哪里!” 听了沈崇名是把自己带去办一件大案子,陈骁激动异常,沒想到自从杭州分别两年多沒见过面的沈大人竟然还记得自己,实在是让人有些感动,更让陈骁吃惊的却是沈崇名的提升速度,这转眼间就是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了 “沈老弟回家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到时候就能见面了!”刘守有回头笑道,沈老弟还是个风流人物,这么点时间也不往回家看看美娇娘。 小院,燕雨蒙嘟着小嘴帮刚刚沐浴完的沈崇名整理着头发,一言不发。 跟在沈崇名身边两年多,燕雨蒙的小脾气增长了不少,归根结底还是爱情滋润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沒见沈崇名发过脾气。 “雨蒙,你就不要生气了,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沈崇名苦笑道,心中歉意更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得不出空闲好好陪陪她。 “公子,雨蒙不是生气,只是心疼你,总是这般忙碌,累坏了身子怎么办!”燕雨蒙眼睛红红的说道,可是嘟着的小嘴明明告诉沈崇名她还在生气,毕竟谁也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这间小院。 “呵呵,这件事情看似麻烦,倒也好办,等过些日子案情有了进展,我就來信让鹏程把你送到绍兴去,今年年底一定完婚!”沈崇名知道姑娘家在想什么?只要一完婚,她的心才能彻底的安顿下來。 燕雨蒙脸颊一红,娇羞的低下了头, ------------ 第三十二章 无为之教 三 “沈兄,小弟來看你了!”听的门外响起了肖鹏程的声音,刚刚扎好发髻的沈崇名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來的可不止肖鹏程一人,身后还跟着一身常服的师丙正和王思明,这两人可沒有沈崇名好运气,至今为止依旧沒有挪动位子,不过凡事都有个习惯,时间长了倒也安于这种平静悠闲。 “呵呵,你们怎么知道我回來了!”自己回來不到半天,消息应该还沒到传播的人尽皆知啊! “呵呵,沈兄你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这事已经在衙门一条件传遍了,阿丙和思明怎么可能不知道!”肖鹏程满脸喜色的说道,看向沈崇名的目光都带有意思崇敬,乖乖,这可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啊!有了他做自己的大哥,京城基本上沒人敢惹自己了。 “是啊沈兄,小弟和思明一听说你回了京,便从衙门告了假去找鹏程一块过來看看!”师丙正也是满脸欢喜,沈崇名飞黄腾达,他这个做小弟也觉得高兴。 “呵呵,快进來坐!”沈崇名招呼一声,带着众人走了进來:“小晴,看茶!” 小晴还沒來得及应声,肖鹏程就急忙摆手道:“不必了,我们來的时候已经喝了!”师丙正一愣,随即摇头苦笑,这小子为了不劳烦小晴姑娘还真是能胡扯,來的时候匆匆忙忙,那里顾得上喝茶了。 闲话几句,沈崇名还有事情要去镇抚使衙门。虽然很想再和几位兄弟吹嘘吹嘘自己在广东的战绩,可实在脱不开身,定下晚上在家中小喝几杯的计划,几人起身向外走去。 几个人很沒风度的勾肩搭背走出远门,一声呼啸响起,肖鹏程只觉得眼前一花,耳朵旁的门板上赫然多出一把红樱飞镖來。 “我日,谁啊!!”看着依旧颤动的飞镖,肖鹏程双眼怒睁,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沈崇名反应迅速,沒等身边三人看清两把小火铳就握在手中,同时上前一步将几位兄弟拦在了身后。 可是胡同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沒有,那里还有刺客的踪影,肖鹏程再次嘟囔着骂了一句仙人板板,抬手把门板上的飞镖摘了下來,上面还挂着一封信:“沈兄,有封信!”说着,肖鹏程很是自觉的将信封拆开。 “无为教……”肖鹏程刚刚展开读出三个字,就被刚刚收起火铳的沈崇名伸手夺了过來,草草看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來,更是连叫三声好。 “沈兄,上面写的什么啊!瞧把你乐的!”肖鹏程沒好气的问道,这人,自己兄弟差点被灭了,你还有心思笑。 “你们随便,哥哥我先走一步了!”沈崇名一把将信件揣进怀中,招呼一声跑向了拴在胡同口的马匹仙国大帝全方阅读。 “哎……这人!”肖鹏程有些不高兴了,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好了鹏程,沈兄差事在身,你就不要斤斤计较了!”师丙正毕竟是官府中人,一瞧沈崇名这样子就知道这封信对他进入锦衣卫的目的大有帮助。 “对了阿丙,无为教是什么啊!”肖鹏程的思维简单的概括就是天马行空,这一转眼的时间又想到了这个问題。 “管这些什么?赶紧走吧!中午还沒吃饭呢?”师丙正哪里能知道这些,不过听这名字应该是教派的,凡是涉及到这样的事情,总沒好事,所以也不愿意多谈。 匆匆赶到镇抚使衙门,沈崇名翻身下马跑了进去,倒是沒有注意到乔装打扮的郑四海也紧跟着跃进了自家院子。 “沈大人!”等在镇抚司衙门的陈骁一见沈崇名走了进來,急忙起身行礼道。 沈崇名顾不得和他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对着一边的刘守有说道:“刘大哥,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刘守有接过一看,也是大喜:“好东西,沈老弟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封信的!” “刚刚出门准备來衙门,沒想到到了大门口忽然有人射來一支飞镖,这封信就挂在上面,可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小弟沒有看清楚!”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这绝对是贵人相助啊!有了这东西,查办起无为教的案子來可就不是无头苍蝇瞎乱撞了。 “陈大人,你也看看这封信,推断一下是什么人要帮咱们一把!”沈崇名又扭头对着陈骁说道,刘守有也知道陈骁是办案高手,推断案情來更是一把好手,急忙把信递给了他。 方才趁着等沈崇名的时候,刘守有倒是把这次办案的情况对他详细的说了一遍,陈骁仔细的看了一遍抬头道:“通过这封信,首先可以断定的就是这送信之人应该也是无为教中之人,而且能了解的这么详尽,只怕地位不低,其次可以知道这人现在和无为教反目成仇,其中怨恨肯定不小,不然也不会把这些情况告诉咱们,这分明就是想着借咱们之后将无为教连根拔起,再次就是他不知道新任右护法叫什么名字,但上至教主下至四大堂堂主八大金刚以及十几个分坛坛主他全部知道,如果下官猜得沒错的话,这人以前在无为教的身份应该是右护法!” 陈骁说的不错,这封信正是郑四海送的,沈崇名回到家中的时候小师妹也在,一听他说要去江南督办无为教的案子,便寻了个借口赶回家中告诉了郑四海,郑四海琢磨一阵,还是决定帮为了姑爷一把,同时也好借官府之力报仇雪恨。 听了陈骁的分析,刘守有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自己在锦衣卫当差十几年,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原本以为已经是得道高人了,沒想到比起这陈骁來还是差了一些,他竟然能通过一个名字的空缺分析出这送信之人是无为教的前任右护法,实在是难得。 “陈大人所言有理,信中所言无为教的势力分布在广东福建浙江三地,收纳教徒的方式是通过名目繁多的香会,武馆,这对咱们办案的范围帮助实在是太大了,刘大哥,劳烦你立刻去信三地人马,命他们立刻着手调查,小弟怕曾一本被捕,他们收到了什么消息!”沈崇名的担心不无道理,无为教行事惯于隐秘,这次先是曾一本被俘,接着便是广州白云坛坛主李茂才被抓,他们肯定会意识到身份暴露,藏匿起來理所当然。 “嗯,你先等着,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刘守有点头说罢,转身走了出去吩咐人手起草信件。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三人细细的安排了一下办案步骤,沈崇名和陈骁这才出了衙门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赶赴通州乘船直奔南京 回到小院,已是华灯初上,燕雨蒙和小晴早已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和肖鹏程等人等着沈崇名回來残刀大师兄。 “沈兄,你明天又要走!”一看到沈崇名进來,肖鹏程急忙迎了上去问道,若不是刚才看着大嫂闷闷不乐的样子自己问了一句,这消息还不知道呢? 沈崇名看了一眼燕雨蒙,苦笑道:“是啊!事情紧急拖不得,明日一早便乘船前去南京!” “哎,这朝廷也真是的,哪有这么折腾人的,照我说啊!沈兄你就应该安安稳稳的在家做生意,咱们兄弟二人珠联璧合,赚尽天下真金白银不在话下!”肖鹏程牛皮哄哄的说道,不过这话很有底气,现在商场上谁不知道京城出了个年青大富商肖总裁。 “呵呵,银子够花就是,要那么多生不带來死不带去的玩意做什么?走,喝酒!” 知道明天沈崇名要出门,三人倒也不好太过打扰,这酒浅尝辄止,虽未尽兴,却是早早起身告辞,时间还是要留给人小两口的。 看着沈崇名把自己送进屋转身就要出去,燕雨蒙忍不住上前将他抱住,呢喃道:“公子,今晚别走了!” 沈崇名身体一怔,本想装作正人君子出言婉拒,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份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雨蒙,这……唉!既然如此,那我留下就是!”沈崇名转身抱着燕雨蒙说道,心中却是五味陈杂,又是激动又是心虚,这一晚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呢? …… “公子,快醒醒,天亮了!”燕雨蒙推着死猪一般呼呼睡在自己床上沈崇名,刚刚睡了不到一时辰的沈崇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啊!这么快就天亮了!” “是啊!门外锦衣卫衙门的差官们已经等候多时了!”燕雨蒙好笑道,心中却有一丝愧疚,昨晚就在最后关头自己胆怯了了,结果抛下沈崇名跑到了隔壁小晴的屋子里睡了一晚。 沈崇名唉声叹气的坐了起來,看着面前一久楚楚动人的燕雨蒙,几乎欲哭无泪,沒这么折腾人的,要不你就直接放杂家回去,要不你就彻底从了杂家,结果你非得勾引了杂家半天才说时候未到自己开溜,害得杂家昨晚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着。 “公子,对不起!”燕雨蒙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昨晚实在是害怕的厉害,明明心中很是愿意,可事到临头身体却不听话了。 “呵呵,沒事,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可以!”沈崇名言不由衷的笑道,心中却在自我安慰,已经很不错了,除了最后一关,该做的都做了,总得为洞房花烛夜留点内容不是。 看着他并为生气,燕雨蒙不由松了口气,笑了笑爬上床头伺候沈大老爷更衣,发生些暧昧的事情再说难免。 占足了便宜,沈崇名刚才的萎靡不振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精神抖擞,穿戴整齐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参见大人!”门外十数个锦衣卫小校齐刷刷的见礼,气势非凡,他们是负责平日保护自己的,这是昨天下午刘大哥亲自安排的,以后只要自己还在锦衣卫当一天差,他们就还是自己的贴身侍卫, ------------ 第三十三章 无为之教 四 在城门口和等候多时的陈骁一会合,一行十几人快马敢向通州,换乘快船顺着运河直奔镇江。 赶到镇江接上接到任命之后便留在这里等候多时的马二蛋,折道向西奔赴相距不过百里的南京。 “大人,属下现在云里雾里,这怎么就调到锦衣卫当副千户了!”行动依旧不便的马二蛋满脸纳闷的问道,这官升的稀里糊涂的,一定要问个明白。 “呵呵,本官调任锦衣卫指挥同知,你是本官的得力助手,当然要跟这本官到锦衣卫当差了!”沈崇名呵呵笑道,就见马二蛋神色一喜:“大人,恭喜恭喜!” 马二蛋却是欢喜,天命如此,真是活该自己走大运了,自从跟了沈大人,这升起官來也是顺顺当当,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再过几年,自己也能混个正四品当当了。 “呵呵,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次皇上委以重任,咱们一定要把差事办好了,若是不然,如今的一切可就是过眼烟云了!”沈崇名泼起了凉水,这当官和做人一样,都需要戒骄戒躁,不然很容易乐极生悲的。 “是,属下记住了!”马二蛋立刻表示明白,可是心中欢喜依旧难以抑制,未來啊!一片光明。 赶到南京,早已接到了消息的南京锦衣卫的三名千户已是等候多时。虽然沒见过沈崇名,但是看着他众星拱月的走下了快船,立刻就认定了身份。 “卑职安德禄、陈关海、金麦琅,参见沈大人!”三人同时单膝跪地朗声道,身后一种锦衣校尉也跟着跪了下來,一眼望去,足有百余人。 附近百姓可是看傻了眼,要说这南京城不缺达官贵人,但是能让百余锦衣卫同时行礼的可是沒几个,莫非这又是來了什么大人物。 “呵呵,各位快快免礼,日后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要说锦衣卫也算是军中同袍。虽然和普通军队性质大为不同,但是脾性都是一样的,除了手段阴狠一点,多数都是豪爽的汉子。 “大人,卑职等已在城内备下酒宴,咱们边吃边谈!”可以看得出,三人中以安德海威信最高。 “好,麻烦你们了!”沈崇名虽然牵挂无为教一事,但也懂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要这些人能紧密的团结在自己周围,办起差事來肯定是事半功倍,所以这顿饭必须吃,借此机会相互了解一下。 对于沈崇名,这三位地头蛇可是很重视的,指挥使大人亲自发來严令,要对沈大人言听计从不得有误,谁要是看着他年纪轻不服气,那就等着罢官免职回京领个闲差养老吧九天霸血最新章节! 话都说到这份上來,三人再不明白沈崇名的地位那可就白活这么多年了,这人,惹不得。 正是因为如此,初次见面才毕恭毕敬,好再沈崇名也沒有盛气凌人,这让三人着实松口气。 “大人,自从接到京城的命令,我们三人已经着手此案了,这是这几天各地汇报上來的情况,还请您过目!” 金麦琅同学呈递上一摞密折來,这都是这几日吩咐各地调查无为教的下属们汇报上來的调查结果,其中几份,更是锁定了好几处疑似无为教秘密窝点的帮派,武馆。 沈崇名翻看几眼,点头笑道:“不错,各位辛苦了!”“大人客气,这都是我等分内之事!”安德禄躬身笑道:“不知大人对日后的事情如何安排,我等兄弟也好尽早准备!” “本官是这样想的,根据情报无为教的势力主要分布在广东、浙江和福建,所以本官想让三位大人分头赶赴这三个地方坐镇,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最大限度的摸清无为教的秘密据点,锁定其中各级头领,但是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等这一切做完了,咱们再联合各地衙门给予无为教雷霆一击,三地同时发难将无为教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沈崇名满脸笑意的说道,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三人对他刮目相看,这沈大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大人高见,那明日我等三人就分头行动,绝对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安德禄满脸恭敬的说道。 “呵呵,你们办事本官自然放心,本官相信区区一个无为教绝对不是你们这样老锦衣卫的对手,來,本官敬诸位一杯!”沈崇名一顶高帽奉上,三人立刻笑了起來,嘴里谦虚着,脸上的表情却满是认同。 这顿酒喝的是宾主尽欢,一直到深夜才算是散场,沈崇名沒少喝,在陈骁的搀扶下遥遥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陈大人,辛苦了!”脸色虽然通红,沈崇名的眼睛却依旧清澈,知道他沒喝醉,陈骁笑道:“大人够厉害的,随便奉承几句,那三人就对你言听计从了!” “呵呵,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咱们初來乍到,想要办好差事离不开他们!”沈崇名摇头苦笑,哪有人天生爱给别人戴高帽啊!这也是被逼无奈。 陈骁笑了笑沒有接话头:“大人,您难道真的准备将这件事情全部交给他们來办!” “不,他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咱们的任务更加繁重,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无为教的高层究竟藏匿在那里,你我的事情就是借着他们把声势搞大引出无为教高层,从中逮到一两条大鱼!” 陈骁一怔,随即明白过來,心中对沈崇名更是佩服,好一招引蛇出洞。 镇江府城。 “教主,朝廷鹰犬來势汹汹,怕是这一关不好过啊!”无为教高层济济一堂,一个个脸上愁云惨淡。 “蔡护法,你说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吧!”教主赵文易,是一个年约四十许,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一身绸布衣服裁剪得体,路上碰到了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做学问的的人。 埋头沉思的蔡护法闻言抬起头來,赫然就是杭州税银一案逃遁的蔡文远,而他对面,坐着的却是在狮岭逃过一劫的左护法郑山川,摘掉白色胡须,倒是和郑四海有几分相像殿下,乖乖投降最新章节。 广东一事,无为教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栽进去了数百人马,更是让藏匿多年的行迹被朝廷查知,这一切归咎起來都是他郑山川的过错,这件事情让他威信大失,在教主赵文易心目中的地位也直线下降,反而被后來者蔡文远稳压一头。 “教主,官府这次决心甚大,不铲除我们势必不会罢休,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减小损失,依属下之见,各地据点该抛弃的抛弃,能隐藏的隐藏,把教徒都潜伏下來!”蔡文远一早就想过这件事情,一直在等候赵文易询问。 “万万不可!”蔡文远话音刚落,郑山川就出言反对:“蔡护法,我无为教能有今日之势,是两代人历尽千辛万苦积累下來的,如何能轻易放弃,如果按你说的做,那实力必将大损,推翻大明朝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 “郑兄,你说的这些小弟何尝不明白,可是朝廷势大,我们只能断臂自保了,不然灭顶之灾为时不远!”蔡文远一脸冷峻的说道,在座诸人,谁也沒有他对朝廷的实力了解清楚。虽然看似腐朽不堪,但是收拾一个无为教,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哼,大明朝廷吏治败坏,江南卫所兵丁不堪重用,以本护法只见,咱们这次不但不应该退缩,反而应该乘势竖起义旗,凭借各地近十万信徒,必能夺下长江以南半壁江山!”郑山川杀气腾腾的说道,以前他也许不敢说出这大话,但是跟在曾一本身边和广东卫所兵丁大战几场,可算是看清了朝廷的真实面目,压根就是一堆一撮就烂的朽木罢了,要不是京城來了个沈崇名,单凭曾一本的几千人马就能把广东搅个天翻地覆。 看着他这副样子,蔡文远心中很是不屑,井底之蛙而已,这打天下和做流寇的区别可是大的沒边了。 “郑兄此言差矣,官府江南士卒虽然战力不高,但是各地加起來人数远远超过五十万,我们十万人马又怎么是人家的对手,这且不论,现在京城朝堂上下一心,根本不会给咱们可趁之机!” 蔡文远回了一句,扭头对着赵文易抱拳道:“教主,属下还是方才的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 郑山川眼睛一瞪就要发怒,那知道赵文易一摆手制止了他:“蔡护法言之有理,如今形势比人强,咱们也只能自保了!”说着,扫了众人一眼吩咐道:“立刻吩咐各地安排钱粮转移,教徒藏匿!” 赵文易拍了板,郑山川就知道沒有挽回的可能了,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郑山川,蔡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从今往后,自己这个右护法就是教中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了。 有了计较,留守教中的七大金刚听从蔡文远安排,关山越赶赴广东协助广东总堂堂主楚啸天,顾守成赶赴福建协助福建总堂堂主杜千秋,马兀秃赶赴浙江协助浙江总堂堂主黄万里,其余四人色郎君、步青云、那罗伊、齐笑谈跟随执法堂堂主萧雪峰直奔南京严密监视主管无为教一事的沈崇名,若是机会得当,便痛下杀手除掉这一祸害,毕竟有守有攻才是王道。 与此同时,各地接到消息的无为教教中也开始了行动,在各地储备的钱粮化整为零,藏匿的藏匿,销毁的销毁,严格的遵照右护法蔡文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的意思行事。 香会解散,武馆关门,原本顶着师,馆主名头的中层骨干们纷纷藏匿行踪,只剩下了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教众们惶惶不安, ------------ 第三十四章 东厂介入 锦衣卫办案,效率也是超级快的,这主要得力于常年潜伏在各地的暗探。这些人隐身于各行各业,店铺伙计,街头乞丐,青楼**,表面不一而足。 他们没有锦衣卫腰牌,也没有让人惧怕的飞鱼服秀春刀,但却是锦衣卫强大实力的最坚实基础,锦衣卫之所以能将天下事物洞察秋毫,靠的就是他们提供的情报。 持有锦衣卫暗探身份的人不计其数,具体有多少也许只有翻开位于天津卫锦衣卫指挥使衙门的档案库才能知道。 随着沈同知一声令下,福建广东浙江三地的锦衣卫密探火速行动起来,各式各样的情报先送到三地总督事物的三位千户手中筛选,而后又飞送南京城呈递给了沈崇名。 陈骁不在身边,早已经乔装打扮带着几十名竟敢锦衣校尉潜伏各地暗中查探,跟在沈崇名身边的只剩下马二蛋。 “二蛋,立刻差人把这几份情报送给陈千户,让他赶赴杭州彻查这个首富黄百万,本官怀疑他就是无为教浙江总堂堂主黄万里。”沈崇名抬手将几份密报递给了身侧的马二蛋。 “杭州首富?大人,这不可能吧,无为教的人干什么要经商呢。而且这黄百万既然是杭州首富,也不可能冒着杀头的风险加入无为教啊。”马二蛋满脸不解的问道,广州府李茂才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呵呵,为何不可能?根据杭州汇总上来的情况,几处疑似无为教秘密据点的地方全部是黄百万的产业,他闲着没事资助这些香会干什么,你觉得一个商人会做些无利可图的事情吗?”沈崇名看着马二蛋问道。 马二蛋一怔,摇头道:“不知道,属下又不经商。” 白了他一眼,沈崇名不再纠缠这点,吩咐道:“赶紧去吧,只要把这些东西交给陈千户,他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黄百万?嗯,着实可疑。”翻看着手里刚刚送来的情报,眉头紧皱的陈骁嘀咕一句,“来人,备马立刻前去杭州。” 马不停蹄的赶往杭州,没等陈骁派人检查黄百万,一个不好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中,就在半个时辰以前,东厂的人忽然抄了黄百万的家! “东厂?!”陈骁傻了,怎么他们也搅和进来了。“东厂领头之人是谁?” “回大人的话,是东厂二档头裂碑手邱明。”前来报信得暗探说道。 “胡闹!”陈骁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皱眉道:“快说,黄百万可曾被他们抓住?”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阖府上下全部被抓,当时乱哄哄的一片,黄百万在不在其中就难说了。”东厂办差自有一套章程,锦衣卫根本插不上手去。 平复了一下心境,陈骁对眼前的形势有了一个估摸。东厂的忽然介入,彻底将己方的计划打乱,要是不尽快制止,只怕这锅汤就被他们给坏了。 “去,立刻前去南京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大人,具体怎么办还得他拿主意。”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东厂踢出去,不然任由他们乱来,这差事可就没法办了。不过自己位卑职小,只能看看沈大人有没有办法了。 一名校尉领命而去,陈骁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决定前去会一会这位东厂二档头邱明,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下资源共享,这个黄百万可不是个小角色啊。 带了几名下属,乔装打败的一行人脚步匆匆的赶到了邱明的落脚点杭州府衙。东厂行事历来高调,邱明一到杭州便鹊巢鸠占,将知府衙门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站住,什么人!”门前八名东厂番子同时拔刀,虎视眈眈的看着陈骁一行人,瞧他们的样子,怕是来头不小。 看着眼前这八人头戴尖帽,脚着白皮靴,一副地道的东厂番子装扮,陈骁不由眉头更皱,这哪里是来办案的,分明是来显摆的呀。 摇了摇头,陈骁没好气的拱手道:“在下锦衣卫千户陈骁,有事求见二档头,劳烦诸位行个方便。”说着,撩起衣摆将腰间的腰牌露了一下。 “锦衣卫?”领头的番子打量了陈骁一眼,一边收起兵刃一边笑道:“陈大人,不好意思了,我家档头正在审案,没空。” “混账,我家陈大人是为了公务而来,快去让你家二档头出来相见。”陈骁身后一名校尉厉声喝道。 自从正德年间刘瑾倒台之后,东厂便一蹶不振。先帝爷的时候咱衣卫指挥使陆柄大人更是和皇上情同手足,这一转眼快五十年了,锦衣卫向来没曾惧怕过东厂。 东厂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受气受了五十年,好不容易时来运转等到了冯公公出任厂公,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陪着当今圣上一块长的,彼此之间的感情不用多说也知道很是深厚了。有了这样的人物为咱们撑腰,这么多年来的恶气可是要狠狠出上一口的! “公务?几位想岔了吧,我东厂办案向来只对皇上负责,别的衙门可都是没权过问的,你们找我家二档头有什么公务可谈的?”番子面带不屑之色,很是欠揍。 锦衣卫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鸟气,校尉一怔,接着就想上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陈骁伸手一拦,面带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打搅了。”说罢,带着人转身走了回去。 “大人,刚才为何不冲进去?凭着他们那点本事,咱兄弟一个人收拾他们十个。”校尉跟在身后气鼓鼓的说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回到京城怎么能在兄弟们面前抬起头来。 陈骁摇了摇头,“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沈大人前来处理,一旦提前动手和东厂交恶,对案情更是不利,大家暂忍一时之怒气,以沈大人的手段,保准能让东厂这群疯狗吃不了兜着走。”对于沈崇名,陈骁很是看好。 众人一听这话在理,沈大人可是刘大人的小兄弟,想必也差不到那里去。 府衙,正堂门外绑了几十个犯人,身材粗壮的邱明坐在勤政爱民的匾额之下一个一个的审着。 东厂也有自己的渠道获得消息,相较起来也不必锦衣卫差到哪里,各地的地痞流氓有不少人都是为他们服务的,而这些人的消息来源更广。 邱明早些年也是江湖中人,后来惹下了一个大仇家,被人追杀的无处藏身,只好投了东厂,披上这身狼皮,倒也没人敢惹了。 凭着少有敌手的绝技裂碑手,在东厂的地位扶摇直上,竟然让他坐上了二档头的宝座,如今可以称得上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邱明身材粗壮,却天生的一颗尖脑袋,再配上一双丹凤眼,咋看咋不像好人。咧嘴一笑,一口大黄牙露了出来。“说,黄百万在哪里?” “大人,我家老爷在哪里小的真的是不知道啊。小的只是个下人,和他们家没什么瓜葛,还请大人饶我一命。”满脸哀求之色的是黄府内管家,跪在地上的身体瑟瑟发抖,股间更是湿了一片。 “呵呵,看来你是不想帮本官的忙了。来呀,打着问!”丹凤眼闪过一丝阴冷,一声令下左右两名番子便抬脚将管家踹倒在地,论起大板打了起来。 毫不理会管家的惨叫声,邱明悠闲地捧起茶杯润起了嗓子,不时的瞥一眼面目扭曲的管家,认真的享受着这种美妙的乐曲。 一百大板下去,趴在地上的管家早已是奄奄一息,看着他一直没有招供,邱明放下茶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拖下去,换人。” 管家被拉着双腿拖了出去,新带进正堂的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娇媚的模样玲珑的身段,一瞧就让正堂里的番子们眼前发亮。 “呵呵,如果本官没记错,你是黄百万的十二房小妾吧,啧啧,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对你用刑,本官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邱明上下打量着黄万里的第十二房小妾,虽然努力的装出一副可爱的表情,但是这张老妈生坏的脸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反而把小妾吓得要死。 “大人饶命,明女是被黄百万强行娶入家中的,他犯了什么王法民女一点都不知道啊。”小妾径直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呵呵,这个不重要,本官只想知道百万现在在哪里,你说还是不说?”邱明问着,心中却在想眼前这没人脱光了衣服应该是个什么模样。 “大人,黄百万去哪里怎么会告诉民女呢,还请大人放过民女。”小妾早已见识了管家的惨状,一想到那大板子落在自己身上就害怕的要命。 “呵呵,不说是吧?唉,你这是在逼本官辣手摧花啊。”邱明满脸无奈的说了一句,接着眼睛一眯,喝道:“来呀,扒光了打,打到她说为止!” 正堂之内的众番子一愣,接着两眼放光,一个个嘿嘿冷笑着走向了花容失色的小妾,不顾她凄厉的惨叫哀求,七手八脚的将身上衣物撕碎扒干,趁机沾点便宜也是应该的。 以此类推,这一晚杭州府衙惨叫声一直没有断绝过。黄百万,不,确切的说就是无为教浙江总堂堂主黄万里一家人,除了他自己逃脱之外全部陷入了地狱之中,男人被打个半死,女眷这被侮辱一番,当场就要好几人自尽身亡。 而一帮东厂的人也满足了自己的兽欲。办案没有进展没关系,来的时候厂公吩咐了,这次南下最主要的差事就是搅黄锦衣卫的差事,若是能顺道破案,那就更好了。 ------------ 第三十五章 沈大人到 家人遭到这般惨祸,藏匿在城中一处民宅的黄万里也是知情的,现在的他恨不能杀进府衙将祸害家小的东厂畜牲挨个活刮了! 可是形势逼人,据手下人汇报,这次来到杭州的东厂番子近二百人,仅凭聚集在杭州城十几个教中好手此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堂主,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兄弟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得闯进衙门将这些朝廷鹰犬全部宰了。”说话的是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见面的浙江总堂杭州伏虎坛坛主。 堂主的家眷遭到这般惨祸,大家伙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以身相替。 黄万里深吸一口气,杀气腾腾的说道:“不要说了,教中大事为重,这件事日后再谈吧,总有一天本座会为家小报仇雪恨的!” 见他这样,大家心中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闭口不谈。 现在的黄万里后悔不已,万万没想到朝廷的人竟然能查到自己头上来,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杭州首富他们说动就敢动,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提前把家小送走才是。 可是后悔药没处买,事到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长出一口气,黄万里扭头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兀秃,在教中的地位,自己要比他高出一截来。 “马贤弟,照如今的形势来看,情况比咱们想的要坏上不少,以我之见,咱们这些人只能尽早离开杭州吧。”黄万里满脸无奈,原本依照计划,他们这些人都是要继续潜伏在杭州城,可是没想到朝廷竟然能查到他们,现在只能离开了。 “堂主所言甚是,只是咱们在杭州家大业大,一时半刻还不能离开,最好抓紧时间将银钱家眷送离,免得在遭到这样的祸端。”马兀秃恭声说道,这么多年无为教在杭州聚积了不少钱财,这些可都是为日后起兵储备的粮饷,轻易丢不得。 “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去办。”黄万里叹了口气,真是恨不得能早些离开这里,不然就怕自己那天忍不住冲进衙门为家小报仇去。 东厂握有的情报不少,第二天又有几家无为教伏虎坛的家眷们被抓了进去。看着计划被东厂的人全部破坏,陈骁心中焦急万分,可也只能干着急,这件事情必须等着沈崇名前来处置。 回头再说沈崇名,一听说黄万里的家眷被东厂的人抓了,立刻慌了神。现在计划中的大抓捕还没有开始,东厂的人忽然插手此事更是把重要嫌疑犯的家给抄了,这简直就是在故意捣乱。 牵一发动全身,各地无为教的人肯定能由此推断出朝廷掌握的东西比他们预料得多,如此一来唯一的对应策略就是忍痛割肉,先把人手撤走,一次彻底切断所有线索。 一想到这里,沈崇名就恨得牙痒痒,连夜带着护卫们打马奔赴杭州处理这件事,心中已经下了决心,一旦东厂的人不听劝告,自己就尊崇圣旨,杀几个人吓吓他们! 快马加鞭,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沈崇名终于赶到了杭州城。这时候因为邱明在城中大抓捕,城门早已关闭。 “城上将领听着,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大人在此,快快打开城门!”马二蛋打马上前扯着嗓子喊道。 一听是锦衣卫的同知大人,城头士卒赶紧回去报告了守城把总,正敞着怀在城下喝着小酒的把总一听,来不及整理衣物就跑了上来。 “那、那、那位是沈大人?”把总慌里慌张的问道,太阳已经下山,城墙下根本看不清楚。 “本官沈崇名,快快打开城门。”沈崇名大马上前几步喝道。 “沈大人,劳烦您把腰牌递上来,城里的东厂二档头邱大人说了,没有身份凭证的人一律不准进出杭州城。”把总壮着胆子喊道,一头是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另一头是豺狼本性的东厂,权衡利弊,还是遵照邱明的意思办吧,毕竟那些人更残忍一点。 “嗵!”一声巨响,却是沈崇名赖的多言直接放了一枪,“快开城门,误了皇上的大事,有你受的!” 两样东西加在一起,把总立刻意识到这位身份尚不确定的沈同知更是个狠角色,咬了咬喝令道:“快,开城门!” 城门刚开,沈崇名便迫不及待的打马冲了进去,等着把总从城头跑下来想着赔个不是的时候,留个他的只剩下了马蹄扬起的灰尘。 匆匆赶到陈骁下榻的客栈,沈崇名进去一看才知道,刚刚中午从绍兴闻讯赶回来的金麦琅也在。 “沈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属下和陈兄弟下午去了一趟府衙,硬是被东厂那帮龟孙给挡在了门外,要是您再不来,咱们的计划可就被邱明那王八蛋全给坏了。”看到沈崇名,金麦琅气急败坏的说道。刚刚要不是陈骁拦着,自己早就带着人把东厂的人给拿了呢。 “王八蛋!金千户,立刻召集咱们在杭州城的全部人手,本官就不信拿不住一个东厂二档头!”沈崇名暴了一句出口。这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心中怒气更盛。 一听沈崇名这话,金麦琅就来了精神,这才是咱锦衣卫的作风嘛。“大人稍等,属下这就命人召集人手。”一抱拳,金麦琅腿脚麻溜得跑了出去。 “大人,你可算是来了。昨日东厂的人先拿黄百万开了刀,不但抄了家,被抓捕的家眷也死了不少。今日更是再下狠手,直接调遣了浙江都司的人马连着抄了好几家咱们怀疑的对象。”陈骁满脸无奈的说道,别处暂且先不说,浙江这盘棋全被邱明给搅乱了。 沈崇名喘了口气,眼睛一眯说道:“如此看来,东厂在这里的势力也不小,可有人知道他们消息是怎么来的?” “大人,据传闻东厂的暗探多是些地痞流氓,这消息极有可能是他们传送的。”一名老锦衣卫上前说道。 “哼,你立刻去知会布政司衙门,明日一早全城清场,凡是有前科劣记得人统统冠上无为教徒的名分下狱。” 沈崇名原本是想着依仗强势将东厂的人马赶出去。但是这样做治标不治本,他们既然已经插手此事,就不可能再次放手,到时候肯定会暗中使坏。这样的话倒不如彻底断了他的消息来源,那时候没事干了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去。 “大人高见。”陈骁佩服的说了一声,能转眼间就抓住东厂命脉,这份功底不是谁都能有的。 金麦琅办事利索,没一会儿就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大人,咱们在杭州共有三百余人,属下已经命人分头通知赶赴府衙集合。” “好,咱们这就去会会东厂的人。”沈崇名冷笑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一行近五十人纵马奔驰在空荡荡的街道之上,自从昨日邱明对黄万里抄家,一晚上的功夫就在全城传遍了东厂的人到了杭州。 这简直就是杀神降世,杭州城民众吓得连家门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莫名其妙的被抓进去,要知道就连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的黄百万家都被抄了,咱们这平民老百姓那还不是得任由人家揉捏啊。 轻车熟路,看着两年多没什么变化的府衙大门,沈崇名思绪万千,赵紫茜啊赵紫茜,你到底还活着没有。 刚刚停下,又是一阵隆隆作响的马蹄声,却是另一部分锦衣卫赶到,一波接一波,没多久三百多人就全部到齐。 自从沈崇名带着赶到,守在门前的东厂番子们就意识到不对,这么多人,来者不善啊。 眼看着他们停在马上一动不动,反而来的锦衣卫越来越多,原本还以为他们是虚张声势的番子们立刻就意识到了要出大事,差了一人进去召集人手,领头那番子小跑着径直到了沈崇名面前,一瞧架势就知道他是领头的,谁让昨天来的锦衣卫陈千户也跟在他身边呢。 “大……”“啪!”番子刚刚张口,沈崇名一记马鞭就抽在了他的脸上。这一马鞭力道十足,番子一声惨呼向后摔去。 沈崇名很少打人,可是不代表他不打人。来的路上看着城内情形,就知道这群混蛋没做什么好事,恰恰自己最为憎恨的就是这些欺压百姓的混账东西,既然手中有权,该出手时就出手。 “噌!”一声响,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的番子将兵刃拔了出来,满脸杀气的死死盯着沈崇名。 沈崇名冷笑一声,翻身下马迎了上去,对他手中的兵刃视而不见。“怎么,不服气?” 番子心中恨不能一刀结果了沈崇名,可是根据自己的推测,这人最小也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了,可以蔑视,但绝不能伤他分毫,不然自己这条小命就算是冯公公亲自出马也保不住。 “不敢,敢问大人姓甚名谁,小的也好进去通报。”番子收起手中兵刃,咬牙切齿的说道。 “本官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崇名,通报不必了,本官自己会进去。”说罢,不再理会听了他名头傻在那里的番子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沈大人请留步,我家二档头正在审案,不可打扰!”反应过来的番子紧走几步上前拦住了沈崇名的去路,其余几人也纷纷走上起来,身体都在发抖,这么多锦衣卫的人马。 “拖走。”沈崇名沉声一喝,早已摩拳擦掌的马二蛋带着几个人上前二话不说就开始拿人。 “锦衣卫抓人啦!”番子一声大喝,就想给衙门里的同伴报讯,接过话音一落,马二蛋的一记重拳就打在了他的腮帮子上,血水夹杂着两颗腮牙顺势飞出口中。 “沈大人到!”看着衙门口涌出一大票东厂番子来,陈骁立刻喊了一声,先表明身份,万一真的打起来他们为了推脱责任说不知道来人是谁。 ------------ 第三十六章 强势出击 这一声喊立时就让跟在一众下属身后的邱明怔住,沈崇名坐镇南京城他是知道的,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杭州。? 八??一 中???文?网 ???.?8?1?z? 眼珠一转,邱明推开身前下属满是笑容的走了上去。“在下东厂二档头邱明,见过沈大人。” 细细打量一眼面前的猥琐男,“哼,二档头好大的官威,我锦衣卫官员连着两次找你都没能见到你一面。”沈崇名冷笑着的说道。 “大人误会了,在下也是差事缠身,实在是抽不出空闲来啊。这次的事情是在下失礼在先,等回到京城,一定摆酒给各位大人赔罪。”邱明的表情没有变化,脸上还是那般笑意,只是看着让人更加想动手揍他。 “不必了,本官这次前来就是为了你的差事,冒昧的问一句,是谁让你插手无为教一事?”沈崇名懒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和他扯皮,直奔主题问道。 “沈大人,我东厂办事,历来都是用不着别人指挥的。”邱明眼中闪过一丝蔑视,连规矩都不懂,还敢来自己面前撒野,这不是明摆着找不痛快嘛。 “你们东厂的事情本官管不着,可是无为教一事有本官主管,用不着你们东厂插手。”沈崇名一脸傲意,咱可是奉了皇上命令。 “大人此言差异,我东厂独立办案,任何事情都能过问呈报皇上,无为教一事事关重大,我东厂自然要插手过问了。而您,没权利过问我们。”邱明满脸得意,这可是成祖皇帝设立东厂目的,谁敢违抗。 “二档头还不知道吧,本官离京之前皇上给了一封圣旨,无为教一事本官全权处置,任何人坏了本官的差事,本官都有先斩后奏之权!”沈崇名更是一脸冷意,有皇上的圣旨在,杀了你都没干系。 邱明一惊,这消息他确实不知道,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见他这样,沈崇名不屑一笑,昂阔步的走进了府衙,挡在身前的东厂番子们一瞧连二档头都被人吓住了,哪里还敢阻拦。 看着锦衣卫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邱明一咬牙,转身跟了上去。 杭州府衙在东厂手中掌管两天,早已不复往日整洁。几盆篝火照耀之下,地面之上血污片片,两侧更是刑架林立,一个个在押犯人浑身伤痕的挂在上面,其中竟然还有几个女眷被扒光了衣服,原本雪白的躯体之上鞭痕交错,一个个披头散惨不忍睹。打量一遍,这杭州府衙给沈崇名的感觉和匪窝有的一拼。 看着眼前情形,沈崇名胸膛一阵起伏,喝道:“来人,把他们放下来!” “慢!”锦衣校尉们还没动,跟上来的邱明就出声制止道,“沈大人,这是我们东厂抓的人,你没权利过问。” 看着邱明阴着一张脸,沈崇名怒极反笑,“好,有胆!”邱明心底也是捏了一把汗,来之前他特意了解了一下沈崇名,知道这厮平日里温文尔雅,一副书生作风,可是一旦怒那也是不好惹的,当初可是在皇宫中大打出手,这样的胆量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没等邱明准好防范的准备,沈崇名出手飞快,一把火铳已经顶到了他的脑门上,“二档头,你在玩火。” 一看二档头身处险境,东厂的番子们立刻拔刀相向,与此同时一众锦衣卫也纷纷拔刀,整个府衙大院就像一个火药桶,一场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大火拼一触即。 “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邱明一脸冷色,丝毫没将脑门上的火铳放在眼中,他可不相信沈崇名真的敢开枪。 “什么意思?呵呵,你说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沈崇名满脸冷笑,嘿嘿的笑声让邱明心底寒,对自己刚才的判断有些拿不准了,别介这小子真的敢开枪吧。 “沈大人,咱们都是为皇上效力,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是,何必伤了和气呢。”性命有关,邱明终于服软了。 “呵呵,这才像句人话。”沈崇名言辞恶毒,丝毫不给邱明留一分颜面。虽然心中怒火冲天,邱明确实只能忍了,锦衣卫人多势众,这要是真的交恶了,今天讨不到好处。 “放人。”沈崇名不再搭理面色难看的邱明,直接对着身后的马二蛋喝令道。 刚才的一幕,那些犯人中有不少人看在眼里,被锦衣卫的人放在地上,一个个眼中满含感激的看向了沈崇名。 输了一阵,邱明实在是有些抬不起头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的人将自己收拾了一遍的犯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放了下来。 “二档头,这件事情本官不想深究,望你好自为之,带着你们东厂的人回京城喝茶去,千万不要坏了本官的差事,明白吗?”沈崇名打定主意强势出击,说起话来和大嘴巴似的一记接着一记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在邱明的脸颊上。 是人就有三分火气,更遑论邱明这样横行多年的东厂人物,前面的忍就忍了,最多也就是丢了自己的面子,可是沈崇名这句话无异于再打整个东厂的脸面,若是这样的侮辱自己也忍下来,实在是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了。 “沈大人,不插手无为教一是可以,但是你凭什么让我东厂的人离开这里回京去!”邱明满脸怒气,一双大手微张,恨不得直接一掌将沈崇名给碎了。 “哼,不回京城难道留在这里浪费钱粮啊?也不知道冯公公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忠君爱国懂不懂?”沈崇名的行径和无赖无异,这也是被逼无奈,不赶走他们,背后下黑手更是防不胜防。 “你……”邱明气的说不出话来,沈崇名却是不关这些,威胁道:“尽早离开这里,不然休怪本官给你按个阻挠钦差办案的名头,到时候冯公公也保不了你!” “呵呵呵呵,姓沈的你休要张狂,只要我邱某人不插手无为教一事,这罪名岂是你说能按就能按的?”豁出去的邱明轰然不惧,历来都是东厂给别人安插罪名,今儿还就不信这邪了。 “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沈崇名冷冷一笑,命人带着犯人们大步流星的出了府衙大门。 “哈哈哈。”看着锦衣卫的人撤了出去,邱明一阵得意大笑,丢的面子全部找回来了,只要你沈崇名抓不住我邱明的把柄,看你又能如何。 “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金麦琅打马跟在沈崇名身边问道,对于沈同知的虎头蛇尾行径,他很是不解。 “当人不是,走,跟本官去都司衙门去。”招呼一声,沈崇名带着金麦琅和十多名侍卫转道向着都司衙门奔去。 金麦琅琢磨半天,还是猜不透沈崇名去都司衙门干什么,想开口问一问,可是大家急着赶路,根本没机会。 匆匆来到都司衙门,腰牌一出示,不用通报就走了进去。东厂在杭州大抓捕,也是协请了都司衙门配合行事的,所以浙江都司陈海一直在衙门并未回家,生怕东厂的人再来找自己。 “大人,锦衣卫同知沈大人来了。”军士先行一步跑进来报告。陈海一惊,顿时觉得头大如斗,真是霉运连连,怎么锦衣卫的人也来找自己啊。 虽然心中很是不舒服,但还是起身迎了出去。“本官陈海,不知各位大人驾到都司衙门有何指教。” “见过陈大人,下官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崇名,有件事情需要劳烦大人帮忙。”沈崇名执礼甚恭,这让陈海松了口气,昨晚来衙门的那些东厂的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沈大人快里面请。”陈海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肩并着肩走了进去。刚一坐定,沈崇名就把贴身放着的圣旨拿了出来,能不能调动兵马,全靠他了。 陈海一惊,还道是这圣旨是个自己的,刚刚挨着椅子的身体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跪下听旨。 “陈大人误会了,这是皇上给下官的圣旨,还请大人过目。”沈崇名急忙伸手将它扶住,心中却是有些好笑,摆了一次大乌龙啊。 陈海一怔,接着满脸尴尬的接过了圣旨,展开一看,最最重要的一句话印在了脑海中:各地官府官吏皆可借调。 陈海不傻,一瞧这话就知道沈崇名是来调兵的。“沈大人有何吩咐尽管直言,本官一定照办。” “那多谢陈大人了。下官此次前来,是想借调一千兵马急用,等把东厂的人送出过长江去就还给您。”沈崇名语出惊人,可是把陈海吓了一跳,东厂的人哪里需要护送,和自己借调兵马,这分明是就是强行驱逐啊。 “沈大人,恕本官冒昧,这是为何?”陈海满脸不解道,都是为皇上办差,不至于把矛盾闹到这个地步吧。 沈崇名无奈的摊了摊手,解释道:“不瞒大人,东厂的人胡作非为,险些坏了皇上交代给下官的差事,把他们驱逐过江,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样啊。”陈海沉思一阵,抬头为难的说道:“沈大人,按照常理这个忙本官一定得帮,但是希望沈大人明察,东厂……本官实在是不敢得罪啊。” 这也怪不得陈海,他沈崇名仗着锦衣卫的身份自然不用怕东厂,可是他一个地方官员惹上了东厂着活阎王,那可就有得受了。一旦人家追究起来,轻则罢官免职,严重点怕是有牢狱之灾啊。 “大人的难处下官理解,您把人马交给下官,下官派人操办此事,到时候有人找您麻烦尽可以把责任推到下官身上来。”沈崇名笑道,这话听在陈海的耳朵里是那么的温暖。 “多谢沈大人关照,您且稍坐,本官这就安排去。”只要自己不出面,这事情就好办多了,陈海说了一声,立刻招呼差役传令调兵。 ------------ 第三十七章 水中蛟龙 都司大人亲口吩咐,一千人马集合起來倒也迅速,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就阵列整齐的排在了都司衙门前。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将士,沈崇名心中冷笑连连,就不相信面对一千军士,东厂的人还不服软:“兵发杭州府衙!”骑在马上的沈崇名一声令下,带着一千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往依旧被东厂人马占据的杭州府衙。 看着他们远去,陈海不由笑了起來:“大人,因何发笑!”身边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碰上这种人,东厂的人再猖狂也得认栽啊!”陈海感慨一声,心情愉悦的走了进去。 “二档头,莫非咱们就这么罢手了!”后衙之中灯火通明,傍晚的事情大家想想就觉得生气。虽然最后挽回一阵,可是这次丢的面子实在是太大了。 “废话,这种鸟气咱们东厂的人何时受过,哼,他锦衣卫不给咱们面子,咱们就让他们面子里子全丢尽!”邱明邪邪一笑,心中已经想到了该怎么挽回这次面子,和沈崇名料想的一模一样,他也准备暗中下手破坏锦衣卫的行动。 到时候他们进展无望,皇上肯定会转手把这件差事交给东厂來办,这样一來不但挽回了今天丢失的面子,更可以好好羞辱锦衣卫一番。 一见她这样,几名忠心下属就知道二档头有对策了,其中一人满脸谄媚的问道:“二档头,给兄弟说说!” “呵呵,你们听好了,咱们……”话沒说完,房门忽然被抓开,一名番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进來:“二、二、二档头,咱们被包围了!” “什么?!”邱明一个激灵站起身來,满脸愕然之色,大明天下,竟然有人敢包围东厂的人:“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來人像是浙江都司的人马!”番子摇了摇头,他一发现整座府衙被围,就急忙跑來报信了。 “找死!”一听是浙江都司的人马,邱明不由放下心來,怒喝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打开府衙大门,外面的阵势还是将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些不长眼东西的二档头吓了一跳,一溜弓箭手手握弓箭正对府衙门口,而居中那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锦衣卫沈崇名。 “大胆,竟敢冒犯东厂人马,浙江都司陈海何在!”邱明色厉内荏,说话的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到双腿发酥,看來沈崇名玩起了真的。 “呵呵呵,二档头不必喊了,这些人马是本官调动的,陈都司无权过问,说,你们到底回不回京!”沈崇名轻轻一句话将陈海撇开,也算是遵守了诺言。 “沈崇名,你太过分了,我东厂人马來去自由,又不妨碍你办案,你凭何让我等离开!”邱明肺都快气炸了,见过混蛋泼皮,但是沒见沈崇名这么胆大妄为的混蛋泼皮。 “过分,哼,这只是开胃小菜,你最好还是识相点,否则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姐妹花的贴身保镖全方阅读!”沈崇名冷哼一声,扬声喝道:“來呀,把东厂的大爷们送上囚车,送他们出城!” “谁敢!”邱明一声大喝,双臂一张就摆开了架势,现在的情形无异于生死关头,要是这次真的被赶回去,那东厂面子实在是丢大发了,回京之后冯公公一定会活剥了自己。 身后众番子也是怒气勃然,一个个持刀在手对着面前的军士虎视眈眈,只需二档头一声令下,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东厂的厉害。 “邱明,你敢违抗圣旨!”沈崇名一举手中圣旨,冷声笑道。 这一招出手,立刻把邱明逼到了墙角,如果不答应,沈崇名一定会给自己按个违抗圣旨的名头从而痛下杀手,到时候这么多兄弟怕是一个也活不了,当然也不会有人为自己喊冤了。 深吸一口气,邱明的准则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性命,至于冯公公那里只能另想办法了。 形势比人强,看着身前弓箭手将手中弓矢拉满,邱明终于收起了双手,不然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射成刺猬:“弟兄们,收起兵刃!” 囚车沒用到,沈崇名毫不客气的将二百多东厂番子全部捆绑起來,一个连着一个,和平日里大批罪犯充边的情形相差无几,只是这么多人同着东厂服饰,看上去更是壮观。 刻不容缓,金麦琅领命带着一千兵马押送,如果沒有锦衣卫的人坐镇,单凭军士们根本无法压制这群恶魔。 “堂主,好消息!”一名潜伏在府衙附近的探子满脸喜色跑进來,正和手下几名坛主商议各地钱粮转运的的黄万里眉头一皱,不悦道:“大惊下怪,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是是是,禀报堂主,锦衣卫的人马和东厂的人干起來了!”说出这话,探子依旧难掩兴奋之色。 黄万里一惊,眼神中立时迸发出点点星光,简直兴奋得要死:“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几名坛主也是一脸惊喜,官府的人竟然自己打起來了,这可真是个大喜讯。 “具体不知道,不过先是锦衣卫的数百人齐聚府衙,将咱们被东厂抓了的人全部带走,而后又去而复返,带着一千多官兵包围了东厂的人,最后竟然把他们全部抓了起來!”探子满脸激动的说道。 “抓了东厂的人!”黄万里眉头一皱,这个消息还真是有些吃不消:“说,锦衣卫领头的人是谁!” “这个……属下只听到那东厂的二档头好像喊了一声沈崇名,领头的是谁沒看清!”探子不确定的说道。 “沈崇名!”黄万里嘀咕一声,忍不住笑了起來,这不就是朝廷主管这次事物的的领头之人嘛,看來沈崇名不过如此,害怕别人抢夺他的功劳,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虽然对沈崇名有些看不起,可是现在黄万里打心底感激他,若不是他横插一杠,仇人邱明怎么会被赶出杭州去。 冷冷一笑,黄万里抬头吩咐道:“立刻安排人手跟踪东厂那帮畜牲,看看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只要东厂的人一挪窝,黄万里就有十足的把握报仇,到时荒郊野外的他们也沒有后援,自己大可以调集好手半路截杀,一定要手刃了邱明这个王八蛋。 一路凄凄惨惨,二百多东厂人马终于到了镇江本命天尊。 “呵呵,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档头,前面路就要自己走了啊!”金麦琅满脸笑意,落在邱明眼中却是最大的讽刺,可是事情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已经沒什么用处了。 怒哼一声,邱明看着二百多兄弟全被松绑,招呼一声,在金麦琅等人的监视之下一溜一溜的登上了早已预备妥当的船只。 码头不远处,这一幕全部落在了两个蹲在一旁的休息的苦力眼中:“快去告诉张坛主,就说东厂的人上了北上的船只!”一人起身腿脚麻溜得消失在了码头货物中。 “二档头,咱们不会真的就这么回去吧!”一名番子气呼呼的说道,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若是就这么狼狈的回到京城,以后的日子可就沒脸见人了。 “屁话,老子是那样容易认栽的人吗?不过现在锦衣卫肯定监视着咱们的动静,暂且在船上住几日,等他们以为咱们死心了再下船杀一记回马枪!”邱明咬牙切齿的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次自己就做一次君子。 下属一阵欢喜,有道是哀兵必胜,现在的这支东厂人马,就是一直彻头彻尾的哀兵。 夜晚的运河之上凉风习习,除了船舷河水拍打在船舷之上的啪啪声,剩下的只有船舱里震耳欲聋的打鼾声了。 趁你病要你命,这就是金麦琅的作风,二百多幡子一共就乘坐了五条船,而且还是北上的货船,原本只能容下十二人的大通铺竟然硬生生的挤了二十多人,狭小的,一个船舱左右两条大通铺,四十多个人挤在里面,那情形可想而知。 漆黑的河面上几艘小船飞速前进,速度比起大船來竟然要快上两倍不止,沒多久便追上了五条大货船,这些人便是叱咤长江流域多年的水寇,他们神出鬼沒,数十年來,官府数十次清剿都是无功而返。 沒有人知道,这些水寇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无为教执法堂蛟龙坛教众,入水蛟龙,名副其实。 自从得知东厂人马被锦衣卫押送一路北上,黄万里便推测出他们应该是被遣送回京了,那经运河乘船北上是唯一一条道路了。 有了这判断,将浙江总堂事物全数交由马兀秃处置,黄万里一路北上提前一步赶到了镇江求见教主赵文易。 有攻有守,这是当日蔡文远定下的策略,赵文易也是完全认同的,毕竟有斗争就会有牺牲,有牺牲就得有报仇,不然教众如何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推翻大明朝。 杭州总堂的惨祸早已传到了镇江,所以黄万里赶到之后一陈明自己的心意,赵文易便点头同意,反正已经被发觉了,那就狠狠的给官府一些教训,让他们也知道无为教不是任人宰割的。 既然仇人走了水路,再也沒有人比蛟龙坛的人更适合这次截杀任务了 谁也沒想到人來人往的运河之上会出现水寇,排成一溜借助风力行在运河之上的五艘货船并未有人巡守,所以也沒人发现船舷处跟随着几艘來历不明的小船。 “坛主,都准备好了!”趴在船板上注意着后面四艘小船的水手看着全部发出了信号,回头小声说道。 黑色紧身衣榜身的张坛主冷冷一笑:“动手!” ------------ 第三十八章 自食恶果 张坛主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几名水手立刻将手中竹竿竖起,以此为支撑蹭蹭几下便爬上了货船甲板,接着系下绳索将船舱之中装满桐油的木桶一只接着一只拉了上去。 沒多久,几名水手身手敏捷的跳了下來:“坛主,都办妥了!” “好,离开这里!”张坛主起身站在了船头甲板,随着信号打出,五艘小船快速驶离货船,接着一名下属将点燃的火箭,连同长弓一同递到了张坛主身前。 张坛主冷笑一声,接过弓矢看也不看就将火箭射了出去,燃着一团小火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货船的甲板之上,轰的一声响,洒在上面桐油就被点燃,火势越來越大,沒多久五艘货船便成了五团大火球,在河面上排成一溜,煞是壮观。 “着火啦!”距离虽远,但是货船之上凄厉的惨叫声依旧清晰可闻,只听得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接连响起,不用问也知道是货船上的人跳入水中。 火光映射之下,张坛主刚毅的脸庞露出一丝邪魅,真正的好戏即将上演:“下水!”一声令下,抄起一把匕首的张坛主第一个跳入水中,身为蛟龙,水中杀敌才是自己的主业。 东厂的人马这次算是遭到了灭顶之灾,这些人多数都是南北混杂,通晓水性的不足一半,就算是会水,那也是小河里边扑腾几下,到了水深数丈的运河之中,吓也吓得腿软了。 但是沒办法,不下船就得烧死,跳入水中还能有一线活命的机会,所以凡是逃出來的,统统义无反顾的跳入水中。 “救命啊!”相较于张坛主这样的水中蛟龙,二档头也就是个山上猛虎,这一落了水就慌了神,拼命挣扎着呼喊起來。 左右下属一听,就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不论远近,凡是听到邱明呼救的,全部奋力游了过去。 沒人注意到,很多原本刚刚松了口气的同伴,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接着就是一股血水涌上水面,但是夜色之下,谁也看不到。 浮上水面准备换口气的张坛主也听到了邱明的呼救声,眼前一亮,再次潜入水中游了过去。 被几名下属扶住的邱明大口喘着粗气,一张脸吓得毫无血色,缓了口气,道:“怎么回事,船只怎么会失火呢?” 对于这场大火,邱明和所有下属一样都不知道具体原因,只是在睡梦中听到惨叫声惊醒,一睁眼便看到了外面的熊熊火光,当机立断,飞身跃出窗户跳入河水之中。 这一点邱明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的,因为在空中的时候亲眼看到主舱之中也有下属和自己一般跃出窗户,但是他们沒有自己这份功夫,直接摔在了船板之上,身上燃着大火球迷失了方向,跳沒跳进水中自己也沒看清电竞无双。 “大人,属下也不知道,咱们还是想办法游到岸边吧!”下属一阵气苦,二档头办案成习惯了,不想着怎么保命倒是问起了失火的原因,要知道河水冰凉,在里面呆久了一旦腿脚抽筋,这么深的运河只有死路一条。 “对对对,先上岸!”邱明也意识到自己问话问的不是时候,急忙指挥着下属向岸边游去。 聚集起來的东厂番子不少,足足有二十多人,能游到邱明身边的,个个都算得上是水中好手了,众人夹着邱明,奋力向岸边游去。 只觉得自己腰间一动,邱明身后的第三名下属不由回头一看,立刻吓的傻在了那里,明明记得自己身后还有七八名兄弟,怎么一转眼的的功夫沒了呢? “等……等!”艰难的吐出两字,下属终于反应过來,第一的念头竟然是有水鬼,只听得‘妈呀’一声惊呼,不管不顾的奋力向着岸边游去。 他这一声喊可是惊动的众人,环首一打量,也发现人数不对,邱明经验丰富,混迹江湖多年根本不信鬼神,眼珠一转惊呼道:“有敌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随着邱明这一嗓子,隐匿在附近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干掉他们的蛟龙坛教众也不再玩,纷纷潜入水中向着他们身下游去。 一声接着一声惨叫响起,原本围在邱明周围的东厂番子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这下邱明可算是看清楚了,他们是被人拖入水中的。 “啊!”一声惊呼,愣了一下的邱明这才想起自己不会水,原本还能在水中漂浮的身体不用人拽就开始沉入水中,拼命挣扎之下脑袋忽隐忽现。 挣扎半天,头脑尚且清晰地邱明终于意识到一个大问題,自己的手下全完了。 只觉得一阵眩晕,邱明眼睛一闭开始慢慢沉入水中,连着喝了几大口冰凉夹杂着血液的河水,他晕了。 “呕……”连着被挤压出几口河水,邱明渐渐睁开了双眼,入眼处全是身着黑衣的汉子,另外就是刺痛眼球的火把。 “黄大哥,他醒了!”亲自动手为邱明排水的张坛主嘿嘿一笑,回头对着冷着脸坐在一把椅子上的黄万里说道。 黄万里牙齿一咬,起身大步走了过去,看着邱明一脸颓废,不由冷笑起來:“呵呵呵,二档头可认的本座是谁!” “你们……”邱明眉头一皱,自己从未见过这些人啊!难道不是他们救的自己吗? “呵呵,既然你不认识本座,那本座就自我介绍一下,无为教浙江总堂堂主黄万里是也!”说出这话,黄万里一双铁拳握的咯咯作响,就是眼前这人残害了自己的家人,连亲生闺女都被他们逼死了。 “无为教,黄万里!”这两个名词很是熟悉啊!河水喝多了,邱明的脑袋一时间还转不过弯來,思考一下,终于想起了,两双眼球差点掉在了地上。 “无、无、无为教,!”邱明的身体不由哆嗦起來,嘴角一抽,急忙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邱明真的是怕了,万万沒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无为教的手中,这可真是要了亲命。 “沒想到你也有落在本座手中的时候,沒想到你也有求饶的时候,沒想到你邱明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啊哈哈哈李化登天传最新章节!”黄万里放声大笑,这么一条汉子竟然流出了两行眼泪。 全家老小,如今只剩下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妻儿全部惨死邱明手中,黄万里都不知道这几天自己是怎么挺过來的,每每想到妻儿惨死的情形,黄万里都觉得自己通体冰凉,在那一刻,自己才真正的明白了祸不及妻儿的含义。 自己干的是掉脑袋的买卖,脑袋掉了不怕,但是万万沒想到妻儿竟然会因为自己遭此横祸,此刻心中除了恨意再也沒有别的感情,今日能手刃仇人,实在是生平第一大快事。 “邱明,你打算怎么死!”黄万里伸出左手一把擒住邱明的头发,直接将他重达百斤的身体提了起來。 “饶命啊!饶命啊!”邱明哀求连连。虽然明知道黄万里不可能放自己一条生路,可是依旧无法强撑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來。 “呵呵,饶命,当日你可曾饶过我那可怜的闺女,说,饶过沒有!”问着,黄万里用右手一把抓住邱明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得咔嚓一声带着血丝白的骨头就暴露出來。 裂碑手邱明一声惨叫几乎晕厥过去,手腕一端,他这裂碑手就算是废了一半。 “说,你想怎么死!”家人的惨死刺激了邱明的神经,这时候他就是个变态狂,刚刚问罢就将邱明的另一只手腕也给掰断,这下可是全废了,就算是真的放邱明一条生路,他也了无生趣了,因为东厂不会容纳一个废人。 “求求你杀了我吧!”这样的遭遇简直比死还痛苦,邱明现在巴不得黄万里能给自己一个痛快,更是后悔当日沒有动用东厂各式各样的酷刑好好折磨一下他的家人。 黄万里冷冷一笑,附耳道:“听说你们东厂有一种酷刑,很多犯人死的时候都是灌了毒药再灌解药,如此反复,直到折磨致死,本座说的可对!” 因为剧痛额头布满汗水的邱明一怔,眼神之中满是恐惧,外界传言完全属实,东厂确实有这样的酷刑,为的就是让犯人在临死之前感受死亡的恐惧,以此供大家取乐。 “不、不,求求你直接杀了我吧!”这种酷刑邱明虽然沒有亲身体验过,但是受到这种刑罚犯人当时的扭曲的面孔历历在目,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呵呵,放心,本座今日就和你玩个新鲜的!”邪邪一笑,黄万里松开邱明的头发,抬头看向了被他方才手段吓得愣在了那里的张坛主:“张坛主,船上可还有桐油!” 张坛主愣了一下,急忙答道:“还有!”说着,心中已经意识到了黄万里要干什么?喉结不由自主的耸动一下。 “这就好,立刻取來,本座今晚给大家开开眼界,看看东厂酷刑究竟是怎么样的!”黄万里满脸无所谓的笑道。 可他越是这样,张坛主心中也难受,沒想到黄堂主竟然这么变态,应了一声,赶紧名人去把船上的桐油提來。 邱明也猜到黄万里要对自己做什么?哆嗦几下,眼睛一瞪就要咬舌自尽,可是黄万里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一记大脚带着虚影踢在了邱明的脸颊上,邱明顿时横倒在甲板之上,满嘴的牙齿混合着血水从嘴里甩飞了出來。 “哼,想死,沒那么容易,本座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报应不爽,什么叫自食恶果!” ------------ 第三十九章 金刚雷豹 一桶桐油浇在了身上,被一条大麻绳绑住双腿倒悬在河面上的邱明立刻拼命地挣扎起來,但是身体不着力,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越是这样,手持火把的黄万里越是觉得兴奋、痛快,冷冷一笑,不顾邱明沉闷的哀求之声,直接把火把扔在了他的身上。 轰的一声响,邱明整个身体瞬间变成一个大火球,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夜空之中,接着大麻绳一松,整个人掉进了河水中。 再被拉上來的时候,邱明人虽然还活着,但是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头发眉毛全部化为灰烬,衣服也是布满孔洞紧贴在身上,整个人漆黑一片,要不是周围有火把照着,夜色中就算是放在面前也察觉不到。 心头涌上一股复仇的快感,黄万里亲自动手将一桶桐油再次泼在了邱明身上…… 运河之上船只繁多,五艘货船失火的时候就被前后船只察觉,当晚的一幕有原本打算救人水手们全程目睹。 口口相传,消息先是到了镇江府消息,接着又飞快传到沈崇名的耳朵中。 东厂人马全军覆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虽然沈崇名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但是乘船北归的事情全部是自己安排的,现在出了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一得知这个消息,便带着几十个锦衣卫人马赶赴镇江处理这件事。 出了这么大得事情,镇江运河码头暂时戒严,码头之上停放着衙门派人打捞上來的尸体,一列接着一列。 “大人,这边请!”镇江府捕头在前面带路,直接将沈崇名带到了码头最东头一件平日里供苦力居住的木屋中,里面停发的便是尸体严重变形的邱明。 虽然尸体上面该着一块白布,但是空气中依旧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沈崇名忍不住皱起眉头抬手捂住了鼻子,不用看尸体,闻着这股味道就知道邱明的下场有多凄惨了。 捕头一边揭起尸体上的白布,一边说道:“这具尸体是昨天傍晚才打捞出水的,根据前晚目睹事情经过的过往船主证实,当夜有一人被绑在船头上,身体数次被点燃,而后在沉入水中灭火,如此反复七次,所以尸体在多次焚烧之下严重变形,面目全非,但是小的大胆推断,这人肯定是东厂二档头邱明!” 沈崇名装着胆子瞧了一眼木板上的尸体,那已经不能算作是尸体了,简直就是一块长条黑炭,他也知道这肯定就是邱明,毕竟能有这番待遇的舍他其谁。 邱明的尸体确实惨不忍睹,原本还算粗壮身体被焚烧之后和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未成年儿童有的一拼。虽然不敢上前仔细查看,但是沈崇名也能猜到身上的皮肉肯定是被烧干净了,不然也不可能是这番模样。 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沈崇名几欲作呕,惨,太惨,真是太他妈惨了,摇了摇头,沈崇名转身走了出去。 深呼吸几口还算新鲜的空气,这才觉得身体舒适不少:“可曾查到这件事情是什么人做的吗?”沈崇名回头看着跟上來的镇江府铺头问道。 捕头苦苦一笑:“大人,此行东厂有近二百多人,现在无一逃生,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只有水寇蛟龙帮了邪性警司,强抱你最新章节!”说着,捕头心中再次泛起一直未曾明白的疑惑,蛟龙帮吃饱了撑的沒事干,为什么要招惹东厂的人,这不是找不痛快嘛。 “蛟龙帮,呵呵,看來这是报复了!”一听到蛟龙二字,沈崇名就想到了无为教执法堂下设的蛟龙坛,前些日子一直在研究那份信上的无为教下设的各个分坛,这个蛟龙帮一直未曾明白,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倒是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东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肯定会派人前來调查,那是他们名正言顺,咱们可就沒办法不准他们插手无为教了!”陈骁有些担心道。 沈崇名也为这事发愁,这件事情可算是给东厂一个好借口,凭着冯保的能力同样可以请到一份圣旨派人前來调查此案,到时自己手中的这份圣旨可就沒多大用处了,最后的结果,还是会打乱自己的部署。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立刻传令咱们的人,趁着这几天的空当,加紧查证无为教各地大小头目,只要差不多了,立刻动手,一定要抢在东厂到來之前!”沈崇名想了想说道,时间太过仓促,效果肯定要打些折扣了。 “混账!”刚刚得闻消息,养尊处优日久的冯保勃然大怒,东厂从來都沒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现在竟然在自己手中出事了,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邱明这混账东西不在杭州好好办差,为什么要乘船回京呢?”杭州的消息被沈崇名严密封锁,驱逐东厂人马的事情一直未曾暴露,但是随着这次是事发,这消息在也掩盖不住了,只不过冯保整天呆在宫中琢磨着怎么讨好隆庆帝,对于东厂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厂公,属下也是刚刚得知,锦衣卫的沈崇名为了不让邱老二插手无为教一事,拿着一份圣旨调动浙江都司人马,将咱们的人抓了强行送到镇江登船回京!” 说话的是东厂大档头铁金刚雷豹,雷豹具体有什么手段不为外人所知,因为他极少出手,一旦出手,那对手都是身死的下场。 但是一身过硬的金钟罩却是大家耳熟能详,因为东厂各位档头每年都会重新排位,依据就是个人武艺,雷豹从來不对自己人动手,只是站在那里生挨硬抗,就算是这样,派行第二的裂碑手邱明面对他这一身金钟罩也无可奈何,所以雷豹稳坐大档头之位近十年,无人可撼,外人也送了他一个雅号,铁金刚。 “沈崇名,这个该死的混蛋!”冯保一听,不由怒骂一声,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顿了顿,冯保起身道:“雷豹,你立刻挑选三百人手,咱家这就进宫为你请一份圣旨去,无为教的事情,咱东厂管定了!” 毕竟是多年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冯保跑进宫去对着隆庆帝哭诉一番,说了自己受的委屈,于心不忍的隆庆帝就给了他一份圣旨,彻查东厂人马全军覆沒案,一定要洗刷东厂这次的奇耻大辱。 圣旨一到,点起三百好手的雷豹乘坐快船直奔镇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邱老二处理后事。 镇江府衙捕头再次作为引路人带着雷大档头查看尸首,这次的地点已经转移到了位于郊外的衙门殓尸房。 月黑风高,饶是和尸体打交道多年的捕头,领头走在殓尸房中也觉得脚底发寒,这些东厂的人也真够心急,大半夜的下了船也不说休息一晚,非得立刻來查看尸体私家美女保健医。 “雷大人,这就是邱大人的遗体了!”哆哆嗦嗦的揭开白布,捕头竟然不敢回头去看尸体。 沒管这些,一脸冷漠的雷豹上前几步仔细的查看起了邱明的尸体,第一个地方就是那两只断手。 邱明自幼修习裂碑手,一双手比起常人的要大上不少,现在虽然皮肉烧焦了,但是微微弯曲的手掌依旧和常人的手掌大小无疑,只此一点,雷豹就断定了这具尸首确实是邱明的。 看着手掌诡异的扭曲角度,雷豹嘴角不由一抽,好狠的手段,竟然把邱老二的两只手给废了,这小子临死之前沒少吃苦头啊! “來人,立刻封锁镇江码头,任何人不许出入!”站起身來的雷豹回头喝道。 捕头一惊,看來东厂的人要大开杀戒了,糊涂的蛟龙帮,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东厂的人。 码头苦力多数在码头之上吃住,当天夜晚就被东厂的番子们聚集起來,随后赶到的雷豹高举火把一个接着一个查看起來,如果自己料想沒错,这里肯定有蛟龙帮的人,码头鱼龙混杂,实在是个藏匿行迹的好地方。 雷豹目光如炬,落在人身上竟然和钝刀子割过一般,心中有鬼的蛟龙坛下属不自觉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出來!”雷豹伸手一指,被指到的苦力就吓得瘫软在地,跟在雷豹身后的两名番子一见,立刻扑上前去把他拖了出來。 “把手伸出來!”雷豹面无表情的说道,苦力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掌:“大、大人,小的就是个卖力气的啊!” 雷豹却不管这些,抓起手掌细细打量一番,一直未曾笑过的脸忽然间绽放出了一丝微笑。 “不错,玩刀有些年头了吧!”摸着苦力右手拇指上厚厚的老茧,雷豹和颜悦色的问道,这是个常年使用匕首的家伙,而死伤的那么多兄弟,多数都是匕首留下的伤口。 苦力脸上肌肉一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对方识破了,一声大喝,左手握拳就向着雷豹脸上盖去。 这拳看似快速,可是落在雷豹这样大行家的眼中却是慢的厉害,动也沒动,握着苦力右手拇指的手向前一掰,当下就将苦力的拇指掰断。 苦力一声惨叫,几乎贴着雷豹鼻头的拳头一顿,立时收了回來去掰雷豹抓着自己的断指的手。 可是无论他怎样的用力,根本奈何不得雷豹分毫:“说,谁是同党!”雷豹脸上笑容一直未减,而且笑容愈发浓烈,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每当雷老大笑起來的时候,肯定有人要丧命在他手中,笑得越厉害,死的越多。 “不知道!”苦力也算条汉子。虽然疼的额头汗珠密布,却依旧不松口。 “啊!”又是一声惨呼,却是第二根手指被雷豹掰断:“说不说!” “不说!”苦力额头青筋暴突,眼睛死死地盯着雷豹,恨不能把他生吞了。 …… 掰到第五根手指,苦力受不住疼终于幸福的晕了过去,雷豹这才松开手掌,看着瘫软在地的苦力,冷笑道:“浇油,点了!” ------------ 第四十章 抓捕伊始 雷豹知道这么多苦力中蛟龙帮的人不少,毕竟二百多兄弟一个也没能活命,单凭几个人压根做不到。? ? ?? ?八一中文网 ???.?8?1?z ?.?c?o?m所以焚烧晕过去的苦力只是一种逼迫他们主动表明身份的策略,也省的自己一个个去找了。 大张旗鼓,又是木架又是桐油,这焚烧的阵势搞得可是不小。雷豹一直面带微笑,背着双手来回在众苦力面前走动。 “哼,一群无胆鼠辈,难当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杀?”等了半天,眼看着万事俱备就差点火了,面前的众苦力却毫无动静,雷豹不免有些不耐烦。 看着还没人动,雷豹冷哼一声回头道:“点火!” 手持火把的番子一听这话,不由嘿嘿笑了起来,对着同伴招呼道:“弄醒他!”酷刑带给人的享受,就在于受刑之人临刑前那种绝望恐惧的眼神,番子对这点很是在行。 一刀扎在脚底,原本昏迷不醒的苦力眼睛一瞪,一声闷哼醒了过来。闻着身上的桐油味,当即便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是什么待遇,原本满是怨恨的眼神也转为了恐惧,那天邱明被烧的时候他也在场! “救我!”心中生出了恐惧,苦力的意志顿时宣告崩溃,拼命挣扎的叫喊起来,眼神掠过之处,藏身在众苦力之中的同伴纷纷紧握双拳低下了头。 一阵大笑响起,他的这表情周围番子很是受用。手持火把的番子嘻嘻哈哈的围着悬挂在空中的苦力转了起来,火把一伸一缩,每次都能将苦力吓得惨呼连连,而他的叫声,却只能更加激番子戏弄人的心思。 看着同伴遭受这样的**,隐匿在人群中的蛟龙帮众终于有人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一名大汉猛然推开身边的两名苦力,大喊道:“弟兄们,拼啦!”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张坛主! 蛟龙帮横行长江流域近十年,官府却束手无策,凭的就是神出鬼没,任凭谁也想不到,蛟龙帮的藏匿之地就在繁华的镇江码头! 张坛主一下令,胸中早已满是怒火的蛟龙帮帮众顿时行动起来,纷纷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东厂番子。而张坛主更是径直扑向了依旧一脸冷笑的雷豹,决定来个擒贼先擒王。 刚才他已经打量过了,东厂番子人数有近三百,而己方兄弟也就七八十人,也许在水中不伤一人就能把他们全灭了,但是在6地上,两个打一个就算不错了,毕竟东厂的番子哪个没两手。 所以唯有先把这领头的干掉才能有一线获胜机会,而拳脚功夫自己这个坛主最厉害,这领头之人就只能交给自己的对付了。 看着自己的策略终于凑效,雷豹微微一笑,冷眼看向了扑向自己的张坛主,找死! …… 镇江码头人头涌动,除了过往客商,更多的却是听到消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码头之上木杆林立,每一根上面都悬挂着一具蛟龙帮帮众尸体。 “听说了吗,这些就是叱咤多年的蛟龙帮帮众啊。瞧那个,听我那在衙门当差的侄儿说,就是蛟龙帮帮主张大力!”一名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小声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混迹在人群中的蔡文远和郑山川就在不远处听着他们议论,两人眉头紧皱,都有些不忍心再看那些尸体。 东厂手段狠辣,不但将蛟龙坛七十八名教众屠戮一空,更是将每具尸体上的两只手砍了下去。 “走吧,回去再说。”看着郑山川双拳紧握,蔡文远小声说了一句,转身向后走去。郑山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抬脚跟了上去。 “蔡护法,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不然你我无法和教主交代。”郑山川黑着脸说道。 “这个自然,但是现在咱们人手分散各地,一时半刻间根本聚集不起来,这个仇只能往后拖了。”蔡文远满脸无奈的说道,当时在灭了东厂二百人马的时候就应该提前把蛟龙坛的教众撤离码头,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惨祸了。都怪自己当时听闻北返的二百多东厂人马全军覆没太过兴奋,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报仇就报仇,哪里有往后拖得道理,人手不够我郑山川亲自出马,就不信拿不下一个铁金刚雷豹!”郑山川一拍桌子怒哼道。 蔡文远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郑兄,你的功夫小弟自然知道雷豹远非对手,但是你别忘了,他手下可是有三百多东厂人马,这么多人你自己对付得了吗?” 郑山川一怔,也知道刚才自己怒急之下说了大话,蔡文远这么说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雷豹这人他是都知道,原名雷少东,当年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后来因为太过嗜杀为武林同道所不容,这才换了个雷豹的马甲躲到了东厂避难。 雷少东少林俗家弟子出身,一身金钟罩刀枪不入。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最厉害的是他那出神入化的龙爪手,一把精钢打造的兵刃他都能一把抓断。所以雷豹从来不用兵刃,杀人都是直接用手戳死,自己这把老骨头根本就不够他拆的。说起无为教上下,唯一可以和他匹敌就是自己那已经叛教躲在京城的兄弟郑四海。 叹了口气,郑山川无奈道:“好吧,那就等着萧雪峰带着人回来,咱们聚齐了人手再收拾他。” 蔡文远点了点头,接着叹气道:“雷豹既然出马了,怕是江南的形势会更糟,还是赶紧下令各地收拢人手吧。”对于雷豹,蔡文远也很是忌惮,这厮行事从来不计后果,就知道杀、杀、杀。 杭州,刚刚将各地抓捕名单确定下来的的沈崇名也接到东厂在镇江码头大开杀戒的消息,一听说一口气宰了七十八个人,不由咂舌,看来东厂是派来个狠角色啊。 “金大人,东厂大档头雷豹你可熟悉?”放下手中的密报,沈崇名扭头看向了金千户。 正喝着茶准备歇口气的金麦琅一听这名字,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大惊失色道:“大人,您是说雷豹来了江南?” 瞧他这么大的反应,沈崇名不由一怔,纳闷的点头道:“是啊,这人你认识?” “不不不,谁认识他啊。”金麦琅摆手连连,别说自己不认识了,就算是东厂中人也少有和雷豹有交情的,这厮平日里行事低调,可是一旦出马,那就是腥风血雨,绝对煞神一个。 “大人,还是赶紧下令把各地拿人吧,不然雷豹一动手,可就没咱们的份了。”金麦琅顿了一下说道,雷老大可不是邱老二那般好对付,去他面前要人,自己可没那个胆量。 瞧这架势,沈崇名也知道这个雷大档头不好相与了,点了点头,提笔疾书两封信件交给马二蛋,让他立刻派人送往福建和广东,协同各地官府展开大抓捕。 一直以来沈崇名的办案思路都是隐秘查证,除了杭州这里被邱明横插一杠出了点纰漏,其他地方最多就能算的上是暗流涌动,无为教根本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经被锦衣卫掌握。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的各地锦衣卫立刻行动起来。大抓捕仅凭锦衣卫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好在隆庆帝有先见之明给了沈崇名一封圣旨,可以调动当地衙门的人手,一个协同办案,各个衙门的人手都动了起来。 锦衣校尉直接指挥,衙门的差役奔上街头动手拿人,卫所兵丁则是封锁全城限制出入。福建浙江广东三地的气氛瞬时间紧张起来,不但老百姓战战兢兢,就连事先不知道情况的官员们也是怕得不行。缇骑四出,恍惚间看到了太祖皇帝年间蓝玉案时的情形。 锦衣卫布置全面,一出手就直奔要害,早已被确定为无为教疑犯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抓进了大牢。等各地无为教人手意识到情况要比自己想的严重不少时,已经是回天乏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肆意抓人,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被抓的多是无为教各地大小头目,香主,馆主之类的数不胜数,偶尔还夹杂着几个坛主之流的大鱼。 …… 历时三天的大抓捕终于告一段落,沈崇名案头、蔡文远案头,甚至身在镇江,刚刚为邱老二处理后事的雷豹案头都堆满了情报,三人表情各异。 “呵呵,办得好!”钦点一番被抓的人数,沈崇名不由得笑了起来,光是坛主加起来就有十六个之多,下面的香主,馆主之流的更是多达数百人,缴获的钱粮兵器也不在少数,可谓一场大捷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金麦琅笑呵呵的站在沈崇名面前拱手道,根据以前的估算,这次无为教最少损失了一半的实力,被抓的人多是中坚力量,就算从此对它放任不管,没有几年的时间也休想恢复元气。 沈崇名呵呵一笑,“同喜同喜,立刻呈报老公爷,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同沈崇名恰恰相反,四目相对的蔡文远和郑山川却是一脸惨绿,当日把结果已经竟可能的往坏里估计了,可是依旧没想到现实还是远远出了预料,不但囤积在各地的钱粮兵器损失颇重,就连早已藏匿很久的那些头头脑脑们也被抓走了近四成,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会教主赵文易交代这件事情。 同处镇江的雷豹脸色也有些难看,本来想着处理完邱老二的事情的就开始着手无为教一事,但是没想到锦衣卫提前下手,多数东厂已经掌握了情况的无为教头目都被他们给抓了。现在可好,给锦衣卫难看的条件全没了,想要完成厂公交代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琢磨了半天,雷豹还是决定前去杭州会会沈崇名,倒要看看这个敢驱逐东厂人手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 ------------ 第四十一章 南京六部 “把这几份名单上的犯人全部押送到南京城,记住,要调派军队押送!”沈崇名拿出几分名单交给了眼前的几名下属,要想查清楚无为教高层的确切所在,这些犯人必须集体受审,以此综合消息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几名下属躬身应是,接过名单就走了出去,擦肩而过,马二蛋脚步匆匆的走了进來:“大人,雷豹到了杭州!” 沈崇名一怔:“这么快!”自从雷豹在杭州露了一手之后,沈崇名就开始提防着他,这个人很不简单,能够眨眼间就判断出蛟龙坛藏匿的地方,绝对是个办案高手。 这次自己将无为教的各级头目集中到南京去审问,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不亲自看着点,谁知道下边的人是不是雷豹的对手。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要属下说,根本不用怕他雷豹,他总不能强行从咱们手中抢人吧!”马二蛋说着,心中却在嘀咕,这世上除了自家大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來,怕是再也沒人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雷豹这个人不好对付,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快去收拾东西,马上回南京!”沈崇名想了想说道。 马二蛋一惊,失色道:“大人,你要逃跑!” “滚,这叫战略撤退,有些麻烦能避则避,沒必要耗费精力去解决,快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走!”沈崇名沒好气的说道。 沈崇名前脚刚走,雷豹随后就赶到他下榻的客栈,原本因为送走一帮锦衣卫大爷而显得异常高兴的店家,一瞧转眼间又來了一波东厂番子,立时傻在了那里,这日子沒法过了。 “各、各位差爷,您是住店还是用饭!”店家壮着胆子上前问道,前些日子东厂在杭州城的大肆拿人还历历在目,那家伙,怎一个狠字了得。 “说,锦衣卫的人哪里去了!”一名东厂番子一把擒住店家的衣领喝问道。 店家一个哆嗦:“刚、刚走!” “混账,问你锦衣卫的人哪里去了!”番子眼睛一瞪,抬手作势要打。 “差爷,小的不知道啊殿下,乖乖投降最新章节!您就放了我吧!”店家欲哭无泪,实在是太不讲理了,锦衣卫的行踪自己一个小老百姓敢打听吗? 就在这时,又是一名番子小跑着走了进來,伏在雷豹耳边小声道:“大档头,锦衣卫的人出城了,看方向应该是回南京!” 雷豹眼睛一眯,微微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众番子一见急忙转身跟上。 “大哥,出事了!”此次跟着雷豹來打下手的六档头旋风腿周泰迎面匆匆走來,方才他领命去杭州大牢查看,沒想到也慢了一步,重要的犯人已经被沈崇名提走了,剩下的多是些无为教教民。 把情况一说,雷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來自己高估这个沈崇名了,他也就能欺负欺负邱老二那样的窝囊废。 顿了顿,雷豹抬头道:“立刻去南京!”根据他的估计,沈崇名此次回南京,肯定会把各地抓捕的无为教头目集中到南京审案,人多口杂,毕竟那么多人,交代的东西总能有些有用的东西,只要全部聚集起來,抽丝剥茧有很大的把握追查到无为教高层的所在。 行到半路的沈崇名依旧不甚放心,再次派出几骑人马吩咐各地,严令下属看押好犯人,不但要防着无为教的人劫囚,更要防着东厂的人抢人。 一路顺当回到南京,城门前的情形却是沈崇名吓了一跳,熙熙攘攘全是身着官服的人,不用猜也能知道这是在在南六部养老的闲人们。 “沈大人來了!”不知谁眼尖,一声招呼人群就向着沈崇名涌來,上次沈崇名初次莅临南京,大家也沒把他当回事,可是前几天的一场大行动,消息早已是满天飞。 热情的招呼着,可是让沈崇名有些受宠若惊,就因为这些老头们报上的名头大的吓人,官职最小的都是侍郎级别的。 “沈大人,此次铲除无为教,你居功至伟,老夫和诸位同僚已经在城中为你备下庆功宴,还请大人屈尊前往!”南京礼部尚书满脸堆笑的说道。 实在是有点太客气了,已经客气到了起鸡皮疙瘩的地步,看來这些南京的衙门的官员们闲着沒事,整天就知道研究拍马屁了。 “呵呵,大人过誉了,如此夸奖下官实在是不敢当!”“哎,沈大人此言差异,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官员,这些赞誉怎么会当不起呢?走,咱们回城边吃边聊!”尚书大人说着,招呼几名同僚拉起沈崇名就向着一旁的小轿走去。 宴席很丰盛,人多特热闹,上下三层最少聚集了二百多人,南京六部的官员们虽然闲的蛋疼,但是各个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杯我一杯,把沈崇名忽悠的云里雾里,菜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好在这些都是江南的米酒,沈崇名还算清醒。 “沈大人,快给大家说说这无为教到底是什么來头,怎么值得朝廷这样大动干戈!”礼部尚书悄声问道,原本喧闹的酒桌也安静下來,大家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崇名,等待他的回到。 要说南京六部的官员,多数都是从北京六部退下來的,身居闲职,可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以前手握实权的时候,不说门前车水马轮吧!但凡过年过节,不论距离多远,只要和自己认识的官员都会备上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來,同时阿谀奉承的词汇比比皆是,现在可好,不要说礼物了,就算是自己给人家去封信寻个帮助,人家能不能帮你办了还得看心情。 这么大的落差,只要是心理正常的人就难以忍受,所以这些南六部的官员绞尽脑汁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重振雄风混回北六部去焕发第二春九天霸血。 但是手中沒权,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讨得皇上欢心,也许他老人家一高兴,就会把自己调回去。 这次卑躬屈膝宴请沈崇名,为的也是这件事情,就是想打听打听让朝廷大动干戈的无为教倒地是个什么來路,若真的是神马反动组织,那就用笔杆子喷死他,只要骂的天下皆知,肯定能讨得皇上欢心,这样一來目的就达到了。 沈崇名确实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打得是这样的注意,头脑有些发晕,放下筷子就说了起來,反正已经开战了,藏着掖着沒什么用处了。 讲到无为教心存反叛的时候,礼部尚书率先拍案而起,怒喝道:“如此败类,着实该死,诸位同僚,大家这就回去书写几篇文章,向天下人痛陈无为教的害处,劝诫百姓不要相信他们!” 众人同样是一脸愤慨,一听礼部尚书的提议,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不顾沈崇名还坐在那里,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酒桌。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原本人生鼎沸的酒楼转眼间就剩下不到三十个人,抛却十几个上菜的伙计,剩下的全是锦衣卫的人。 “出、出什么事了!”事发突然,稍微有些醉意的沈崇名一时间还缓不过神來。 陪坐的金麦琅和陈骁也是一脸愕然,这是唱的哪出,愣了一下,常年在南京办差的金麦琅首先反应过來:“大人,咱们中计了!” “中计,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沈崇名來了兴趣,好像自己沒什么值得他们算计的啊! “大人你是不知道,南六部的官员们个个不甘寂寞,一心想着回到北京六部当差去,但是他们手中沒有什么权利,所以立功的事情根本办不到,唯一能讨得皇上欢心的就是一手好文章了,所以,大家都在琢磨皇上的心思,也好对症下药,这次无为教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任凭谁都能想到皇上多无为教的态度,他们宴请您就是为了打听清楚无为教到底是干什么的,也好文有所指,狠狠地批判的无为教,骂的越狠越厉害,皇上看在眼里就越高兴,一高兴,他们北调的事情的就有准了!” 金麦琅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顿时就把南六部的官员心思剖析明白,沈崇名呵呵一笑,原來朝廷花费银钱豢养这么多闲散人还有这个用处啊!嗯,有机会值得利用一下。 “呵呵,随他们去,走,咱们回衙门办差去,可千万不能被他们这些文人墨客比下去!”沈崇名哈哈一笑,丝毫沒有生气的表情,不但如此,心中更是有了打算,千万不要小看他们手中的笔杆子,这玩意杀人不见血,要是集中全力攻击一个人,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职位,都能把你活活说死了,嗯,徐阶也不行。 回到锦衣卫位于南京的衙门,门前赫然站着八个虎背熊腰一脸傲气的东厂番子,不用问也知道雷大档头就在衙门里边。 满脸醉意的沈崇名呵呵一笑,看來雷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从自己手中分杯羹了,既然如此,自己也只能奉陪一二了。 上前几步,看着几名东厂番子满脸蔑视的看着自己,沈崇名眼睛一瞪,抬手就是一巴掌盖在了其中一人的小尖帽上:“沒大沒小的东西,见到本官不知道行礼吗?” 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番子却是不敢吭声,反而咬了咬牙躬身道:“见过沈大人!”虽然这家伙连雷老大的面都不敢照,但毕竟是锦衣卫的大头目,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 第四十二章 强强相遇 沈崇名呵呵一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身后的一众锦衣卫也是昂首挺胸,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东厂面前掉了面子。 进入锦衣卫衙门,雷豹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身前还有一名锦衣校尉端着茶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东厂雷豹,那可是能和京城刘守有大人平起平坐的牛人。 “呵呵,大档头到南京來也不说提前和本官打声招呼,本官也好出城相迎啊!”沈崇名满脸堆笑的走了进來。 瞥了他一眼,雷豹根本不接这话茬,直奔主題道:“沈大人,雷豹此次前來是为了和你商议一件事情,无为教的人,我东厂也要审问!” 他不接腔,沈崇名倒是沒觉得尴尬,只是对这雷豹更是忌惮几分,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知道插科打诨对雷豹沒用处,沈崇名也不再装模作样,径直坐在雷豹对面的:“对不住了大档头,无为教的人是我锦衣卫抓捕的,沒道理交给你们东厂去审问!” “哼,沈大人莫非忘了前对时日我东厂拿了人你不也带走了吗?”雷豹冷冷盯着沈崇名说道。 “呵呵呵,看來大档头是不了解本官,本官这人向來是只占便宜不吃亏!”沈崇名一脸得瑟,既然交手了,千万不能示弱,不然肯定被雷豹这样的强人拿的死死地。 雷豹嘴角一挑,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沈崇名,原來就是个无赖,怪不得邱老二斗不过他呢? “呵呵,看來沈大人也不了解我雷豹,我雷豹要做的事情,还沒人能拦得住,哼,咱们走!”雷豹一声怒哼,起身带着人走了出去,站在门前的金麦琅险些被他一膀子撞翻在地。 被人这么欺负,金麦琅敢怒不敢言,双拳紧握气鼓鼓的看着雷豹扬长而去,脚下却是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大人,怎么办,看來雷豹是不算善罢甘休了!”马二蛋有些担心的说道,刚刚雷豹扫了众人一眼,落在马二蛋身上竟然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实在是个厉害的对手。 “怎么办,凉拌,去,上城头搞两门火炮放在衙门口,就不信锤不烂他的铁金刚!”沈崇名气呼呼的说道,胡搅蛮缠不管用,只能强势出击了,逼急了來个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他雷豹废了。 众人一惊,集体傻在那里,雷豹就够猛了,沒想到沈大人一暴走,也是震耳欲聋的。 南京城,某家悦來小客栈,门厅寥落,掌柜的店小二无精打采的坐在里面,对于生意不好,根本沒什么反应。 这是无为教在南京秘密据点,就在后院便住着领命前來监视沈崇名执法堂堂主萧雪峰以及四大金刚。 “各位,镇江刚刚來信,教主对这次的事情大为震怒,已经下令想尽一切办法杀掉锦衣卫同知沈崇名!”萧雪峰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身边的那罗伊。 交错间,那罗伊的手指轻轻挠了一下萧雪峰的掌心,萧雪峰回手捂着嘴轻咳一声表示会意。 众人传看一遍,最后拿到信的色郎君笑问道:“萧堂主,那沈崇名进出都有数十名锦衣卫扈从,想要刺杀他,可不容易啊!” 瞥了他一眼,那罗伊沒好气的说道:“不容易也得动手,把你采花的时间省下來,肯定能想到办法!” 色郎君脸色一僵,讪笑一声不再说话,心中却在暗骂,好一对狗男女,倒是联起手來了,不要以为前晚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哥哥我深夜归來可都看见了。 “这种事情急不得,你们这几天精神点,多出去走走看看,打听打听,说不定就会有好机会呢?”萧雪峰说了一句,起身道:“好了,散了吧!”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那罗伊,真是个要命的娘们。 日复一日,各地押送无为教犯人的人马陆续赶到,一直未曾在有过动静的雷豹默默地关注着。 “怎么样,各地犯人都到齐了吗?”雷豹抬眼看着刚刚走进來的老六周泰问道。 “大哥,广东都司押送的犯人刚刚进城,这是最后一批了!”在雷豹身边,周泰就是个跑腿的角色。虽然如此,依旧是干劲十足。 “好,立刻集结人手,咱们这就去锦衣卫讨要犯人去!”雷豹眼睛一眯说道:“是,小弟这就去!”周泰面带兴奋的抱拳答道,雷老大出马,看看他锦衣卫的人怎么应付。 聚齐三百人手,雷豹一马当先,疾驰在繁华的南京大街上,行人纷纷躲闪,可依旧有腿脚慢的被撞翻在地,顿时惨叫声一片,这,便是东厂的作风。 锦衣卫衙门,刚刚接到广东犯人送到应天府大牢消息的沈崇名穿戴整齐就要出门,忽见陈骁一脸兴奋的跑了进來:“大人,刘大人來了!” “刘大哥!”沈崇名一喜,急忙抬脚跑了出去。 雷豹离京时故意低调行事,直到他在镇江露了一手,南下的消息才被锦衣卫得知,刘守有在锦衣卫当差十几年,对东厂的人也很是熟悉,深知雷豹的厉害,他这次南下,准沒好事,只怕沈崇名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将手头事务速度处理完毕,带着几名随从便乘船南下,走在路上消息不便,先是在杭州扑了一头,又急忙转道來了南京。 “刘大哥,那阵风把你给吹來了!”看着风尘仆仆的刘守有,沈崇名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这可是自己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 “呵呵,雷豹來了,我怎么能不來,快说说,见到雷豹沒有!”刘守有看着沈崇名完完整整,不由松了口气,雷豹可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沈兄弟的三脚猫根本不够他戳的。 “呵呵呵,大哥放心,小弟怎么说也在战场上混过一段日子,区区一个雷豹,能耐我何!”吹牛不上税,反正目前为止沒什么事,沈崇名尽量的吹嘘着。 “哈哈哈哈,那衙门口的两门火炮是干什么的,哥哥我來了南京好多次,原來门前可是沒有这种大家伙的!” 牛皮被刘守有一语戳穿,沈崇名老脸不由一红,沒等着他辩解,刘守有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去说!” 刚刚坐定,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从刘守有嘴里冒了出來:“來的路上刚刚接到消息,皇上对你这次的差事很是满意!” 沈崇名眼前一亮,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那东厂二档头的事情,皇上有沒有生气呢?” 怪不得沈崇名担心这件事情,毕竟他们是被自己派人强行 ------------ 第四十三章 大肆行贿 面对刘守有,雷豹有力使不出,这人轻易动不得,不然自己的下场一定好不了,而且前來锦衣卫讨要无为教犯人,本來就不占理,原本打算就是强行动手逼迫沈崇名服软把人交出來,现在面对刘守有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深吸一口气,雷豹微微一笑:“好,那雷豹就告辞了!”说着,拱了拱手转身上马而去。 周泰一直紧跟在雷豹身后。虽然心里很想问问接下來该怎么办,可是一瞧雷豹那张黑漆漆的脸膛,根本不敢开口。 行出一段,雷豹勒住马缰停了下來,头也沒回吩咐道:“老六,亲自带着人监视锦衣卫一举一动,另外再派人潜入应天府大牢,随时关注锦衣卫审讯结果,一有消息立刻來报!” “是,小弟这就去办!”周泰应了一声,打马向前行去,这等机密差事,必须换身行头。 赶走雷豹,刘守有也懒的再回去,拉上沈崇名就向着应天府大牢赶去,他也想开开眼界,看看这些无为教的小头目们倒地是什么个模样。 如今的应天府大牢更是戒备森严,沈崇名依仗自己手中的圣旨,直接调动南京卫两千兵马层层布防,拉着老公爷的名头作大旗,不但能防极有可能前來劫狱的无为教,连东厂的人也给防住了。 一路畅通无阻,经过数条警戒线,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阴暗潮湿的大牢中:“几位大人,小心脚下!”牢头满脸谦卑的在前带路,不时的回头提醒道,生怕锦衣卫的牛人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洋相。 沈崇名沒接受他这份心意,一边走一边对着刘守有解释道:“这里关押的有十六个无为教在福建广东浙江各府城的分坛坛主,还有近百个香主之流的小头目,至于被抓的教众依旧关押在各地,小弟想这些人只不过是些被无为教蒙蔽的平民百姓,好好教育一番遣散就是了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 刘守有脚步一顿,皱眉道:“老弟,这么处置是不是有点过轻了,对于这样的人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依照朝廷往常惯例,凡是涉及邪教的事情,教民多数都是发配边疆开垦荒地,或是分配到各地官窑做苦力,这都是轻的了,稍微严重一点,统统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刘大哥,这次抓了近万人呢?处理起來不容易,一旦严重了小弟怕激起更大的动乱,毕竟拖家带口的,七大姑八大姨牵扯起來,好几十万人呢?”沈崇名无奈的说道,分配边疆开垦荒地或者官窑当苦力,通常都沒有什么好下场,那里用人干活和用大牲口沒甚区别,吃不饱穿不暖,进去干个两三年,能活下來的沒几个,确切的说就是劳工。 “唉!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有些事情不可不防,邪教古惑人心很有一套,要严令各地常抓不懈,千万不能给无为教可趁之机,一旦他们重新出现,你放掉的这些普通教民,极有可能重新投入无为教!”刘守有有些担心的说道。 朝廷之所以对白莲教长期以來一直沒有放弃过打击,怕的就是这点,一旦他们出现,多年前遗留下的那些残余分子就会火速的投靠,严重点说,这就是燎原之势。 “刘大哥说的是,小弟一定按你说的办!”沈崇名点头答应,他也知道邪教的可怕性。 牢里转了一圈,刘守有脸上笑意越发浓烈,到了最后,终于忍不住毫无形象的放声大笑起來,眼看着刘大人一笑,随行的锦衣校尉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不为别的,就因为沈崇名想出來的对待重犯的办法,百余号在押无为教犯人,统一一人一条白色底裤,光溜溜的身体也是五花大绑,就连嘴里都被一条绳子从中划过,一眼看上去和小丑沒甚区别。 沈崇名干笑几声,这也是沒办法的办法,这些家伙中有不少人都会两手,如果不这样对待,很有可能串联起來越狱,再有就是都算得上是重要人物了,混到这份上多数人对无为教死心塌地,若是不加以防范,肯定会有不少人选择在过堂之前自尽。 说笑半天,这才开始办正事,十六位坛主一口气全部被提了出來。 冷眼扫了一遍,刘守有笑道:“废话不多说了,给你们一次机会,把自己知道的统统都说出來,本官给你们一个痛快,若是不然,锦衣卫的各种大刑想必尔等也有所耳闻,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扛得住!” 这话一出口,十六位坛主顿时变了脸色,都说东厂刑罚残酷,但是比起锦衣卫來还是差了一个档次,这南京锦衣卫衙门更是个中翘楚,太祖年间封存下來的各式刑具可都留在这里珍藏的,一旦拿出來,随便一样都可以媲美十八层地狱了。 不顾众人表情,刘守有又是一记重磅出击,指着沈崇名说道:“我这兄弟心慈手软,不愿多造杀戮,只要你们把知道的全部说出來,我们二人大可以联名请求皇上赦免尔等家人罪行,但是,如果有人拒不招供,那就另当别论了!” 要论这些人现在最为牵挂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家人的性命,这也是个逃不出去的怪圈,干的是造反的买卖,回报高,风险同样也高,成功了封王封侯子子孙孙极尽荣华轻而易举,可是一旦失败了,那便是牵连家人的大罪。 现在刘守有这话一出口,当时就有不少人神情变了几变,刘守有摆手让人把他们带了回去,他深信这么优厚的条件肯定会有人心动的,只要再等等就好了成神全方阅读。 沒多久,奉命守候着犯人的校尉们就把垂头丧气一个接着一个带出了牢房,沒聚到一块,以免串供。 招供很顺利,只可惜交代的消息并不是沈崇名想要的,这些人招供的,多是些钱粮藏匿的地方,迄今为止,除了黄万里暴露之外,无为教福建总堂和广东总堂的两名堂主依旧沒有被查明真实身份。 “沒办法了,看來无为教高层藏匿的本领不低,咱们只能慢慢的查找了!”刘守有无奈的说道。 “是啊!想要将无为教连根拔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能先剪除他们的枝枝蔓蔓,时间久了,就算是颗参天大树也难逃枯死的结局!”沈崇名跟着点头道。 刘守有点了点头,接着笑道:“不说这些了,这次他们交代出來的钱粮差不多总值四十多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皇上这些天正为河南赈灾的事情发愁呢?有了这笔银子也能解燃眉之急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崇名不由一拍额头,这段日子光忙无为教的事情了,倒是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刘大哥,现在河南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妙,原本成熟的夏粮一场大水全淹了,这几日洪水刚刚退却,但是播种的时候也耽搁了,只怕等來年夏天才会有收成,灾民几近二十万,这大半年全靠朝廷供养,皇上有一段日子沒睡好觉了!”刘守有唉声叹气,京城大小官员,现在全部是半薪,户部的缺口越來越大了。 沈崇名叹了口气,若是早早的就拨付银两修缮河坝,有哪里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大祸。 “不说这些了,赶紧回去安排人手奔赴各地查抄这些钱粮吧!”看着气氛陷入沉默,刘守有赶紧转换话題,打头出了大牢。 “小三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看着面前一脸肥肉的小三子,沈崇名不由觉得好笑,岁月催人胖啊!初见小三子时这小子还是骨瘦如柴,这才短短几年就胖得不像样子了。 “大人,按您的吩咐,南京六部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按品阶不同,每人一份价值五十两到二百两的礼物!”说着,小三子心中纳闷不已,自己在杭州待着好好的,沈大人一句话把自己唤到了南京城,原本以为又有什么发财的好点子呢?沒曾想却是让自己当散财童子,南京城大大小小官员每人一份礼物。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加起來却也花费了将近一万两银子。 沈崇名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全部准备好了,小三子办差越來越利索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赶紧送出去,记住了,全部用本官的名字!” “是,可是大人,小的总是想不明白,这些南京的官员都是些闲差,平日里根本帮不上咱们什么忙,为什么要送他们礼物呢?”小三子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貌似沒人会觉得自己的银子多的沒处花。 “呵呵,日后你就知道了,记住,逢年过节都要送,哪怕十两银子的东西也是份心意,日后总会有大用处的!”沈崇名嘱咐道。 小三子一阵咂舌,日后还得送啊!好再沈崇名临了给了个十两银子的最低限额,这还是可以接受的,不然送一次就是一万两银子,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般糟蹋啊! 看着小三子转身出去,沈崇名靠在椅子上忍不住得瑟起來,未來的不久,大明朝最大的舆论缔造集团就会在自己手中诞生,南京的官员们到时候再也不会闲得发慌,谁要是招惹了咱爷们,骂也骂死他了, ------------ 第四十四章 刺客夜行 “萧堂主,大半夜把大家伙召集起來干什么啊!”色郎君一脸困意的问道,说着话还瞄了一眼那罗伊,这娘们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刚从萧雪峰的房间里出來。 “出事了,蔡护法刚刚來信,咱们在各地藏匿的钱粮大部分被官府缴获,教主很生气,严令最短时间内除掉沈崇名这个大祸害!”萧雪峰面色严肃的说道。 在坐几人对视几眼,都意思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原本因为损失了大批人手教主已经是雷霆暴怒了,现在又损失了大部分钱粮,教主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萧堂主,既然如此那小弟今晚就前去锦衣卫衙门探探地形吧!“步青云起身抱拳道,这些人中就数他的轻身功夫最好了,这探查的地形的事情非他莫属,与其让别人提出來,还不如自己直接提出來呢? “好,万事小心:“萧雪峰很是满意的点头道,人才啊!还是对我教忠心耿耿的那种。 一身夜行衣在身,步青云这样的高手向來是不走寻常路的,连连纵跃,踩着屋顶瓦片飞纵而去,只可惜重力因素根本无法避免,被他踩过的瓦片纷纷碎裂,格拉格拉的声音此起彼伏,沉浸在美妙夜色中的步青云却是浑然不觉。 他是沒事,却把屋子里夜生活很是单调的人们吓了一跳,不少屋子的都掌起了灯,穿着一条底裤的男人们手拿菜刀冲出屋來对着夜空破口大骂,刚才正在兴头上呢? 一路急行,看着衙门口依旧亮着两只灯笼的锦衣卫衙门就在不远处,步青云跃下屋顶隐身在黑暗中。 观察了一阵,眼见除了门前有四人把守,附近却再也沒有其他人,步青云猫着腰就绕远冲到了锦衣卫衙门院墙拐角处。 深吸一口气,原本在夜色中狂奔带來的舒爽的心情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担忧。 锦衣卫可不是寻常衙门,里面高手不少,一旦潜进去被发现,再想出來可就难如登天了,但是教中事大,这时候根本容不得自己有半点退缩。 咬了咬牙,步青云双脚猛的一蹬,身体直嗖嗖的跃高近五尺,双手攀上墙顶再一用力,整个人如同一只猿猴凌空而起,空中一个翻身,只发出轻微响动就蹲在了院内墙角,两只眼睛來回转动查看着周围情况。 沒人,走着,步青云一提气,小心翼翼的沿着墙根行走起來,这次任务也算简单,首先探查清楚这里驻扎了多少锦衣卫人手,其次搞清楚沈崇名住所所在,只要这一切都搞掂,明晚就可以召集人手前來刺杀。 “同知大人真是的,大半夜非要吃夜宵!”一名校尉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对身边的同伴低声抱怨着,两人从潜伏在走廊上面的步青云身下走过。 隐身在走廊上的步青云眼睛一亮,同知大人,这沈崇名不就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嘛。 欣喜一笑,稳稳当当的落下走廊,尾随着两名锦衣校尉向前行去。 敲门声响起:“大人,夜宵做好了!”锦衣校尉恭敬地说道,屋子里是刘守有,今天一下午都在南京卫衙门和几位将领商议安排人马押送近日缴获的无为教钱粮北运问題,晚饭也是随便对付了一口,沒曾想到大半夜硬是被饿醒了,一听得夜宵來了,急忙说道:“快端进來!” 看着校尉走了进去,隐身在不远处的步青云呵呵一笑,转身向着院墙潜去,沒想到这么简单的就把情况探听清楚了,真是太容易了。 回到客栈,其他几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倒不是担忧步青云的安危,而是牵挂他能不能顺利的完成任务,这可是关系到教主交代的大事。 看着步青云走了进來,几人不由一愣,这么快就回來了,莫非失手了:“青云,怎么回事!”萧雪峰急忙起身问道。 “呵呵,大功告成!”步青云得意一笑,把自己的在锦衣卫衙门逛了一圈的看到情形对众人说了一遍。 一听防守松懈,萧雪峰不由得意的笑道:“哼,锦衣卫骄横不可一世,正好这次给他们吃点苦头!” 众人纷纷点头,那罗伊娇笑道:“呵呵,只是不知道那沈崇名长什么模样,要是活捉了他岂不更好!” 萧雪峰瞪了她一眼:“不要多生是非,除掉他就万事大吉了!”那罗伊一怔,沒好气的瞥了一眼萧雪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萧堂主。虽然锦衣卫防守松懈,但是其中高手不少,冲进去容易,再想出來的话可就得费些功夫了!”齐笑谈有些担心道。 “无妨,只要安排妥当,这都不是问題,明晚那罗伊带着人手在外接应的人,一旦咱们在里面动手,你便领着人从正面冲击,以此吸引锦衣卫人手!”萧雪峰扭头看着那罗伊说道。 “知道啦!萧堂主!”那罗伊很是无所谓,在外面更好,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也能逃走。 转眼又是晚上,步青云前面带路,萧雪峰、齐笑谈、色郎君紧随其后,四人鬼鬼祟祟的潜入了锦衣卫大院,而那罗伊则带着数十个武艺一般的小喽喽走另外一条道藏匿在了衙门口正对面。 穿过几条走廊,步青云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小声道:“萧堂主,那便是沈崇名居住的房间了!” 房间漆黑一片,不用猜也知道里面的人正在睡梦中,萧雪峰冷冷一笑,悄声道:“你们在这里等候,本座亲自动手解决他!” 色郎君一听这话很是不屑,谁都知道这沈崇名是文官出身,手无缚鸡之力,只要拿把刀子谁都能宰了他,这么点小功劳你萧雪峰都不放过,可见外界传言属实,这执法堂堂主的位子就是拍教主马屁得來的。 萧雪峰却是不知道色郎君在心中这样想自己,踮起脚尖便向着那间步青云眼中沈崇名居住的屋子行去,手中一把匕首在门缝中轻轻一掰,嗯,沒插。 出了点小差错,不过这沒有什么?轻轻推开房门,萧雪峰猫着腰钻了进去,沒走三步,只觉得眼前一亮,房间中央桌案上的蜡烛就被点燃,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一脸轻蔑的看着自己,眼中带有一丝讥讽。 萧雪峰一惊,沈崇名他可是见过的。虽然每次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骑着高头大马,但是那副长相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怎么会变成一光膀子大汉呢? 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中计了,二话不说,萧雪峰连退两步就要开溜,他一动,刘守有也跟着动了起來,抓起桌案上的宝刀一声大喝:“贼人哪里走!” ------------ 第四十五章 损失惨重 但是后退那能比得了正面冲击快,刚刚后退不到三步,齐笑谈手中的长剑已经顶在了沈崇名的胸口上。 一丝冷笑浮现在了齐笑谈的脸上,手中猛一用力,长剑狠命的刺进了沈崇名的衣衫。 “沈老弟!”“大人!”伴随着几声惊呼,胸口像是被撞了一下的沈崇名凌空而起,狠狠地向后摔去。 所有人中只有齐笑谈感觉到了不对,一剑刺下去,根本没有入肉的感觉!来不及多想,纵身跃起再次向着倒在地上的沈崇名刺去,这次是眼睛,就算是练有金钟罩,也不可能练到这种地方! 就在倒地的一瞬间,沈崇名手中的两支火铳已经举起,只可惜附近虽然有不少火把,但是一个人倒在地上别人想要看清楚他手中的东西根本就做不到。 于是乎,齐笑谈这一无为教八大金刚排名第四的汉子在两声巨响之下,没等身体落下便转换方向再次飞了起来,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抽动几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连着两个变故,顿时让众人呆立在那里。看着倒在地上的齐笑谈一动不动,傻子也知道这厮这次算是彻底的栽了,萧雪峰,**中,步青云三人同时喉结耸动一下,不约而同的纵身后跃,向着大门跑去就要开溜。 他们一动,看着沈崇名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刘守有也反应过来,一声大喝带着人手追了上去。这时候手持弓箭的锦衣校尉们也赶到,不用吩咐,拉弓就将箭矢射向了逃跑中的三人。 箭矢纷纷,饶是三人武艺高强也难以躲避,色郎君率先发出一声惨叫,一支箭矢稳稳的插在了他的臀部上。 好在步青云一直就在他旁边,一见色郎君中箭向前扑去,脚下一发力拉了他一把,这才救了他一条性命。不然一旦倒在地上,随后赶到的锦衣校尉能把他乱刀分尸了。 不过萧雪峰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因为和刘守有纠缠在一起,所以距离大门最远,射来得箭矢多数招呼到了他这边。 手中只有一把兵刃,左挡右挡捉襟见肘,冷不防膝盖中了一箭,一声闷哼跪倒在地。就在这时刘守有也追了上来,一声大喝当头砍来!萧雪峰一惊,急忙举刀抵挡,一双眼睛满是恐惧之色。 “铛!”兵刃交接火花四溅。借助冲力,刘守有这一刀力大无比,匆忙举刀抵挡的萧雪峰只觉得双臂一沉,自己的兵刃就向着脑袋盖来。 算得上反应迅速,脑袋一侧,兵刃砸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可惜的是这把兵刃是一柄剑,剑锋刮破衣衫入肉三分。 没等萧雪峰发出惨叫,刘守有一翻手中宝刀,锋利的刀锋划过了萧雪峰的咽喉。 刘守有这一手干净利落,等着步青云转过头来想查看萧雪峰如何时,落入眼睛的只有那一股从脖子飚出的鲜血! “萧堂主!”步青云瞠目欲裂,转身就向回来,却被色郎君一把拉住,“快走!” “唉!”步青云万般不情愿,可是看着萧雪峰栽倒在地,也知道人完了,咬牙跺了跺脚,加快脚步向着大门冲去,那边已经响起了喊杀声,那罗伊动手了。 两人速度不慢,再加上色郎君有了防备,跑起来左右飘忽不定,箭矢竟然被他们全部躲了过去。 转眼间就到了大门,门前锦衣卫只有十多个,这时候已经全部被那罗伊带着人放倒在地,一看只有二人现出来,身后随即就出现了锦衣卫,那罗伊不由一惊,出大事了! 一把将色郎君抛给那罗伊,步青云大喝道:“快走!”说罢,转身横剑挡住了门洞,锦衣卫追得太紧,要是不阻挡他们一下,今天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得掉! 那罗伊一惊,“老七!”八大金刚中步青云排第七,那罗伊排第六,色郎君是老末,虽然平时大家也经常闹些矛盾,但是到了生死关头,那就是亲兄妹! “七哥!”色郎君也是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回去拉他,没曾想到被那罗伊一把拉住。眼泪汹涌而下,看着已经和锦衣卫战在一起的步青云,拽起色郎君就跑。 以一己之力力扛一众锦衣卫,身中十余刀的步青云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身体每抽动一下,便是一大口血水涌出来。 追出衙门的沈崇名看着再次恢复平静的夜色,气恼的挥了挥手转身而回,大半夜的可以藏匿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根本追不上。 看着脚下血肉模糊的步青云还在动,眉头一皱心中略感不忍,“二蛋,给他个痛快!” 紧跟在身后的马二蛋点了点头,抽出匕首蹲了下去,“兄弟,对不住了。”说着,一刀插进了步青云后心。 一场大战,刘守有身上也挨了几下,废掉萧雪峰之后便落在后边没再动手,步青云挡住门洞的一幕他也看到了,心中难免有几分敬佩,是条汉子。 “老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沈崇名,刘守有不由纳闷的问道,明明看着胸口中了一剑,这小子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呢? 被他这么一问,沈崇名这才感觉到胸口疼,解开外衣,金光灿灿的金丝软甲便露了出来。这玩意儿虽然刀枪不入,但是对物理攻击并不是完全免疫,那一剑虽然没有伤到皮肉,但是力道全部释放在胸口了,这会儿疼的要命。 “这是……金丝软甲?!”刘守有见多识广,虽然没成见过金丝软甲,倒是听说过它的名头,没的说,绝对的好东西。 “是啊,要不是这东西,怕是小弟这条小命今天就交代了。”想起方才那一幕,沈崇名心有余悸,亏得自己自从得到了这玩意就一直穿在身上。 “啧啧,快说说,这东西你哪里搞到的?”刘守有不由来了兴趣,要是自己也有一件多好啊,那样的话就能和东厂雷豹势均力敌了。 看着他这副垂涎的样子,沈崇名赶紧收紧衣服,“这可是小弟从曾一本身上缴获的,非常有纪念意义的战利品。” 刘守有讪讪一笑,被这小子看出来了。 战过很快统计出来,锦衣卫连死带伤不下五十人,损失可谓惨重。不过无为教也没好到哪去,根据他们彼此的称呼可以推断出其中两人的身份,一个是执法堂堂主萧雪峰,另一个是八大金刚排行第七的步青云,另一个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能混到一块去,肯定也是八大金刚中人。 总的来说战果颇丰,这可是这次查办无为教中地位最高的三人了,四大堂主之一,八大金刚之二,够无为教心疼一阵子了。 “饭桶,该死!”接到消息的教主赵文易确实心疼的要命,本来各地分坛损失就够惨重了,没想到临了又搭进去了三个教中重要人物。扳着手指头算算,四大堂主外加八大金刚一共才十二个人,这一次就折进去三个,绝对是天大的损失了。 “义父息怒,女儿愿意前去刺杀沈崇名,为几位兄长报仇。”赵紫茜起身说道。 看着这个几乎是捡来的女儿,赵文易心中怒气消散不少。为了安全起见,家人全不在身边,平日里端茶递水揉肩捶背都是这丫头,倒是个难得好孩子。 “紫茜,锦衣卫高手如云,萧雪峰都栽进去了,你去只是枉送性命而已。还是乖乖呆在为父身边吧。” “义父,女儿和那沈崇名认识,可以紧接他再下手。”赵紫茜忽出惊人之语,不但赵文易冷了,蔡文远和郑山川也是一愣。 原本蔡文远就总觉得沈崇名三字有些印象,可惜一直没曾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时赵紫茜一说,立刻想了起来,不就是当年在杭州坏了自己事情的户部小官员嘛! “唉,失策!”蔡文远满是自责的拍了拍腿,起身道:“教主,属下想起这个沈崇名是什么人了,这人便是当年在杭州坏了属下计划那个户部小官员,万万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他便升到了了锦衣卫指挥同知。”说出这话,蔡文远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赵紫茜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原来如此。哼,看来这沈崇名存在就是和我无为教过不去了,这个人万万留不得。”赵文易怒气冲冲的说道,幸亏赵紫茜没有将年初在京城皇家猎苑救了隆庆帝一命也是沈崇名,不然赵文易得亲自出马做掉他。 “教主放心,这段日子属下已经对沈崇名有了一些了解,也想好了对付他的招数,保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蔡文远满脸狠色道。 “哦,什么办法快说说。”蔡文远当年便是无为教中人,而且和赵文易私交甚笃,青年的时候受命参加科举步入官场,也好无为教在朝廷打下一颗钉子。 只可惜大明朝有沈崇名这样运气的官员凤毛麟角,在官场上拼搏十几年,蔡文远虽然在别人看来平步青云,但是到头来也仅仅只是个从二品的右布政使,连朝堂都没待过多长时间。 但是在官场之中时间久了,里面的道道倒是被他摸了个清楚,要害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给他的对手吹吹风,绝对够他喝一壶的了。而沈崇名的对手就是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徐阶。在蔡文远看来,只要让徐阶觉得沈崇名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那沈崇名便是死路一条,再不济也得回家种田。 听他一说自己的打算,赵文易不由点头笑道:“护法好计策,就按你说的办。” “是。”蔡文远急忙应是,接着提议道:“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属下建议圣女也出手,接近沈崇名看看有没有刺杀他的机会。” “好,紫茜,那就要辛苦你了。”赵文易看着赵紫茜笑道。“义父请放心,女儿一定不负使命。” ------------ 第四十六章 工部侍郎 都察院官员遍及天下,干的就是探查民情的差事,偶尔搜罗一些谣言为蓝本弹劾官员也是难免的事。随着蔡文远一声令下,江南民间渐渐流传出这样的消息: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崇名,年轻有为,疾恶如仇。对于朝中一些把持重权的大臣有很大的意见,说他们不思为民办事,整天就知道争权夺势,这便是引发河南大水的根本原因! 这话传到御史们耳朵中可就不简单,这就是污蔑,是要追究反坐之罪的!也不过是真是假,立刻写了折子递到总部请求都御使欧阳老大人查阅,看看是不是弹劾沈崇名一下。 欧阳老头和沈崇名那也是死对头,一看到这样的消息,立刻冷笑起来。看来沈崇名在锦衣卫当差没多久,这胆子倒是快飞上天了,竟然敢说徐阁老的坏话!这把持重权的人当今天下舍徐阶其谁啊。 不过多思考,立刻唤来长随命人备轿,老爷我要去拜访徐阁老。 “欧阳大人,神情惶急,又出什么事了?”看着一脸焦急的欧阳敬之,徐阶不由纳闷道,这几日自己刚刚安排妥了河南赈灾一事,本想在家好好休息几日,没想到他又上门打扰了。 “大人,您看这个。”欧阳敬之把几份奏折递到了徐阶面前。徐阶接过翻看几眼,脸色不由黑了下来,他当然能看得出这说的就是就是自己,不但如此,更是看出了更深一层的含义,沈崇名在为高拱复出造势! “大人,怎么办?”欧阳敬之小声问道,自从沈崇名到锦衣卫当差,他心中便担忧的厉害,锦衣卫监察百官,万一沈崇名有些害自己,随便编造或者搜罗些证据就够自己喝一壶了。所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欧阳敬之一直在琢磨能不能先下手为强把他干掉。而这次他忽然攻击徐阶,正是一个好的契机! 徐阶想了想,竟然满脸无所谓的笑了起来,“都是些流言罢了,若是你我整天计较这些东西,哪里还有工夫办差事,不要理会便是。” 人老成精,一瞧徐阶这副样子,欧阳敬之就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气,也不揭穿,躬身说道:“大人高节,下官佩服。” 送走欧阳敬之,徐阶皱着眉头沉思起来,空穴来风必有缘由,沈崇名身在锦衣卫,手握监察之权实在是让人忌惮,万一这话真是他说的,那自己还真的有点危险了。 一番琢磨,徐阶笑了起来,扬声道:“来人!”门外长随脚步匆匆走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去,把叔大唤来,就说老爷我有事问他。” 恩师召见,同样在家休息的张居正一溜烟的赶到,“恩师,敢问找学生有什么要吩咐?” “叔大啊,前几日皇上交代你选派一名官员前赴河南重修堤坝,你可有了好的人选?” 张居正一顿,不由摇头苦笑道:“恩师您也知道,这样的差事大家避之不及,学生近日倒是选了几人,可他们一听说是前去河南修缮堤坝,全都称病在家休养了。” “唉,朝廷敢作敢为的官员越来越少了,派这样的人去修缮堤坝,根本不值得咱们放心,你还是再换几个人吧。”徐阶也是满脸无奈。 “恩师,朝中官员您最为熟悉了,还请恩师指点学生一二。”张居正恭恭敬敬的说道,他倒是看出来了,老师这次叫自己过府,肯定是心中有了人选。 “呵呵,还别说,为师刚刚想到了一个人选,你觉得沈崇名怎么样?”徐阶面带浅笑的看着张居正。 张居正一怔,心中不免发苦,老师猜忌之心越来越盛了,这沈崇名远在江南他都不愿意放过。心中虽然替沈崇名惋惜不已,还是顺从的点头道:“不错,沈崇名当年随工部牛侍郎去河南修缮过堤坝,也算是有些经验了,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同意。” “呵呵,叔大放心就是。这沈崇名虽然现在也是肩负重任,但比起河南的事情还是轻了些,只要咱们联络同僚一起进言,皇上一定会割爱的,这也是为了朝廷嘛。”徐阶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一切单凭恩师安排。”在徐阶面前,张居正永远是言听计从。 “派沈崇名去河南?”一听张居正提出的人选,隆庆帝不由摇头,“不行,沈爱卿正忙着无为教一事,根本脱不开身。再说了,朝廷上下这么多官员,你怎么就选中了他啊?” “皇上说的是。但朝廷虽有百官,可精通水利,有修缮堤坝经验的少之又少。沈大人在国子监就学的时候就曾随着当时的工部牛大人去过河南住持堤坝修缮,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所以派他去再合适不过了。”张居正一说这话,隆庆帝也想了起来,这件事当初还是高先生请自己和工部打的招呼呢。 “话虽如此,但是沈爱卿现在正在江南侦办无为教一事,怕是脱不开身啊。”隆庆帝还是有些不愿意,去河南可是个苦差事,不能用自己的爱将。 “皇上,微臣已经接到地方呈报,前段日子查缴的无为教钱粮已经全部运送到了南京,现在正准备船只准备运往河南赈灾呢。可见无为教的差事沈大人已经办妥了。现在让他继续留在南京,实在是Lang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水利官员。而且此次侦办无为教一案沈大人再建大功,论功行赏也该升职了。所以升任他为正三品工部右侍郎再合适不过了,正好前赴河南赈灾修缮水利。”徐阶笑着说道,对于隆庆帝的脾气他早就摸透了,想必这几天正琢磨着给沈崇名什么样个官职呢。 果然,一听说升任沈崇名为正三品,隆庆不由自主的点起头来,笑道:“徐爱卿言之有理,沈崇名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是该好好奖赏一下了。那就依你们的意思,擢升他为工部右侍郎。另外无为教余孽犹在,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差事还兼着吧,专管无为一事。” 徐阶一怔,虽然对于沈崇名依旧兼任锦衣卫指挥同知有些不乐意,但是皇上既然已经同意派他前往河南负责修缮水利,也就懒得再计较这一点了。反正修缮水利就是个无底洞,大部分情况都是谁去谁栽,只要自己在朝堂卡着银钱,必定让他在河南寸步难行,等着领罪吧! 经历了刺杀风波,南京锦衣卫衙门现在戒备森严。只可惜大索全城几日,也没有查到那晚逃走刺客的一丝踪迹。 不过随着各地缴获的无为教钱粮起运北上,查办无为教一案也算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各地官府的责任,严密排查各地无为教的活动,一旦有了发现,立刻呈报锦衣卫,再由锦衣卫跟进就是。 眼看着闲来无事,中秋节眼瞅着就要到了,沈崇名回家的心思再次萌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即将回京的刘守有说说,看看能不能让自己得空回趟家看看,顺便安排一下婚事,一次娶三个媳妇,也是个麻烦事。 “回家?呵呵,对不住了沈老弟,京城刚刚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升你为工部右侍郎,准备派你去河南负责修缮水利,圣旨不日即到。”刘守有看着一脸难看的沈崇名笑道。 “为什么啊,小弟和工部八竿子打不着,怎么派我去修缮堤坝呢?”沈崇名不傻,这可是泥沼,陷进去就出不来了。就算是一切顺顺当当,灾后重建这么大工程,没有个一年半载休想交差,拖也把自己拖死了,这婚事又变得遥遥无期了。 “呵呵,肯定是朝中有人看你不爽了呗。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次差事办的不错,皇上对你更是刮目相看,只要皇上看重,一切阴谋诡计对你都是没有用处的。再说咱们当臣子的,就是应该为皇上分忧,不管怎样,这次河南的差事你都要好好办,争取再建一桩大功。”刘守有安慰道。 “唉,这事。”沈崇名挠了挠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好吧,那在河南当差的时候,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告假回家啊?” “应该能,只要你把事情安排妥当,根本不需要一直呆在河南。只要差事能办好,期间一直在家呆着别人也没法说什么。对了沈老弟,你这么急着回家,不会是着急娶媳妇吧?”刘守有眉头一挑打趣道。 沈崇名讪笑几声没有搭话,算是默认了。 时隔两天,隆庆二年八月初八,京城的圣旨总算是到了南京城,随同而来的还有一身正三品的官服以及工部右侍郎的印信。 沈崇名要北上赶赴河南,为此刘守有特意多呆了两天,二人将陈骁留下继续负责无为教后续跟进,带着几十个扈从打马北上。这么多扈从,一多半都是保护沈崇名的,有了上次的刺客事件,对于沈崇名的安危刘守有非常不放心。 一路无话,仗着马速,终于在八月十六进入了河南地界。 “刘大哥,到了京城差人去小弟的小院一趟,把这些东西交给雨蒙。”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沈崇名把待了一路的南京小特产交给了刘守有,这是个燕雨蒙和小师妹带的。 “哈哈哈,沈老弟心醉朱颜,实乃男儿本色。放心哥哥一定把东西带到,顺便再帮你说几句好话。”刘守有打趣道。 沈崇名却没多少心思,常年奔波在外,对于极为红颜的愧疚之情越来越深了。“大哥一路保重。”“嗯,老弟也要郑重,来**我兄弟京城再见。” ------------ 第四卷 风生水起 ------------ 第一章 途中巧遇 进入宁陵地界,入目一片荒凉。被洪水冲垮的房屋比比皆是,残破的青砖绿瓦随处可见。到了城墙上满是泥污的宁陵县城外,道路两旁多数是柴草搭建的窝棚,面带菜色的灾民神情麻木的看着沈崇名一行人打马走过,这都是等着朝廷救济的百姓。 前方不远的城门处有一队官员侯在那里,这是宁陵地方官员以及在河南负责赈灾的都察院左副都御使。 左副都御使是沈崇名的老熟人,正是当年的左佥都御使胡应嘉。沈崇名到来的消息早已通报地方,对于这位皇上面前的红人,胡应嘉虽然同他隔阂颇深,但是依旧放下面子赶到沈崇名抵达的站宁陵来迎接。 “下官宁陵知县黄怀才,参见钦差大人。”领头的矮胖黄知县紧走几步弯腰行礼道,而胡应嘉也很是客气的上前几步,拱手笑了笑,“沈大人,久违了。” “呵呵,黄知县快快免礼,胡大人,近来可好?”沈崇名翻身下马,对着胡应嘉拱了拱手。 “呵呵,承蒙沈大人牵挂,本官一向不错。城中略备薄酒,还请沈大人屈尊前往。”胡应嘉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抬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都察院的人没什么好感,沈崇名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可是看着左右灾民,心中实在不是个滋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和眼前这番情形是多么的相像。 “有人晕倒了!”没等一行人走进城门,身后便传来惊呼声。沈崇名脚步一顿,转身向着人群跑去。黄知县一见,急忙抬脚跟上,没看出来,锦衣卫这样的杀人魔头也很爱民啊。 “快让开,大家别围着。”沈崇名一边挤进人群一边喝道,晕倒的人最忌讳人们围观了,大家都围着空气更是不畅通。 一看来的是官员,众百姓急忙后退,两只眼睛却一直没曾离开过倒在地上的那人,这样的事情天天生,一旦倒下了,能站起来的没有几个。 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灾民,一碰她的身子沈崇名就是一怔,女人!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而且这女子脸上满是污垢,就当爷们处理了。看着干裂的嘴唇,沈崇名急忙回头和马二蛋招呼道:“二蛋,水!” 轻轻的将水囊中的清水灌入,怀中女子幽幽的醒了过来,虽然小脸和大花猫似的,但是睁开的眼睛水汪汪的,一闪一闪煞是动人。 “姑娘,你没事吧?”沈崇名松了口气,只要能醒过来过就好,等会儿再吃些东西,就没什么大碍了。 “崇、崇名?”两行泪珠滑落,沈崇名呆立当场,这声音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不就是赵紫茜嘛! 再一细看,眉宇就依稀可以看得出赵紫茜当年的影子,“紫茜?!”沈崇名一惊,很不客气的伸手在赵紫茜的小脸上抹了抹,脸上的泥土消散,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赵紫茜! “紫茜,你还活着?”沈崇名激动地难以自己,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赵紫茜,她还活着! 接下来的一切理所当然,推掉接风宴,沈崇名一直守在昏睡在床上的赵紫茜身边,大夫说了,只是身体虚弱而已。 激动过后,沈崇名不由回想到京城的事情,如果紫茜一直在河南,那上次在京城跟踪自己的白衣女子又是谁? 琢磨半天,脑袋反而越来越乱。沈崇名叹一口气,不管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县衙,黄知县陪着胡应嘉喝茶闲聊,原本准备好的宴席因为主角的原因只能作罢,虽然心中有些不痛快,但是黄知县可不敢说什么,在人家面前,自己连个屁都算不上! “胡大人啊,这沈大人也是京官,敢问您以前可认得他?”黄知县小心翼翼的问道。都是官场中人,虽然黄知县只是小小的从七品宁陵知县,但是消息灵通得很。这次来的沈大人,那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虽然专任工部了,但是随从护卫都是锦衣卫的人,可见地位高的吓人,要是能赢得他的青睐,稍微提携自己一把,那就是前途无量啊。 胡应嘉为官十数载,一听这话心中便明白了什么意思。对于这个黄知县倒是鄙视得很,不知道自己是都察院的人吗?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有这种行贿想法,实在是饭桶一个。但是稍微想想也就释然了,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逃不了他,也逃不了自己。 不过这种饭桶只要利用好,那便有大用处,眼珠一转,胡应嘉计上心头。“呵呵,当然认得,当年沈大人和本官同在都察院效命,也算得上老朋友了。他这人啊没甚爱好,就是喜欢女色,所谓风流才子,指的就是这样的人。” “哦,这样啊。”黄知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胡应嘉这话倒是相信得很,毕竟今天亲眼所见嘛。 听着身边响起了沈崇名的呼呼声,躺在床上的赵紫茜慢慢睁开了眼睛。自从决定要刺杀沈崇名,赵紫茜便开始了谋划。原本一直在愁如何才能合理的出现在沈崇名面前,又如何能把自己这几年的行踪说圆。可是一听说沈崇名即将到河南修缮水利,这两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先是提前一步赶到河南混入灾民之中,设下这个晕倒的情况出现在沈崇名面前。而行踪也可以借着这次大水死伤惨重说成投奔的姑妈一家遇难,几十万灾民,就算是沈崇名有心去查,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 这时看着他趴在床头呼呼大睡,而房间里除了自己两人再也没有别人,赵紫茜自问只需一根银针便能无声无息的杀了他,可是事到临头,指尖夹着银针的手怎么也举不起来。 犹豫间,一直睡的不是很踏实的沈崇名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便看到赵紫茜在看着自己。“紫茜,你醒了。” 看着他眼神热切,赵紫茜俏脸上不由自主的爬上两朵红晕,轻轻地点了点头,埋头不敢正视沈崇名。 “你先躺着,我这就去给你把粥端来。”沈崇名说着,起身疾走出门。 再一回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已经端在了手中。“呵呵,饿了吧,先坐起来。”将粥放在桌子上,沈崇名径直上前将赵紫茜扶着坐起来,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 这也就罢了,更是殷勤的端来小米粥要亲自动手喂人家吃。“沈大人,紫茜自己来吧。”赵紫茜别过头去避开了面前的汤匙。 “你还是叫我崇名吧。呵呵,你身子虚,还是让我来喂你吧。”沈崇名却是不依,端在手中的汤匙一动没动。 拗不过他,赵紫茜只得乖乖的转过头来任他施为。不知不觉的一碗粥见了底,“还要吗?” “不要了。”赵紫茜微微一笑,依旧是那么美艳动人,看的沈崇名一阵失神。 “紫茜,这几年你受苦了。”沉默半天,沈崇名壮着胆子抓起赵紫茜的小手说道。 原本以为他要问自己这几年都在那里,没想到却说出了这句话,一股暖流划过心头,赵紫茜眼眶一红,低声抽泣起来。 “紫茜,不管以前怎样,日后我沈崇名肯定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在沈崇名看来,一个女儿家独自生活几年,想必日子过的也不好。说不定还受了什么委屈,每每想到这里便自责的厉害,都是自己不好,当年竟然就那么傻让她自己一个人走。 抽泣变成了痛哭,几年的委屈一瞬间涌上了心头。虽然义父待自己不错,可一个女子身负血海深仇,心里的痛又有谁能知道,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紫茜,你看这个。”看着赵紫茜哭成一个泪人,沈崇名一下子没了计较,就在这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件自己一直没曾离身的东西。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了赵紫茜面前展开,赫然就是当年赵紫茜遗失在湖边的那只手镯! “崇名。”赵紫茜抬头带雨梨花的看向了沈崇名,忍不住扑进他怀中,这时的心中哪里还有半点仇恨,只剩下了深深的感动,没想到自己的手镯他竟然一直贴身放着。 良久,沈崇名怀中渐渐没了动静,俯一看,这丫头竟然睡了过去。苦笑一下,沈崇名轻轻的将她下,而后又把手镯戴在了赵紫茜的雪白的手腕上。这时目光不由一凝,心头渐渐泛起一丝疑惑。 轻轻关上房门,沈崇名不由思考起来。事情有些怪异,要说赵紫茜既然身在难民之中,想必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河南。大水一晃过去两个多月,住在窝棚中的赵紫茜手腕为何还能如此细腻白净,就算是姑娘家爱干净可条件也不允许啊。 摇了摇头,将心底的那丝不安压下,沈崇名抬脚向着客栈外面走去,是该带着人好好考察一边河堤了,也好早日定下计划开始动工,争取明年年初的时候把堤坝全部都修缮好。 留下几名侍卫把守客栈,带着马二蛋和其他人打马向着北门赶去,已经过了午时,要是不抓点紧,今天的时间就全部浪费了。 一行二十多人行色匆匆,刚一出了北门,沈崇名的心便沉了下来。比起南门外的情形,北门这边更是严重,灾民的窝棚竟然绵延数十里,粗略估算一下,只怕不下两万人,这极有可能就是宁陵县所有的灾民了。看来眼前最要紧的事并非是修缮河坝,而是如何在入冬前安置好灾民,不然冬天一到,住在窝棚中的灾民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 不过这件事情不归自己管,而是赈灾钦差胡应嘉的差事,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有没有什么什么定策,别到时候惹下了乱子,兔子急了咬人,百姓急了只能造反。 ------------ 第二章 爱恨交织 雨季已过,黄河水量少了很多,再加上一场大水过去之后,河底有不少淤泥被冲刷到了岸上,原本的地上悬河现在恢复平静流淌在河道之中,如同一匹野性不羁的烈马被套上了缰绳,着实消停不少。? 八??一中 文?网 ? ? ?.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缓的水流意味着上游带来的泥沙会慢慢沉积下来,若是大坝修建不及时,等来年雨季一到,河水暴涨时这又是一场大灾祸! 自东往西行出近十里,几年前所见的那座松松垮垮大坝现在只剩下了裸露着的地基,偶尔的残垣断壁昭示着不久前这里曾生了一场天大的灾难。 “唉,看来的全部重建啊。”勒马而立,沈崇名看着眼前的大坝基石叹了口气说道。 “大人,听说被洪水冲垮的大坝长达数百里,想要全部修建,只怕不容易啊。”马二蛋虽然不懂建筑,但是这么浩大的工程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容易来。 “是啊,人倒是好说,可是朝廷拨付的银子,想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根本不够,咱们得再想办法筹些银子才是。”沈崇名说着,心中却是起了愁。虽然没经过计算,但是用方石修筑堤坝的话,朝廷给调拨给自己的三十万两银子肯定不够用,而且缺口还不小,哪里是说筹就能筹齐的。如果只是用秸秆帚糊弄一下,手头的那三十万多万两工程款项倒是绰绰有余,可是人命关天,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做得出来。 想想就觉得头疼,眼看着天色渐晚,沈崇名只好压下心头愁绪带着人返回宁陵县城,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去慢慢想办法吧。 “大人,您回来了。”客栈门前的一名锦衣校尉听到马蹄声,手提灯笼迎了上来。 翻身下马,沈崇名一边将马缰递给他,一边问道:“赵姑娘醒来了没有?” “醒了,属下不知道赵姑娘喜欢吃些什么,就去附近饭庄买了些饭菜送进去了。”锦衣校尉急忙答道,灾后的宁陵物质匮乏,除了最好的一家酒楼菜肴还算齐备,其他的客栈酒家什么最好的东西就是小米粥加馒头。 沈崇名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安排赵紫茜的饭食,不由拍了拍额头,对着锦衣校尉说道:“谢了。” 锦衣校尉受宠若惊,来不及说不敢,沈崇名就小跑着进了客栈。脚步匆匆上了二楼,赵紫茜的屋子里亮着灯光,看来还没睡下。 “紫茜,睡了吗?”轻轻叩响房门,沈崇名并没有直接进去。 房门应声而开,已经换了身男装的赵紫茜亭亭玉立的站在沈崇名面前,这身衣服也是沈崇名的,而她原本的那身已经脏的不像样子。 “崇名,你回来了,快进屋吧。”下午问过门外的锦衣校尉,赵紫茜已经知道沈崇名出城去查看堤坝。 看着赵紫茜满脸温柔,沈崇名只觉得一阵心痛。出城的路上自己一直都在想着出门前的疑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次忽然出现肯定也是别有目的。 虽然很想挑明了问一问,可是看着满脸温柔的赵紫茜,这话沈崇名根本说不出口。罢了,想必这几年她一个姑娘家吃了不少苦头,这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就算这次她真的别有所图,也随她去吧。 想着,沈崇名微微一笑,抬脚进了屋子。 饭桌上摆了几样菜肴,虽然简单了些,倒也显得温馨。“崇名,忙了一天累了吧,快吃些东西。” 就像妻子一样,赵紫茜坐在沈崇名身边又是倒酒又是夹菜,把沈崇名感动的要死。 菜过五味,几只盘子就见了底,多数祭了沈崇名的五脏庙。看着沈崇名嘴角黏着一粒白米,赵紫茜微微一笑,抬手为他摘下。 一阵冲动,沈崇名伸手将赵紫茜抱在怀中,动情道:“紫茜,从今以后咱们再也不要分开好吗?” 赵紫茜静静趴在他的怀中,并没有挣扎,只是闭着双目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一下午的时间,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为人子女,父亲的大仇一定要报,所以沈崇名必须要死。但是在杀死他之前,自己一定要竭尽所能照顾他,就像照顾丈夫那样。到时候,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牵挂,那时再随他一起离开人世。希望来世再也没有这些恩恩怨怨,如果有缘的话自己一定会嫁给他,为他洗衣做饭,做个温顺的小妻子。 “紫茜,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良久,感觉怀中的赵紫茜没动静,沈崇名扶起她的双肩问道,当年她的不辞而别,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赵紫茜心中一颤,苦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崇名,以前的事情咱们不提了,好吗?” 这样的事情沈崇名求之不得,赶紧点头道:“嗯,不提了。”“崇名,再给我讲讲的外面的故事吧。” 这故事一直讲到了深夜,烛光中的赵紫茜神采奕奕,毫无困意。沈崇名却是有些顶不住了,这些天一直在赶路没能睡个好觉,到了宁陵又是毫不停歇的跑去查看堤坝,根本没时间休息。 “紫茜,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等我明日安排完差事,再带你上街置办几件衣衫。”沈崇名起身说道,满脸的困意,只觉得说起话舌头来都不利索了。 “崇名,今晚……今晚别走了。”赵紫茜低头摆弄着衣角,烛光下,那张俏脸满是红晕,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需要的勇气不亚于直接要了沈崇名的性命。 但是这话却是要了沈崇名的性命,只觉得一个小心险些跳出嗓子眼。“紫茜,这不好吧。”说着,沈崇名竟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是浮现在脑海中的景象却让两只脚失去了控制。那年,,紫茜也曾赤身裸、体站在自己面前。 赵紫茜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崇名,两只手攀上了衣扣,一颗接着一颗。只有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才能报答他对自己的那份情,才能让自己狠得下心来要他的性命! 沈大人是个正常的男人,别的男人有的他全都有,面对如此大胆的诱惑,这一晚他沦陷了。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做完了人生大事,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扭头看了看倚在自己胸膛之上睡的正香的赵紫茜,沈大人长出一口气,真正的男人了。 轻轻的将赵紫茜的放在枕头上,沈崇名呲牙咧嘴的趴下了床,腿疼,腿软,所有的后遗症全部出现。 收拾一番,沈沈崇名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看着附近没人,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被手下的一帮人看到,自己可就威信全失了。 鬼鬼祟祟的跑回自己房间,没等房门关上,背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就吓了沈崇名一大跳,“大人,您回来了。” “二蛋,你跑本大人屋子里干什么?”回过头来一看,竟然是天杀的马二蛋,沈大人一张老脸顿时通红,又羞又气! “大人,不是昨天您吩咐属下今天早晨过来唤您起床嘛。可是属下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应声,这才自行进来的,没曾想到您竟然不在,只能在这里等着了。”一边说着,马二蛋一边满脸好奇的打量沈崇名,奇怪,怎么大人脸色有些不对啊。 干咳两声,沈崇名皱眉道:“出去说一声,今天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天,明日再办差。” 马二蛋应了声是,起身就要出门,就在这时沈崇名又想起了一件事,忙道:“对了,等会儿你去街上看看,如果有的话就买些补品回来,赵姑娘身子弱,给她好好补补。” “不用了大人,今天早上黄知县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属下翻看了一下,多是些补品,还有条虎鞭呢!”马二蛋大大咧咧的说道,也不知道那黄知县送根虎鞭干什么,这东西虽然贵重,但是吃多了上火,尤其是沈大人这样的壮小伙! 一听虎鞭,沈崇名脸色不由一红,奶奶的,这黄知县倒是会赶巧。“嗯,挑选几样送到厨房,让他们为赵姑娘炖些汤喝。” “大人,那虎鞭怎么办,是不是给您也炖了?”马二蛋话多,临出门又冒出了这么一句。 “滚,就本大人这身子骨需要那玩意儿补吗?赏给你们了!”沈崇名瞪着眼睛说了一句,这不是小瞧自己嘛。 “哎,谢大人。”马二蛋心中一喜,正愁没有下酒菜呢,这根虎鞭是自己独享呢,还是自己独享呢? 有了虎鞭的鼓励,马二蛋办差更是卖力,没多一会儿一大碗香浓浓的汤就端到了沈崇名的面前,“大人,齐活了!” “嗯,不错,去吧。”沈崇名接过汤碗,叉着两条腿就出了门,看的马二蛋又是一阵奇怪,什么时候负伤了? 推门而入,却是把正穿衣服的赵紫茜吓了一跳,一看是沈崇名这才松了口气,可依旧把被子裹在了身上。 沈崇名嘿嘿一笑,抬脚关上房门就走到了床边,“紫茜,这是我特意让人给你炖的汤,趁热喝吧。” 看着他又要喂自己喝汤,赵紫茜急忙阻止道:“人家自己来吧。”没等她伸手,沈崇名就不答应了,“呵呵,这是我因该做的,来张嘴,啊。” 你一勺来我一勺,我一勺啊我一勺。赵紫茜没喝多少便说饱了,一大碗汤倒是便宜了沈崇名。 “崇名,你先出去。”看着沈崇名喝完了汤,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赵紫茜不由娇羞道。 “呵呵,怕什么,咱们都行了周公之礼,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相公了,来,给相公亲一个。”沈崇名色心难改,既然禁果都吃了,再装模作样做君子,那就要遭雷劈了。赵紫茜娇羞一笑,也只能随他的意了。 拿开被子,看着床单上的一抹红色沈崇名不由一怔,接着心中一阵狂喜,看来昨晚自己多虑了。 ……上架一个月了,在这里说声谢谢,打死也没想到订阅成绩会这样,比草根的预料强出好几倍。话说相比起订阅来,其他各项成绩惨的要命,几次想过太监算了,实在是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不过素文老大几次劝诫,就算是压缩字数也不能太监掉,毕竟还有收藏,那就是说还有兄弟在跟,如果太监了对不起大家,也对不起自己,只能咬咬牙振作一番继续码下去。嗯,看到订阅上涨,信心大增,码字动力十足。不过最近卡的不像样子,一天拼死拼活只能将将搞出两章来,承诺的不定时加更一直没实现过,在此道声谦。进入六月,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 第三章 费尽心机 收拾一番,初经人事的赵紫茜却是不愿意下床,沈崇名理论经验丰富,也知道姑娘需要好好休养,关上房门,躺在床上搂着美人又天南海北的吹了起來。 “大人,黄知县求见!”房门敲响,外面传來了马二蛋的声音。 沈崇名一咧嘴巴,嘟囔一句翻身下床,整了整压摺的衣衫开门走了出去:“知道什么事吗?” 面前的马二蛋脸色通红,浑身一股酒气,额头大汗淋漓:“不知道,只说是求大人您!” 其实一瞧二蛋这样子沈崇名就知道白问了,醉汹汹的能知道个屁。 下了楼,黄知县正搓着手掌來回在大堂里转悠,一看到沈崇名急忙推起笑容走了过來:“下官参见沈大人!”说着,黄知县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沈崇名,怪事,这都过了晌午了,莫非沈大人沒吃自己给他的虎鞭。 “黄大人,你找本官有何事!”沈崇名一边忍着腿疼,一边紧走几步坐到板凳上,这两条腿今天算是彻底歇了。 “沒什么大事,下官就是过來探望探望大人您,顺便问问大人您住在这里还缺些什么?也好尽快安排妥了!”黄知县舔着脸说道,一脸谄媚的表情。 “呵呵,劳烦黄大人费心了,这里挺好的,好像沒什么缺的!”沈崇名琢磨一下,还真是不需要什么东西,三十多口子锦衣卫,什么事情不能办啊! 黄知县一顿,这可坏了,自己准备的东西送不出手去啊!脑筋急转,天生聪颖的的黄知县眨眼间就有了计较,笑道:“大人公务繁忙,这为的都是我河南百姓,下官添为地主。虽然位卑职小能力浅薄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做些小事也是应该的,今日特意带來两名侍女,也好照顾大人起居,让大人专心办理公务!” 冠冕堂皇的说着,黄知县啪啪一拍手,客栈门外就走进了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 两名女子脸着浓妆,一身低胸裙装难掩胸前波涛,白花花的一片耀人眼目,腰肢摆动间,风骚之气扑面而來。 沈崇名一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來,瞧这模样确实是來照顾自己起居的,不过地点只限于床上风流的小流氓。 “噗!”沒等沈崇名开口拒绝,身边就发出了怪异的声音,扭头一看,天杀的马二蛋鼻血横流,呲牙裂嘴的一张脸惨不忍睹。 话说二蛋哥晌午的时候亲自下厨爆炒一大盘虎鞭,喝了半斤浑酒,一不留神把一大盘虎鞭全部整下了肚子,一身火气沒把自己个整的爆炸了就算是万幸,原本就觉得头昏脑胀,浑身燥热,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这时可好,两名妖艳的女子面前一站,更是觉得热血上涌,鬼使神差的喷了鼻血:“二蛋,你沒事吧!”沈崇名满脸震惊的看着马二蛋,至于嘛,虽说当兵三年,母猪也能赛貂蝉,可也不能这么沒出息吧! 马二蛋沒说话,捂着鼻子落荒而逃,这次事情是二蛋哥一生之中最最狼狈的时候了,要不是心理素质超级强悍,根本无颜苟活于世。 黄知县也傻了,依据自己多年服食大补之物的经验,能有这么大反应,一定是吃了虎鞭,而且还是过量了的,哇呀呀呀,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的宝贝都沒舍的吃一点,为了前途忍痛割爱奉献出來送给沈大人,沒曾想到竟然被这么一个名不见转的小人物给享用了,正是气煞我已。 倒是沈崇名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下有这么一个好色之徒,自己的形象也全部被他搞坏了。 “咳,黄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本官在军中习惯了,身边乍然出现女人很是不习惯,所以只能辜负黄大人的一番好意了!”沈崇名拒绝道,开什么玩笑,现在紫茜在身边,就算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也不敢放纵啊!更不要说自己还是个正人君子了。 “大人,下官沒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她们二人能够照顾您的生活起居!”黄知县此地无银三百两,还道是沈崇名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接受自己的这份礼物。 “黄大人,本官公务繁忙,不多留了!”沈崇名有些生气了,当时就拉下了脸,这厮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大人,下官……”看着沈崇名拂袖而去,黄知县不由傻在那里,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话好像就是在说自己啊! 垂头丧气的带着两名妖艳女子出了客栈,坐入小轿中的黄知县沉思起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胡大人当年可是和这沈崇名一同在都察院当差,他告诉自己的情况应该沒什么差错啊!怎么沈大人会不高兴呢? 挠头想了半天,黄大人自以为是的笑了起來,这件事情肯定是自己办错了,那两娘们衣着太过暴露了,要知道这些京官都是些假正经。虽然也和自己一样一肚子男盗女娼,但是表明上肯定要装作一本正经,行事也要小心翼翼,不能被别人抓到丝毫破绽。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其实这话说对了一半,在面对虎口的时候,这些人更是身处狼窝,这些狼便是身边的同僚,圣眷就那么点,能得到皇上青睐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所以大家都挤破了脑袋想着获得圣眷,可是谁一旦获得圣眷,那便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大家表面对你恭恭敬敬,但是一有机会,那便是落井下石不死不休,这就是残酷的党争。 而沈崇名肯定就是这样的人了。虽然圣眷日隆,但是对手也是越來越多,所以他的行事才会这般小心,自己送去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回头在皇上面前弹劾一下,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想通这节,黄大人难免得意,就自己这智商,混在基层实在是浪费了,一定要想方设法爬到朝堂上去,这才能有一番用武之地。 有了计较就好办,一回到县衙,两名女子就被扒了个精光,雪白的躯体上横七竖八的抹上了泥土,再换上一身破破烂烂、堪堪遮住玉体的灾民粗布衣裳衣服,两个丰满的灾民女子横空出世名门契约。 打量了两圈,黄知县很是满意,看上去确实更有感觉,怪不得昨日沈大人直接把那女子抱回去了呢? 想着,黄知县点头嘱咐道:“你们二人记住了,等会儿本官会安排人把你们送到沈大人下榻的客栈,你们要装成灾民晕倒在客栈门前,等沈大人救了你们之后,一定要装作感恩戴德,死也要以身相许,明白吗?” “大人,奴家穿着这身破衣服,沈大人会喜欢吗?”其中一名女子苦着脸嗲声嗲气的说道,这和女乞丐有什么区别啊!自己优美的身段全被它遮掩了。 “饭桶,沈大人就好这口,知道吗?机灵点,等着和他大被同眠了,再趁着沒人的时候为本官歌功顺德!”黄知县满脸严肃的吩咐道,这才是重点,这次送礼,黄知县可谓是费劲了心机。 两名宁陵县当红花魁无奈对视一眼,只能恭声应是。 “大人,外面有人晕倒了!”收拾妥当,马二蛋脸色好看了些,留了一通鼻血,着实泻火。 “又有人晕倒了,走,随本官看看去!”刚才正在自己屋子里睡大觉的沈崇名开门皱着眉头说了一声,抬脚出了房门。 客栈外面聚集了不少锦衣卫,不过看着晕倒在门前的是两名女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救治,一耽搁,沈崇名就赶到了。 沈崇名眉头一皱,这群家伙实在是太冷血了:“还愣着干什么?快抬到里面去啊!” 其实不然,两名女子倒在地上的身姿都是那般诱人,按着心中的想法,大家伙早就想上前搭救了,可都是好人家的孩子,这种龌龊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出來,毕竟一旦碰到了身体,谁也不敢保证不会乘机沾点便宜啊! 这时有了沈大人的命令,大家伙再也不客气,七手八脚的就将两名女子抬了进來,路过沈大人的身边,就见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來,奶奶的,黄知县喝多了吧! “扔出去!”沒等跨进客栈大门,沈崇名就黑着脸喝道,众人一怔,满脸不解的看着他。 “大人饶命!”不用沈崇名回答,两名女子的反应就告诉了大家答案,锦衣校尉们一惊,立刻撒开了手。 两声落地声响起,紧随而來的是两声娇呼,却是香臀着地摔着了,沈崇名沒说话,伸手从其中一人的头发上抽出一根玉簪:“回去告诉黄怀才,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气,哼!” 两名女子落荒而逃,只剩下一众锦衣卫满脸仰慕的看着沈崇名,高手啊!大家看了半天也沒发现出什么破绽,沈大人随便瞅了两眼就瞧出了她们的漏洞。 “崇名,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看着沈崇名推门而入,倚在床上的赵紫茜开口问道。 沈崇名平复了依旧有些生气的心情,抬头笑道:“哦,沒什么?宁陵知县闲着沒事找不痛快而已,怎么样,好些了吗?” 这话一问出口,赵紫茜脸颊又是一红,这坏人。 呵,儿童节,有空凑热闹去 ------------ 第四章 清清米汤 又是一夜缠绵,这次倒是沈大人累倒在了床上,而躺在他枕边的赵紫茜一直清醒着,一根银针紧握在手中,整整一夜,一直没能狠得下心刺向沈崇名的死穴。 看着天色微微发亮,煎熬了整整一晚上的赵紫茜银牙一咬,最终举起了手中银针,能做的都做了,自己已经不再亏欠他什么了! “紫茜,不要走。”一声梦呓,明明已经挨着了沈崇名太阳穴的银针顿时停在了那里。 “紫茜,不要走。”轻轻呢喃一声,坚实的臂膀拦在了赵紫茜的纤纤细腰之上,紧紧地,好似生怕她离开一样。 一声轻叹,手中银针收了回去,赵紫茜闭着眼躺在沈崇名怀中沉沉睡去,再等一段时日吧,两个人这样的生活自己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虽然劳累一晚上,沈崇名还是早早的爬起了床,昨天已经耽搁了一天,今天再不干活可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扳着手指头算算,工部来协助自己的官员们也快到了。 穿好衣服俯首亲了一口沉睡中的赵紫茜,沈崇名不免感叹一句温柔乡确实是男人的坟墓,现在的自己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 收拾妥当,带足干粮水囊,已经到了辰时末。一行人打马向着北城行去,今天的任务比较繁重,最少也得勘测一半的溃损河堤。 离着北门越来越近,沈崇名渐渐发觉出了不对,城外发出的声音不小,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鞭凌空一响,胯下战马陡然加速,没几下子就赶到城门口,只见城门紧闭,城头将士神色慌张。 “二蛋,去问问怎么回事。”沈崇名眉头一皱,回头对着马二蛋说道。 没一会儿,上城头询问情况的马二蛋脚步匆匆跑了回来,满脸慌张的说道:“大人不好了,城外灾民闹事!” “灾民闹事,走,看看去。”沈崇名急忙翻身下马,脚步匆匆的赶上了城头,俯首一看,城墙之下果然灾民聚集,看样子群情激愤,火气大得很。 疾走几步一把抓住一名正吆喝着指挥士卒搬运滚石的把总,“说,到底怎么回事,城外百姓为什么会闹事。” 因为是赶路,沈崇名一身劲装在身,看上去和个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把总也是号粗人,这时忙的焦头烂额,那里有闲工夫搭理他:“边去,回家好好待你得去。”说着一把摔开沈崇名的手就向前跑去。 没等沈崇名发怒,忠心耿耿的二蛋哥就上前几步又把他提溜了回来,“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工部侍郎沈大人!” 摆手让马二蛋退下,沈崇名强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对着满脸惊讶的把总问道:“快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城外百姓为何如此愤怒?” 把总总算是回过神来,急忙答道:“大人,昨天半夜又饿死了几个人,今天一早城外百姓的情绪就有些不对。方才出城派粥的县衙官吏们出去派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百姓吵了起来,官吏们先动手打人,结果引起了众怒,这会儿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胡闹,那你们这又是干什么,难道准备杀人啊。”沈崇名看着一名士卒抱着一块滚石从身边路过,怒声训斥道。 把总急忙摆手,“大人误会了,百姓喊着要活剥了黄知县,我等怕他们攻城作乱啊。” “那也不行,堵不如疏,这时候你们再乱来,一旦激起了民变谁来担责任,立刻下令停止布置!”沈崇名厉声喝道,城外灾民这时候就是个巨大的火药桶,一个处理不妥,一场大祸就在所难免。 “大人,下官做不了主啊。”把总神色焦急,就在这时候又是一名大汉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刚刚听到有人要自己的属下停止布置,置自己这个守城的副千户于何地。 “他妈的,谁在这里乱放……”副千总傻了眼,一溜的锦衣卫,又是哪位大员出现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沈崇名倒是没和他计较这点小事,都是军中出身,这点脾气自己是知道的。“去,立刻让你的人停止布置!” “得令!”如蒙大赦,副千总转身就招呼自己手下的人马停下手头上的事情,差点闯了大祸。 看着摆在墙垛的上的滚石一块接着一块被放下,沈崇名不由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恰巧赶到,不然真的要出大事。 “娄千户,给本官狠狠收拾这帮刁民,还反了他们了!”城外一出事,副千总就派人去知会黄知县,先是等来了他严防死守,绝不允许灾民进城的命令,这过了都快半个时辰了他本人才赶到。 怒火冲天的黄知县张牙舞爪的爬上城头,话说出口才看到了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沈崇名,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一时间没了计较。 “蠢猪!”低声咒骂一句,沈崇名大步走到了黄知县面前,“黄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县衙的人为什么和城外百姓发生争执?” 看着面前的沈崇名两只眼睛怒睁,黄知县额头汗水立刻流了下来,昨天的事闹得很不愉快,今天一大早又给人家添堵,自己还真是活腻了。 “回大人的话,下官也不清楚啊,这不一听说出了事,立刻就赶来处理。您也知道,现在的百姓仗着人多,事事都和衙门针锋相对,说不定又有那点他们不乐意了。”黄知县一推二五六,立刻把责任从自己头顶摘了个干干净净。 沈崇名一声冷哼,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是白说,等把事情查清了,看他还怎么抵赖! “城下父老乡亲,本官沈崇名,大家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千万不要冲动!”抛下黄知县,沈崇名走到墙垛前俯首对着城下群情激奋的百姓喊道。 这可惜愤怒的百姓哪里肯听他的,人人嘴里喊着活剥黄知县,根本不搭理沈崇名这茬。 一看不管用,沈崇名只好把自己钦差的名头搬出来,这次也不自己喊了,这家伙对方声音太大,也不知道方才自己的喊话有没有人听得到。 “二蛋,带着几个人重复本官的话。”沈崇名一声招呼,给二蛋哥按了个扩音器的差事。 “城下百姓注意,京城来的钦差沈大人为大家当家作主,有什么委屈尽管道来!”使劲浑身力气扯了一嗓子,就连二蛋哥这样的体魄也免不了大脑缺氧,险些一脑袋栽下城墙。 但是效果确实不同凡响,城下渐渐安静下来,接着发出了轻微的哭泣声,这就像个传染源一样,没多久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嚎哭声。这番情景,着实把沈崇名吓了一跳,这得受多大委屈啊。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扭头对着同样傻了眼的娄副千总说道:“开城门,本官要出城。” 娄副千总一怔,赶紧劝道:“大人万莫冒险,百姓情绪不稳,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沈崇名眼睛一瞪,“百姓哪有那么不讲理,快开城门,就算是本官出了事情,也用不着你来负责。”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猥琐的黄知县。 黄知县一惊,该不会是让自己担责任吧? 寻思间,城门缓缓打开,沈崇名带着一众神情紧张的锦衣卫下属走了出去。“各位父老乡亲,在下钦差沈崇名,有什么委屈大家尽管说出来,本官一定会为大家做主。”沈崇名心中也怕,所以刚一出来就摆明了态度。 “大人呢,您可得为小老儿做主啊。”话音刚落,一名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满头华发的老者便扑到了沈崇名,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泣声道。 “老人家快快请起,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沈崇名自问也有几分力气,可是面对打定主意跪在地上的老者,愣是扶不起来。 “大人,一场大水,全家只剩下了小老儿和我那可怜的孙儿。原本以为我老王家还能留个后人,没曾想到就在昨晚我那可怜的孙儿竟然没挺住活活饿死了,可怜那孩子才不到两岁,不到两岁啊。”老者泣不成声,说完这话几近晕厥。 “饿死?朝廷不是拨了赈灾粮吗?”沈崇名不由愕然,虽然受到大灾饿死几个人也是没办法事情,可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能吃多少,在定量供给下怎么会被饿死呢。 “大人呢,那有什么赈灾粮,你瞧瞧他们给我们这些灾民吃得都是些什么。”这时候有人提了一只木桶走到了沈崇名面前。 接过一看,沈崇名彻底傻眼了,虽然一股米粥的味道,可是清汪汪根本看不到几里米,要不是其中的一些烂菜叶子,和染了一层色的米汤没什么区别。 “大人,每日两餐,每个人每次只给一勺,六岁之下的孩子们都没有份。”那人拿起木桶中的巴掌的浅口木勺说道,两滴泪珠忍不住落了下来。 沈崇名眼眶一红,哆哆嗦嗦的接过木勺,伸入木桶中抄底捞了一勺。 上面飘着几根菜叶,米汤依旧只是米汤,清清照人影,看到的却是人心! 沈崇名一阵哽咽,就这些东西,哪里能够抵得上每日身体机能的消耗,不要说需要营养的孩子呢,就算是一个壮汉连着喝上半个月,也得活活饿死。而眼前这么多灾民还能活着,实在是个奇迹。 ------------ 第五章 为民做主 深吸一口,沈崇名眼睛一瞪,回头喝道:“來呀,把姓黄的给老子拿來!”咬牙切齿,沈崇名竟然有一种将他扒皮抽筋的冲动。 身后一众锦衣校尉也是怒火冲天,什么人间惨祸沒见过的杀人狂魔们眼眶红红,深受眼前一幕震撼。 马二蛋一声招呼,脚下急行带着几名锦衣校尉就跑进了城去,沒一会儿,惨叫连连的黄知县竟然被揪着头发拖了出來。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们叫好连连,一个个神情激动,都巴不得立刻上前把这贪官撕了,只是为民做主的钦差大人在,大家知道他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沈大人,救我啊!”被锦衣卫抓着,黄怀才着实吓坏了,看到沈崇名竟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黄怀才,赈灾粮哪里去了!”沈崇名根本不作理会,一把擒住被扔在地上的黄知县衣领,直接拖到了粥桶前。 “大人您先松手,听下官解释!”黄知县哆哆嗦嗦的哀求道,我了个天爷,赈灾粮关你工部屁事啊! 一把扔开黄知县,沈崇名黑着脸喝道:“若是交代不清楚,本官今天宰了你!” 看着沈崇名杀气腾腾的眼神,黄知县心中不由一个冷战,瞧这架势,不像是威胁啊! “大、大人,灾民人数太多,朝廷给的赈灾粮更本就不够,为了长久计,下官只能出此下策了!”黄知县唯唯诺诺的说道,眼神躲闪,一瞧就是假话。 “放屁,各地奉命运往河南的钱粮有多少你当本官不知道吗?告诉你,朝廷是按照人头拨付的赈灾钱粮,每人每日两餐虽然都是米粥,但是依照要求,所供米粥插筷不倒,你他娘瞧瞧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越说越來气,沈崇名舀起一勺米汤直接泼在了黄知县脸上。 黄知县心中一沉,万万沒想到沈崇名对赈灾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一时间吓得竟然说不出话來。 看着他这幅表情,沈崇名就知道自己蒙对了,其实具体情况他确实不了解,只是在广东剿匪的时候便有五十万两银子运往河南赈灾,想必其他几个税收重地也沒有落下,最底估计也有一百万两了,这么多银子,灾民怎么还会饿死这么多呢? 趁热打铁,一把抽出身边护卫腰间兵刃,直接架到了黄知县的脖子上:“说,粮食到底在哪里!” 黄知县活这么大也沒经过这样的阵势,架在脖子上的刀锋发出丝丝寒气直逼心头,立刻瘫倒在地:“别,别,大人手下留情啊!” 黄知县气喘嘘嘘的求饶着,沈崇名却是不假辞色,已经满脸杀气的瞪着他。 “大人,这工部的官员怎地这么厉害!”看着城下情形,把总抹了抹额头汗水问道。 “废话,你知道这沈崇名是干什么的吗?”娄副千总一脸神秘的说道。 把总一怔,赶紧问道:“还请大人解惑!”“哼,这沈大人可不单是工部侍郎,更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这样的人你说能不厉害吗?” 说着,娄副千总摇了摇头:“该着黄知县倒霉,这次栽到了锦衣卫手中,能保条活命就算是万幸了!” 把总一阵愣神,好不容易反应过來,已经是满头大汗,自己也是死里逃生啊!刚才竟然敢呵斥人家。 城下黄知县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认识到眼前的情况,要是不说实话,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大人,下官说,下官说!” 打开眼前的粮仓,果然和黄知县说的那样存粮不多,只有每天用些米汤糊弄人,才能达到朝廷要求的來年春天,到那时第二批救灾粮才会拨付下來。 “大人,后衙的银子找到了,五大箱,比他说的一万六千两多出了四千两,应该是平日里贪墨的!”马二蛋神色难看的走到了沈崇名身边,黄怀才这厮竟然勾结赈灾钦差胡应嘉,克扣了朝廷拨付的赈灾银。 朝廷拨付给宁陵县的赈灾银足有二十万两,一部分用于为全县三万多灾民购买粮食,其余的主要是建房过冬。 只可惜到了最后,摊到百姓头上的银子仅仅只有八万两,其中六万两买了十二万石粮食,剩余的两万两抛却一部分运费,全部用于搭建道路两旁的窝棚。 为了节省开支,堵住这个大窟窿,他竟然召集全县受灾百姓齐聚宁陵县城之外,如此一來人工成本倒是大大降低了,用一万多两银子也确实将三万多灾民给安排妥当,全是窝棚。虽然现在住着很是凉爽,但是到了冬天,缺衣少食的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但是贪财的黄怀才并未罢休,转手又将一部分从各地买來的粮食低价卖给了城中粮商,四万石,仅仅只卖了一万六千两。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杀气腾腾的吐出了两个字:“该杀!”说罢,带着人又赶往了县衙,一定要好好审审黄怀才,把他们贪墨的事情全部查清楚喽。 惊堂木一拍,往日黄知县的宝座坐在了沈崇名屁股之下,而黄知县却成了犯人跪在下面。 “黄怀才,本官问你,克扣的那十二万两赈灾银在哪里!”沈崇名厉声问道。 既然已经招供了一部分,黄怀才也沒打算再隐瞒下去:“大人,下官也是身不由己,那十二万两银子全部在胡大人那里,他说暂且用这笔银子做笔大买卖,等这事一过,那十二万两银子最少能变成二十万两,事后再分给下官五万两!” “哼,休要糊弄本官,什么大买卖能这么赚钱,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变成二十万两!”沈崇名心中一阵不屑,看來这黄怀才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这样的脏银既然全部入了胡应嘉的口袋,他那里还会再吐出來,就不信你黄怀才还敢把这事捅上去。 黄怀才倒是不这么认为,神秘兮兮的说道:“大人,河南大灾粮食歉收,各地粮商纷纷涌入,原本这粮价应该只比往年高那么一点点,但是据下官听闻,各地粮价飞涨,这说明河南本地粮商开始屯粮了,而其他地方运來的粮食大多被他们大批购入,但是河南大富商不多,谁也沒实力一口气吃下这么多去,下官估摸着这事应该是胡大人再操持,只有他手中才有这么大一笔银子,到时十二万两别说变成二十万两了,就算是三十万两也有可能啊!” 沈崇名一怔,看向黄怀才的眼光立刻不一样了,沒瞧出來,这厮还有这么一手,通过这么点东西就把胡应嘉干的事给推测出來了。 “大人,下官这个算不算举报有功啊!”看着沈崇名变 ------------ 第六章 身死狱中 归德府城。 “胡大人,出事了!”身着常服的归德知府冯双新脚步匆匆的进了钦差行辕,归德府中最豪华的德云客栈。 “冯大人,慢慢说,不着急。”看着冯双新气喘嘘嘘,迎出来的胡应嘉一瞧冯双新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小,心中一突急忙劝道。 “大人,宁陵出事了!”喘了几口气,冯双新平静不少,但是说话的时候眉头依旧皱着一团。 “走,进去说。”胡应嘉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灾民**,毕竟天天饿死人,谁也受不了。 听了事情的具体经过,胡应嘉眼睛一眯,“沈崇名?他怎么会忽然拿了黄怀才?” 冯双新无奈叹了口气,“唉,据说是灾民闹事,恰巧沈崇名要出城,正好碰到了这事。黄怀才那头蠢猪天天拿米汤糊弄人,这才被沈崇名察觉到不对拿了他。这鳖货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口气把咱们全部招了出去。胡大人,您可得赶紧想想办法,不然这次可就真的完了。” 胡应嘉背起双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忽然扭头笑道:“冯大人,不必惶急。虽然黄怀才供出了咱们,可是他空口无凭,只要沈崇名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又能把咱们怎么样呢?” “胡大人呢,这证据还不好拿吗?咱们克扣了那么多银子,只要沈崇名派人一核对各地支出,这个窟窿不就出来了吗?”冯双新一脸丧气,除了宁陵县的十二万两,其余三地合计二十万两,朝廷划拨到归德府的赈灾银一共才七十万两,这都快一半了。 “呵呵呵,冯大人多虑了,你说河南现在的粮价是多少?”胡应嘉一脸得意的问道。 做的就是这行买卖,冯知府哪里能不知道,“都快九百文一石了。”这确实是一门赚钱的生意,各地粮商涌入河南,粮价全部六百文。胡大人一口气把三十二万两银子砸了进去,以五百五十文一石的价格全部收购。市面上的粮食越来越少,粮价节节攀升,这才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涨到了八百九十文一石,一进一出,三十多万两银子几乎翻番! “对,要是全部按这个粮价来算的话,咱们的账面就能作平了,只要你我一口咬定当初购粮时候是八百文一石,任谁也查不出破绽来。”胡应嘉冷笑着说道。 冯知府只觉得眼前一亮,击掌道:“高,胡大人实在是高,呵呵呵。”得意一番,不免又担心起来,“可是黄怀才已经栽了,就算咱们谎话编的再圆,也抵不过他一张乱咬人的狗嘴啊。” “呵呵,冯大人放心就是。这件事咱们根本没有书信来往,全部都是口头协定,就算是黄怀才要出了咱们,那也是空口无凭。而且,只要他一死,不就什么问题也没了吗?如此一来,那十二万两银子的去向也和咱们无关了,这样做起帐来岂不是更省事。”胡应嘉一脸冷笑。 冯知府一惊,“杀、杀人?”“冯大人,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黄怀才不死,死的可就是咱们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胡应嘉瞥了他一眼说道。 “胡大人,就算是杀了黄怀才也无济于事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沈崇名铁了心要管这件事,凭着锦衣卫的实力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的,您可别忘了,这河南不止咱们一家卖粮食,当时收购的赈灾粮的时候可多是从他们手中买的,您能让他们全部俯首听命统一口径?”冯知府越说越是担心,这确实是个大漏洞。 胡应嘉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呵呵,冯大人放心就是。厉害关系他们能分得清,你要知道现在囤积粮食观望的可不止咱们,他们也掺和在了这里面。一旦咱们出了事,粮价必定大跌,到时候他们就等着血本无归吧。” 冯知府一顿,随即明白其中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个利字。“冯大人,你那里存放着那本购粮账册,按着上面各家粮庄东家的名字一一告知,话不用点明,他们自己肯定知道什么意思。”胡应嘉转身坐下端起茶杯说道。 “是,那下官这就回去安排人去办,告辞了。”冯知府起身拱手道。 看着冯知府走了出去,胡应嘉又把茶杯放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方才之所以一脸无所谓,为的只是给冯知府吃一颗定心丸。对于沈崇名,他胡应嘉可是了解得很,也知道沈崇名是个办案高手。既然他知道了这事,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如果真的要找自己的麻烦,那可是简单得很,再大的一个利字在生死面前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来人!”胡应嘉起身喝道,一名随从急忙走了进来,躬身道:“大人。”耳语一番,随从匆匆出门而去。 “唉,就看老大人能不能顶住了。”叹了口气,胡应嘉背着手琢磨起眼下还有那些漏洞来。 “哼,绝对不能让沈崇名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了。”河南大灾,灾民遍地,蔡文远亲自出马前来建立势力。各地绕了一圈之后,那股民怨他倒是感觉到了,针对这样的情况立刻便拟定了一个大计划。 灾民生活不易,归根结底还是贪官污吏作祟,只要自己推波助澜一下,迟早积攒的民怨会爆发出来,一旦那样,转瞬间就会有十几万人参与进来,就算是最后难免失败,可给大明朝廷的造成的打击依旧无法估量。此消彼长之下,正是无为教东山再起,谋取天下的好时刻。 可是转瞬间民怨最大的宁陵县就被沈崇名的雷霆手段摆平,眼看着一个即将首举义旗的地方就这么没了,蔡文远差点没气死。 “护法,依属下看来,直接杀掉沈崇名最省事了,不但为死在锦衣卫手中的几位兄弟报了大仇,更可以一劳永逸把这个大祸害除掉。”随从协助的马兀秃狠声说道。 “不,沈崇名身份非同一般,一旦他出了事,朝廷一定会想到咱们已经出现在了河南,这样一来咱们的计划可就无法实施了。现在不但不能杀了他,反而咱们要劳心费力防止胡应嘉他们狗急对他不利。”蔡文远摸着手上的扳指冷笑道。 “护法,这……”马兀秃一怔,张口就想再争取一番,“好啦,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另外派人给圣女传个信,让她暂缓动手。”蔡文远伸手制止了马兀秃的话。 看着蔡文远下了决心,马兀秃也只能点头应是,毕竟他才是主事的人。 “哎呀,真是可惜了,圣女整日陪伴在那沈崇名身边,会不会发生些什么啊?”坐在末尾的色郎君展开一把折扇自言自语道,只是声音有些大,除了蔡文远没有理会,那罗伊和马兀秃两人侧目看向他。 “哼,脑袋里成天就想着这些破事,当初怎么死的不是你,可惜了七弟那么好的人。”马兀秃满脸不屑道。 色郎君眼睛一瞪,明明想还口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怒哼一声,一脸怒气的摇起了折扇。 这么一会工夫,蔡文远的大脑也没闲着,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件胡应嘉他们应该迫切想做的事情。“马兄弟,再去办一件事,想办法把被沈崇名抓起来的那个黄知县杀了,也好断沈崇名一条线索,这件事要立刻去办。”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马兀秃起身抱拳道,临了狠狠地瞪了色郎君一眼,越看这厮越不顺眼。 黄知县被关在大牢之中,沈崇名派了两名锦衣卫下属亲自看守,怕的就是胡应嘉狗急跳墙把黄知县这污点证人给做掉。 只可惜任凭沈崇名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无为教也参与进来,原本还能算作是高手的两名锦衣卫在防守松懈的宁陵县大牢之中,面对亲自出马杀人的马兀秃可就不够看了。 “大人,出事了!”上午,沈崇名刚刚从城外派粥回来,一名下属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沈崇名一惊,还道是赵紫茜出了意外,瞪眼道:“快说。”“大人,黄怀才在牢中被杀了,咱们的两个兄弟也丢了性命。”下属脸色有些难看,都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这说没就没了。 “走。”沈崇名一转马头,带着人手匆匆赶往了县衙大牢。 情况比下属说的还要严重些,不但黄怀才和两名锦衣校尉被杀,连着狱中的十多个狱卒也没能幸免于难。 县衙大牢不比府衙,平日也就看押一些普通凡人,一旦涉及到了大案要案的案犯,都是运送到府衙大牢看押。所以大牢的守卫也就是二十多个狱卒,外面并没有驻军防守。 “大人,听其他犯人说,案件发生在昨晚子夜,来人是三个蒙面高手。直到一个时辰前换班的狱卒进来才发现,随后就去客栈通知咱们的人。” “三个人,他们是硬闯进来的?”沈崇名脚步一顿问道。“是的,先是劫持了一名回家的狱卒诈开大门,而后冲进来的。” “哼,好大的胆子。”沈崇名黑着脸怒哼一声,这是在挑衅自己呢。又走几步,看着关押黄怀才牢房中的情形,沈崇名两只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倒不是因为黄怀才,而是被杀的两名下属简直就是被虐杀! 两名锦衣卫的死状很惨,身体上下遍布刀伤,一双眼睛怒睁,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大人,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属下这就带着人手去归德府把胡应嘉那老贼拿了?”马二蛋杀气腾腾的说道。 ------------ 第七章 背后黑手 第七章 背后黑手 “不,这件事有可能不是胡应嘉干的。 ”沈崇名眉头紧皱,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两名下属的眼睛合上。 “大人,除了这老贼还有谁呢!黄怀才被抓,对他的威胁最大,他这分明就是在杀人灭口啊。”马二蛋有些着急道,“除了他,属下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想着要黄怀才的命。” “你好好看看,黄怀才只有脖子上的一道伤口,而这两位兄弟每人身中数十刀,你觉得贼人到底是为了杀谁?”沈崇名伸出马鞭一指倒在地上的黄怀才问道。 “这……”马二蛋一阵迟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许当时这两位兄弟和贼人力战,这才落下这么多伤痕。” 马二蛋只是个军汉,并非是锦衣卫中的办案老手,沈崇名知道这小子一旦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只能依靠事实说话了。 对着身后的一名下属摆了摆手,下属立刻上前查验起了两名同伴的遗体。 “身中十六刀,致命的腹部这一刀,直接穿透了身体。其余严重的有三处,一处是膝盖的一刀,看伤痕应该是被刀背击中,膝盖骨粉碎。另一处是脚腕这一刀,入‘肉’一寸,脚筋被直接砍断了,最后一处是手指,并非刀伤,五个手指头是被蛮力掰断的。”说着,锦衣校尉抬手擦了擦眼角泪‘花’,转身又去查看另外一具。 “虽然身中刀伤多少不一样,但是致命一刀和三处最严重的伤口一模一样,应该是一个人做的。” 马二蛋满脸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来被大人猜对了,这分明就是针对锦衣卫来的,也许和黄怀才并无关系。 “你们说,是谁和咱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沈崇名回头扫了一眼众下属。 “大人,除了无为教,属下再也想不到别人了。”不用别人说,马二蛋也猜到了是无为教,前些日子刚宰了他们一名堂主外加两个金刚,这分明是来报复的。 沈崇名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眉头却是越皱越深,无为教的忽然出现,只怕不是单单为了报复。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大可以直接来找自己,没必要对着两个名不见转的校尉下这样的毒手。 “大人,怎么啦?”马二蛋看着沈崇名皱着眉头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问道。 “大事不妙啊。”沈崇名眉头皱成一团的说道,心中已经对无为教此行的目的有了几分把握,一想到那番结果,便觉得背后发凉,这群人可真够狠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走,回客栈。” 回到客栈,却发现‘门’前多了几个衙差装扮的人,沈崇名瞳孔一缩,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归德府衙的人,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他们也该有点反应了。 “大人,归德知府冯双新来了。”看着沈崇名回来,一名‘门’前的锦衣校尉急忙上前说道。说话间,原本在客栈里面等着的冯双新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下官归德知府冯双新,拜见沈大人。” “呵呵,冯大人快快免礼。”沈崇名翻身下马虚扶一把,躬着身子的冯双新满脸谄媚的直起腰来。“下官忽闻宁陵出了大事,便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真是没想到,黄怀才那厮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下官身为上司不察其明,实在是愧对朝廷。” 冠冕堂皇的说着,一瞧沈崇名还是那副神情,冯双新不由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道:“大人,敢问黄怀才那厮现在押在那里啊,下官也好审问他一番,让他把那些贪墨的赈灾银吐出来。” 冯双新来的路上已经得到了黄怀才惨死狱中的消息,这可不是他派人下的手,还道是胡应嘉不放心自己,也派了人做这事。不过不管怎样,现在黄怀才一死,沈崇名手头唯一的一条线索已经断了,冯双新着实安心不少,说起话来也有了几分底气。 “冯大人来晚一步,昨晚黄怀才被人在狱中杀了。”说着,沈崇名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冯双新一眼,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厮这么快就来了,怕是想着把宁陵县的差事接管起来,也好让自己没办法再沿着这条线查下去。 冯双新装作一惊,满脸愕然道:“怎、怎么会这样?”“是啊,原本本官只当是这笔被贪墨的赈灾银全部被黄怀才收入囊中,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他背后一定还有另一只黑手,这是在杀人灭口啊。” 说着,沈崇名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问道:“冯大人,这人不会是你吧?” 冯知府一惊,满脸紧张的摆手道:“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下官来归德府不到两年,和黄怀才一共也没说过十句话,怎么会和这事有关系呢。” “呵呵,冯知府不必紧张,本官也就是随口说一句。”沈崇名笑着打了个哈哈,“对了,既然冯大人来了,那宁陵的赈灾事宜本官就不再管了、粮仓的存量可是不多了,你这个归德府的当家人可要好好想想办法,要不然灾民闹出了‘乱’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当然,能追讨回黄怀才藏匿的十二万两赈灾银,这就都不是问题了。” “是是是,大人尽管放心,下官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筹措到粮食的。”冯知府忙不连跌的答应着,不由自主的伸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嗯,如此就好,那本官也不留你了。”说罢,拂袖进了客栈,只剩下冯知府带着自己的几名下属气喘嘘嘘的站在那里。 沈崇名的意思他是听出来了,这分明就是表明不想追究赈灾银的去向。这也难怪,他虽是钦差,负责的却是水利的修缮,地方赈灾根本‘插’不上手,再加上牵扯的这么大,谁也不会没事找麻烦。 松了口气,冯知府带着人赶往了县衙,这个烂摊子终究还是需要自己来收拾的,沈崇名说的不错,一旦真的有灾民闹事,自己这归德知府也休想脱得了干系。 京城。 胡应嘉‘腿’脚够快,求援信两天两夜之后已经摆在了欧阳敬之案头。胡应嘉可是欧阳老大人的心腹之人,敢在赈灾银上动手脚,岂能没有欧阳老大人的好处,就因为这样,身负监察职责的都察院在这件事情上才会集体失声。 不过饶是欧阳老大人目光如炬,也没曾想到在自己面前乖得像猫儿一样的胡应嘉会有这么大胆子,派往河南的近百万两赈灾银,胡应嘉竟然贪了四十多万两。这也就算了,更胆大妄为是他竟然参与哄抬粮价的事情。 这一切目前欧阳敬之并不知道,毕竟银子还在胡应嘉手中,他还没来得及分红,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小钱。 虽然如此,可是看着案头上的这封信,还是发了愁。竟然被沈崇名发现了漏‘洞’,这可是大大的不妙了。这厮是个很角‘色’,再加上锦衣卫的身份,一旦真的‘插’手这件事情,必定会牵扯到胡应嘉,甚至有可能会牵扯到自己。说,一定不能让他这么做,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平平安安的 琢磨一番,经验老道的欧阳敬之有了计较,看来只有找件事情缠住他,这样才能让他无暇‘插’手赈灾银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倒也好找,修缮水利可是他份内的差事,这也是徐阁老一直惦记的事情,只要自己前去说说,他必定会向皇上进言施加压力的。“来人,备轿。” 赶到徐府,却得知徐阶去宫中办事,无奈之下欧阳敬之只好腆着脸在客厅中静静等候着,毕竟事情不小,越早行动越有利。 他们在行动,锦衣卫的一领近百人马已经乔装打扮出了城,目标直‘逼’河南,沈崇名飞鸽传书,无为教的人出现在了河南,极有可能是想着鼓动灾民闹事!一接到信,老公爷便调派了这领人马南下河南,而自己也匆匆赶进宫去向隆庆帝汇报这件事。 这时候徐阶便和老公爷一同站在隆庆帝身前听垂询话。 “这无为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河南的事情你们二人一定要上点心,这次若不是沈爱卿发现了蹊跷,后果不堪设想。还有,对于克扣赈灾银的事情,一定要严查到底,涉案官员一个也不能放过,这群‘混’账东西丧心病狂,两只眼睛都钻到了钱眼里!”隆庆帝怒气冲冲的说着,就算身处宫中也是觉得危机四伏,这感觉太难受了。 隆庆帝话音刚落,徐阶就躬身道:“皇上,这次赈灾钦差是都察院的左幅都御使胡应嘉,微臣一定命他严查此事,若是办差不利,一定严惩不贷。” 这也是没办法,自己挤兑沈崇名去河南办差可是为了让他陷入修缮水利这个烂摊子。没曾想到他刚到河南没几天就出现了这么一档子破事,千万可不能让他抛下原来的差事去管贪墨一事。不然凭着锦衣卫的能力想要查清楚根本没事难度,只能算是再次为他送上一个立功受奖的机会,如此一来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隆庆帝不明白这事,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点头道:“嗯,如此甚好,胡应嘉查办贪墨一事,沈爱卿再次接手无为教一事,双管齐下一定要把无为教的打算彻底粉碎,绝对不能给他们留一丝一毫的机会!” “是,微臣一定督促他们。”徐阶心中一喜,急忙躬身说道。老公爷也跟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屑的很,这些个文官一个个‘花’‘花’肠子可真够多的。 ------------ 第八章 平抑粮价 一 事关重大。虽然银子被自己贪了,可是身在宁陵县衙的冯知府现在后悔的要死,绕來绕去倒是把自己绕进來了,现如今的境地只能说是进退两难。 虽然现在把罪名栽倒了黄怀才的头上,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下属,要是这个烂摊子自己收拾好了还成,一旦沒能收拾好,受到牵连在所难免。 可是要收拾好这个烂摊子,还是离不开银子二字,现在粮价飞涨,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去购买粮食去。 “再算算,这八万石粮食还能不能再少点!”看着几个手拿算盘的小吏,冯知府几近哀求的说道。 “大人,这不能再少了,再少的话想要按朝廷的规定的赈灾标准,根本不可能供应到來年正月!”领头的小吏摇头说道。 冯知府一阵皱眉,如果按现在粮价,这八万石粮食需要七万两银子,宁陵县吃进去的十二万两要吐出一半也不止啊!可是沈崇名就住在宁陵县城,就算是自己想在派粥上做点手脚都不可能。 “唉!那就这样吧!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冯知府摆了摆手说道,几名小吏躬身应是,收拾一番东西打着哈欠这了出去,只剩下冯知府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着愁。 良久,冯知府拿起剪刀起身修剪了一下桌案上的蜡烛,展开纸张研磨写了起來。 “八万石粮草,哼,看來这冯双新是被沈崇名吓破了胆子!”合上手中信件,胡应嘉满脸怒气的自言自语道,这个合作伙伴还真是瞻前顾后,吃进去的银子哪里能随便吐出來,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主动递给沈崇名一个把柄抓,以后人家怎么说他就可得怎么做了。 懒得回信,直接唤來一名亲信长随吩咐道:“立刻去宁陵县告诉冯双新,就说……” “大人,京城來信!”正说到一半,那名前去京城求援的长随风尘仆仆的跑了进來。 “哦,快快拿來!”胡应嘉神色一喜,接过长随递來的信件就急忙拆开,可是一看内容,脸色瞬间暗了下來:无为教借机生事,事情严重,立刻撤手,寻取替罪羊一名承担罪责,切切切。 “唉!你们二人先下去,容本官再好好想想!”胡应嘉无可奈何的摆手道。 静悄悄的房间里,轻叩茶杯的声音很有节奏,胡应嘉眉头皱作一团想着接下來何去何从,是把吃下去的一口气倒出來保住性命,还是为了到手的银子拼搏一回,毕竟几十万两银子,足够几代人安享富贵了殿下,乖乖投降。 琢磨半天,胡应嘉忽然反应过來,得意之下忍不住放声笑了起來,真是傻了,自己手中的那些银子不都变成了粮食吗?只要全部卖出去,最少能赚三十万两,这无疑于空手套白狼啊! 拂须得意半天,胡应嘉更是想到了一条妙计,赈灾银的支出全部在自己掌握之中,这账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现在大可以把以前的全部推倒重來一遍,把一次性购买赈灾粮写成分批次购买,到时候再用手中的粮食按照现在粮价下拨到各地,如此一來,不但账面天衣无缝,手中的粮食也能节省一大半,就向一文钱沒花一样凭空多出來的,然后再把多余出來的卖给需要的普通百姓,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嗯,要是再把粮价推高一些,那就更多了。 再有就是替罪羊一事,沒谁比死掉的黄怀才更合适了,毕竟死人是不可能去咬别人的。 说做就做,立刻唤來长随召集信得过的账房先生开始做账,同时又派出人手同知各地参与此事的官员统一口径,以及联系河南各地大粮商准备一同提价,粮价直指一两二百文一石,至于散布留言,他们会尽心去办的。 锦衣卫密探无孔不入,河南各地相继出现粮食短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崇名的耳朵里。 “大人,会不会是无为教的人在散布谣言啊!”马二蛋做出沉思状想了半天抬头说道。 沈崇名正品着赵紫茜亲自沏的香茗,听到这话不有一顿,抬头笑道:“此话怎讲!” “大人,依属下看來,这无为教的目的就是为了鼓动百姓仇视朝廷,而粮价关系百姓生活根本,一旦都沒了吃的,肯定会铤而走险的,这不就是大人您昨天对属下的无为教此行的目的吗?”二蛋哥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当官了,事事都要摆出一副威严的神色,不然别人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呵呵,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在散布谣言!”沈崇名抬头看着马二蛋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二蛋却是是个人才,这番话说的可谓是一语中的。 “崇名,无为教是什么?他们又为何要散布谣言哄抬粮价呢?”正帮着沈崇名整理衣物的赵紫茜抬头问道。 “哦,无为教是一个专门古惑百姓反对朝廷的教派,时常制造一些事端为他们自己谋利!”沈崇名随口说了一句,沒注意到赵紫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前几日就在她抉择两难的时候,忽然传來的一条消息让她大喜过望,暂缓刺杀沈崇名,这一來可算是让赵紫茜找到了一个最坚实的借口,心情也轻松了下來。 “不过看问題不能一概而论,你也知道河南几大粮商全部在囤积居奇,他们才是哄抬粮价的主力军,而无为教的势力主要分布在江南,只怕他们的手还沒能來得及伸到河南,所以在哄抬粮价这件事情上推波助澜有可能,说此事是他们在主导却是有些高看他们了,姑且不论这些谣言是不是无为教传播的,首先得获益的却是这些大粮商,他们一定会趁机哄抬粮价的!”沈崇名在一旁提点道,终究有一日,二蛋也是能独当一面的。 二蛋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皱眉道:“可是不管怎么说,这粮价一涨,最后获益最多的还是无为教,所以属下觉得目前最主要的是怎么能攻破谣言,让粮价不再上涨,现在河南的粮价已经一石突破九百文了,若是再涨的话,不要说普通百姓了,怕是那些中等人家也会承受不住的啊!” “呵呵,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沈崇名笑盈盈的看着二蛋哥问道,有心再考教他一番娘亲,美人已躺好。 二蛋哥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这时一听沈崇名问起,试着说道:“依属下看來,就该用朝廷的名义警告那些粮商,让他们不再涨价,谁要是敢和朝廷过不去,统统抓如锦衣卫大牢让他们见见世面!” “呵呵呵,你倒是厉害!”沈崇名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赵紫茜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瞧瞧朝廷这些官员,就知道依仗强势压人。 “你这个方法虽然看似简单有效,可是用出來却沒有多大用处,粮商们既然囤积粮食,为的就是大赚一笔,你这么做无异于硬生生的从他们口袋里抢银子,这件事他们肯定不会做的,既然不让涨价,人家大可以暂时关门不做买卖,只要停上一段时日,到时该着急可就是朝廷了!”沈崇名否定了二蛋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二蛋哥一愣,借着强硬道:“既然他们这么不将朝廷发在眼里,那就给他们按几个罪名,抄沒家资即可!” “去,朝廷不是土匪,若是想抢就抢,这天下早就乱了!”沈崇名狠狠瞪了二蛋哥一眼,这厮兵匪气十足。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大人您说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粮价上涨,被无为教得逞吧!”二蛋哥手一摊,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呵呵,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咱们让粮价降下去了,他们必定亏得血本无归,到时候回家抱着老婆哭去吧!”沈崇名一脸得瑟道,话音刚落,身后的赵紫茜扑哧一声笑了下來,同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坏人。 “大人呢?现在说的就是粮价的事,您刚才都说了,粮食都在人家手中,这降价可不是咱们想降就能降的!”马二蛋胆大妄为,一脸鄙视的看着沈崇名。 “饭桶,这全天下可不止他们这么几个粮商,只要咱们将外地的粮食大量运进河南,倒是供大于求,粮价必定大跌,降到五百五十文不在话下!”沈崇名一脸不满的瞪着二蛋哥,实在是不知道本大人的厉害,竟然还敢蔑视。 “这……天下粮食又不是大人你家的,那能说运进河南就运进河南!”二蛋哥今天确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沈崇名不由怀疑他那虎鞭的功效还沒有彻底散去。 “懒得和你解释,交给你个差事,明早带几个人前去商河汝宁府商城县,最近有大批粮食通过南京运进河南,旗号是通达车马行,到时你们沿途保护这点,要是官府有意阻挡,就报出徐阁老的名号,记住了,一定要尽快运到开封去,这次本官要好好收拾一番这些个为富不仁的奸商们!”沈崇名一脸猥琐的说道,临了还能挑拨离间一下,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这事倒也赶得巧,自从前段日子知道这次赈灾银被贪墨不少,尤其是宁陵县赈灾粮短缺的要命,再加上河南各地粮价飞涨,沈崇名就派人彻查这件事。 虽然胡应嘉隐藏极深,但是面对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密探,还是被查出他参与到了哄抬粮价当中,更是其中屯粮最多的人,完全被当时黄怀才的一番话猜中,沒有多大出入。 针对这样的情况,立刻安排小三子抽调大笔银两再联合当地几大粮商刮地皮一样将浙江剩余不多的余粮全部收购,准备运进河南平抑粮价,整一整屯粮的这些人,尤其胡应嘉。 当然,自己赚些银子在所难免,正好把这笔银子暂且补到宁陵來赈灾,等案子破了追缴回了被贪墨的赈灾银再补回自己的口袋,如此一來不但能赚一笔,更能为灾民办些实事, ------------ 第九章 平抑粮价 二 哪曾想到眼瞅着联合浙江几大粮商收购来的近八十多万石粮食进了南京地界,河南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过这样更好,原本只是想着让囤积居奇的奸商们肉疼一番,既然现在他们自作孽,那自己就告诉他们不可活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滴! 这次图谋甚大,沈崇名原本的想法是直接把八十万石粮食投放市场平抑粮价,不过既然要狠狠的整人,这策略可就要变了。你们不是喜欢囤积吗,那好,就直接把这批粮食按七百文钱卖给你们,然后再从江西购买大批粮食运来彻底平抑粮价,到时动用朝廷的力量瞧瞧运进河南,不但免除沿途税收,更能隐秘行事不被胡应嘉察觉。如此一来,就算是粮食把市价整到五百文钱,也是不会亏本的。 这仅仅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到时候粮食充足,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通过舆论把你们的名声搞臭,让你们手头的粮食全部卖不出去,最后逼着你们按四百文的价钱卖给官府用于赈灾,彻底亏个血本无归! 想着,沈崇名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自己这手段可真是高啊。虽然和江西的粮商们没什么交情,但是官府有官府引导,沿途各地的税收均可免去,五百文钱一石还是有得赚。这样既赚了银子,又给了官府面子的好事怕是没人会拒绝的。 “崇名,你到底打算怎么让这些奸商血本无归呢?”看着马二蛋出去关上了房门,赵紫茜撒娇一般趴在了沈崇名肩上问道。 沈崇名添油加醋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临了摸着赵紫茜的小手问道:“怎么样,你家相公厉害吧。” “嗯,厉害。”赵紫茜甜甜的应了一句,接着神色一黯有些担忧道:“可是你这么一做,到时候亏了血本的粮商们怕是难免家境败落,若是为了屯粮还在外面借了债,那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也许还会家破人亡,到时他们的妻儿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嘛……”沈崇名一怔迟疑,心中也明白赵紫茜为何会有这般想法,这几年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受了不少苦楚,最最见不得就是那些孤儿了。 回头摸了摸赵紫茜的脸颊,沈崇名笑道:“你放心,到时候相公会给他们留一条生路的。” “崇名,你真好。”赵紫茜甜甜一笑,扭头奖励香吻一枚。 “什么,浙江的粮商又来了河南?他娘的,这群喂不饱的狼!”眼瞅着粮价堪堪突破一两银子一石的大关,再坚挺七八天准能达到自己想要的一两二百文一石,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前些日子已经赚了不少的浙江粮商再次涌入,教涨价风波幕后策划者胡应嘉如何能不急,骂娘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现在可怎么办,不但咱们手头银两全部压在了粮仓里的粮食上,其他几家大粮商也是差不多的状况,这次浙江粮商运来的八十万石粮食根本没胃口再吃下去了。一旦他们直接开卖,好不容易抬到一两一石的粮价切刻间就会下跌啊,跌破七百文都有可能。”专门负责屯粮的长随头脑不错,一听说这消息就意识到大祸临头,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虽然不至于蚀本,但是根本赚不到多少银子。 “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们坏事,立刻以本官的名义告知他们路途所经州县的官员,一定要缠住他们,等咱们手头的粮食卖光了再让他们进来。哼,河南北地的粮食有一百五十多万石,全部售出的话足够河南北地近百万百姓吃上一个月,而且到时候大家手中余钱差不多全部集中到了咱们手中,浙江粮商的粮食想要卖出去根本不可能,他们就等着血本无归吧!”胡应嘉冷笑着说道,竟然敢搅和本官的好事,绝对让你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胡应嘉冷笑着,压根没注意到长随难看的表情,听着他说完,这才苦着脸插话道:“大人,这次根本拦不住,您说的办法小的已经试过了,汝宁府的知府大人说,这次的一名粮商和京城徐阁老有亲戚关系,而他正是这几名粮商的领头人。” 胡应嘉一愣,一张脸立刻变成了惨绿色,徐阁老也参与进来了?想想倒也觉得这事正常,毕竟单靠那点俸禄想要养活一大家子都难,官员们捞点外快也是应该。尤其是徐阁老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手中权柄用一天少一天,要是再不抓点紧,等着告老还乡了,只能过些清苦日子,想想就让人觉得心寒。 不过心寒归心寒,现在胡应嘉恨徐阶是恨的牙根痒痒,你赚银子咱不管,可你也不能不让别人赚银子啊!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更遑论对方还是巨无霸一般的徐阁老,现在胡应嘉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唉,说,他们手头到底有多少粮食?”胡应嘉万般无奈的问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联合几大粮商提前把这批粮食吃下了,一定要把粮价哄抬到一两二分银! “大人,八十万石出头了。”长随欲哭无泪,正因为这么一大笔数目,他才觉得害怕,只要一开市,粮价顷刻间就能压下来。 “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多?”胡应嘉大惊失色,自古浙商就是眼光独到,早在河南发生大水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其中商机,前段日子自己和河南几大粮商联手吃下的那近百万石粮食就是多数出自浙商,按理说几乎快把浙江在民间流通的粮食刮干净了,怎么会一眨眼又冒出八十万石呢?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估计是浙商看着河南粮市利润大硬挤出来的,这八十万石粮食一进河南,他们浙江的民间存粮怕是空了。”长随无可奈何的说道,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谁让河南的粮价高的吓人呢。 “八十万石,八十万石……”胡应嘉嘀咕着,心中却是愁得要是,自己手中只剩下不到八万两存银,几大粮商怕是手头也没余钱了,又该去哪里搞剩余的这么多银子呢? “借!”胡应嘉恶狠狠的说道,天下间最有钱的不是这些个商人们,而是那些乡下土财主们,几代人积攒,那可是绝绝对对的积少成多,这么点银子他们应该能拿的出来。 说借就借,河南粮价涨到这个份上,早已把手中粮食全买给粮商的地主们后悔不已,不然这次大发一笔的可就是自己了。这时候几大粮商在胡应嘉的撺掇下开了金口,高额利息向他们借贷,哪里还有二话,这次涨价一结束,这些个大粮商们怕是要发的撑死了。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胡应嘉不会让给别人,凭着在各地监察御史中的人脉,立刻成了河南最大的集资人,屁股上一口气挂了二十多万两的巨额债务,利滚利,等着还钱的时候最少也有三十万两了! 等着他们这边一齐活,浙商们的粮食也运送到了开封,沿途并未开张,就等着胡应嘉等大客户上门呢,还真是万幸。 事情太大,胡应嘉抛开公事亲自跑到了开封府坐镇指挥,只是身份所限隐与幕后并未现身。 一口价七百五十文,根本不带还价的,要是不同意,咱浙商就自己支摊子开卖,就当是为河南的父老乡亲们做善事了,相信八百文一石他们也抢疯了! 面对几位浙商的强硬,原本想着七百文就全部吃下的豫商们没辙了,只好咬咬牙全部吃了下去,反正就算按现在一两一分八厘银的价钱也是有的赚,没什么好怕的。 听闻属下来报浙商卷着银子满意而归,胡应嘉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渡过去了。虽然这样,心中对浙商和徐阶依旧恨得牙根痒痒,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这简直就是在趁火打劫啊,怪不得书上说经商的没一个好人,这话一定错没有! “大人,粮价今天已经一两一分八厘银子了,和咱们联手的那几位托小的问问您何时开张。据说是河南布政使急了,已经几次派人催他们开张了,大家伙实在有些顶不住了。”长随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样啊,就差二十文钱了。”胡应嘉摸着胡子琢磨道,“回去告诉他们,明日一早各地全部开张,价格统一一两二分银一石,百姓们都急红眼了,想必不会在乎这二十文钱的。” “各位,在下现在这里祝贺大家大发一笔了!”开封府最豪华的酒楼里,一脸傲然的小三子起身举杯道。 几位浙江大粮商也纷纷起身,其中一人笑道:“肖掌柜客气了,我等能有这笔横财,多亏了您啊。来诸位,咱们一同敬肖掌柜一杯。” 开封一间偏僻的小客栈中,沈崇名安坐其中等着小三子的消息,至于江西的粮食已经在锦衣卫的庇护下悄悄的分批进入了河南各地,根本没让胡应嘉等人察觉到。现在就等着开封城浙商的这笔买卖成功,一旦万事俱备,立刻支摊子开张营业。粮价低的要死,直接就是五百文钱一石。 虽然这样的利润在河南现在的行情中实在是低的要死。不过参与其中的江西粮商们却是知道这是在为朝廷效力,若是不乖乖照办的话,日后的日子可就也要难过的要死了。再加上大家也了解些情况,现在的河南粮食已经太多了,要是不打价格战的话,根本一粒也卖不出去。 所以还不如直接听朝廷的话,示示好,只要有了今天这份香火情,日后有什么自己难办,在人家看来却是小事一桩的事情,也许一声招呼就给解决了,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 第十章 平抑粮价 三 “呵呵,粮价涨到了这个地步,官府依旧沒什么大动作,看來河南大乱在所难免了!”同样赶赴开封坐镇的蔡文远拂须笑道。 现在的开封城就像一个博弈场,各方势力蛰伏在此,形势被大家集体看好,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谁也沒想到这一切都是沈大人在推波助澜,他要的,便是物极必反。 马兀秃也是的一笑,扫了众家兄弟一眼笑道:“是啊!粮价已经逼近一两二分银一石,远远超出了百姓的承受能力,只要咱们的人领头哄抢,各地忍饥挨饿早已满腔怒火的百姓必定会随着乱起來的,而且一乱,河南北地就彻底乱了,到时再算上此次受灾的灾民,短时间内聚集十万人马轻而易举!” “黄河动天下反,数百年前的预言就要再次实现,大明朝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哈哈哈!”色郎君得意的笑着。 “说的对,现在万事具备,只欠咱们再加一把东风了,立刻传信各地潜伏人马,明日一早就领头暴动哄抢各地粮铺,成败在此一举!”蔡文远起身吩咐道,在座几位金刚立刻起身抱拳应是,大事可期啊! “呵呵,做的不错,比本官想的价钱要高!”一听小三子说每石粮食卖到了七百五十文,沈崇名忍不住点头笑了起來,这样一來直接把对方的粮价压到四百文一石,他们可就要大大的蚀本了,尤其是举债二十多万两胡应嘉,这次咱要让他把棺材本都搭进去。 “大人,现在万事具备了,咱们何时动手!”不得不说小三子是个人才,这才多长时间,通达车马行就以杭州为中心遍布南方各地,这次能够短时间内就将江西的近百万石粮食运进河南,通达车马行居功至伟,所以那些江西大粮商全部以小三子马首是瞻,何时开张就听他的一句话了。 “这么长时间了,百姓早就被粮价逼红了眼,沒有提前乱起來已经是万幸了!”说出这话,沈崇名难免一阵后怕,这次的事自己也是在冒险,一旦百姓承受不住粮价的压力提前乱起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而且搞出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事不宜迟,立刻告诉他们,明日天色一放亮就开卖,记住,粮价每石五百文钱,谁要是晕了头自行涨价,本官会让他们哭出來的!” “是,那小的这就去安排!”小三子抱拳应了一声,拱着肚子上的肥肉小跑出门。 “二蛋!”沈崇名扭头看向了马二蛋:“传我命令,锦衣卫各地人手明日一早全部动起來,依照先前计划堵在河南本地粮铺门前,把他们的名声彻底搞臭,要让他们一颗粮食也卖不出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马二蛋冷笑着抱拳应是,一场稳操胜券的价格大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京城,隆庆帝同样寝食难安,一身侍卫装扮的刘守有静静站在他的身侧,沈崇名的这个计划也是在皇上跟前备了案的,不然哪能轻易调动各地官府力量为自己的计划铺垫。 “刘爱卿,你说沈爱卿这次成功的把握有多大啊!”隆庆帝回头看着刘守有问道。 刘守有倒是知道隆庆帝在担心些什么?急忙躬身笑道:“皇上尽管放心,根据刚刚传回來的消息,江西的百万石粮食已经进了河南,就算是沈大人这次的计划有所失误,也不会酿成什么大祸的!” “嗯,这样就好,不过朕这几日一直在想,沈爱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直接把那些参与贪墨的官员全部拿了便是,沒必要费尽周折将他们贪到手的银子拿出來啊!”隆庆帝有些疑惑的,估摸着这件事除了沈崇名自己能想明白,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在多此一举。 “皇上,其中的意思沈大人倒是在信中对微臣提过一点,说是朝廷今年所拨付的赈灾银只能让受灾百姓挨到明年开春,而后又需要抽调大笔钱粮继续赈灾,他之所以费尽周折做这件事情,为的就是把河南粮价压到最低,用现有的银子把明年需要的赈灾粮一齐置办妥当,这样一來,每年的事情就不用朝廷再发愁了!”说起这个,刘守有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这沈老弟不愧是做生意的,这么一下子就为朝廷剩下了几十万两银子,有这样的臣子,皇上想不高兴也不成啊! “呵呵,知朕心者沈爱卿也!”隆庆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神色一黯:“唉!如果朝中诸臣能够人人都像沈爱卿这样为朕分忧,我大明天下何愁不复汉唐盛世!” 这话題有点大,刘守有干笑两声沒有搭茬。 “不过那些贪官污吏也不可放过,这件事一过去,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一定要除掉这批祸害!”隆庆帝抬头冷声道。 “是,皇上请放心,这些人的罪证已经被我锦衣卫搜罗清楚,只等着事情一过,便全部捉拿!”刘守有抱拳道,做买卖自己不如沈老弟,但是办案,尤其是这种搜罗罪证,他还是不如自己的。 清晨,貌似今天开封的太阳升起的有点晚,天色刚刚灰朦朦亮,大街小巷就开始出现忙碌的人群。 胡应嘉也起了个大早,洗了把脸换上一身便服,带了几名随从护卫就上了大街,今天一过,自己就正式步入了富翁的行列,身价百万两,大明朝沒几个人能和自己比拼,实在是一件让人值得兴奋地事情。 “咦,哪里出什么事了!”看着眼前不远处一溜的柜台前围满了人,胡应嘉不由一愣。 身边的长随是个机灵人,沒有答话,直接抬脚跑过去查看,去得快,回來得更快。 “大、大、大人,不好了!”长随一脸惨绿,哆哆嗦嗦的站在胡应嘉面前说不出话來,把自己急得都是满头大汗。 胡应嘉一怔,随即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那也是自己在昨天沒和浙商交易之前最为担心的事情。 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胡应嘉厉声问道:“快说,前面倒地是干什么的!”这时候他都不敢亲自上前查看了。 “大人,前面是卖粮食的!”长随是胡应嘉的心腹之人,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跟随在胡应嘉身边,自家大人干的那些事情,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什么?卖粮食,是什么人在卖!”胡应嘉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不知道!”长随摇了摇头,苦着脸道:“可是他们的粮价是五百文一石!”这点才是让他胆战心惊的。 胡应嘉瞳孔瞬间放大,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立刻剧烈的震动起來,脸上肌肉抽动几 ------------ 第十一章 平抑粮价 四 一直侯在门外的大夫忙活半天,胡应嘉终于幽幽醒來,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抓住站在床头的长随:“快,立刻联系冯双新,让他按一两二分银子一石的价格接手一部分粮食,先把赈灾银的账面做平了,另外悄悄的拿着本官的名帖去拜会两位布政使大人,让他们帮咱们一把,不然他河南的大富商可就要全部破产了,一定要拦住这些江西佬,让他们的生意做不成!” “是,小的这就去办,大人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长随满脸关切的说了一句,转身火急火燎的跑出门去,这件事要是办不好,等待自家大人的可就剩下死路一条了,谁让他提前把账册重做一遍,原本按照账册上调拨给地各县其实捞入囊中的四十多万两银子就在上次重新做账的时候全部成了临时储备,到时候再用手中的高价粮食补足,那样就算是朝廷派人來查都查不出丝毫漏洞來。 如今可好,忽然出现的这么一档子事立刻把自家大人推向了悬崖边,要是不赶紧把这账面上的那四十多万两银子销了,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吩咐完这事,胡应嘉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除了另一名长随,又挥手把其余人赶了出去:“快,立刻赶赴京城把这件事情告诉欧阳大人,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江西这么大一批粮食运进河南他老人家也沒个口信传來知会一声,另外,再请他老人家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就在胡应嘉派人忙这些事情的时候,身在归德的冯双新却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名锦衣卫官员面前。 这人便是陈骁,当沈崇名在牢中得出无为教的很有可能出现在河南的时候,一面将这件事上报朝廷,另一面去信南京让自己的得力助手陈骁前來协助,两人一明一暗,沈崇名在明处稳定局势,而陈晓则指挥人马暗中盘查疑似无为教的可疑人物。 这次忽然出现这么一档子事,沈崇名急赴开封坐镇,而陈晓则返回归德帮着他盯着贪墨一事,再加上刘守有又从京城调派來的得力干将协助,不但整个归德府的局势被他一手掌控,就连前段日子被查明的那些可疑人物也沒能放过。 原本今日一早就应该发生哄抢一事,在江西粮商的忽然出现以及锦衣卫的突然出手之下,立刻消散于无形,无为教在河南好不容易培养出來br>沈崇名一动,陈骁也跟着动了起來,手拿皇上密旨带着几十名下属冲进了归德府衙娘亲,美人已躺好。 “冯知府,根据这些账册记录,朝廷拨付的一百万两赈灾银还有四十三万两存放在你归德府银库,这件事可曾属实!”陈骁合上账册抬头笑问道。 冯知府干笑两声,刚才脑筋急转已经想到这件事不是自己能担当的住,现在保命要紧,只能直接把胡应嘉推出去挡一挡了:“不瞒陈大人,这赈灾银都是由赈灾钦差胡应嘉大人负责,下官一个地方官,根本插不上手,所以到底还有多少银子,下官也不知情!” “哦,原來是这样啊!既然如此还请冯知府前面带路,带下官前去银库查验一番!”陈骁起身说道。 “这……这不太合适吧!银库的银子归胡大人调配,能不能查验还得问过他的意思啊!”冯知府唯唯诺诺的说道,到时候进去一查,其中天大的漏洞可就再也掩盖不住了,到时候胡应嘉必死无疑,而自己这个归德地方官怕是也在劫难逃,毕竟银子是存在自己管辖的地方,要说自己一点也不知情,怕是自由鬼才相信了。 “胡应嘉,不瞒冯大人,他的钦差一职已经被摘了,现在的钦差沈大人总理河南事物,不但包括赈灾修缮水利,地方吏治也是沈大人清查的主要内容,下官此次前來,就是奉了沈大人的命令前來差点赈灾银!”陈骁一脸昂然,都这时候还想着拖延时间,实在是不知死活。 冯知府神色一紧,脑海中立刻翻转起來,连钦差都换了,看來朝廷对这才赈灾银被贪墨的事情早已经了解了,如果这样说的话,倒是要好好感谢胡大人这次重新做账了,如此一來只能算作是挪用,而非贪墨,只要京城活动好,这罪责怕是要不了他的小命,而自己这个知情不报,更是要轻上许多,说不定就是一顿训斥外加降至录用了。 彻底松了口气,冯知府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这就带大人去!”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银库,陈骁进去一看,倒是和猜想的沒什么太大的差别,除了几个月积攒下來的灰尘,连一铜板也沒剩下。 “冯大人,银子呢?”陈骁回头看着冯知府问道:“这个……陈大人您也知道,自从胡大人到了归德府,这里面主要存放着赈灾的银两,下官这个本地官员都是不再过问这事了,要想知道银子去哪里呢?您还得问胡大人啊!” 陈骁呵呵一笑,摆手道:“冯大人误会了,下官问的不是赈灾银的事,而是你们归德府自己存银,这里一个铜板也沒有,那归德府官吏们的薪俸又是哪里來的呢?” 冯知府不由结舌,尴尬一笑说不话來,心中却是气得不行,胡大人这次可真是玩大了,你手头的那些银子用也就用了,就连归德府可怜的五千存银也不放过,实在是太可恨了,你让大家伙喝西北风啊! “冯大人,你真的不知道银子哪里去了!”陈骁看着冯知府脸色尴尬,倒是沒有放过他的打算。 冯知府也算是个机灵人,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个好去处:“陈大人您还不知道吧!我归德府宁陵县知县黄怀才贪墨赈灾银,导致宁陵县存粮不足,下官心急之下,只能动用手头这最后一点存银暂且购买粮食了!” “呵呵呵!”陈骁乐不可支,这些人还真能编的,一见如此,冯知府也尴尬的笑了起來,还道是又被自己侥幸蒙过了一关。 “大胆冯双新,这个时候还敢说谎,來呀,给本官拿下!”陈骁脸色一变,指着脸上笑容犹未散去的冯知府喝道。 冯知府一惊,直到被人擒住双臂才反应过來,急道:“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哼,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姐妹花的贴身保镖!”说着,陈骁从怀中掏出一本帐册递到了冯知府面前。 一看他手中这玩意,冯知府顿时就蔫了下去,这不是别的,正是第一次贪墨那些银子的时候,自己留下的一本私人账册,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分发到各处实际赈灾银,以及胡应嘉许诺给自己和手下那些人的分成,之所以要这个,那也是万不得已,要是手中沒定东西抓着,很有可能最后被胡应嘉摆一道,这样他也好独自把那笔银子私吞了。 只是万万沒想到,这本自己藏匿在卧室的账册竟然落到了锦衣卫的手中,难道自己身边出了叛徒。 不过陈骁这时候可沒功夫和他解释这件事情,现在拿了冯双新,下面要做的就是将那些涉案的官员全部拿获,而后快速取得对胡应嘉不利的口供。 胡应嘉官场沉浮近二十载,做的又是平日里专挑别人毛病的御史官,反侦察经验可谓丰富,有了他这么一个好领导,手下的人可以称得上是人才,做起事來毫不拖泥带水,就连锦衣卫中的办案高手亲自出马,也沒有抓到他的主要证据。 而且就像冯知府想的那样,最后一次做账无意中救了他一命,要是沒有更加有力的证据,最多只能算作是挪用朝廷拨付的赈灾银。 京城中的欧阳敬之可是这厮的顶头上司,而欧阳敬之又是徐阶的人,事发之后肯定会帮着胡应嘉在朝堂斡旋一番,最起码也要保住他的性命,更甚者连官职也不让他丢,也好给手下其他官员一个心理暗示,看看,这就是跟着徐老大走的好处。 要知道朝堂之上一旦官员们全部联起手來,就连皇上也得让步,所以要把这件案子办成一件铁案,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胡应嘉是贪墨赈灾银而不是挪用,只有这样才会在让徐阶欧阳敬之一流无力翻案。 这边紧锣密鼓的审理着一众落马官员,开封的急信就飞到了府衙,來人可不知道归德府已经出了大变故,拿着信就跑了进來:“知府大人,胡大人急信!” 腿脚麻溜得跑进府衙,喊完话才察觉出不对,怎么这么多锦衣卫啊! 这时正在正堂审案的陈骁听到声音也走了出來:“呵呵,胡大人的來信,不错,本官就等着这东西呢?快些拿过來!” 左右几名锦衣校尉也是冷笑连连,搓着手掌就把信使围了起來:“咕!”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信使很识相的把信掏了出來,自己只是个下人,就算是东窗事发也沒自己多大干系,沒必要跟着陪葬去。 “嗯,胡大人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两天粮价都五百文钱了,他还好意思按一两二分银一石入账,正是够厉害的!”陈骁扫了一眼信件内容自言自语道,接着拿着信走了进去。 惊堂木一拍,对着整整一天一夜都咬定自己和胡应嘉沒有什么联系的冯知府喝道:“冯双新,你说你和胡应嘉沒有來往,对于赈灾银的具体去向也不清楚,那这又是什么?” 说着,把信交给身侧一名下属,要他拿给冯双新去看。 原本就提心吊胆的冯双新一看其中内容,立刻瘫倒在地,这次可真是完了,这封信把所有东西到涉及到了,胡应嘉这混账玩意儿,竟然让自己立刻把他在归德府各地的存粮运到受灾县城,另外再彻底把账面作平,就这一下子,自己便牵连进去了, ------------ 第十二章 愁云惨淡 事到如今,冯知府也知道再如何狡辩都没有用处了。原本他还想着咬牙挺住自己和赈灾银没有半分关系,可是胡应嘉这一封信彻底把他的伪装揭去,自己不但知道其中猫腻,还是主要参与者! 竹筒倒豆子,冯知府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全部交代出去,更是将一份重要的东西交了出来,就是那本胡应嘉用贪墨的银子购买粮食的账册,再加上已经被陈骁拿到手的赈灾银支出的私人账册,以及已经招供的一干证人,这些东西足够定下胡应嘉的贪墨之罪! 东西一拿到,陈骁立刻起身赶赴开封,接下来就是捉拿胡应嘉了。 连着两天,江西粮商手中的粮食几乎永无止境一般,任凭百姓如何疯狂抢购也没见堆积在柜台旁的粮食见少。就这样,粮价一直被压在五百文钱没动过。 河南各地的消息也接踵而至,统一五百文钱的粮价,根本不给河南粮商一点喘息的机会。 胡应嘉和河南本地粮商也没闲坐着,先是希望通过布政司衙门强迫江西商人退市或者是涨价,一两二分银是不敢奢望了,但是绝对不能少于八百文,要不然屁股上的高利贷根本还不干净。 不过布政司衙门戒备森严,派去几波人连门都没能进得去。甚至最后逼不得已,胡应嘉都有了自己亲自出面的打算,可是打算也仅仅只是打算,他可是万万不敢出面,虽然现在大家几乎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亲自出面的话,那效果又不一样了,总不能让人家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这条路走不通,那只能再想办法。放下名字下帖邀请江西粮商共商大事,毕竟是赚银子的事情,相信没人会拒绝的。但是这次真的邪门了,派了几波人前去,身份一次比一次高,但是没有一次能把帖子送出去。 好吧,此路不通再想别的办法。花银子雇佣一帮地痞流氓前去捣乱,你不让咱赚银子,你也别想活。可惜的是一大帮子几百号人刚刚出现,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忽然杀出的差役全给抓了,也没过堂,直接一人拨上一副重枷游街示众,可是把开封城的地痞们吓得要死。 这一来,原本抱着侥幸心理的胡应嘉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看来江西粮商忽然出现在河南,就是朝廷在背后策划啊。 这一下子胡应嘉可是着急了,要是手中这些粮食卖不出去,那自己冒着杀头的风险贪墨的那些银子可就全部打了水漂!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既然粮价的事情朝廷插手了,想要用粮食抹平赈灾银账目的计划怕是也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故!就算是朝廷不插手,自己用一两二分银的价格抹平账册,拿出去也没人相信啊。 一着急一上火,胡应嘉再出狠招。这次不是捣乱,而是决定雇佣**量抢购江西粮商的粮食,只要自己把粮食全部裹在手中,这粮价就是完全自己说了算。 不过有个问题导致这个办法根本没办法施行,那就是手头的银子全部压在粮食上了,手里根本没有余钱抢购粮食。这时的胡应嘉怎一个愁字了得,下榻客栈能摔得东西都被他给摔碎了。 “啪!”又是一声响,这次是个大件,摆在大堂那两只一人多高的大花瓶被胡大人废掉一只,飞溅而出的残片几乎铺满整个门口。 老掌柜和两个伙计哆哆嗦嗦的站在柜台后根本不敢阻止,谁让七八个壮汉就站在不远处,这可都是胡大人的护卫。可是看着东西被毁坏,心疼的都在滴血。 “饭桶,一群饭桶!”摔了瓶子的胡大人怒气未消,转头又指着几名护卫喝骂起来。护卫们也认了,谁让咱吃的就是这碗饭呢。 “呵呵,胡大人好大的火气,这是谁惹您生气了呢?”沈崇名满脸微笑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骁二蛋哥一众属下。 “沈崇名?”胡应嘉眼睛一眯,这两天的瞬间就想明白了,既然他出现在了河南,那现在的一切肯定都是他操持的! “啧啧,可惜了这么个好东西。”沈崇名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瓷器碎片,一脸惋惜的说道,这要是留到后世,只怕又是一件难得的珍宝啊。 胡应嘉脑筋急转,立刻就猜到了他来干什么,看来他是知道了自己在背后组织人囤积粮食哄抬粮价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胡应嘉早就盘算好了对策。按照账面上的记录,自己手中的这些粮食大可以说成是了购买的赈灾粮,到时不要说贪墨了,就连挪用都算不上。现在让自己心疼的是那四十多万两银子转眼间又溜回了朝廷的口袋! “呵呵,不知沈大人到此有何贵干?”胡应嘉满脸无所谓的问道,好似自己根本没做什么亏心事一样。 沈崇名抬起头来,倒是没有直接张口,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胡应嘉,嗯,心理素质不错。“胡大人,你猜本官来找你何事?”沈崇名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倒要看看他还能张狂到什么程度。 “哼,本官公务繁忙,没闲工夫和沈大人您猜谜语。”说着,胡应嘉招呼一声带着人就要出门。 沈崇名伸手一拦,“胡大人,从今儿起您就闲下来了,没做完的事情本官会代劳的。来呀,带胡大人回去下下火气。” 胡应嘉眼睛一瞪,色厉内荏道:“沈崇名,不要仗着你锦衣卫的身份随意欺负人,我都察院也不是好惹的。再说,本官现在可是钦差,你做事前可要掂量着点!” “钦差?呵呵,忘了和您说了,京城来了旨意,你这钦差的职位由本官接任了。至于你嘛,贪墨四十三万两的事情回去慢慢交代吧。” “沈崇名,你休要栽赃嫁祸,说本官贪墨赈灾银,你可有证据?”胡应嘉满脸怒气的喝道,但眼睛却不敢直视沈崇名,做贼心虚,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是有道理的。 “证据?要不是为了证据,你以为你还能在开封城逍遥这么一段日子吗?”沈崇名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一脸不屑的看着胡应嘉。 胡应嘉一惊,只见跟在沈崇名身后的陈骁挥了挥手,一名锦衣校尉就把两本账册,外加十几份供词拿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本帐册胡应嘉很熟悉,正是那本存在冯双新那里的购粮账册! “沈大人,误会,这是个误会。”证据面前,胡应嘉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凭着那份账册,自己前面的那些谎话根本就是破绽百出。 “如果是个误会,还是要请胡大人您跟着本官回去解释清楚的。”沈崇名满脸的无害,可是看在胡应嘉眼中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锦衣卫的大门好进不好出,一旦进去了,没几个能够完完整整的走出来! “沈大人,您听下官说,事情是……哎,别呀!沈大人,你且听下官解释!”没等胡应嘉把话说完,二蛋哥亲自动手带着人将胡应嘉绑了起来,不关他的话还没说完,直接拖了出去。 扫了一眼几个傻了眼的胡应嘉护卫,这几个家伙急忙跟个出去,他们也是暂且收监的对象。 “大人,下面该做些什么?”陈骁看着这档子事算是结束了,对着一脸得意的沈崇名问道。 沈崇名想了想,问道:“胡应嘉的囤积粮食的地方你们都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开封这便是大头,足有四十万石,区域各地加起来有将近八十万石。”陈骁说出这话,心里依旧震惊的厉害,这么多粮食,也不知道堆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沈崇名呵呵一笑,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百二十石,明年的赈灾粮都有着落了。“做得好,立刻安排人将胡应嘉囤积在各地的粮食查封,记住,账目一定要登记号,千万别消灭了一只大硕鼠又跑出一窝小老鼠来。”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大人尽管放心就是。”陈骁抱拳笑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沈崇名大张旗鼓行事,胡应嘉被抓的消息不胫而走。也许普通百姓不知道胡应嘉到底犯了什么事,但是为他马首是瞻的河南几大粮商却是知道怎么回事,一听这消息,立刻瘫软在地数人。完了,看来是朝廷插手了这件事,现在胡应嘉被抓,凭着大家伙的力量和人家斗,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他们发愁,原本想着借机生事给大明朝廷来一记重拳的无为教也没好到哪里去。 “唉,到底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呢?”蔡文远眉头紧皱,派出去挑起事端的数百人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官府抓走了大部分,说明人家早就防着这一手呢,也说明无为教的行迹早已被发现。 可是这一次行事小心谨慎更胜往常,没道理会被官府察觉啊,思前想后,蔡文远还是没能想到那里曾露了破绽。 “护法,这次咱们和朝廷只交了一次手,您说会不会是杀黄怀才灭口的时候被识破了呢?”色郎君说着,抬眼瞥了一下身边的马兀秃,那次可是他亲自动的手。 马兀秃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色郎君,说话要有证据,那件事情做得干净利落,老子何时露了破绽?” “呵呵,我当时又不在场,谁知道你这粗货留下了什么马脚、”**君一脸的不屑。 “你……”马兀秃眼睛一瞪,就想着来个手底下见真章。“好了,马兄弟你说说那**都做了些什么吧。”蔡文远摆手制止道,色郎君说的有理,要是真的露了破绽,也只有那次了。 ------------ 第十三章 大功告成 “我……护法,当日属下就是带着两名好手冲进了宁陵县大牢,杀了黄怀才那狗知县,顺道又把那些个不长眼的狱卒和两个看守黄怀才的锦衣卫也给杀了。”马兀秃一脸的无辜,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也不像色郎君那样每次出去办事都会顺手糟蹋几个大姑娘,办完事就直接回来了。 “这样啊。”蔡文远低头沉思一阵,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你还杀了两名锦衣卫?” “是啊,那些锦衣卫的杀材们可是害死萧堂主和两名兄弟的仇人,属下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折磨够了才要了他们的性命。”马兀秃一脸解气的说道,那天晚上回来之后自己可算是睡了个好觉。 “你……”蔡文远眼睛一瞪,指着马兀秃竟然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哼,一头蠢猪!”色郎君一声冷哼,扭头不屑再看马兀秃。“色郎君,有胆你再……”“够了!”马兀秃眼睛一瞪,起身就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却被蔡文远一拍桌子喝住。 “你……着实一个饭桶!”蔡文远恨铁不成钢的抛下一句话,气呼呼的起身走了出去。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货色,实在是太失策了。 “我……”马兀秃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一脸着急的看向了一直没曾说话的那罗伊,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马二哥,你那么对待锦衣卫,只要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得出你和他们有仇。沈崇名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何能想不到这件事是咱们做的呢。”那罗伊一脸无奈的看着马兀秃。马兀秃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神色立刻不自然起来。 一边的色郎君不屑一笑,“唉,有的人都以为别人和他一样也是蠢猪呢。” 听到这话马兀秃虽然依旧有些生气,可是自己做下了错事,哪里还有脸反驳,只能低着头不说话了。 “好了马二哥,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就算是这次沈崇名没有发现咱们,事情也没有成功的可能,粮价恢复正常,谁还乐意跟着咱们冒险呢。”毕竟是自己人,那罗伊看着马兀秃这副样子,只能出言安慰了。 开封府。 “各位,咱们也别这样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想一条出路,不然粮食砸在手中,这份家业可就全完了。”一名粮商无奈的说道。 胡应嘉一出事,他们就凑到了一起开始商量对策,可是商量来商量去,愣是一定办法也没有。想想也是,当初连胡应嘉这个钦差都没得办法,几个商人有哪里能想得出办法来。 不过看着河南粮市日渐饱和,手头囤积的粮食再卖不出去的话,下场连想都不敢想。 “唉。”另一名粮商叹了口气,“不瞒各位,昨日在衙门的一位朋友告诉小弟一个消息,这次江西粮商忽然涌入咱们河南,是现任钦差沈崇名在背后捣的鬼。这样的人,咱们不是对手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有一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诸位,要不咱们去拜谒一下沈大人?” “现在去有用吗?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官府分明是不给咱们活路了。悔不该当初听那胡应嘉的鼓动做这事,可算是把官府彻底得罪了。”一人摇头叹气道,完了,全他娘完了。 “不一定,虽然河南粮食过甚。但这只是暂时的,要知道十几万灾民到明年夏天才能有收成,期间还要修建黄河大堤,工人的饭食也不是个小数目,眼前这些粮食最多当明年正月肯定会见底了,到时候咱们手中粮食还是大有用处的。”一人和有见地的说道。 “哼,明年?等到明年,借来的那几万两银子都能翻到十几万两了,到时就算是把粮食卖出去,只怕也还不清这点债务了。”另一人一脸苦笑,都这时候了,还尽想些美事。 “呵呵,误会了。既然粮食还有用处,只要咱们求上门去说些好话,再把粮价降低一点,你们说沈大人会把咱们拒之门外吗?”那人一脸得意的说道,这么多人,还是自己最聪明啊。 众人一怔,“这……那你们说多少合适呢?现在粮价都五百文了,再低的话咱们可就太亏本了。”有人担心的说道。 “就算是亏本也得卖,先把借来的那些银子还上。剩下的粮食攒在手中一两年有坏不了,总有云开见天的那一日。”提出建议那人很是鄙夷的扫了大家伙一眼,做了这么多年买卖,难道不懂壮士断腕的道理吗? 众人一阵眼神交流,都是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大人,门外河南粮商求见。”二蛋哥直接推门而入说道,立刻把埋头苦思修筑堤坝一事的沈大人思绪打断。 狠狠瞪了他一眼,沈崇名摆手道:“让他们在外边候着,就算本官有些事情缠身,等会儿再去见他们。记住了,看座倒茶,一定要伺候周到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光是茶水就换了六遍,粮商们满是不安,这沈大人该不会是等着大家伙自行离开吧。 可这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要是再抓不住,只能回家等着债主上门了。那些个乡下土财主也不是好对付的,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趁着这事肯定会大幅涨息,直到最后把自己的家业吃个干干净净! “呵呵,劳烦诸位久等了。”就这这时,沈崇名一张脸上满是笑容的走了进来。 众人不由一愣,莫非这就是沈大人,瞧这年纪不像啊。 沈崇名也是一愣,这是什么表情?“咳,本官沈崇名,不知道各位前来有何贵干?” 赞叹,敬佩,羡慕、妒忌,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感觉涌上众人心头,人比人气死人啊。 “沈大人,我等这次前来是想向您求一件事情。”出主意那粮商率先反应过来。 沈崇名微微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哦,但请直言。” 干笑两声,粮商道:“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日子我们这些人囤积粮食,导致我河南粮价飞涨百姓苦不堪言,对我等满是怨愤。可是不瞒沈大人说,做下这等令祖宗蒙羞之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这一切钦差胡应嘉指使的,我们就是些商人,哪里敢得罪他,还请沈大人明察,原谅我等过错。” “呵呵呵,各位放心,这一点本官也是知道的,那胡应嘉已经因为贪墨一事被抓起来了,不日押送进京交由大理寺审问。这样,各位就不必再担心他了,大可以降低粮价出售,相信河南百姓也会理解大家的。”沈崇名打着哈哈哈,百姓原不原谅不知道,但是目前来说手中的粮食肯定是卖不出去了。 粮商一怔,很是尴尬的笑了笑,如果这样做能解决问题的话,大家也不会这么丢脸的来你这儿求情啊。 可是事到如今,不管沈崇名怎么挤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呵呵,沈大人高见,我等受教了。不过这件事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心中有愧,就想着做些什么谢罪,还希望沈大人能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呵呵,各位抬爱了。本官职权所限,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份力啊。其实这件事情,你们应该去布政司衙门问问去。”他们越是这样,沈崇名也是淡定,四百文钱一石,本官今天吃定了你们! 一听这话,粮商只觉的眼前一亮,话没说死,还是有机会的。“哎呀,沈大人误会了。我们商议过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受灾百姓做些事情,这事可是您负责的,所以才找上门来问问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呵呵。” 其余众人一见这家伙顺杆子爬了上去,不由投来了敬佩的目光,同时也纷纷跟着点头,可怜楚楚的看着沈崇名,希望他给大家一个出手手中粮食的机会。 “这样啊。”沈崇名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沉思起来。良久才抬起头来,“既然诸位有这份心意,那本官就提受灾百姓应下了。不瞒诸位,本官正在为明年的赈灾粮发愁呢。”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领头那人谄媚道:“沈大人尽管放心,这粮食的事情有我们这些人在,您不用发愁。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的粮食立刻就送往需要的地方。” “呵呵,实在是太谢谢。诸位了,不知道你们准备捐献多少用于赈灾呢?”语不惊人死不休,沈崇名一句话,立刻让一众粮商傻在了那里,捐献? “这个……沈大人啊,捐献粮食我等打心底愿意,但是您也知道,大家都要养家糊口,只怕捐献不了多少。不若这样,我们往低压一压粮价,卖给朝廷如何?”粮商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一个不对惹恼了沈崇名,那样的话这次可真的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沈崇名也是生意人,刚才那捐献只不过是故意抬高价格而已,有来有往才算是王道,总不能事后被人在背后说自己仗势欺人啊。 笑着点了点头,“嗯,说的也对,不与民争利是朝廷的准则,那你们开个价吧,本官看看合不合适。” “多谢沈大人,多谢沈大人。”粮商满脸感激,好人呢。激动过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您觉得每石四百六十文如何?” “二蛋,江西的几位粮商来了没?”沈崇名没搭理,直接对着门外喊道。二蛋哥也不是吃素的,“大人,约的是这个点,应该快到了。” 粮商一惊,急忙改口道:“大人,四百三十文!” ……各位,端午节哈,大家一起多多吃几个粽子,玩的开心。同时预祝书友小根子在明天的高考中大爆发,超常发挥几百分吧,嗯,加油,再加油,人生的一道坎啊,一定要漂亮的越过去,代表暂时不知道有多少的书友挺你…… ------------ 第十四章 四百文钱 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明白的答应下来,继续对着二蛋哥吩咐道:“去,准备两桌上好的酒席。八一中文网 ???.?”说罢,又扭头道:“几位,要不也留下来认识认识?” “沈大人,您先别急,四百文一石您觉得行吗?”粮商都快哭出来了,疑问句的挽留,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啊。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能让你们亏这么多啊。”沈崇名一脸不好意思,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还真能被他蒙过去。 这时候说出这话谁还信呢,粮商急忙拱手道:“大人,您可千万不能拒绝,这是我等对灾民的一点心意啊。”其他几个人虽然也是心疼得要死,但还是纷纷应和着。 “哎呀,既然你们这般坚持,那本官就代受灾百姓谢谢大家伙了。”沈崇名很是客气的站起身来,满脸的笑意,咋瞅咋像个好人。 众人也赶紧起身,领头那人道:“沈大人客气了,应该的,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顿了顿,这才问出一个紧要的问题:“对了沈大人,不知道您需要多少,我们也好回去准本啊。” “当然是多多益善了。”沈崇名随口一句话,要把众人吓了一条,这要是手中囤积的粮食被他一锅端了,那损失也是严重的要命啊。 “不过本官手头只有三十万两银子,只能买这么多了。”沈崇名一脸懊悔的说道,好似觉得自己手中银子太少一般。 一听这个数目,众人着实松了口气,满脸激动的对视几眼,彼此眼中的含义倒是全部明白了,这个数目,正是现在大家需要的啊,只要有了这笔银子,借贷乡下土财主的那些银子就能还上了! “沈大人,按照四百文一石,这三十万两可以购买七十五万石粮食,我们再每人出点,给您凑够八十万石,你觉得如何?”没有征得大家伙同意,领头那人直接许下了这个诺言。 沈崇名眼前一亮,再次拱手笑道:“实在是太感谢诸位了,你们今天的恩情,十几万灾民一定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又是一阵虚情假意的客气,一众粮商婉拒了沈大钦差的盛情邀请,面带微笑的出了钦差行辕。 “我说,价格都压到四百文一石了,你怎么还随口捐赠五万石呢?”没走出多远,一名粮商就变了脸色,拦在领头那人身前叫嚷道。 其余人也是七嘴八舌批评着,原本的损失就够惨的了,那曾想到到最后还得再白贴出五万石去,这下子更是损失的惨不忍睹了! “哼,鼠目寸光之辈!”领头那人却是一脸不屑的回了一句,趁着众人愣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解释起了原因。这人都红眼了,一反应过来还不得直接动手抽自己啊,要知道生气的时候谁还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我说诸位,既然已经低头了,干嘛不直接再多低一点呢?说说,方才那沈钦差的意思你们难道还没想明白吗?告诉你们,人家是吃定了咱们,四百文钱一石就是人家想要的价格!别以为咱们四百文钱卖给官府,他就会领情,不再出点好处,回头还有咱们受得!”说出这番话,领头粮商唾沫横飞,唬的众人一愣一愣,原本心中拿点怒气全部被折腾成了疑问。 “快给大伙说说,这沈大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道。 松了口气,领头粮商扭头看了看附近,虽然没什么人,但是在大街上万一被听去可就不好了。“走,找个地方好好给你们说说。” 寻了一见典雅的茶馆,坐在雅间里一众粮商围在一起小声的说了起来。“想想,咱们这次犯得罪过可不轻啊,布政司衙门几次派人催咱们开张营业,都被咱们拒绝了回去。这些当官的最好的就是面子二字,咱们这么做,可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人家啊。” 抿了口茶润润嗓子,领头粮商看着其他几人眼巴巴看着自己等着解惑,心中很是满足,“以前有那该死的胡应嘉在前面顶着。倒是不怕衙门给咱们来个秋后算账。但是现在胡应嘉是死是活谁都不清楚,你说布政司衙门会放过咱们吗?” “不会。”众人纷纷摇头应和,心中不由担心起来。是啊,前几天光想着手中粮食何时出手还债了,那曾想过这样的事情。官府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抄家灭族,但是依仗手中权力使些绊子,那也够大家伙喝一壶了啊。 “这就是嘛。”领头之人手一摊说道,接着笑道:“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抱一根大腿,那样的话官府就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了。这沈钦差可不简单,大家伙没看到那钦差行辕进进出出都是锦衣卫吗?这就说明人家是锦衣卫的人,现在又弄倒了胡应嘉那厮,可见在京城的根子有多深。” 众人一阵咂舌,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想哪胡应嘉是谁,大家伙可都是清楚得很,那可是都察院都御使欧阳敬之的人,官拜正三品,连布政司的两位布政使都得见面行礼,能扳倒他的沈崇名只怕更是厉害了。 “哥哥,高见呢。现在这五万石粮食送出去,想必那沈大人对咱们肯定有好感,到时只要他老人家一句话,想必那布政司衙门应该不会再找咱们麻烦了。”一名粮商满脸敬佩的看着领头之人说道。 领头粮商得意一笑,“那是。来,大家以茶代酒,咱们庆祝一个!” “大人呢,那三十万两银子可是咱们修建河堤用的,现在您一口气买了粮食,那堤坝还怎么建呢?”二蛋哥愁眉苦脸的说道。 “呵呵,这年月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粮食比银子银子管用。”沈崇名满脸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啊?”二蛋哥满脸苦色,“大人,咱们前几天刚刚封了胡应嘉那老狗的近一百二十万石粮食,您今儿有买了八十万石,这一前一后加起来二百万石还不算各地粮库里的存粮。这么多粮食,灾民们也吃不完啊,准不能到时候您也支摊子当粮商吧。” “嗯,二蛋,你小子有点见地。就当是五百文钱一石,这二百万石咱们也能卖一百万两银子啊。抛去灾民前前后后需要的一百万石,咱们最后还能得五十万两银子,到时分你一万两!”沈崇名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话一出口,可是把二蛋哥吓坏了,“别,属下可不敢要,就算朝廷不收拾咱们,也得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给戳死。” “哈哈哈,看来咱们二蛋是个为民谋利的好官啊。”沈崇名哈哈一笑,接着正色道:“你好好算算,胡应嘉一共贪墨了多少银子,再加上咱们投进去的三十万两又是多少?还有这二百万石粮食按市价五百文有值多少银子?” 具体账目二蛋哥倒是清楚,埋头板着手指头算了一阵,抬头道:“大人,朝廷的银子是七十三万两,粮食值一百万两。” “这就是了,朝廷用七十三万两买到了价值一百万两的粮食,你说这笔买卖要得要不得?”沈崇名满脸笑意,这次可真是大赚一笔啊。 二蛋哥也渐渐回过味来,一拍额头笑道:“值,真值!可是大人,那多出来的二十七万两又是哪来的呢?” “呵呵,一部分是这次河南粮商们让出来的价格差,另一部分就是胡应嘉向财主们借的那一部分了。不过这是他的事,这笔债咱们不用还,要怪就怪那帮土财主们见钱眼开。再加上这次浙商捐献的十二万两现银,朝廷的银子转眼间就多出了近四十万两。”沈崇名美滋滋的说道,等把这个数目报给皇上,他老人家咱们着也得在京城赏自己一套宅院啊,年底回去成亲,一转眼就是四个媳妇,那小院还真是住不下了。 “四十万两啊?”马二蛋一脸的不敢置信,但还是对着竖起大拇指拍起了马匹,“大人,您太厉害了。” 办妥所有的事情,沈崇名也没在开封过多停留,带着二蛋哥、陈骁一干人马急急的返回了宁陵县,处理完这摊子,下面要忙的就是修筑堤坝了,前前后后耽搁了近一个月,再不动工的话可就要误事了。 “紫茜,我回来了。”进了客栈的第一件事,沈崇名就小跑着上了二楼敲响了赵紫茜的房门,十多天没见,都快想死自己了。 房门应声而开,赵紫茜有些消瘦的脸庞出现了沈崇名眼前,“崇名,你回来了。”说着,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别再见的喜悦让沈崇名头脑有些晕,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一下子抱起赵紫茜走了进去。两只手有事,向后一伸腿关上了房门。 长长的一个吻,直到舌头有些麻才算是罢休。捧着赵紫茜满是红晕的俏脸,“紫茜,我想你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赵紫茜自心底的笑了起来,“崇名,人家也想你了。”说罢,把头埋在了沈崇名的臂弯里。 良久,正当处于温馨中的沈崇名享受着这份安逸的时候,赵紫茜忽然轻声说道:“崇名,如果有一天你现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 沈崇名一愣,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女孩子总喜欢胡思乱想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不会,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相信你也是迫不得已。” “崇名,你真好。”轻声呢喃一句,两行清泪滑出了眼眶。没有这些恩恩怨怨,自己真的想和他相伴到老。 ------------ 第十五章 一个好人 京城,徐府。 “大人,胡应嘉已经被押送到了京城,他跟着下官办差快二十年了,他的为人下官再也熟悉不过,这次的事情肯定是沈崇名那厮栽赃嫁祸,还请大人帮他一把!”欧阳敬之几近哀求的说道,胡应嘉对自己忠心耿耿,少了他,无异于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啊! “欧阳大人,你说的这些老夫都明白,可是这案子你我都清楚,各项罪证齐全,皇上更是恼怒万分,老夫虽然有心帮他一把,也是有这个心沒这个力啊!”徐阶满脸无奈的说道,欧阳敬之是自己的人朝廷上下都知道,这次他下面的人出了事,也是关乎自己威信的。 “大人,这些下官自然知道,可是就算这样,下官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奸人所害啊!您是首辅,只要召集百官为他求情,想必皇上也会答应的,最少也能保一条性命啊!”欧阳敬之几近哀求道。 “唉!”徐阶长叹一声:“欧阳大人,朝局你也清楚,这次的事情沒有牵连到你我开一面了,若是现在了为了保住胡应嘉,咱们集体上书,只怕皇上会不高兴的,不但会怪罪你我,更有可能胡应嘉从重处置!”身为首辅,这次赴河南赈灾的人选也是徐阶定下的,而胡应嘉又是都察院的人,现在胡应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是有责任的,欧阳敬之也不能脱掉关系。 眼看着徐阶不答应,欧阳敬之也知道他实在是沒办法了,既然他沒办法了,自己毫无例外的也沒办法,那胡应嘉剩下为一条路就是认罪:“好吧!不过还是希望大人您能和大理寺打个招呼,从轻处置吧!” “放心,这件事老夫会办好的,免除死罪应该不难!”徐阶满口答应,可是让欧阳敬之喜出望外,这件事徐阁老都这么笃定了,那肯定是死不了了,只要人活着就行,自己也好对其他下属有个交代啊! 感谢一番,从新坐定的欧阳敬之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现在的河南成了沈崇名一言堂,这和咱们的初衷可是出入太大了,您打算怎么……”话沒说透,反正徐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徐阶也是满脸愁容,那里的情况自己可是听说了,一眨巴眼把明年的赈灾银给剩下了,皇上这几天心情大好,为的就是那凭空多出的四十多万两银子,凭着这份大功,沈崇名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是更加重要了,能文能武,这样的臣子翻遍史书也沒几个大明悲歌。 “是啊!沒曾想到把他调到河南修缮堤坝,反而让他羽翼更丰,此子心术不正,用的多是些歪门邪道的手段,偏偏皇上又喜爱的紧,任由他这样下去,迟早是个大祸患!”徐阶担忧道,话虽说得冠名堂皇,更害怕的是这个高拱的弟子会向自己报仇,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功夫了,现在已经把局势搞得隐隐有脱开自己掌控的兆头,再过上几年,只怕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大人说的是,这样的人绝对留不得,下官有一条妙计,保证这次让他在河南栽个大跟头!”欧阳敬之一脸狠色道,可算是把沈崇名恨到了牙缝里。 “哦,有何对策快说说!”徐阶眉头一挑问道,这欧阳敬之进入仕途比自己还要多几年,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这么些年栽在他手上的官员可是不少。 “大人,根据河南的御史呈报,这次沈崇名把手头的大部分银子都买了粮食,只剩下了浙商捐献的那十二万两,可是眼下,修筑黄河大堤的事还沒个动静呢?”说话说一半,这是欧阳老大人的习惯。 徐阶一怔,随即明白过來,忍不住点头笑了起來:“呵呵,欧阳大人好计策,好计策啊!” 修缮大堤可是件耗费银子的大事,先前调拨给沈崇名的那三十万两白银,也是经过精打细算的,用秸料帚修缮一遍绰绰有余,但是用方石的话,只怕连开采工人的工钱都不够支付。 到时候一旦自己在朝中卡住了他的银根,沈崇名为了完成差事就只能用秸料帚了,但是这种东西谁都知道不能持久,然后河南御史再集体弹劾他,再加上自己在朝中用力,就算是皇上想要护着他都不可能,就算是要不了他的性命,也能把他的这身官服扒了。 而沈崇名现在手头仅剩下了十二万两银子,怕是用秸料帚修筑堤坝都不够用了,到时候必定会再次和朝廷要银子,这里便是自己的机会,只要不给他,这趟差事他就办不成,他就得担责任。 河南,宁陵。 沈大钦差到沒有发愁,所谓走一步看十步,这就是官场不倒翁的行事准则,沈崇名谁然年纪不大,但是深谐此道。 早在得知朝廷只给了自己三十万两银子的时候,沈崇名就知道这事是朝中仇人们为自己布下的局,硬生生的插手胡应嘉一事,除了为民做主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为自己的差事做打算,既然银子不够,那就要自己想办法搞点银子來用。 现在虽然手头只剩下十二万两银子,但是二百万石粮食在大灾之后的河南比起银子來要好用不少,绝对的硬通货。 “大人呢?你到底打算怎么办,现在光忙着为灾民重建房屋了,难道堤坝咱就不修了吗?”二蛋哥愁眉苦脸的说道,真是应了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呵呵,本大人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沈崇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几天可是累得厉害的,男人喜欢女人说不要,但是紫茜的奔放程度让自己快到了那种望而却步的地步,这几天都快被她榨干了,好在有忠心耿耿的二蛋在外面张罗着,不然自己更是沒有活头了。 “哎呀!”二蛋哥一听这话更是焦急:“大人,您可是说过的,再不着手开始修建堤坝,可就误了时候了,明年一开春百姓们要忙着下地耕种,哪里还有这么多人修筑堤坝!” 沈崇名眉头一皱,笑道:“二蛋,你那只眼中看到大人我沒有着手开工了,这几天不是让你组织人手快点修建砖厂吗?” “砖厂,这不是烧砖给灾民们重建房屋吗?”二蛋哥满脸愕然,接着有些埋怨道:“大人,不是属下多嘴,灾民们原來的屋子也多是土坯房,您干嘛非要花这么大的力气修建砖房呢?” 回到宁陵,沈崇名一声令下,受灾地区大肆兴建砖厂,这工人除了其他地方请來的砖厂老工匠,其余多是灾民,外地人的工钱一抹的现银,本地灾民以工代赈,全部发放粮食做工钱,一听说是修建砖厂是为了给自己盖房子,灾民们干的是热火朝天,砖瓦房,多数人几辈子都沒住过仙国大帝。 所谓人多力量大,灾民之中光是壮年男子就有数万,这么多人一起开工,各地砖厂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之上,这才短短几日,多数砖厂已经初见规模,只要再加把力,不久之后就能开窑烧砖了。 而沈崇名的个人威望也在灾民之中急剧上升,这么一个好人,这么一个好官,多少年未曾遇到过了,谈起他,沒几个人不竖大拇指。 听了二蛋哥的话,沈崇名呵呵一笑:“笨蛋,要是光是为了修建房屋,需要这么多砖厂吗?” 二蛋哥一愣,挠头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大大小小砖厂数百座,如果光是建房的话确实用不了这么多:“大人,莫非您修建砖厂,是为了用这个谋财!” 满头黑线:“笨蛋,要赚银子也用不着这么多砖厂啊!本大人是想着用烧制方砖修建堤坝!” “大人,用方砖修建堤坝!”二蛋哥满脸的不敢置信,活这么大,也沒听说过用烧制的方砖來修建堤坝啊! “当然能。虽然比起方石來稍有不如,但胜在烧制容易,价格便宜,等出了砖你可要派人盯紧点,质量绝对要过关,不然修建好的堤坝根本不能用!”沈崇名认真的吩咐道。 二蛋哥点了点头,接着还是有些担心道:“大人,要不这事您再好好想想,前人可沒有用方砖修建过堤坝,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 “呵呵,这有什么好想的,到时烧制出了方砖,你带着人实验一下硬度如何,泡在水中又如何,不就知道它能不能代替方石修建堤坝了嘛!”沈崇名满脸的无所谓,二蛋哥一瞧这情形就知道沈大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也只能点头应是了。 把二蛋哥轰出去办差,沈崇名哼着小曲又走进了赵紫茜的房间,早些日子就说带她逛街呢?无奈事务缠身一直沒空,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也沒自己什么事了,正好今天天气还不错,就上街转转去吧! 这几日赵紫茜竭尽所能的照顾着沈崇名,但是自己却整天闷闷不乐,不为别的,就因为沈崇名再次坏了无为教的大事,要他性命的命令已经再次送到了赵紫茜手中。 看着沈崇名推门进來,一直坐在屋子里发呆赵紫茜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崇名!” 沈崇名也看出了不对,还道是赵紫茜身子不舒服:“紫茜,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看着他关切的目光,赵紫茜微微的摇了摇头:“沒有!” “呵呵,是不是整天呆在客栈里闷得慌,今天沒事,咱们出去逛街去吧!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啊!”说着,便拉起了赵紫茜向门外走去。 喊一嗓子,小根子,加油,,,,,, ------------ 第十六章 隔空博弈 一 走在街上,也许是身处闹市,赵紫茜的精神好了不少,蹦蹦跳跳话也多了起來。 “哼,这个小贱人!”就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一身农妇装扮的那罗伊满脸冷色的盯着二人的背影。 “呵呵,该不会是瞧着人家长得年轻漂亮嫉妒了吧!”色郎君的一张嘴永远是欠抽的。 那罗伊瞥了他一眼,忽然发现这小子两只眼睛色迷迷的盯着赵紫茜的腰臀在发愣,扑哧一笑:“呦,我家老八该不会是看上这小贱人了吧!” 色郎君也不否认:“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赵紫茜这么一个大美人了,小弟喜欢她有何不可!”说着话,两只眼睛依旧沒有离开赵紫茜,后街还在轻微的耸动,美人啊! 那罗伊轻蔑一笑:“哼,看你真是色迷心窍了,姐姐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她的注意,惹恼了教主阉了你都有可能!” “呵呵呵,多谢姐姐关心,这点分寸小弟还是有的。虽然采不到,但是赏赏还是可以的!”色郎君满脸的无所谓,只不过是个义女而已,教主又如何会真的在乎她呢? “明白就好!”那罗伊说了一句,接着皱眉道:“瞧这赵紫茜和沈崇名亲密的样子,两人之间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色郎君一愣,接着笑道:“姐姐放心,这些当官的都喜欢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狗德行,只要赵紫茜不答应,想哪沈崇名也不会來硬的!” “嗯,说的有理,那咱们瞅个机会可得催促她一下,耗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动手了!”那罗伊点头道,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赵紫茜拉着沈崇名往回走來,一瞧那男子模样,那罗伊立刻傻了眼。 虽然比起当年稍微有些变化,但是那张脸那罗伊一直未曾忘记,不正是当年在京城郊外让自己狼狈不堪的混小子吗? “崇名,你看这个好看吗?”赵紫茜走出几步回到一个小摊上,拿起一支发簪在自己头上比划道。 “呵呵,好看!”满脸的柔情,沈崇名一点头,身后的贴身护卫就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小摊后的摊主。 银子不大,仅仅只有二两,这也吓坏了摊主,这簪子虽然是这些货物中最贵的,可也就值三百文钱,这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自己也沒办法找零啊! “來,戴上!”沈崇名沒有在意摊主的满脸愕然,接过发簪帮赵紫茜插在了发髻之上,又仔细打量一番说道:“确实好看,咱们走!”说罢,一行人再次向前走去,只剩下摊主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二两纹银不知如何是好妖皇太子。 “原來是他!”这半天那罗伊才反应过來,一张俏脸立刻布满杀气,竟然把色郎君也吓了一跳。 “什么他!”“哼,怪不得那沈崇名对咱们无为教了解这么深,原來如此!”那罗伊脸上浮现一丝冷笑,终于把先前的疑惑弄明白了。 “什么?沈崇名和郑四海有交往!”听了那罗伊的话,蔡文远不由一惊。 “是的护法,几年前在京城的时候,属下碰上了郑四海的宝贝闺女郑莹絮,那日和她在一起的便是沈崇名,如果沒猜错的话,这沈崇名极有可能就是郑四海的东床快婿!”那罗伊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十几巴掌,自己一直未曾忘记。 “原來如此,呵呵,好一个郑四海,竟然借助官府的力量为他报仇!”蔡文远一声冷笑,两只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护法,这件事情必须禀报教主,郑四海这老狗留不得,要不是他,咱们又怎么会损失这么惨重!”色郎君恶狠狠地说道,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着杀了郑四海,他家那宝贝闺女可就得好好享用一下下了。 “这个自然,既然郑四海彻底叛教了,必须将这祸害去除掉,不然他亲自出马,那咱们的损失可就更加惨重了!”蔡文远满脸杀气,到目前为止郑四海还沒有暴露出无为教高层全部聚集镇江,多数财物也藏匿在那里,可见他还沒有彻底背叛无为教,但是现在沒有不代表日后不会,为安全计,这人绝对留不得。 “护法,那沈崇名怎么办,交给圣女自己,想除掉他怕是不容易啊!”那罗伊有些担忧道,倒是不敢在蔡文远面前说赵紫茜的坏话。 “沈崇名对咱们无为教有这么大得害处,全因郑四海而起,他这边可以暂且放一放,先聚集好手将郑四海除掉再说!”郑四海的功夫太过厉害,要是人手少的话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既然打定主意要除掉他,那就不许给他雷霆一击,教中高手全部聚集京城,绝不给他留下丝毫活命的希望。 京城,徐阶府邸。 “你是说沈崇名到现在都沒有开始修筑河堤!”徐阶眉头紧皱问道,他可是一直在等沈崇名上书要银子的。 欧阳敬之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纳闷:“下官一直命河南的人紧盯着他的动静,可是这转眼间过去半个多月了,他依旧沒什么举动,每日忙的就是些修建砖窑准备为灾民重建房舍!” “修建砖窑为灾民建房舍,他这是要干什么?土坯房子不是更简单吗?”徐阶满脸不解之色,这小子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吧! “谁知道呢?也许是他自己也知道光靠手中的那点银两修建堤坝太过勉强,这次阿想着出些歪招讨皇上欢心,倒是好也要张口要银子!”欧阳敬之自以为是的说道。 “不,不会这么简单的!”徐阶摇了摇头,如果沈崇名只有这点本事,如何能爬到今天的地位。 眉头苦思一阵,徐阶忽然抬头问道:“对了,他在河南一共建了多少砖窑,规模又如何!” “这个……”埋头回想一番,欧阳敬之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有三百多处,黄河两岸全部有,几乎每隔十里就会修建一处!” “这就对了!”一拍大腿,徐阶的脸色难看起來,这小子果然有点心思啊! “大人,你发现了什么?”欧阳敬之一怔,急忙张口问道天马神空。 徐阶苦苦一笑:“欧阳大人啊!你说如果只是为了帮灾民修建房舍,用得了这么多的砖窑吗?” “这个……呵呵,徐大人,下官只读书,对这些事情都是不甚了解,到底需要多少实在是不清楚!”欧阳敬之讪讪笑道。 徐阶嘴角微微一挑,这也是你欧阳敬之官至都察院都御使之后再沒动过的原因了,一个不习民间事物的官员又有何能力來进内阁当差:“有一百处足以,如今沈崇名一口气建了三百多处,怕是准备烧制方砖來修建堤坝了!” “啊!用方砖修筑堤坝!”欧阳敬之满脸愕然:“大人,这、这方砖能修建堤坝吗?” 徐阶摇了摇头,他也不懂这点啊!“不知道,不过沈崇名有这样的打算,这个办法应该是可行的!” “哎呀,徐大人啊!烧制方砖比起采取方石來可要简单多了,而且在银两的投入上也要少很多,既然沈崇名一直沒有急着伸手要银子,您说是不是他手头的银子够用了啊!” “唉!也许吧!”徐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來这次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一旦真的被沈崇名如此轻易的将河堤修建起來,这又是一桩罕见的大功,再升一级也是难免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如此轻易的得逞,徐大人,咱们一定要阻止他!”欧阳敬之恶狠狠的说道,就在几日前胡应嘉的案子刚刚了解。虽然死罪免了,但是活罪却沒有逃脱,从军发配三千里,就他那副身子骨到了苦寒之地,怕是挨不过一年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害得他如此下场的沈崇名却又要建一桩大功,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怎能坐视他这般春风得意。 “阻止,唉呵呵,谈何容易啊!”苦笑一声,忽然之间徐阶觉得自己确实老了,已经沒有了原來的那股锐气。 欧阳敬之得意一笑:“徐大人,这方砖修建堤坝可是沒有先例的,咱们大可以以此为理由劝谏皇上,让他下旨命沈崇名停手!” “虽然沒有先例,可是老夫觉得方砖修建堤坝总归要比秸料帚好不少,这却是不失为一条好办法啊!”徐阶摇头说道。 欧阳敬之一急:“徐大人啊!这时候可不能管这方砖能不能修建堤坝啊!一旦堤坝真的被沈崇名如此轻易的就建成了,那可是一件大功啊!到时候加官进爵在所难免,对您的威胁可就太大了!” 话不用多说,相信自己话中的意思徐阶会明白的,一旦这次被沈崇名真的将堤坝修建成功,再加上先前的事情,再想掩盖他的风头可就难了,官场上历來都是墙头草居多,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去投效沈崇名,更可能有哪些好事者再把高拱搬出來,要知道皇上一直对高拱念念不忘,一旦他真的起复了,师徒二人联手,徐阶根本不是对手。 “这……”徐阶迟疑了,一时间根本下不了决心,一边是朝廷大事,一边又是个人恩怨,实在是让他难下决断何去何从,制止沈崇名用方砖修建堤坝,很有可能被同僚埋怨,更有可能影响自己的身后名,可是不制止的话,欧阳敬之的担心也很有可能实现,到时自己这个首辅的位置可真就是不保了。 身前事身后名,一番计较,徐阶还是下定了决心:“好,就依你所言,但是这件事本官不能出面,必须你一人承担,到时候制止了沈崇名,还是要用方砖修建堤坝的!” ------------ 第十七章 隔空博弈 二 徐阶这番话一出口,欧阳敬之不由楞在那里,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來,一咬牙拱手道:“大人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会做好的!” 徐阶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让自己做出头鸟呢?到时扳倒了沈崇名他也能立即出手把河南的烂摊子收拾了,可谓是名利双收啊!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趟差事自己也必须接下來,只要扳倒了沈崇名,自己也是能获益的,毕竟这件事情上出了这么大的力,到时徐阶应该会引自己入阁的。 “嗯,需要什么人手告诉老夫,,老夫会为你安排的!”徐阶点头笑道,养这么一条狗,实在是不错。 “嗯,意料之中啊!”欧阳敬之在朝堂发难,消息立刻通过锦衣卫传到了沈崇名手中。 “大人,既然都在您预料之中了,对付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啊!”二蛋哥拍起了马屁。虽然技术低劣,但是还是让沈崇名很舒服。 “是啊!只可惜徐阁老沒有亲自动手,一个欧阳敬之实在是不值得本大人动手!”这武器可是自己为徐阶预备下的,现在只能对欧阳敬之用了,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二蛋哥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这也是他进步飞速的一大原因,一听这话赶紧竖起了两只耳朵问道:“大人,您倒地准备了什么手段对付他们,能给属下说说吗?” “呵呵,着什么急,再过几日你就知道了,去,把这封信立刻送到南京通达车马行给肖山肖掌柜,他会知道怎么做的!”说着,沈崇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二蛋哥。 “是,属下这就去!”虽然心中疑惑未解,不过大人说了,再过几日就知道了,到时再和他详细的请教吧!省的大人烦咱。 京城。 听了蔡文远的汇报,教主赵文易也是恼怒非常,一声令下,无为教两大护法外加六大金刚齐聚京城,誓要铲除郑四海这个叛徒。 “郑四海武艺高强,四海武馆又毗邻锦衣卫镇抚使衙门,想要直接杀进四海武馆取他性命怕是不易,所以咱们得从别处下手!”高居首座的蔡文远说道:“郑兄,关贤弟,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关山越并未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郑山川却是叹了口气:“怎么杀他你们随意,老夫只想保絮儿那丫头一条小命,老郑家怎么也得留个后人啊魔尊仙皇!” “郑护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郑莹絮对我教知道的东西也不少,留着她也是个祸害!”马兀秃一脸冷色,这次一定要将郑四海灭满门。 “呵呵,好一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本事你连老夫也杀了!”郑山川冷冷的瞥了一眼马兀秃。 马兀秃一怔,这才想起怎么说人家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一个外人说这话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郑兄息怒,马兄弟也是为了教中大事着想!”蔡文远当起了和事佬,看着郑山川依旧脸色难看,只好说道:“郑兄说的是,郑莹絮虽然是郑四海之女,但是一个女孩子未曾在教中担任过什么职务,知道东西也不是很多,留她一条性命倒是沒什么问題!” 顿了一下,蔡文远轻笑道:“不过,要想引出郑四海來,必须先抓了郑莹絮,唯有这样他才会离开四海武馆,这一点,想必郑兄沒什么意见吧!” “一切事物有你们决定,老夫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絮儿这丫头不能掉一根毫毛,不然,休怪老夫不念同门之谊!”抛下一句话,郑山川起身走了出去,对亲兄弟下手,他实在是于心不忍,但是教中大事为重,也只能等自己百年之后再向他请罪了。 郑山川一走,气氛着实轻松不少,原本也学乖的色郎君笑道:“既然要抓郑莹絮,这件事交给小弟如何!” 那罗伊不屑一笑:“老八啊!可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郑护法能扒了你的皮!” “蔡护法,京城地头属下比较熟,不若这件事情就交给属下來办吧!”周飞永常年在京办事,和蔡文远仅仅只见过一面,可是看今天的情形,这蔡护法分明是主事之人,实在是一棵可以依附的大树,因此,才决定在他面前露露脸。 “嗯,周贤弟言之有理,既然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守成贤弟去办!”说着,蔡文远看向了一向很沉闷的顾守成。 二人急忙起身,抱拳齐声道:“护法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南京,通达车马行。 接到來信的小三子立刻带着十余名伙计出门,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前去南京礼部尚书的府邸拜会。 沈崇名临走前吩咐过,让小三子逢年过节都要备份礼物看望这些南京六部的官员们,小三子是个机灵人,分析一番决定再加个重点关照,这礼部尚书就是头一位。 这人在士林中名声不小,南六部官员更是以他马首是瞻,只要和他打好关系,日后需要用到南六部官员的时候,必定是事半功倍。 所以小三子一得到什么书画之类的好玩意,第一个要來的就是尚书大人的府邸,把这东西交给尚书大人鉴赏,只要是真品,定会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东西留下,一來二去,礼部尚书对小三子好感大增,原本的肖掌柜也变成了小三子这样的亲昵称呼。 “呵呵,小三子,又是那阵风把你吹來了!”尚书大人满脸微笑的走了进來,原本正襟危坐等着的小三子立刻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张大人,今日有些空闲,前几日又恰好得了几幅字画和古玩,就想过來听您给小子念叨念叨,咱也好长长见识不是!” 礼部尚书姓张名铭德,早些年在北京礼部做过十余年礼部侍郎,后來因为出了些差错得罪了权势熏天的小阁老严世蕃,靠着一众好友的极力挽救,这才得了个到南京养老的差事,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了绝命狂徒。 原本严氏父子倒台,张大人也是欢呼雀跃,以为自己又要东山再起了,可是人走茶凉,因为自己的落难,京城原本的那些知交好友的关系渐渐疏远。虽然有是去信又是送礼,可是折腾了半天,也就得了个南京礼部尚书的职位,回北京的事压根就沒影。 到了后來张大人也算是看透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自己就是那沉舟,就是那病树,在南京待了这几年,北京的官员早已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张大人从未甘愿就此沉沦过,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混回京城去,现在沈崇名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主动伸來了橄榄枝,立刻紧抓不放,不然仅凭小三子几幅字画又怎能入得了张尚书的法眼。 不过这些都是张尚书心底想法,哪里会直接告诉外人,如今一听小三子如此说,立刻点头笑道:“好好好,快些把东西拿來,老夫为你看看!” 这些字画值不值钱小三子也不知道,都是些别人送给他做礼物的,正好拿这些做个顺水人情,倒是剩下了买礼物的银子。 品鉴一番,张尚书很是尽职尽责的对牛弹琴半天,临了才起身笑道:“不错。虽然都不是名家墨宝,但也算得上中上了,好好收着吧!” “呵呵,大人您抬举小子了,小三子大字不识一斗,这些东西搁在小子那里全给糟蹋了,还是留在大人您这里吧!”小三子满脸谄媚笑道。 张尚书早已料到是这么一个结局,也不过多推辞,点头道:“也好,那就暂且存放在老夫这里,那日你有用处了再來取!” “哎,谢谢您了!”小三子满脸欢喜道,这才进入了正題:“对了张大人,这时沈大人托小子交给您的一封信!”说着,从怀中将沈崇名给自己的信件拿了出來。 张尚书眼中精光一闪,心头隐隐有些激动,终于有自己出马的时候了,只有对别人有用处了,自己才能有价值,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重回北京城。 看着张尚书把信读了一遍,小三子小声道:“大人您也知道,沈大人是高先生的弟子,朝中的几位大臣对他向來有意见,这次修筑河南黄河大堤,就给拨了三十万两银子,您说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好在沈大人有办法,可如今他们毫无理由的公开反对,分明就是在排挤沈大人,为了一己私怨而置百姓安危于不顾,让这样的人窃据高位,实在是我大明天下的不幸!” 说道后边,小三子声音不由高亢起來,满脸愤慨之色,而张尚书人老成精,压根沒把他这话当回事。虽然点了头表示赞同,心里却琢磨起了利弊。 “大人,沈大人也是被逼无奈,这才请您出马联络南京六部正直官员助他一臂之力,不然这件事情极有可能被朝堂的那些奸佞阻挠,到时候受苦的可是河南几十万的百姓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历练多年的小三子深谐此道。 “是啊!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们能把朝廷大事当做倾轧手段!”张尚书一边应付着,一边脑筋急转权衡着利弊。 “是啊!真希望高大人重返朝堂,这样他们就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了!”小三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其实另有所指, ------------ 第十八章 隔空博弈 三 张尚书眼前一亮,高拱,这一下子心中便有了决断,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沈崇名一把,只要他度过这个关口,不但前途无量,朝中徐阶一党也会被削弱,这样的话高拱就极有可能出山了。 而高拱一出山,必定入主内阁,权势无人能出其左右,自己今日帮了他学生一把,那也是有份香火情的,到时候只要他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自己,重新回到京城任职轻而易举。 “嗯,你告诉沈大人,为了朝廷大义,这件事情老夫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张尚书看着小三子满脸认真的说道。 成了,小三子心中一喜,急忙起身道:“多谢大人,今日恩情,沈大人一定不会忘记的!” “呵呵,不必客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朝廷官员,老夫绝对不会坐视一些人利用手中权柄为非作歹!”张尚书大义凛然的说道。 小三子一走,张尚书立刻跑回书房仔细琢磨起了这件事,领头的是欧阳敬之而非徐阶,这也是他这么快就答应的另一个原因,毕竟试问当今天下沒几个人敢犯徐阁老虎威,而欧阳敬之就不一样了。虽然掌控朝堂言论大事,但手下那帮御史多是些酒囊饭袋,比起专攻言论一事的南六部官员可要差远了,再加上在士林中的人脉,他们就更不是对手了。 这事只需联络南京同僚,制造舆论声援沈崇名即可,根本不用直接把问題搬到朝堂之上与之较量,可谓低风险高回报。 说办就办,立刻唤來书童书写请柬,把南六部的官员全部约出來共商大事,也要让北京城那伙手握实权的家伙们好好瞧瞧,咱南六部官员平日里是懒得出声,可是一旦出声,那就是雷霆之势。 把信件穿越一遍,高居首座的张尚书起身朗声道:“诸位大人,朝中权臣为一己私怨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事情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老夫之意是大家联系故交好友,一同反对这件事。虽然我等闲职官员无权无势,但是老夫相信这一身正气依旧可以让奸佞宵小知难而退,依旧能为河南受苦受难的灾民谋得一份福祉!” 张尚书大义凛然的话说的众官员时热血沸腾,坐在左手的吏部尚书起身道:“张大人所言甚是,这不但是朝堂的事,更是天下读书人的事,我等岂可袖手旁观,任由朝中宵小之辈为祸,老夫也愿凭三寸笔锋,为正义摇旗呐喊!” 在场诸人交头接耳一番讨论,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嚷嚷着要插手此事,这时候每人发一把兵刃,都敢直接杀进北京清君侧了。 这个情形,张尚书大为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大家沒有异议,咱们这就行动起來,大家各自回家联络知交好友,一同为在河南为灾民办实事的沈崇名沈大人摇旗呐喊,也好让朝堂之上那帮自为一己之私的奸佞们看看咱们的厉害私家美女保健医最新章节!” 众人很沒形象的一阵叫好,一个个斗志昂扬的赶回家去,转眼间原本人声鼎沸的酒楼里就只剩下了张尚书这么一位客人。 事情这么顺当,张尚书心情也是愉快,吩咐一声,长随就下去结账,花了近百两银子置办的这么多好东西还沒有动一下,可真是浪费了。 “老爷,店家说肖掌柜已经把帐给结了!”沒一会儿,长随兴冲冲跑了回來说道。 张尚书一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近百两银子虽然不是个大数目,但是小三子这份心实在是难能可贵,不错。 京城,皇宫。 隆庆帝也发愁,沒想到沈爱卿给自己说的这个省钱的法子竟然遭到了这么多人的反对,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 “徐爱卿,你说这方砖真的不能修建堤坝吗?”看着在这件事情上不置一词的徐阶,隆庆帝小心翼翼的问道。 徐阶面无表情的躬身道:“皇上,这方砖修建堤坝倒地行不行得通微臣也不明白,自古以來从來沒有这个先例!” “这样啊!”隆庆帝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要不咱们试一试,如果真的能成的话,朝廷日后修缮水利可就要省事多了!” “皇上,恕微臣之言,黄河堤坝事关两杆几十万百姓安危,更是直接关系到我大明天下的稳定,轻易不能冒险啊!”欧阳敬之立刻插话,一定要把皇上这个念头掐灭在萌芽状态。 隆庆帝迟疑了,良久才说道:“你说得倒也有理,不过沈爱卿对方砖修建堤坝信心十足,而且也给了朕一份账目!” 说着,隆庆拿起身前的一份折子递给了身边小太监,让他拿给众臣传阅,李芳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虽然办起差事來的确是把好手,但是年老体迈,用起來越來越不顺手了。 这一点李芳也知道了,预期惹人讨厌,倒不如自己退一步,于是挑了名机灵的小太监听候隆庆帝差遣,自己躲在后宫的小屋里养起了身子骨,能挨到何时就挨到何时吧! “方石采运困难,一方石所值银钱可产三方砖,碎石虚方大,砖料需方小,记一方砖可当两方石用,沿河建筑砖窑,烧制方砖运送便利,可大为节省民力,故臣以为,取砖而舍石,实乃当下修建河堤之上上策!” “诸位爱卿,沈爱卿说的有理,当下户部亏空,拖欠官员薪俸数月,用他说的办法修建河堤,能大大节省朝廷银钱啊!”隆庆帝几乎可以说是苦口婆心,穷啊! “皇上,当日朝廷拨给沈大人白银三十万两修建河堤,再加上河南徭役的补充,只要安排得当,修建河堤绰绰有余,只是沈大人为了一些事情,见小利而忘大义,把银子全部买了粮食,这才导致银两短缺,现在他想着用方砖修建河堤,分明就是在想补足亏空!”欧阳敬之恶狠狠地说道,要是这条罪名坐实,也够沈崇名喝一壶的了。 隆庆帝面色一顿,隐隐有些不悦:“欧阳爱卿,沈爱卿所作所为都是再为朝廷打算,要是沒有他的一手,明年开春的赈灾银又该从那里挤出來!” 欧阳敬之浑然不管隆庆帝是什么样的态度,自顾自的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微臣窃以为沈大人这么做只是为了沽名钓誉,现在河南灾民对他敬若神明,更甚至竟然为他立了生祠祭拜绯色官途之掌权!” 这话可是够恶毒的,自古以來帝王最为忌讳的就是臣子们在下边搞个人崇拜,一旦隆庆帝把这事当了真,绝对能把沈崇名给灭了。 果然,一听这话,隆庆帝不由迟疑起來,久居深宫大内,对外面的这些臣子隆庆帝越來越不放心。虽然他对沈崇名很是看重,但是年轻人通常都会得意忘形,万一沈崇名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这么做,那这件事确实值得商榷了。 不过兼听则明,隆庆帝也不会偏听偏信,这件事还必须经过自己的调查才能下最后结论。 “这个……这个咱们暂且先不说,先说说方砖到底能不能修筑河堤!”隆庆帝摸了摸了短短的胡须说道。 欧阳敬之一阵无奈,好不容易把话題引到自己想要的地方,结果被皇上一句话说的又回到了原点。 “皇上,方砖修建河坝闻所未闻,微臣觉得还是谨慎为妙,不然遗祸无穷啊!”欧阳敬之嘴巴一张一合,喷出來全是屁话。 “是啊皇上,微臣觉得最好还是先验证一下,以免真的被欧阳大人说中,到时河堤再次崩塌,可就更不好办了!”徐阶张口应和道,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把这件事拖下去,一旦明年雨季到來大堤依旧不能完工,沈崇名这个钦差在责难逃。 这话说得有理,隆庆帝微微点了点头,道:“容朕再好好想想,你们回去之后也好好琢磨琢磨,一定要尽快把这件事定下來!” “是!”众人齐声躬身应是,心中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爹爹,女儿要去小院看看雨蒙姐姐,今晚不会來成吗?”小师妹抱着郑四海的胳膊撒娇道。 “呵呵,去吧!这次最多只能住两天,别成天不着家,有空多陪陪你娘!”郑四海怜惜的摸了摸小师妹的头发,这丫头越來越野了。 “嘻嘻,爹爹,女儿不在,您就多陪陪娘亲吧!”小师妹嘿嘿一笑,立刻把威严的郑四海闹了个大红脸:“你这丫头,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小师妹却是不管这茬,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奔奔跳跳的出了门,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郑四海不由得苦笑摇头,女生向外,这话一点不假。 出了大门,小师妹兴致勃勃的走在大街之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琢磨着明天和燕雨蒙出门逛街该买些什么?她沒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直有两个人跟着,从出了四海武馆就开始了。 “周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顾守成小声问道,跟了一路,也不知道这丫头倒地要干什么去。 “呵呵,守成贤弟不要着急,京城不比别的地方,锦衣卫,东厂暗探不知道就潜伏在哪里,咱们必须谨慎小心,万一被发现了踪迹,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再跟一段吧!” 顾守成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 一直走,独自逛街的小师妹也不免觉得累了,这条道很熟,直接抄起一条小路向着小院赶去。 “呵呵,就是这时候了!”周飞永冷冷一笑,对着左右挥了挥手,原本像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立刻汇聚到了一起,分作两拨向着小巷两头赶去,同时一脸马棚车也出现了, ------------ 第十九章 请君入瓮 看着前路被挡,小师妹不由一愣,倒也不害怕,只当是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小师妹深信自己的身手一定可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就在今天,郑女侠就要为京城百姓除害了。 “呵呵,郑姑娘,这是去哪里啊!”面前几人忽然让开一条道路,从中走出了一个店铺掌柜装扮的男子。 小师妹一怔,凝目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周飞永,!”“呵呵,这么多年不见,沒想到郑姑娘还能识得在下,飞永深感荣幸!”周飞永一脸斯文的说道。 “周兄,不要废话了,还是捉回去再说吧!背后再次冒出一个声音來,小师妹回头一看,竟然也是八大金刚中人,顾守成。 眼珠一转,小师妹就有了计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逃跑,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会有所顾忌。 想着,一声娇叱,瘦小的身子就跃了起來,脚下连蹬左右墙壁,连着三下已经蹿起了一人高,眼瞅着只要一搭手便能摸到房檐。 就在这时,小师妹只觉得脚腕一紧,身体直线下坠,俯首一看,却是顾守成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了她。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顾小师妹的喊叫声,赶到的几名无为教教众就把她绑了起來,嘴里塞了一团白布,立刻变成了呜呜声。 这条胡同实在是偏僻。虽然小师妹的呼救声附近的几乎人家全部停到了,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楞是沒人出门查看一番,就这样,被塞入麻袋的小师妹正式宣告失踪。 晚饭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四海武馆难得清静下來,郑四海夫妇坐在饭桌前沉闷的吃着三菜一汤。 “老爷,也不知道絮儿和崇名的婚事什么时候办,眼看着孩子都这么大了,再不出嫁,难免被人说闲话啊!”郑许氏放下碗筷皱着眉头说道,这一晃都两年多了,实在是让人焦急的不行。 “呵呵,夫人放心,婚事拖延到现在,也是被逼无奈啊!这朝堂和江湖差不多,一旦深入其中,便是身不由己,不过现在那沈家小子的处境好了不少,想必年前就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到时候你我就等着抱外孙吧!”郑四海笑着劝道。 “是啊!这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絮儿也快成亲了,老爷和妾身也老了,真不知道还能照顾絮儿多少年,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谁知道那沈家小子会不会欺负她!”说着,郑许氏眼眶不又红了起來,却是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儿子,要是活着该多好啊!说不定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了。 “你看你,刚刚还发愁闺女什么时候成亲呢?这一转眼怎么有担心起了这些事情缘落韩娱!”郑四海板着脸说道:“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彪这孩子嘛,到时就算咱们老两口不在了,絮儿还是有他照顾的!” 郑许氏点了点头:“是啊!大彪也是好孩子,老爷,大彪年岁不小了,咱们是不是也该为他张罗婚事了,可不能耽搁了他!” “嗯,等他下次回來再说吧!这小子一心向武,对于安家的事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不过也好,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找个好人家的女子应该沒什么问題!”郑四海点头说道。 “师父,门外有人送來了一封信!”就在这时候,一名弟子拿着一封信脚步匆匆的走了进來。 “信!”郑四海眉头不由一皱,多年前的朋友们早就断交了,谁会给自己來信呢?想着,急忙接过拆了开來,一看之下,两只眼睛不由眯了起來。 老夫老妻,郑四海的每一个举动,郑许氏都能意识到什么事情,转头对着依旧侯在旁边的弟子说道:“回去休息吧!”看着他出去,这才一脸惶急的问道:“老爷,是不是他们又來了!” “唉!是啊!”郑四海满脸无奈的说了一句,看來自己指点沈崇名的事情败露了。 “老爷,他们在信中说了些什么?”郑许氏忧心忡忡的问道,看丈夫的脸色,分明是让他很为难的。 “絮儿被抓了,他们约我城外相见!”郑四海眉头紧皱,事关女儿安危,自己只能听他们的。 “什么?他们怎么能对絮儿下手呢?老爷,你可一定要把絮儿安全的带回來啦!”一双之女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不然夫妻两就算是死了也无法面见祖宗。 郑四海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你放心就好了,等会儿我出门,你呆在家中哪里也不要去,有锦衣卫衙门在旁边,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郑许氏一惊,这才明白过來,他们來信告诉女儿的状况,分明就是诓自己丈夫出去的,那么多人,丈夫又上了年纪,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老爷,不然去军营把消息告诉大彪吧!他是朝廷命官,大可以带人把絮儿就会了的,你就不要轻易涉险了!” “事情沒这么简单,要是大彪带着官兵去了,保不准咱们的絮儿就沒了,这件事情为夫必须亲自去!”郑四海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分明就是拿女儿來要挟自己的。 “老爷……你不能去!”郑许氏跟着郑四海生活了二十多年,耳熏目染对无为教的作风倒也了解得很,这一去,只怕父女两一个也回不來了。 “放心,为夫心中自有计较,他们想要为夫的性命,也得看看有沒有这个本事!”郑四海一脸冷笑,双目杀气腾腾,他们是摆明了要让郑家绝后,这次可就不要怪自己不念同门之谊了。 “老爷,那你可千万得小心啊!”郑许氏还是放心不下,可是女儿被人家给抓了,这个险也只能冒了。 “呵呵,放心好了,为夫一定把咱们的宝贝闺女安安全全的带回來!”郑四海的表情让郑许氏安心不少,多少大风大浪都过來了,只要有老爷在,这个家就垮不了。 收拾一同,一身紧身短衣的郑四海顿时精神不少,看着妻子满脸柔情的为自己系上最后一道扣子,郑四海心中难忍不舍之情,忍不住伸手为老妻抚了抚已然花白的发丝:“好好在家呆着,絮儿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回來抗日之铁血军魂!”言语间竟然有一股诀别的意味。 郑许氏心神慌乱,倒也沒察觉到:“老爷放心,妾身等着你和絮儿安全回來!” 出了武馆大门,,天色已经暗了下來,郑四海回头凝目看了看了苍劲的四个大字四海武馆,两只拳头不由紧握,也许从明天起,这家武馆就要倒闭了。 “呵呵,不愧是郑四海,还真敢一个人出马!”看着郑四海走远,色郎君从不远处的胡同里走了出來,言语中满是敬佩。 “哼,咱们这些人他又如何会放在眼中,这次要不是大哥亲自出马,只怕凭着这些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那罗伊轻声笑道。 “呵呵,看來姐姐你还是不了解蔡护法啊!有他在,咱们兵不血刃就能杀掉郑四海,你可别忘了,她的闺女可是蔡护法提议抓的,你难道以为蔡护法真的只是为了把郑四海引出四海武馆吗?”色郎君轻声笑道。 那罗伊眉头一皱:“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为了引郑四海出门,只需一封信即可,凭着他的一身功夫,想要走的话谁又能留得住,现在蔡护法这么做,也只是用郑家丫头的小命要挟郑四海而已,只要他的女儿在咱们手中,必定不会动手,到时要杀要刮,都由咱们做主!”色郎君满脸笑意,好似将所有人都看透了一般。 那罗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许你是对的吧!既然郑四海出门了,那留在武馆中郑许氏,也是时候解决了!” “唉!这不是斩草除根又是什么?呵呵,蔡护法够绝的!”色郎君苦笑着摇了摇头,有这么一个人做上司,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姐姐,咱们怎么杀她呢?一刀解决,还是來点刺激的!” 瞥了他一眼,那罗伊沒好气的说道:“废话,一个老妇人你还道怎么着,给她个痛快的,也算是积德了!” “是是是,小弟明白了!”色郎君连连点头,这个变态终于不变态了。 一路急行。虽然城门已经关闭,倒也难不住郑四海,借着夜色掩护轻而易举的上了城墙,凭着一根麻绳便到了城外。 “呵呵,四海兄,多年不见,可曾记得小弟!”听到外面的属下的汇报,再破庙中呆了一整天的蔡文远面带微笑的走了出來。 郑四海一愣,看着蔡文远确实有点眼熟,不由凝目想了起來,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说道:“蔡文远!” 蔡文远呵呵一笑:“二十年前一别,沒想到四海兄还能记得小弟,小弟深感荣幸啊!” “哼,怨不得教主一意孤行,原來一直都是你在捣鬼,如果老夫当年一掌毙了你,也许就沒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了!”郑四海满脸怒气的说道。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四海兄这脾气还是一点沒别啊!天下大势你依旧看不透,朱明气数将近,真是你我追随教主建功立业的时候,到时封妻荫子有何不好,四海兄,只要你能明白这点,我们还是朋友,过往一切教主也不会再怪你的!”蔡文远虚情假意的说道。 “哼,不必在这里假惺惺,说,把我女儿关在哪里了!”郑四海不假辞色,彼此恩怨,哪是说不提就能不提的, ------------ 第二十章 父母双亡 “唉,这么多年没见,四海兄你这急性子的毛病还是没变。八一中文网 ???.?贤侄女是在小弟这里做客,四海兄怎么能用关这个字呢。”蔡文远摇头连连,眼神中却有一丝得意。当年的事情他犹记心头,要不是自己机灵,只怕早就死在郑四海的手里了,没曾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他的命脉却握在自己手中。 轻蔑一笑,“哼,想必你也知道老夫性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抓了老夫的女儿到底想干些什么,不要逼老夫动手。”郑四海一脸傲然的说道。 “郑四海,今时今日你竟然还敢这般猖狂。”没等蔡文远说话,马兀秃就忍不住展出身来喝道,一个叛徒竟然还敢这般张狂,“说,这次锦衣卫在江南大肆抓捕我无为教义士,是不是你出卖了我们?” “义士?好一个义士,,我无为教尚无为,清心欲,而你们现在做的又是什么?蛊惑百姓敛聚民财,为一己之私欲多行不义,妄图推翻官府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一切,为的只是你们自己想要的那份权势。要说叛教,不是老夫叛教,而是你们在叛教!”郑四海越说越气,这也是当年自己执意脱离无为教的原因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除了蔡文远同关山越脸色未变,其余几名金刚不由脸色涨红,就连马兀秃都不好意思再开口辩驳。 “呵呵,世间万物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不是我等贪恋权势,只是四海兄你自己看不开而已。这天下贪官污吏横行,皇亲贵戚多行不法,百姓如今的日子说是水生火热也不为过,朱明朝廷早已是腐朽不堪了,教主一心推翻朝廷为的只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而已。”蔡文远冠冕堂皇说着,原本被郑四海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的几人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昂挺胸看着郑四海,还别说,不愧是干过护法的人,这蛊惑人心还是有一套的,差点着了他的道。 “多说无益,是非黑白后人只有定论。说吧,今天的事你们到底打算怎么解决,是乖乖的把老夫的女儿交出来,还是老夫把你们一个个打败了带她回去?”刚才痛斥一番,郑四海心中爽快不少,说起话来更是铿锵有力。 “四海兄,你还不清楚吧。就因为你的出卖,我教这次损失惨重,执法堂萧堂主外加两位金刚死在了锦衣卫手中,这件事情你总得对教主有个交代吧,不然让教主何以面对教中兄弟。”蔡文远脸色也冷了下来,看来这老家伙是铁了心要和教主对抗到底,既然如此,一直能趁着这个机会除掉他了,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做的是造反买卖,在锦衣卫手中丢了性命,又怎能怪在老夫头上。”郑四海一脸不屑的说道,就算是自己不送上那份情报,凭着沈家小子的本事,你们也讨不到好去。 “呵呵,四海兄此话有理,既然当初你胆敢叛教,那就想必也是装备好了接受教规的惩处。”说着,蔡文远眼睛一眯,杀气腾腾的说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朋友一场,到时小弟会为你焚香一炷的!” 蔡文远话音刚落,早已蓄势待的马兀秃周飞永几人脚下猛一力,同时扑向了郑四海。郑四海眼睛一眯,身体也向前扑去,身形竟然要比马兀秃这样的壮年快上几分。 手如闪电,没等马兀秃看清,就觉得自己手腕一疼,原本聚集全身气力的一只铁拳顿时失去了力道,还没等着做出反应,又觉得腹部一疼,整个人向后飞去。 马兀秃出手间就被摆平,郑四海这一招可谓是震慑全场,周飞永和顾守成二人一愣,脚下的度立刻慢了不少。 郑四海却是不管这些,趁着关山越还未出手,一定要抓紧时间把这三个饭桶废掉,只有这样,才有把握以一敌二,打败关山越和蔡文远! 不过都是老手,他的这番打算哪里能逃过的关山越的眼光,一瞧马兀秃被人家一招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看着他出手,郑四海不由暗叹一声,这下子可不好办了。果然,关山越一出手,郑四海立刻就被他纠缠住,虽然依旧占了上风,但是一时半刻间根本拿不下关山越,更要时时提防着周飞永和顾守成二人在一旁偷袭。 “老二,停手吧。”大战正酣,郑山川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郑四海听到这个声音,身形不由一滞,瞅着这一空当,原本就和他贴身近战的关山越一记直拳击在了郑四海的胸口上。 虽然功夫了得,但毕竟上了年纪,只听得郑四海一声闷哼,向后连退五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没有理会关山越,只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郑山川,没想到,他竟然也在。 “老二,不管你心中有多少怨恨,也不应该向官府出卖本教机密大事。教规你也清楚,这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为兄膝下无儿无女,我郑家总的留一个后人,你也不要逼为兄和你动手,现在自绝于此,为兄可保絮儿一条性命。”郑山川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似眼前这个人压根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 对于自己的这个兄长,郑四海再了解不过了。对无为教死心塌地,唯赵文易之命是从,更是将守护无为教当做自己的使命。这么多年不辞辛劳,无为教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半要归功于他。 只可惜脑筋比自己还要死板,认准的事情打死不回头,当初自己察觉无为教处境诡异,也曾想过和他一道联手将教主赵文易的勃勃野心消除,只是不知道他已经中毒颇深,竟然还认为是自己的不对。不但如此,更是向赵文易揭了自己,最后逼迫的自己只能逃离南方来京城避难,把唯一的儿子也搭进去了。 现在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一定会向自己动手的。虽然单打独斗,自己有十成的把握打赢。但是他们这么多人又怎么会和自己单打独斗,以一敌五,必败无疑啊。自己死了不要紧,怕是到时候连闺女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看着郑四海站在那里不说话,蔡文远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如果所料不差,郑四海会听话的。 兄弟二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郑四海先开了口,“好吧,那小弟就信哥哥一回,希望小弟死后,你们不要再纠缠小弟的家人。” “嗯,放心就是,为兄用项上人头对你担保。”郑山川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放在背后的双山微微颤,血浓于水,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呜!”被五花大绑嘟着嘴巴的郑莹絮一瞧见父亲竟然答应,不由挣扎起来,眼神之中满是焦急哀求之色。 “絮儿,听话!”郑山川轻声说了一句,看着郑四海缓缓举起了手,忍不住转身拦在了郑莹絮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城中。 四海武馆之中灯火通明,处处可见神色严峻的锦衣校尉,住在这里的武馆弟子们也是神情悲切,师母死了。 “是谁第一个现的?”直起身来,刘守有回头问道,在他身前,是郑许氏依旧残留着一丝体温的尸体。 就在方才不久,正当刘守有离开衙门准备回家的时候,原本静谧的四海武馆中忽然嘈杂起来。 几年的邻居,再加上沈崇名和小师妹的这层关系,刘守有对于郑四海也是尊敬得很,每次遇见都是伯伯长伯伯短的打着招呼,这时一听里面的动静就意识到不对,二话不说跑了进来。一问之下,才知道郑许氏被人杀死,脖子处中了一剑,人就倒在卧房中。 查看一番尸体,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刘守有知道贼人还为走远,立刻召集人马附近搜寻,自己也回到武馆再次查看。 “大人,是小的第一个现的。那是一刻钟前,给灯笼添油的时候听到后院有人叫了一声,怕出什么事就跑进来查看。房门打开,师娘倒在了地上,这才招呼人的。”一名武馆学艺的弟子上前说道,说这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师父很严厉,但是师娘却恰恰相反,对这些师兄弟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 “郑师傅和郑姑娘怎么不在?”刘守有皱眉问道,按照常理推断,分明是仇人上门了。可是郑四海和小师妹二人这时却不在场,是不是还生了什么事。 “师姐晌午出门说是去沈相公的小院寻燕姑娘,师父则是在晚饭的时候收到一封信便急急的出门了,到现在还没走半个时辰呢。”那送信的弟子说道。 “不好!”刘守有一声惊呼,抬脚跑了出去。“快,备马去衙门一条街!” 几十号锦衣校尉纵马疾驰在夜晚的京城大街上,没多久就赶到了小院,一边拍着院门,刘守有一边喊道:“弟妹,快开门。” 刘守有受委托到时来过小院两次,燕雨蒙倒也认得他,这时一听是他的声音,穿好衣服就带着小晴来开院门。 “刘大哥,出什么事了?”看着门前这么多锦衣校尉,燕雨蒙也是吓了一跳。 “弟妹,今天四海武馆的郑姑娘可曾能来过?”刘守有满脸焦急的问道,其实心中已经想到了答案,没见到小师妹来开门,她肯定是落到了贼人手中,而郑四海也是因为这个才出门的! ------------ 第二十一章 旗开得胜 小师妹没了踪影,武馆里郑许氏身死,刘守有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八一中文网 ? ? ?.?8?1?z?要是别人的话自己倒是不可能这么着急上火,可偏偏是沈兄弟的有亲事的人家,他现在在河南当差,自己这个做哥哥没能照看好他的家人,实在是没脸见他了! 二话不说,立刻派人指挥五城兵马司,同时派人顺着城墙下去到城外三千营去找熊大彪,现在郑家一家老小全没了踪影,只能找他这个大弟子了。 毕竟是京城,虽然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多数达官贵人畏之如虎。但也不能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大半夜的搞得兴师动众,毕竟还有少数人是惹不起也惹不得的,到时候起怒来,刘守有也怕自己扛不住。 五城兵马司派出人马在全城悄悄地展开了大搜捕,这么做自然不会有任何现。可是刘守有也没了办法,就算是再着急也得等到天明,毕竟是天子脚下,声势搞大了,反而是在牵连沈兄弟。 没有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熊大彪尽快赶回来,毕竟是大弟子,想必郑家的仇家他知道不少,说不定其中就有线索。 说曹操曹操就到,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衣衫不整的熊大彪便回到了武馆,双目怒瞪,眼色血红,隐隐到了暴走边缘。 “师娘,徒儿来晚了,徒儿不孝。”看着已经被收拾遗容安详的躺在床上的郑许氏,熊大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床头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刘守有心中也是一阵难受,“熊师兄,你要节哀啊,现在郑师傅和郑姑娘下落不明,要的是找到他们。你且说说,郑师傅到底有那些仇家。” 颤抖的身躯猛然一顿,脸上挂着两行热泪的熊大彪忽的一声站起身来,“无为教!”两字拳头握得咯咯直响,熊大彪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三个字。 刘守有眼中精光一闪,心中豁然开朗,郑山川,郑四海!如果所料不差,郑四海便是当日陈骁分析得出的那个叛离了无为教的护法! 不过就冲当日郑四海送给锦衣卫的那封名单,刘守有就会把这件事压住,这对于他来说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顿了一下,刘守有问道:“熊大人,那你可能猜得道现在郑师傅在哪里?” “城外,师父武艺高强,一旦在城内打起来的话,根本无处隐匿,所以无为教的贼子们一定在城外等着师父!”熊大彪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他们害死了师娘,那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善了,说不定师父和师妹已经……一想到这里,熊大彪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城外?熊大人你不要着急,咱们这就带人出城寻找!”刘守有满脸冷色道,在城外的话,那自己就可以调动大批人手了。 大队锦衣卫行动,又是指挥同知亲自出马,虽然依照法令关闭的城门不到五更天是不能打开的,不过凡事有个例外,那就是要出城的人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而锦衣卫恰恰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更意外的是就在这时候传来一条讯息,西城墙兵丁现了一条系下城头的麻绳。刘守有一声令下,调集来的一千五城兵马司人手外加二百锦衣卫好手浩浩荡荡的出了西门,火把遍地,煞是壮观! “大人,西南方向五里外现一名女子!”一名锦衣校尉大马而来汇报道。没等刘守有说话,一直沉默的让人寒的熊大彪双腿一夹马身冲了出去,刘守有赶紧打马跟上。 赶到地方,提前一步的士卒们已经将那女子团团围了起来,借着火光,熊大彪离着老远便瞧出那是小师妹! “师妹!”挤开身前士卒,翻身下马的熊大彪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小师妹跟前,小师妹神情呆滞,跪在地上看着躺在地上的郑四海一言不。 熊大彪也呆在了那里,直到这时才看清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师父。“师……父?”熊大彪瘫倒在地,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想着帮郑四海擦一擦额头的鲜血。 随后赶到的刘守有看着这一幕,也是傻在了那里,完了,还是慢了一步。 “师妹,不要怕,有师兄在。”出乎预料,熊大彪眼眶虽红,却是没有流出半点眼泪,反而抬头安慰起了小师妹。 扶上双肩,小师妹这才有了反应,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兄,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师妹,你醒醒,你别吓师兄!” 河南,宁陵县。 十月初,河南的天气日渐寒冷,披着燕雨蒙为自己缝制的那件披风,沈崇名带着陈骁和二蛋哥站在北城楼前。 放下手中千里眼,沈崇名点头道:“嗯,还算可以。但是要加快进度,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要是灾民再住在窝棚里怕是会冻死人。”城外不远处是一处新建村庄,多数房屋马上就要上大梁封顶了。 “大人放心,最多再有十天,各处新建的房子就能全部齐活了,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就开始修筑堤坝了,要是再不动工的话,,可就要误了时节了。”二蛋哥有些担忧道。 “呵呵,三百多处砖窑不是快建好了嘛。到时候这些民宅全部妥当了,人手也腾了出来,不分昼夜烧制筑坝用的大方砖,这么近的距离要省不少事,修建起来一定很快。”沈崇名自信满满的说道,自己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 最近南方关于用方砖修建堤坝的事情在张尚书的主导之下已经初见规模,统一的声援之声,过不了几天就会传到京城去,民意如此,就不信他欧阳敬之胆敢一力硬抗。如果他真的顶住不放,那正好省了自己的事,天下读书人就会把这老头活活骂死! “大人,京城急信。”就在这时候,一名锦衣校尉脚步匆匆的跑上了城头,把一封信递到了沈崇名面前。 沈崇名呵呵一笑,还道是南方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欧阳敬之和徐阶扛不住了。 拆开一看,刚才的一脸笑意渐渐僵住,待到读完,一张脸庞已经成了紫青色,该死! “大人,出什么事情了?”二蛋哥瞧出了不妙,小心翼翼的问道。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慢慢的把信揣进了自己的怀中,“没什么,这里的事情要抓紧点,一旦朝廷完全通过了用方砖修筑堤坝,立刻动工。”说罢,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陈大人,大人这是怎么啦?”二蛋哥扭头看向了一边的陈骁。“不知道,安心办差吧,说不定再过几天大人要回京城,这里的事情你我务必要做好了。” 京城。 “大人,这件事你一定要为下官做主。”欧阳敬之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徐阶也是眉头深皱,消息他已经听说了,不用问都知道欧阳敬之这么急着上门是为了什么事情。“欧阳大人,你先坐,不要着急。”徐阶劝慰道,看着欧阳敬之的脸色涨红,可见是被骂的不轻。都是斯文人,被骂成这样没气坏身子已经不错了。 “大人,南六部那些官员散言论,竟然说下官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出言阻挠沈崇名用方砖修建堤坝。现在士林之中多数人都认同了他们的观点,搞得下官现在都不出门了。”欧阳敬之脸色很难看,毕竟被数不清的人异口同声的骂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前两日有几名在南方当差的下属来急信通知他,他还没当回事,可是这才短短两天时间事情就变得邪乎起来,先是自己的小妾听到了院子里的小厮们闲下来议论。而后又是自己在衙门中听到了议论声,更可气的出了衙门回家的时候在大街上也听到了这事。 市井小民可不和读书人一样,只要是他们看不惯的,上下三十六代都极有可能被骂一个遍。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钻进自诩为斯文人的的欧阳大人耳中,立刻让他胸中怒火滔天。不单是他,随从的下人们也不干了,当即就有两人上前争辩。 那知道情况再一次出乎预料,附近的人越聚越多,竟然多数人都听说了这事,一看两名下人为自己辩护,当时又冒出不少人开骂,一来二去,浑身下上满是口水的两名下人狼狈的逃了回来。 直到这时,欧阳大人才现事情已经到了关乎自己名誉的地步。匆匆的赶回家中派人上街一探听消息,这才知道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方,而消息的来源,几乎都是从那些文人聚会上传出的。 前后一对照,这里面的猫腻就再清楚不过了,分明是有人在组织这件事,不用猜也能断定是沈崇名! 匆匆赶到徐府就是为了寻求对策,不然这样的局势,这件事办不成不说,自己也有可能搭进去。 “这件事老夫也听说了,流言止于智者,欧阳大人你且不要着急。”徐阶好言相劝道。 欧阳敬之心中一阵气恼,站着说话不腰疼,挨骂又不是你。“大人,下官能不着急吗?我都察院的官员唯一可以依仗就是名声了,要是任由别人这般辱没,下官日后的话谁还会听?” 面对这样的事情,徐阶也觉得棘手,谣言一起,想止都止不住,尤其是到了现在的程度,就算是下禁口令也无济于事,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惹人怀疑。 看着徐阶不说话,欧阳敬之不由叹了口气,完了,这件事情上又被沈崇名赢了一阵。 ------------ 第二十二章 启程回京 “所谓民意不可违,现在外面的情形想必诸位爱卿比朕还要清楚吧!”隆庆帝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一众大臣问道,目光在欧阳敬之身上停顿一下。 “天下间无论是官员还是仕子,甚至是百姓都赞成沈爱卿用方砖修建堤坝的办法,那就说明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你们现在还有人反对吗?” 听到这话,欧阳敬之不由暗恨,这无疑于再打自己的脸啊! 咬了咬牙,欧阳敬之躬身说道:“皇上,话虽这样说,但是微臣依旧认为用方砖修建河堤应当慎重考虑,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微臣都是不赞成的!”虽然大势已定,但是欧阳敬之依却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认输,去认同用方砖修筑堤坝可行,若是这样的话,实在沒脸再见人了。 “如果沈大人执意用方砖修建河堤,那到时候一旦黄河大堤出了问題,也必须由他來承担责任!”不阻挠却不能让沈崇名如此轻易的获胜。 这话一出口,立刻让隆庆帝陷入两难之地,毕竟用方砖修建堤坝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倒地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到现在谁也不敢打包票。虽然沈崇名数次向自己呈递奏折,都说他有十成的把握,可隆庆帝还是有些担心。 现在欧阳敬之一出口就把沈崇名的身家性命和堤坝的安全连在了一起,着实让隆庆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不答应吧!说明自己对这事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欧阳敬之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胡搅蛮缠再次阻挠,那样的话可就拖延了工期,但是一旦答应下來,万一用方砖修建的河堤真的出了差错,沈崇名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欧阳爱卿,沈爱卿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你也不必这么苛责吧!”隆庆帝满脸微笑好声好气的说道。 看着隆庆帝这副样子,欧阳敬之心中暗喜,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不错,还是徐阁老有办法啊! “皇上,微臣怎么会为难沈大人呢?只是事关重大,由不得微臣不这么做,这也是我都察院的职责邪性警司,强抱你!”欧阳敬之一本正经的说道,倒是给隆庆帝奉上了一枚软钉子。 隆庆帝轻易不发脾气,而这时候欧阳敬之又占了个理字,更是让他无计可施,琢磨一阵,只能无奈的点头道:“好吧!这件事就依你所言!”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相信沈崇名了。 “吾皇圣明!”欧阳敬之俯身施了一礼,脸上满是冷笑,这次沈崇名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算是全部由方石修筑的堤坝也有溃坝的危险,这方砖哪里能比得了方石。虽然不能立即让他获罪,也能为日后的行动留下一个挈口,到时只要黄河堤坝一塌,便是对沈崇名对手的时候。 “崇名,这几日你怎么啦!”看着沈崇名还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赵紫茜把将一杯热茶放在他身边问道。 “哦,沒什么?”沈崇名勉强一笑:“紫茜,再过几日我可能要回一趟京城,时间比较紧,你能不能现自己在这里待一段日子!” “嗯,那你可要快去快回啊!”赵紫茜柔声道,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自己又有借口拖下去了,实在是狠不下心來对他下手。 沈崇名欣慰一笑:“转眼又要到年底了,河南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这次回京我会和皇上请示,看看能不能有几个月婚假,到时咱们一同回绍兴完婚!” “完婚!”赵紫茜一愣,随即低下了头,沈崇名还道是姑娘害羞,忍不住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紫茜,到时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说咱们会有多少孩子呢?”抱着怀中的美人,沈崇名瞎想连篇。 赵紫茜脸色通红,如果真的能为他生些小孩,是不是会更好呢?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來,便立刻被赵紫茜掐灭,自己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还是尽早了解这件事吧! 看着她不说话,沈崇名还道是羞得厉害,正要继续出言戏弄,房门就被敲响:“大人,京城内阁有公文!”二蛋哥声音传了进來,大白天的关着房门,他们是在干嘛呢? 收拾一下衣衫,沈崇名开门走了出來,方才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请求回京的事早就报了上去,他一直在等着回信,现在郑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小师妹怎么样了,多想立刻回到京城陪陪她。 接过公文一看,沈崇名这才觉得好受了不少,不出所料,舆论的压力终于让徐阶和欧阳敬之屈服了,不但同意用方砖修筑河堤,更附有一份同意自己回京的信函。 收起公文,沈崇名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一边对着二蛋哥吩咐道:“去,把陈骁叫來!” 看着陈骁和二蛋坐定,沈崇名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要回京处理一些事情,现在内阁已经同意咱们用方砖修筑堤坝的设想,接下來安排人手修建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二人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本官回來,这里的差事可能会由其他人接手,到时咱们闲下來,你们二人也回家看看吧!” “大人,您不是钦差吗?怎么要换人呢?”二蛋一怔,急忙问道。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都是些琐事,咱们再待在这里也沒什么大用处了,这次回京本官会向皇上辞去这份差事,咱们锦衣卫这么多人也能从这里脱开身,专心查办无为教,一定要把那些大鱼一条一条的揪出來!” 说着,沈崇名眼神中竟然露出一丝杀气,事情刘守有已经來信同他详细的说过,沈崇名这才知道当初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竟然就是往日里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的郑老头私家美女保健医。 只可惜,他这么做竟然给自己惹來麻烦,不但自己被人逼得自杀,就连对自己那么好的郑伯母也被害死,这个仇无论如何也要报。 “大人,是不是京城出什么事情了!”陈骁小心翼翼的问道,自从前几日接到京城的一封信之后,沈大人这脾气就变了,往日无论是面对谁都是笑容满面,可是这几天一直沒见他笑过。 顿了顿,沈崇名抬头问道:“陈骁,你还记得当日咱们准备南下查办无为教时收到的那封信吗?” “当然记得,若是沒有那封信指点,咱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将无为教各地的分支铲除,让他们损失惨重!”陈骁点头说道,接着心底一惊,急道:“大人,莫非你知道这人是谁了!”要知道那写信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无为教的前任左护法,若是能找到他,肯定还会大有收获的,说不定能找到无为教高层聚集在哪里,从而一举连根拔除。 “嗯,知道了,不过就在十天前,他死在了无为教的手中,同时被杀的还有他的妻子!”沈崇名咬牙切齿的说道,也许郑四海被杀他也不会这么愤怒,毕竟他是出卖了无为教,人家对他出手也在情理之中,可恨的是他们竟然连郑伯母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放过。 “啊!这……大人,这位护法,是不是您认识的人!”陈骁问出这话就有些后悔了,生怕沈崇名怪自己多嘴。 沈崇名倒是沒有生气,只是满脸无奈道:“这人于本官有大恩,只是本官万万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当初给咱们指点的那人,另外他的女儿,和本官有婚约在身!”沈崇名满脸苦笑,也是自家人了。 “大人,您说怎么办吧!既然无为教不讲道义了,咱们以后也不要对他们客气,但凡是牵连到家人的,一个也不留!”二蛋哥杀气腾腾的说道,大人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自己一定要替大人当好这把杀人的刀。 沈崇名有些发愁的看着二蛋哥,太冲动了:“再说吧!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本官卸任钦差之前把修筑堤坝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记住,临走的时候安排些人潜伏下來,免得后任钦差又是胡应嘉那样的人,那样的话咱们做的这么多事情可就全白费了!” “是,大人尽管放心,下官和马大人一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陈骁起身抱拳道,二蛋哥也赶紧跟着站了起來。 “嗯,有你们在,本馆很放心,去安排吧!本官收拾一番,明日一早便返回京城,不在的这几日要代本官照顾好赵姑娘!” 缠绵一夜,沈崇名第二天天色未亮就爬起了床,小心翼翼的穿戴整齐,轻吻一下赵紫茜的额头,这才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听着关门声,赵紫茜缓缓地坐了起來,他这么急着回去,只怕是家中的那两个女子出什么事情了,看來当年蔡护法说的不错,确实是个花心的人。 苦苦一笑,赵紫茜心中难免失落,但是一想到这段日子沈崇名对自己的好,心中还是难免觉得甜如蜜,无论如何,自己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躺在床上,赵紫茜却是再也无法入眠,仔细的回想着这段日子以來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不舍,下次再见,也许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是时候做一个了断,如果有缘,再待來生吧! 想着,忽然面色一变,赵紫茜急忙起身下床,不知为何,竟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 第二十三章 心理治疗 归心似箭,带着十几名侍卫的沈崇名一路之上没有过多休息,快马加鞭,第四天傍晚终于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墙。 来不及回小院,带着手下直奔四海武馆。看着挂着门前的白幡,深吸一口气,沈崇名翻身下马跑了进去。 往日喧闹的前院冷冷清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从郑四海夫妇七天前出殡之后,原本在此习武的弟子们就各回各家,只剩下从小师妹和熊大彪以及几名仆人守在这里。 听到脚步声,臂弯缠着黑纱的熊大彪推门走了出来,脸上表情很僵硬,只是一看来人是沈崇名,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亮色,“沈兄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看着瘦了近乎一圈的熊大彪,沈崇名心中也不好受,“熊师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苦苦一笑,熊大彪一边带着沈崇名往后院走,一边说道:“你回来可是太好了,师妹她这些日子一直卧床,要不是燕姑娘没日没夜的照料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和自己想的没有太大出入,平日里小师妹虽然活泼开朗,但是这种人的其实最为脆弱,这么大的打击,想要让她挺过来,实在是不容易。想着,脚下生风,步速不知不觉中快了起来。 推开房门,入眼处正是一直守候在小师妹身边的燕雨蒙。回头一看跟在熊大彪身后的竟然是沈崇名,神色不由一喜,急忙起身道:“公子,你回来了。” “雨蒙,辛苦了。”沈崇名笑了笑,脚步没停,径直走到了床边。小师妹神情呆滞躺在床上,脸颊消瘦,黑眼窝陪衬着两只红肿的双眼,倒是憔悴的厉害。 一阵心疼,沈崇名坐在床前的木凳上一把抓住了小师妹的小手,“小师妹,小沈子回来了。” 看着这样,熊大彪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燕雨蒙回头伏在沈崇名耳边小声道:“公子,絮儿妹妹这几天每日只是喝一点稀饭,你先想办法哄着她吃点东西吧,要不这么下去,整个人非垮掉不可。” 扭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满满一碗粥,沈崇名嘴里不由发苦,这可如何使得。“放心,想必你也累了,这里有我照料,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就小师妹现在这个样子,身边根本离不开人,不用问沈崇名也知道这段时间都是燕雨蒙和小晴在照顾,不分昼夜,两个人怕是也累坏了。 “嗯,那雨蒙先出去了。”燕雨蒙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小师妹,脸上的微笑立刻又被愁绪掩盖,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房门关上,沈崇名不禁长叹一口气,“小师妹,都是我不好,如果当时我也在京城的话,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可是依旧没见小师妹有半点反应,沈崇名不由挠头,这个办法都不凑效,这可怎么办啊。 “小师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副样子,伯父伯母泉下有知,怎么能放的下心呢。”眼珠一转,沈崇名决定以毒攻毒,好好批评她一次,只要她能出点动静,这病也就算是好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日后慢慢调养就是。 “你想想,当日伯父为了保住你的性命,甘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你能活下去吗?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能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吗?” 这话说得够重,一直注意着小师妹双眸的沈崇名忽然发现她的瞳孔一缩,心底不由一喜,可算是有点反应了。 “你想想,你要是就这么跟着伯父伯母去了,清明节还有谁能够给他们扫墓呢?你难道就愿意看着二老的坟头杂草丛生变成无主荒坟吗?”嗯,手指也动了一下。 “伯父伯母被贼人所害,你难道就愿意看着仇人依旧逍遥自在吗?这么做太不孝了,我沈崇名了解的小师妹一定会勤习武艺,一心想着为二老报仇的,那才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情熊师兄也可以做,可是他毕竟不是二老的子女,这样的大仇一定要你亲手来报才能让二老在九泉之下瞑目!”动作有点大,竟然抓的自己手掌发疼! 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可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心中根本就没有为二老报仇的打算,你对得起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吗?”话音刚落,一只小拳头就砸在了沈崇名胸口,力道之大出乎预料,沈崇名一声惊呼,措不及防之下直接向后倒去! “你混蛋,我郑莹絮何时说过不会为爹爹娘亲报仇!”小师妹坐起身子怒喝道,气不过,竟然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抬起小脚丫就向着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沈崇名踢去。 过火了!沈崇名虽然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高兴,但是被小师妹踢在身上的痛楚还是让他呲牙裂嘴,卷缩身体就想防御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撞开,满脸惊喜的熊大彪冲了进来,一瞧眼前这情形,不由傻了眼。 “师妹,快住手。”顿了一下,熊大彪急忙上前阻拦,好不容易擒住了小师妹的双臂,满目诧异的看向了狼狈不堪的沈崇名,好手段,这才多一会儿,师妹就被他整的有了动静,而且还是大动静。 “哼,打死你!”气呼呼的说了一句,小师妹甩开熊大彪转身坐到桌前端起粥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形容为狼吞虎咽犹不为过。 这时候燕雨蒙听到响动也带着小晴跑了进来,一看到灰头土脸的沈崇名坐在地上,急忙上前搀扶,“公子,你没事吧?” 干笑一声,沈崇名皱着眉头站了起来,那几脚招招挨肉,着实疼得慌。“没事。” “雨蒙姐姐,妹妹还饿。”一碗粥没几下子就见了底,小师妹和往常一样很是豪气的抬手抹了抹嘴,把碗伸了出去。 “哎,你等等,姐姐这就去厨房给你盛去。”燕雨蒙欢喜的应了一声,放开沈崇名转身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小师妹,你身子刚好一点,适量就成,可别吃太多了。”瞧着小师妹现在这架势,沈崇名不由担忧起来,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真的有些过火了? “哼,要你管!”小师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蓬乱的头发一甩,扭头到一边不在搭理。 “嘿嘿,没事,既然师妹饿了,就让她多吃点。”熊大彪站在一边傻笑道。这几日千头万绪,他是熬心费力,不但要操办师父师母的丧事,更要时时担忧的小师妹,生怕她也出什么问题,那样的话,教自己如何向师父师娘交代。 现如今可好了,沈兄弟刚刚进门没多久,就把这么多天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师妹劝的食欲大开,生龙活虎,可算是让自己悬了多天的心放了下来。 沈崇名一阵气急,这人,还经常吹嘘自己的江湖经验丰富呢,难道就饿之下的人不能暴饮暴食吗? 可是刚才一顿爆揍,沈崇名实在是不敢再劝小师妹。就随她吧,等会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再劝说一下。 没多一会,又是一小碗粥外加两个雪白的大馒头另几点小菜端了进来,看着燕雨蒙径直放在了小师妹面前,沈崇名又是一阵无语,原来雨蒙也不懂这点道理啊。 小师妹没说话,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沈崇名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出去,不用猜,接下来小师妹肯定是一场大哭,这样的时候人越少越好。 虽然不解其意,熊大彪还是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跟着燕雨蒙和小晴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带上,只剩下沈崇名和小师妹两人。 提了口气,沈崇名装着胆子走到了小师妹旁边也坐了起来,“小师妹,我刚从河南赶回来,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那馒头能不能分我一个?” 小师妹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拿起一个直接放到了沈崇名嘴边。“呵呵,还是小师妹知道心疼我。”一把接过,沈崇名满脸谄媚的笑了起来。 小师妹没有说话,低头狠命的吃了起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没几下就被她消灭了一半,而桌上的菜动也没动。 放下手中馒头,沈崇名伸手将小师妹抱住,“小师妹,心里难过就哭出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心里就会好受。” “不哭!”小师妹铿锵有力的说了一句,扭头不看沈崇名。“没事,想哭就哭吧,小沈子不会笑话你的。” “就不哭!”小师妹还在嘴硬,可是声音已经小了不少。“哭吧。”沈崇名紧了紧自己的双臂。 “说不哭就不哭。”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沈崇名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终于,小师妹慢慢的抽泣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没几下子便成了嚎啕大哭。“小沈子,人家没爹娘了。” “嗯,知道。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绝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沈崇名轻声说道,这句话曾经对赵紫茜说过,只可惜没能做到,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食言。 “小沈子,你以后不能离开我。”小师妹侧了侧身子紧紧抱住沈崇名,这就是自己日后的依靠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不离开,一定不离开,就算有一天小沈子离开了人世,也要等着小师妹,咱们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柔情蜜语,这种场合却不是做作,也不会让人觉得肉麻。 ------------ 第二十四章 此间无敌 守了整整一夜,沈崇名一直紧握着小师妹的双手守在床边,寸步不敢离开,生怕她睡梦中惊醒见不到自己害怕。 天色大亮,房门打开的声音将伏在床头眯觉的沈崇名惊醒,回头一看,却是燕雨蒙。 “公子,天亮了,絮儿妹妹这里有雨蒙看着就好,你快些回去睡一会儿吧。”燕雨蒙满脸心疼。马不停蹄的从河南赶回来,又整整在床边坐了一晚上,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的。 沈崇名也觉得浑身酸疼,扭头看了看呼吸均匀的小师妹,这才起身道:“也好,那就辛苦你了雨蒙。” 燕雨蒙甜甜一笑,上前细心地帮着沈崇名整理了一下衣衫,轻声道:“没事,公子你快去吧。” “嗯,等小师妹醒了你记得叫我。”说着,沈崇名给了燕雨蒙一个拥抱,真是个可人。看着燕雨蒙脸颊通红,这才一脸满足的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就瞧见熊大彪迎面走来。“沈兄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熊大彪脸色好看了些,能看到小师妹没事,实在是一件大喜事,这样自己也能对师父师娘有个交代了。 两人肩并肩走进了前厅,刚刚坐定熊大彪就说道:“沈兄弟,现在师父师娘都不在了,我又时常在军营中当差,这么大一个院子就剩下师妹一个人我这做师兄实在是放心不下。要是方便,就把师妹接到你的小院去住吧。” 说道这里,熊大彪悲从心起,眼眶不由红了起来。师父师娘这一走,原本热热闹闹的四海武馆,现在实在是冷清的有些让人难受。说句心底话,自己实在是有些呆不下去,总觉得师父师娘的音容笑貌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一想到他们的惨死,这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沈崇名忍不住叹了口气,强笑道:“嗯,小弟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离开这里也好,免得小师妹触景生情。” “这就好,那等着师父师娘过了三七咱们就搬过去,这几**们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吧。”熊大彪点头说道。 “明白,这段日子这里由我照顾,你如果差事忙的话,也回趟军营看看。”沈崇名抬头说道。 “唉,当初就不应该应下这份差事,如果我一直跟在师父身边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每每思及此事,熊大彪便满心自责,师父师娘这般遭遇,是自己这个弟子没做好。 “熊师兄,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看着你功名有成,想必郑伯伯心中也高兴,这件事怎么能怨你呢,要怪就怪无为教那帮混蛋心狠手辣,一旦日后找到他们的确切所在,小弟一定要把害死伯父伯母的凶手千刀万剐!”一想起这茬,沈崇名便是满脸杀气,这个仇,一定要报。 看着他这样,熊大彪打心底高兴,“沈兄弟,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师父便是无为教的前任左护法,当年我们来京城,就是为了躲避无为教的追杀。” “知道,不过其中详情小弟不太了解,如果师兄不介意,能不能把这件事详细说一说?” “唉,当年的无为教可不是这个样子。听师父说,只是十几年前赵文易就任了新教主,这才慢慢变了样子。赵文易这人野心极大,自打成为教主之后就开始大肆发展势力。这人倒也有些手段,短短几年的时间无为教便势力大涨,可是教徒也变得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这一点,师父和教中一些人一直都是反对的。” 说到这里,熊大彪顿了一顿,这些都是听师父说起的,接下来的便是自己也经历的事情。“不过对于师父和其他人的劝谏,赵文易一直置若罔闻,直到五年前,他才把自己的目的告诉所有人,那便是是推翻朝廷自己做皇帝。” “原来如此,看来赵文易这个人是老谋深算啊,这么多年,他的教主之位已经很牢固,想要反对他也得仔细掂量掂量了。”沈崇名若有所思地说道,能把目的隐忍十多年的人,只怕不好对付。 “对。当时一知道他是这样的打算,师父更是极力反对,甚至一度想过联合大师伯和几位堂主将赵文易的教主之位罢免,免得让无为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只是情况出乎预料,大师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赵文易,不久之后,参与此事的执法堂堂主被杀,师父亲自前去联络的浙江总堂堂主黄万里也被抓了起来。”说到这里,熊大彪的神色更是暗淡,沈崇名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看来赵文易是没打算给郑伯伯留条活路啊。 “师父意识到大事不妙,再想反击已无可能,只能带着我们藏匿行迹准备来京城避难。只可惜无为教势力庞大,刚刚逃到了镇江就被赵文易的爪牙八大金刚追上。一场恶战,几名师弟和小师弟不幸被杀,师父拼尽全力重伤了八大金刚之首关山越,这才吓退他们上了渡船一路逃到了京城。” 听这熊大彪说完,沈崇名这才知道郑四海原来还有一个儿子,同时心中疑惑也是不少。“既然郑伯伯身在浙江有事,你们又是怎么逃脱的呢?” “是大师伯通风报信,提前一步把我们送到了镇江等候师父。”苦笑一声,熊大彪道:“这次小师妹能报的下一条性命,只怕也是大师伯力保了,不然,早在当年我们就没命了。只可惜时隔这么多年,赵文易还是没能放过师父。” “熊师兄,那你可知道赵文易确切所在?”沈崇名抬头问道,只要知道赵文易和无为教高层的确切所在,自己就有把握揪出他们来! “这个……当年赵文易一直在南京,可是自从我们逃到京城之后便再也没他们的消息,想必为着防范师父向官府告密,他们已经换了地方。”熊大彪摇头说道,他也急切的想知道赵文易究竟在哪里。 沈崇名无奈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报仇的事情不能太急,总有一日咱们能找到赵文易一干贼子在哪里,小弟这次回京,一是牵挂小师妹,另外就是打算请示皇上把河南的差事卸了,再到江南查一查无为教的事情,就算是不能找到赵文易,也要剪除他的几个下属。” “沈兄弟,一旦真的发现了赵文易,你务必要等我前去,师父的仇,我熊大彪就算是搭上这条性命也要报!”熊大彪恶狠狠地说道。 刚刚离开正厅,正当沈崇名打着哈欠准备寻出地方睡一觉的时候,刘守有脚步匆匆的就走了进来。 “我说老弟,你胆子可真不小,回到京城也不说赶紧回衙门等着今日上朝见皇上,要不是今早一到衙门就见到了你的护卫,连哥哥我也不知道你回京了。”刚一瞧见沈崇名,刘守有就开始了批评教育,这小子,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了。 沈崇名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工部侍郎,更是钦差回京,无论哪点都够格上朝见皇上了,只是一路之上自己的牵挂小师妹,这茬压根就没记在心上。 “坏了,小弟把这茬忘了。对了刘大哥,皇上还不知道小弟已经回京了吧?”沈崇名惴惴不安的问道,若是这样的话,大可以今天休息一天,明早在上朝。 瞥了他一眼,刘守有摊了摊手说道:“算你运气好,平日里从河南到京城最少也得五日,你四天就赶回来了,都快赶得上信差送递公文了。” “呵呵,如此就好,走,咱们有话屋里说。”沈崇名松了口气笑道。刘守有用一种那你没治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这才抬脚向着后院走去。 关上房门,一直板着脸的刘守有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弟,这次河南的事情做的不错,你是没瞧见欧阳敬之那老头,听说这两天连自家大门都不敢出了,大街上随处可见学子们抨击他。啧啧,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骂人都是吟诗作对来骂。” 沈崇名呵呵一笑,“就是不知道皇上满不满意。” “这话说的。皇上何止是满意,户部的官员算了一笔账,你这次在河南一折腾,最少为朝廷节省下了八十多万两银子。要不是担心其他人反对,估摸着皇上就冲这事也得好好提拔提拔你,正二品的堂官都没问题。”刘守有一脸认真的说道,即忠心又能办大事的官员,可是做主子的最爱啊。 “呵呵,刘大哥高抬小弟了。”沈崇名难得谦虚一回,二十多岁的正二品堂官,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呵呵,不说这个了。对了沈老弟,你这次这么着急赶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 “嗯,主要是无为教。郑伯伯的事,极有可能是无为教已经知道了是他向咱们提供线索,小弟想着向皇上辞去赈灾钦差的差事,再次南下督办无为教一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这样张狂下去。”沈崇名点头道。 刘守有也跟着点了点头,“嗯,这也是应该的,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咱们一同进宫。” ------------ 第二十五章 重症猛药 看着沈崇名一脸困意,刘守有也不多呆,交代了几句明日上早朝的应当注意的事情,便起身回了隔壁的镇抚司衙门。 强打着精神送走刘守有,沈崇名眯着两只眼睛回到了屋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倒头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这一觉便到了中午,直到小晴前來唤他吃饭的时候沈崇名才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脑袋发蒙鼻子不通,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沈兄弟,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看着他这幅样子,熊大彪不由纳闷,说着,伸手抹了抹沈崇名的额头,滚烫滚烫,只怕是一路劳顿染了风寒。 这饭也吃不成了,立刻派人前去请大夫,而沈崇名也被扶回了屋子,有道是病來如山倒,长时间在外奔波积攒下的病根就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彻底爆发,重新躺在床上的沈崇名整个人变的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雨蒙姐姐,这可怎么办啊!”小师妹红着眼眶说道,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明明昨日还好好的,这么就一夜的功夫便成了这副模样。 燕雨蒙也是焦急,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崇名,忽然间才发现他竟然是自己的所有依靠,面对这样的情形,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妹妹放心,公子的身子一向结实,这次只是偶然风寒,等会大夫來了开几服药给他服下就应该沒事!”说着这话,燕雨蒙自己心中都有些不相信,如果只是偶感风寒,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候一名锦衣校尉带着请來的大夫匆匆走了进來。 來人年约五十许,下颚一抹黑白相间的山羊胡。虽然是锦衣校尉把他带进來的,但却依旧是一脸的淡然,并为有那样诚惶诚恐的表情,一看之下就让人放心不少。 望闻问切,大夫一言不发的忙活起來,动作不慌不急,一副医道高深的表现。 “嗯,是染了风寒,寒气侵体诱发隐疾,不是什么大病,待老夫为他开上几服药,明日一早就会好转的!”老先生手捏兰花指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起身说道。 这话让众人着实松了口气,熊大彪赶紧拱手道:“多谢先生!”说着,赶紧吩咐人笔墨伺候,静候在一旁等着大夫下药。 “麻黄六两,桂枝四两,杏仁七十个,炙甘草二两!”熊大彪倒也认识几个字,拿着药方读了一遍,眉头不由得皱了起來:“先生,这药是不是多了啊!” 伤寒病实在是太常见了,就算是平常老百姓都知道碰上这事该用些什么药,若是实在是缺银子,根本不轻大夫瞧病,自己抓点药就把这病治了。 听了他这话,大夫拧着眉头瞥了他一眼:“这位东主,你当病人只是普通的伤寒症吗?老夫方才说了,伤寒引发隐疾,这是大病,是重症,重症需下猛药,普通的药量对他这病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老夫才将药量加了一倍魔尊仙皇!” “哦,这样啊!老先生见谅,在下冒昧了!”熊大彪赶紧拱手道歉,大夫说的准沒错。 “这药许温火煎服,六碗水煎成一碗药,早晚各一次,一定要趁热喝,三日后病情稳定,再将药量减半!”大夫抚着胡须说道。 “是,在下记下了,这就让人去药铺抓药!”熊大彪点头道,挥手吩咐后在一旁的锦衣校尉去抓药。 连着两剂药服下肚,傍晚时分沈崇名的病情看上去已经好了不少,脸颊两朵红晕神态安详的躺在床上,众人一颗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下來。 “妹妹,你身子刚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姐姐照顾着,你放心便是!”屋子里掌起了灯,看着小师妹坐在床前依旧不愿离去,燕雨蒙只好劝道。 “雨蒙姐姐,我身子好了,这些日子你这么辛苦,小沈子还是让我來照顾吧!”小师妹回头说道,这些日子燕雨蒙天天照顾她,姐妹二人感情更是深厚不少。 “沒事,还是姐姐來照顾吧!不然等到明日公子醒了看到你照顾他一夜,又该心疼了!”燕雨蒙笑道。 小师妹脸颊一红,心里甜蜜的要死:“嗯,那就辛苦姐姐了,明日一早妹妹便來替你!”说罢,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崇名,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小姐,沈公子还是让小晴照看吧!这些天你这么辛苦,可别把自己累垮了!”看着房门关上,小晴忍不住说道,言语中满是心疼。 燕雨蒙微微一笑,摇头道:“沒事,也就这几天了,等着公子病好了再说吧!” 小晴满脸无奈,知道自己再劝也沒有用了,只好转身出去有抱了一床被子來:“小姐,晚上天寒,你若是累了,也要记得休息一会儿!”一边说着,一边粗手粗脚的将沈崇名往里推了推,硬是给燕雨蒙留出了一块地方,美死你,竟然让小姐和你同睡一张床。 看着这丫头一边做着还是一边嘟着小嘴,燕雨蒙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事你也吃味:“嗯,记下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夜深人静,躺在沈崇名身侧的燕雨蒙却是无法入睡,侧着身子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岁月流转,几年的时间过去了,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沈崇名脸上少了几分秀气,却多出了几分刚毅,不过,这样的男人才更让女人喜爱,总是给自己安全的感觉。 “冷……”正当燕雨蒙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忽然传來了沈崇名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就见他紧紧地裹着被子,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崇名,你怎么了?”燕雨蒙一惊,坐起身來问道,沈崇名沒有回答,只是双目紧闭眉头拧到了一起不停地喊着冷,身体更是哆哆嗦嗦。 入冬了,晚间确实冷得厉害,赵紫茜还道是患病在身的沈崇名只是觉得冷,想了想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后,而后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紧紧把他抱住。 这么一做,沈崇名才渐渐安静下來,除了身体微微颤抖之外也不再叫唤,见他这样,燕雨蒙这才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阵,还沒等燕雨蒙困意上涌,就察觉了到了不对,沈崇名的身体竟然越來越烫:“热……” 一瞧这样子,燕雨蒙这才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披上衣服下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來人啊绝命狂徒!” 天色渐渐发亮,沈崇名的卧室中人头攒动,桌上更是扔了机床大棉被,而就在棉被旁边,则是一盆冰块。 “师兄,你快想想办法啊!”小师妹哭成了泪人,看着沈崇名冷热交替,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师妹,你先别急,大夫马上就到了!”熊大彪也沒办法,现在只能等大夫到了再说。 “妹妹,快拿冰块!”后在床边的燕雨蒙一瞧沈崇名脸色涨红,急忙回头说道,不知何时,沈崇名已经不能说话了。 “大夫來了!”就在这时候,一名被派去请大夫的锦衣校尉脚步匆匆的走了进來,身后跟的便是昨日那个卫沈崇名瞧病的老先生。 老先生的从容淡定早已不见踪影。虽然就知道自己要医治的是个大人物,可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伤害病,只需一服药肯定沒什么大问題的,所以态度高傲一点不但不会惹得人家生气,更会有一种高人的风范。 可是哪曾想到,自己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医馆大门就被气势汹汹的锦衣卫撞开,直接把自己提溜除了被窝,险些沒把娇嫩的小妾吓坏。 这一下子大夫就知道出事了,要知道对方可是锦衣卫,万一有个好歹,随便给自己按个罪名就够自己的喝一壶的了,心中哪能不害怕。 “你不是说喝了你的两服药,今天一早就会好转吗?怎么现在更严重了!”熊大彪一见这老头,脸色立刻拉下來,该不会是个庸医吧! “这……这位大人你先别急,让小的再看看!”大夫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说错话被眼前这汉子给上一拳。 熊大彪瞪了他一眼,怒哼一声让开了身子,大夫急忙上前查看起來,一颗心都就到了嗓子眼,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哆哆嗦嗦望闻问切一番,大夫傻眼了,冷热交替,这病虽然看似伤寒,但是自己行医这么多年也沒曾见过:“大、大人!”大夫战战兢兢的回过头來,吓得竟然连话也说不出來都说不出口。 不用问熊大彪也知道结果,眼睛一瞪:“扔出去!”不顾大夫求饶,怒气冲冲的几位锦衣校尉抬起來向外走去,伴随着大夫的哀求之声,刘守有脚步匆匆的走了进來。 明明昨日约好了一同进宫,可是眼瞅着时辰都过了也沒见沈崇名出现,刘守有不禁有些生气,还道是他忙着照顾小师妹把这茬给忘了,气势汹汹赶來,就想着好好教育他一番。 哪知道刚到四海武馆,就听门外的锦衣校尉说沈崇名病倒了,心中一急,一路小跑的走了进來。 “熊大人,沈兄弟怎么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崇名,刘守有转头问道。 “唉!昨日午时沈兄弟就病了,原本以为只是染了风寒,请來大夫瞧了一瞧给开了几服药,沒想到不但不管用,半夜病情反而加重,大夫也不能断定到底是什么病!”熊大彪满脸无奈的说道。 听了这话,刘守有扭头向门外看去,只怕这厮是个庸医了,京城的几大名医自己可都是认得的:“不要急,再多请几位大夫來瞧瞧!” ------------ 第二十六章 御医出马 第二十六章 御医出马 锦衣卫办事异常利索,不到半个时辰,两位稍有名气的大夫就赶到了四海武馆。 不像先前那人那样张狂,对着屋子的众人施了一礼,两人上前仔仔细细的查看一遍了,而后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到了刘守有面前。 “大人,‘床’上这位大人确实是染了风寒,只是‘诱’发了身体的隐疾,普普通通的伤寒变成了虚寒真热之症,我二人医术浅薄,对这样的病实在是无能为力。”领头一名大夫实话实说,这病情可骗不得人,实话实说虽然不中听,但是一旦真的出了事,也没自己什么干系。 “虚寒真热?”刘守有眉头一皱,这个病自己活了这么大也没见到过。“对,这病极为罕见,大人没听说过倒也正常。” “极为罕见?”刘守有心底一惊,“这么说,沈兄弟他……”后边的三个字没敢说出来,熊大彪也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沈崇名的病会这么重。 “小沈子,你快醒醒啊。”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一边的小师妹就扑在沈崇名身上痛哭起来,一边的燕雨‘蒙’也是身子一软,幸亏小晴伸手扶住,不然这时候已经瘫倒在地了。 “这可怎么办,二位先生,你们再想想办法吧。”刘守有满脸祈求的说道,事情太过突然,谁能想到昨天才刚刚见面的沈老弟这才隔了一天便病入膏肓了。 “大人,不是我等不愿意效劳,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大夫摇了摇头,另一名忽然眼前一亮,急道:“大人,听说湖广名医李时珍前些日子进了太医院,不若您想办法请他来瞧瞧吧,这人久在各地行医见多识广,经手疑难杂症着实不少,说不定他能治的了这病。” “李时珍?”刘守有皱眉一想,却是想不起太医院还有这么一人。不过既然身在京城的大夫都听说过他的名头,可见这人威名不小。 “好,本官这就进宫去,还劳烦二位先想想办法,稳定一下沈老弟的病情,等我回来。”刘守有急忙点头说道。“大人放心,这病一时半刻间也要不了人命,有我二人在,今天保他无事。” 出了四海武馆,刘守有翻身上马直奔皇城,这件事情得先请示一下皇上,没他的旨意,这御医根本不敢出来为沈老弟瞧病。 “什么,沈爱卿病了?”刘守有出入皇宫倒也方便,直接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到了上书房,隆庆帝也是刚刚下朝,正坐在那里批阅奏折。 神情焦急的刘守有点了点头,无奈道:“是啊皇上,听大夫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伤寒病,叫虚寒真热。他们没了办法,对微臣说刚刚入职太医院的太医李时珍可能有办法,所以微臣恳请皇上传口谕命李时珍随微臣出宫。” “哎呀,年纪轻轻怎么回得这种病呢。”宫内典藏各类书籍不少,隆庆帝闲暇之余到时读过几本,对这种病有点点了解,这可是要人命的啊。 搓了搓手,对着案旁正帮着整理奏折的一名老太监说道:“陈洪,你跑一趟,立刻让太医院的李时珍来见朕。” “是,奴才这就去。”陈洪说了一声,又对着刘守有谄媚一笑,这才抬脚急匆匆的小跑出‘门’。 太医院,位于皇城西北角,一个三进三出的独立小院,相较于其他地方高大的宫殿,很是不起眼。虽是这样,地位却不低,皇室贵胄可都指望着他们把身体调理好享福呢。 李时珍四十有三,身材消瘦,不过印堂发亮面‘色’红润,一瞧面目就知道平日里保养的不错。 刚刚进入太医院,官衔正七品,也没有为皇室贵胄诊病的机会,暂时负责管理‘药’材,这一点,李时珍虽然不太在乎名利,可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初来乍到也不能说什么,深信总有一天自己的医术会得到认可。 “张大人,用一整条人参,是不是量太多了点?”看着等着自己取‘药’材的张太医,手拿‘药’方的李时珍忍不住张口问道。 “我说李大人,这可是贵妃娘娘补身子用的,你以为升斗小民呢,攒一辈子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起一根。”张太医‘阴’阳怪气的说着。这李时珍的名头以前他也是听说过的,论起医术来确实没有几人能及得上。 可恨的是这厮不好好当他的郎中游走四方,竟然凑到太医院来讨差事,这不是来抢大家的饭碗嘛,幸好院正大人明见,直接把他安排在了‘药’材库看守‘药’材,不然那日得到了主子的赏识,咱大家伙都没饭吃了。 “张大人,您误会了,我是说就算是补身子也得适可而止,过量了反而不好。”李时珍谦恭的说道,他也知道这么多同僚都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游方土郎中不配和他们比肩。要不是太医院珍藏的这么多珍贵医书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完,一定会立刻离开这里。 张太医眼睛一瞪,怒道:“我说李大人,这话怎么说的,难道你是在说本官医术不‘精’?” “张大人,您误会了,我……”李时珍词穷,没想到自己的好心之言却被他误解,这下可算是麻烦了。 “皇上口谕,宣太医李时珍觐见!”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两人一惊,李时珍急忙撩起衣摆跑了出去,张太医满脸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下官李时珍,敢问公公,皇上召见小官有什么吩咐?”李时珍有点紧张,毕竟皇上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呵呵,您就是李太医吧,宫外的沈大人重病,皇上钦点了您的差事,让您为沈大人瞧病去,赶紧收拾东西随咱家去见皇上。”陈洪笑盈盈的说道,和沈崇名沾上边,这家伙要火大了啊。 “是,还请公公稍后,我去收拾一下需要的东西。”李时珍施了一礼,转身脚步匆匆的跑进了‘药’材库那自己的出诊箱。 “陈公公,恕下官冒昧,这沈大人得了什么病呢?”李院正是个年近七十的小老头,不过一头白发不但不显枯燥,反而光泽熠熠,脸上虽是皱纹遍布,但是白里透着红。腰杆也是笔直,看上去却是有几分官威,也许和徐阶站在一起,但看外表多数人会把他当做是内阁首辅。 “李院正,听刘大人说沈大人得的是虚寒真热之症,看样子‘挺’严重的,您听说过这病没有?”陈洪小声问道。 李院正眉头一皱,额头皱纹险些将一只刚刚降落到上面的苍蝇夹死。“虚寒真热?!怎么会患上这种病呢。” “怎么,很严重吗?”陈洪心底一惊。“是啊,下官当年开医馆的时候倒是见过几例,凡是得了这种病的人,都没能‘挺’过来。”李院正摇头连连,一脸的惋惜之‘色’。 “这样啊。”陈洪微微的点了点头,神‘色’间也多是惋惜之‘色’,好不容易看中的一棵大树,看来又要完了。 “公公,收拾好了。”李时珍背着自己的出诊箱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好,李大人请随咱家来。” “李时珍叩见皇上。”神情紧张的李时珍跪在地上脑袋都不敢抬,虽然一再告诫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毫无用处。 “起来吧。朕的沈爱卿重病在身,宫外的大夫说是得了虚寒真热之症,这样的病你能治的了吗?”隆庆帝满脸担忧的问道。 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李时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皇上的话,虚寒真热之症草民多次在医书中看到过,对这病也曾有过研究,只是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患者,一定能治好不敢保证,但是草民一定尽力而为。” 虽然当了官,但是李时珍一直没记在心上,依旧自称草民。隆庆帝也不怪罪,倒是对他这样的态度大为满意,“嗯,尽力而为吧,希望沈爱卿吉人天相。好了,病情刻不容缓,你这就随着刘爱卿出宫吧,朕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皇上,那微臣这就告退了。”刘守有施了一礼,带着李时珍躬着身子倒退出殿‘门’。 李时珍不善骑术,好在宫外停着不少在宫里办事官员的小轿,事关重大,刘守有二话不说抢了一顶抬着李时珍飞速向着四海武馆赶去。 “刘大人,你可算回来了,沈兄弟脉象微弱,人已经快不行了,李太医来了没有?”看着刘守有打马赶回,在‘门’前焦急徘徊等候的熊大彪立刻拔脚迎了上来。 “来了,就在后面轿中。”刘守有翻身下马,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小轿。一路之上脚步不停,四名轿夫抬着的小轿几乎一路小跑跟在刘守有身后,要不是惧于锦衣卫的厉害,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气喘嘘嘘的放下轿子,四名轿夫几乎同一时间瘫倒在地,额头汗珠如雨滴一般落下,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么快的速度,小轿颠簸的厉害,坐在轿中的李时珍也是面‘色’发绿,刚一下轿,就蹲在那里干呕起来。 熊大彪上前一把扶起李时珍,“李太医,您先忍忍,等瞧了病人咱们再吐不迟。”说着,手臂一发力几乎将李时珍抬了起来,脚下生风跑进了武馆。 虽然觉得这么做极为不妥,可是这时候刘守有也顾不得阻止了,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沈老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第二十七章 不同用药 不过还好,外面的空气比起小轿中着实清新了不少,跟着熊大彪跌跌撞撞跑进了卧房,李时珍身体已经舒服不少,脸色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看着熊大彪拉着一个背着出诊箱的陌生人跑进来,而随后跟着的就是刘守有,不用问也知道这人就是两位大夫口中的李时珍。 “李先生,你救救我家公子吧。”燕雨蒙泪流满面,径直跪在了李时珍面前哀求道。 刘守有这一去一回将近两个时辰,原本身体还有些反应的沈崇名这时候已经毫无动静,要不是浑身上下滚烫,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搏,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这可是自己打算终生依靠的人,若是就这么没了,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小师妹也是几度昏厥,先是父母双亡之痛,现在又是爱郎生命垂危,一波连着一波的打击让她心力憔悴,这是除了守在床边紧握着沈崇名的手掌默默地垂泪,整个人都傻了。 李时珍一惊,双手虚扶急道:“姑娘快快请起,你放心,在下一定尽全力去医治沈大人。” “是啊弟妹,你先别哭了,让李太医赶紧为沈老弟瞧病吧,太医见多识广医术精湛,一定能治好沈老弟的病。”跟着走进来的刘守有劝道。 “嗯,那就拜托您了李大人。”燕雨蒙抽泣着说道,起身让开了道路。“师妹,太医到了,快些让开请太医为沈兄弟瞧病吧。”熊大彪上前扶起了小师妹,只可惜小师妹紧紧抓着沈崇名的手不放,任凭他怎么劝也不放开。 李时珍没有多等,上前动手检查起来,翻眼皮,号脉,好一阵忙活。“还好,没来晚。”摸着脖子处的脉搏,李时珍松了口气。 “李大人,那这病该怎么治?”站在身后伸着脖子瞧的刘守有急忙问道。 李时珍一边取下自己的出诊箱一边说道:“刘大人,在下也没经手过这种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搏一把了,沈大人能不能康复,在下也不敢打包票。” “啊,这……”刘守有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时珍手上动作没停,一边取出出诊箱中的银针包一边说道:“刘大人,现在只能试一试了,这是在下多年来的研究心得,成功的把握还是有一些的。” “好吧,李大人尽管一试,希望苍天保佑吧。”刘守有无奈的点了点头,现在这状况,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李时珍点了点头,取出一支银针神情严肃的弯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银子刺进了沈崇名的额头。 ‘哧’,一声轻微的响动,银针扎入的地方竟然喷出一丝鲜血,直接飞溅在了李时珍的头发上,可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李时珍表情未变,眼睛都没眨一下,两根手指来回搓动,缓缓地将刺入额头银针转了出来,而后又在旁边刺下,反复十多次,这才直起了身子。 “身体发热血液上涌,很多患了虚寒真热症的病人都是因为血液进入脑颅而死,现在额头放血,可以延缓症状。”李时珍没回头,但是却能想到众人惊讶的表情。 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沈崇名的手臂,“这位姑娘,你且松手,手指也要放血的。” 小师妹早已经被刚才的情形吓得回过神来,一听这话急忙放开了沈崇名的手掌。 还是方才那副情形,十个手指头上挨个中了一针,有道是十指连心,可是躺在床上的沈崇名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两只手都扎完,李时珍这才收起银针擦了擦脸上的许些血迹。“刘大人,这里可有冰块?” “有,隔壁衙门多得是。”刘守有赶紧说道,不用李时珍吩咐,扭头吩咐道:“去,抬些冰块来。” 李时珍点了点头,说道:“病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将体温降下来,在下这就开副药,马上煎成药汤为他服下。”说着,自行从出诊箱里拿出笔墨纸砚书写起来。往常让自己瞧病的多是些穷苦百姓,家中根本没有这东西,这么多年习惯了,笔墨纸砚一直放在出诊箱之中。 看着李时珍有条不紊的样子,屋子里的两名大夫早已是佩服的不行,一见他这时要写药方,忍不住好奇心凑上来观看。 “李大人,为何药中寒热都有呢?”其中一人看着李时珍写下的药名,满脸诧异道。沈崇名这病是虚寒真热,按道理来说得佐以寒性药物,这才能够阴阳平衡,现在忽然多出两味热性药来,怎么看也觉得不对。 “哦,病人体虚,骤然使用寒性药对身体更是不利,其中加入两味温热性的药物作为辅药,可在体内缓解药物剧烈的寒性,以免伤了病人根本。”一边说着,李时珍一边把药方递给了刘守有,“刘大人,你快些派人将药方上的几位药材买来三碗水煎成一碗,凉了之后再为病人服下。” 虽然其他两人提出疑问,但是李时珍回答的很有道理,由不得刘守有不信,一边点头接过一边交给了身边下属。 “李大人,这病您到底有几成把握治好?”熊大彪忍不住上前问道,看着李时珍不慌不忙,心里却是踏实不少。 李时珍摇了摇头,“只有两成,这药方是从一本汉朝的医书上找到的,在下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一直没用过。等会儿给沈大人服了药,若是晚间体温能降下来就没什么大碍了。” 刘守有和熊大彪对视一眼,虽未说话,彼此的意思却能明白,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先生,您能不能为我二人详细说说这药方?”一名大夫小心翼翼的说道,另一人也是满脸的求知,这李时珍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见多识广。虽然现在他依旧说自己没把握,可是放在二人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那药方,却是很有道理,由此倒是比其他人对沈崇名康复的把握更大。 “二位客气了,先生二字,在下实在是不敢当。”李时珍谦虚的说道,“若是二位有意,咱们大可以相互讨论一下。” “哎,那就有劳李大人了。”两名大夫满脸喜色,三人走到一旁小声的谈了起来。 “虚寒真热之症,病理极其复杂,这虚寒便是发病初期的表现,如果这时确诊的话,医治起来都是简单的多了,不用服药,只需食用一些性寒的食物水果即可,这样的话就能把体内热气慢慢中和,达到阴阳平衡。”三人声音虽小,可屋子就这么大,其他人倒也能隐隐约约的听道几句。 听到李时珍说不用服药,一旁的熊大彪不由一愣,赶紧从怀中取出昨日那张药方,上前道:“李大人,这是昨日为沈兄弟瞧病那人留下的药方,您看看是不是喝药喝坏了。” 李时珍接过一看,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乱弹琴,这那里是治病,分明是在要人的性命,此等庸医,实在是为祸甚重!服用寻常药量也就罢了,一下子加了一倍,就算是一壮汉也经不住这样的火气!” 其他两人也是点头赞同,是药三分毒,只有适量才能治病。少一些无所谓,可是一旦多了,那可就变成毒药了,更不要说这药只是针对普通伤寒。给沈崇名服用这样的药物,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庸医!”一想起昨日那大夫的神情,熊大彪心中更是生气,沈兄弟变成这样,分明就是他的过错。 “他妈的。”刘守有咬牙切齿的低声喝骂一句,走出门去摆手唤来沈崇名的一名护卫,小声吩咐道:“去,把昨日为沈大人治病的那庸医的医馆封了,牌子砸了,免得他再误人性命!” “大人,要不要把那厮抓回衙门伺候一番?”校尉恶狠狠地说道,方才里面的对话他可是听到了。 叹了口气,刘守有摆手道:“免了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是为沈大人祈福了。”锦衣卫衙门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一旦被抓进去,能不能活着出去,连刘守有这个同知大人也不知道。 李时珍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砸了一位同行的饭碗,愤慨一番继续和其他两名大夫讨论起来。 “若是病症严重,必须服药,这里就一定要寒引热用,如果不这样下药的话,只怕旧病未除又添新患,到时两病齐发,想要医治好病人可就更难了。” “那李先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学海无涯苦作舟,二人之所以能成为百姓熟知的京城名医,靠的就是这份勤奋,当年跟随师傅学艺的时候,那也是认认真真,丝毫未曾马虎过。 “有,如果病情稍微轻些的话,其中不要用热药,但是寒药一定要热饮才能避免伤及病人身体。当然,这些都是在下的推测,到底能不能凑效还要用过才知道。” 李时珍话音刚落,其他两人便不约而同的拱手躬身道:“李先生,受教了。” 同一种病症,不同三个时期用药也不同,只怕这世上能将药物用到这般纯熟的大夫只此一人了。虽然他说现在只是推测,可是问世间,又有谁能推测出这样的理论来? “二位快快请起,折煞李某了。”李时珍急忙伸手去扶,同行间相互交流都长见识,如何能受他们这样的大礼。 这边客气着,刘守有和熊大彪却是愈发安心,连他们两个外行人都能听得懂其中的意思,也认为没有什么差错,可见这李时珍确实是个治病的良医,沈兄弟的病经他医治,问题不大。 ------------ 第二十八章 接二连三 灌下汤药,接下來便是漫长的等待了,不过看着沈崇名的体温不断变低,呼吸也渐渐平缓,不用等到傍晚也知道这病见好了。 几个人坐在正厅之中,李时珍同两名同行交流着经验,熊大彪和刘守有坐在一起说些陈年旧事。 “李大人,谢谢了!”趁着一名下人奉茶的时候,熊大彪上前对着李时珍施了一礼,若不是他,沈兄弟这条小命怕是就要沒了。 和两位同行谈论了将近两个时辰,刚要喝杯茶润润嗓子的李时珍一惊,放下茶杯起身道:“熊大人客气了,这是在下分内之事,用不着谢!” “李大人医术高明,不知在太医院担任什么职务!”一旁的刘守有笑呵呵的问道,就凭这份医术,不用几年就能当上太医院院正。 “刘大人,在下现在在太医院中管理药材库!”李时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差事却是有些拿不出手。 刘守有眉头一皱,旋即明白过來,太医院自古以來就是个特别排外的地方,现在的那些太医们自诩甚高,一个个自私自利,生怕别人的医术高于自己被宫里的娘娘们皇子皇女们看重,夺走那份荣耀。 这李时珍出身寒微,却偏偏有一手了不得的医术,自然得不到他们的认可,甚至招來攻击也是正常的,让他在太医院蹉跎一辈子都是轻的,若是碰上心狠手辣的,指不定设个圈套就把他整下大狱了。 卧房。 燕雨蒙和小师妹坐在床边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沈崇名,心地期盼着沈崇名能快些醒來。 “小姐,絮儿姑娘,你们吃些东西吧!“小晴端了几样点心走了进來,从昨天开始,除了一顿早饭小姐都就沒有吃一点东西,这么下去哪里能受得了。 燕雨蒙摇了摇头沒有说话,小师妹双目通红,也跟着摇头道:“不了,我要等着小沈子醒來一块吃!” 小晴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劝也沒有用处,只能把点心搁到一旁陪着他们一起等着沈崇名醒來,这人,竟然害的大家如此牵挂,也不说快些醒來。 躺在床上的沈崇名却是另一番感觉,不知为何竟然又跑到了冥域,更可恶的是一睁看眼便发现自己身处处座面前。 刚刚见面,那厮二话沒说就扑了上來,咬牙切齿的问着自己跑到了哪里,上一次的事故自己可是记忆犹新,深怕他再把自己送到小屋中,亦或是自己投胎再世为人。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辛辛苦苦几年的得來得一切可就全沒了,更要紧的是四位美娇娘也不知道要归谁了,想想彼此间的感情,如何能说抛下就抛下,所以沒有回答,直接一脚踹开拔腿就溜。 这一來可闯了大祸,就听着警报响起,无数不同编号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杀出來追赶自己。 一路狂奔,直到身体坚持不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也沒能摆脱这些鬼,径直被他们抓了回去。 一桶凉水泼在身上,原本长时间奔跑变的燥热的身体说不出的舒服,沈崇名也幽幽醒來。 “说,这么长时间你倒地去了哪里!”处座满脸狰狞的喝问道,一张一合的嘴巴里竟然还有两个长长的犬牙。 “处座,您就放了我吧!到底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啊!”浑身湿淋淋的沈崇名满脸哀求道。 处座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桀桀桀,放了你倒是可以,上次的种子本座已经看腻了,只要你再给本座一些沒用过的,本座立刻便差人送你回去!” 沈崇名一惊,欲哭无泪:“处座,真的沒有种子了,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吧!” “嗯,找死,不交出种子來,本座弄死你!”处座恶狠狠地说道,嘴里两个犬牙越变越长,上面竟然还有许些血渍。 “处座,真的沒有种子了,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沈崇名满脸惊恐道。 “处座,真的沒有种子了,求求你了,放了我吧!”躺在床上的沈崇名忽然微弱的吐出了几个字,身体也开始慢慢挣扎起來。 守在床边的燕雨蒙和小师妹一怔,眼中随即奔放出了狂喜的神色:“说话了,小沈子说话了!” “小晴,快去前厅把李大夫请來!”燕雨蒙起身说道,然后俯下身子激动地看着沈崇名,眼中泪花隐现,终于有反应了。 小晴腿脚麻溜,沒多大功夫就带着大家跑进了卧室,李时珍一马当前,跑到床边就开始了号脉,其余人大气也不敢喘,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良久,李时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脉象虽然依旧有些微弱,但是很平稳,体温也降低不少,如果不出预料,昨晚明日一早就能醒來!” 这时的李时珍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激动,第一次诊治虚寒真热之症,竟然让自己成功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心可算是踏实下來,站在床边的燕雨蒙微微一笑,忽然间瘫倒在地。 “小姐,你怎么啦!!”小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去将她抱住,几个人也是手忙脚乱。虽然有些帮忙,可是到了近前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只好顿住脚步看着小晴和小师妹合力将燕雨蒙扶起坐在凳子上。 李时珍上前号了号脉搏,回头道:“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就是累坏了,扶下去好好休息一番就可以了!” 虽然李时珍说是沒事了,小晴反而哭了出來,自家小姐可真是够命苦的,先是劳心费力的照顾了絮儿姑娘十多天,刚刚好好休息了一夜,沈公子又病倒了,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也沒吃饭,这身子哪里能受得了。 熊大彪也是一阵头大,怎么能接二连三的病倒,希望这件事情一过就能够否极泰來吧!不然只怕自己也要挺不住了。 正如李时珍猜想的那般,沒等天色放亮,沈崇名便幽幽的醒來,面色也恢复了正常:“水!” 轻声说了一句,身旁却是沒人理会,沈崇名不由纳闷。虽然当时已经睁不开眼,但是自己神志还算清楚,身边发生的事还大概有个印象,隐隐约约记得昨晚是雨蒙留下照顾自己的,怎么会沒人呢? 使出力气艰难的把手臂从被窝中抽了出來,往床沿摸了几下,忽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沈崇名一惊,还道是自己依旧身处冥域。 处座绝对是老混蛋,自己都说了好多遍沒有种子了,这家伙竟然不相信,无耻的对自己用起了刑,煎炒烹炸倒是沒经历,反而 ------------ 第二十九章 李芳的话 上 “雨蒙,辛苦了!”静悄悄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小师妹将沈崇名送到燕雨蒙卧房之后便乖巧的和小晴退了出去。 睡梦中的燕雨蒙神态安详,娇美的脸庞上更添几分魅力,沈崇名紧握着她的纤纤细手俯首轻轻的吻了下去。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天色大亮燕雨蒙才幽幽醒來,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沈崇名坐在床边,原本迷离的眼神中顿时放出光彩:“公子,你醒了,!” “嗯,雨蒙,辛苦你了!”沈崇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柔声说道,燕雨蒙眼眶一红,泪珠夺眶而出:“公子,你不要离开雨蒙,求求你了!” 沈崇名微微一笑,眼眶不免有些湿润:“嗯,我会一直陪在雨蒙身边,生生世世,永不离弃!”沈崇名伸手擦拭着燕雨蒙脸上的泪珠说道。 “嗯,公子,你抱抱我!”燕雨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任由泪水挥洒,这泪水不是苦涩的,而是甜蜜的。 “沈兄,小弟來看你了!”正当沈崇名坐在床边喂燕雨蒙喝粥的时候,门外便传來了熟悉的声音,正是久未见面的肖鹏程。 这小子莽撞不改,直接推门而入,追在后面的小晴拦都拦不住,不过看着屋子里暧昧的情形,肖鹏程当即讪笑起來,完了,又坏了沈兄的好事。 “对了,小弟给两位大嫂带的补品落在外面车中,这就去拿!”由头张口就出,肖鹏程转身逃也似地溜了出去。 房门随即被小晴关上,接着门外传來了肖鹏程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莽撞,哼!” “呵呵,小晴还是那么厉害!”沈崇名笑道,燕雨蒙点了点头,满是欣慰道:“嗯,肖公子对小晴很不错,想必日后两人成亲,也不会嫌弃她的出身!” “沈兄啊!你回來也不说派人知会我们一句,要是阿丙今早在衙门听说你生病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回來了呢?”坐在下首的肖鹏程有些责怪道。 “呵呵,是我不对,你们也不要生气,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有点应接不暇了!”沈崇名摇头苦笑,这几天可谓是霉运连连啊! 师丙正狠狠地瞪了肖鹏程一眼:“鹏程,沈兄大病初愈,你说这些作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差事繁忙,若不是这回病了,说不定又被指派到什么地方办差去了!” 为官几年穿越之双宿双妃。虽然依旧位卑职小,但是师丙正渐渐多出了一副官样,说起话來中气十足,不怒自威。 两人天生八字不合,肖鹏程对沈崇名言听计从,对师丙正的话向來都是一百个不认同:“我说阿丙,咱这不是在乎沈兄嘛,别人我可是懒得搭理,若是照你这么说,搞得彼此间毕恭毕敬,咱们还能称得上兄弟吗?” 师丙正词穷,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这番话,见他这样,肖鹏程得意一笑,坐在那里翘起了二郎腿,这感觉,忒爽。 “呵呵,好了,你们两人就不要拌嘴了!”沈崇名摆手笑道,一副大哥做派:“这次回京会多住几日,也沒什么差事,等哪天身体好了咱们兄弟几人好好喝几杯!” “就是嘛,这都多长时间沒在一起喝酒了,沈兄你是不知道,阿丙这小子每次我请他喝酒他便是公事繁忙,实在是不够朋友!”肖鹏程满脸唏嘘之色,好似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师丙正满脸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肖总裁,也不知道是谁事务繁忙应酬不断,每次闲下來去广而告之都见不到你的人影!” 肖鹏程一怔,讪笑道:“呵呵,沒办法,生意做得太大,你们也不帮忙,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说到这里,神色不由再次得以,大把大把的银子啊! 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坐在一旁的一直插不上嘴的王思明不免有些不自在,说到底人家才是真正的兄弟。虽然平日里自己和师丙正在一个衙门当差形影不离,私交甚笃,可是比起三人的关系來依旧要差上不少。 这病还得快却得也快,在四海武馆休养三日便彻底康复,不过皇上也沒急着召见,沈崇名也不想这么早就进宫叙职,正好趁着这两日的空闲好好陪陪小师妹和燕雨蒙。 不过就在隔壁办差的刘守有可是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前两天还想着让他再好好休养两日,可是一转眼过了四天还沒见他主动來找自己要求进宫,立刻來了脾气,这小子,沉溺于温柔乡乐不思蜀了,二话不说,在第五天清晨直接上门把沈崇名从被窝里揪了出來。 “我说刘大哥,你怎么着也得让小弟穿戴整齐洗把脸再说啊!”衣服胡乱披在身上的沈崇名抱住门框说道,幸亏彼此认识,不然还道是强盗进家了呢? 刘守有眼睛一瞪:“哼,你倒是好自在,整天窝在家中美人在怀,要不是今天哥哥我不上门來找你,进宫面圣这事你还要拖到几时,你说说,咱锦衣卫那么多差事,你这一病倒全部压在了我头上,诚心累死我是不是!” “哪能呢?小弟这不是想着彻底把病养好了能替刘大哥你多分担一些嘛!”沈崇名一脸谄媚的笑道。 对上这么一个人,饶是刘守有见多识广也拿他沒辙,哼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臂。 两人打马赶往皇城,有刘守有带路,进出皇宫出示腰牌即可,不巧隆庆帝这时候正在上早朝,两人进了宫中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侯在殿外等着隆庆帝下朝。 “刘大哥,小弟这次想奏请皇上恩准一段日子假期,等会儿还望大哥你替小弟说说话!”沈崇名附耳小声说道。 刘守有一怔,不解道:“沈老弟,河南的差事还沒办完,你告假做什么?” “呵呵,大哥你也知道,小弟这年纪早就该成亲了,只是这几年事情太多一直不得空闲,家父已经数次來信催促了,而且家里的几位也都老大不小了,若是再沒个名分,小弟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河南的差事临走前小弟都安排妥当了,到时朝廷随便安排个人去盯着就行阡陌农家!”沈崇名几乎哀求道,谁都知道刘守有历來都是皇上的异常看重的人,只要他帮自己一说话,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刘守有点了点头,确实是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当年他这般岁数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妻二妾是个孩子了:“呵呵,你放心就是,皇上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你一说回乡成亲,肯定准!” “哎,知道了!”沈崇名忍不住激动起來,这一成亲就是四房媳妇,实在是太了。 “听说了嘛,李公公这几日已经不能下床了,听在太医院那边的当差的同乡说,他老人家挨不了几日了!” “是啊!李公公那么好的一个人,我进宫当差三年了,从來沒见过他老人家发过脾气,就算是有人犯了错,开一面从轻处罚,唉!他这一走,不知道日后咱们的日子会怎么样!”这时,殿外两名小太监路过,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不料沈崇名天生耳聪,倒是给听到了,心中一惊,这李公公莫不是李芳:“刘大人,李方公公这段日子怎么样了,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一听他问起李芳,刘守有神色不由暗淡下來,这么多年了,自打自己子承父职到锦衣卫当差,便是李芳在中间传达皇上的指令,这人为人不错,看事又有眼光,可是给了自己不少帮助。 “唉!李公公年迈,自打夏天的时候染了一次风寒,这病就一直沒好利索,这一入冬,连床都下不了了!” “这样啊!那李大哥,趁着这会儿功夫,小弟想去看看李公公!”沈崇名看着刘守有说道。 刘守有呵呵一笑,要说李公公对沈崇名可是沒少帮助,他能知恩图报,也不枉以前李公公对他的维护:“嗯,我找个人带你去,我在这里等着皇上!”拉來一名小太监,一说是去看李芳,立刻走在前方带路。 李芳大权在握,内廷外庭的人无论是何职位都对他恭恭敬敬,皇上也是宠信有加,但是这人平日里行事低调,就连住的地方也是异常朴素,就在冷宫不远处的一处独立小院中,普普通通的门脸,沒來过的人谁也不会想到这就是李芳住处。 不过有机会在宫中自己住一套独立小院,依旧可见李芳的权势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 进了门拱,小太监脚步一停,回头道:“沈大人,您且稍等,奴婢先进屋通报一声!”沈崇名点了点头,扭头四顾打量起了小院里的陈设。 比起外面,这院子里的布置更是简单,两间北朝南的小屋,干干静静的院落里有一颗粗壮的枣树放在下面的事一张石桌两把石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别的东西,沈崇名微微一笑,李芳能在尔虞我诈的宫中气力多年不倒,更能得到两位皇上的信赖,却是不是随随便便得來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进屋通报的小太监也走了出來:“李大人,公公有请!” 跟着小太监走了进去,铺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强烈的药味,沈崇名眉头一皱,看來刘大哥说的沒错,李芳真是病重了,到了他这般年纪,想要再好起來几乎沒有可能了。 “沈大人,您请!”听到脚步声,里屋传出了李芳虚弱的声音, ------------ 第三十章 李芳的话 下 扬帆大明 第三十章 李芳的话 下 架空历史列表 “公公,下官来看望您了。 ”一听到声音,沈崇名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里屋,说着,打量起了躺在炕上的李芳。 比起上一次见面,现在的李芳只能用垂暮老人老形容,枯槁的面容,雪白杂乱的头发,黯淡无神的眼睛,无不昭示着他是一个行将就木的重病老人。 “呵呵,小李子,快些给沈大人看座沏茶。”李芳说着,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一直伺候在身边的小李子急忙去扶,虽然知道这样做对李芳身体不好,却也不敢劝说。 “公公,你好生躺着,下官坐在您跟前就是了。”沈崇名急忙上前说道,生怕李芳过度用力。 “咳咳,无妨,咱家这身子骨还能撑几天。”硬是坐起来的李芳气喘嘘嘘的说道,摆手让神情紧张看着他的小李子去倒茶。 “沈大人啊,您能来看望咱家,咱家感激尽。”李芳笑呵呵的说着,却难掩眼神中的那一丝落寞。 活了几十年,虽然已经把人世间的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可是放在了自己身上还是有些难过。人情冷暖,可不是谁都能处之淡然的,李芳也不例外。 这段日子病情愈发加重,除了些受过自己恩惠的还不算太狡猾的小太监们还时常来看望自己,宫里的各处太监头目们根本不登门,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一丝一毫利用价值的废人了。 “公公客气了,对崇名来说您是长辈,这段日子一直在外,没能及时来看望您还望公公原谅才是。”沈崇名谦恭的说道。 李芳欣慰一笑,称呼也亲切起来,“崇名啊,听说前几天你也病了,身子骨好利索了没有?” “多谢公公关心,虽然大病一场,但是现在都好利索了,呵呵,看您面色,这病也快好了。”沈崇名捡着好听的说着,虽然知道李芳不会相信,但是相信他会高兴的。 “呵呵,但愿吧。”李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对着把茶水沏好小太监说道:“小李子,公公饿了,你去御膳房去些昨日剩下的点心来。” 小李子应了一声,腿脚麻溜的带着为沈崇名带路的小太监走了出去,公公这是有话要嘱咐沈大人呢。 “崇名啊,你在河南的事情咱家都听说了,办的确实不错,没有辜负先皇对你的看重。”看着成熟稳重不少的沈崇名,李芳感慨道。 沈崇名微微一笑,谦虚道:“公公过奖了,崇名也就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见他这样,李芳大为满意,“嗯,说的对,办好差事是做臣子的本分,偷奸耍滑欺上瞒下要不得。”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这事对你有利有弊,其中利害想必你也清楚,日后行事要多加谨慎,千万不要落下什么把柄被人抓住,明白吗?” 其中的意思沈崇名倒是完全明白,河南一事只怕让徐阶对自己戒备之心更重,虽然这次赢了一阵,可是保不准下次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以他的为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一棍子打死的。 “多谢公公提点,崇名记下了。”沈崇名点头说道,这便是与人为善的好处,泛泛之交又怎会对自己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嗯,记下就好。”李芳点了点头,“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事变的束手束脚,以免失了皇上对你的这份看重。而且对于徐阶也不必太过于惧怕,这人大权在握,为人也骄横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和严嵩周旋的忠干之臣。你要防的是他的弟子张居正,咱家阅人无数,唯独这人到现在也看不透。”李芳眼睛微眯,一脸担忧道。 沈崇名瞳孔猛的一缩,心中对李芳倒是愈发的敬佩了。依据史书记载,这张居正却是是个精干之臣,只是在隆庆朝不显山不露水,直到万历登基联手冯保一举击败时任内阁首辅的高拱才大权在握,励精图治之下,短短十数年便让救兵沉疴的大明朝焕发新的生命力。 只可惜张居正功高震主,而且久居高位,为人行事难免跋扈,朝堂之上大事小情全部由他一眼决断,丝毫不顾及万历皇帝的感受,还一直他当做是个孩子。 一忍再忍,身为皇上的万历皇帝一直不敢把他怎样,直到张居正病死才算是挺直了腰杆。一个秋后算账,不但将张居正的家人全部治罪,更是将他多年来的改革心血多数否定,致使原本依旧蓬勃发展欣欣向荣的大明朝立时间被打回原型,直至,几十年后闯王攻入京城,满清鞑子南下一统中原。 不过结局虽然有些悲惨,但是不可否认张居正的手段了得,不然也不可能让大明朝起死回生多存在了近百年。 “公公放心,您的话崇名记住了。”话虽这样说,沈崇名却对张居正还是蛮看好的,徐阶这么多么次针对自己,依据自己掌握的消息,其中几乎没有张居正的身影,可见他并非是徐阶那样自私自立的人,大家各行其是,想必他不会拿自己怎样的。 “嗯,记住就好。”点了点头,李芳接着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凡事有成有败,你年纪还轻,日后如果真的输了也不要紧,来日方长,大可从头再来,这便是官场上欺老莫欺少的道理。但一定要切记戒骄戒躁,如若不然,再想翻盘可就没机会了。” 沈崇名心中一阵感激,自己只是紧尽情谊来探望他一次,没曾想到李芳竟然会说这么多,这些可都是他经历了一辈子大风大浪积攒下来的经验,今日有幸一听,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少走多少弯路。 “公公,谢谢您了。”沈崇名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由衷的感谢道。 说了这么多,李芳面容满是疲倦,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咱家也就是给你说说,会不会有用还是两说,你就不必这么客气了。不过有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你今日的这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一定要精忠报效皇恩,只要皇上看重你,心里放着你,那一切的阴谋诡计对你都没有用处。” “是,先皇和皇上恩情崇名一直记在心头,一刻也不曾忘过。”沈崇名满嘴跑火车,那里可能时时记在心头呢。 “嗯,如此就好。这时辰皇上快下朝了,咱家也就不留你了,若是下次进宫咱家还有口气,你有空的话就来看看吧。”李芳气喘嘘嘘的摆手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拱手道:“是,那崇名先告退了,公公保重。” “沈老弟,这么这久才回来,是不是李公公对你面授机宜了?”看着沈崇名若有所思的走了回来,刘守有小声问道。 “嗯,公公倒是说了一些,小弟获益匪浅,不然再原封不动给哥哥你说一遍?”沈崇名抬头笑道,方才心头的拿点沉重也渐渐消散,无论是徐阶还是张居正,甚至是冯保,管他们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接着就是。 刘守有摆了摆手,笑道:“算了吧,前些日子李公公已经对我说了一遍了,原本还嘱咐哥哥我找个机会指点你一番呢,正巧这日进宫有空闲,倒是他老人家亲自指点你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远处走来一队衣甲鲜亮的人马,正是雄武的大汉将军,看来隆庆帝是下朝了。 “皇上回宫!”随着陈洪的一声高唱,养心殿周边的侍卫、太监、沈崇名和刘守有二人急忙跪下接驾,“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脸色有些难堪的隆庆帝缓步走下龙撵,对着陈洪摆了摆手,这套礼仪实在是太过繁琐了,他已经懒得再张口,一切都交给陈洪。“皇上有旨,众臣免礼!” 向前走了几步,隆庆帝这才看到身着飞鱼服的刘守有和沈崇名二人,原本脸色难看的隆庆帝瞬时舒展了眉头,摆手道:“进来吧。” 跟在身后的徐阶等一干内阁大臣六部九卿也是纷纷侧目,看着两人并肩站在那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锦衣卫的两大同知来见皇上作甚。 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二人一直低着脑袋,直到他们全部跟着隆庆帝走了进去才抬脚跟上。 “戚继光俞大猷二人刚刚调到北疆才多少日子,沿海倭寇竟然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难道耗费民财供养的大军都是摆设不成?”隆庆帝刚一坐下,又发起了脾气。 今日早朝事情不多,但是仅倭寇一事便整整商讨了一个时辰也没得出个明确的结论,朝堂上文武大臣各抒己见,归根结底倒是只有一条最实用,那就是再把戚继光和俞大猷调回去备战倭寇,这个法子也是多数大臣认可的。 但是隆庆帝心里窝火,一口咬定就是不同意,大明天下富有四海,人丁兴旺,就不相信能对付得了倭寇的只有戚继光,俞大猷两人。窝火之余也在担忧,自从当年土木堡之变后,整个大明朝的军队就开始一蹶不振。 除了武宗皇帝时因为他好武,武风兴盛过一段时日,到了先皇又恢复了原来模样,若不是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力挽狂澜将为患多年的倭寇剿灭,只怕如今的大明朝更是疲惫不堪了。 可是现在倭寇又有出现的征兆,离开了戚继光和俞大猷的沿海卫所又拿小股倭寇没辙了,教隆庆帝这个天下之主如何能不气恼。 “皇上,练兵乃长久计。可是,如今沿海再次出现零散的小股倭寇,若是不加紧剿灭的话,只怕又是大患,暂且调遣戚继光俞大猷二人南下主持军务也是迫不得已,等着打退了倭寇,再命他们北上即可。”徐阶躬身说道。 第三十章 李芳的话 下 ------------ 第三十一章 军制改革 “荒唐,莫非我华夏泱泱大国只有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人能对付得了的倭寇,其他将领全是一群猪不成!”隆庆帝勃然大怒,又是这话,这口气必须较下去,若是就这般拆了东墙补西墙,何时是个尽头。 眼看着隆庆帝一口咬定不同意,徐阶也沒了办法,只能走回列班不再言语,看你怎么办吧! 喘了几口粗气平复心境,隆庆帝抬头看向了站在最后的沈崇名:“沈爱卿,你熟知军务,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吧!” 方才寥寥几句对话沈崇名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躬身道:“皇上,微臣认为调遣戚大人和愈大人南下实乃下下策!” 这话一出口,前面的一众大臣纷纷回过头來:“敢问沈大人,何出下下策一说!”欧阳敬之是个急先锋,一瞧沈崇名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不给徐阁老面子,立刻满是不屑的问道,黄口小儿也敢猖狂。 “我大明海疆数千里,岂是靠两员名将就能彻底驻守的,若是一旦倭寇为祸沿海就只能二人出马,何苦耗费大量民财豢养近百万大军!”沈崇名冷笑着说道。 欧阳敬之一怔,倒不至于轻易服输,一声冷笑道:“沈大人此言差矣,普通军士是普通军士,将领是将领,岂可混为一谈,你难道沒听说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吗?像戚继光和俞大猷这样的将领,当然是少之又少了!” “呵呵,那不知道欧阳大人听沒听说过兵多将广一词!”沈崇名同样一脸不屑的问道。 “我大明朝百万大军,同戚大人愈大人职衔相当的将领又有几何,却为何唯独他二人能够抵御倭寇肃靖海疆!”连着两个提问。虽然浅显,倒也直指根本问題。 不等欧阳敬之回答,沈崇名就给出了答案:“离了二人的海疆之所以倭患不断,倒不是因为我方将士羸弱,只因如今的多数将领贪图安逸不习战术,不等接战便谋算起了后路,这才使得区区一众倭寇猖狂至今,这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 隆庆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沈爱卿言之有理,那你可有整治之策!” “皇上,依微臣浅见,如今这番局面,皆因军职世袭而起,如今的卫所将领受先祖恩荫,刚一出生便有了一只饿不着的铁饭碗等着,哪里还会不惜体力勤习武艺诵读兵书,潜心研读用兵之道,让这样的人为将,危害甚大,因此,若想让军队战力提升,首先要做的就是选取提拔有为之人任职各级将领整顿军务,操练士卒!”沈崇名按下心中激动说道,这可是军制改革啊! 欧阳敬之眼前一亮,手指头一伸大声呵斥道:“荒唐,军职世袭乃太祖法令,沈大人这么说岂不是认为太祖当年做错了!” 其余人也是满目诧异的看着沈崇名,这家伙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敢抨击太祖制定的法度,这不是闲着沒事找喷吗? 徐阶也是满脸微笑的看着沈崇名,眼神中带有一丝蔑视,果然还是个年轻人,说话之前也不说仔细掂量掂量,这种东西是你能碰的吗? 沈崇名早已预料到自己这话一出口,等待自己肯定是这句话,要是沒点准备,也不敢说这话啊电竞无双全方阅读!“欧阳大人此言差矣,下官何时说过太祖爷当年做错了!” “哼,休要狡辩,你说军职世袭搞得我大军战力低下,这不是说太祖爷做错了又是什么?一个臣子,竟然敢污蔑太祖,今日本官定要参你一本!”欧阳敬之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说着,欧阳敬之转身跪在隆庆帝面前:“皇上,沈崇名胆大妄为,公然辱沒太祖皇帝,犯有大不敬之罪,恳请皇上从重发落,以振君臣之纲!” “欧阳爱卿,沈爱卿他也许不是这个意思啊!”隆庆帝有些急道,他又不是傻子,如何能不知道军职世袭的危害,可是太祖法令,哪里是说能更改就更改的。 欧阳敬之却是不让,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机会,岂能轻易地放过沈崇名:“皇上,沈崇名说军职世袭危害甚大,这难道不是在污蔑太祖皇帝吗?如此大罪再不惩治,皇家威严何在!” 欧阳敬之咬住这点不放,立刻让隆庆帝沒了招架,心中不免责怪沈崇名,闲着沒事说这干嘛?这让朕还如何维护你。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眼看着隆庆帝有些招架不住,沈崇名躬身说道。 “爱卿但请直言!”隆庆帝急忙点头道,生怕其他人也跟着欧阳敬之起哄,那样的话自己可就骑虎难下了,这小子机灵,说不定有什么对策抵挡欧阳敬之这一杀招呢? “欧阳大人说微臣抨击太祖法度,这一点微臣万万不敢苟同!”第一句,沈崇名就把这件事否认了:“当年太祖麾下兵马强盛,众多将领个个能征善战,正是因为他们,才有了我大明江山,太祖不忘诸将功绩,首创军职世袭,以此奖赏有功之臣,并依据此法创立卫所兵制命大军驻扎各地屯田自给,大大减轻了百姓税负,这份恩情天下百姓至今铭感于心!” 毫不吝啬的一通夸奖,众人都替沈崇名感到脸红,什么不忘诸将功绩,当年缇骑四出,多少追随太祖打天下的有功之臣被屠戮得一干二净,仅蓝玉一案便历时数年之久,牵连十万人,其中多数是当年军中武将。 隆庆帝讪讪一笑,作为后人,就算是再脸红也得把这份夸奖接下啊!“嗯,沈爱卿说的不错,太祖皇帝却是沒曾忘记那些有功之臣!” 看着隆庆帝认同,沈崇名这才把话绕了回來:“可是如今的将领,早已忘记了当年先祖为我大明江山披荆斩棘的精神,一个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坐吃等死,辜负先祖期望,此为不孝,他们领取朝廷俸禄,却不思尽忠职守为朝廷效力,只图升官发财,枉费太祖恩德,此乃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之人要之又有何用!” 沈崇名摊着手來回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众位大臣,一副满是疑问的表情,就像在说你们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应答,徐阶也是满脸惊诧,好一张伶牙利嘴。 隆庆帝却是满脸的敬佩,好小子,这话也能被你给说圆了:“咳咳,诸位爱卿,你们以为沈爱卿所言如何!” 众人一阵沉默,尤其是跪在地上欧阳敬之异常难受,皇上说话前也不让自己起來,现在沈崇名把话说圆了,再弹劾他也沒了道理,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可是让自己一直跪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 “皇上,微臣觉得沈大人所言甚为有理李化登天传!”张居正忽然上前躬身说道,话一出口,徐阶满目诧异的看向了他,叔大这是何意。 “不过,除了北疆边军之外,现在各地多数都是沿袭祖制,骤然动手罢免大批将领,只怕会让局势陷入混乱,所以,微臣以为这件事情必须循序渐进,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说着,张居正回头看了一眼徐阶,暂时把沈崇名的风头掩盖过去了。 “嗯,张爱卿言之有理!”隆庆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大局着手,张居正确实是个相才,日后一定要好好培养:“沈爱卿,你又以为如何!” “回皇上的话,微臣赞同张大人所言!”说着,沈崇名对着回头看向自己的张居正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此事宜早不宜迟,只要朝廷计划妥当,必可保的局势稳定,现在动手割除弊端也无大碍!” “呵呵,那沈爱卿就说说你的想法!”隆庆帝笑盈盈的问道,方才那股恼怒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众人都把眼光投向了沈崇名,跪的两膝发麻的欧阳老大人轻手轻脚的站了起來,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满是怨恨的看着沈崇名。 “皇上,这次不是倭寇袭扰沿海嘛,咱们大可以以此为契机,推行问责制,责令地方卫所将领严防死守,战败者治罪,胜倭寇者奖赏,保地方平安者不奖不罚,以此调动各级将领抗倭积极性,以免他们消极怠战,若是效果明显,就可以在各地推行了” “嗯,沈爱卿所言有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隆庆帝笑眯眯的扫了一眼问道。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徐阶,想看看他的意思,徐阶也是心底盘算着这件事的利弊,琢磨一阵才俯首道:“沈大人所言有理,微臣附议!” 徐阶眼力自然是有的,也知道沈崇名这条办法切实可行,而且瞧隆庆帝的样子分明是中意的,若是自己再不顾风向反对,那可又要惹得他不快了,而且,这条办法虽然是沈崇名提出來,具体实行起來还是要靠内阁,对于自己也是利大于弊,沒什么值得反对的,倒不如顺水推舟同意了,到时真的有了成效大头还得自己拿,若是出了问題,也可以一推二五六把责任推到沈崇名这个提议者的头上。 一见徐阶也同意了,一众大臣纷纷躬身道:“臣等附议!” “呵呵呵,既然众位爱卿都沒有异议,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來了,徐爱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内阁了,立刻拟文告知倭患再起的沿海各地,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去,到时出了问題也不要说朝廷不念他们先祖的恩情不给他们机会!”隆庆帝一语定乾坤,这件事就算是彻底定下來了。 “是,微臣回去就办,顺便调集人手研讨沈大人所言,看看他的方法如何推行才算适当!”徐阶笑盈盈的说道。 这话让隆庆帝大为满意,原本对他的芥蒂也消散不少,看來徐爱卿还是有见地的:“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朕只要结果!” “是,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全力以赴把这件事情办好!”徐阶打了包票,一场即将席卷大明朝的军制改革由此展开。 事后,亲历这件事的官员们也是感慨良多,要说军职世袭,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弊端,只可惜一句祖宗家法,谁也不敢去轻易触碰,生怕把自己搭进去。 沒想到沈崇名轻轻几句话就把这件事给提了出來,不但沒让人反对,多数人还是赞成的,究其原因,终究还是个‘势’字,凡事顺势而为,一切皆有可能, ------------ 第三十二章 告假还乡 定下这事,众位大臣纷纷散去,诺大的养心殿内只剩下了沈崇名和刘守有两个臣子。? 八一中文网 ???.?8?1 z??.?c om “沈爱卿,疾病可曾痊愈?”隆庆帝笑呵呵的问道,还真是个福将,这一出马就为朝廷解决一个大难题指明了一条道路。 沈崇名赶紧跪下,叩头道:“谢皇上关心,微臣的病全好了。若不是您派出太医为臣治病,只怕微臣再也没机会报效朝廷了。”说起这事沈崇名也是感慨,绝对的撞大运了,竟然让自己遇到了李时珍,能编写一本《本草纲目》的人,果然是道行不凡,若不是他自己可真的回去陪处座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感谢一下他。 “呵呵,快快平身。爱卿乃朝廷栋梁、高先生得意弟子,派出太医为你治病也是应该的。”隆庆帝笑道,接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爱卿啊,日后可要多多注意的身体,公务再忙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朕还想着你为朝廷多建功勋呢。” 刚刚站起来的沈崇名一听这话只能再次跪下,“谢皇上抬爱,微臣不才,但愿用一颗忠心报效家国,报答皇上知遇之恩。” “嗯,起来吧。”隆庆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人才,才是自己所需要的,没有忠心,纵然才能再突出也万万用不得。 详详细细的将河南赈灾一事汇报一遍,看着隆庆帝一脸满意,沈崇名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河南的事情微臣已经全部安排妥当,眼下没什么别的差事,微臣想着借这个机会回乡一段时日。” “哦,这是为何,朕还想着把你派到内阁专门主持军制改革一事呢。”隆庆帝有些不解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早已过了婚娶的年纪,家父数次来信催促微臣回乡完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微臣想趁着这段空闲回家一趟完婚,还请皇上成全。”沈崇名满脸谦恭的说道。 隆庆帝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啊,不知对方是哪家千金?”沈崇名至今未婚隆庆帝倒也听说了,原本还琢磨着为他指定一门婚事呢,要知道这也是对有功之臣的看重,皇上赐婚,莫大的荣耀啊。 “这个……不瞒皇上,其中一人是微臣一位世伯的千金,其余三人各有来路,都是微臣的红颜知己。”沈崇名早已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据传闻皇上也是同道中人,想必他不会介意的。 隆庆帝一怔,接着毫无形象的放声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说道:“不错,看来爱卿你真是能力卓绝啊。既然你大婚,朕也不能没什么表示,你不是一直住在衙门一条街的一处小院吗,等你完婚还京,朕送你一处大宅子。” 早等着这句话呢,沈崇名毫不推辞,立刻跪倒谢恩:“谢皇上恩典。” “此外,正妻赐正三品诰命夫人,其余三人皆为正五品,如何?”隆庆笑盈盈的说道,也许手头银子不多,可是种名头自己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敢娶,朕就敢给。 “谢皇上,谢皇上。”沈崇名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恩典呢。 “嗯,放心回去吧,准你年后二月回京。”隆庆帝大手一摆说道,他也是急不可耐,昨日刚刚选中一个长相秀丽的宫女,回去好好培养一番感情吧。 “沈老弟,圣眷日隆啊。”出了宫门,刘守有满脸笑意的说道。“呵呵,刘大哥过奖,皇上抬爱小弟,看来小弟只能死心塌地的为他老人家卖命呢。” “呵呵,说的是啊,这是你我做臣子的本分,忘了什么也不能把这点忘了。”刘守有意有所指道,时常敲敲边鼓,更利于他的成长。 郑重的点了点头,沈崇名抱拳道:“嗯,大哥的话小弟记下了,决不会忘。” 回到四海武馆,已是午饭的时候。 看着家中渐渐安定下来,熊大彪也急忙跑回军营当差,他已经是从三品的三千营提督佥事。虽然看似是个鸡肋一般的职务,但是正和当年的沈崇名一样,在三千营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身武艺高强,操练士卒的重任也由他担当,又有奋不顾身救驾的大功,更得三千营提督看重。根据沈崇名的消息,这厮已经是内定的三千营提督了,所欠缺的就是时间资历而已。 所以只有燕雨蒙,小师妹和小晴三人坐在饭桌上等着他。看着沈崇名走进来,燕雨蒙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一样,立刻起身上前帮着沈崇名除去外衫。 “呵呵,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皇上恩准我回乡了,年后二月回京即可。”正准备将沈崇名帽子放下的燕雨蒙一怔,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呀,那这么说咱们就要成亲了?”小师妹满脸惊喜道,这日子自己可是等了好久了,爹娘……忽然一愣,小师妹眼眶一红,呆立在那里默默流起了眼泪,只可惜爹娘都不在了,若是他们能看到自己出嫁,一定会高兴地。 知道小师妹又想起了去世的郑四海夫妇,沈崇名叹了口气,上前几步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小师妹,开心点,伯父伯母肯定不乐意看到你整日郁郁寡欢。”说着,抬手为她擦拭起了眼泪。 “小沈子,人家不能嫁给你了,我要为爹娘守孝三年。”小师妹眼泪楚楚的说道,弟弟不在了,这守孝的事情只能有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承担了。 沈崇名一愣,满是不解的看着小师妹,“为何要守孝三年呢?”这个道理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按自己的想法家中父母双亡,过了年应该可以成亲了啊。 “公子,为人子女要尽孝道,郑伯伯只有絮儿妹妹一个女儿,这守孝的事情只能由她担当了。”燕雨蒙满脸无奈的说道。 “这样啊。”沈崇名满腹愁绪,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自己成亲抛下她不管吧。 “小沈子,三年后你还会娶人家吗?”小师妹楚楚可怜的说道,心中也确实是担心,三年后自己都成老姑娘了,还有谁会要呢? “会,当然会了,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我也等的。”沈崇名不假思索的答道,就差指天誓了。 小师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不顾其他两人在场,一把抱住沈崇名就埋在了他怀中,“小沈子,你真好。” 沈崇名苦笑两声,对她满是心疼。三年的时间,可真是苦了她了。顿了顿,强笑道:“不哭了,无论成不成亲,这次你都要跟着我回绍兴去,乘此机会让爹娘也见见你,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嗯,人家全听你的。”小师妹细声细语的说道,脸上一片潮红,倒是羞涩的厉害。 定下这事,沈崇名也不多等,吃过饭便带着几人上街购物,好不容易回乡一次,一定要多给爹娘带些土特产。 而后又杀到广而告之大院,吩咐肖鹏程安排船只车马先把二女送到绍兴去,自己还得去趟河南接赵紫茜,这一来可就绕了远路,只怕两人的身子受不了。而且自己还得想个好的借口让大家接受赵紫茜,以免见了面闹起矛盾可就不好了。 “啊,小沈子你难道不陪我们一道去绍兴啊?”小师妹一听沈崇名嘱咐肖鹏程让他派人护送二人先回绍兴,立刻嘟起了小嘴。 “呵呵,河南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得绕道去一趟。你们二人就想坐船南下去吧,到了绍兴等我就是。”沈崇名笑盈盈的解释道。一边的肖鹏程见他这样,嘴角一挑,强忍住了笑意。 以自己对沈兄的了解,他去河南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差事,极有可能河南还有以为嫂子等候呢。 小师妹确实不知道,一听说他有公务,只能点头道:“好吧,那你可要快些赶回绍兴去,人家一个人呆不惯。” “嗯,记下了。”沈崇名对她可谓是千依百顺,生怕受一点委屈,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好好照顾她,免得再伤心。 “沈兄,河南的嫂子近况如何啊?”肖鹏程附耳轻声问道。“嗯,挺好的……嗯?鹏程,这话怎么说?”反应过来的沈崇名满脸愕然的看着他,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沈兄你休要瞒我,若是你的这点心思小弟都不清楚,咱们还能是兄弟吗?” 沈崇名干笑两声,压低声音威胁道:“告诉你,这件事情暂时保密,谁都不能告诉,明白吗?” “呵呵,沈兄放心就是,这点道理小弟还是知道的。”肖鹏程拍着胸膛保证道。 “你和沈公子地嘀咕说什么呢?”二人得意忘形,倒是没注意到小晴的走到了近前。 这时她开口一问,不由吓了一跳,好在肖鹏程扯谎扯惯了,张口道:“哦,我和沈兄说让他放心,这次我肖二少亲自出马护送你们去绍兴,一路保证安全。” 小晴眼前一亮,原本还因为要离开肖鹏程感到闷闷不乐呢,这是一听他说也要去绍兴,立刻惊喜道:“当真?” “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肖鹏程一脸正经的说道,这表情就连沈崇名都看不出破绽来。 小晴满脸欣喜的点了点头,“嗯,有你在人家就放心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沈崇名还在身边,脸颊瞬间变的通红,急忙转身跑回了燕雨蒙身边。 “呵呵呵,鹏程啊,你竟然敢骗她,难道不知道小晴喜欢打人吗?”小沈崇名满脸猥琐的看向了一脸幸福的肖鹏程。 肖鹏程一愣,不解道:“沈兄,这话怎么说的,小弟何时骗她了。” ------------ 第三十三章 爱的结晶 一听这话,沈崇名也愣在了那里,愣了半天有些不信的问道:“你是说你是真的打算去绍兴!” “那是当然,沈兄你这么厉害,一次就给小弟添四位嫂嫂,这么壮观的事情小弟那能错过,本來阿丙那厮也打算去的,可是告了几次假衙门也沒准,唉!可怜呢?”肖鹏程一脸惋惜的说道。 沈崇名挠了挠头,他能去倒是更好了,只是这么一大摊子生意沒人管着可不成:“那咱们的生意怎么办,阿丙在衙门当差沒空,总不能沒人管吧!” “沈兄放心,小弟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前几日你病情见好,小弟就派人快马送信给小三子,让他尽快赶回來主持京城事物,而小弟我嘛,一來去参加兄长你的大婚,二來也好好看看咱们在南方的生意到底有多大!”肖鹏程满脸得意的说道,一举两得啊! “呵呵,也好,有你在路上照顾我也可以更放心了,那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就出发,我先把你们送到通州!”沈崇名拍着肖鹏程的肩膀说道。 “得嘞,小弟这就命人准备一条最好的船只,保证让两位嫂嫂还有小晴姑娘好好欣赏一下沿途风景!”说着,压低声音满脸猥琐道:“省的她们怀疑沈兄你,怎么样,够兄弟吧!” 沈崇名眼睛一瞪,笑骂道:“滚,再胡咧咧看我手段!” 又是一天准备,先是陪着小师妹去城外祭拜了郑四海夫妇,又折道去三千营探望熊大彪,这一别数月,小师妹还真是舍不得这唯一一个娘家人。 “师妹,你就放心去吧!武馆师兄会经常回去看看的,路上好好散散心,相信师父师娘都想看着你欢欢喜喜!”说着话,熊大彪鼻子酸溜溜的,强忍着眼泪摸了摸小师妹的小脑袋,疼爱之情可见一斑。 “嗯,小妹不在京城师兄你也要保重,天气冷了多加些衣服,晚上睡觉也要多家床被子,千万别向小沈子那样生病!”小师妹眼中泪光隐现,虽是短暂分别,心中也满是不舍之情。 熊大彪呵呵一笑,粗糙的大手为小师妹擦拭了一下溢出眼角的泪花:“嗯,师兄记住了,等着來年开春你回了京城,师兄带你骑马打猎去!” “呵呵,小师妹你就放心吧!就熊师兄这身板,鬼神见了都得绕道,怎么会生病呢?等着咱们回來的时候提前告知他一声,让他到通州接咱们去!”沈崇名上前插话道,生怕两人再说下去又惹得小师妹哭起來殿下,乖乖投降。 “师兄,那人家走了!”小师妹撅着小嘴楚楚可怜的说了一句,转身向着身后的马车走去。 “沈兄弟,有句话虽然不妥,但我还是得说出來,师妹要为师父师娘守孝三年,只能拖延你们两的婚事,希望日后你还能这样对她,千万别让她受了委屈!”原本还想着挥起拳头威胁一番,可是话一出口,几乎成了央求。 沈崇名郑重的点了点头:“师兄放心,小弟心疼她还來不及呢?怎么会对她不好呢?若是真的做下了这等混账事,还请师兄不要手下留情,该怎么收拾小弟就怎么收拾!” “呵呵呵,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一路保重!”熊大彪抱拳说道:“师兄保重!” 通州,码头。 一艘长近四丈,二层船舱的花船停泊在码头,这是肖鹏程特意花了大价钱从一处妓院买來的,请來工匠连夜装饰一新,又请了个道士去去晦气,这便成了通达车马行的产业,肖总裁的游船。 “小沈子,你可要快些回到绍兴,去见伯父伯母你不在身边,人家害怕!”小师妹抱着沈崇名的胳膊说道,一脸的小女儿姿态,让沈崇名大感吃不消。 “咳,小师妹放心,我一定尽快把河南的事情处理妥当,再说了,小师妹这么乖巧,我爹娘肯定会喜欢的,來,笑一个!”沈崇名调笑道。 小师妹甜甜一笑,倒也听话,把她们送上船,先是安顿了小师妹的住处,这才抽出身來去见燕雨蒙。 燕雨蒙神情有些复杂,又是激动又是惶恐,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公婆:“雨蒙,若是实在不敢去,那你们就在杭州小住一段时日,等着我从河南赶去,咱们再一同去绍兴!” 沈崇名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心里再想什么了,想想也是,让她们二人先自己一步去见爹娘着实不妥。 “嗯,那我和絮儿妹妹就在河南等公子,公子路上也要小心,不必那么急着赶路,我们多等一些时日也无妨!”一场大病可是把燕雨蒙吓坏了,生怕沈崇名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沈崇名呵呵一笑,伸手把这可人抱在怀中:“嗯,记下了,你放心就是!” 看着游船缓缓驶离码头渐行渐远,沈崇名舒了口气,转身上马带着几十名护卫想着西南方行去,小别胜新婚,这么些日子沒见到紫茜,自己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 “呵呵,恭喜夫人,您有喜了!”老郎中收回自己的手对着赵紫茜笑道,赵紫茜一怔,整个大脑当即一片空白,怎么会呢? “夫人,您沒事吧!”过了半晌,看着赵紫茜依旧沒反应,老郎中忍不住出声问道。 “哦,谢谢先生!”手忙脚乱的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赵紫茜起身就要走,可是到了门口又停了下來:“先生,我这孩儿几个月了!” 正被这一锭二两纹银耀花了眼的郎中一怔:“啊!哦,回夫人的话,您怀身孕已经一月有余,夫人,从今往后您要好好将养身子,平日里在屋子里走走就是了,千万不能干重活,若是夫人同意,小的可再为您开一些安胎的药!”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老郎中的话比往常多了数倍。 “不必了!”摇了摇头,赵紫茜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孩子,自己竟然怀了他的骨肉娘亲,美人已躺好全方阅读。 千算万算,赵紫茜也沒曾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怀上沈崇名的骨肉,此时心中一团乱麻,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要杀他吗? “呦,往日进出都是锦衣卫保护的赵大小姐,怎么今天就一个人出门啊!”耳病忽然传來一个熟悉的声音,赵紫茜扭头一看,却是多日未见的那罗伊,而他身边便是那个极其讨厌的色郎君。 稳定了一下心神,赵紫茜微微一笑,说出來的话却很冲:“那姐姐,小妹如何关你何事!” 赵紫茜心高气傲,那罗伊早有领教,沒办法,谁让人家是教主的义女呢?不过话虽这样说,羡慕嫉妒之下生恨在所难免。 “哼,我倒是沒心思管你赵大小姐的事情,不过刺杀沈崇名的事情你可是一拖再拖,蔡护法派我來告诉你一声,这件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到底该怎么办,还请赵大小姐你自己决定,若是还不行,也沒必要整天留在沈崇名身边,要不是咱们知根知底的,还道是赵小姐你和那锦衣卫的魔头有什么事情呢?”那罗伊面带讽刺,说出來的话也是绵里藏针。 “说得轻巧,那沈崇名身边侍卫环伺,想要杀他哪有那般轻巧,我一直都在等机会!”赵紫茜说慌都不带眨眼的。 那罗伊眼睛一眯,就要再行讽刺,就在这时赵紫茜看到了马二蛋带着十几个人走了过來,轻笑道:“锦衣卫來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回去禀告蔡护法,就说只要机会允许,我必然会动手的!” “哼,一定带到!”怒气冲冲的抛下一句话,那罗伊带着色郎君转身就走,好不容易见到赵紫茜这大美女一次,结果自己一句话都沒说,色郎君是一步三回头,恨不能把赵紫茜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去等晚上也好幻想一番。 “赵姑娘,可算是找到您了!”看着面前的赵紫茜,二蛋哥可是松了口气,大人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赵姑娘,沒想到前几日好好地,可是今早她却一个人出门而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如何能担待得起。 “赵姑娘,街上鱼龙混杂,以后您要想出门,请务必告知在下一声,在下也好派人保护您!” “哦,有劳马大人了!”赵紫茜点了点头,抬脚向前走去,满腹心事,愁绪难断。 孤零零的坐在屋中,摸着自己小腹赵紫茜默默地落着眼泪,冤家,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原本想着等沈崇名回來就动手杀了他,而后自己也跟着离开人世去陪他,沒曾想到自己竟然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段日子赵紫茜时常干呕,头晕,原本只是以为哪里不对经过几日就会好了,哪曾想到整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沈崇名不在身边,保护自己的虽然都是他的下属,可天生独立的赵紫茜不想麻烦别人,一早便出门想着看看大夫,顺便透透气。 哪曾想到从大夫那里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恍然不知所措之余,心中也难免有些兴奋,这里住着的可是自己和他的孩子,若是他知道了,又会有多高兴呢? 想着,赶紧摇了摇头,期望那能把这个想法甩去脑海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他,如果那样的话杀父之仇可就沒法报了。 可是孩子怎么办,难道自己要让他还沒出生就随着自己离开人世,想到这里,赵紫茜一阵不舍,自己的骨肉,哪里能说抛弃就抛弃, ------------ 第三十四章 刺杀计划 就在赵紫茜万般愁绪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孩子他爹一路风尘的赶回了河南。?? 八一?中??文网 ???.?8?1?z??.?c o m “大人,您回来了。”听到报告,马二蛋满脸喜色的迎出了客栈。“嗯,我不在这几日事情办得如何?”沈崇名笑盈盈的问道。 “大人,属下您还信不过嘛,你走后第三天,修建河堤的人手就招募齐全,各个砖窑也全部开工烧制一尺见方的方砖,双管齐下,这些日子两岸堤坝已经修建二十余里,明年开春前肯定能完工。”两人一边说一边向楼上走去。 “做的不错,再过几日新的钦差就要到了,你赶紧安排咱们的人手潜伏下来,另外收拢人马,两日后启程随本官南下。” “两日后?大人,那时候新任钦差还没到呢,这摊子是交给谁?”二蛋哥不解道。 “先让陈骁盯着,等着钦差一到,他再南下追赶咱们,这一路有紫茜在,咱们的度快不了。”沈崇名吩咐道,接着一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紫茜,我回来了。”推门进屋,沈崇名脚底生风的扑到床前,一把便搂住了坐在床头呆的赵紫茜。 小别胜新婚,作为一个男人,沈崇名还是很急色的。不等赵紫茜说话,便将一张大嘴凑上去热吻起来,两只手也没闲着。 “等等,崇名,我身子不舒服。”用尽力气推开他,赵紫茜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把头转到了一边。 “哦,这样啊。”沈崇名恍若明白了些什么,嘿嘿一笑,抓过赵紫茜的纤纤细手,“紫茜,这两日收拾一下,后天我带你回绍兴,愿意嫁给我吗?” 赵紫茜低着头不说话,沈崇名还道是她害羞,自顾自的说道:“你这么好,爹娘肯定会喜欢你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那时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生个孩子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赵紫茜心中更是难过。这两天一直在为这事愁,几次狠下心肠都想把腹中骨肉打掉,可是事到临头却下不去这个手。可是有了他,自己却更是狠不下心对沈崇名下手。 “紫茜,你到底怎么啦?”沈崇名总算是看出了不对,离开这么一段日子,按道理来说她见到自己应该很开心的,怎么会闷闷不乐呢? 赵紫茜勉强一笑,“没事,刚从京城回来,还没吃法吧,今日我下厨为你做几样小菜。” 沈崇名一喜,可是从来都没有尝过紫茜的厨艺,急忙点头道:“好啊,我去厨房帮忙,咱们两联手打造一桌爱心大餐。” 赵紫茜一怔,接着轻笑道:“胡说,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能去厨房呢。”说着,吻了沈崇名一下带着一股香风出门而去,不管了,先安安心心做几天妻子吧。 连着忙了两天,这才将所有的事物安排妥当,派人去驿站要来一辆马车,一行几十人离开了居住数月的客栈。 “大人,你看!”刚一出城门,前头开道的二蛋哥就出一声惊呼,沈崇名打马上前一看,也傻在了那里,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沈大人呢,老朽代表数万乡亲,给您叩头了。”一位老者在几名年轻人扶持上颤颤巍巍的走到沈崇名面前,说了一身,便双膝跪倒在地对着沈崇名磕起头来。 “老人家,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沈崇名急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把老者扶了起来。 “大人,要不是您,我宁陵县这次大灾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呢。老朽承蒙众乡亲抬爱,代表他们给您磕几个响头。”说着,又要跪下。 “万万不可。老人家,这都是本官分内之事,若说恩德,这也是朝廷的恩德啊。”沈崇名扶着老者说道,心中也是感慨,百姓就是这么朴实,只要你把分内的事情做好了,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若是再多做点,说不定就把你奉若神明了。 眼看着沈崇名不撒手,老者也没了办法,只好点头道:“庄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老朽身后这些都是乡亲们为大人准备的礼物,还请大人一定不要推辞才是。”说着,对着身后那些年青人摆了摆手。 几大箩筐的东西,多是些鸡蛋。礼轻情意重,这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能在大灾之后聚齐这么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崇名心中清楚,这东西若是自己不收,只怕今天是走不了了。想着,点头道:“好,乡亲们的心意本官就收下了,多谢诸位抬爱了,希望从今往后我河南百姓能够岁岁康泰,永远没有灾祸。”说着,躬身对着远处的人群施了一礼。 坐在车中的赵紫茜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想法再次动摇,不管如何,能受百姓这般爱戴,崇名肯定是个好官,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一己私仇要了他的性命,而且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实在是狠不下心下手! 想着,前些天的想法渐渐清晰,放过他,离开他。 一步三回头,辞别众乡亲。二蛋哥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揉了揉红的眼眶,“大人,属下真不想离开这里。” “那你回去吧,把陈骁换来。”沈崇名瞥了他一眼说道,一大老爷们这么多愁善感做什么,很多大事还等着大家去做呢。 “呵呵,不必了,属下也就是说说,离开了大人,属下还真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二蛋哥讪笑道,生怕沈崇名还不放过自己,赶紧叉开话题道:“大人,天气日渐寒冷,怕是天色一晚就得找一处地方落脚,属下已经把一路行程都安排妥当了,还请大人过目,看看行不行。”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随着地位的升高,二蛋哥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不识字的苦处,这段日子狠下苦心,每日忙外差事便有两名锦衣卫下属教自己写字。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段日子坚持下来,已经能认识几百个寻常字眼了,有是有事情需要记录,也会显摆一般的拿起笔写上几个,自己瞧在眼里也难免自得一番。 沈崇名接过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先不说错别字占据了大半篇幅,光是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就让人忍俊不禁了。 “咳,不错,就按你说的办吧。”沈崇名点头说道,随手把纸张还给了一脸期待的二蛋哥。 “大人,您觉得属下这字写得如何,是不是苍劲有力,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呢?”看着沈崇名不出口夸奖自己,二蛋哥忍不住问道。 沈崇名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对对,不只是这点,你这字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呢。” “真的呀,还别说,这一点属下还真是没现,还是大人您的眼光好。”二蛋哥竖起大拇指赞道,夸了沈崇名,更是抬高了自己。 沈崇名呵呵一笑,“嗯,就这样吧,你派几个人先行一步去前面找出住的地方,咱们慢慢赶路,等傍晚也能到了。” “沈崇名南返了?”听得汇报,正在积极谋划新方案刺杀沈崇名的蔡文远眉头不由一皱。 “正是如此。沈崇名是今早离开宁陵县城的,但是附近百姓纷纷赶来送行,场面很是壮观。”顾守成躬身说道。 “南下,他又打算做什么呢?”蔡文远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护法,前些日子沈崇名回京,一定是为了郑四海的事情,说不定这次忽然南下,就是为了给郑四海报仇,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防啊。”马兀秃握着拳头说道。 “对啊护法,京城周飞永来信,原来郑四海的大弟子熊大彪现在也为朝廷卖命,而且还是京卫三大营三千营的提督佥事,听说连那狗皇帝都知道他的姓名,可见权势并非一般。这次郑四海被杀,他一定急于为师报仇,说不定又出卖了咱们的什么消息给锦衣卫,沈崇名这才这么着急南下的。”色郎君不想让马兀秃专美于前,待他话音刚落,也急忙起身说道,分析更深一层,立刻把马兀秃压了下去。 “哼,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杀了沈崇名。趁着他在中途赶路,身边护卫不多,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区区几十个锦衣卫不在话下。”马兀秃恶狠狠地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 蔡文远点了点头,又接着摇了摇头,“沈崇名这次南下,定然是和咱们有干系,不过途中刺杀的事情就罢了吧。他又不傻,说不定早已经设下圈套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护法,您是不是高看沈崇名了,他没来由以身试险吧。”色郎君壮着胆子说道,在他看来沈崇名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诱饵。 蔡文远呵呵一笑,摇头道:“不然,事实证明沈崇名确实就在其中,这人有些本事,又当过将军,胆量可不是寻常的朝廷官员可比,如果所料不差,他一定是设下了圈套,不然以他的心思,只带着几十名护卫就敢上路吗?” 色郎君没话说了,点了点头坐在那里等着蔡文远表态,瞧护法这神情,分明是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啊。 “不可力敌,只能智取。”笑着看了一眼将目光全部投向自己的下属,蔡文远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次由罗伊出马,接近沈崇名,一举杀掉他!” 那罗伊一怔,其他然也是傻了眼,护法这么全是这种**的办法呢,赵紫茜这个前车之鉴难道忘记了吗? “这次沈崇名南下,必定会回乡探亲,荣归故里,人之常情。而官场上也有规矩,到时候绍兴官员必定会设宴为他接风,也好从中得到些好处,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有人献舞助兴。所以这次罗伊出马,必定能接近沈崇名,到时趁着敬酒的时候,贴身给他一刀,这事就算是成了。”蔡文远满脸得意的说道。 那罗伊眼光一闪,不由满脸得意,看来自己在护法眼中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样的话,日后可要和他好好亲近亲近了。 ------------ 第三十五章 携美同行 急着赶路的沈崇名却不知道自己侥幸逃了一命。?? 八一?中??文网 ???.?8?1?z??.?c o m虽然也曾想到无为教极有可能在半路杀出来截杀自己,但是一看雄赳赳气昂昂的几十号锦衣校尉都在保护自己,沈崇名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他知道无为教一位护法无为金刚打算在半路上截杀自己,肯定会想尽办法调集更多的人手扈从。 稀里糊涂逃过一劫,这桩大事没让沈崇名烦心,一件小事却让他心中纠结的很。这一转眼都快七天了,但是紫茜依旧不让自己碰她,摆着手指头一算,沈崇名就知道这是心理问题而非生理问题。 “紫茜,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吗?”沈崇名趴在门前问道,就在方才,自己被赵紫茜轰了出来。 “崇名,这几日我身子不舒服,你就自己呆着吧,好吗?”赵紫茜在屋子里靠着门满是哀求的说道,有了身孕,即使自己有心也不能由着他了。 听着她不说,沈崇名也无可奈何,值得点头应道:“好吧,若是你真的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说给我听。”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赵紫茜失魂落魄的坐到床上,摸着依旧平坦的腹部自言自语道:“宝宝,你让娘亲该把你如何是好。” 杭州城,虽然正值寒冬,但是比起干燥的北方,却要暖和的多。“雨蒙姐姐,你说小沈子何时能来?” 原本高高兴兴的出来逛街,可是玩了一阵便觉得没了意思,一想起沈崇名,更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致来。 “妹妹,公子绕道河南,这路途可就又远了一些。天气寒冷,他也不能昼夜兼程,这时日自然要拖得久一点,你就和姐姐再耐心等候几日吧。”燕雨蒙满是温柔的笑道。 “哦。”小师妹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接着有些担心道:“可是姐姐,妹妹这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小沈子当日可是说他都把河南的差事安排妥当了,这怎么又要回去,你说他是不是又花心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她可是长了个心眼,这男人最是靠不住了。 燕雨蒙一怔,随即摇头笑道:“妹妹,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常事,你这想法可要不得,外人知道会说你善妒了。不管公子如何,只要他对你好,这不就行了吗?” “姐姐,你总是对他这么好,这般惯着,迟早会把他惯坏的。”小师妹嘟着小嘴说道,雨蒙姐姐虽然说得不错,但是女人多了,小沈子关心自己的时间肯定又要变少了。 燕雨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身为女人,又有谁乐意看着自己的爱人左拥右抱,又有谁不希望他唯独钟情自己。可是礼法如此,自己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够改变得了。再说,若不是公子有些花花心思,自己有哪里能有机会找到他这样一个好男人托付终身。 “姐姐,妹妹不是那个意思,你对小沈子好,妹妹也愿意和姐姐一起伺候他,人家说的是其他人。”小师妹一瞧燕雨蒙没说话,还道是她会错了意,急忙解释道。 好在燕雨蒙心地善良,也对她了解颇深,知道小师妹是个直来直去的好姑娘,当即笑道:“傻妹妹,瞎想什么呢,姐姐又如何会往那里想。走吧,前面有卖胭脂水粉的,咱们看看去。” 二人身后不远处,则是肖鹏程和小晴二人,只见小晴嘟着嘴,任凭紧跟在身边的肖鹏程万般哀求也不搭理他。 “哎呦喂,姑奶奶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你倒是说呀,只要有错,肯定立刻就改,马上就改!”肖鹏程苦着一张脸哀求道,自从昨晚赴宴归来,这妮子就没给自己好脸色看。 “哼,肖总裁哪里会有错,您那么忙为何还要陪着我们逛街。”小晴一如既往的厉害着,一张脸冷的能有结出冰来。 “晴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说肖二少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一物降一物,硬生生栽在了小晴的手中,被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个问题肖二少不止一次思考过,前后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这人便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陷入爱情泥沼的肖二少从此无法自拔,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对小晴惟命是从。好在小晴对他也好的不得了,偶尔下厨做点小点心,也要给他留一份,不辞辛劳的送到广而告之大院慰劳,时常让肖二少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中。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昨日自己休息一天一夜缓解了身体疲乏的时候,通达车马行黄州分铺掌柜连同杭州富商宴请了自己,那知道晚宴归来,小晴便变了脸色,对自己爱搭不理,更是时不时的语出伤人,弄得肖二少很是受伤。 “哼,错了,那你倒是说说哪里错了?”小晴脚步一顿,不顾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直接喝问道,丝毫不顾及肖二少的颜面。 好在被爱情遮住了双眼的肖二少对这东西也不在乎了,只要自己的小晴能原谅自己,就算是当街动手打自己自己也认了。 “这个……都怪我昨日没带你一同去,告诉他们小晴就是肖鹏程未来的唯一娘子。”肖二少一脸正经的说道。 小晴脸色一红,娇声道:“胡说八道,谁说人家要嫁给你了。”说着,这才现走为行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赶紧转身逃也似地向前走去。 肖鹏程眼前一亮,立刻就觉得有戏,二话不说,抬脚就追了上去。“好晴儿,我到底那里错了,你就告诉我嘛,求求你了。”肖二少毫无形象的撒娇道,他也是个聪明人,小晴这女孩是个比较强势的人,那好吧,自己就当个弱势的人,寻常女孩常用的撒娇手段自己要一个不拉的用上。 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小晴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气鼓鼓的说道,“说昨晚你和那些满肚子的坏水的商人都干了什么,为何衣服上会由女人的脂粉气?” 肖二少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话说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当然少不了跳舞助兴的舞女,就在昨晚杭州府颇有名气的三位歌姬被请来为大家唱曲助兴,他们那些人还道是自己也是那色中恶鬼,特意指派其中一人为自己敬酒,那女子绝对是个尤物,敬着酒便缠到了自己身上。 把事情叙述一遍,肖二少指天誓:“好晴儿,我肖鹏程对天誓,这绝对不是我主动地,而且那女子扑在我身上我连碰都没碰,当下便严词拒绝了。” “当真?”小晴满是不信的问道,莫非这天下还真有不偷腥的猫? 看着小晴的灼灼目光,肖二少实在是有些心底虚,惭愧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也没干什么出的事,就是不小心摸了几下那女子的手。” “哼,臭坏蛋!”小晴一瞪,抬脚狠狠的踩了肖二少脚面一下,不顾他的惨呼,脚底生风的行去。 客栈。 “小晴,你到底和肖公子怎么了?”看着小晴闷闷不乐,而肖鹏程又在门外走来走去,更是不时的在咳嗽几声,燕雨蒙忍不住问道。昨日就现了两人的不对劲,原本只当是两人耍什么小脾气,也没往心里去。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还是这番情形,就不由得燕雨蒙担心了。 整整嘟了一天嘴的小晴可怜楚楚的抬起头,“小姐,鹏程他昨晚在外赴宴的时候花心了,竟然背着我悄悄地摸了那歌姬的手。” “这事啊,呵呵,没看出来我们小晴也会吃醋。”燕雨蒙呵呵一笑,劝道:“这事不必太过在意,男人在外应酬做这些事情在所难免,只要他真的在乎你不就可以了吗?若是你每次都这样,这辈子就等着天天吃醋吧。” “小姐,人家怎么会是吃醋呢。”小晴有些急道,接着满腹忧愁的说道:“我就是怕他被外面的女人迷住了眼睛,不再在意我了。小姐你也知道,我和他出身相差悬殊,想必他家人不会喜欢我,原本就想着只要他在意我便可以了,可万一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我可怎么呢。” 燕雨蒙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晴担心的问题她何尝不在担心,好在对沈崇名了解颇深,也知道他不知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所以倒是安心不少。 这肖鹏程平日里虽然对小晴千依百顺,可毕竟是富家子弟,为人又是油嘴滑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燕雨蒙现在也不能下定论。 想了想,燕雨蒙还是宽慰道:“小晴,你就不要太担心了,你没听到外面肖公子一直走来走去吗,可见他有多在乎你。” 小晴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何是好,耳边不时响起肖鹏程在门外出的咳嗽声,真想解下身上的伪装向他一诉衷肠。 虽然没动静,但她的心思却逃不过从小到大的好姐妹燕雨蒙,“小晴,这事情埋在心底可不好,你就就出去把话和他说清楚吧。他若是真的在意你,以后一定会洁身自好的。” “好吧。”看着燕雨蒙满是鼓励的眼神,小晴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听着房门打开的声音,原本一直在门外徘徊想等着小晴出来的肖鹏程心中一喜,腿脚麻溜得跑了过来。 “好晴儿,我错了,日后再也不去那些劳什子应酬了,一定乖乖的陪在你身边。”说着话,意一抹鼻涕流了出来,形象好生狼狈。这么长时间一直等在门外,天气寒冷,平时疏于锻炼的肖二少终于感冒了。 看着他这样子,气鼓鼓的小晴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掏出自己袖中的香巾为他轻轻擦拭一下。 “嘿嘿,给我吧,我洗。”肖二少一把夺过香巾,满脸谄媚的神色。 ------------ 第三十六章 大妇风范 “鹏程,人家有话对你说。”小晴瞥了他一眼,抬脚向着一边走去,肖二少欢快的应了一声,一吸鼻涕跟了上去。 “晴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全部给你办到,就算是我办不到,也让沈兄替咱们办到。”肖二少tian着脸说道。 “哼,油嘴滑舌。”小晴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腰间软肉,肖二少瞬间五官扭曲,脸上笑容虽然也变得很怪异,虽然这样,却没有消散。 小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边给他揉着一边嘟着小嘴道:“疼吗?”“呵呵,不疼,你要是还生气,就再掐一下吧。”肖二少恬不知耻的说道。 “鹏程,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实话实说,不能油嘴滑舌。”小晴满脸认真的看着肖二少说道。 肖二少是个好同志,小鸡啄米一番,也是一本正经,“明白,我对我家晴儿决不隐瞒。” “第一个,那你说你打算何时娶我过门?”问出这话小晴脸颊一红,哪有女孩子问这样问题的,要不是被逼到这份上,自己才不做这样的事情呢。没名没份,自己整日提心吊胆。 肖二少两眼冒光,喜道:“只要你愿意,你让我现在娶你都成,咱们的婚事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要稳压沈兄一头!” 小晴扑哧一笑,“滑头,就知道想这些无关紧要的。”接着一板脸,又问道:“第二给问题,如果你爹娘嫌弃我的出身,不同意你娶我过门呢?” “这个……”肖二少不由迟疑。见他这样,小晴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你为难,那就算了吧,人家也知道自己出身不好配不上你。” 肖二少眼睛一瞪,急道:“谁说你配不上我了,若是我爹娘不同意咱们的婚事,那我就在京城扎根,死了也不回蜀中。再不行的话咱们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再也不能干涉咱们。小晴,我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就算是现在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怕!”说着,扭头就要表明自己的心迹。 小晴一急,急忙从后抱住他:“你胡说些什么,人家何时让你撞死在这里了,你死了我怎么办?”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有这样的一个男子在乎自己,自己还会怕别的吗? “好晴儿,你放心好了,我肖鹏程这一辈子只在意你一人,决不让你受半分委屈,若是我爹娘真的不同意咱们的婚事,那我就和他们断绝关系,反正当年他们逼我上京读书的时候就没打算再认我这个儿子了。”肖鹏程回身紧紧地抱着小晴说道。 “嗯,人家相信你。”柔情蜜意包围下的小晴再次变得异常温柔,说起话来都细声细语。 “紫茜,到了。”看着面前的杭州城,沈崇名拦腰抱着身侧的赵紫茜说道。 数年间,赵紫茜也曾多次回到杭州城为赵铭达扫墓,可是这时有沈崇名站在身边心境又不一样。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也许自己现在早已嫁给他为妻了,又何来这么多烦心事。 “崇名,我想先去爹爹坟前看看。”赵紫茜抬头看着沈崇名说道。“嗯,我陪你去。”沈崇名点了点头,看看过世的老丈人吧。自己没有辜负的他的嘱托,终于把紫茜找到了。 虽然赵紫茜也曾来祭拜过几次,坟茔却依旧杂草丛生,寒风呼啸而过,更添几分萧瑟。 祭拜一番,赵紫茜抬头道:“崇名,我想和爹爹说几句话,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沈崇名虽然有些担心,还是点头道:“嗯,我就在不远处,有事情喊我就是。”吃一堑长一智,沈崇名这次可不会对她放任不管,这要是在玩一次失踪,自己直接找个地方撞死算了。 “爹爹,你告诉女儿,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沈崇名从中作祟?”眼泪哗哗落下,赵紫茜泣不成声。所闻所见,分明告诉自己沈崇名就是个为人正直一心为民的官员,当年蔡文远给她灌输的东西不知不觉的已经动摇,这也是她数次没对沈崇名下手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当然,长眠地下的赵铭达无法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哭了一阵,赵紫茜心里轻松不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爹爹,这里是你的外孙,女儿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生下他,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希望爹爹你不要怪女儿。至于和沈崇名之间的恩恩怨怨,女儿也决定不再理会了,等哪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女儿一定会离开他。虽然舍不得,可是实在是没办法整日面对仇人。” 倾诉一番心思,多日来压在心头的愁绪总算是消散一空,满身轻松的站起身来,赵紫茜收拾一番脸庞泪迹,转身向着一直向着这边眺望的沈崇名走去。心里倒也甜蜜,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陪在身边,真是一种幸福,可惜的是,这份幸福并不属于自己。 “两位嫂嫂,沈兄回来了。”听到侯在城门的小厮提前跑回来报告说沈崇名到了杭州,肖鹏程扯了一嗓子,起身向着客站外面跑去。抬眼一瞧,沈崇名骑在高头大马上已经隐隐在望了。 “哎呀沈兄,你让小弟等的好苦啊,嫂嫂在那里,快让小弟拜见一下。”肖鹏程嬉皮笑脸的说道,“滚,一边呆着去,若是小晴知道,看她怎么收拾你。”沈崇名笑骂一声,翻身下马向着身后的马车走去,肖鹏程呵呵一笑,抬脚跟了上去。 “紫茜,到了。”沈崇名撩起车帘冲着里面说道,肖鹏程两只眼睛大睁,倒是异常急切的想看看这位新嫂嫂倒地是什么样的国色天姿,这才迷得沈兄连雨蒙嫂嫂这样的大美人都交给自己护送南下。 赵紫茜缓缓下了马车,一抬头,立刻让肖二少陷入痴呆境地。乖乖,不愧是自己崇拜的沈兄,这女子的容貌比起雨蒙嫂嫂来也不遑多让,而且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冰山难以接近,实在是别有一番风味,怪不得沈兄这么迷恋她呢。 想着,肖二少赶紧躬身施了一礼,“小弟肖鹏程,见过嫂嫂。” 赵紫茜一怔,满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又是一个登徒子,自己和崇名尚未成婚,这称呼如何能妥当。 看出了赵紫茜的不高兴,沈崇名赶紧解释道:“紫茜不要在意,鹏程油嘴滑舌惯了,其实一副好心肠,日后你就知道了。” “是是是,嫂嫂万莫怪罪,小弟就是这张嘴不好,呵呵。”肖二少不知道自己再次犯了大错,依旧站在那里傻笑着,心底那个乐啊,还是沈兄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是好心肠的人。 赵紫茜没做理会,挽着沈崇名向客栈走去。路上已经知道,这里还有两个女子在等着他,虽然心中极为不高兴,但也无力改变事实。这两个女子当日自己在京城可是见过的,倒也生得花容月貌。而沈崇名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男人的本性却一点不少,如此美色当前,让他怎么能推拒的开。 话虽如此说,但赵紫茜是个要强的人,心魔作祟竟然生出了压她们一头的想法,所以这一走,便故作亲密的姿态。 “小沈子,你可算赶来了。”小师妹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一瞧眼前情形一张俏脸立刻黑了下来,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他竟然真的花心去了! “哼,花心大萝卜。”怒哼一声,小师妹转身蹬蹬蹬跑了进去,身形倒也潇洒。 沈崇名嘴里一阵发苦,就知道会是这么回事。不过小师妹心肠最软,等着找个机会给她解释清楚了,她一定不会再生气。 燕雨蒙脚程慢了些,看着小师妹带着一阵风冲自己身边跑过,便知道几日前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摇头苦笑,还是向着外面走去。 “公子,一路辛苦了。”微微一笑,燕雨蒙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上前动作轻柔的为沈崇名掸去身上尘土。 沈崇名微微一笑,还是雨蒙有度量,“雨蒙,这是紫茜,也是杭州人氏。” “紫茜姑娘,雨蒙有礼了。”微微一福身子,燕雨蒙面带善意微笑的对着赵紫茜说道。 见她这样,赵紫茜也只能报以微笑,她也不想让沈崇名夹在中间为难,柔声道:“雨蒙姐姐,妹妹有礼了。” 燕雨蒙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说道:“妹妹客气了,一路累了吧,咱们快些进屋。”说罢,抛下沈崇名二人向着楼上走去。 沈崇名呵呵一笑,原本心中的那丝担忧总算是放了下来,雨蒙很有大妇风范,看来那个三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就给她吧,省的自己发愁呢。 “哼,臭坏蛋,大坏蛋。”小师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使劲催打着枕头,好似这便是沈崇名一样。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加上前些日子燕雨蒙的劝解,小师妹对这样的事情也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一看到沈崇名和那女子的亲密状,这心里就不由自主的生气了。 “小师妹,在吗?”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的沈崇名的声音。 小师妹怒哼一声,“不在!”听到这话,门外的沈崇名不禁摇头苦笑,孩子脾气啊。想着,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小师妹一见,别过头去根本不搭理他。“好了,小师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对你解释。”沈崇名扶着小师妹的香肩柔声道。 尽管小师妹还是不说话站在身后的沈崇名还是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小师妹,紫茜也是一个可怜人,你武艺高强,应当做一个女侠照顾她,好吗?” ------------ 第三十七章 衣锦还乡 上 “小沈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小师妹抬头可怜楚楚的问道,沒想到紫茜姑娘的身世和自己这么相像,都是沒爹沒娘的可怜孩子。 沈崇名苦苦一笑,拦腰抱住小师妹柔声道:“我何时骗过你,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小师妹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沉道:“如此说來,紫茜姑娘比起我來还要可怜了,小沈子,你放心好了,日后人家一定不会欺负她的!” “嗯嗯嗯,这就好!”沈崇名强忍着笑意说道,这丫头,原來照顾人就是不欺负人家,如此说來她现在已经很照顾自己了。 搞掂这件大事,沈崇名也不多做停留,第二日一早便带着一行人乘坐马车向着绍兴赶去,一路疾驰,中途沒敢过多停歇,终于在太阳即将落山之时到了绍兴城外。 “雨蒙姐姐,怎么办啊!妹妹心里害怕!”坐在马车的中的小师妹满脸担忧道,一想到即将去见沈崇名父母,这颗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你看妹妹每日大大咧咧的,万一他们不喜欢怎么办!” 燕雨蒙也沒好到哪里去,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更加喜欢把情绪埋藏在了心底,现在看着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好勉强笑着安慰道:“絮儿妹妹,不要担心这些,听公子说老爷和夫人都是慈善的人,而且妹妹你这么可爱,他们见了你高兴还來不及呢?又怎么会不喜欢你!” “姐姐,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谁又怎么会有人喜欢我这疯丫头呢?倒是姐姐你,人长得漂亮又知礼数,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小师妹有些羡慕的说道,若是自己也能像雨蒙姐姐这般文静就好了。 燕雨蒙微微一笑。虽然脸上沒表现出來,自己的一颗心倒也悬了起來,自己和小晴一般都是出身不好。虽然公子从未介意,但是沈家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只怕二老会对自己的身份介意的,到时候公子夹在中间可就难办了。 小师妹却是不知道她的担心,唉声叹气一番,忽然发愁的说道:“雨蒙姐姐,那你说那紫茜姑娘如何,她原本可是官家小姐,你瞧小沈子这一整天都粘着他,他的爹娘肯定也会喜欢她的,妹妹和她一比,更是显得哪里都不如她好了,到时妹妹我该怎么办啊!” 看着这丫头愁眉苦脸的样子,燕雨蒙不禁哑然失笑,原本紧绷着心弦也轻松不少:“絮儿妹妹,你是不是看着沈公子对紫茜姑娘好吃味了!” 小师妹脸一红,急道:“姐姐胡说,小妹怎么会那样,哼,不理你了!”虽然矢口否认,但是脸上表情却瞒不过燕雨蒙的双眼,想想也是,这赶了一天的路,沈崇名大半时间都待在紫茜姑娘的车中了,倒是沒來看过自己两人几次,别说絮儿妹妹,就连自己都有些吃味了。 不过一想昨晚公子对自己说的赵姑娘身世,燕雨蒙又释然了,又是一个可怜人,公子疼爱她多一些也是应当的。 “大人,绍兴到了!”二蛋哥勒住马缰靠着马车旁说道,闻声沈崇名从中探出脑袋,看着黄昏中的绍兴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缩回去笑道:“紫茜,到了,你再忍忍,一进城就给你请大夫瞧瞧!” 斜倚在车棚中的赵紫茜脸色煞白,神情也是萎靡不振,为了能在昏黄前赶到绍兴城,这一路走得比较急娘亲,美人已躺好全方阅读。虽然走的是官道,但是坐在马车中依旧颠簸的厉害,她怀了身孕原本身体就时常感到不适,这是一颠簸,更是不时干呕,整个人无精打采,不过这幅表情,更加惹人怜惜。 一听沈崇名说要请大夫为自己瞧病,赵紫茜不由心急,这样一來不就被他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吗?想到这里,忙道:“崇名,不必麻烦了,可能是赶路累了,歇息一晚就好了!” “这哪行,身子不舒服就要找大夫看看,这叫防患于未然!”沈崇名坚持道,自己鬼门关前又遛了一圈,可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赵紫茜眉头一皱,满脸不耐烦道:“我说不要就不要!”说罢,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沈崇名目瞪口呆,沒想到赵紫茜竟然有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急忙赔上笑脸道:“是是是,不请大夫,不请大夫了!” “馨儿,城门那里有消息吗?”数年未见万大小姐依旧未变,近两年未见面的未婚夫就要回來了,一颗芳心再也静不下來,自己在屋子中是坐卧不安,不时的问问馨儿沈崇名到了沒有。 馨儿摇了摇头,看着她满脸焦急之色,只好劝道“小姐,沈公子只是说这两日回來,到底何时回來也不打准,再说老爷已经派人在城门等着了,只要他一进城,咱们马上就能知道,您就安安心心等着便是!” “这坏人,前段日子在南京办差也不说回來一次,真是个沒良心的!”万大小姐气鼓鼓的抱怨道,他难道就不知道人家记挂他吗? 馨儿调皮一笑,打趣道:“小姐,你是不是急着嫁给沈公子啊!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你这样,肯定会伤心的!” 万大小姐脸颊一红,急道:“坏馨儿,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小姐也给你许配个人家!” 馨儿一惊,连忙摆手:“人家不要!”接着幽幽说道:“小姐,馨儿是你的丫鬟,这辈子就希望小姐走到哪里便跟到那里!” “呵呵,傻丫头,你我年纪相仿,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终归有一日你也是要嫁人的,等着姐姐为你踅摸一户好人家!”万大小姐笑盈盈的说道,立刻让馨儿羞红了双颊。虽然低着头不敢抬起,心中却隐隐有些期待,谁不想找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 馨儿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虽然在万府很受重视,无论是小姐还是老爷夫人都对自己非常好,可是无论再受疼爱,也终归只是个丫鬟。 原本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是随着小姐陪嫁过去给沈公子做个通房丫头,可是哪曾想到这人竟然有数位红颜知己,这一來连个通房丫头都沒自己的份了,说不定等待自己的就是孤独终老。 如今万大小姐却说会寻户好人家把她嫁出去。虽然嘴上拒绝着,馨儿心中却是欢喜得很,一时间脑袋竟然有些眩晕的感觉,忍不住猜想起自己未來夫君会是什么样子。 “小姐,沈公子进城了!”门外忽然传來一声,原本想继续打趣馨儿的万家大小姐一怔,随即撩起衣裙跑了出去,馨儿也反应过來,急忙转身跟了出去。 听到消息走也出门來准备好好问问消息的万老爷一瞧闺女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跑过,不由摇头苦笑,唉!女大不中留啊! 万大小姐够聪明,出门乘上自家停在府门外的马车,等着馨儿一上车,立刻吩咐道:“快,去沈府!” “老爷,少爷回來了姐妹花的贴身保镖最新章节!”欢快的声音震彻沈府,上了年纪的门房撒着欢就跑进了院子,听到声音,沈清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脚上的鞋子还是趿拉着,一脸喜色,光宗耀祖的好儿子回家了。 “老爷,您慢点!”王氏随后走出门來,看着老头子跑起來和小伙子有的一拼,不由摇头苦笑。 “我儿在哪里!”人未到声先至,正扶着赵紫茜下车的沈崇名身躯一怔,幸福的感觉瞬间密布全身,无论自己在哪里,这都是自己的家,家中父母也时时盼着自己回來。 将赵紫茜扶下车,沈崇名急忙抬脚向着门前跑去,正好这时候趿拉着鞋子的沈清也到了门前。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沈崇名急忙跪倒在地,拜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好,呵呵,我儿快快请起!”沈清一张脸上满是笑意,急忙上前将心爱的儿子扶了起來,两只眼睛上下不停打量,嗯,壮实了不少。 沈崇名呵呵一笑,转身回去将扭扭捏捏的三位红颜知己拉到近前介绍道:“爹,这是雨蒙,这是紫茜,这是絮儿,都是孩儿的……嘿嘿!”说着,一张老脸也是难免有些发红。 “拜见伯父!”三人盈盈施了一礼,羞答答的站在那里不敢抬头,往日胆大包天的小师妹更是不堪,竟然藏在了燕雨蒙身后摆弄起了衣角。 “呵呵,好好好,大家都好!”沈清笑的一张嘴都合不拢了,两只眼睛毫无顾及的打量着面前这三个未來的儿媳妇,儿子还真是能干,这竟然又多出一位來,而且还是个个貌美如花,照这个劲头下去,老沈家不愁人丁不旺啊! “贵贵,一路劳顿,快带着大家进屋喝茶歇息!”王氏腿脚慢了不少,出來一瞧自家老爷竟然盯着三个未來的儿媳妇不停打量,急忙说道,老公公盯着儿媳妇看个沒完,也不怕街坊四邻笑话。 三女一瞧这情形,不用沈崇名说也知道这便是未來婆婆了,再次行礼道:“见过伯母!” “哎,快里面请!”王氏笑盈盈的应了一声,张罗着就吩咐人快去沏茶,沈崇名也招呼着三人进家。 小师妹胆子太小,很是自主的落在了后面,同时还拉着燕雨蒙,就见她悄声道:“雨蒙姐姐,小沈子原來小名叫贵贵啊!怪不得原來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告诉我!” 燕雨蒙捂嘴轻笑,悄声道:“妹妹,这话以后就别提了,免得公子害羞,呵呵!”不得不说,贵贵这个名字确实配不上公子。 “啧啧,看來沈兄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啊!”落在最后面的肖鹏程打量着傍晚的院落感叹道。 这宅子也不算小了,不过比起肖二少家那占地几十亩豪宅着实相距甚远,也不能怨他发出这样的感慨,不过小晴可不这么认为,一听这话立刻批评道:“鹏程,你能不能管管你这张嘴!” “是是是,我错了!”肖二少根本不敢辩驳,晴儿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自己的行为准则。 “崇名!”正当小晴苦口婆心教育肖二少的时候,背后忽然传來呼喊声,小晴回头一看,却是很久未见得万大小姐和馨儿。 想当初万大小姐在小院中住了近一年,算上小师妹五人,彼此间关系很是不错,这时一见她们二人,校庆脸上不由露出喜色,抛下肖二少便迎了上去:“万小姐,馨儿!” ------------ 第三十八章 衣锦还乡 下 “崇名!”脚步沒停,万大小姐径直跑了沈崇名面前,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满脸激动的看着爱郎。 “佳伊,!”沈崇名也是惊喜,二人之间的隔阂早已消除,这么长时间沒曾见面,对她沈崇名也是想念的紧,原本看着天色已晚准备明日一早就过府去见她呢?沒曾想到她竟然來了。 一旁的沈清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四个啊!儿子真能干:“呵呵,贤侄女來了,快快屋里坐!” “叔叔,婶婶!”万大小姐这才反应过來,急忙福身施了一礼。 “走,大家快进屋坐!”沈崇名也是高兴,也不在意爹娘就在面前,一手一个拉着万佳伊和赵紫茜便向正厅走去,沒注意到身边的万大小姐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神,又一个。 “啧啧,幸福啊!”看着沈崇名在美女们拥簇下进了正厅,后面的肖二少忍不住搓着双手羡慕道,话音刚落,就觉得耳朵一阵剧痛,好在这么长时间早已习惯了,只见嘴巴一咧,愣是沒发出声音來:“好晴儿,我就是说说嘛,其实我心底很看不起他这样的人,我信奉的爱情奥义是专一!”肖二少压低声应狡辩道。 “哼!”虽然松开了手,小晴的依旧虎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抬脚跟了进去。 “爹、娘,这是孩儿在京城的知交好友肖鹏程!”看着肖二少揉着耳朵走了进來,沈崇名急忙上前介绍道。 肖二少呵呵一笑,赶紧拱手弯腰行礼:“伯父伯母在上,请受小侄一拜!”“呵呵,鹏程贤侄快快免礼!”沈清笑呵呵的摆手道,一副长者姿态。 看着肖二少眉目灵动,又执礼甚恭,沈清也是欢喜,嘱咐道:“鹏程贤侄啊!难得你大老远來一次,这段日子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千万不要拘束!” “多谢伯父,小侄这人沒别的优点,就是实在,肯定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肖二少嬉皮笑脸的说道。 一旁的小晴一阵皱眉,这坏人,自己一会儿不看着他就旧病复发了,和人家长辈说话还敢耍贫嘴。 不过沈清倒是沒觉得如何,反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來这小子和自己的儿子还真是相交深厚啊!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贵贵在这点上是跟了自己。 吃了一顿略显简单的晚饭,在王氏的主持下安顿一番,赶了一天路的众人早早睡下,只可惜沈崇名可沒这福气,还得送一直粘着自己不放的万佳伊回家,两人还未成亲,这时住在未來夫婿家实在是有伤礼法,所以虽然天色已晚,还是得回家去。 十多名护卫跟在身后不远处,站在万府门前的万佳伊紧紧的抱着沈崇名舍不得放开,分离这么久。虽然两人之间时常有书信來往,可是毕竟见不到人,积攒了这么久的思念,在这时全部化为了缠绵。 紧紧地抱着沈崇名,万大小姐久久不愿松开,沈崇名呵呵一笑,心中倒也甜蜜:“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进去吧!不然伯父伯母要担心了,等明日一早我便來接你就是!” 万大小姐却是不依,娇嗔道:“不嘛,让人家再抱一会儿私家美女保健医!”沈崇名无奈的摇了摇头,双臂紧了一紧,生怕夜风吹坏了未婚妻。 “崇名,咱们赶紧成亲吧!等成亲了人家就再也不用和你分开了!”趴在沈崇名怀中的万大小姐呢喃道,这么长时间,她可是饱尝相思之苦,可是这坏人却又在外勾搭了一个,他倒是不寂寞了。 沈崇名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心意,笑道:“嗯,等明日请万伯伯过府,让他们商量婚期吧!只要日子一到,咱们就成亲!” “嗯,那你可不能再逃了,不然人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鬼使神差,万大小姐又想起了当年沈崇名逃婚的事,这话一出口,立刻把沈崇名弄了一个大红脸,当初那是年少无知啊!这么漂亮的小媳妇自己竟然也舍得扔下,不过姻缘天成,历经这么多波折,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又是一番绵绵情话,万佳伊这才依依不舍得走进府去,在一边被二蛋哥缠住的馨儿也是松了口气,可算是能摆脱这浑人了。 翻身上马,看着身边的马二蛋一脸傻笑,沈崇名不由纳闷:“二蛋,傻笑什么呢?” “啊!哦,沒……沒什么?嘿嘿!”二蛋哥讪讪笑道,心中却依旧美得不行,刚才把自己的书法拿出來让馨儿姑娘给点评了一下,她也直说好,看來自己还真有些成为王羲之第二的天赋。 沈崇名呵呵一笑,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相处下來,二蛋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自己岂能不知道,这厮一定是又拿出他那什么‘书法’对着馨儿显摆了,说來也怪,这段日子二蛋哥竟然迷恋上了书法。虽然写的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他自己却是乐在其中。 不但如此,更是自恋的不得了,每天一有闲暇便会拿着那两笔破字挨个请众人为他品鉴,学习知识是好事,大家也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只能谎话连篇的夸奖一番,这一來可就出了事情,忽悠的马二蛋已经找不到北了,天天自认为是书法天才。 “夫人,贵贵现在可是正三品的官了,不但是工部侍郎的职位,更是大权在握的锦衣卫指挥使同知,这地位可不低啊!”沈氏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头发,于经纶站在后面一边轻轻地帮她揉着肩,一边满脸谄媚的说道。 “是啊!贵儿这些年确实长进不少,爹爹每次提起他都高兴地厉害,可算是为我沈家光耀门楣了:“沈氏回头笑道,有这么一个弟弟,她心中也是高兴,不但如此,自从弟弟当官之后,夫君对自己的态度也大为转变,这么长时间了连呵斥都沒有过。 看着沈氏沒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于经纶不由有些焦急,这个愚蠢的妇人,心中虽然有些恼怒,脸上笑容却是不减:“夫人,衙门张同知上了年纪,相公听说过了年他就打算向吏部递交辞呈告老还乡,相公现在是通判,只要朝廷有人帮为夫向吏部递句话,这同知的位置可就是相公的了!” 沈氏一怔,随即明白过來,怪不得这段日子相公做什么事情都会偶尔走神呢?原來是为了这事发愁,沈氏也不傻,他现在对自己说这些,分明就是想让自己找弟弟说情啊! 虽然不喜欢于经纶走这般作为,但毕竟是夫妻,更不想看着他整夜睡不着觉琢磨这事:“相公,贵儿说话能管用吗?”朝廷的事,沈氏一个妇道人家可是不明白的。 “管用,当然管用了!”于经纶满脸喜色,这事有门:“你是不知道,咱们家贵贵可是在吏部当过差的,更是和咱们浙江布政司郭明义大人有些交情,只要他能替相公说几句话,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于经纶一脸肯定的说道。 沈氏点了点头,轻笑道:“好吧邪性警司,强抱你!那等见到他我就私下和他说说,不过贵儿脾气有点怪,就是不知道他答不答应!” “你是他姐姐,你说话他能不听吗?呵呵,你放心就是了,到时你一说他肯定会应下的!”于经纶一脸肯定的说道,这也是他陪着笑脸求沈氏的原因了,如果自己去说这话,那混小子还真有可能给回绝了。 正午时刻,沈府热闹非凡,儿子衣锦还乡,沈清高兴地不得了,置了几桌宴席,便邀请亲朋好友到府中一聚,一來为儿子接风洗尘,二來也能给自己长长脸面。 要说沈崇名最怕的就是这个了,挨桌子敬了几杯,趁着老爹不注意便溜到了后院小师妹屋子里。 “小沈子,快喝杯茶解解酒,瞧你满嘴的酒味:“把茶杯递到沈崇名面前,小师妹嘟着小嘴抱怨道,这坏人,吃了酒还想亲自己,要不是看他脸色红扑扑的,早揍他了。 “嘿嘿!还是小师妹关心我,來,香一个!”沈崇名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坏笑道。 “贵儿,你在吗?”沒等小师妹动手揍人,门外就传來了沈氏的声音,小师妹一惊,急忙收手乖乖的站在那里,可不能让人家看见自己欺负小沈子。 “姐姐,不会是爹爹叫我回去吧!”沈崇名露打开一条门缝,露出颗脑袋小声问道,那么多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感觉真的很难受。 见他这副样子,沈氏不由微微一笑,虽说当大官了,可是瞧着他这副调皮的样子,还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姐姐找你有话要说!” 沈崇名松了口气,打开房门笑道:“姐姐快里面坐,小师妹,为姐姐倒茶!” 小师妹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倒茶去,沈氏急忙拦道:“妹妹也坐,自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一听自家人三个字,小师妹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心里却是甜蜜的紧,自己和小沈子终于成了自家人。 三人落座,沈氏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样的事情,自己可是从未做过,好在沈崇名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而且方才在外面就看到了姐夫和姐姐不时低语,想必是为了他的事情。 “姐姐,咱们是姐弟,你有话就直说,若是再这般,就是我这当弟弟的不是了!”沈崇名笑着说道,听了这话沈氏心中不由一松,这才把于经纶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听她说罢,沈崇名抬头道:“姐姐,朝庭的事不是姐夫想的那般简单,这件事弟弟虽然能帮他一把,但是也不好直接去吏部打招呼,若是那样的话反而会害了他!”徐阶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都在等着抓自己小辫子,尤其是欧阳敬之那急先锋,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又要带着人弹劾自己。 这样的小事倒是不能把自己怎样,可是姐夫的官职可就难保了,到时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通判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沈氏一怔,接着有些发愁道:“这样啊!若是这事不成,就怕你姐夫他总是牵挂!” “呵呵,姐姐放心。虽然吏部打不上招呼,但是郭大人弟弟倒是有些交情,等回京路过杭州是弟弟去拜访一下,顺便把这事提一提,不过能不能成可就不一定了,你告诉姐夫,做官靠的是自己个的本事,若是他真有这份能力,这同知的位置不用说也是他的!”沈崇名宽慰道,看着姐姐满脸愁绪,他也是忍不下心來不管, ------------ 第三十九章 隆重宴请 酒足饭饱,亲戚朋友们也大多散去,脸色红扑扑的沈清和脸色如常的万玉林坐在一起唠着家常。 “万兄啊!贵儿能有今日,全靠当初万兄你的帮助,这份恩情,小弟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啊!”沈清一脸感慨的说道,若是当初沒有万玉林帮忙,那里会有如今儿子当大官的好事。 万玉林微微一笑,摆手道:“贤弟,这话日后可就不要再说了,崇名贤侄能有今日这番作为,靠的可是他自己的本事,为兄做的那点事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沈清呵呵一笑,倒也不再谦虚,正如万兄所说,儿子能做到这么大的官,多数还是靠他自己的本事:“万兄,贵儿回來一次不容易,和佳伊的婚事也拖了这么久,小弟想乘着这次机会就他们把婚事给办了吧!不知万兄意下如何!” 对于婚事万玉林早已是急不可耐,毕竟沒名沒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现波折了,这么好的姑爷,天下难求啊!“年后初六日子不错,贤弟以为如何!” “好,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不瞒兄长,小弟可是一直急着抱孙儿呢?”沈清脸上满是笑意,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贵儿这孩子不听话,这一次就带回了三个女子,只怕成亲这事上得委屈贤侄女了!” 万玉林朗爽一笑,摆手道:“无妨,佳伊和她们倒也投缘,她倒是不会介意的,再说崇名贤侄差事繁忙,有几个人陪着倒也不会寂寞!”在万玉林看來,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他们沈家下聘明媒正娶的,这正妻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看着万玉林对这事毫不介意,沈清着实松了口气,他可是非常乐意沈崇名能尽快的为沈家开枝散叶呢? 后院,一直惦记着自己那事的于经纶看着四处无人,迫不及待的拉着沈氏躲到了墙角:“夫人,贵贵应下來了沒有!”关乎自己前途,由不得于经纶不急。 若是原來,能混到通判这位置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刚过而立之年便是正六品的府通判了,上升空间还是蛮大的。 再加上看着小舅子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他心中羡慕不已,自从这小子发迹,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不但要对老丈人恭恭敬敬,就连家里这位也得奉若神明,这种毫无尊严的日子真不是自己想过的。 沈氏一脸为难:“相公,贵儿说朝廷水深,吏部的招呼就不为你打了,不然就是害了你,只答应等回京路过杭州去拜访郭布政使的时候为你说说情!” 于经纶一怔,脸色瞬间难看下來。虽然郭明义这个浙江布政司也能帮上忙,但是吏部主管官员升降,他说话还真不一定管用,原本想着只要沈崇名到吏部为自己说说话,这升官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可是现如今他却说出这番话來,心中倒地还有沒有自己这个对他有大恩的姐夫本命天尊。 想着,于经纶心中暗恨,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自己把他安排进国子监,又哪里有他的今天。 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于经纶一张脸依旧黑的吓人,落在沈氏眼中倒是有些害怕,生怕自己相公因为这事和弟弟闹了别扭。 她倒是高看于经纶了,凭着沈崇名今时今日的地位,借于经纶八个胆也不敢和他交恶,就见平复了一番心境的于经纶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对着沈氏强笑道:“呵呵,无妨,朝局确实不是咱们能把握的,也许贵贵真的有难处吧!” 见他这样,沈氏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依旧劝道:“相公,你毕竟是贵贵的姐夫,他如何能不管你的事,日后有机会了,妾身再找他说去!” “哎,那就多谢夫人了!”于经纶满脸欢喜的说道,心中倒也敞亮起來,就算是你沈崇名忘恩负义,可是这血浓于水的姐姐总不能不认吧!就不信你一次都不管。 夫妻二人乘坐两顶小轿回到家中,门子一瞧见,小跑着迎了上來:“老爷,知府大人的长随已经侯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沒等预经纶说话,在门房等候的知府长随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便跑了出來,疾走几步上前拜道:“小人魏振,拜见于大人!” 这人于经纶再熟悉不过了,他可是知府魏生经的亲信,平日里趾高气昂,寻常衙门官员人家根本不放在眼中,对于他的來意于经纶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听说小舅子回家了,魏知府想着巴结呢? “呵呵,本官去岳丈家赴宴刚回來,魏小哥久等了!”于经纶微微拱手笑道。 魏振赶紧赔上笑脸:“大人客气了,小的也是刚到不久,此番前來是奉我家大人之命请大人您帮个忙!” “呵呵,好说好说,咱们里面谈!”于经纶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魏振赶紧摆手:“小人就不过多叨扰了,于大人,我家大人听说沈大人回了绍兴,他这可是咱们绍兴府的荣耀,所以就想设宴为沈大人接风洗尘,也好乘机让咱绍兴府众官员认识一下沈大人,可无奈不认识沈大人,所以这件事就只能老烦您了,还请您务必答应!” “这样啊!”于经纶装作恍然大悟,笑道:“呵呵,区区小事怎还劳烦魏小哥亲自跑一趟,派人给本官传个口信就是,还请魏小哥回去禀告魏大人,这件事交给本官就是!” 魏振一喜,急忙拜谢道:“多谢于大人!”“呵呵,客气了,不过还请魏大人明见,我那妻弟差事繁忙,到底何时有空,本官这做姐夫的也不能确定!”这样的事情于经纶可不敢夸海口,万一那个混账小舅子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可就是两头掉面子了。 “大人放心,这一点我家大人也是知道的,这宴席什么时候摆沈大人示下便可!”魏振赶紧说道。 于经纶点了点头:“如此就好,那明日一早本官就去岳丈家问问,一有消息就去告诉魏大人!” “大人,陈大人到了!”二蛋哥敲响房门说道,正和赵紫茜腻在一起的沈崇名急忙起身:“紫茜,我去去就回!” 原本以为自己在杭州就能等到陈骁,可是沒曾想到他这时才來,沈崇名心中也不禁担忧,生怕河南又出了什么事情妖皇太子。 不过到了前厅见到陈骁,沈崇名松了口气,这厮面色如常,身上的衣服更是一尘不染,可见到了绍兴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陈骁,你怎么才來啊!”沈崇名很是纳闷的问道,陈骁无奈一笑:“大人,您是不知道,卑职在宁陵等到了那新任钦差,可是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來人竟然是翰林院的一位编修,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卑职只能多呆了几天把事情详细的交代给了他!” 沈崇名呵呵一笑,都这时候了徐阶还不肯轻易罢休,这样的招数他也能用出來,好在接下來的事情比较简单,只要这人有自知之名不胡乱改动自己的的布置,开春前完工还是有保障的。 “陈骁,赶了这么多天路,你就暂且在绍兴休息几日,过些日子再去杭州吧!”沈崇名摆手让他坐下,吩咐道:“虽然现在无为教的事情依旧沒什么线索,但也不能放松,只要咱们抓得紧,总归还是能查到些蛛丝马迹的!” 陈骁点了点头,笑道:“大人放心就是,卑职路过杭州时已经做了安排,黄万里虽然失踪了,可是往日和他相交甚密的人多数都在,无为教想要成事,这银钱是必不可缺的,依卑职浅见,他们一定会用手段或引诱或逼迫那些富商投靠他们的!” “嗯,说得有理,现在对于无为教咱们是线索全无,只能靠分析得出他们下一步的动向,除了这些富商要监控,你们再想捞小鱼,只要他们一动,留下破绽在所难免,咱们细心些,总能查到蛛丝马迹的!”沈崇名看着陈骁嘱咐道,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办,自己很是放心。 陈骁呵呵一笑,拱手拍起了马屁:“大人高见,卑职受教了!”“呵呵,这话就不要说,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沒有确凿证据之前只能监控,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抓错了人被无为教利用引起民怨!” “是,卑职记下了!”陈骁点头说道,接着起身道:“大人,那卑职就先回驿站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派人去告诉下官即可!” “好,一路辛苦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沈崇名起身,一直把陈骁送到了大门外。 看着陈骁远去,沒等沈崇名转身便瞧见另一边來了一顶小轿,径直停在了门前,于经纶满脸堆笑的走了下來。 “姐夫有事吗?”这才离开沒一会儿功夫,这厮沒事万万不可能再跑回來。 “呵呵,崇名啊!姐夫我受知府大人所托,想邀请你和锦衣卫的大人们赴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于经纶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对魏振说自己明日再过府询问,可知府大人很看重这事,由不得他不上心。 “赴宴!”沈崇名眉头一皱,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东西了:“姐夫,你看能不能推了,小弟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还想着在家多陪陪爹娘呢?” “这不好吧崇名!”于经纶一脸为难道:“魏大人也是一片好意,更是召集了府衙大小官员一同前去,你若是不去只怕会伤及他的颜面,你也知道,姐夫我在衙门当差,魏大人开了口你却不去,姐夫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沈崇名无奈一笑,只能点头道:“好吧!那明日晚上如何!”话到这份上,也只能应下來了,不然姐夫得恨死自己。 “好,那就明日晚上,姐夫就不进去了,这便去回复魏大人!”于经纶满脸欢喜的说了一句,这可是自己的面子啊! ------------ 第四十章 刀枪不入 上 握着手中信件,赵紫茜不由担忧起來,就在方才她刚刚起床准备出门,便发现一封信落在门槛上,拆开一看,却是让自己明日晚间寻个机会离开这里回镇江去,不用说,这肯定是昨晚教中派人悄悄送來的。 “难道他们要对崇名动手了!”赵紫茜眉头深皱,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沈崇名对无为教危害甚大,无为教沒道理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现在让自己撤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办法,而且成功的机会还很大。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沈崇名满脸微笑的走了进來,赵紫茜一惊,急忙把手藏如背后把信件收入袖中,微微一笑:“崇名!” 沈崇名关上房门,上前抱住赵紫茜,很是关怀的问道:“紫茜,身体怎么样了!” “沒事了!”赵紫茜微微一笑,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崇名,今晚你准备干什么去啊!” “唉!知府魏大人让我前去赴宴,推脱不过便只能去了,今晚什么时候回來还说不定,所以不能來看你了,你记得早些休息!”沈崇名满脸的无奈。 “这样啊!”赵紫茜稍一沉思,嘱咐道:“崇名,那你要少喝些酒,护卫们也要带上!” 沈崇名呵呵一笑:“嗯,记下了,今晚陈骁也去,他会替我挡酒的!” 看着他还沒听懂自己的意思,赵紫茜苦苦一笑,只能点头道:“那好,万事小心些,切莫大意了!” 话只能说到这里了。虽然很不想让他出事,但是赵文易的收养之恩她也得报答,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告诉沈崇名,所以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了。 夜色临近,陈骁带着手下三名百户和一众校尉等在门前,看着沈崇名带着二蛋哥和他一干护卫出门,一行人纷纷翻身上马,打马向着绍兴城名气最大的一品楼行去。 一品楼也是戒备森严,附近几条街道全部由府衙差役把守,知府魏生经带着手下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员神色焦急的侯在门外。 “于大人,都这时辰了,沈大人他不会是有事來不了了吧!”魏大人回头看着于经纶问道,这次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想攀上沈崇名这棵大树,从今往后咱也就是朝廷里有人的地方官了,升不升官暂且不说,朝廷大风向自己总是能把握住的。 于经纶心中也是焦急,这都快过半个时辰了小舅子还沒出现,不过他依旧装出一脸的淡定,笑道:“大人见谅,听说锦衣卫又有人來了咱们绍兴,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过他昨日都和下官说好了,肯定是不会食言的!” 魏生经勉强一笑:“那是,这一点本官还是信得过于大人你的!” 说着话,前方街口等着的差役就脚步匆匆的跑了过來:“大人,锦衣卫的大人到了!” 魏生经眼前一亮,回头对着正在悄声议论着的下属们说道:“快,随本官迎接去!” 骑在马上的沈崇名看着十几位官员呼啦啦的涌了过來,急忙勒住马缰。 “下官绍兴知府魏生经,携绍兴府众官员,拜见沈大人!”魏大人很是谦卑的抱拳躬身,弯腰九十度,肥硕的臀部正对跟在身后的于经纶。 “卫……魏大人客气了,大家快快免礼!”沈崇名强忍着笑意翻身下马说道,天才啊!你爹娘咋就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心情有些激动的魏大人却是沒有注意到沈崇名脸上怪异的笑容,满脸谄媚的伸手道:“大人,下官略备薄酒,您请!” “呵呵,劳烦魏大人了,诸位大人请!”客气一句,沈崇名自己都沒把这话当真,径直向前走去。 他一走,魏生经赶紧跟上,其余官员只能看着锦衣卫的人志气高昂的从面前走过,对这群煞神也只能报以谦卑的微笑,而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一品楼张灯结彩,今天知府大人宴请贵客,往日來这里显摆身份的人早已被赶了出去,所以走进大厅只看到了十几个穿着一新的伙计们。 大厅之中也摆了几桌,这是为一众校尉们预备的,不管如何,只要顶着锦衣卫这样的名头就万万不能慢待了,这都是些粗人,交给文官们招待自然是不合适的,好在魏大人早有准备,提前就把驻守绍兴城的副参将连同帐下的三名千户请來,这三名千户的任务就是招待好这些锦衣卫的大爷们。 沒做停留,一行人径直上了三楼,三张硕大的圆桌摆在那里:“沈大人,您请!”魏生经很是客气的将沈崇名请到中间一张大圆桌的坐下,其他人这才跟着落座。 挨个介绍一番,魏生经满面红光的举杯道:“诸位大人,让咱们一起敬沈大人一杯,他可是咱们绍兴人的荣耀啊!” 众人赶紧端着酒杯站了起來,坐在第一桌末尾的于经纶也讪笑着举杯而起,差距啊!竟然是自己敬他。 沈崇名呵呵一笑,也举杯站了起來,毫无根据的说道:“诸位大人客气,看着绍兴城日渐繁华,本官心中甚慰,这都是诸位大人的功劳,待本官回京后一定会禀明皇上的,來,咱们大家干杯!”说着,示意一下仰头一饮而尽,再不喝下去自己就要被自己的话恶心的吐出來了。 魏生经满脸笑意,能说出这番话,看來沈大人对今天的这场宴席还是很满意的,也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啊! 一杯喝尽,众人这才落座,接下來的一切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魏生经满嘴恭维的话语,好在也是科举出身,这词汇量掌握的着实不错,整整拍了一炷香的马屁,蹦出來的词都沒有重样的。 这番情形落到坐在旁边一桌的二蛋哥眼中,心中立刻就生出了佩服之情,高手,趁着魏生经缓口气的空当,赶紧端着酒杯走了过來。 “魏大人,下官敬您一杯!”二蛋哥话一出口,不但魏生经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他这是要干嘛? 回过神來的魏生经急忙站起身來,端着酒杯对着二蛋哥笑道:“马大人客气了,本官添为地主,应当先敬您才对!”这人虽然看上去像个愣头青,但是这般年纪就能混到锦衣卫副千户的职位上,不用多说也是沈崇名的新书,有道是水涨船高,凭着沈崇名上升势头,这马大人将來的成就也小不了,因此,这时和他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原本二蛋哥是打算和魏大人请教一下如何才能拍好马屁,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沒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來的,一杯酒下肚,倒是让他想到了 ------------ 第四十一章 刀枪不入 下 三个一身红色轻纱的女子摆动着纤纤细腰步态优雅的走了进来,连同他们一快进来的还有七八个负责伴奏的乐师。 “呵呵,大人,那面遮轻纱的便是这段日子在我绍兴府声名遐迩,艳压群芳的红娘子了,听说她曾在京城教坊司学习舞技,在京城歌姬中也是配得上名的。”魏大人满脸堆笑的介绍道,这可是自己花了五十两纹银请来助兴的。 沈崇名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却在嘀咕,跳得再好还能比得上本官的雨蒙吗? 看着沈崇名没意见,魏大人轻轻一拍巴掌,一直注视着他的几名伴奏乐师手指齐动,一曲凤求凰渐渐拉开了序幕。 三名红衣女子扭动腰肢,动作轻柔的舞动起来,薄薄的一层红纱随着身形的变动时紧时松,玲珑的身段不是呈现在众人眼前。舞得好不好没几个人能看的懂,可是这情形却是勾人魂魄。 怎么说沈崇名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便瞧出这三名女子跳的不如自己的雨蒙好看。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如此多才多艺的美人,从此以后就是自己独享了,其他人休想染指。 身侧的二蛋哥却是两只眼睛外凸,第一次有了那种冲动的感觉,直愣愣的看着舞动中的三名女子,喉结不时的耸动着。 坐在另一侧的陈骁却不然,他这人不好女色,唯一喜好的东西就是破案,所以美色当前,连眼睛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埋头吃着面前的菜肴,这么多好东西肯不能Lang费了。 魏大人也没心思去看这些东西,凭着自己的身份,这玩意还不是想什么时候看便什么时候看嘛,若是真的需要,直接将三人留宿享用一晚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一直都在悄悄地打量着三人的神情,若是真的喜欢的话,大可以把三女当做礼物送给他们,这东西比起金钱来可是更管用的。 看着沈崇名脸上不时浮现的笑意,魏大人还道是沈崇名对自己这番安排满意,而他的亲信马大人更是一连急色的表情,身边的人都这样了,也能猜到沈大人倒地什么样的心性了。 松了口气,魏大人给自己到了一杯美酒,满脸得色的一饮而尽。若是真的能讨好沈崇名,那自己在告老还乡之前最少还能再升一级,说不定混到正三品也是有可能的。 越想越高兴,放下酒杯的魏大人也不禁打量起了三位红衣女子,倒要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么勾引人,若是真的不错,沈大人用完了,自己再用一次也无不可啊,正好沾点好运气! 三位女子中领舞之人正是奉命前来刺杀沈崇名的那罗伊。其实那罗伊当年确实是个舞姬,只是后来机缘巧合加入了无为教,一身武艺虽然不高,但是勾引男人的手段却着实了得,她那一身舞技正是对付男人的绝技,关起门来边跳边脱来上一遍,定力稍差的男人谁也抵挡不住她的诱惑。 这时候一舞起来,这效果就显现了出来,除了不好此道的陈骁和心里想着燕雨蒙的沈崇名之外,就连后来才认真观看的魏知府也被她深深迷住,嘴巴微张,一副痴迷的神色。 稍微打量几眼,那罗伊不禁露出一丝得色,趁着转身的时候对着同行的顾守成使了一个眼色。接着脚步一挪,一边继续舞动着娇躯,一边向着众人靠去。 正坐在那里滥竽充数吹着箫的顾守成看着那罗伊离着沈崇名越来越近,一颗心不免有些紧张。 他的任务只是协助那罗伊除掉保护沈崇名的人,好让那罗伊能够轻松刺杀不会武艺的沈崇名。这半天他也在打量,别人倒是没什么威胁,唯独坐在沈崇名身边埋头只顾吃的那人让顾守成担心不已,以自己行走江湖十多年的眼光看来,这人一举一动都很有力,不用猜也知道武功不弱。 若是单打独斗,顾守成倒也不会这样担心,可是就在楼下有二十多个锦衣校卫,一旦那罗伊一击不成,必定引得他们冲上来保护沈崇名,沈崇名身旁那人只要能坚持一下,这次的刺杀就算是彻底失败了。再算上在附近的近百衙差,想要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临行前护法嘱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意外就放弃,若是那样的话,让自己日后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想着,顾守成轻轻扭动了一下头颅,正对陈骁。他手中的这箫可不单单是为了装模作样,其中隐藏了一直喷管,只要用力一吹,藏于其中的喂过毒的银针就会喷射而出。 原本这暗器是为了刺杀沈崇名,再配合着那罗伊的贴身刺杀,双管齐下沈崇名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可是现在情况出了些差错,这针只能用来剪除眼前这个威胁最大的人了。相信等那罗伊靠近沈崇名时冷不丁的一刀下去,必能要了沈崇名的小命。到时自己趁机放出暗器,也能把威胁解除掉,那样的话再逃跑可就简单多了。 沈崇名对三人的歌舞不感兴趣,可是对几个乐师倒是来了兴致,后世弹奏的这些东西多数加入了西方元素,虽然感觉新颖,但是好些古人的绝技都丢失了。就拿眼前这曲原本应该是古琴独奏的凤求凰来说,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乐器一拼凑,倒也是悦耳的很。 这一打量他便注意到了顾守成,嘴角不由露出一份讥讽,滥竽充数,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人啊。倒不是他眼尖,只是觉得男人吹箫着实有些怪异,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投放在了算上固守在内的两名吹箫乐师身上,这一看,哪里能察觉不出不对来。 原来顾守成光顾着盘算自己的事情了,原本摁在箫孔上的手指还动一动,这时对陈骁动了杀机,几个手指头摁在上面便一动不动,生怕漏了气导致毒针发射失败。这样的情形就是再不懂乐理的人也能看出端倪来,更别提沈崇名的眼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顾守成虽然一直注意着陈骁,可是也不时观察一下那罗伊,也好能看到她的讯号一齐动手,这样一来便发现了沈崇名面带讥讽的看着自己。 顾守成心中一惊,竟然被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来,莫非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在脑海里就被顾守成掐灭,这绝对是不可能,自己和他素未谋面,更不要说现在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他根本就没有可能认得出自己来。 话虽如此说,可是眼见沈崇名盯着自己不放,让百思不得其解的顾守成哪里能放下心来,只能期盼着那罗伊发现不对之处早些动手,以免生出大变故。想着,眼神中满是焦急的看向已经舞到魏生经身后的那罗伊。 他这一动可就坏了事,沈崇名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原本见他眼神躲闪,沈崇名还道是他被自己发现是在滥竽充数觉得心虚,可是忽然发现他看向了那红衣女子,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再回头一看那红衣女子,眉宇间竟然有几分熟悉,再配上一袭红衣,若是再猜想不出她是什么人,那这前前后后四十多年可就白活了! “小心!“沈崇名一声惊呼,右腿使劲力气直接扫向了二蛋哥座椅,胯下座椅一斜,二蛋哥一声惊呼直接滑到了桌子下面。没办法,这时那罗伊就站在二蛋哥身后,只要给他一下,这小子今天就算是彻底的歇了。 变故突出,原本看着沈崇名近在咫尺,心中满是窃喜的那罗伊立时就意识到了不妙。不再装模作样,甩出藏于袖筒中的匕首,直直的刺向了沈崇名的心窝,这一刀下去,必能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时沈崇名帮了二蛋哥一把,正想起身后撤。可比起动作麻利的那罗伊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只是稍一愣神,嘴角便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不过这一切,眼中满是兴奋之色的那罗伊根本没有注意到。 顾守成也不慢,一转头就想射杀陈骁,那料得陈骁听到沈崇名一声惊呼已经反应过来,侧身去拉沈崇名瞬间竟然鬼使神差的避过了那支要命的毒针。 胸口中了一刀,再加上陈骁一拉,沈崇名带着屁股下的椅子直接向左侧倒去,只剩下那罗伊看着手中的匕首愣在那里,没刺进去?! 这是金丝软甲第二次救自己一条性命了,第一次是在南京城挡了齐笑谈一剑,当时他也是直刺自己胸口,现在那罗伊重蹈覆辙,看来自己命不该绝啊。 虽然自己失手了,可是看着沈崇名中了一刀倒在桌后,顾守成还是满脸兴奋之色,直当是那罗伊得手了,一脚踹翻身边的一名乐师,起身大喝道:“走!”若是不趁着下面的锦衣校尉上楼逃出去,剩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看着手中这把寒光闪闪但是一丝血迹也没有的匕首,那罗伊终于确定这一下子没有伤及沈崇名分毫,被顾守成一声大喝回过神来的她哪里肯走,银牙一咬,俯身就向着沈崇名脖子上刺去。 可惜还没等她弯下腰,就觉得小腿一疼,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着一侧倒去。落地的瞬间,那罗伊看到被沈崇名一脚扫到桌子吓得二蛋哥张牙舞爪的爬了出来,顺势捡起躺倒在地的椅子向着自己砸来。 那罗伊一惊,只能放弃沈崇名向后滚去,这才堪堪避过这雷霆一击。 ------------ 第四十二章 撕心裂肺 用尽全力的一击落空,椅子当即发出一声巨响碎成一片,飞溅而起的碎杂打在身上生疼。 说时迟那时快,直到这一声巨响像炸雷一般在耳畔响起,傻了眼的众官员们才算是反应过来,多数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个动作——身子一矮,滑到了桌子下面。 “抓刺客啊!”魏生经趴在桌子下一声尖锐的大叫声,更是将这个事件推向了高峰,守候在外面的几名捕快开门原本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这时一听这四个字立刻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楼下大厅的锦衣校尉们也听到了动静,手中酒杯一扔,一个个拿起身边的秀春刀,腿脚麻溜得冲向了三楼。没人注意到,后院白影一闪,连着踩着墙壁借力几下的赵紫茜身形飘逸的跃入二楼一处空房。 看着有人冲进来,正准备去救那罗伊的顾守成眼睛一瞪,甩出袖筒中的匕首一声大喝扑向了几名捕快。 那罗伊也不差,避过二蛋哥的雷霆一击,右手一撑地面跃了起来,顺势修长的抬高横扫,正中再次扑上来的二蛋哥脸颊,这倒霉孩子一声惨呼径直飞了出去。 摆平二蛋哥,那罗伊一转身,举着匕首面目狰狞的看向了沈崇名,不过这时陈晓已经赤手空拳的拦在了沈崇名身前,只是不敢上前和那罗伊交手,生怕其中还隐藏着其他刺客。 一心想着夺取沈崇名性命的那罗伊却不管这些,一声娇叱挥舞着匕首冲了过去,无论如何今天也得要了沈崇名的性命,神挡杀神! 几名捕快虽然是魏大人挑选的衙门好手,但是让他们收拾收拾流氓地痞还成,面对顾守成这样的江湖高手根本就不够看,三下五除二,几人就被顾守成撂翻在地。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响动少说又有几十人,顾守成回头一看那罗伊还和陈骁纠缠在一起,一咬牙,当即纵身上前,就想趁着空挡把沈崇名解决掉。 但是事与愿违,二蛋哥这时候也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再次操起一把椅子,看也不看就砸向了顾守成。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这样的攻击顾守成压根不看在眼里,但是经不住二蛋哥将餐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带停歇的向他砸来。看着盘子碟子外加筷子一口气想自己飞来,顾守成只能停下脚步左右躲闪。 一侧身避过一只飞来的盘子,还没等着下一个到来,紧随盘子而来的菜汤便淋在了顾守成的脑袋上,直接把他的视线遮挡住。 顾守成心中一惊,急忙将右臂护在面前向后撤去,左手也飞速的擦去脸上菜汤,心中焦急的要死,这下子可算是完了。 二蛋哥得势不饶人,一瞧刺客中了自己的招,立刻纵身冲了过来,就不信自己一双的铁拳砸不死他! 不知不觉间退到了门口,就听得身后有人喊道:“保护大人!”顾守成大惊失色,锦衣卫的人冲上来了! 来不及多想,身子一转凭着感觉就是一记直踹。当先一名锦衣卫百户焦急沈崇名安危,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门前的情形。猝不及防之下小腹中招,直直的向后飞去,若不是众多兄弟跟在身后拦住,这一下子怕是直接就能从三楼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二蛋哥今天该着倒霉,眼看着一只拳头就要砸向刺客的后脑勺,可愣是没想到人家竟然会驴弹踢这一绝招,一声惨呼,捂着裤裆歪歪扭扭的向一边倒去。 这一脚的力道比起之前的正踹要小上不少,若不是踢对了地方,怕是得被二蛋哥一拳头砸晕。 这时顾守成已经将脸上的菜汤擦得差不多,回头一看那罗伊依旧没能将胡护沈崇名身前那人摆平,就知道这次的刺杀完全失败了,再不走的话等着二人的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快走!”顾守成一声大喝,抬脚越过蹲在面前的二蛋哥就向着一旁的窗户跑去。为了这次刺杀成功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他可是没少下功夫,这窗户外面早已提前系上了数条大麻绳。若是不然向正面突围根本就没有可能,而三楼这么高任你轻功再好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锦衣校尉们破门而入,那罗伊也知道这次是没希望了,也不多留,虚晃一招就想后退。 可是陈骁岂会轻易放她走,方才为了保护沈崇名他和那罗伊交手之时束手束脚,根本没有发挥出全部水平。这时一瞧见己方人马冲了进来,而对方又要逃跑,立刻便追了上去,三步并作两步,眼瞅着就要抓住慌乱的那罗伊。 再出变故,另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一名白衣女子倚在上面手掌一伸,一支银针便射向了陈骁。 陈骁听到响动扭头一看,虽然看不清来人扔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但还是下意识的脚步一顿俯身避开。 “啊!”刚刚站起来的二蛋哥一声惨叫,捂着肩膀再次倒在了地上。霉运连连,他所处的位置正好位于白衣女子和陈骁这条直线上,陈骁一俯身避了过去,那支银子直直的刺进了他的肩膀。 趁着这一空当,那罗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户前纵身一跃飞了出去,而白衣女子扭头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沈崇名,也跟着跳了下去。 不用多说,这白衣女子正是方才潜入二楼的赵紫茜。在二楼通过门缝看着锦衣校尉涌上三楼,赵紫茜不由心急,这么大动静,难道崇名出事了? 原本想着直接冲上三楼,但是那么多锦衣卫又如何能放的过自己。正急的团团转时,隐约看到了自己进来那扇窗户外有什么东西在飘荡,上前一看,却是一条系在三楼窗户的麻绳,二话不说,借力便向着三楼爬去。 透过缝隙看着沈崇名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赵紫茜一颗心这才算是踏实下来,双目一扫屋子里的情形,正好发现那罗伊处境危险。虽然彼此间有些矛盾,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此殒命。 想也不想,掏出藏于发髻中的那支银针就推开了窗户。陈骁她也熟悉,所以这一针也没想着取他性命,只是想逼退他让那罗伊能逃走,不然再高一些,二蛋哥今天就真的得把命留在这一品楼了。 这时沈崇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户前,可惜只能看到一抹白影落在楼下。这身行头他很是熟悉,正是自己在京城见到的那白衣女子,而自己方才又从眉宇间可以断定她便是紫茜。这样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赵紫茜投了无为教,这次忽然在河南出现,目的也是刺杀自己,只是不知为何她没对自己下手,更是行了夫妻之道。 “刺客在外面,跟我去追!”陈骁在另一扇窗户看着那罗伊落在了地面上,一声吆喝,跨过窗户就想着追上去。 “站住!”沈崇名一声大喝,回头看着莫名其妙的陈骁和一干锦衣卫,一脸颓废的说道:“由他们去吧。” “大人,这……”陈骁一急,可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崇名上前去扶二蛋哥,看他这样子分明是决定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跳下窗户去帮着扶二蛋哥。 刺客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看着房间内回复的平静,十几名官员这才哆哆嗦嗦的从饭桌下爬了出来。 “大、大人,下官不知道他们是刺客啊。”魏知府身形狼狈,浑身上下满是菜汤菜叶。方才二蛋哥就在他上面操盘子砸人,零落的菜汤几乎全部洒在了魏知府身上。这时候一说话,贴在脸颊上的青菜叶也跟着一抖一抖,很是滑稽。 沈崇名面目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没有搭理满脸哀求的魏知府,扭头道:“回府!”说罢,扶着二蛋哥向门前走去。 沈崇名一走,一众下属官员纷纷扭头看向了魏知府,准备听他示下该如何是好。 “唉,这事……”魏知府满脸懊悔,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混进刺客来,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能讨好沈大人,更是惹得他不快,若是他由此迁怒自己,自己这顶乌纱可就难保了。 “唉。”又叹了一口气,魏知府满脸哀求的走到同样傻了眼的于经纶身前,“于大人,这事你也清楚,实出意外啊。你回头好好和沈大人说说,请他一定要原谅本官才是。” 于经纶眉头紧皱点了点头,“下官知道,大人放心就是,下官一定尽力而为。”话虽如此说,他自己心中也是发愁,小舅子可是给自己面子才来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险些把命丢在这里,不迁怒自己已经不错了。现在魏大人让自己替他去求情,实在是让自己为难。 想了想,于经纶还是决定回家请动老婆出马,不然根本摆不平小舅子。 打马匆匆赶回沈府,沈崇名脚底生风的冲进了赵紫茜的屋子。“紫茜,你在吗?”心情焦急,说出话来都能在微微发颤。 哆哆嗦嗦的点燃蜡烛,映在眼前的却是一张小纸条,上书三个娟秀的小楷:对不起。 沈崇名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紧紧捂着胸口,沈崇名心如刀绞,自己的紫茜又丢了,这次又该去哪里找她呢?日后她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在骗自己吗? ------------ 第四十三章 洞房花烛 一 “小沈子,你怎么了这是!”小师妹就住在这间房屋隔壁,方才听到外面的急促的脚步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穿好衣服便拿着自己的心爱小匕首冲出门來,坏人沒看到,倒是看见赵紫茜的房间外面十几名锦衣校尉持刀站立在门前,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沈崇名呆坐在赵紫茜的屋子里一动不动。 听到响动,沈崇名满脸呆滞的抬起了头,看着满是关切之色的小师妹,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伸手一把抓住小师妹的香肩,急道:“小师妹,你可曾看到紫茜回來!”不料焦急之下用力过大,两只大手像铁钳一样掐的小师妹生疼。 “哎呀,你抓疼我了!”小师妹肩膀一抖甩开沈崇名双手,紧皱眉头揉着双肩道:“这么晚了,人家早就睡下了,那里会见过紫茜姑娘!” 说着话,两只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起了屋子,看着床头整齐的被褥这才反应过來,惊道:“小沈子,你方才是说紫茜姑娘不见了!” 沈崇名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嗯,她又丢了!”说着话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啊!怎么就留三个字就给跑了呢? 天色大亮,众人这才知道赵紫茜消失不见的事情,不过看着沈崇名失魂落魄的样子,纵是心中疑问重重也不好开口去问他。 而陈骁也猜到昨日在一品楼忽然出现的那白衣女子就是赵紫茜,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來,原來她竟然是无为教的人。 前些日子大人和那赵姑娘形影不离,若是她对大人下手的话,就算大人和猫一样有九条命也不够丢的。 不过沈大人到现在还是完完整整活蹦乱跳,可见赵姑娘对大人沒什么恶意,那她接近大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思考良久,陈骁也沒能想通这点,再加上沈崇名沒有追究的意思,也只能作罢了。 沈崇名也是沒办法,无为教藏匿颇深,紫茜又是故意躲着自己,想要找出她來谈何容易。虽然现在知道了赵紫茜投身无为教,沈崇名心中非但沒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反而歉疚之情更甚,当年都是自己不好,若是沒把她弄丢了,她也不可能陷阱无为教去啊 现在自己沒办法找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上天保佑紫茜能够回心转意回到自己的身边來。 不过一想到这个办法,沈崇名就觉得头疼,想要一个人想明白一件事情谈何容易,她既然有心离自己而去,肯定是心中有思量了,所以,以后的一切只能看缘分了。 沈崇名也算得上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虽然赵紫茜这一走弄得他伤心不已,但是家中父母,三位红颜知己也得照顾,根本容不得他为这件事情太过劳心费神,不然就对不住其他人了。 而且眼看着就要过年,成亲的日子也越來越近,这两样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每天忙的是脚不沾地,哪里有空再坐在那里独自伤怀。 镇江,看着面前的义女,赵文易无奈的叹了口气:“紫茜,你真的要嫁给色郎君,要不再好好想想,色郎君这人……唉!只怕是有些配不上你啊!” 这个义女脾气着实怪异,这一回來就说要嫁给色郎君,亏得自己大风大浪经历的不少,不然能被这事吓出毛病來,再说了,嫁人就嫁吧!可是嫁谁不行,偏偏要嫁给一个采花大盗。 赵紫茜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义父,女儿心意已决,您就不再劝了!” 之所以决定要嫁给色郎君,赵紫茜也是迫不得已,自从逃离杭州回到镇江之后,短短几天小腹便微微隆起,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把这个孩子留下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未婚先孕倒是小事,可是这孩子是沈崇名的骨肉,若是被外人知道肯定会借此要挟他的,说不定这样能把他们两人的性命全害了。 可是现在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又实在是狠不下心來,毕竟血脉相连,这么长时间哪里能沒有感情,就这样想來想去,到了最后竟然想到这么一个主意,那就是嫁给色郎君,让色郎君当个便宜的老爹,暂且给孩子一个名分。 色郎君这人赵紫茜倒也了解,天生就是个色鬼,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色迷迷的神情,若是自己说要嫁给他,他肯定是巴不得已,不消多说就会和自己成亲,最最重要的是,在自己看來比起其他人他要好对付一些,就算日后他知道事情真相,也会顾及他自己的颜面打掉牙齿往肚子吞。 至于自己成亲之后该怎么办,赵紫茜现在也沒有计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有一条不能变,那就是不能让他动自己,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來的痛快的,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世上。 看着赵紫茜这样坚持,赵文易也只能同意,毕竟只是个义女,用不着为了她的事情那么费心,既然她这么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而且色郎君这人对自己虽然忠心,但是恶习难改,若是不加以制止,迟早会为无为教招來麻烦的,现在让他娶了自己的义女,倒也能约束一下他的行径,也不失为一条好办法。 “好吧!如果成亲之后小色对你不好,你尽管來找义父,义父定会为你做主的!”赵文易满脸关怀的嘱咐道。 赵紫茜勉强一笑,福身谢道:“多谢义父,女儿一定会的,义父,事不宜迟,女儿想尽快把婚事办了,不知您意下如何!” “也好,具体日子你和小色二人商议吧!到时义父为你主持成亲事宜便是,唉!可惜官府盘查太甚,咱们这里的条件有些简陋,怕是要委屈你们了!”赵文易有些惋惜的说道,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登上皇位,就算是义女出嫁那也是要普天同庆的,而现在只能偷偷摸摸的了。 “什么?你要和赵紫茜成亲!”那罗伊满脸诧异的看着一脸得意的色郎君问道。 色郎君呵呵一笑,抬手拿起身旁的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巴,这才说道:“小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圣女主动示爱,你让小弟如何狠得下心拒绝她这番美意,万般无奈,这才答应了她!” 看着他这副样子,那罗伊不屑一笑:“呵呵,你我姐弟相处怎么长日子,你就不必在我面前为自己吹嘘了,圣女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货色!” “姐姐,这话怎么说的,小弟这番模样如何配不上她了,哼,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直接去问圣女,看看是不是她央求小弟同她成亲的!”色郎君一脸得瑟的说道。 那罗伊心头一动,压 ------------ 第四十四章 洞房花烛 二 如此种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数不胜数,很多都需要沈崇名亲自出马,搞得他是头大如斗,可就算是这样,沒做成新娘子的小师妹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问这问那,一张可爱的小嘴就沒闲下來过。 “小师妹,你能不能去看看雨蒙啊!”沈崇名几近哀求的说道,这丫头简直把自己当成是十万个为什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还眉飞色舞的小师妹神色一黯,低头嘟囔道:“哦,人家这就去!”这幅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就让人心疼不已。 沈崇名一瞧这情形,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这次成亲的是自己和雨蒙佳伊,而小师妹要为郑氏夫妇守孝只能再等两年,想必她心中也很难受,原本这事自己是记在心头的,可是现在一忙竟然给忘在了脑后。 看着小师妹眼眶红红的转身要走,沈崇名急忙上前拉住她的小手,附耳轻声道:“小师妹,新娘子的凤冠霞帔我也为你准备了一套,已经派人送到了你的屋子里,你快去看看吧!” 说完,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亏得前几日请來裁缝银匠缝制新娘子衣物的时候特意让他们多做了两套,一套自己帮着紫茜珍藏起來,另一套则是给小师妹预备着,自己的大好日子也不能让她一个人感到孤寂不是,有这么一身衣服,估摸这丫头能高兴的一晚上睡不着了。 话音刚落,就见刚才还垂泪欲滴的小师妹双眸一亮,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不顾外人在场踮起脚尖奉上香吻一枚,神采飞扬的出了房门。 沈崇名呵呵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好哄:“大人,咱们再说说洞房时的礼仪吧!传宗接代可是人伦大事,丝毫马虎不得!”身后老夫子如是说道。 沈崇名一惊,回头满是诧异道:“老先生,这事也有规矩讲!” 看着沈崇名目瞪口呆,老夫子拂须轻笑:“那是,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任何事情都是要讲礼法的!”嘴上说着,心中也难免自得,这些东西绍兴城也就自己一人精通了,不然这三品大员成亲,沈老爷又怎么会请自己上门说教。 沈崇名讪笑两声,无奈的点头道:“那好吧!先生您说,本官洗耳恭听便是!” “一拜天地!”身材魁梧的马兀秃身着一身丝绸长袍,一眼望上去不伦不类很是难看,再配上一张满是不高兴的黑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住持丧事呢? 这也沒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义女。虽然不是什么血脉相连,但是赵文易作为一个好面子的人也不能对他的婚事马马虎虎,和蔡文远一番商议之后,决定把这场婚事放在镇江郊外的别院去办,凡是在镇江香主以上教众全部要前來庆贺,也好趁着这次机会鼓舞一番士气,不然大家整日里死气沉沉,这反明大业如何还能继续魔门道心全方阅读。 各地分坛香会几乎多数被锦衣卫摧毁,现在风声正紧不可能立刻便开始招兵买马恢复实力,为了避难,多数人都改头换面來镇江避难,这次前來参加婚宴的足有近百人之多。 人一多,这司仪的嗓门就成了大问題,数來数去,马兀秃这大嗓门便成了主持婚礼的司仪,都是草莽中人,各种礼仪能减则减,昨晚蔡文远嘱咐一番,马兀秃便走马上任了。 看着一直和自己不对眼的色郎君竟然娶了圣女这么水灵的女子,教马兀秃如何能高兴地起來,黑着一张脸在所难免。 听他一声高唱,披着红盖头和一身新郎服的赵紫茜色郎君转身对着门外施了一礼。 “二拜教主!”又是一声高唱,个人崇拜的教义立刻便暴露无遗,二位新人回过身來乖乖的跪在地上对着坐在那里满脸笑容的教主赵文易叩了一头。 “呵呵,快快免礼!”赵文易满脸微笑,虚扶一把说道:“夫妻对拜!”最后一礼行罢,二人便算是合法夫妻了。 将新娘子送回新房,色郎君虽然急不可耐,但是外面的兄弟们还是得回礼的,端着一壶酒一个接着一个敬,一圈下來。虽然酒量不小,但依旧是头重脚轻晃悠的厉害。 看着热闹的场面,赵文易心中老大安慰,扭头对着身边的蔡文远小声道:“护法,你这个办法不错,瞧瞧大家的表情,比起刚來时的死气沉沉,实在是变换太大了!” “呵呵,教主过奖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只要有您在,我无为教就算是遭受了再大的挫折,众位兄弟也是不会气馁的!”一记马屁送上,赵文易微微一笑心中满是得意。 “好了,差两个人把小色送回去吧!”看着色郎君晃晃悠悠的走过來又想给自己敬酒,赵文易摆手吩咐道,再喝下去可就沒法洞房了。 色郎君大醉酩酊,在绍兴的沈崇名也沒好到那里去,等着醒來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迷迷糊糊的扭头一看,燃着数支大红蜡烛的新房中,一身大红喜服的万佳伊正趴在床边沉沉睡着。 吞了口唾沫,沈崇名双臂撑床坐了起來,只觉得浑身酸疼,脑袋也是昏昏沉沉。 为了图个热闹,凡是沈清相识的人几乎全部收到了请柬,这可是三品大员的婚事,就算有些人事务繁忙也尽量推后赶來贺喜,不但如是,更是有不少官员听到消息,不顾旅途劳顿巴巴的赶到绍兴來拍马屁。 一來二去,前來贺喜的客人竟然多达五百多人,宴席在院子里摆不下,一直摆到了外面的街道上,春寒陡峭,却掩盖不了热火朝天的的气氛,一时间人声鼎沸竟然到了对面不闻其声的地步。 來者都是客,不论大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能來便是给沈家面子,沈大老爷一声令下,二蛋哥抱着一大坛子掺了一半水的米酒跟在新郎官身后便开始挨桌谢礼,这么一通下來。虽然只是每桌敬上一杯意思一下就成,可是一坛子地地道道的水酒也见底,酒量本來就不高的新郎官直接被抬到了新房。 这样的情形下,昨日老夫子费尽口水传授的那些洞房礼数可就全算是白费了,就连新娘子的盖头都是自己掀开的,预备的女儿红交杯酒也静静的摆放在那里一动沒动。 “佳伊,醒醒五代十国那些人!”原本想着自己把小娘子抱上床,可是事到临头沈崇名才发现自己沒了力气,而小娘子也是酣睡正浓,愣是沒醒过來。 摇晃半天,小娘子这才算是幽幽醒來,揉着眼睛回头一看,心头不由一惊,坏了,自己明明想等着崇名睡醒的,沒想到竟然给睡着了。 “崇名,你怎么下床了!”说着话,两朵红云便浮现在万佳伊的脸颊上,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 “嗯,喝多了,下來喝口水!”沈崇名揉着脑门说道,一杯凉水下肚,这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看着沈崇名还是沒有洞房的觉悟,万大小姐羞涩的站了起來,走到桌前端起两小杯女儿红,娇声道:“崇名,咱们该喝交杯酒了!”说着话,便羞得低下了头。 沈崇名这才反应过來,心中一阵激动,上前接过了酒杯。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崇名双腿有些发软的出了新房,提了口气,龙行虎步的向着不远处的燕雨蒙新房走去,今天要二进宫了。 燕雨蒙房中还亮着灯,沈崇名抬手轻叩房门,沒曾想到房门竟然自动打开,抬眼一看,却是略施粉黛的燕雨蒙打开了房门,就见她双颊通红,竟然不敢直视沈崇名。 美人在前,沈崇名也不客气,使劲全身力气将她拦腰抱起就走进了屋子,脚一后抬,很是利索的关上了房门。 “來嘛小娘子,陪相公我喝一杯,嘻嘻!”满脸酒气的色郎君端着两杯酒走到了坐在床头的赵紫茜面前调笑道,方才在外面那是在装醉,不然真的喝醉了,今夜的好事可就全泡汤了。 赵紫茜瞥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侧沒有理会:“嘿嘿!这脾气,更是显得有味道,我喜欢!”色郎君直接将手中酒杯抛到身后,伸手去抬赵紫茜下颚,赵紫茜脑袋一仰,避了过去。 “呵呵,不要害羞嘛,今天相公我让你尝尝其中乐趣,保你欲罢不能!”色郎君满脸猥琐。虽然醉意熏熏,手上的动作却是利索的很,三下五除二,身上的衣衫便褪去,只剩下了一条底裤,这且不算,竟然还支着一顶小帐篷,眼前这女子,可是他垂涎已久的猎物,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尽情的享用了。 “滚,你最好别碰我!”赵紫茜扭头说道,想來想去,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拒绝了,只要自己不情愿,想必他会听从的,但是赵紫茜想错了,并非人人都是沈崇名那样的好男人。 色郎君一怔,不由笑道:“呵呵,今晚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你怎能让相公滚出去,若是我出去了,又有谁來送你到极乐世界呢?” 说着话,一双大手便向着赵紫茜胸前摸去,啧啧,好东西啊! 赵紫茜抬手将他的黑手拍到一边,压低嗓音斥道:“登徒子,休要碰我,若是不听,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呀呵,这么大脾气!”色郎君醉意醒了不少,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赵紫茜一眼,笑道:“呵呵,要不咱们就试试,相公我最喜欢的可就是这些东西了!”说着话,转身到衣箱里取出一堆东西來,马鞭,细绳样样俱全。 赵紫茜眼睛一眯,不由露出一丝杀气,好恶贼,原來是这般祸害别人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姑娘了,想着,右手后钞,压在枕头下的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中,这是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抵挡不住,便是用它來结果自己的性命,如今看來,今日要先沾别人的血了, ------------ 第四十五章 洞房花烛 三 色郎君却是没注意到赵紫茜背后藏了一把匕首,拿着东西冷笑连连的走了过来,“贱人,今日本大爷就让你开开眼界!”满脸狰狞的说着,抄起一条绳索和一团白布,将其余的抛在身后就要动手。 今日别院中人不少,可是不能弄出大动静来,若是被教主知道自己这般虐待他的义女,肯定会对自己不客气的。 赵紫茜一见这副情形,也不多想,纵身一跃举起匕首扑向了色郎君,该死的东西,今日定然不能放过你! 虽然醉意熏熏,但色郎君的身手比起赵紫茜来依旧要强出不少,这时虽然惊诧赵紫茜竟然会用匕首刺向自己,但是身子瞬间后跃,硬是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赵紫茜也是一惊,没想到这贼子喝了这么多酒,反应还能如此迅速。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拼了,若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眼瞅着匕首刺不到色郎君,赵紫茜下意识的抬脚去踢。来了,色郎君方才把自己的秘密武器全部扔在了身后,这时纵身后跃,落地时竟然一不小心踩到了扔在地上的马鞭杆,只见身体一仰便向后倒去。也许是条件发射,不知为何双腿竟然岔开,支起的小帐篷全部暴露在了赵紫茜面前。 这距离非常适中,赵紫茜大力一脚正中根部,一声闷哼响起,摔倒在地的色郎君抽搐几下便晕死过去。、这番变故让赵紫茜也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时候。要说沈崇名这人也坏,大半夜睡不着觉时常言语调戏赵紫茜,时间久了,男女之间的东西赵紫茜倒是门清,这时踢中色郎君的要害之处,莫非要了他的性命不成。 定睛一看,只见白色底裤下部竟然渐渐变红,不消多说,这肯定是鲜血了。面对这样的变故,赵紫茜一时间六神无主,手中拿着匕首不知该如何是好,胸中那股杀气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赵紫茜一咬牙,还是忍不住上前查看起了色郎君的伤势。这一看不要紧,情形可是把赵紫茜吓了一大跳,自己这一脚也太厉害了吧。 只见躺在地上的色郎君一只小鸟耷拉在裤裆里,下面一片血肉模糊,其状才不忍赌。 虽然方才恨不得杀了色郎君,可是一瞧这副情形,赵紫茜倒是有了新的计较,就凭这样的伤势,色郎君日后根本无法再行人道。若是这次留下他的性命,不但自己没事么,肚子里的孩子也完全可以保全了。 打定主意,赵紫茜满屋子翻腾起来。都是跑江湖的,这伤药那可是随身必备,没多一会儿赵紫茜便找出一瓶止血白药来。 天色大亮,沈崇名带着两位新婚娇妻恭恭敬敬的给爹娘奉茶领取红包。“公公,请用茶。”跪在地上,燕雨蒙恭恭敬敬的将一盏热茶捧在了沈清面前。 有样学样,万佳伊同样把一盏茶捧到了王氏面前,“婆婆请用茶。” 看着两位儿媳妇如此恭敬,沈清和王氏心中满是欣慰,“呵呵,红包拿着,免礼吧。”接下的事情就是等着抱孙子了。 看着爹娘满意,沈崇名也是高兴,扶起两位娇妻,接着便跪倒在地,拜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这一礼数可是没有的,不过看着儿子满脸真切,沈清和王氏倒也明白他心中的想法,辛辛苦苦养儿二十多年,从今往后他可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了,受他这一拜也是应当的。 “我儿快快起来。”摆手让沈崇名起身,沈清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贵儿,日后可就是大人了,不但公事要忙,家事也需多多照料,明白吗?” 沈崇名急忙躬身应是,“爹爹放心,孩儿一定谨记教诲。”“嗯,记下就好,时辰不早了,收拾东西陪着佳伊过府探望你那老泰山去吧,没有他可就没有你的今天,这份恩情也不能忘了。” “是,孩儿记下了。”沈崇名满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还别说,没有那一万两银子,又如何能有自己的今天。 沈崇名带着万佳伊回娘家,无父无母的燕雨蒙只能留在家中。小师妹趁着这一空当,悄悄地溜进了屋子,话也没说径直扑到床头翻找起来。 “絮儿妹妹,你这是干什么?”燕雨蒙满脸纳闷的问道。“雨蒙姐姐,刚才在外面听别人说,洞房花烛夜有什么落红在床上,小妹没听说过这东西,姐姐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燕雨蒙脸上瞬间腾起两朵红云,这丫头,什么也不懂就知道瞎问。“妹妹,这东西可见不到,等你成亲了就知道了。”说着,燕雨蒙害羞不过转过头去。 “等我成亲了?难道落红被小沈子藏起来了?”说着,气鼓鼓的抱怨道:“哼,这坏人,有人家没见过的东西他也不说拿出来让我看看,等他回来,一定要收拾他!” 燕雨蒙听了这话险些晕倒,可是这种娇羞的事情让她如何,也只能让小师妹按她自己说的来了。 “馨儿姑娘,这是在下年前闲着无聊抄录的一首诗,你瞧瞧这字有没有大家风范。”沈崇名在正厅陪着老泰山说话,二蛋哥这位贴身副千户则呆在侧厅候着,馨儿作为自家人,担负起了为他端茶递水的责任。 一听大家风范这四个字,馨儿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倒是自恋的厉害。不过无论如何二蛋哥也是朝廷命官,他让自己评价,自己也不能推却。 “关关雎鸠,在河……”馨儿脸色一红,当即转过身去低着头不敢说话,怎么能让自己看这个。 二蛋哥倒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一脸的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哦,那两个字原来读雎鸠啊,我还道是住鸟呢。” “噗!”馨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幸亏小手不慢,立刻又捂住了嘴巴。就算是这样,也使得二蛋哥很是难堪,讪笑道:“馨儿姑娘你不要介意,在下识字没几天,除了这书法上还过得去,其余的可就拿不出手了,呵呵。” 一听他对自己的书法还是这般自信,馨儿更是乐不可支,急忙点头应付道:“嗯,大人这书法确实非同一般,常人不可及也。” “过奖过奖,既然馨儿姑娘这么喜欢在下的这幅字,那就送给你好了。”二蛋哥笑着说道,好像把字送与别人显得自己很是慷慨一般。 馨儿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推却吧,那自己刚才的夸赞之语就有可能被他察觉到,可是如果收下,这幅字其中的意思可就让一个女儿家有些难为情了。 “呵呵,馨儿姑娘你就不要这么矫情了,这字在下多得是,这一副送给你也没什么。”二蛋哥没明白小姑娘的意思,看着她一脸的为难之色还道是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馨儿打心底浮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马大人了。” “呵呵,这样就好,若是你还想要,以后尽管来找本官要就是了,拿去送人或是装裱一下挂在家中欣赏都是可以的嘛。”二蛋哥变本加厉的说道,一本正经的表情昭示着他是一个大书法家。 馨儿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上前拿起茶壶说道:“马大人,您且稍坐,奴婢这就给您再续壶茶水去。”说罢,逃也似地离开了侧厅。 日上三竿,昨夜留宿在别院的赵文易等人已经准备离开,可惜依旧没看到新房开门。这种事难登大雅之堂,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提,陆陆续续的出了别院回城。 新房之中现在是一片愁云惨淡,赵紫茜一夜未睡,精心的服侍着这个极具利用价值名义上的丈夫。而躺在床上的色郎君早已醒了过来,只是双目无神一脸痴呆相。 “贱人!呜呜呜呜。”终于,色郎君怒骂一声呜咽的哭了起来,伤势他昨天半夜醒来之后就清楚了。不甘心之下忍着疼痛试了几次,只可惜和自己预料的一般无二,一次不举。 作为一个采花大盗,竟然在新婚之夜被人一脚踢成了废人,这让色郎君情以何堪。“贱人,我杀了你!”挣扎着爬起床,色郎君伸出双手就要去掐赵紫茜的脖子。 赵紫茜起身后退,扑了一个空的色郎君径直摔到了床下,超级狗吃屎的姿势很是狼狈。 对于这样的人,赵紫茜可是不会有丝毫同情心,一脸冷色道:“你最好消停点,不然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废人,看你是否还有颜面苟活在世上,哼。” “你、你……贱人呐。”色郎君嚎啕大哭起来,竟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虽然现在他是生不如死,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真让他自尽身亡,又如何能狠得下心来。 正如赵紫茜所言,一旦被人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废人,哪里还有颜面活在世上,这样一来,竟然对她毫无奈何。 赵紫茜不屑一笑,神色间面世倨傲,落在色郎君眼中让他是心惊肉跳,脑袋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来,最毒不过妇人心! ------------ 第四十六章 地痞许刻 “晴儿,你看这个如何!”肖鹏程拿起一支金钗转身对着正在别处打量的小晴笑问道。 这是一家金器铺,前些天一直忙着为沈崇名筹办婚事,现在他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肖鹏程总算是腾出身來能够带着小晴好好欣赏一下绍兴风情。 时近正午,逛了整整一上午的二人却是兴头不减,好不容易看到一间金器铺,肖二少二话不说便拉着小晴走了进來。 里面东西不少,金光闪烁琳琅满目,这些装饰品可都是女孩们的最爱,原本勤俭持家的小晴是不愿意进來的,可是这一进來就被吸引住,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再也不愿意出去。 这时一听肖鹏程的话,急忙走过來了,眼前这支金钗长约二寸,钗头是一只雕琢栩栩如生的蝴蝶,再配上几颗小玛瑙,煞是美观。 “嗯,真好看!”小晴接过说道,眼睛都开始冒星星,肖二少呵呵一笑,豪气的对着脸上笑容一直未断的伙计吩咐道:“把这支金钗包起來!” 还沒等伙计说道,小晴就阻拦道:“不了!”这只金钗这么漂亮,肯定便宜不了,现在还未成亲,小晴如何肯让肖鹏程为自己破费,就算是成了亲也不能,要知道勤俭持家可是一个贤惠妻子必须做到的。 肖二少呵呵一笑,心中倒是知道小晴为何这般,这么好的媳妇可是沒处找的啊!拿过小晴手中的金钗,肖鹏程转身递给了伙计,吩咐道:“晴儿喜欢就成,包起來!” “鹏程,你……”话还沒说完,肖鹏程就抬手堵住了她的嘴,笑道:“晴儿,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不能不要,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小晴无奈,只能看着伙计欢天喜地的把金钗包了起來:“这位相公,这支金钗是一百六十八两银子,您拿好!” 小晴目瞪口呆,倒是被这价格吓了一跳,原本自己觉得五十两银子就是极限了,沒曾想到竟然直接翻了三倍还多:“鹏程,咱们不要了好不好,你送我一个别的也成,这钗子实在是太贵了!” 肖二少却是不理会,就算是以前当少爷的时候也沒在乎过这点银子,更不要说自己现在是公而告之的肖总裁了,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两张面值百两的银票递给满脸期待的伙计。 伙计一瞧,满脸激动之色,有钱人啊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心中也在纳闷,沒听说绍兴城那家公子出手这么阔绰,莫非这位公子是外來人。 “哎呀,你怎么这样!”看着二百两银票到了伙计手中,小晴既是心疼又是欢喜,欢喜的是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听话的金龟婿,心疼的则是那二百两银票,这么多银子,能置办多少东西呢? “呵呵,这位相公好眼力!”伙计满脸堆笑的把包好的金钗递给肖鹏程,自夸道:“我们万记金器铺在咱们绍兴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各家的夫人小姐们一直都是來我们这里买金饰,这只金钗更是了不得,绍兴城最有名的三大金匠用了半个多月才做好的,一百六十八两银子能买到,也是很值得的!”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三十二两银子交还给肖鹏程。 “呦,大手笔啊!为了讨好美人,这么多银子也舍得花,我倒要瞧瞧这小娘子是不是真值这个价,呵呵呵!”就在这时背后传來一个猥琐的声音。 肖鹏程回头一看,却是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來,伙计一看,原本脸上的笑容立刻勉强起來,壮着胆子上前道:“许爷,那阵风把您老吹來了!” 來人姓许名刻,身材矮瘦,看面相也就二十出头,一身儒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更是显得不伦不类,这人在绍兴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原本只是个混迹于赌场勾栏的不入流小地痞,最近两年忽然间混得风生水起,打架斗殴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可是事情也邪门了,数次被抓进官府都平安无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來。 由此声名大噪,各条街上的流氓地痞纷纷投靠他,势力愈发庞大,可就算是这样,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的事不过火,对他们的行径丝毫不作理会。 慢慢的这厮寻到一条发财致富的康庄大道,绍兴城大大小小的商户纷纷遭殃,每月不同数量的保护费必须缴纳,不然休想开门营业,若是小门小铺,被砸了都是有的。 而这满屋子金银玉器的万记金器铺更是许爷重点光照的地方,每月十两奉银,少一个铜板都不成。 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这种事能忍也就忍了,用东家的话來说,这十两银子就当是喂狗了。 “呵呵,倒不是风把本大爷吹來了,而是大爷我闻香而來!”说着,许刻两只眼睛便投向了肖鹏程手中的金饰盒,啧啧,这么一个小玩意就值一百多两银子,那自己收缴十两银子的保护费,对于这金器铺來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了。 “晴儿,咱们走!”肖二少也是明眼人,一瞧这架势就知道对方是流氓地痞,若是当年的脾气,就冲这小子刚才那句话,肖二少也得把这面子找回來,可是商场历练了这么些年,肖二少也是能忍则忍,所以这才当做刚才那话自己沒听到。 但是他想息事宁人,许刻却不这么认为,瞧着面容娇美的小晴,按耐不住心中骚动调笑道:“呀呵,这是哪家的姑娘,许爷我在绍兴城这么多年怎么都沒见过呢?” 身后几名下属也是淫笑连连,右手托着下巴满脸猥琐的打量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小晴。 肖二少眼睛一瞪,心头火器,斥道:“瞎了眼的东西,本少爷赖的理你们还他娘的來劲了,识相的赶紧滚蛋,若是不然,把你们打回娘胎去!” 许刻一乐,自己横行绍兴有段时间了,各家公子那个见面不得尊称一声许爷,今儿还邪门了,那里杀出这么个愣头青來,当你家许爷是吃素的啊! “小子,胆子不小啊成神!呵呵!”许刻很是不给面子的直接抬手戳向肖鹏程的脑门,肖二少何许人也,哪里能容得他这般放肆,眼睛一眯,右手一抬直接一大巴掌掴在了许刻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许刻直接被打得连退三步,要不是身后小弟眼疾手快,这一下说不定就直接摔出门去了。 “饭桶,给爷打!”一手捂着脸颊的许刻怒喝道,几名扶着他的小弟一听这话,立刻撒手扑向了肖二少,只见许爷重心不稳,哎呦一声向后摔去。 几名小弟吆五喝六的也沒听到这声,冲上前去就和肖二少厮打在一起,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任凭肖二少当年群架无数,可现在势单力孤和人家打起來也是狼狈不堪,沒几下就被打倒在地围殴起來。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看着爱郎受苦,小晴只觉得自己心在滴血,冲上前去想要把小混混们拉开,迎接自己的却是一只大脚,直接被踹中腹部向后倒去。 肖二少瞠目欲裂,挣扎着就要站起身來,可是拳脚相加之下,那里是那般容易,几次刚刚起身就再次被打倒在地。 “呸,狗东西,要不是你许爷我今儿心情好,非得弄死你!”连着踹了几脚,许刻心中恶气这才消散不少,大手一摆,带着手下小弟扬长而去。 他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瞧着小子花起银子來大手大脚,想必家世也小不了,若是真的出了人命,怕是官府迫于压力不会再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鹏程,你别吓我啊!”小晴忍着腹部剧痛,挣扎着上前抱住肖鹏程苦道,眼泪汪汪可是心疼的厉害。 肖鹏程满脸血污,浑身上下满是脚印,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算是顺过了气:“晴儿,我沒事,你别哭!”这时肖二少内心满是自责,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自己还算什么男人。 新姑爷上门,万府热闹非凡,亲戚朋友齐聚一堂庆贺着。 “大人,肖公子出事了!”二蛋哥脚步匆匆的走到正跟着老泰山认亲戚的沈崇名身边小声说道。 沈崇名眉头一皱,急道:“怎么回事!”“大人,肖公子今日带着小晴姑娘上街被人给打了,伤势不轻,老太爷让您立刻回去!”具体情况二蛋哥也不清楚,前來报信得校尉只是说肖二少被人给打了。 沈崇名心中一急,爹爹这么急着让自己回去,想必是伤的不轻,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在这样的场合下离开。 “岳父大人,小婿家中出了点急事!”沈崇名疾走几步悄声对着万玉林说道。 万玉林一怔,点头道:“既然是急事,那就赶紧回去,亲朋好友这里老夫自会交代!” 道了声谢,沈崇名带着二蛋哥脚步匆匆的出了万府,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向着自家赶去。 “小沈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小晴哭的不像样子,这事你可一定要替她做主!”满脸焦急等在门前的小师妹一瞧沈崇名回來,迎上來就开始吩咐,小晴可是自己的好姐妹,今日竟然被人给打了,若不是自己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早就杀上门去讨公道了。 “知道了,你放心就是,快带我去看看鹏程!”沈崇名嘴上应着,脚下却是沒停,生怕肖二少被打出个好歹來,那样的话让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如何向他家人交代, ------------ 第四十七章 小弟顶缸 “大夫,我兄弟伤势如何!”正要走进房门,一瞧里面出來一位大夫,沈崇名一把抓住他问道。 看着眼前这人满脸焦急,大夫急忙说道:“这位公子,里面病人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沒有伤着内脏,好生休养几日就沒什么大碍了!” 沈崇名长舒一口气,道了声谢抬脚走了进去,屋子里人满为患,看着沈崇名进來,沈清黑着脸说道:“贵儿,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为鹏程贤侄讨回公道,真是岂有此理!” 怨不得沈清生气,肖鹏程可是來自家作客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自己这老脸往哪里搁。 “爹爹请放心,孩儿一定会为鹏程讨回公道的!”说着,沈崇名走到床边亲自查看起了伤势。 看着他过來,肖二少脸一红,讪笑道:“沈兄,小弟给你丢人了,竟然被几个小痞子打成这样!” 脸上血迹擦干,肖二少颗脑袋几乎和猪头一般无二,双颊又红又肿,一双眼也变成了国宝,沈崇名叹了口气,老二这顿揍可挨惨了:“好了,这几日好好养伤,公道为兄自然会给你逃回來的!” 肖二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一边依旧哭哭啼啼的小晴,好女人啊!自己沒能保护好她她还是这么关心自己:“沈兄,要把他们打回娘胎才成!”肖二少咬牙切齿的说道。 出了房门,沈崇名挥手把二蛋哥招呼过來,吩咐道:“去趟府衙,请魏知府严查此事,等着抓到人你们再过一遍,好好收拾一顿,让他们也吃些苦头!” “是,属下这就去!”二蛋哥拱手应是,带着两名校尉匆匆赶往知府衙门。 沈大人派人交代,魏知府哪里敢糊弄,一声令下,衙门的捕快们就前去万记金器铺例行调查,定要揪出凶手严惩一番。 这事倒也简单,几名捕快沒多久便赶了回來:“大人,打人的是许刻,咱们抓还是不抓!” “许刻娘亲,美人已躺好最新章节!”魏知府一惊,许刻他可是认识的,前几次许刻被抓,宋大少爷数次登门‘求情’让自己放过他,冲着京城宋大人的颜面,自己倒是沒把他怎么样,不然凭着他近段日子做的事情,哪里还能安然无恙在外逍遥。 “这个混蛋东西,怎么就得罪沈大人了,这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吗?”嘀咕一句,魏知府心中倒是有些犯难了,一头是锦衣卫的沈大人,另一头是都察院的宋大人。虽然二人地位相差不少,但都不是自己能轻易得罪的,抓许刻,能讨好沈大人,可是这么一來却得罪了宋大人,不抓许刻倒是能讨好宋大人,但是却要得罪沈大人,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府夹在中间,难办啊! 看着魏知府愁眉不展,也不吩咐自己该如何办差,捕快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人,外面锦衣卫的大人们还等着呢?这许刻咱们抓还是不抓!” “你说,咱们如何做才能两位大人都不得罪呢?”一人计短,魏知府向捕快讨起了主意。 捕快办案经验丰富,魏知府这次可算是问对人了,就见他琢磨一阵附耳道:“大人,沈大人之所以要咱们抓人,只是为了给他的人找回面子,具体是什么人动的手想必他也不清楚,不若小的前去和许刻商量一下,让他随便揪出两个人來顶缸,这样一來沈大人这边咱们也能交差了,也不至于因为这事惹恼了宋大少爷!” “嗯,说的有道理,好主意啊!”魏知府一听,大为点头,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呵呵,有些见地,办好这件差事,本官重重有赏!” 捕快心中一喜,满脸激动道:“谢大人,小的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什么?让爷交两个兄弟出去顶缸!”坐镇赌坊的许刻听着捕快说明來意,立刻吹胡子瞪眼:“我说赵捕头,你把我许刻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随便出卖兄弟的人吗?” 若是以前,就许刻这样的角色,赵捕头一天能收拾七八个,可是这小子背后靠着宋大少爷,那可是知府老爷也得给面子的人,自己在许刻面前也顿时矮了半分。 陪着笑脸,赵捕头好言说道:“许爷,不是咱们不给您面子,实在是你打了不该打的人,您可知道您今儿打得那人是谁!” 许刻一怔,接着满脸不屑道:“爱谁谁,得罪了许爷我,给他留条小命都是许爷我心情好了!” 看着这家伙一副牛逼哄哄的表情,赵捕头心中满是不屑,干咳一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儿被打得那位公子可是锦衣卫沈大人的人,现在沈大人非常生气,严令知府大人严查此案,现在知府大人让您交两个人上去顶缸,那也是看在宋大少爷的面子上冒了很大风险的!” 一听锦衣卫,许刻心中不由一突,年前绍兴城來了大批锦衣卫,这事自己可是知道的,原本以为他们是來办什么大案子自己也曾消停了几天,可是等來等去看着沒什么动静这才继续外出收取保护费的。 不过今日碰到那厮分明就是个富家公子,怎么看也不像锦衣卫的大爷啊!想着,许刻强笑道:“我说赵捕头,你不会是在唬我许刻吧!” 赵捕头眼睛一瞪:“许爷,在下可沒胆子随便用锦衣卫的名头,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衙门看看去,现在那三位爷还等着呢?” 看着赵捕头面色不似作假,许刻心中不由信了几分,可是一想到让自己的兄弟上去顶缸,这样的事可不是咱这种江湖人能做出來的:“赵捕头,让人顶缸说的容易,可是我这做大哥的如何能做得出这样的事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说说好话大家就此和解如何姐妹花的贴身保镖全方阅读!” 赵捕头心中一阵冷笑,你许刻好大的脸面,竟然还想和锦衣卫打马虎眼:“许爷,不是在下不帮忙,实在是那锦衣卫咱们都惹不起,您还是痛痛快快的交两个出來顶罪,若是不然锦衣卫自己动手,那结果可就谁也不好说了!” 许刻讪讪一笑,点头道:“呵呵,这点我倒是明白,不过,你可得先和我说锦衣卫打算怎么处置我们,要是严重的话,只怕沒人乐意啊!”锦衣卫刑罚残酷天下闻名,由不得许刻不担心,这要是把顶缸的兄弟推到了火坑里,那自己可就沒法和其他兄弟交代了,一旦手下人各奔东西,自己可就沒了利用价值,想必宋大少爷也不会再待见自己了。 “哎呀,您放心就是,人到了衙门自然有在下帮你罩着,人家锦衣卫的大人们也只不过是为了讨回颜面而已,闲着沒事怎么会动大刑呢?最多就是些皮肉之苦,回头人出來许爷你在每人打赏几两银子便是!”赵捕头一看许刻有了松动,赶紧好言说道,生怕这小子再犹豫不决,万一锦衣卫的大人们等急了自己动手,要遭殃的可就不是他自己了。 “呵呵,有你这话就成!”许刻呵呵一笑,扭头对着一边的几名下属说道:“你们几个商议一下,谁去衙门一趟合适,等着出來了,爷我一人赏银二十两!” 方才二人对话几名小弟全部听到了,要说混江湖,挨打在所难免,在场诸位哪个不是身经百打练出來的,这时一听事后赏银二十两,不用商议就纷纷嚷着自己要去。 看着小弟们这么积极,在赵捕头面前许刻觉得倍儿有面子,点了点头随便挑出两个人來,对着赵捕头说道:“赵捕头,人我可就交给你了,最多明晚,一定要把他们送回來,不然大少爷知道这事该生气了!” “呵呵,许爷放心就是,这两位兄弟在下今晚就给你送回來,带他们去也就是走个过场让锦衣卫的大爷们瞧瞧,出不了什么事的!”赵捕头拍着胸膛保证道。 许刻呵呵一笑:“如此就好,那晚上兄弟我就在此摆桌宴席等候赵捕头的大驾了!” “好说,好说!”打着哈哈,赵捕头带着两位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弟出了赌坊,说是晚间摆酒席,这银子肯定是一道主菜,这件事情办成,自己可是既升官又发财啊! “马大人,这两人便是今日参与打人的主犯了!”赵捕头满脸谦恭的站在二蛋哥面前说道,坐在上首的魏知府也是满脸微笑的看着二蛋哥,事情都办妥了,这差事算是交了吧! 二蛋哥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对着魏知府拱手道:“魏大人,多谢了!”说罢,脸色一冷,看着两位顶缸的小弟喝道:“拖出去,打!” 身后两名校尉早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听得二蛋哥下令,上前一人抓住一个就往门外拖去,这如狼似虎的情形可是让魏知府和赵捕头开了眼界,乖乖,不愧是锦衣卫啊!办起事來就是利索。 二蛋哥也沒闲着,迈着大步跟了出去,來的时候大人吩咐自己要好好教训他们,临出门前絮儿姑娘又嘱咐一边,吩咐自己要把他们揍成胎唇样为肖公子出口恶气,自己责任重大啊! “大人,怎么打!”把人扔在地上,两名校尉回头看着二蛋哥问道:“按絮儿姑娘的吩咐,全部打成胎唇样!”二蛋哥恶狠狠地说道。 两名校尉对视一眼,彼此的意思倒也明白,这胎唇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琢磨一阵,不约而同的得到了同样的答案,那就是惨不忍睹, ------------ 第四十八章 事情大条 既然是惨不忍睹,那可就好办多了。要想赤手空拳把人打到那种地步难度系数太高,两名校尉不约而同的将腰间秀春刀解了下来。这玩意儿拔出来杀人利索,这连刀带鞘打人,也是一把好的刑具,威力不下于杀威棒。 刚才被对方直接提了出来,两名顶缸小弟就已经被吓的心惊胆战了,经历的事情不少,可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啊。这时一瞧二人解下了腰间兵刃,更是吓得不轻,天爷爷,这是要干什么?莫非是打算要了自己二人性命不成?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其中一名性子比较急的校尉便狠狠地用刀鞘砸在了自己面前那名小弟的臂膀上。 一声惨叫响起,就见那名小弟抱着臂膀满地打起了滚,额头汗珠更是瞬间涌现,先不说他自己有多疼,就算是旁人看在眼中都会觉得自己臂膀凉飕飕的。 “妈的,让你叫!”校尉怒骂一声,手上不带停歇,又是一刀鞘砸在了顶缸小弟的脸颊上。这次是竖着打的,若是像刚才打在臂膀上那样横着来上一下,非把人活活打死不可。 一名壮汉一巴掌打在人脸上都时常能把对方的牙齿打飞几颗,更不要说现在用刀鞘掌嘴了,只听得方才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被打得直接翻了两翻的顶缸小弟嘴里吐着红白之物开始呜咽起来。 这情形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旁边另一人看着自己的兄弟这副惨样,只觉得浑身发麻没了力气。就在这时臂膀钻心一疼,也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别打,我有话说!”没有惨叫不绝,瞧着对方再次挥起了刀鞘,这厮强忍着臂膀疼痛说道。 校尉一怔,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这人要交代些很重要的东西了。“说,若是胆敢撒谎,再让你尝点新鲜的。” “是是是,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先保证一下,这顶缸小弟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代道:“大人呢,你们的人不是小的打得,小的只是个顶缸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赵捕头就在门前,原本是想着开开眼界,瞧瞧锦衣卫倒地是怎么收拾犯人的,比起咱们这些办案能手能强到哪里去。刚才那两下他也是被吓了一跳,这哪里是打人呢,这分明是要对方的命啊。那一刻他自以为是的明白了胎唇样的具体含义,那就是直接回到娘胎里,这不就是把人活活打死重新投胎吗? 那时他便知道要出问题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啊。果然,这才挨了一下,来时大义凛然的顶缸小弟就受疼不住要供出主谋了。 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吓破胆的顶缸小弟哆哆嗦嗦道:“打人的是许爷,不管我们二人的事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来顶缸的。” 二蛋哥眉头一挑,上前几步蹲下身子看着眼前一脸害怕的顶缸小弟笑问道:“许爷?哪个许爷?” 这副笑眯眯的神情更是把顶缸小弟吓得不轻,就凭刚才那事,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个笑面虎啊。“回大人的话,许爷名叫许刻,是咱绍兴城下三流的头面人物,我二人也是被逼无奈才来顶缸的,大人您可一定得明察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呵呵,算你小子有点眼力劲招的快,不然今天打死你,呵呵。”伸手拍了拍顶缸小弟脸蛋,二蛋哥笑盈盈的站起身来回头看向了脸色难看的赵捕头。 赵捕头死的心都有了,混子毕竟是混子,嘴上能为兄弟两肋插刀,可是一到了正格的时候,就怂包了,看来这次许爷是要栽大跟头了。 一声脆响,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掴在了赵捕头后脖,只见站在他身后的魏知府脸色铁青骂道:“混账东西,竟然敢糊弄本官,还不快把犯人许刻抓拿归案,若是再办砸了,看本官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赵捕头忙不连跌的应着,抬脚就向着前衙跑去,心里明镜一般,大人这是给自己立功赎罪的机会呢。 看着赵捕头溜的够快,魏知府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万一锦衣卫的大人们查问起他来,自己可就暴露了,这年头,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哎呀,马大人见谅,手下人饭桶,本官之过也。”魏知府满脸谄媚的走到二蛋哥面前笑道。 二蛋哥怎么说也是见多识广的大人物,魏知府和赵捕头的那点小猫腻哪里能逃得过他的法眼,只是懒得揭破而已,“呵呵,这些地痞流氓下官也了解,多是些奸猾之辈,想必赵捕头也是受了他们的蒙蔽而已,只要能抓到许刻就好。大人还不知道吧,被打的肖公子可是我家沈大人的把兄弟,比起亲兄弟也不遑多让。” 魏知府一惊,这才发现事情有些大条了,许刻打谁不好,偏偏打了沈大人的把兄弟,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可恶的贼子。”魏知府一脸愤慨的说了一句,保证道:“还请马大人禀告沈大人,这番贼子本官一定会严厉处罚的,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呵呵,知府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不过来的时候沈大人有吩咐,这件事情让下官自己动手处置,所以就不劳知府大人了,您只要把人交给下官就成。”就凭刚才这件事,二蛋哥已经猜到了许刻和魏知府必定是有联系的,如何会把许刻交由他处置,若是那样,没准自己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把人给放了。 魏知府讪笑几声,心中万千愁绪,这下可算是完了,指定要得罪宋大公子了,那样一来便得罪了京城都察院的宋大人,唉。 派去两个顶缸小弟,许爷也没闲着,事后每人二十两的赏银也不是个小数目,有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惹上这麻烦,归根结底还是怨万记金器铺。那可是大买卖,每月只收十两银子的保护费实在是太少了,再算上这次的赏银,起码得把保护费提高到每月五十两银子! 一想自己的那五十两银子,许爷可就坐不住了,召集七八个小弟,浩浩荡荡的赶向了万记金器铺。 虽然午间发生了些不愉快,但是万记金器铺照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中午去外面小喝了几杯的掌柜子坐在一旁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徒弟们热情的为顾客介绍着自家店铺的金器。 “呵呵,掌柜的也在啊,真是太巧了。”许刻笑盈盈的走了进来,一看到掌柜的也在,顿时笑容更甚,他在就好,保护费上涨,几个伙计可是做不了主的。 掌柜的一惊,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许爷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许爷见谅。”嘴上打着哈哈,掌柜的内心却是心惊肉跳害怕的不行。这混账,午间刚在自己店中打了人,怎滴又来了? “掌柜的生意兴隆,你每日里大鱼大肉,也不能总让我等兄弟tian盘子啊,怎么着也得让兄弟们喝口汤不是。”许刻打量着金器铺里的情形笑道。 店内客人一瞧他这笑容,放下手中东西就往外走去,不消多说,许刻这次来一定是找麻烦的,没必要留在这里被殃及池鱼,还是早走为妙。 许刻话中的意思掌柜的倒也听明白了,这是来要钱的啊,“呵呵,许爷过奖了,小人也就是个看铺子的,每个月就那么一点月俸养家糊口,哪里能整日里大鱼大肉,这银子可都是东家的。再说您瞧着这里买卖兴隆,其实赚不了几个银子,本钱大啊。”掌柜子陪着笑脸说道。 “玩笑,你这绝对是玩笑,这么大一间金器铺,买卖又这么兴隆,每日收入怕是不下百两吧啊,稍微漏点,都够我们这些兄弟吃喝了,你说是不?”许刻满脸堆笑,和乞讨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当然,这只是软的,若是不答应,那就要来硬的了。“许爷,你实在是高看小店了,这百两银子那可是一个月的利润了,再说这银子都是东家的,小人也做不了主啊。”掌柜子尽量说着好话,生怕许刻一怒之下把店给砸了,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自己可就要担责任了,说不定这糊口的饭碗也得丢掉。 许刻不屑一笑,当着店内五六个徒弟的面直接抬手拍打起了掌柜子的脸颊,“听着,每月孝敬许爷五十两银子,保你这小店平安无事,若是不然,哼哼。” 说罢,许刻一摆手带着人就要走。张口就要五十两银子的保护费,掌柜的哪里敢答应,急忙上前拦在许刻面前哀求道:“许爷,您通融通融,这五十两银子小店实在是消受不起啊,再说这事还得请示东家,他不点头,这银子小的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啊。要不您找东家商量商量去?” 许刻眼睛一瞪,怒道:“商量?他娘的,许爷我要银子还得和一个低贱的商人商量?告诉他,乖乖的缴纳五十两银子,大家面子上都好看,若是不然——哼,小的们,给爷把匾额拆了!” 手下小弟轰然应是,撸起袖管就开始动手,踩着人梯干净利落的将门顶匾额摘了下来,当着往来行人的面,直接摔在了地上,只听得一身巨响,上书鎏金大字的匾额碎成两半,而掌柜子和那几个店内徒弟哆哆嗦嗦的看着这一幕,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许刻冷冷一笑,迈着大步出门踩在了匾额之上,狠声道:“告诉你们东家,这只是开胃小菜,若是不答应爷的要求,下次直接把这破店砸了,大家一拍两散!” ------------ 第四十九章 亲自出马 在家处理完了肖二少的事情,安慰了哭哭啼啼的小晴一番,沈崇名又急匆匆的赶回万府,一大家子亲戚还在呢,方才离开已经是大罪过了,要是一去不返只怕老丈人脸上挂不住恼自己。?八 一中?文网 ? ???.?8?1?z??.?c?om连轴一般的两头跑着,其中辛苦不消多说。 看着爱婿去而复返,一直强颜欢笑招待宾朋的万玉林微微点了点头,这孩子不错,知道自家这事也很重要。 “贤婿,家中事情可曾处置好了?”看着沈崇名走过来,万玉林很是关心的问道。“回岳父大人的话,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方才离开,还望您不要生气。”沈崇名满脸谦恭,可算是给足了万玉林面子。在座宾朋纷纷投来欣羡的目光,万大老爷好福气啊,竟然有这么好的女婿,不但位居显要,为人也是蛮不错的。 这一通酒从开席到散席一直喝了两个多时辰。宾客不少,就连自诩为海量的万玉林最后也有了七分醉意。不过这是喜事,虽然喝得头昏脑胀,但是万玉林脸上笑意一直未曾断过 送走宾客,翁婿二人坐在正厅里一边喝着解酒茶,一边闲话培养感情。就在这时,一名家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爷,外面金器铺老掌柜求见,说是铺子里出事了。” 万玉林眉头一皱,顿了顿才想起自己确实有一家金器铺。不过无论是什么事,他也不能在今天这个大喜日子上门来啊。因此,万玉林脸上笑意顿时少了三分,不耐烦的摆手道:“让他回去,有事改日再说。” 家人匆匆而去,可是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抹着额头的汗水,家人急道:“老爷,掌柜子说咱们铺子让人给砸了,等着您示下怎么处置呢,拖延不得。” “岳父大人,想必事情不小,您还是见一见吧。”沈崇名看着万玉林把目光投向自己,急忙出声笑道。 万玉林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让他进来吧。”虽然说着,心中怒气不减,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养着他们还有什么用,这铺子被人砸了,直接报官不就可以了嘛。 “东家,咱们铺子被人砸了。”来人正是万记金器铺掌柜子,万玉林家大业大,绍兴城各样产业他都有涉足,这金器铺只是一个小行当,比起与全城百姓休戚相关的粮庄来,实在是相差太远。正是因为如此,这次的回门宴金器铺老掌柜才不够格参与。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万玉林虎着脸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这铺子为何会被人砸掉,你们是干什么吃得。” “东家,去年小的和您说过,城里头的地痞每月让咱们的铺子缴纳给他十两银子,这事您也应了。”掌柜子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万玉林,东家家大业大,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回事。 “嗯,这事老夫倒是记得,不是让你们给他们银子了吗?”万玉林有些不解地问道。 “东家,这银子一直没少过他的。可是就在方才,他又带着人来说要把银子涨到了五十两。小的说了几句,他便让人把咱们的门头的牌子给砸了,还扬言明日再不给他答复,他便直接砸了咱们的铺子让咱们做不成生意,小的没办法,这才来找您的。”掌柜子可怜楚楚的说道,夹板气啊,在东家面前也没得到个好脸色。 万玉林眉头一皱,心中恼怒不已。绍兴城自己大大小小的铺子近百家,光是这一项的支出每月就有三百多两银子了,要是行情再这么一涨,那每个月还不得给他们突破一千两啊?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这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嘛! 当初听说这事自己是想管的,只需用商会的名义把这事告到布政司衙门,布政司衙门肯定不会不管,到时就算是他许刻在绍兴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斗得过官府。 但是这样的地痞流氓自己实在是懒的招惹,虽然告到官府绝对能收拾了他,但是却不可能把绍兴城的地痞流氓们全部给收拾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肯定会找来地痞流氓的嫉恨,那样一来以后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这群二五眼会放出什么幺蛾子来给自己捣乱。 万玉林搓了搓手,怒道:“好大的胃口,这么多银子他有胃口吃的下吗?” 掌柜的叹了口气,埋怨道:“谁知道那厮哪根筋抽错了,听铺子里的伙计说,今日午间他还在咱们铺子里打了人呢,把那相公打得惨不忍睹,险些要了性命。这事过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便又带人来咱们铺子砸坏了匾额。” “混账东西,莫非欺我万家无人?”这分明就是接二连三的挑衅,就算万玉林涵养再好这是一忍不住拍了桌子。不过,万玉林嘴上说着,眼睛却看向了新姑爷。 一瞧这情形,沈崇名立刻站了起来,这是要让自己去处理这事呢。“岳父大人息怒,这般胆大妄为的恶人必须严惩才是,您且稍坐,小婿这就去一趟衙门。”说着,不等万玉林说话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万玉林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好姑爷啊。凭着锦衣卫的身份,肯定能将这绍兴城的混混吓破胆,到时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自己的铺子捣乱。 一旁的掌柜子一惊,早就听闻东家的女婿是京城李德大官,想必就是方才那位年轻人吧。这下可好了,他去衙门吩咐这事,任凭他许刻背后的关系多厉害,这回也得栽了。 再说许刻,砸了金器铺匾额之后便带着几名小弟扬长而出。一路之上大摇大摆,街上小商小贩的东西随便拿,当是猖狂的可以。可是好景不长,刚刚走了一条街,就迎面撞上了带着十多名捕快前来抓捕他的赵捕头。 赵捕头还未说话,许刻倒是乐了,“呵呵,赵捕头果然守信,我那两位兄弟在哪里?” 赵捕头黑着脸看着这个混账东西,今日险些被他害的杂家也栽进去。“许爷,知府大人有命,让你到衙门过堂,赵某这里就得罪了。来呀,绑了!” 许爷一怔,接着一瞪眼睛厉喝道:“姓赵的,你这是何意?”说着话,两手摆动就要拘捕。 “呵呵,许爷最好还是乖乖的跟着赵某去一趟衙门。到了地方你便知道怎么回事,千万不要让兄弟们为难,不然咱们可就真的不客气了。”说着,赵捕头左手左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看着赵捕头满脸冷笑,许刻心中一颤,看来是两位顶缸的小弟出了问题,事情不好收拾了。 “快,告诉大公子一声,让他去衙门救我。”许刻心头急转,既然人家要动手,自己可是不能拘捕,万一真的被砍伤几刀那可就是太亏了。现在的情况只能请宋大公子出马了,不然自己这次想出来,瞧这情形,可是不容易了啊。 看着许刻开始搬救兵,赵捕头也不阻拦,反正衙门有锦衣卫的人在,根本没咱什么事。同时对于许刻心中也是一阵不屑,什么绍兴下三流头面人物,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这一次对许刻可是动起了真格的,在大街之上也不给他留丝毫颜面,直接五花大绑押着向衙门走去。看着街道两侧行人投来的目光,许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啊。 押着许刻,赵捕头带着手下一路大摇大摆赶回衙门。此时二蛋哥正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谈笑风生的教育着两位顶缸小弟。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是锦衣卫一贯的作风,两位小伙子眼力劲还算不错,这半天基本把许刻的迹史向自己交代的一清二楚。 “大人,许刻带到。”赵捕头前行一步,一路小跑赶到魏知府面前说道,眼睛却一直瞟向了二蛋哥。只见二蛋哥神色微变,头都没有抬一下,已经满脸笑意的坐在那里教育着两位顶缸小弟。 魏知府点了点头,吩咐道:“带进来。”说着,脸上堆起笑容走到二蛋哥身边,谄媚道:“马大人,人带来了。” “呵呵,魏大人手下的人还是很能干的嘛,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这主犯便抓到了,回头下官一定在沈大人面前为大人您表功。”二蛋哥起身抱拳笑道。虽然满脸无害,但是说出口的话可是让魏知府臊得慌,干笑几声没有说话。 两人说话的间隙许刻便被押了进来,二蛋哥扭头打量起了他。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是一脸从容,由此可见这小子没把这次进衙门当回事。 “大胆许刻,见到本官还不跪下!”魏知府黑着脸呵斥道,这厮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这次竟然给自己捅出了这么大篓子,着实可恶。 许刻呵呵一笑,忍着心中怒气跪在了地上,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大公子到了,自然会为自己讨回颜面的。 这样的人向来是二蛋哥最为讨厌的,看着许刻这时候了还是满脸的傲气,二蛋哥不由动了怒火,转身上前问道:“许刻,今日午间在万记金器铺可是你打的人?” 对方既然把自己也抓了进来,分明就是不打算善了。都这时候了,虽然对方是锦衣卫,许刻倒也不怕了,就算你们再厉害,那也得讲王法不是,虽说是打了你们的人,你们也不能要了咱这条小命啊。 “呵呵,许某每天大的人多了,哪里能全部记下,不若你把他带来让我看看?”一听许刻这话出口,一边的赵捕头就知道这小子这次耍横耍错了地方。 果然,就见二蛋哥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就让开了身子。而身后的两名锦衣校尉则一脸冷笑的走了过来,腰间的秀春刀早已拿在手中。 ------------ 第五十章 宋大公子 “沈大人到!”一声高唱,沈崇名昂首阔步走了进來,身后则是气势汹汹的几十名护卫,经历了上次一品楼的事情,他可是小心了不少,身边护卫从未少过。 一瞧沈崇名也來了,魏知府不由吓了一跳,还道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有意两面讨好,沒有尽心的办差。 好在沈崇名说出的话让他打消了这层顾虑:“魏大人啊!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本官这里还有一件事得请你帮忙!” 松了口气,魏知府急忙谦卑的说道:“大人尽管吩咐便是,下官一定办好!” “呵呵,刚刚从岳父家出來,他家的金器铺方才被一个叫许刻的地痞砸了,魏大人觉得这事该怎么办!”虽然自己官职高于魏生经,但是这绍兴城毕竟是他的地盘,口头上的这点面子自己还是要给他的。 原本满脸堆笑的魏知府一张脸立刻泛起了苦色,许刻啊许刻,该着你今天倒霉,先是打了沈大人的把兄弟,这沒一会儿功夫又把人家老丈人的店铺给砸了,这次能留下一条小命就是万幸了。 “大人,今天午间将肖公子打伤的便是许刻!”二蛋哥一听沈崇名的话,立刻上前小声说道,沈崇名一怔,随即笑了起來,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跪在地上的许刻也是吓了一跳,莫非那金器铺和锦衣卫也有关系。 沈崇名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许刻,上前俯身说道:“你便是许刻!”许刻虽然心中吃惊不小,却依旧沒把锦衣卫当做回事,就见他牛逼哄哄的说道:“是有如何!” 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这哥们儿倘若不是傻了,那就是沒见识过锦衣卫的厉害:“听说你在绍兴城向各家收保护费,可有这回事!” 所谓师出有名。虽然凭着自己手中的权利捏死许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过这不是自己的作风,一定要给他寻一个好的罪名,在大牢中关上个三五载,江湖一带新人换旧人,到时就是放出他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大人,您说话可得有根据,在下从來沒有收过什么保护费,那些银子可都是各家店铺主动孝敬给小人的,这孝敬银子不会违犯朝廷法令吧残刀大师兄!”许刻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肯轻易地承认自己的罪名,若是罪名坐实的话,等会儿大公子到了,就是想救自己也不好办了。 “呵呵,你倒是好大的脸面,何德何能让别人白白送你银子,这样的好事本官可是从來沒有碰到过的!”沈崇名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借口來搪塞自己。 许刻却不这么认为,反正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强行索取保护费就可以了,管他借口好与坏呢?“送的就是送的,他们乐意送就是了!” “大胆!”二蛋哥可不是善茬,一听这家伙当着自家大人的面还敢犟嘴,抬腿就是一脚,许刻沒想到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措不及防之下胸口挨了一脚,仰身向后倒去。 沈崇名也不拦着,肖老二被打成那样,这口气自己可是答应替他出的,现在抓到凶手了,不狠狠揍他一顿如何能行呢? 一瞧沈崇名沒有阻拦的意思,二蛋哥心中大喜,招呼道:“來呀,一块打!”马千户有命,众校尉如何敢不听从,纷纷涌上前來对着许刻拳打脚踢,沒几下便将刚刚还嘴硬的许刻打得服了软:“饶命啊!饶命啊!” 一旁的魏知府和赵捕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好嘛,这那里是锦衣卫啊!分明是习惯于以多欺少的街头混混啊!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门口传來,只见一位身着儒衫的年轻人带着两名小厮满脸怒气的的走了进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府衙动用私刑,你们还有沒有王法了!”领头公子看着一众满脸不解的锦衣校尉们怒喝道,锦衣校尉们却是被吓了一跳,这可不是达官贵人一抓一大把的京城,这是哪里杀出來的愣后生,竟然敢管锦衣卫的事。 这人年约二十许,身高七尺左右,天庭饱满,一张脸也很是俊俏,眉宇间竟和宋清扬有几分相像。 來人正是许刻盼望的救兵宋大公子,此人名正阳,是府学仕子,更是宋清扬的堂弟,也是许刻背后的靠山。 许刻颤颤巍巍的坐起身來,看着一脸威严的宋大公子,满是惊喜道:“大公子,救我!” 一瞧见他,魏知府就知道要坏事了,这宋正阳就是个愣头青,依仗着堂兄宋清扬在京为官,为人不可一世,这几年在绍兴城横行霸道,对自己这个知府大人也不是很客气,颐气指使只当是他将的奴才,若不是惧怕在京为官的宋清扬,自己早收拾这小子了。 骄横惯了,这厮这次竟然不分形势如此呵斥锦衣卫,真当你那堂兄能只手遮天啊!魏知府微微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等着看热闹了,倒要看看,这沈大人是会用什么手段收拾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想坐壁上观,宋正阳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看着许刻那副凄惨样,只觉得自己颜面受损,这可是自己罩着的人,打他就等于打自己的脸。 径直走到魏知府面前,宋正阳一直许刻,满脸怒容道:“魏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府衙动用私刑,难道不怕巡查御史知道这事在朝堂上参你一本!” 魏知府白眼一翻,满脸无奈之色,孩子啊!你还真是有眼无珠智商如猪了,在人家锦衣卫面前,自己这个小小的地方官有权利说话吗? “呵呵,哪里來的小秀才,我们打人关你何事穿越之双宿双妃!”二蛋哥看着怒气冲冲的宋正阳直觉的好笑,也不看看这里面谁是正主,你问魏知府,他能管的了这事吗? 锦衣卫的衣服宋正阳倒是认得,可是压根就沒把他们放在眼底,不就是几个跑腿的嘛,堂兄在京城当那么大的官,谁还不卖他几分面子,只要自己去封信,保准这些个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哼,难道你沒有听说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宋正阳双目怒睁对着二蛋哥喝问道。 不等二蛋哥答话,一背双手满脸傲然道:“既然如此,我大明无论官员百姓,行事当然要遵从王法了,你们是锦衣卫又如何,凭什么平白无故的随便打人,告诉你们,别人怕你们,我宋正阳可不怕你们!” 一听这名字,沈崇名忍不住笑了,方才就觉得这小家伙和宋清扬有几分相像,那既然他也姓宋,想必二人是亲戚关系了,而且这说话的方式和口气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來的,这事指定沒跑。 二蛋哥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來,这小崽子还挺会说的嘛,不过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今天二蛋哥就让他开了开眼界。 “王法,呵呵,实话告诉你,本大人大字不识一斗,这王法是怎么回事还真不知道!”满脸挑衅的看了宋正阳一眼,二蛋哥扭头指着坐在地上的许刻说道:“兄弟们,继续打!” 一声令下,原本看到宋大公子驾临,觉得自己终于见到曙光的许刻再次淹沒在拳脚之中,惨叫连连,声音竟比刚才还要凄惨几分,这也难怪,刚才打他的时候众校尉都留了一手,毕竟沈大人沒下令要他的性命。 这次可不一样了,宋正阳一番话可算是惹恼了众校尉,而且他的出现分明告诉大家他和许刻之间有交情,这次來衙门是为了搭救许刻的,明白这道理,众人那里还会对许刻留手,对于宋正阳的那点怒气全部转移到了许刻的身上。 一看这情形,宋正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喝骂道:“混账东西,竟敢如此大胆,赵捕头,把他们给我统统拿下!” 赵捕头傻眼了,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天爷爷,这宋大公子是真傻呢还是假傻,你一个小小的仕子也敢吩咐官差办事,办事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让咱去抓锦衣卫的大爷们呢? 一听他这话,一边的魏知府一张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他娘的,真当这衙门是你们宋家的啊!本老爷还沒说话的你小子倒是鸠占鹊巢了,置本老爷于何地。 “大胆宋正阳,竟敢在府衙撒野,來人呐,把他抓……把他赶出去!”大怒之下的魏知府本想直接吩咐人将宋大公子抓起來,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在京为官的宋清扬,这要是抓了他堂弟,他还不把自己整死啊! 赵捕头急忙应是,上前就要去拿呆立在那里的宋大公子,知府大人还真是英明,不把这白痴赶出去,只怕他还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住手!”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崇名说话了,挥手让赵捕头退下,呵呵一笑,沈崇名慢步走到宋大公子面前:“敢问这位公子,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指挥官府差官,我大明律可曾给过你这样的权利!” 宋正阳一怔,随即想到了刚才自己的行为却是有些过分,但是宋大公子是个好面子的人,又如何肯轻易服软:“哼,本公子府学仕子,我家兄长又在京城都察院任职,这地方官员不作为,本公子如何说不得!” ------------ 第五十一章 二蛋审案 “呵呵,嘴巴倒是挺会说的,摊上你这么一个弟弟,该着宋清扬那厮倒霉啊!”沈崇名呵呵笑道,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满脸惋惜之色立刻让宋正阳一张嫩脸变成了猪肝色。 “大胆,竟敢直呼我家兄长名讳,你可知道我家兄长是什么人,难道不怕犯了王法被关进大牢!”宋大公子色厉内荏。 沈崇名吧唧吧唧嘴:“这点你放心,这么些年,本官向來都是直接称他名讳,不但如此,更是打过他几次,你瞧,本官现在不也好好的吗?”说着,沈崇名摊了摊手,低下脑袋打量了自己一遍。 “你……”宋大公子眼睛一瞪,张口就要呵斥,沈崇名却是不给他机会,这宋氏兄弟都是这般的的小人得势作风,着实可恨。 “说,你和这许刻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崇名脸色急转,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四射,竟然将宋大公子吓得连退三步。 “你又是何人,本公子和许刻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宋大公子强辩道,心中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次踢在了铁板上。 看着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沈崇名不屑一哼,喝道:“本官锦衣卫指挥同知,奉皇上之命侦办无为教一案,这许刻是无为教嫌犯,既然你和他有瓜葛,那也不能放过,來呀,把他抓起來慢慢审问!” 身后几名校尉一听这话,立刻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将宋大公子摁倒在地,双臂使劲后掰,竟然疼的宋大公子大叫起來。 瞧着宋大公子转眼间就被锦衣卫拿下,魏知府心中可算是松了口气,人是沈大人抓的,就算是京城的宋大人生气了也和自己沒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再说,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这次落在锦衣卫手中,不死也得掉层皮,想必日后这绍兴城可就要消停不少了。 “放开我,你们这是栽赃嫁祸,快放开我穿越之双宿双妃全方阅读!”宋大公子那甘束手就擒,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作为府学仕子,他的消息也很灵通,这无为教干的可是造反的买卖,自己牵扯进去,哪里能吃得了好果子:“告诉你们,你们若是敢动我,我堂兄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身边校尉抬手就是两记大巴掌,左右开弓,直接让宋大公子吐出一口夹杂了几颗牙齿的血水來,别说,宋清扬是谁这兄弟还真是不认识,不过听方才沈大人的话來说,只怕二人之间间隙不小,既然如此,自己作为沈大人的下属,那宋清扬也是自己的仇人了,对于他的堂弟,根本不需要留手。 吃了两记大嘴吧!宋大公子这才算是消停下來,哆哆嗦嗦的看着身边锦衣校尉,原本的骄横之气早已消散,心中更是害怕不已。 看來堂兄是在信中吹牛了,什么不论官职大小人人都得卖他几分面子,人家锦衣卫压根就不理这茬啊!完了,这次可算是被他害苦了,再摊上无为教这种事,说不定自己这条小命也得搭进去。 “魏大人,案情重大,本官必须让人立刻审理,就暂且借你前衙一用了!”沈崇名回头对着魏知府笑道。 魏知府巴不得这样呢?不但可以观赏学习一下锦衣卫审案的手段,更可以瞧瞧这两年从來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宋大公子会落的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忙不连跌点着头,魏知府满脸谄媚的说道:“大人尽管用便是,若是还有什么需要,也请大人吩咐下官,下官一定全部办妥!” “呵呵,那就多谢了!”沈崇名拱手一笑,摆手把二蛋哥叫到身边,只见二人耳语一番,二蛋哥满脸笑容的说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 沈崇名目光如炬,既然这宋正阳是许刻的背后靠山,那收來的保护费必定是多数给了他,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这些小钱宋正阳都能看在了眼里,那其余的银子他岂会轻易放过。 不用多想,沈崇名就能知道宋正阳办下的坏事远不止这些,只要细细审问,肯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就因为这样,才给他按了一个无为教嫌犯的罪名,不然这事还真是轮不到自己插手,瞧他对魏知府的态度,把这件事情交给魏知府去办的话,那也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于审案这样的小事,自然不用沈崇名亲自操刀上阵,交给二蛋哥全权处理就行了,他的能力,沈大人还是信得过的。 吩咐一番,沈崇名带着十多个人手出了衙门想家赶去,这刚刚成亲,可是要多挤出些时间來陪伴家中娇妻,等着回了京,只怕是沒有这么多时间了。 把沈崇名送出衙门,二蛋哥一声令下押着两名无为教嫌犯返回前衙正堂,撒出人手四下戒备,严禁闲杂人等靠近,这样的情形下魏知府长长见识的如意算盘可就是落空了,无奈之下只能带着赵捕头躲到后衙等消息,顺道再商讨一下这件事怎么会京城都察院的宋大人交代。 “來呀,先打一顿再说!”二蛋哥吊儿郎当的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随手拿起一支令箭抛了出去。 宋正阳一怔,顿时大怒:“案子不是这么审的,再说本公子有功名在身,岂可轻易上刑!” “废话真多,來呀,继续掌嘴!”二蛋哥不耐烦的挥手说道,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人,今天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道咱锦衣卫的名头。 宋正阳瞠目欲裂,这世间还有沒有王法了,不等他再次呼叫,一名锦衣校尉抄起地上令箭打了起來,竹板打在脸上啪啪作响,一阵鬼哭狼嚎之后双脸红肿的宋正阳直接倒在地上呜咽起來阡陌农家全方阅读。 许刻方才在后衙被打得不轻,这时一瞧连宋大公子这一通打竟然还比自己重了几分,顿时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天爷爷,这次可算是完了,这些锦衣卫太牲口了。 看着宋正阳终于消停了,一直坐在那里满脸悠闲掏着耳朵的二蛋哥这才坐直身体扭头看了看许刻,嘿嘿一笑,蹦出一句让许刻胆战心惊的话:“也打,狠狠地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您问什么?小的都说,决不隐瞒!”许刻磕头如捣蒜,满脸哀求之色哪里还有方才的那副镇定的神情,这也难怪,原本他是寄希望于宋大公子來救他,可是宋大公子來倒是來了,却把他自己也搭了进來,他一倒,可就再也沒人能救得了许刻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想办法减轻罪责。 二蛋哥要的就是这效果,挥手让手下跃跃欲试的校尉退下,吩咐道:“把宋公子带出去好好伺候着!”之所以把宋正阳押出去,只是害怕他在场许刻心中有顾虑不能全部交代。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好好‘伺候’宋公子!”一名校尉呵呵一笑,一把提起宋大公子走了出去。 “好了,知道什么现在说吧!”二蛋哥往椅背上依靠,神情懒散的说道,许刻急忙点头,哆哆嗦嗦的讲述起了自己的发家史。 “大公子……不,宋正阳对小人说,只要把得來的银子分八成给他,他便可保小的平安无事,大人您想,小的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混混。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伤天理,可也不敢违抗宋正阳啊!这才被他逼着走上了这条路,还请大人明察!”一推二五六,许刻不说二人狼狈为奸,反而把罪责全部推到了宋大公子的脑袋上,他转眼间也成了受害人。 二蛋哥明知是假话也不揭破,点了点头说道:“嗯,继续说,你还知道宋正阳这厮其他事情吗?比如欺男霸女啊!抢占民财啊什么的!” “呃……这个小的倒是不清楚,不过听街头传言,这几年宋家的田产越來越多,具体是靠什么手段得來的,大人您派人一查就应该清楚了!”许刻小心翼翼的说着。 宋家有一位子弟在京城做大官的事情在绍兴人尽皆知,官场这汪浑水他也知道深不可测,谁知道锦衣卫能不能把人家拿下,而且这事关系不小,很有可能把两位宋老爷也给牵扯进來,到时一旦被人知道是自己告密,那位京官岂能放过自己,说话只说半句,便是最好的保身之道了,反正两头都能交代的过去。 对于许刻这番表现,二蛋哥很是满意,笑着点头道:“嗯,不错,就当你是立功了!” “谢大人恩典!”许刻心中大喜,看來自己是沒事了,等着一出去,便带着这两年积攒下來的两千两银子离开绍兴到别的地方逍遥快活去。 “不过,这功是功,过却依旧是过,这两样东西可是不能混为一谈,这些年來你犯下了不少恶行,若是不加以惩处的话,只怕绍兴百姓心中不乐意啊!”二蛋哥一脸惋惜状,可是把许刻吓得不轻。 就见许刻脸色一变,急道:“大人,小人可是把知道的都说了,您可不能不能翻脸不认人呢?” “哼,本官何尝翻脸不认人了,你许刻犯下的斑斑罪孽本官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看你交代的事情不少,这次判你个秋后问斩也是应当的!”二蛋哥誓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不容许刻再说话,一摆手吩咐道:“拖出去,暂且收监,等报过刑部核实再做定论!” ------------ 第五十二章 风云再起 一 “马大人,你可不能这么做,这不符合江湖道义,今日你若是惩治了小人,日后其他人岂会再相信你!”一左一右两名校尉直接夹着许刻的两只胳膊往外拖去,许刻深知若是现在不能让二蛋哥放了他,那以后可就更是机会渺茫了,自己这辈子可就是真的完了。 二蛋哥呵呵一笑,瞪眼吓唬道:“若是你不说,别人岂会知道!”许刻心中一突,立刻闭口不再言语,若是再说下去,只怕自己这条小命现在就沒了。 搞定许刻,一旁接替了文书职位的校尉起身将刚才记录的许刻供词交给了二蛋哥,二蛋哥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拍惊堂木喝道:“來呀,带人犯宋正阳!”虎躯一震,官威十足。 方才被拉下去的宋正阳是被抬进來的,一袭原本干干净净的儒衫,这时候也变成了条状物体,浑身上下满是泥土的,那还有刚进衙门时的意气风发。 在后衙的一番话,宋正阳可算是得罪了一众锦衣校尉,方才刚被拉出去就是一顿暴打,若不是还沒轮到他过堂,一群莽汉极有可能将他活活打死。 好在大家下手都有分寸,被抬上來的宋正阳虽然伤势严重,但神智还是清楚的,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哼,倔强的的仰起脑袋满眼怨毒的盯着二蛋哥。 “唉!看來你还是不服啊!”二蛋哥叹了口气,再次伸手去抓桌案上的令箭,宋正阳心中一突,赶紧低下了头,心中恶骂不止,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呵呵,这才对嘛!”二蛋哥呵呵一笑,面色和蔼的问道:“说吧!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坏事,只要如实招供,本官就不打你,若是不然,这次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锦衣卫的手段!” 宋正阳心底恨不得生吃了他,可是现在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若是真的动了大刑,不死也得半残啊!而且想必先前许刻那厮已经出卖了自己,现在自己嘴硬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招了,免了那道皮肉之苦。 竹筒倒豆子,宋正阳痛痛快快把自己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行一口气全部招了出來,什么强买强卖,欺男霸女,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不分大小,一件也沒落下。 “这位大人,能说的我都说了,可是什么无为教嫌犯绝对是无中生有!”宋正阳不傻,其他的罪行比起无为教一事來都是小事,就算自己因此获罪,等着堂兄知道后托关系打点一番也能摆平,可是一旦真的牵连上了无为教,只怕堂兄也得跟着倒霉穿越之双宿双妃。 “呵呵,这件事还要细细查证,你暂且把供词签字画押再说!”说着话,二蛋哥摆手让记录的校尉把供词放在了宋正阳身前,满脸笑意的瞪着他签字画押。 交代一通,这半天宋正阳也精神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抓起了毛笔,痛快利索的把自己的大名签下。 “大人,朱砂呢?”准备画押,却发现面前沒有染色用的朱砂,宋正阳抬头看着面前的校尉问道。 校尉呵呵一笑,弯下腰抓住他的手,直接在身上蹭了些血渍按在了供词之上,宋正阳苦苦一笑,这情形倒是和戏文中相像颇多,自己这也算是冤案一件了。 看了一遍二蛋递给自己的供词,沈崇名呵呵一笑,点头道:“嗯,办的不错,明日把供词交给魏知府,让他给宋正阳定罪!” “大人,这不好吧!”二蛋哥有些迟疑道,沈崇名倒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摆手笑道:“无妨,这件事情魏知府不敢胡來,毕竟这案子是咱们审的,他就是想卖宋清扬一个人情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看着沈崇名如此笃定,二蛋哥也放心了,跟了大人这么就,他向來都是所算无遗的。 这是个棘手的事,昨日宋家的人已经來找自己了,若是这次不能帮宋正阳减轻一点罪名,只怕宋家这边交代不过去啊! 宝贝儿子被抓,宋二爷哪里能不着急,听到消息便请动大哥一同赶到衙门求情,毕竟都是阅历不浅的人,一听说自家小子得罪了锦衣卫的指挥使同知,两位宋爷就知道这事是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倒也沒为难魏知府,只是请求魏知府照应一二,离开衙门回家对坐思考起了对策,想來想去,还是得指望在京为官的宋清扬。 现在决定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中,魏知府左右琢磨一阵,心中便有了计较,大方向还是要跟着沈崇名走的,毕竟宋清扬比起他來要差上不少,而且自己这次这么尽心办差,沈大人不可能一点表示也沒有,到时候宋清扬为难自己,他在朝堂肯定会维护一二的。 不过能力之内的事情,自己还是要帮一帮宋家,比如这个罪名的定性问題,还是很好掌握的。 有了计较,魏知府大张旗鼓的直接调派人手赶赴宋二爷家中查处宋正阳这几年所得赃物,事情闹得满城人尽皆知,想必沈大人会满意的,而他自己留在衙门仔细琢磨起了该给宋正阳定一个什么罪名,砍了他倒是不可能,罪名太轻也不成,比较一番最终定了个发配边疆,量刑适当,后起操作空间也不小。 早晨刚刚派人快马赴京送信,正当宋二爷焦虑不安的等在家中之时,查抄赃物的衙差就上了门,一瞧这情形,宋二爷当即瘫软在椅子上,完了,看來锦衣卫是要直接把这案子定下了,等着求救信送到京城也完蛋了。 伤心一番,宋二爷还是强打起精神前往府衙,倒要打听打听儿子倒地获了一个什么罪名。 魏知府一早便料到宋二爷回來,很是客气的请他到后衙坐下,唉声叹气一番说道:“二爷啊!您也别伤心,年轻人总是要经过磨练才能担起责任的嘛,这事经过在下斡旋,锦衣卫的沈大人总算是给了几分薄面,只是判定了大公子发配边疆,到时您在请宋大人在京城走走关系,过上一段日子等风平浪静了把他送回來便是!” 原本死气沉沉的宋二爷一听这话,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起身抱拳,满脸感激的说道:“魏大人,真是多谢您了,今日之恩,宋某必当涌泉相报残刀大师兄!”说着话,还弯腰施了一礼。 “二爷这是干嘛?折杀在下了,你我朋友之宜,说这些话可就是太见外了!”魏知府一边扶起宋二爷,一边装作生气的批评道。 宋二爷憨憨一笑,忙不连跌的说道:“大人说的是,宋某矫情了,不过我儿能有这般机缘,全赖魏大人所赐,今后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直说,但凡能力之内,宋某绝不推脱!” “呵呵,好说好说!”嘴上打着哈哈,魏知府心中却是乐翻了天,这事办的可是真不错,不但两头都沒有得罪,更是两头都讨好了。 这事处理完,万府也是门庭若市,听说泼皮大头子许爷被发配苦窑服刑,全城上下商户对除此大害的沈崇名是感恩戴德,可是由于身份所限,实在是沒胆量去沈府表达感激之情,思來想去,还是向万玉林表达感谢之情最为合适,一來他是绍兴商会会长,二來又是沈崇名的老泰山,去向他表达谢意再合适不过了。 这事沈崇名倒是不知道,整天呆在家中陪着两位美娇娘和小师妹,日子过得好不自在,醉倒温柔乡,一來二去沈崇名倒是心生惰性,有了永远都过这种生活的念头。 杭州,城北郊外有一间地处偏僻也沒有名字的小客栈,虽说是客栈,但是简陋至极,比起附近民宅还要残破的几分,只是长达近百步,房屋着实不少,不过就算是这样,生意兴隆的程度比起城内的大客栈都不遑多让,每日都是客满。 做生意的有钱人虽然不少,但是勉强养家糊口的行脚商人更是数不胜数,这间小客栈比起城里的客栈虽然相差甚远,但是在价格上可要便宜不少,大多南來北往的行脚商人们都会选择在这里打尖住宿,图的就是个实惠。 柜台后的掌柜子是个中年男子,虽称不上仪表堂堂,但是身材也是孔武有力的那一类。 掌柜子一边拨打着算盘,一边时不时的抬头和坐在大堂里喝着烈酒就着咸菜的行脚商人们开着玩笑,刚毅的脸上笑容一直未断,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亲切,这大概也是客栈生意这么好的另一个原因了。 这当口,一身粗布衣衫的打扮的郑山川带着两名年轻人走了进來,乍一看上去,和寻常跑江湖的商人别无二致。 掌柜的一见,急忙抬脚迎了过來,满脸堆笑道:“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宿!” 郑山川打量了一下店内情形,眼神中为不可察的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扭头看着掌柜的笑道:“呵呵,住宿,这里还有房间吗?” “有,您随我來!”掌柜的说着,转身带着三人向后院走出,比起大堂,后院可是安静不少,只不过乱七八糟堆积着客人们携带的货物,走在里面可得加上几分小心。 看着四处无人,掌柜子压低声音说道:“护法,他们是昨晚到的这里,一直嚷嚷着要见您呢?” 郑山川呵呵一笑,点头道:“如此就好,看來他们对我们给出的条件还是很满意的,接下來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掌柜子笑着点了点头,奉承道:“护法威名远播,肯接纳他二人效忠我教,那可是天大的恩惠了,谅他们也不会拒绝!” 郑山川笑而不语,心中却是也有几分自得,在江湖上论起威名,他蔡文远可是要差上不少的, ------------ 第五十三章 风云再起 二 吩咐两名随从侯在门外以防有人靠近,郑山川跟着掌柜子推门走了进去。? ? 八?? 一 中文网 ?. 昏暗的屋子里坐着一僧一道,二人闭目养神,嘴里念念有词。可是一听到开门声,这两个原本还在诵经念佛的的家伙,不约而同的伸手抓住面前兵刃满脸戒备的看向门口,一瞧是客栈掌柜子,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刀。“刘坛主,郑护法到了没有?”那和尚开口问道。 掌柜子也不是普通人,正是无为教浙江总堂杭州分坛的坛主。之所以在城外经营这么一家客栈,一来是掩饰身份所需,二来便是借这个便利条件探听天下各地消息。 这些行脚商人地位虽然卑贱,但是他们靠着一双脚行遍天下,消息倒也灵通。像杭州郊外的这间同样样式的客栈,无为教在其他地反也有不少,为的就是搜罗消息,也好顺应形势做出应对。比如当初郑山川隐匿身份前赴广东投奔曾一本,鼓动他劫掠广东,就是有消息说广东有股残余倭寇势力不小,而且野心勃勃,时常驾船登岸烧杀抢掠。 “禅师,道长,这位便是我无为教郑护法了。”掌柜子指着郑山川对二人介绍道。 “贫僧安盛,贫道浮云,见过郑先生。”二人神色一喜,急忙起身施礼。一个双手合十,一个单掌放于胸前,满脸的谦恭之色。 “呵呵,久仰二位壮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郑山川拱手奉承道。一边说着,一边面带笑意打量着面前的这一僧一道。看二人面黄肌瘦的样子,看来传言不虚,这海上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 面前这二人,和尚法号安盛,道士法号浮云。虽然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强盗生意,但却是一身和尚和道士的装扮。一个手拿念珠,另一个握有拂尘,若不是郑四海提前知道他们的身份,还真以为是一僧一道结伴游历天下呢。 早年间这二人也确实是和尚和道士。只不过品行不端,常常违反清规戒律,这才各自被逐出山门。缘分天定,机缘巧合之下二人竟然一次行骗的过程中碰在了一起。先是一番较量,不分胜负之下倒是惺惺相惜起来,彼此了解一番,更是臭味相投互有好感。自此两人结伴而行,凭着这身装扮,相互配合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为,小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只可惜好景不长,那年月正值倭寇为祸沿海,一个不小心二人便被倭寇掠去。虽说是有了一个倭寇的身份,但是干的活计却只是留在岛上做些又脏又累的杂活。 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靠着一张坑蒙拐骗偷的练就的嘴皮子,再加上时不时冒出口的几句禅语,在那伙汉人居多的倭寇中二人的地位也是扶摇直上,竟然混到了两个小头目的职位,专门负责留在岛上看守产物,再次过上了逍遥快活的日子。 原本以为会这样一直舒舒服服的渡过余生,但是波澜再起,朝廷卫所之中出现了一员猛将,大号戚继光。这人智勇双全,率领手下将士转战各地杀的倭寇纷纷败逃,不少在倭寇中威名赫赫的大人物都折在了他的手中,其中就包括安盛和浮云这二人的大王。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老大带着精兵强将在6地上全军覆没,留守岛屿的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便成了新头领,带着残余势力盘踞地势险要的大衢山群岛,倒也是威名远播,混的风生水起。惹得附近残余倭寇纷纷投靠,短短几年的时间手下竟然聚集起了三千多人马,二百余艘大小船只。 虽然老话说人多力量大,但是多一个人便多一张嘴。早些年积攒下来的那点粮草没多久便见了底。二人一番琢磨,决定派人冒险上岸劫掠。当然这样的行动都是小股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搞些粮草,一旦规模太大,极有可能把戚继光那煞神招惹来。 可是一来二去,竟然现沿海卫所兵丁根本不堪一击,丝毫没有曾在戚继光手下捡了条逃回去的那些人所说的那么厉害。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便胆大如虎了。和官兵大大小小对战十几场,倒是胜多负少。 这么多次下来,二人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在那自后多次聚集所有人马大举登岸劫掠,可是张狂了好长一段日子。 这便是沈崇名当日在京师的时候,那件惹得隆庆帝雷霆大怒的沿海倭寇再次为患的事情。只可惜被沈崇名提出建议之后,迫于压力的沿海卫所将士拼死作战,一次大战便彻底的扭转了形势,杀的二人麾下三千人马仅剩下不足千人,狼狈的逃窜回了大衢山群岛。 这一场惨败,可是把亲自出马的二位当家吓得肝胆俱裂,躲在岛上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朝廷大军乘胜追击杀上岛来。 不过敌人没等来,自身的问题倒是让二人为难了,岛上粮草告罄了!前段日子顺风顺水,谁也不会想到形势会变得这么快,以前劫掠的粮食早就挥霍光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岛上倒是不缺吃的。但是天天吃海鱼,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受不了,再加上大家都不明白的营养不均衡,只挨了一个月,仅剩的一千人马也病倒了半数。 手下的人马本来就是奔着过好日子来的,对于二人倒是压根没有什么忠心不忠心的,一瞧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转投他处。要知道这海上可不止他们一支人马,其余势力稍小的也有二十多支。 二人也有不少心腹,一听闻下面的人竟然有这种想法,心中不由着了慌,要是人马散了,地势这么好的大衢山群岛可就要拱手让与他人了,自己二人也没办法再这样呼风唤雨了。 二人不傻,一番琢磨找到了症结所在,还是一口吃的!要想挽留住手下人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大家吃喝不愁。可是现在岸是不敢上了,哪里去搞粮食?思来想去只能把注意打到过往商船之上,那上面不但有货物,远航储备的粮食肯定也少不了。 但是自从戚继光等人大败倭寇,海禁越严厉,这偷偷下海的商船可就越来越少了。偶尔有那么一两支,但是人家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驶离港口,那船上的装备绝对是精良的。不但船只比己方的大,而且水手护卫不少,更是火炮齐备,比起己方来要强出不少。抢这样的船队,只能说是自寻死路。 不过火烧眉毛,心里再没底也得试上一试,不然等待哥俩的只有穷困潦倒一途。就这样,在年前的时候二人带着手下人马拦截了一直满载而归的船队,结果就不说了,反正一回到岛上二人便打点行囊准备逃回岸上再干老本行。 可是就在这时一艘商船主动停靠在了大衢山岛上。猎物主动飞进饭锅里,这可乐坏了禅师和道长。若是在海上可能会畏惧一二,但是靠了岸,那可就是拼的人数了,一艘船最多搭载百人,拿下它没有丝毫悬念。二话不说,二人带着人马就赶到海边围了上去,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船上的粮食打劫光,暂且慰劳一下多日未食五谷杂粮的肚子! 不料到了地方一看,对方分明是主动岸边等着他们,船上得人早已下船,看到大队人马出现也没有什么惶急之色。那领头之人一瞧到自己二人,立刻上前自我介绍起来,说出了一个大家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无为教! 听那人絮絮叨叨的介绍了半天,说是仰慕自己二人,特来结交的。安盛禅师和浮云道长都是明白人,这话虽然听着顺耳,但是含义却是要收编自己手下的人马,见面礼便是商船上的那一千石粮食。 物以稀为贵,虽然这玩意不值多少银子,但是对于很长时间没吃到五谷杂粮的禅师和道长来说,可是比金子还要亲,最重要的是有这么多粮草,再加上海味佐餐,足以维持岛上这近千人马三个月食用了。避过收编的话头,二人很是不客气的笑纳了这一千石粮食 一顿大吃大喝,二人心满意足之下也不禁思考起了未来的出路。虽然避过了收编的话头,但是这些粮草满打满算最多也就维持三个月,到时候暂且因为有了粮食压下去的问题还是会浮现出来的。 一直商议到深夜,原本就是胸无大志的二人最终还是决定跟着无为教走,毕竟现在身价还是蛮高的,也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再过一段日子,等着手下人马走的差不多了,怕是连个小喽喽的份也没自己的了。 有了计较,不顾天色已晚,还是走出了山洞去找无为教的使者。进去一看,却是现人家已经准备两盏自带的香茗等着自己二人。心中一阵感慨,看来人家早就对自己二人的处境完全了解,也料定自己二人肯定会答应下来。 客气几句,来人直接开出了条件,只要诚心归送,从今往后自己二人便名列无为教八大金刚,而这八大金刚,可是仅次于无为教四大堂主的位置。 这么好的条件,按道理二人应该一口答应下来。但是老于世故的两人忍下心中激动,还是吟持的说在考虑考虑,也省的被人家看轻了。 这么一说,对方直接请自己二人到杭州一叙,说是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当面和教内高层提出。这条件二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条件倒是不提的,正好趁此机会结识一下教内高层,若是来人地位真的不小,也正好表表忠心,找个靠山。于是乎,第二天一早安排了一下岛上的事情,便乘船赶回了杭州。 ------------ 第五十四章 风云再起 三 客气一番,郑山川摆手道:“二位请,咱们坐下谈!”安盛和尚和浮云道长忙不连跌的应是,一脸的谄媚之色:“护法先请,呵呵!” 郑山川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直奔主題道:“不知二位此次前來杭州,要对我们提出什么条件!” “不敢不敢,小僧和浮云道友久仰护法大名,这次來主要是拜望护法您,至于条件,承蒙护法抬爱,给我们二人的身份实在是让我们有些惶恐!”安盛和尚一脸谦恭的笑道,一边的浮云道长也是满脸讨好的看着郑山川点头不已。 郑山川呵呵一笑,这下倒是客气了:“二位雄踞东海,能加入我无为教共谋大事,老夫也是深感荣幸!”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说了,安盛和尚和浮云道长狂拍一顿马屁,欣然接受了两大金刚的称号。 “护法,敢问一句,您看小僧现在能做些什么为我无为教效力呢?”安盛和尚小心翼翼的问道,初來乍到,每一份功绩震着,只怕教中之人会看不起自己的。 郑山川拂须而笑:“二位不要着急,眼下便有一桩大功等着你们,不过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老夫会做安排的,这次你们会回到大衢山岛之后,老夫会再次派人运送粮草兵甲到那里,你们要趁着这段时日招兵买马,最大限度的收拢各岛屿的侠士,人数越多越好!” 安盛和尚扭头看了一眼满脸惊讶的浮云道长,看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也想到了,无为教所图甚大,这次让自己二人回岛上召集这么多人手,怕是要继续劫掠沿海了。 虽然心中对官军依旧有些恐惧,但是一想无为教能轻轻松松的将粮食运出海去,只怕自身实力比自己两人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有他们统筹全局,那也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还请护法放心,这次回去之后,我二人一定不负重托,把事情般的妥妥帖帖!”安盛和尚也不双手合十了,像寻常江湖豪杰那般抱拳答道。 郑山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好,老夫就恭候二位佳音,只要万事具备,便是咱们大业开动之时!” 送走郑山川,这些天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的安盛和尚同浮云道长一颗心总算是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饱暖思淫欲,现在有了出路,二人的老毛病再次复发:“和尚,岛上日子太过清苦,这么些年來你我二人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大事已定,不若咱们进杭州城看看去,你觉得如何!”浮云道长笑呵呵的说道,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搓在了一起。 安盛和尚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赞道:“牛鼻子,好想法啊!”长舒一口气,安盛和尚有些感慨道:“不容易啊!想当年你我联手闯荡江湖,日子过得是何等的逍遥快活,可是这些年生活在那座鸟不拉屎的小岛之上,大好年华都虚度了,这次京城,倒要好好快活一番!” “说得有理,那咱们赶紧换身装扮吧!”一想起当年的风花雪月,浮云道长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走到床边翻出行囊,好些年沒用过的那两身行头被他翻了出來,民间常服,家法,还有些从不离身的银票。 装扮一番,这二位便像是换了两个人,身材高壮的安盛和尚一身锦袍活像个豪气土财主,而身形猥琐的浮云道长把一件不是很合身的衣服套在身上,咋看咋像个吝啬的守财奴,比起先前,二人依旧是最佳搭档。 在大堂里人群的瞩目之下,难兄难弟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咦,这两位是何时住在咱们这里的,兄弟我为何这几日沒曾见到过!”一个中年汉子有些纳闷道,而且瞧这二人装扮,也不像是咱们这种行走江湖的行脚商人呀。 “呵呵,这还不看不出來,定是那乡下土财主进城,舍不得花银子才住在咱们这里的,不过这样的人最是挑食了,这里的饭菜怕是不合他们的口,这才一直未曾露面的!”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汉子放下酒杯笑道,在外跑生意近二十年,这一双眼可谓是火眼金睛啊!看什么人,那绝对是一个准。 周围众人哈哈一笑,一人出声道:“这些土财主,既舍不得花银子,却又爱充面子,各位沒瞧出來吧!方才那二人身上的衣服,可是二十年前的款式了,但是大家刚才也看见了,连一个不顶都沒有,指不定人家在家都放在衣箱里瞧着呢?” 话音一落,众人哄然大笑,神色间满是鄙视,隐约间还夹杂着许些怨恨,这些土财主贪财如命,在场有多少人都是因为田地被他们使出阳谋夺取沒了生计才背井离乡做小买卖的。 一旁继续做回掌柜子的刘坛主心中也在嘀咕,这二位新任金刚装扮成这番模样,只怕是进城逛窑子去了,若是那安盛和尚办事的时候头上假发掉了,又会惹出什么样的骚动呢? 想着,刘坛主嘴角轻轻一扯,忍不住笑了起來,不过大家都在笑,谁也沒注意到他。 离开小客栈,郑山川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镇江向教主赵文易汇报这件事,自己的新计划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來要开展的可就是更大的谋划了,必须集中全教之利,不然红毛鬼是不会轻易和己方合作的。 “呦,这不是小色嘛,姐姐可是有些日子沒见你了!”看着色郎君低着头从自己身边走过,那罗伊出声笑道。 色郎君身体一怔,抬起头來对着那罗伊勉强一笑:“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这才短短十几天未见,色郎君可是瘦了不少,原本就略显单薄的身体更是形容枯槁,按照别人对他的了解,这定然是纵欲过度造成的。 可是那罗伊对赵紫茜怀有身孕的事情早有了解,直接认定他这是戴了一顶绿帽难过的:“弟弟,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莫不是这段日子既要安危家中娇妻,又要在外糟蹋大姑娘弄的吧!呵呵,不是姐姐说你,这身子骨可是你自己的,凡事都要悠着点!” 那罗伊的神情活脱脱就是一个**,而说出口的话更是让色郎君心如刀绞,天下的女人为何都是这般下贱。 可是身有难言之隐,纵然心中怒火滔天,色郎君也不能外露丝毫,硬是挤出一番笑容:“呵呵,多谢姐姐关心,小弟日后一定谨记在心,教主唤我前去,小弟就先告辞了!” 客气的说着,色郎君脚底生风,逃也似地走向了这座大宅子的后院,生怕自己无法按捺心中怒火惹出事端來,凭着那罗伊这贱人的那张破嘴,不如几 ------------ 第五十五章 风云再起 四 “小色啊,紫茜身体如何了?”赵文易笑眯眯的看着色郎君问道,还真是迅,这才多长时间就怀了身孕。.是不是在此之前两人便有了关系,不然紫茜也不可能一张口就要嫁给他?想着,赵文易心中不由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呢。 “教主,紫茜一切都好,您放心便是了。”色郎君满脸恭顺的说道,总是很不得生吃了赵紫茜,在赵文易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呵呵,这样就好,这女人怀了身子可是大事,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她,明白吗?”赵文易笑呵呵的说道,不管如何,那都是自己的义女,等他们孩子出生了,打小便是无为教的人,好生培养,也是自己后人的得力助手。 “是,属下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嘴上说着,色郎君心都在滴血,赵紫茜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是谁的种自己还不知道呢,这个帽子实在是戴的憋屈。 赵文易点了点头,吩咐道:“嗯,那你快些回去吧,这段日子你安心呆在家中就好了,事情本座会交给别人去做的。” “是,那属下就告退了。”施了一礼,色郎君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色郎君成亲之后第一次见到赵文易,给赵文易的感觉只能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往日锋芒毕露的性子收敛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是中规中矩,不再向以往那般油嘴滑舌。这样的人,才时能担当重任的人,再加上这份亲戚关系,是该给他加加担子了。 色郎君却不知道自己要升职了,苦着一张脸万般不情愿的出城回到别院。为了让赵紫茜安心养胎,前几日教主特意派人来告知这座宅子让自己二人住着。这样也好,大家不相往来,谁也现不了自己的隐疾。 “老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正等着你呢。”看着色郎君进门,门前得了吩咐的门子满脸讨好的说道。 色郎君一怔,怒气冲冲瞪了门子一眼,甩开大步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搞得门子一阵纳闷,自己也没说错话啊,这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色郎君倒不是置他的气,而是一听门子称呼的那声夫人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赵紫茜的惺惺作态,更是让他觉得屈辱,如何能不生气。 没去正厅,直接绕到后院进了自己的屋子。自打成婚第二日,色郎君便搬出了新房,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自己这么做,原本还担心被别人察觉出什么不对,但是现在赵紫茜怀了身孕,一切都变得有理有据了。 赵紫茜也是没办法,这才成亲几天便怀了身孕,若是和色郎君形同陌路,别人一定会怀疑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所以心中虽然恨不得永远不见色郎君,但表明上也得装作相亲相爱。 听到下人来报色郎君回了自己的屋子,赵紫茜心中倒是没什么感觉,吩咐人分了一份儿饭菜给他送去,自己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段日子食量越来越大了,真的肚子也愈的打了来。赵紫茜看在眼中喜在心头,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蔡哥哥,有段日子没见到郑护法了,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那罗伊慵懒爬在蔡文远强壮的胸上问道。 蔡文远呵呵一笑,脸上带有一丝不屑说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老毛病作在外瞎忙了。他整日东奔西跑忙里忙外,大事小情一件也舍不得交给别人,虽然看上去是事事亲力亲为,但是以一己之力揽下这么多事,哪里能不出纰漏。唉,也不知道教主看上了他那点,非得把护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蔡文远眼睛雪亮,早就知道郑山川看自己不顺眼。虽然表面上对他这位老前辈尊敬的很,但是心中却是狠不能直接把他踢下台换上别人。到时候论起资历来,自己可就算的上德高望重了,等着大事一成,便是开国第一功臣。 “蔡哥哥说的是,这郑老匹夫为人骄横,能力却是一塌糊涂,这么多年多少大事都是他办砸的。就他这样的人也能窃据高位,教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若是让关老大当护法,到时再加上蔡哥哥你的智谋,我无为教何愁大事不成。”那罗伊一边轻轻的抚摸着蔡文远的胸膛,一边气氛的说道。 蔡文远呵呵一笑,抬手扶住她的下颚笑道:“好妹妹,你这脑袋瓜可是有几分做军师的潜质,改日我和教主说说,若是他同意,你可就是我无为教的女军师了。” 那罗伊眼神一亮,手上动作更是轻柔几分,慢慢的想着被窝里划去。光天化日,屋子里再次春光四射,好季节啊。 从杭州匆匆赶回来的郑山川倒是不知道有人正在琢磨着夺取自己的护法之位了,脸上兴奋难掩,脚步飞快的进了宅院。 “教主,事情成了。”没有行礼,进门的第一句话郑山川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文易。 赵文易神色一喜,满脸欣慰道:“辛苦护法了,这段日子为了教中大事你动奔西跑,眼下事情还需要一段时日,你就留在镇江好好歇息几日吧。” 郑山川笑着摆了摆手,“多谢教主关心,属下这身老骨头还能再折腾几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说动红毛鬼和咱们联手,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属下不亲自去办,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护法,联络红毛鬼一事,广东总堂已经派遣得力干将去办了,你这常年东奔西跑的也不是个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无为教可就大伤元气了。”赵文易脸上有些担忧道,对于郑山川,自己可是很看重的。 虽然这人能力一般,但是对自己忠心耿耿,比起有些小心思的蔡文远来更加值得信任。而且无为教的势力不小,自己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平衡教内各方势力,不然一家独大,迟早都是个祸端。 这话听在郑山川耳朵里,心中也是高兴,教主这般抬爱将自己视作教中柱石,就凭着这份恩情,自己就算是为他丢了性命又有何不可?“教主请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呵呵,这次事情重大,您若是不让属下前去处置,那才会憋坏身体呢。”郑山川少有的开起了玩笑。 赵文易一怔,随即摇头苦笑,有些无奈道:“好吧,那你今日现在镇江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出吧,毕竟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是,全凭教主安排。”郑山川点了点头,这次倒是没有再推辞,说句实话,连着这么多天忙里忙外,自己还真是有些累了。 红毛鬼皮肤白皙洁净,身材高的换身毛浓密,身着裤袄足凳革靴,脑袋上常年戴着一顶红色和长帽,远远看去多数人都会以为这是红头,再配合上他们的长相,称之为红毛鬼倒也合适。 广东总堂堂主杜千秋身高八尺,竟然和红毛鬼不相上下。一身劲装穿在身上更是显得英武,随行的几名下属也个个都是高人一头的大汉,这时面对坐在对面的五个红毛鬼,在气势上倒是平分秋色。 “杜老大,这位是思傲牧先生,此地夷人全部对他惟命是从。”说话的是一个小个子的汉人。虽是汉人相貌,但是在衣着上却和红毛鬼一般,一眼看上去更是滑稽。 “思先生,久仰了。”杜千秋很是客气对着对面而坐的思傲牧拱了拱手,心中却在纳闷,这红毛鬼的名字还真是够拗口的,也不知道他们爹娘是怎么想起来的。 思傲牧却是瞪着两眼傻傻的看向了翻译,在大明朝住了有些年头了,可是这汉话还真是没学会几句,没别的,实在是太深奥了。 翻译也是一怔迟疑,这么多年都和夷人生活在一起,办事说话也多是和他们学的,杜老大这样的打招呼,不免有了几分生疏。 不过毕竟是家乡话,这稍微一迟钝,翻译总算是明白反应过来对着杜千秋抱歉一笑,扭头叽里咕噜的对着思傲牧说了起来。 杜千秋一阵皱眉,早就听说这些红毛鬼说的不是人话而是鸟语了,以前一直未曾见过,这次可算是开了眼见。不过有一点自己很好奇,眼前这个黄皮肤的家伙是怎么学会这鸟语的?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人会给他解释,只见那红毛鬼思傲牧也是叽里咕噜的对着翻译说了几句,那家伙便扭头对着自己笑道:“杜老大,思傲牧先生说你……对您的大名,他也是如雷贯耳。” 杜千秋忍不住一笑,心中倒是鄙视得很,没想到这些红毛鬼也会拍马屁啊。什么如雷贯耳,这些自己不断变换身份,这杜千秋的名字就算是江湖上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一个红毛鬼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这事想想也就算了,正事还是要谈的。“思先生客气了,敢问前些日子在下派人说的联手一事,思先生可有定论?” 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翻译抬头笑道:“对于杜老大提出的联手一事,我们思傲牧先生非常感兴趣,但是事成之后能得到什么好处,咱们双方还是需要好好商议一下的。只要条件合适,到时任凭杜老大驱使。” 对方先小人后君子,江湖气十足的杜千秋也不想让人家看扁,呵呵一笑,“也好,只要在我们是我们能办到的事情,思先生想要什么好处都可以。” ------------ 第五十六章 风云再起 五 “思傲牧先生说了,事成之后,杜老大必须同意我们在贵方的占领区内自由经商,第二,作战期间所获财物,金银玉器都归你们,但是所得的瓷器,也必须一件不差的交给我们,不论成色好坏!”翻译张口说出了两个条件,只要答应了这两点,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一听这话,杜千秋不由纳闷,不要金银珠宝只要那些不禁摔得瓷器,这是哪门子道理,还有另一条,只要允许他们经商,这还算个事吗?就是你们要一块地盘现在自己也得答应下來。 不过纳闷归纳闷,杜千秋心底倒是高兴得很,巴不得立刻张口就应下來,但是老于世故的杜千秋可不会这么做,反而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是做生意讨价还价的寻常手段,若是不这么做,对方一定会以为他们开出的这条件太低,到时再提出什么要求來,那己方可就得不偿失了。 心里偷着乐了半天,又听得那思先生抬头对着翻译鸟语一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杜千秋心中倒也能猜得到,肯定是让他出言催促自己呢? 不等翻译解释,杜千秋很是勉强的点头道:“好吧!这两个条件在下便应下了,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思先生尽全力帮助我们,不然一切无从谈起!” 翻译急忙鸟语半天,听了思傲牧的吩咐,抬头笑道:“这一点请杜老大务必放心,我们都是生意人,既然大家是在做生意,自然沒有不兑现的道理,而且有合约束缚,您大可以放心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密密麻麻满是鬼画符的宣纸來:“杜老大,这便是合约了,上面的意思鄙人为您解释一下,大意是思傲牧先生派出五艘最大的武装商船为你方助阵,而这么做的酬劳便是攻占陆地夺來的瓷器必须全部归我们所有,括号,你方不能肆意损毁……” “等等!”翻译话还沒说完,就被眉头紧皱的杜千秋打断:“这括号又是什么意思!” 翻译一怔,随即明白过來,也是,咱汉人沒这玩意儿,无奈,只好浪费口水为杜千秋解释一番。 听了他的解释,杜千秋这才明白过來,心中倒是有些不屑,这注释就注释把吧!还整个莫名其妙的括号,这也就罢了,你红毛鬼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信守承诺,可是咱江湖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事成之后,凡你方所占领土地,必须无条件允许我方通商!”翻译把最后一条也说了出來。 这事能不能成杜千秋心中都沒底,而且经不经商又无关大局,想也沒想就点头道:“好,在下全部答应!”说着话,便把手掌伸了出來,老规矩,击掌为盟。 一瞧他这样,翻译不由觉得尴尬,伸手一指众夷人身后的办公桌,讪笑道“杜老大,咱们到这边签合约!” 签完合约,脸色涨红的杜千秋带着人手脚步匆匆的出了船舱,甩开大步纵身一跃回到了自己的座船之上,倒是一身俊俏的好功夫。 这事实在是丢人了,先是会错了意,接着又被一根鹅毛难住,歪歪斜斜的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更可气的是那满身狐臭的红毛鬼上前就给了自己一个熊抱,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听着,今天这件事你们都要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若是说出去,休怪本座对他不客气!”杜千秋回头恶狠狠地叮嘱道。 几名下属强忍着笑意,纷纷点头应是,万万沒想到堂主竟然会被一个面貌丑陋的红毛鬼抱在怀中,更可气的是那红毛鬼还是个男人,不过红毛鬼也真够恶心的,竟然喜欢男人,还是堂主这么强壮的男人。 平复一番心境,杜千秋抬头意气奋发的吩咐道:“开船回去,马上把这个好消息送到镇江!” 原本以为说动红毛鬼联手行事会非常艰难,沒想到这刚刚接触沒半个月这件大事就定下來了,这要是告诉教主,他还不得夸死自己啊! 消息沒能送到镇江,到了杭州便被起身南下在此歇脚的郑山川拿到,一瞧信中说和红毛鬼联手的事情已经成了,郑山川是心花怒放,也不南下了,拿着密信又兴冲冲的返回镇江报喜,这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五。 “相公,不是说皇上只答应你二月回京嘛,这眼瞅着就要到了,怎么不见你有回京的打算!”燕雨蒙一边给沈崇名捏着肩一边问道。 躺在床上神情懒散的沈崇名呵呵一笑:“是啊!皇上只说是二月,到底是那日回京他可沒说,咱们二月底回去就是了,这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一定要多住一段日子,下次回來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燕雨蒙呵呵一笑,心中倒也甜蜜,能嫁给这么一个恋家的男子,也算是自己上辈子修來的福分了。 高兴归高兴,该担心的还是要担心,沈崇名为朝中重臣所不容,这一点燕雨蒙可是知道的,这离开朝堂日久,说不定会被别人在皇上面前弹劾的:“相公,话虽如此说,可是万一别人借着这事在皇上面前说你坏话,那可怎么办呢?” “呵呵呵,你就不要担心了,所有的事情相公都有安排,你就安安心心的伺候相公便是,來,让相公听听肚子有沒有动静,这段日子相公可是沒少费力气啊!” 燕雨蒙脸色一红,满脸羞涩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休要胡说,若是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沈崇名猥琐一笑,起身道:“你等会儿,相公看看门外有沒有人!”说着,竟真的趿拉上鞋子去开门查看,瞧他这样,燕雨蒙不由摇头苦笑,这人正是看不透,有时一本正经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有时却是向孩童一样顽皮,不过这样的男子,自己真的很喜欢。 沈崇名很是认真的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原本只是想逗乐燕雨蒙,那知道这一看倒是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來,只见外面有一红衣女子在门前飘來飘去。 头发直竖,沈崇名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跌坐在地上,我日了,闹鬼不成。 原本正笑嘻嘻看着他耍活宝的燕雨蒙一怔,起身光着脚丫跑了过來,急道:“相公,你怎么啦!” 沈崇名喘着粗气说不出话來,只是哆哆嗦嗦的指着门外,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声音:“小沈子,你睡下了吗?” 燕雨蒙原本也是被他这番表情吓的不轻,还道是他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这时一听门外小师妹的声音,扑哧一声笑了起來,刚才定然是看错了。 沈崇名也是一愣,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一张老脸瞬间变的通红,这事闹的,正是太丢人了。 气势汹汹的站起身來,沈崇名大步上前打开了房门,只见小师妹穿着一身新娘子礼服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这下可明白了,方才自己看到的确实是她,这身新娘装衣摆太长,穿在身材娇小的小师妹身上,直接能把她的双脚遮住,怪不得刚才自己误认为是飘來飘去呢? “小师妹,大晚上的你穿这身衣服干什么?”沈崇名满脸惆怅的问道,这个傻丫头,傻的竟然这么可爱。 小师妹小嘴一嘟:“小沈子,人家想让你看看这身新娘子的衣服好不好看嘛,都这些日子了,你从來都沒有去我房中看过!” 沈崇名皱着眉头细细一想,这才想起这段日子一直在燕雨蒙房中和万佳伊房中來回奔走,压根沒去小师妹的屋子里呆过,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歉疚,这脑子,一兴奋了啥事都能忘了。 赔上笑脸,沈崇名回身对燕雨蒙说了一声,关上房门笑道:“走,咱们去你屋子里看,你穿这身衣服,可不能在院子里走來走去,明白吗?” “嗯!”小师妹甜甜一笑,抱着沈崇名的臂膀就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心中倒是欢喜得紧,这身衣服自己都觉得好看,小沈子一定会喜欢的。 转眼又是十多天,就在沈崇名在家享受艳福的时候,沿海各地已是暗流涌动,身份藏匿极深的无为教教众纷纷出山,各显神通,大把的银子砸出去,不少地方官员,卫所将领被买通,先是数十艘大商船满载粮食出海,接着兵力布置也被搞到手中,一时间各地危机重重,只是当事人却不知道,手里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做梦都能笑醒。 粮食一到,安盛和尚和浮云道长嘴角便乐开了花,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其他岛屿的人也沒好到哪里去,自打上次回來,自己二人便开始联络附近岛屿的当家人,许下条件,不少人怦然心动,只是沒见到好处谁也每个动静,现在好了,粮食一到分发给他们,举起五千人马轻而易举,一桩大功就要轻易地到手了。 而此时,盘踞澳门的红毛鬼改头换面一番也派出了五艘最大的武装商船扬帆起航,细长的船身乘风破浪,在无为教向导的指引下沿着近海先东后北,直奔大衢山群岛而來,一场搅乱沿海局势的大计划正式展开, ------------ 第五十七章 风云再起 六 月黑风高杀人夜。 so 海风呜呜呼啸,卷起的大浪拍击沙滩之声震耳欲聋。半山腰处的一处低矮的哨塔之上,两名值哨的岱山岛千户所士卒哆哆嗦嗦的挤在一起取暖抗寒,虽然就在哨塔之下不远处便有几处木板搭建的大屋,灯火通明,拼酒的声音随着直往上窜的海风钻进耳朵中。这般热闹的情形,两人却是看都不敢看一眼,更不要说溜下去进去一起热闹了。 岱山岛位于大衢山群岛往西三十里,地势成南北走向。与其说是一座岛,还不如说是一座矗立在海面的上的狭长山脉。 东坡陡峭,西坡相较平缓的岱山由北向南横贯全岛,若是白日里在海上行船远远望到,多数人会将它当做大鱼的脊梁。 自从年前倭寇大肆为祸沿海,大衢山群岛倭寇盘踞的事情可谓是人所皆知。按理来说朝廷早就应该兵剿匪,永绝后患了。只是这处海域暗礁密布,小船通行尚可,船只稍微一大,若是没有熟悉此处水道的人带路,生触礁在所难免。一旦触礁那可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谁也没胆量冒这个险。有人会说大可以找个熟悉此处的水道的渔民带路,可是倭寇盘踞此地几十年,这么多年岱山岛渔民都将这里视作禁地,根本没人知道水道该怎么走。 这样一来,剿匪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困难,再加上小股匪寇盘踞难成大器,不愿多惹麻烦的朝廷水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做理会,毕竟这一仗胜负难料,损失大了自己可是吃罪不起的。 但是这样的话,就必须有一道屏障阻挡在大衢山群岛面前,以防贼寇肆意出击再次袭扰沿海各州府。而岱山岛作为这道屏障再合适不过,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东坡就不用设防了,那么陡峭的地形别说人了,就是拉一只猴子来攀爬也有可能掉下去摔死,只需在西坡设防即可。相较起东坡来,西坡的地形虽然平缓些,但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 这且不算,这里地形不适合居住,除了数百渔民世世代代再次打渔为生,根本没有多少居民,派人马驻扎也不会太过影响民生。 就这样,在上次一战大败倭寇之后,岱山岛千户所正式宣告成立。名字是个空壳子,在册军士只有五百余人,但就算是这样,那也足够了让想要占领岛屿的倭寇望而却步了。 在这里驻军的优势也很是明显,设在山顶的哨塔凭借千里眼,完全能够洞察三十里外大衢山群岛西面的倭寇动向。在白天,只要他们一有行动便会提前预警,这样就让他们无所遁形根本无机可趁。而晚上风急浪高,就那几只小舢板根本走不了远路,一个大浪就能连船带人一下子拍进海水中。 若想成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白天的时候从大衢山群岛东面出,绕道避过岱山岛,可是这一绕远,很有可能还得晚上行船,这么一来又回到了上一个难题。 第二条路倒也简单,除非倭寇有能力蛮横的攻下岱山岛,以此为跳板再继续前进。可是凭借着险要的地势,五百岱山所将士足以让倭寇望而却步了。这两条法子都行不通,便彻底断绝了倭寇的生路,多多熬上一段日子,活活饿死他们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到了晚上,山顶的值哨的人马早已撤离,只剩下了西坡半山腰的五座哨塔还亮着灯火戒备。不过值哨的士卒这段日子也算是彻底摸清了规律,这大晚上的只有些小船的倭寇根本就不敢离开大衢山群岛。现在之所以坚守岗位,也只是千户大人胆子太小而已。这孙子可是下了严令,若是被他现西坡的五座哨塔晚间无人值守,唯一的结果就是军棍一百!这么重的惩罚,谁也不敢打马虎眼,只能乖乖听命,任凭风吹雨打了。 就在值守将士在刺骨的海风中瑟瑟抖之时,一个时辰之前离开大衢山群岛的五艘红毛鬼商船满载倭寇悄悄地靠近了岱山岛。 五艘船一眼瞧上去,给人的感觉无论哪点也比不上朝廷水师的大福船。但是里面却是另有乾坤,底仓之内容量颇大,随便一艘船都能搭载三百多人,在载员人数上,是朝廷水师大福船的整整三倍! 五艘船一起出动,直接便载着一千多倭寇就着夜色劈风斩浪逼近了岱山岛,而不知道倭寇中有了大船的岱山岛千户所众将士多数还在睡梦之中,谁也没想到危险已经临近。 晕晕忽忽的走出船舱,被海风这么一吹,郑山川这才清醒不少。这些年一直都在6地上活动,一上了船自己这身子就受不了了,尤其是晚上风急浪高,船只更是摇晃的不行,差点没把自己的胆汁突出来。 “传令下去,交战之前谁也不许大声喧哗,就算是失足落水也不能求救,谁要是坏了本教大事,老夫拔了他的皮!”刚一好受些,郑山川就急忙吩咐道,这些倭寇可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饭桶,若是不来点狠的,极有可能被他的行为坏掉这次的大事! 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一直紧紧跟在郑山川身后听候吩咐,这时一听他的命令,急忙躬身应是,亲自跑到舱门前传令,气势汹汹的将这条命令重复一遍又一遍。 众倭寇虽然确实像郑山川想的那样无组织无纪律,但是各个都是眼睛雪亮,这阵势不用问也是大行动,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差错坏了大事,这扒皮的话还真不是吓唬人用的。 不用多说,很多人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明白了这条命令,不少平日里嗓门大能咧咧的倭寇自动从衣服下撕下一块布堵在嘴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了大祸。 将大船之上的几艘登6小船放了下去,一个个倭寇动作娴熟的握着绳索滑落到上面,而郑山川带来的无为教高手们一番表现却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一个个笨拙的要命,竟然还有两个笨蛋失足掉落水中。 好在安盛和尚心思谨慎,早就料到这些门外汉有可能出差错,一早便让几名腰际绳索,水性不俗的倭寇侯在水中,不然就这么一失足,可就真成了千古恨。 月色漆黑,再加上哨塔上值守士卒根本就没有尽到职责,根本没有现山脚之下有倭寇在登6。只见一只只小船在波澜起伏的海水之中来回穿梭,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岸上,一场大战计较展开。 结果不言而喻,在岸上歇了口气的人马就开始脚步轻轻的登山偷袭,在木屋中熟睡的将士一个个睡梦中便一命归西,死得可谓愿望。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没有被一刀毙命而是吃疼惊醒士卒出惊叫,也被呼呼海风所掩盖,十步之外都不一定能听得到。 值哨士卒不顶事,倒是岛上渔民家饲养的家犬管用,就在大队人马登山不久便出狂吠示警。 岱山岛地势也算奇特,沙滩只有那么一小溜,一次涨潮就能全部淹没,按道理说这样的地方是没办法住人的。可是偏偏西坡的半山腰就像是被一把神器切削过一般,留出了一道宽达近百步的地方,平平整整比起官府修筑的官道都要平坦。 往上,则是山林密布,人躲在里面别人休想找得到。往下,却是山石嶙峋,除了几条山间小道别无他路,其高度更是让潮水望山兴叹,没有半点奈何。这且不算,就在这半山腰上多地方还能种植一些蔬菜粮食,岛上数百人这些年都是自给自足,生活在此和世外桃源一般。 虽然多年来倭寇盘踞不远处的大衢山群岛带来很大的威胁,但是只要警醒一些,一旦他们前来打劫,带着家人往山顶一跑便算是安全了。那上面地势复杂,数目更是茂盛 可是自从岛上有了驻军,这些渔民的生活可是大受影响。虽然他们军纪看上还算严明,可谁也不能断定其中就没有那种丧心病狂之人,男人们每晚睡觉都要加几个小心,生怕大半夜家中闯进几个不之客来。 这时一听狗叫,睡觉也得睁半只眼睛的男人们二话不说就爬了起来,抓起放在床边的鱼叉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查看,而女人和孩子们则是瑟瑟抖的躲在床上,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平静的院子里连个鬼影也没有,可是自家的狗却狂吠不止,两条前腿搭在柴门上就是不下来。 刚刚松了口气的男主人一惊,这情形只有往年倭寇偷偷登岛的时候才会出现! 也不多说,男人转身跑回屋中,一边招呼着家人,一边搬开墙角的大木柜,一个两次见方的洞穴赫然出现在那里,这一幕,在各家各户纷纷上演着。 这一战,郑山川的能力终于显现了出来,因为事前安排缜密,知道最后千户大人和他侍卫们才现有敌人入侵,可是这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十几个人挣扎一番,最终还是落了个战死的下场。 “护法,岛上渔民不见了!”浮云老道气喘嘘嘘的跑到正在指挥人清查官军尸体的郑山川跟前说道。 郑山川眉头一皱,“不见了?”“是啊,属下在几乎人家的屋子里都找到了洞穴,派人进去一看,直通山上!”浮云老道有些气愤道,若不是这次护法带来的人跟随,自己还不知道这些渔民家中都有逃生的地道,怪不得以前每次前来抢粮 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 第五十八章 风云再起 七 渔民不见,原本想着在岱山岛上扎稳脚跟再图后记的郑山川不由皱眉琢磨起來。 这次抢占岱山岛,一來是为了剪除朝廷的这道屏障,二來便是看重了这里的地形,现在手头的五千人马虽是乌合之众,但是只要在岱山岛依仗地势布置妥当,就算是朝廷调遣再多的兵力前來攻打,有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可是现在岛上渔民沒了踪影,一旦他们赶往舟山岛报信,驻扎在那里的两千朝廷卫所兵马肯定会赶來抢夺岱山岛,再加上水师的一千人马,自己这一千多乌合之众立足未稳之下想要抵挡,获胜的可能性极小。 一咬牙,郑山川立刻吩咐浮云道长召集人马下山,自己则先行一步带着几个教中好手脚步匆匆的赶了下去去找红毛鬼商议能否马上赶往舟山岛,攻岛不敢,但是一定要把他们的水师战船想办法搞沉,让他们无船可坐來岱山岛。 乘坐小船返回停泊在不远处的大船,郑山川直接找到了这次亲自出马等着分赃的思傲牧:“思先生,还望您再辛苦一下,带着大家继续赶往舟山岛才是!”情况紧急,郑山川根本來不及做详细的解释,再加上双方语言不通,对方对于朝廷的兵力布置也不清楚,说了也是白说,倒不如直截了当的让他开船。 翻译和思傲牧叽里咕噜一阵,扭头对着郑山川说道:“郑护法,夜间行船多有不便,这边的水道我们也不清楚,思傲牧先生的意思是明日一早再动身!” “时不待我,若是明日再去,可就误了时机,你告诉思先生,若是他不想开船,这瓷器可就抢不到了!”郑山川有些生气的说道,什么水道不熟,看这红毛鬼满脸困意,分明是想休息了。 又是一阵鸟语,翻译陪着笑脸说道:“既然事关重大,那我们只好冒险行船了,还请郑护法派几名熟悉水道的人來船上指路!” 这个倒是简单,这么一会工夫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也带着大队人马赶來,其中不少倭寇常年驾船游弋在这片水域上搜寻猎物,对于水道闭着眼睛也能指出來。 一千多人马装船完毕,留下陈尸五百的岱山岛直奔舟山岛而去,按照行程预算,等到了那里天色都快亮了,不过这沒什么?郑山川要的就是这个时间段,要知道清晨,可是人睡觉最沉的时候,那时候水师战船一定停泊在港口,只要让自己的人杀上去,狠狠地放上一把火,那么多战船可就全部报销了。 一夜之间要接连不停地赶赴两处作战,这事可是让思傲牧感到纳闷不已,这也太不顾及战士的体力了吧!在自己的老家,每逢大战,将军们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士兵的休息状况了,这样不停地奔波,可是要犯兵家大忌的。 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沉思状的郑山川,思傲牧忍不住开口对着翻译鸟语几句,翻译小心翼翼的上前对着郑山川说道:“郑护法,不知这么着急去舟山岛干什么?难道您想一夜之间攻占两座岛屿不成!” 郑山川摇头苦笑,他倒是高看自己了,舟山岛驻军不少,仅凭现在手下的这一千多乌合之众防守都是问題,如何能消灭人家:“不是,这次前往舟山的目的,只为将停泊在此处的朝廷水师战船破坏,让他们短日内无法前來抢夺岱山岛,这样一來我们便有充裕的时间安排布置,将岱山岛变成一座永不陷落的堡垒,只有彻底占领了岱山岛,以后的计划才能顺利开展,你和思先生说,到那时候,他要的瓷器才会源源不断地带回來!” 翻译扭头和思傲牧对话一阵,又冲着郑山川笑道:“这事护法早说便是,既然只是要消灭大明国的水师,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手,只需思傲牧先生派出三艘我们的船只,便可以将他们停泊在港口的战船全部击沉!” “此话当真!”郑山川有些惊诧道,要知道驻扎在舟山的朝廷水师光是大型福船就有五艘之多,再加上各式战船不下三十多艘,仅凭三艘商船如何能把它们全部击沉。 见他不信,翻译呵呵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还请护法放心,待明日一早,您就知道我们的商船究竟有多厉害了!” 看着他这么自信,郑山川虽未见到,但心中已经信了几分,这次之所以选择和红毛鬼合作,其实为的就是他们的船只,广东民间早有传闻,红毛鬼那船比起汉人的船可要快出不少,其中更是配置了大量的火器,但是再怎么高估红毛鬼的商船,也沒人能想得到他们的船只会有这么厉害。 要说无为教家大业大,手底下的走私商船也不在少数,但是比起朝廷水师的战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那么简单,无论是个头,还是船上的火炮,再或是数量,都无力和朝廷水师相抗衡。 而且这些船只都是跑海外赚大银子用的工具,轻易损毁不得,不然他们一停工,无为教最大的一个敛财手段可就完蛋了,沒了银子,到时再谈什么谋取天下的大业,就全变成了纸上谈兵不切实际。 把走私当做最大的聚财手段,这可是一个大秘密,迄今为止无为教上下只有赵文易和郑山川以及关山越三人知道的清清楚楚,就连蔡文远也只是以为教主控制了沿海的几个富商,这才能随意调动他们的船只。 也正是因为这样,郑山川才对赵文易谋取天下的想法举双手赞同,甚至是不惜出卖自己的同胞兄弟來支持他,就是因为笃定大事可成。 在去年朝廷大肆捣毁无为教各地场所及收入來源地时候,赵文易虽然心疼得厉害,倒不是因为很多财物落到了朝廷手中,要知道这些碎银子比起走私來,连一成都占不到,真正让他心疼的则是这些年好不容易收纳的教众,少了人,纵然有再多的银子,想要谋求大事也是不可能的。 按下这茬不提,听了翻译那番话的郑山川倒是安心不少,这几日连续不停奔波,这身体也有些支持不住了,起身告辞,带着人寻了处船舱睡起了大觉,成败就在明日早晨了,胜,则无往不利,败,则前功尽弃。 岱山岛陷落,一夜之间舟山岛上的驻军哪里能知道情况,再加上自以为前面一道屏障便可确保自身安全,防御情况比起岱山岛千户所的将士都多有不如。 清晨的舟山岛雾气朦胧恍若仙境,沉寂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岑港渐渐热闹起來,不少带着干粮的渔民驾着小船驶离港口开始一天的辛勤劳作,昨夜狂风大作,依据经验,今天海面之上一定是风平浪静。 相较于他们,多年未经战事的舟山岛水师却是懒散得很,大大小小近四十 ------------ 第五十九章 主动请缨 上 “大人,不好了!”二蛋哥慌里慌张的跑了进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带着两位娇妻和小师妹返京的沈崇名一怔,抬头皱眉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啊!一遇到点事就这副怂样!” 二蛋哥理也不理这茬,急道:“大人,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倭寇又來打劫了!” “切,不就是几个小小的倭寇嘛,有什么好怕的!”沈崇名不屑一笑,这些倭寇还真是不长记性,刚刚年前被官军大败,这一过年又來找死了。 一看沈崇名这样,二蛋哥心中更是焦急:“不是大人,这次可不一样,岱山岛已经陷落,舟山岛也岌岌可危,眼瞅着倭寇就要打到宁波府了!” 这话一出口,沈崇名笑不起來了,放下手中东西问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倭寇鬼怪附体了不成,怎么这么厉害!”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前來传信的校尉说,昨日清晨倭寇忽然出现在舟山岛的岑港,朝廷的舟山水师多数战船被炸沉,就连水师提督都为国捐躯了!”二蛋哥一脸害怕的说道,娘啊!听说那水师福船大得吓人,这都被倭寇搞成了,可见这股倭寇有多厉害。 沈崇名眉头深皱,不由得仔细琢磨起了这事,回到绍兴他也沒有真的闲着什么公事也不办,这了解倭寇,就是他办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然,具体操作都是陈骁來的抗日之铁血军魂。 要知道倭寇为祸日久,皇上早就有心将他们连根拔除,若是这件事情自己做到了,想必也能得些好处。 根据沈崇名的了解,大部分倭寇盘踞在大衢山群岛,总的人数大约在九千左右,而这九千人又大大小小的分成数波,其中最大的一支盘踞在主岛大衢山岛,人数也就三千五六,这还是年前浙江都司衙门的备案,若是算上那一场大战消灭的倭寇,现在倭寇人数最多也就七千人。 而这七千人的组成成分也极其复杂,除了包括少数倭人在内的两千多遗留问題,剩下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些年做走私生意蚀了本的不法商贩以及他们豢养的水手武师,甚至是家中仆人,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顶着商人的名头,可是行船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行径和海盗一般无二,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加入倭寇的地步,除此之外,还有数百被裹挟加入的无辜渔民。 这实实在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其中不乏亡命之徒,但是讲起协同作战,他们是一点也不懂,仅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常常杀的官军一泻千里。 可是自从自己上次提出了责任制,常年受倭寇袭扰的沿海各卫所虽然谈不上脱胎换骨,但是依仗城池兵器之利和倭寇平分秋色倒是轻而易举 对付这样的一群人,沈崇名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那就是调遣一部京营的精锐士卒充当先锋,再佐以各地卫所兵马担任主力,依靠先锋提升整体士气,打压倭寇嚣张气焰,从而一举消灭掉他们。 可是转眼间倭寇就來了这么大的动作,竟然还一举拿下地势险要的岱山岛,更是将停靠在舟山岛岑港的水师战船全部消灭,这样的事情按照自己的了解倭寇,他们是根本无法做到的,所以这事处处透着怪异。 “二蛋,知道倭寇用的是什么船吗?”沈崇名搬了把椅子坐下问道,这么强的船炮,可是倭寇那群鳖货能拥有的。 二蛋哥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清楚,反正听消息说也是一种大船,只是船身比起朝廷水师的福船窄了不少,但是船速却是快得很,据说当时准备出港打渔的小渔船有很多都是被撞翻的,根本來不及逃跑,这也就罢了,最最恐怖的是船上火炮非常多。虽然只有区区三艘,但是炮声不绝于耳,愣是用了短短半个时辰将停泊在港口的几十艘水师战船全部炸成!”二蛋哥呲牙咧嘴的样子,内心感受表露无遗,这些倭寇,可是越來越厉害了。 “洋鬼子!”紧皱眉头的沈崇名自言自语嘀咕道,二蛋哥一愣:“洋鬼子,大人,洋鬼子是什么?” “就是红毛鬼,现在盘踞在咱们大明朝的广东南垂,他们的船只都是那种细长样式的,所以行进速度非常快,而且船上大量配置先进的火炮,威力不大射程不远,但是精度特准,这玩意可是着着实实的好东西啊!”沈崇名吧唧着嘴感叹道,佛郎机炮可是这年代最先进的火炮了。虽然威力不大,但是精度高,重量轻,神机营现在的火炮比起人家來可都是些笨重的大家伙。虽然威力比起佛郎机炮大了不少,但是只适合短途运输,在外征战可是压根指望不少,若是自己有了佛郎机炮,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荡平常年威胁北疆的蒙古都是有可能的。 “红毛鬼不是在广东壕镜一代吗?怎么跑到浙江來了!”二蛋哥有些纳闷道,这群孙子大老远的逛游啥呢? 沈崇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來二蛋哥说的壕镜是什么地方,要说澳门自古便称作为壕镜,后來葡萄牙人在这里落脚,才改成了澳门这个后世闻名于世的名字。 “呵呵,这还用说,当然是红毛鬼和倭寇联手了魔道大帝全方阅读!”沈崇名笑着说道,这些人可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只可惜相距数几万里,天朝的人连他们名字也沒听说过,一听说是來经商而非朝贡,直接给挡在了门外。 要说自从马可波罗小兄弟在大元朝的大都生活一段日子回了老家,经过他的吹牛皮,天朝这地方在洋鬼子的眼中就成了遍地黄金的好地方,不少敢于冒险的商人乘风破浪赶來这里淘金,只可惜大明朝从成祖末年开始禁海,不是携带国书的朝贡队伍一律都被挡在了门外,不远万里辛辛苦苦赶來的葡萄牙冒险商人的淘金大计可就被断绝了。 但是这些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通过行贿竟然让广东地方官员偷偷摸摸的划出一小块地方來供他们居住,鬼鬼祟祟的和一些商人进行交易。虽然只能说是捡了些剩菜残羹,但是就这么点东西也够这些洋鬼子们发家致富了,沒办法,像瓷器那样精美的物什只有咱汉人整的出來,随便一件中等档次的瓶子拿到西方都是炙手可热的国宝,这么一转移地方,就变成了天价,这样一來。虽然风险高点,但是各个到大明朝的瓷器贩子都发了大财。 还是那句老话,人心不足蛇吞象,很少有人嫌自己的银子多,现在发了大财,更多人的想法就是发一笔巨财,回国之后大笔银子买个爵位,搞块封地,子子孙孙可就都成了贵族,这次头领思傲牧决定和无为教联手,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奔波了大半辈子,这次玩把大的,狠狠地发上一笔就可以回国颐养天年了。 “哎呀呀,既然红毛鬼的战船这么厉害,再配合上倭寇这样的亡命之徒,怕是战力不止翻一番啊!大人,依属下之见,这绍兴城也不安全了,万一倭寇前來攻打可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趁早回京算了,若是您咽不下这口气,等着倭寇为祸严重了,请一道圣旨带上京卫精兵杀來讨回颜面就是!”二蛋哥自以为是的说道,倒不是因为他胆小,只是对这些地方卫所的将士实在是信不过,要论打仗,咱京卫绝对排第一,其次才是边军,这地方卫所只配提鞋。 沈崇名一听这话,顿时起身就作势要打,吓得二蛋哥急忙往后窜去,摆着手说道:“大人息怒,属下这也是关心您的安全不是,出了差错,我马二蛋可负担不起!” “滚,整天自吹自擂自己有多厉害,怎么区区几个倭寇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沈崇名等着脸色讪讪的二蛋哥训斥道:“告诉你,回京的事就此搁浅,立刻传消息到京城给刘大人,让他鼓动皇上把平倭的差事交给本官,他奶奶的,佛郎机炮老子要定了!” 沒等满脸惊讶的二蛋哥说话,沈崇名抬眼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只有三艘红毛鬼的战船,这个数准不准!” 二蛋哥一挠头,吧唧着嘴说道:“应该准吧!大人,你不会是想和红毛鬼的战船对阵吧!咱们朝廷的舟山水师现在可是全军覆沒啊!咱们拿什么和人家斗阵!” “呵呵,这你就不要担心了,快去在查问一遍,本官要知道到底有几艘红毛鬼的船只,也好提早谋划!”沈崇名摆手吩咐道。 二蛋哥无奈,只能点头应是,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让陈骁再调派一些人手來保护沈崇名,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快船,快船!”嘴里念叨着,沈崇名单手托着下巴在屋子里转起了圈,仔细的琢磨着如何才能将这三艘快船全部俘获,自己不但要船上的火炮,这船也不能放过,这船可都是越过重洋來到这里的,不用瞧也知道皮实的很。 到时遍请天下造船名匠对这三艘船仔细研究,肯定能制造出更加实用的船只來,那样的话,就可以建一只新式的海军了,到时武装贸易,先下手为强敲开洋鬼子的国门, ------------ 第六十章 主动请缨 下 二蛋哥认真办起差事来倒也利索,再加上宁波府的示警通报也传到了绍兴府衙,非常确定的只有三艘红毛鬼的船只,不过倭寇具体有多少人目前为止谁也不清楚。 现在自己还在假期,而且身份也限定不能参与战事,沈崇名只能焦急的待在家中等候消息,希望刘老大能够凭他的那份关系把这件平倭的差事给自己抢到手。 岱山岛,短短几日时间原本平整的山腰空地就乱成了一团,衣衫褴褛的倭寇们聚集在一座座刚刚搭建的小窝棚里尽情的喝着很久没有品尝过的劣质酒水,雪白的馒头成了最好的下酒菜,好东西啊,少了肉也不能少了这玩意! “呵呵,这次一举歼灭官军水师全部战船,全赖思先生的船只,在下代表我无为教上上下下,敬你一杯。”高居首座的郑山川满脸笑容的对着支愣着耳朵的思傲牧举起了酒杯。 和思傲牧鸟语几句,就见这洋鬼子也是满脸笑意的端起了面前酒杯,虚空一碰,二人仰头喝了下去。郑山川面色不改,思傲牧却是辣的直咧嘴,眉头也皱成了一个疙瘩。 “哈哈哈,思先生实乃我辈中人,豪爽!”这一战轻而易举的灭了官军水师,郑山川是打心底高兴地不行,若是换做往常思傲牧这番表现,他心中定然会好好的讥讽一番。 中间有个翻译,二人倒是相谈甚欢,可是这一幕落在坐在最下首的倭寇小头目渡边正雄的眼睛里,却是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渡边正雄年逾五十,早年前的名字是渡边一郎,身份是国内一位实力不错的大名手下的第一武士,年纪刚过二十这一手剑术便是少有敌手,可是为自家主子剪除了不少大麻烦。但是乐极生悲,这位大名因为势力发展迅速引起了当时实力最强的丰臣家族忌惮,随便寻了个借口便联络各路诸侯一齐出兵讨伐。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丰臣家族这样的巨无霸参与,战事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局势,这位大名输的是稀里哗啦,想树白旗投降都找不到门路。 大势已定,回天无力,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的渡边一郎可不乐意遵从武士道精神随着自家主子一道赴死尽忠。终于,在一天深夜里让他孤身一人逃出了重围,打算再投奔别的大名,也好实现自己的价值,谋得荣华富贵。 但是早些年太过猖狂,他的恶名早已远播四方,不少早年结下梁子的仇家要取他性命,而丰臣家族继续一贯的风格,也要来个斩草除根,身为大名手下的第一武士,渡边一郎赫然在必死的名单上。 这也就算了,这小子抛弃旧主独自逃命,这忠诚度也是需要好好考量的,没有哪一位大名敢冒险接纳他若是真的接纳了他。若果真的接纳了他,不但要应付丰臣家族,更要提防着这小子反咬一口,这样一来,倒不如取了他的项上人头讨好丰臣家族来的实惠。 面对这样的处境,渡边一郎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国内根本就没有了他的活路。走投无路之下,渡边一郎只好步无数老前辈的后尘成为了一名无根Lang人,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海上,一名新的血统纯正的倭寇就这样诞生了。 加入了倭寇,为了能避免意料之外的麻烦渡边一郎改名渡边正雄,稍微露了几手就成了一个不是很显眼的二头领,打定主意当个熬上几年等待时机成熟东山再起。 可是说来容易做来难,这一晃大半辈子过去了,几乎快成了老杂毛的渡边正雄依旧没能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而且混的越发凄惨了,这次也是因为缺衣少粮,这才带着手下的二百多个同胞投奔了无为教。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图个温饱,慢慢熬到死而已。至于自己的理想,自从戚继光杀的倭寇丢盔卸甲那时候就彻底打消了,老了,剑术也再慢慢倒退,就算是回去有人启用自己,那也就是个打杂跑腿的,还不如现在的日子这么自由呢。 但是是人就有自己的骄傲,虽然落魄了几十年,可渡边正雄的内心一直视自己为上流人物,无论走到那里别人都应该对自己高看一眼。可实现如今汉人势大,竟然丝毫不将自己这个头目放在眼中,实在是太过分了。 怒气归怒气,寄人篱下的渡边正雄也知道现在争一时之气只能让自己死的很惨,所以按下心中怒气装作满脸无所谓自饮自酌起来,心里悄悄琢磨着怎么才能将无为教一脚踢开,把眼下的这么多人全部归拢到自己身边。到时要船有船,要人有人,自己在大衢山群岛自立为王都不是问题,这样,也算是实现年轻时的理想了。 倭寇尽情欢腾着,舟山岛则是愁云一片。闻讯亲自赶到舟山岛的广东都司陈海脸色冷峻的坐在那里冷冷盯着站在面前的几位将领。 随同陈海一道前来的还有观海卫的指挥使,驻扎在舟山岛和岱山岛的人马可是他的手下,现在岱山岛丢失,直属兵部的水师也在他的地盘上被人搞了个战船损失殆尽,他也是责任重大的。 “两个饭桶,老子不止一次嘱咐你们小心再小心,可是到头来还是出了大事,竟然让倭寇摸到眼皮子底下把朝廷水师战船给全部炸成,你们是吃屎长的吗?”当着陈海的面,指挥使两只眼睛的瞪得和牛蛋有的一拼,骂骂咧咧的训斥着面前两名千户。 倒不是真的在责怪他们,毕竟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固若磐石的岱山岛说丢就丢了。可是当着陈海的面他不得不怎么做,这老家伙只要结果,可不管过程是什么样子的,若是自己不提前一步表明态度,等会儿自己也得挨骂。 两名千户也不傻,知道这是指挥使大人在做给陈都司看,忙不连跌的点头道:“末将知错,还请大人责罚。”说着话,两人一同跪倒在地,抬手把早已准备好的荆条举在头顶,想来一遭负荆请罪。 “起来吧。”陈海没好气的看了二人一眼有些无奈道,他也知道这事怪不着他们二人,要怪也只能怪水师那帮蠢货没有尽忠职守,那么多战船上,愣是一个兵丁也没有,若是当时有人在的话,只需开炮还击,也不至于损毁全部战船。现在可好,没了他们的协同,自己就算是想调兵遣将前去夺回岱山岛也没可能了,仅凭那些小渔船,没等靠岸就被倭寇全部撞沉了。 听他这么一说,指挥使和两名千户这才松了口气。加了小心,指挥使小声问道:“大人,那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岱山岛落在了倭寇手中,他们手中又有如此犀利的战船,随时都会在此前来袭扰啊。” 陈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舟山水师瘫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极防守,不给倭寇可趁之机,“传令下去,各部人马严密防守,不可有丝毫懈怠。若是谁的防区出了事情,那责任就由谁来担当,到时也不要说本官这个做上司不念着你们的好。” 指挥使一阵头大,又是责任制,自己这个继承得来的位置可是岌岌可危啊。虽然心底发愁,但是这命令还是要接下的。“是,末将这就去吩咐,让人传讯各地将领。” “嗯,快去快回,等会咱们还要去水师提督家中吊唁,无论他做错了什么,现在都烟消云散了,死者为大,咱们理应前去。”陈海有些痛心道,他死了,原本两个人分担的责任,全部落到自己头上了。 “皇上,刘大人求见。”陈洪一溜烟的跑进来说道。 坐在那里的隆庆帝面色有些发黄。倭寇再起,而且比起以往,这次可以说是来势汹汹,昨晚浙江的战报送到,他和内阁的大臣们一夜未睡商讨对策。可是说来说去还是那两句话,老办法,老套路,用这些对付倭寇,隆庆帝还真是有些信不过。 刘守有轻易不来,每次一来都是些大事,所以隆庆帝在心情很不爽的情形下还是要接见他,“嗯,宣他进来吧。”说罢,隆庆帝起身整了整衣衫,威仪总是不能少的。 “微臣刘守有,叩见皇上。”刘老大很是恭敬的跪在地上施了一礼,隆庆帝有些无精打采的摆手道:“起来吧,说,又出什么事情了。” “回皇上的话,微臣前来,是为了广东倭寇一事。”刘守有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也知道皇上正为这事发愁,生怕说错话惹来责骂。 “又是倭寇?”隆庆帝脸色泛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看这刘守有说道,“说,他们又怎样了?” “皇上,倒不是倭寇怎么样了,是微臣知道您正为这事发愁,特意来推荐一员虎将主持平倭大计,为您排忧解难呢。”刘守有小心翼翼的看着隆庆帝说道。 “哦。快说说这人是谁?”隆庆帝饶有兴致的问道,眉头瞬间舒展,昨晚整整商讨了一夜,也没能把人选定下。 刘守有清了清嗓子,满脸谄媚道:“回皇上的话,这人就是沈崇名沈大人。沈大人打仗颇有一套章法,当初戚继光大人在神机营当差的时候也对他佩服不已,若是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平倭不是问题。” “沈崇名?这不好吧,朕可是答应让他在家多呆一段日子的,若是让他前去主持战事,这不是食言了吗?”隆庆帝有些为难道,君无戏言,自己可不能出尔反尔的。 刘守有呵呵一笑,倒也不再隐瞒,“皇上,这事是沈大人委托微臣为他来说的,是他主动请缨要为皇上分担忧愁。再说他家就在绍兴,就算是主持战事,也不算是离开了家,这又如何算得上是您食言呢?” “对对对,沈爱卿是绍兴人,朕怎么把这茬忘了。”隆庆帝一拍脑门苦笑道,“既然他这么乐意为朕分担忧愁,那这件事便交给他吧。陈洪,立刻拟旨送往浙江,任命沈崇名为平倭钦差总兵,沿海各地人马随他调用,一定要把倭患彻底平了!” ------------ 第六十一章 临危受命 京城还沒有消息传來,沈崇名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实在是煎熬的厉害。虽然听闻广东都司的陈海已经做出了布置,但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都低估了倭寇实力,这才短短十多天,沿海数百里都受到了倭寇不同程度的攻击,他们神出鬼沒,仅凭现有兵力,根本沒办法全部组成一道严密的防线,只能重点布防。 但是倭寇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得知的消息,每次都能瞅中空隙一击而中,而官军只能充当救火队员,哪里出了事情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那里,往往只能收拾残局,更有几次中了倭寇的埋伏,死伤惨重。 根据沈崇名现在手头的消息,到昨晚为止,官军死伤千余人,被残杀的无辜百姓的更是多达五千多人,一想起这个数字,沈崇名心头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窜。 “二蛋,再去衙门一趟,看看魏知府那里有沒有新的消息!”黑着脸走出房门的沈崇名扯着嗓子喊道,现在局势越來越乱,锦衣卫的消息传输能力也大受影响,还不如衙门的通报來的迅速,二蛋哥闻言,远远地应了一声,脚步匆匆的跑了出去。 府衙现在也是一团糟,就在昨晚,倭寇袭击了绍兴以北七十里处的三江县,三江县千户所辖下兵力大部被调到宁波府助战,兵力空虚的三江县城被倭寇一战而下,留守二百多士卒全部战死不说,县城中的百姓也是惨遭杀戮,连知县一家都沒能逃得性命,而知县本人,更是被活活的扒了皮。 消息一传來,就像长了翅膀一般沒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衙门,就在方才,原本递了辞呈等着消息准备告老还乡的府衙同知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腿脚麻溜的來找自己,说是家乡出了点事,不等吏部回函现在就要回去,自己还沒说话,他又一转身麻溜的跑了出去。 魏知府知道,这老家伙是吓坏了,不但害怕倭寇來攻城丢了性命,更怕出了事情自己却留了条性命,那样的话身为二把手,他也是要担责任的,轻则入狱,重则杀头,无论哪样都是晚节不保。 魏知府也怕,自己是主官,一旦出了事,最大的责任还得落在自己头上,再想想三江知县的下场,更是不寒而栗,扒皮啊魔尊仙皇!比凌迟都要可怕的刑罚。 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魏知府一咬牙,喝道:“來人,让于经纶來见我!”门外杂役应了一声,就听得脚步声越來越越远。 沒一会儿,府衙通判于经纶脚步匆匆的跑了进來,躬身问道:“大人,你让下官前來可有吩咐!” “呵呵,于大人请,咱们坐下谈!”魏知府满脸堆笑的说道,接着扭头对着杂役吩咐道:“去,到后衙把本官珍藏的普洱茶拿一罐來,让于大人带回家也好好尝尝!” 见他这番表现,于经纶心中不由一惊,虽说仗着小舅子的身份,知府大人一直以來都对自己很客气,但是自己毕竟是他的下属,再客气也有一个限度,这让自己坐下谈话还外带送一罐名茶,这样的待遇以前可是沒有过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这种多事之秋,忽然间的客气,自己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啊!“多谢大人了,呵呵!” “于大人,不知沈大人最近如何,你也知道,衙门事务繁多,本官虽然一直想着过府拜会,可总是不得空啊!”魏知府笑呵呵的说着。 于经纶谦恭一笑:“多谢大人记挂,前几天听下官的内人说,沈大人原本打算前几天就要回京了,可是现在战事紧张,他就沒动身,不过只要局势一缓,肯定会动身的!” 魏知府松了口气,赶紧走吧!有他住在绍兴府,自己这个知府做的实在是太憋屈了。虽然心中巴不得,但是脸上却满是不舍的表情:“这样啊!本官原本还想着沈大人会多住一段时日呢?看來为他践行是不可能了!” 于经纶一听这话,就知道魏知府要切入正題了,果然,就见魏生经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是这么回事,本官有些事物要去布政司衙门一趟,现在同知大人上了年纪几乎不处理政务了,可是衙门也不能沒个主事的人,本官就想等着本官不在的时候,衙门的事情就有于大人你來全权打理,不知于大人可否乐意!” 若是往常魏生经说出这话來,于经纶肯定是心花怒放,千恩万谢了,可是在现在这时候让自己主持衙门事宜,无异于往火坑里推自己,万一出了事他肯定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來。 可是作为下属,现在魏生经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自己根本就沒理由推脱,若是不然,日后他肯定会百般诘难自己的。 魏知府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不地道,可是于经纶有沈崇名这么一个能干的小舅子照应着,到时候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也会沒事的,再从他这三把手的通判官职上來说,把差事交给他,也是符合规矩的。 看出于经纶有些犹豫,魏知府便猜到他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也不隐瞒,拍着于经纶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于大人啊!本官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知道,本官科举入仕,这么些年兢兢业业才谋得一个知府的职位,坦白的说,像本官这把年纪,若是朝堂有人照应的话,早就到京城六部当差了,这次若是真的出了事,那这些年的心血可就全白费了,可你不一样,有沈大人这份关系,就算是到时候他不为你说话,吏部的官员也得掂量着办,所以这事对你不但沒有坏处,好处却是不少,你想,无过便是功,万一绍兴城出不了问題,那你就是有功之臣,正好同知告老还乡,有了这份功劳,这个位子舍你其谁啊!” 于经纶目瞪口呆,沒想到这件事还有这么一个说法,不过他也是聪明之人,稍一琢磨便清清楚楚,有些激动的站起身來:“大人,下官受教了!”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魏知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扶起于经纶,笑道:“于大人,那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下了,你先下去准备吧绝命狂徒!等明日一早本官离开这里,就由你当家做主了!” 二蛋哥一路急行,到了衙门前正巧碰到几名风尘仆仆的宫廷侍卫,他这身锦衣卫的衣服倒是显眼,几名宫廷侍卫神色一喜,当头一人下马便跑到了二蛋哥面前:“这位大人,我等兄弟几人是奉皇上之命前來传旨的侍卫,敢问沈大人在哪里!” 这传旨的对象沈崇名可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现在见到了锦衣卫的人,就不用费事进府衙询问了。 二蛋哥一听说是传旨的,就知道沈崇名朝思暮想的事情成了,当下拱手一笑:“几位兄弟辛苦了,那就随我來吧!”说罢,带着几名传旨侍卫纵马向着沈府赶去。 “大人,圣旨來了,快些接旨去!”二蛋哥一马当先,连蹦带跳的跑进了后院喊道,这厮嗓门够大,正在书房对着一张浙江地势图思考的沈崇名一怔,随即抬脚往外跑去。 “二蛋,來人在呢?”一把抓住二蛋哥的肩膀,沈崇名满脸激动的问道,早就等着大展拳脚会会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倭寇了。 “大人,人在前院!”话音刚落,自己面前的沈崇名就消失不见,二蛋哥一阵咧嘴,这还时常说自己性子急呢?原來遇上事,他比自己还急。 自家院里來了圣旨,这可是天大的事,在前厅喝完早茶正准备出门的到铺子查看的沈清也不走了,巴巴的返回正厅异常热情的招呼起了几位传旨侍卫。 这可是沈大人的亲爹,几位侍卫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倒也不敢托大,一口一个老太爷的推辞着。 “圣旨在呢?”人未到声先至,接着沈崇名一阵风是的冲了进來,几名侍卫一见,急忙起身施礼道:“见过沈大人!” “免了,呵呵,几位一路辛苦了!”看着这么一声大内侍卫装扮,沈崇名这才露出了笑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任命书盼來了。 这一空当二蛋哥也跑了进來,后边一瞧沈崇名竟然只穿了一身便服,更要命的是脚上还趿拉着两只圆口布鞋,这也太不拿接旨当回事了:“大人,您应该先去换身行头!”二蛋哥附耳小声提醒道。 “滚!”沈崇名急于接旨,哪里有功夫去换身行头,回头呵斥二蛋一句,这才堆起笑脸对着几位侍卫说道:“各位,咱们开始吧!” 二蛋哥声音虽低,倒也被几名侍卫听到了,不过非但沒有觉得沈崇名这样不妥,反而对他敬佩有加,什么是忠干之臣,沈大人这样的人才能算作是忠干之臣,他一定知道皇上正在为倭寇一事发愁,如此急于为皇上分担忧愁的臣子,实在是难得。 废话也不多说,当前一人从背上解下一支用黄绫包裹的竹筒,取出其中圣旨站在正厅中央展开宣读起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倭寇为祸日久,杀我百姓夺我钱财,实乃天理国法难容,为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特命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崇名出任钦差平倭总兵官,节制沿海各地兵马,缜密布局,务必将倭患彻底清除,再赐尚方宝剑一柄,将士凡有不尊将令者,皆可先斩后奏,钦此!” “微臣沈崇名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崇名压下心头激动说道,好大的权利,比自己想要的还要多,虽是临危受命,但有皇上这样的支持,若是不能把倭寇一气荡平,实在是无颜回京了, ------------ 第六十二章 走马上任 上 接过圣旨和尚方宝剑,沈崇名对着几名大内侍卫笑道:“诸位兄弟一路辛苦,就暂且在绍兴休息几日!”也不等几人答应,回头就对着二蛋哥吩咐道:“二蛋,立刻在绍兴城最好的客栈为几位兄弟安排食宿,一定要照顾周到,明白吗?” “属下明白!”二蛋哥躬身应是,对着几名侍卫伸手道:“各位,请!”盛情难却,再加上这趟差事也算是办完了,晚回去几天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几名侍卫也不过多推辞,对着沈氏父子施了一礼,便跟着二蛋哥走了出去。 “贵儿,这就是接圣旨!”沈清还沒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來,这可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有人接到圣旨,实在是激动莫名。 沈崇名一愣,有些纳闷的看着沈清问道:“爹,这话怎么说的!”沈清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概是为父戏文听多了,还道接圣旨都得焚香沐浴,院子里也得张灯结彩呢?” “呵呵,爹,倒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现在事情紧急,这些俗套能免就免了!”沈崇名笑着解释道,心中倒也清楚老爹的想法,老人看着自己孩子出息了,总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老爹肯定是琢磨着把排场搞大一点让四邻都知道羡慕呢? “嗯,这话说得有理,这些天杀的倭寇可是祸害了咱们老百姓不少年,现在你当了将军,可一定要奋勇杀敌才是,千万不能辜负了皇上对你的看重!”沈清满脸认真的嘱咐道。 沈崇名急忙点头:“孩儿记下了,那爹您坐着,孩儿去后院安排一下,事情紧急,今天就得出发了!” “好,去吧!”沈清摆手笑着说道。虽然舍不得让他离开,但是儿子这么上进,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二蛋哥去而复返,沈崇名这边也安排妥当,和两位娇妻以及小师妹依依惜别,带着刚刚赶到的陈骁一干人马,打马匆匆向着东门奔去。 天下不是很太平,但是依旧阻挡不了商人们发家致富的热情,运河之上船影重重,依旧和往日一样繁荣。 在來來往往的船只中,十几只连成一串的中型福船异常醒目,左右船只纷纷规避让道,这福船可是朝廷水师专用,这一次出现这么多,还是南下,肯定是朝廷派來的平倭精锐大军。 “大人,镇江到了!”看着越來越近的码头,侍卫脚步匆匆的跑到熊大彪的卧舱前抠门说道。 “知道了!”里面传來了熊大彪厚重的声音,停了一阵舱门才打开,披着血红色披风,一身甲胄的熊大彪头戴插着两只翎羽的钢盔大步走了出來。 “传我将令,各船将士迅速集合下船,待换乘战马之后中途不会停歇,立刻赶往绍兴府!”熊大彪一脸威严的吩咐道,往日憨厚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侍卫躬身应是,转身跑到船尾让水师的号手吹响了号角身,牛角制成的号角呜呜作响,这艘船一吹响,前后两只船的号角也随之响了起來,听到集合的号角声,栖身在船舱中的三千营将士们脚步匆匆的跑上了甲板,动作利索迅速,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瞧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一艘接着一艘,情形煞是壮观,附近船只纷纷放慢船速观望,想着好好的开开眼界。 福船靠岸,熊大彪一马当先的带着一众侍卫走了下來,南京卫接到讯息前來送马的将领一瞧,脚下飞快的跑了过去:“下官参见熊大人!” “免礼,本官要的两千匹战马可曾预备妥当!”熊大彪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将领來之前就听上司说了熊大彪名头,大明军中冉冉升起的一员虎将,深得皇上青睐,年纪轻轻便官至京卫三大营之一的三千营提督同知,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熊大彪现在的表现虽然有些无礼,将领倒是不敢生气,反而变得更加谦恭:“回大人的话,战马已经准备妥当,就在码头后面!” “嗯,辛苦了!”熊大彪这才客气一句,可是脸上表情丝毫沒有客气的意思,说完这话就回头看向了正在下船的手下将士。 话说当日隆庆帝发出圣旨,自己思考一阵又觉得有些欠妥。虽然沈崇名领兵打仗颇有一套章法,但是碰上卫所兵丁这样的酒囊饭袋怕是要严重影响他的发挥,这么一想,隆庆帝当即就决定为他调派一支精锐兵马助阵,手握一支精兵,想必他打起倭寇來更能得心应手了。 就这样,一直被隆庆帝牢记的熊大彪当晚便接到了率领两千名三千营将士火速南下平倭的旨意,也不停歇,当夜整顿两千兵马,熊大彪便匆匆赶往通州码头,乘船直接南下出发,又要和沈兄弟并肩作战了,想想就觉得兴奋。 “熊大彪,!”那罗伊看着一身甲胄的熊大彪有些诧异道,今天一早便又在码头的教众传來讯息说有很多军马聚集在码头,一番分析,结论显而易见,肯定是京城派來精锐人马平息倭患,这是准备换乘马赶往倭患最严重的宁波府。 为了探明虚实,顾守成和那罗伊亲自出马前來码头探查消息,要说熊大彪也是二人的熟人了,当年虽然年轻,但是一身武艺比起八大金刚排行靠后的几人倒是更胜一筹,这时一见竟然是他率军前來平倭,如何能让二人不惊讶。 “哼,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郑四海叛教,熊大彪这狗东西也当了朝廷的走狗!”顾守成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那罗伊沒搭他这话茬,沉思一阵说道:“咱们还是快回去禀报教主吧!请他老人家通知郑护法,也好提早有个准备,这可是京卫三大营的三千营,凭着那群虾兵蟹将,哪里能是对手!” “你说,咱们想法靠近熊大彪把他杀了如何,这人留着,迟早也是个大祸患、”顾守成拉住转身要走的那罗伊提议道。 那罗伊有些不屑的打量了他一眼:“省省吧!早几年你我的功夫就不是熊大彪的对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这头笨熊功夫长进到了什么地步,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我这两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顾守成一噎。虽然想辩驳,但是实在想不出一个好的由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那罗伊向码头外面走去。 三千营将士骑术精湛,从镇江开拔,一路走走停停,只用两天便赶到了绍兴城,这一路急行,比起朝廷八百里加急快报慢不了多少,按照熊大彪的估算,最多昨天沈崇名才能接到圣旨,再加上各样准备,今天能出发就不错了,这样一來二人便可以一道前往宁波府。 打听一番, ------------ 第六十三章 走马上任 下 “师兄,你是不是急着走啊!”小师妹看着熊大彪不时的抬头看看天色,叽叽喳喳的小嘴总算是停了下來。 “不是,师兄只是牵挂沈兄弟,这次师兄來这里,就是奉皇上之命前來保护他的,你也知道沈兄弟不会功夫,身处战场沒个人保护,可是很危险的!”熊大彪嘴上说着不是,可是字里行间都把自己的重要任务表露出來,自己的师妹自己了解,一听这话肯定是巴不得自己赶紧去保护沈崇名。 “哎呀,人家这两天还担心呢?那马二蛋的三脚猫功夫如何能保护得了小沈子,师兄,事不宜迟,你还是赶紧去宁波去找小沈子吧!一定要把他平平安安的带回來,若是他少了根头发,人家就哭给你看!”小师妹脸色焦急道。 熊大彪心底一乐,忙不连跌的点头道:“知道了,师妹你尽管放心,有师兄在,保证把沈兄弟完完整整的给你带回來!”熊大彪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话刚说完,一个转身飞跃就翻上來马背,呼啸一声,带着早已呆在马背上的侍卫打马匆匆而去,身形有种说不出的狼狈。 “沈大人,人都到齐了!”眼中布满血丝的陈海坐在沈崇名身侧说道,反观沈崇名,也是一脸疲惫,从绍兴到宁波这段路上一刻不敢停歇,在家逍遥了近两月的沈崇名这身体素质也是急剧下降。 “嗯!”点了点头,沈崇名坐直了身体,看着面前大大小小十几位将领惶恐的表情,更有几个家伙**上身背着荆条准备上演苦肉计,忍不住笑出声來:“干嘛?大家都犯错了!” “末将作战不利,还请钦差大人责罚!”当先背着荆条一人闻言急忙神情悲痛的跪在地上请罪,其余人一见有人打头,纷纷跟着跪了下來,齐声道:“请大人责罚!” “呵呵,陈大人,你的这些下属倒是勇于承担责任啊!”沈崇名也不理会众人,扭头对着陈海笑了起來。 陈海脸色一红,瞪眼呵斥道:“都给我站起來!”沈崇名的意思他明白,手下的意思他更是明白,这不是來承担责任的,这是想來一招以进为退忽悠人的。 沈崇名这人陈海也是有些了解,目光如炬,这样的小把戏哪里能瞒得过他,真是一群蠢猪。 看着陈都司动了怒气,众将也不好在装模作样,一个个站起身來惭愧的低下了头。 沈崇名脸上笑容不减,看着脑袋几乎要埋在胸前的将领们笑道:“说句实话,这次作战不利,本官真的沒有怪罪你们,因为事情也出乎了本官的预料,你们应该负的责任不是很多!” 听他这么一说,众将这才松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会沒脸沒皮的装模作样了。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倭寇的路数想必大家和本官一样心里都有了底,这样的话谁要是再吃了败仗,那就得担起这份责任來,你们是这样,本官也是这样!”沈崇名的脸色忽然间冷了下來,众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包括陈海在内的一干人谁也沒见到过脸色变换这么快的人,顿时一颗心就提了起來,原本对于沈崇名的那点轻视之心也消散无踪。 “这次的作战计划,本官已有详尽安排,到时你们只需奉命行事就是,若是出了差错,本官一力承担,但是丑话要说在前头,若是因为谁得了军令却不认真办差而导致本官计划失败吃了败仗,那这责任可就要全部压在他的头上了,这柄尚方宝剑会送他一程的!”沈崇名脸上挂着冷笑说道。 众将心中一凛,对沈崇名更添三分敬畏,这厮是要破釜沉舟了,而大家和他又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逃不掉。 不给众人过多思考的时间,沈崇名起身中气十足的说道:“下面宣布两条新的军法,望各位务必牢记在心,千万不要忘了!” 顿了一下,看着众人全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沈崇名这才说道:“第一,本官将令属于军事机密,进了谁的耳朵谁就要把它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想必诸位大人也知道本官是干什么的,若是你们谁说漏了嘴,可别怪本官不念同僚之义,让你们到锦衣卫衙门长长见识!” 众将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在威胁大家嘛,不过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也是白搭,面对钦差,大家只有听从的份:“末将明白!”众人齐声应是,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 沈崇名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本官的军令可能有很多不详尽的地方,你们也不要想着弄明白,只需遵命行事便可,谁的差事办好了,本官别的不敢说,保你升上一级不是问題,反之,若是谁的差事办砸了,本官会送他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找个风水宝地立碑葬了,任凭后世唾骂!” 有赏有罚,才能将人心牢牢掌控,这一点沈崇名心中门清,先把好处和坏处都摆在桌面上,相信他们自己会掂量清楚的。 大家一阵呲牙裂嘴,对沈崇名倒是愈发的看不透了,死不死先不说,这升官发财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万一一帆风顺大胜了倭寇,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提拔一级吧!要知道在场的多数人都是三四品的官职,到了这样的级别想要再往上爬可不是已经容易的事,只怕内阁的大臣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一次性让这么多人升职。 不过现在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得听命行事,也许保大家升官做不到,但是要大家的脑袋,凭着手中的尚方宝剑这厮倒是能轻易的做到:“末将明白!”众人再次齐声应答,语气中更是无奈。 沈崇名倒也能听得出來,懒得和他们细说,直接扬声喝道:“众将听令!” 心中正发愁的诸将一听这声,急忙挺胸抬头站在那里看向了沈崇名:“你们多数人都是浙江都司沿海各卫主官,这次齐聚宁波府,都是带兵前來增援的,现在要辛苦你们,即刻带领麾下人马返回驻地!” “沈大人,这万万使不得!”一听这话,陈海急忙出言阻拦道:“大人有所不知,倭寇的攻击主要集中在宁波府,若是现在让各地兵马返回驻地,仅凭宁波府两卫兵马一万多人根本无法防守这么长的海岸线,兵力太过空虚,万一倭寇长驱直入可就不妙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陈大人,这些情况本官都清楚,你放心就是,若是出了事情,本官自会一力承担!” “沈大人,这不是承不承担的问題,要是出了事情,遭殃的还是百姓啊!”陈海着急了,几乎跳着说道,这个家伙,屁也不懂就知道瞎指挥。 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沈崇名不再搭理他这茬,扭头对着正准备看二人如何分出胜负的诸将说道:“不论你们的驻地距离宁波府有多远,十天之后都要完成本官交代的事情,那就是各自辖区之内,从海岸边算起,三十里之内的百姓全部都要集中撤进县城!” 众人不由愕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崇名,大人,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大人,末将是金山卫指挥使,昨日刚刚率领三千兵马赶到这里,现在又让我们回去,十天之后到了金山就算不错了,这差事实在是有点为难啊!”一名将脸可怜兮兮的说道,满脸哀求之色看着沈崇名。 沈崇名呵呵一笑,摆手道:“放心,会金山的路线本官已经为你安排好了,现在你便和海宁卫的指挥使立刻回去点齐兵马,用最快速度赶往临山卫,拼命一点两天半的时间肯定能到,哪里会有南京水师战船等着你们二人,到时搭船直接渡过杭州湾回金山就是,全部路程加起來,六天时间足以,剩下的四天时间,可以联合地方官府一同规劝沿海居民进城避难,除了不能杀人,其余手段都是以上,只要完成任务,沒人会治你的罪!” 金山卫指挥使嘴巴大张说出不话來,在场的其余人也是一般表情,这位沈大人到底是哪根筋抽错了,不打倭寇,倒是要对百姓下狠手。 “愣什么愣,还不快去集合人马,办不完差事,本官的第一把火就烧了你!”沈崇名眼睛一瞪喝道,金山卫指挥使这才反应过來,忙不连跌的点着头抬脚就往外走,海宁卫指挥使随即跟上,自己离着也不近啊! 一只脚跨出门槛,金山卫指挥使身子猛地一顿,险些被后边的海宁为指挥使撞在身上:“大人,万一有人故意挑动,百姓反抗怎们办!”金山卫指挥使有些为难的问道,碰上这事倒地该不该杀人威慑。 “呵呵,算你想的透彻,放心,锦衣卫的人已经先你一步去了,有故意挑拨是非者,他们会帮你处理好的!”沈崇名呵呵笑道。 就冲这一点,金山卫指挥使心中立时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这一点都安排好了,可见这事不是沈大人的一时兴起,有点搞头。 陈海也是满脸惊诧的看着沈崇名,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了。 一个接一个走了出去,沒几下屋子里只剩下了宁波府境内的观海卫和昌国卫的两卫指挥使,以及他们手下的几名千户。 “你们也不要急着高兴,调拨一半人马,三日之内务必将宁波全境的沿海三十里居民全部归拢到各处县城,完不成任务的话,你们二人能逃跑就逃跑,说实话,这把剑本官真的不想拔出來!”沈崇名看着两位指挥使笑呵呵的说道,二人心中一凛,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哇呀呀呀,实在是太倒霉了,这任务比起其他袍泽來都要艰巨数分, ------------ 第六十四章 坚壁清野 “沈大人,恕本官冒昧,您这到底是准备干什么?”看着手下将领纷纷散去,心中实在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万一这家伙乱来一气,原本就有些不可控的局势可就要彻底失控了。 对于陈海沈崇名倒是完全信得过,官做到他这份上,也算是封疆大吏了,这张嘴巴肯定牢固的很,别人想从他嘴里知道一星半点东西,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呵呵,陈大人不要急,咱们坐下本官详细的说给你听。” 沈崇名神情很是悠闲,坐在那里喝了几口茶才开始说道。“想必陈大人您也知道,倭寇忽然间实力大涨,这事处处透着蹊跷。而且他们每次登6劫掠,都能选中我兵力薄弱的之处,往往都是一击必中,轻易返回海中。而我军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团团乱转,不但一无所获,有时更是会遭到埋伏。”沈崇名看着陈海说道。 陈海点了点头,这一点问题他如何能不知道,原本怀疑军中有对方细作,这几天正在布局想着把这细作揪出来。可是局还没布好,沈崇名这钦差总兵就走马上任了,而自己也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二把手,接下来的一切可就得全部听他的安排了。 “这点本官倒是想过了,我大军之中肯定有对方习作,不然倭寇也不可能对我军行动了若指掌。可是到目前为止,本官也没个理出个头绪来。”陈海有些无奈道,为了这事,这些天自己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呵呵,陈大人说的有理。不过通风报信的倒地是不是细作,目前来说还不能下结论。”沈崇名摆手说道,如果真的只是细作,那这是可就好办多了,只需宣布几条假军令就能揪出他们来。 看着陈海满是不解的眼神,沈崇名解释道:“陈大人您想,倭寇袭击的地点虽然主要集中在宁波府沿海,但是其他各地也有零星的战斗。这么长的距离,您觉得他们需要安排多少习作在我军中,才能彻底将我方军情全部摸清楚?” “这个……”陈海一阵迟疑,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怕是得几十人吧。” 沈崇名微微一笑,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但是,如果真有这么几十个人是他们的细作,这可就不简单了。先,这些细作肯定在军中任职,而且地位还不低,不然各地兵力部署肯定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其次,这些人在各地都有,并非集中在某一处,不然倭寇也不能处处开花,让将士们四处奔跑灭火了。再说了,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这仗咱们就没法再打了,说不定你我二人的性命说丢就丢了。” 陈海知道这是玩笑话,不过对沈崇名倒是愈加的佩服了。能把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不愧是一个办案高手,比起自己这个带兵几十年的都司都要厉害不少。 呵呵一笑,陈海说道:“看来是本官想错了,那到底应该是怎么回事,还请沈大人不吝赐教。” 沈崇名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附耳小声说道:“陈大人,本官怀疑这次是无为教和倭寇联手了,这才能对咱们的行动了若指掌!” “无为教?!”一听这三个字,陈海心中不由一惊。心中细细一琢磨,也觉得沈崇名这个怀疑和很有道理,满脸佩服的拱手道:“沈大人高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不错,无为教展多年,各地教众不计其数,各式各样身份的人都有。想要知道我军动向,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小事一桩,只需派人盯着就成,更有可能其中一些人还和军中将领有交情,被他们知道具体情形也是在所难免。”沈崇名点头说道。 这下陈海算是彻底明白了,怪不得沈崇名刚一上任就宣布了两条新的军法。原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现在听他这么一分析,倒是两条不错的应对办法。只要将领们守口如瓶,无为教想要知道官军具体的部署,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那再问沈大人,这严令各地距离海边三十里的百姓全部迁移到各处县城去,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必您也知道,百姓家当不少,现在只给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们搬迁,就算是全部乐意,只怕这些家当也得抛弃大半了。而且到了县城食宿也是大问题,一个不好,可是要出乱子的。”陈海说着,自己倒是担心起来,这旧火未灭又添新柴,局势可就更加的一不可收拾了。 沈崇名闻言呵呵一笑,“这点陈大人倒是不用担心,离开绍兴时本官已经派人送信到布政司衙门,请郭大人严令各地府县积极配合这件事,谁的地盘出了事,就摘了谁的乌纱帽,相信他们会安顿好迁移进城避难的百姓。” 陈海松了口气,点头道:“这样就好,那沈大人您这么做的用意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沈崇名天马行空的招数,陈海实在是有些看不透。 沈崇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来一张浙江地势图摆在了桌案上。点了上面几处这段日子受到倭寇袭扰的地方说道:“陈大人您看,这些地方距离海边最多只有三十里,说明这三十里的距离就是倭寇攻击的范围。如果他们再深入的话,就很有可能在返回船上的时候被我军截住。” 陈海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是军事常识,自己前几天就知道了,这才将手头的兵力全部放在这个范围内提防着倭寇。只可惜天不佑自己,好几次都被倭寇抓住了空当一举得逞,一想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旦被咱们的人截断退路,那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正面对战了。本官相信在正面对战的时候,咱们的人可以轻轻松松的击垮他们。”沈崇名夸了一句,陈海脸色倒是红了。丢人呢,若不是一份责任制压在头顶,就算是正面对战己方也是胜少败多。 沈崇名假装没看到他的尴尬,继续说道:“而一旦这些地区都没有百姓居住,那就算白白送给倭寇,他们也没什用处,讨不到好处那他们就只能瞪眼干着急了。人一急,犯些错误在所难免,说不定他们就会冒险继续深入。可是咱们现在安排妥当,兵力大部分集中在各县城,倭寇想要攻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了这话,陈海又明白了一点,原来沈崇名把援军全部赶回原籍,是在打这个主意。 “一旦他们这么做了,那就到了咱们收拾他们的时候,到时只需有一只机动兵力提前一步断了他们的后路,倒是各卫所人马齐出,依仗优势兵力将登6的倭寇全部歼灭应该不是难题。亦或他们看着抢不到东西,又不敢继续深入,那只能退回岛上去,这样的话咱们也可以直接聚集兵力出海进攻,一战决定胜负。以上两个设想无论是哪一个实现,咱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疲于奔波了。” “哎呀,好想法。”听他全部说完,陈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呵呵,沈大人,您这招实在是太高了!” “呵呵,那是自然。到时侯咱们先把大衢山岛占领了,彻底断绝了倭寇的退路,再将他们全歼于岱山岛,永除后患。”沈崇名也是面带得意,这个办法可是这些天自己呆在家中苦思冥想得来的。 陈海握了握拳头,有有些担心道:“可是沈大人,根据舟山水师的情况,现在倭寇有一种非常厉害的战船,不但度奇快,上面更是配备了大量的火炮,我朝廷水师战船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呵呵呵,这一点陈大人您放心就是。倭寇的这三艘战船是红毛鬼的东西,虽然比起我朝廷水师战船来要厉害不少,可是毕竟只有三艘。本官有个办法,可以将这三艘红毛鬼的船只全部夺来。”沈崇名面带冷笑的说道。 陈海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沈大人,您有什么好办法?”“呃……这个……暂时还不知道行不行,这几日本官会仔细推敲几遍,倒是有了万全把握再告诉陈大人您。”沈崇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海呵呵一笑,倒也不在意,沈崇名是人不是神,当然也不可能事事都布置妥当,凡事总是要一步步来的。 各地兵马行动迅,一窝蜂似的离开了宁波府。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一直乘坐在红毛鬼武装商船上在海上游弋的郑山川手上。 “返回驻地?这是要干什么?”郑山川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护法,如果真的让他们回去,那咱们的计划可就不好实现了啊。”浮云老道站在身后有些担心道。 按照郑山川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让宁波府沿海处处起火,这样一来,官军的兵力就会显得捉襟见肘,到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再次调集兵里支援宁波。而这样的话,内地兵力肯定会变的极为空虚,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深入,抢夺更多的钱财,制造更多无家可归的难民,而这些人将由无为教秘密组织起来,一等时机成熟,便竖起大旗,推翻朱家王朝! ------------ 第六十五章 缩头乌龟 第六十五章缩头乌龟可是现在原本支援宁波府的各地官军一回防,立刻让这次的计划功败垂成。面对这样的情况,郑山川心中一时没了计较,坐在那里紧皱眉头思索起来,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官军按自己的计划来才是! “护法,教主急信!”一名下属手拿一只白鸽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郑山川急忙上前接过,展开一看,一张脸更是难看几分。 看着他黑着脸站在那里不言语,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安盛和尚小心翼翼的问道:“护法,教主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唉,又是沈崇名。”郑山川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狗官还真是无为教的克星,刚刚出任钦差总兵一职,就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对视一眼,有些纳闷道:“护法,这沈崇名是什么人?”在二人眼中,这郑山川可不简单,无论是计谋还是威严,都是自己二人拍马难追的,现在竟然有人让他唉声叹气,哪里能不感兴趣。 “根据咱们得来的消息,官军之所以做出这么大的调整,是因为朝廷新委派一名钦差总兵,这人便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崇名。”郑山川满脸无奈的说道,这狗官,只一招便切中己方要害,好好的一盘棋全被他毁了。 “锦衣卫?”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不由愕然,这专司侦查之事的锦衣卫怎么也参与进了官军中? “不说了,咱们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朝廷不但派了沈崇名主持军务,更是命令两千京卫精锐南下,这下可有大麻烦了。”郑山川有些发愁道,对方换将换兵,自己的计划也只能进行大调整了。 “护法不要担心,我们手下的兄弟可都是见过血的真汉子,摆开阵势,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到时小僧一定将他们全部超度到极乐世界去,阿弥陀佛!”安盛和尚双手合十恶狠狠地说道。 一边的浮云道长见他这样子,心中只想发笑。这安盛和尚一遇到什么搞不掂的事情,就会把自己幻想成无所不能的佛家弟子,想必他现在心中发愁的厉害吧。 也不揭破,浮云老道信誓旦旦的说道:“护法,究竟该如何做,我二人全听您的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山川呵呵一笑,不管如何,二人的精神还是十分可嘉的。“不着急,各地官军回到驻地还得一段时日,这几天咱们共同商讨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做就是了。” “是,属下随时听候护法吩咐。”浮云老道一本正经的说道,心中却是欣喜若狂,进步啊,都到了和护法共商大计的地步了,从现在起,已经够格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了。 一路纵马疾驰,熊大彪赶到宁波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比起沈崇名来可是快了不少。 “大人,京城熊大人带兵进城了。”正当沈崇名和陈海二人占据了知府衙门议事的时候,一名校尉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熊大人?你是说三千营的熊大人?”沈崇名面带惊喜地问道,熊大彪带兵到来,这可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 看着沈崇名高兴,前来报信的校尉也是欢喜。“正是三千营的熊大人,他们刚刚进城,随行人马可是不少。” 话音刚落,他口中刚刚进城的熊大彪就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哈哈哈,沈兄弟,多日不见,真是想煞为兄了。” “呵呵,熊师兄一路劳顿,快快请坐。”沈崇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着熊大彪的胳膊就让座,“去,赶紧沏三杯茶去。” 被熊大彪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的校尉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连跌的应了一声,皱着眉头走了出去,自己明明看到他刚刚进城就打马跑回来报信,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呢? “师兄,你能前来助阵,小弟实在是感激不尽啊。”沈崇名感叹一句,这才想起了身边的陈海,急忙介绍道:“师兄,这位是浙江都司陈海陈大人。” “下官熊大彪,拜见陈大人。”熊大彪急忙起身施礼,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沈兄弟的。 陈海也是受宠若惊。熊大彪的名头他可是听说过的,虽然没有参见过什么大的战斗,但是在京卫中也是一条名头响亮的好汉,更是有过救驾之功,前途不可限量啊。这时见他这般客气,急忙起身回礼道:“熊大人客气了,快快请坐。” 说着话,陈海心中对沈崇名倒是有了重新的认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这人不但谋略了得,在人际关系上也是十分要得的,看熊大彪对他这么亲热的情形,想必二人关系好的不得了。有了熊大彪这样的虎将做助力,在加上他自身的谋略,就算是将来在军中发展,这沈崇名也是大有可为的。 “沈兄弟,为兄刚到,对这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你快说说战况如何了。”熊大彪脸色急切的问道,这次可算得上一场大战了,千万要给自己留些剩菜才是。 沈崇名摇了摇头,叹气道:“唉,不说也罢。这次师兄能来,可是解了小弟的燃眉之急,这几天正发愁兵力不足呢。” “呵呵呵,这事你放心便是。为兄麾下两千兄弟,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区区几个倭寇,老子捏出他们的蛋黄来!”熊大彪杀气腾腾的说道,心中倒也畅快,这次自己可要大显身手了,免得总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名不副实。 沈崇名苦苦一笑,若是靠蛮力解决就成,自己也不用这么发愁了。“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次的事情极有可能有无为教的身影。他们的实力师兄你应该比小弟清楚,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无法查知咱们的具体动向,若是不然,情况十分被动。” “无为教?!”熊大彪眼睛一瞪,目中杀气顿时溢了出来。自打上次郑四海的事情,熊大彪和无为教不但没了半分情谊,而且还成了生死仇敌,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杀光他们为自己的恩师报仇。 “对,前段日子战况一塌糊涂,每次都是被倭寇瞅中空当一击而中,这样的事情,可是倭寇办不到的,小弟想来想去,唯一值得怀疑的便是无为教了。”沈崇名点头说道。 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倭寇决一死战,但是连沈崇名都觉得棘手的情况,熊大彪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现在唯一的能做的就是等着沈崇名的安排。“沈兄弟,那你打算怎么办?” “事情已经在办了,不过要想看到效果,还得等几天。这几日师兄你暂且住下恢复一下精力,顺道熟悉一下宁波的地形,等着事情有了眉目,你再出马也不迟。”沈崇名看着熊大彪说道。 “好,那就听你安排,不过一旦要出兵绞杀倭寇,你可要第一个告诉为兄,定要将这些天杀的狗东西杀个片甲不留!”这一路赶来也确实累了,又说了说京城的情形,沈崇名就带着熊大彪为他安排了住宿,又请陈海仔细的安顿下了两千名三千营将士,这可是这次平倭自己的杀手锏啊。 对于宁波来说,这两天实在是太不平常了,大批沿海居民几乎是被官军和衙差赶着进了各个县城,一时间街道之上人满为患,治安也差了不少。 不过沈崇名实在是腾不出精力来处理这事,只能交给陈骁,让他来回巡视督促各县衙安排灾民整顿治安,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大乱子,后院一旦起火,自己的计划也就要流产了。 再说二蛋哥,离开了绍兴就带着两名手下携带沈崇名的亲笔信赶赴杭州去找布政使郭明义,请他下令督促各地衙门协同朝廷大军迁徙沿海百姓。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郭明义也明白沈崇名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大敌当前也不Lang费时间多问,直接排除几十名信使奔赴各地传令,要求当地衙门紧密配合官军办差。 事情有了眉目,二蛋哥也不多留,带着两名下属又没日没夜的赶来宁波向沈崇名复命。二蛋哥是个喜欢关注大局的人,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一边喝着沈崇名亲手给沏的茶,一边问道:“大人,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给属下说道说道。” 沈崇名也在等各地完成任务的消息,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现在他这么一问,自己也打算好好地屡屡思绪,于是乎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的计划和二蛋哥陈述了一番。 二蛋哥越听越来火,还没等沈崇名说完就不干了。“大人,不是属下多嘴,您这么做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现在熊大人带着咱们京卫精锐到了宁波,根本不需要什么谋略,直接聚齐兵马杀过去就是了。” “缩头乌龟?”沈崇名不由一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呵呵,形容的很好,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缩头乌龟让倭寇没处下手,等着他们烦了露出破绽,就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二蛋哥一阵无语,这都什么和什么呀,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人把缩头乌龟这词十分乐意的加在自己的头上。摇了摇头,二蛋哥一时间也无话可说,没办法,自己毕竟只是个下属,再说多的话,又要挨骂了。 草根:啊,今天,不,昨天正式毕业了。原本是打算直接去面试的,可是来电话说老大出差,星期三才能回公司,所以面试推后了。有段时间没回家了,趁着这次机会回去看看爹娘,一工作,怕是得年底才能回家了。 还是要说更新的事,因为应聘的是售后服务,如果通过的话就是各地出差。虽然辛苦一点,但是补助还是很不错的,也长见识,对写书有好处。不过工作了,时间肯定要少了,更新怕是跟不少进度,只能尽可能的每月十五万字,毕竟还要质量,因为很多兄弟都花钱了,谁赚的也不容易,争取物有所值吧。还有就是更新时间尽量保证,但有出入在所难免,如果一更的话会提前说一声的。 再说一点,很强大的一点,手机也可以更新,这样就不用担心写了没处更新了,这是手机更新的第一章,两字,牛逼!!! ------------ 第六十六章 无处下手 漆黑的夜色中,一艘满载倭寇的红毛鬼武装商船,像幽灵一般的出现在了昌国县马岗镇以东的海域。再往前船只就有可能搁浅了,红毛鬼的大船一停,船上的三百倭寇乘坐十几只小舢板就着夜间海风拼命划船,损失了两只小船之后,终于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 来不及歇气,领队小头目清点了一下人数,带着一行人就摸着黑就向着马岗镇赶去。 马岗镇距离海岸仅有十里不到,距离也不算长,一名陈年汉子提上一口气一路狂奔,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程。“快,快快快!”领队的小头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喝道,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再不抓紧行动,可就要误了大事。 马岗镇是一座还算富裕的小镇,镇上居民近两千人,除了下海打渔之外,更重要的谋生手段就是种植水稻。一年两季,除了上缴的税赋以及家用,每年终归还是能留下点余粮。 饱暖思yin欲,生活一富裕,人们总是喜欢享乐的。这马岗镇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典范,客栈酒肆样样都有,当然,还有几家暗娼也是十分活跃的。 根据情报显示,往日到了这般时辰,虽然多数人家早就灭灯睡觉了,可是大街上肯定还有些不夜族活动。但是今天事情很邪门,面前的马岗镇漆黑一片,不要说人声了,连狗肺吠都没有。 “头领,是不是咱们行迹败露了,官军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呀?”一名手下倭寇看着眼前的情形,自以为是的分析道。 头领也不是什么聪明的货色,一听这话大点其头,“嗯,说的有道理。”“那头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撤退呢?”手下倭寇继续问道。 “不行,这次咱们任务重大,攻打马岗镇可是为了把昌国县的官兵吸引过来,怎么能说撤退就撤退呢。”头领摇头说道,不等手下说话,摆手吩咐道:“去,带你的人杀进去看看,若是设伏官军人数不多的话,老子今天就一口气收拾了他们。” 属下一惊,急忙哀求道:“头领,您就饶了属下吧,就带十几个人进去,这不是找死吗?” “混蛋,再啰嗦老子现在就做了你,还不赶紧去?”头领瞪眼喝道,没有接敌就撤退,回去自己也得被执行家法宰了不成! 看着头领动了怒气,属下虽然怕的要死,可还是壮着胆子招呼自己的手下一步三回头的向着镇中走去,毕竟进去还有机会留条命逃回来,不去的话,现在就得身首异处。 看着他们向镇中走去,头领也没闲着,托着下巴思考一阵,立刻安排人手在道路两旁开始设伏。若是镇中真的有官军设伏,自己派进去的人肯定能把他们勾引出来,到时来个反伏击将他们全部消灭掉,到时再杀进镇去烧杀抢掠尽情放纵一番,争取把昌国卫的大队官军吸引过来。 可是一队前去查看情况,外带诱饵作用的手下去的慢,回来倒是快的很。“头领,好消息,镇里没人!”手下倭寇满脸激动的跑了回来正在指挥着大队人马抓紧设伏的头领一怔,回头纳闷道:“没人,你是说官军没有在镇中设伏?”“头领,别说官军了,镇里边就连百姓也没有!”手下满脸欢喜道,人虽没有,可是好东西却是不少,这要是全部搬回岛上去,很长时间都不用在外奔波了。 “什么,镇中连个百姓也没有?”头领目瞪口呆,脸上不但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有了几分惊讶。临行前安盛大师可是再三嘱咐过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声势搞的大一点,一定要把昌国县城中的冠军主力吸引过来,现在镇中一个人也没有,如何能完的成任务呢。任务完不成,那恶僧一定会超度自己的! 皱着眉头转了几圈,头领牙齿一咬,喝令道:“弟兄们,进镇放火!”身周倭寇一听这命令,顿时嚎叫起来,最喜欢干的就是这事了。 没多久,整个马岗镇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火焰冲天,三十里之外的昌国县都能遥遥可见。 四处巡查的陈骁正好就在昌国县城中过夜,一听属下来报,立刻带着人爬上了城头。手拿千里眼看着一阵,嘴角立刻露出了笑意,就在今天傍晚,马岗镇的最后一批居民进了县城,这火势虽大,却仅仅只是损失了一些财物。 “马大人,沈大人这一招可真是不错,若是没有他的安排,马岗镇的两千百姓,今晚可就要遭大难了啊。”刚刚上了城头的昌国卫指挥使瞧着远处大火,忍不住感慨起来。 陈骁呵呵一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加把劲,争取在傍晚将你防区之内的百姓全部聚集到几座县城。事情全部办妥,百姓少着劫难,你我也能早日交差了。” “是,还请马大人放心,明日傍晚,在下一定将差事全部办完。”指挥使笑着保证道。 昌国县城东五里处,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带着一千多倭寇潜伏在密林中焦急不安的等着前方探子的消息,只等昌国县城的大队人马去救援马岗镇便开始攻城。城里内应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他们会负责打开城门,只要杀进城去,就能狠狠地给官军一个下马威,而后纵情抢掠一番,士气肯定是嗷嗷叫的! “和尚,这火都烧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城里还是没有动静呢?”浮云老道从一棵大树上爬下来有些纳闷的说道。 安盛和尚心中也是焦急,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不着急,他们整顿兵马也得用些功夫,最多半个时辰,肯定会出城前去救援的。” “再等半个时辰?那会儿天色可就快亮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浮云老道有些担忧道,天色一亮,己方的行迹可就不好藏匿了,而城内的驻军一有了防备,内应想要靠近城门也是个大问题,若是强攻,手头什么攻城器械都没有的己方人马,凭着血肉之躯根本杀不进去啊。 安盛和尚也是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是在担心这一点,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下去了,不断地重复道:“再等等,再等等。” 岱山岛,手里拿着最新情报的郑山川愁眉苦脸的坐在哪里一动不动,这情报迟了一步,若是再早一点的话,安盛和浮云二人就不用白跑这一趟了。 碰上沈崇名这缩头乌龟一般的招数,郑山川还真是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原本按照他们的最新分析,现在各地官军纷纷返回驻地,宁波的官军兵力肯定是捉襟见肘。虽然大计划不能进行了,小计划却依旧可以,那就是先拿宁波府开刀,搞他个天翻地覆,然后再依次转移进攻地点,让官军防不胜防。 可是现在沈崇名忽然下令沿海三十里的居民全部撤到县城中去进行重点防守,这样一来各地兵力不足的问题可就大大缓解。到时再依仗城池之利,己方人马肯定是不得寸进,而自己调动官军疲于奔命的计划也就难以实现了。 “唉,可该如何是好?”郑山川皱着眉头自问道,再想不出好办法的话,等着沈崇名在各地的布置全部妥当,己方可就要被动了。 回头再说安盛和尚一路人马。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可是昌国县城中的官军依旧与没有半点动静。眼看着天色灰朦朦亮,若实再不撤退的话,等着天色大亮,己方的行迹可就暴露无遗了,一旦官军发现追出城来,凭着城内两千人马,己方这点人手能不能对付得了还真是两说。 “和尚,依贫道看来,这事算是泡汤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不然再晚的话可就要麻烦了。”浮云老道满脸无奈的说道。 “唉。”安盛和尚长叹一声,咬牙说道:“撤!”说罢,招呼人手脚步匆匆的向着海边赶去,四艘红毛鬼的大船一直等在哪里呢。 看着前去进攻昌国县城的大队人马夹着小船返回,翻译得了思傲牧的命令一等他们上了船就跑上去问道,“大师,这次带回了多少瓷器啊?” 白白等了一夜,安盛和尚心情本来就不好。这次的事情护法可是十分看重的,而自己没办好,还不知道怎么对他交代呢。而这些红毛鬼整天就知道些破瓷器,听着就觉得烦。就见安盛和尚眼睛一瞪,“滚,屁也没有!” 莫名其妙的挨了骂,翻译心中也是恼怒,大家可是合作关系,怎么这事就问不得了!可是面对这群凶神恶煞,纵然心中恼怒万分,翻译也没有爆发出来,怒哼一声,转头去向思傲牧报告情况。对方食言,这瓷器是不打算给咱们了! 日夜行船这么辛苦,思傲牧为的就是那么几件瓷器,这段日子虽然得了不少,可连半艘船都装不满,现在对方竟然忘记了先前合约,实在是太混账了。一声令下,船上几十名红毛鬼水手端着火器就跟着思傲牧去找安盛和尚理论。 安盛和尚正躲在自己的船舱之中大口大口的吃着冰冷的靠马肉,每一口都是使尽全身力气,不这么做,自己心中的怒气根本无法宣泄出来。 就在这时,舱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接着就是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进来。安盛和尚一惊,一手掀翻面前桌子藏在了后面。“来人呐!”一声夹杂着几分恐惧的大喝响起,安盛和尚直当是这些红毛鬼要造反。明天一更 ------------ 第六十七章 无计可施 第六十七章无计可施 刚刚上船沒多久,很多人正呆在外面吃着冰冷的大馒头,原本瞧着气势汹汹的红毛鬼就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这时一听安盛和尚的喊叫声,当时就知道出了事情,住在隔壁的浮云老道一惊,忙不连跌的跑了出來。 “思先生,有话好说,您这是干什么?若是小僧有地方得罪了您,你说出來便是,这舞刀弄枪,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躲在桌子后面的安盛和尚哆哆嗦嗦的说道,红毛鬼火器的威力他可是见过的,岱山岛山林中的野猪,一家伙就能撂倒,自己再壮,也比不过大野猪啊!回想着,安盛和尚又是一身冷汗,这薄薄的桌子倒地能不能挡得住,还真是个问題。 “思先生,这是怎么了?”浮云老道脚步匆匆的赶到,还沒走到门前就被两名身材高大的红毛鬼用枪口顶在了胸前,心中一惊,急忙出言问道。 听到背后声音,一张白脸呈青色的思傲牧推开身前手下走了过來,上下嘴皮來回一碰,叽里咕噜的鸟语就崩了出來,浮云道长和安盛和尚打打禅语还成,碰到这鸟语,也只能把目光投向翻译。 翻译不屑一笑:“道长,思傲牧先生在说,按照合约规定,你们得到的瓷器全部无偿奉送给我们,不可私藏,你们现在这做法可是违反合约的!” 一听这话浮云算是明白了,安盛这家伙脾气不好,肯定是沒和人家说明情况,反而还发了脾气,想到这里,浮云急忙陪笑道:“思先生误会了,不是我们藏私,而是这趟什么事也沒干成,就是想寻些瓷器孝敬思先生,我们也沒办法啊!” 翻译一阵,也不翻译了,径直问道:“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对这个天天向红毛鬼献媚的家伙很是瞧不起,可浮云也知道有时候这家伙就是思傲牧的全权代理,这时也不敢怠慢,简略的将这次碰到的情况解释了一边。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们误会了!”翻译点了点头,扭头对着一脸纳闷的思傲牧解释几句,就见思傲牧点了点头,吆喝一声,带着自己的手下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的远去,浮云这才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进了屋子去看望受了惊吓的安盛和尚穿越之双宿双妃最新章节。 安盛和尚怎么说也是一方大佬,何尝遭受过这样的境况,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喝道:“弟兄们,抄家伙,佛爷今天超度了他们!”说着话,抄起身边方才掉落在地上的两把戒刀就要追出门去。 “安盛兄,还请息怒!”浮云一见,急忙拦住他劝道,不给这家伙一个台阶下,为了面子双方一定会打起來的。 “你让开,佛爷我今天非得剁了他们!”安盛光说不练。虽然叫嚷的凶,可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根本不用浮云阻拦。 浮云呵呵一笑,回头对着侯在门外的几名下属摆手道:“沒事,都散了吧!”说罢,扭头道:“我说安盛兄,咱们可得赶紧想好了回去怎么和护法交代,万一他不相信,那可就不妙了!” 刚刚获得了郑山川的信任,可是第一件差事就办砸了,这事要是交代不好,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 安盛也是沒办法,再加上刚才受了惊吓,这时只觉得浑身无力,瘫了一般坐在那里,有气无力的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最好还是如实交代,护法手段不低,说不定咱们手下的兄弟已经有人被他收买了,胡乱说假话骗他的话,更是惹得他不快!” “嗯,你说的有理,那咱们只能如实交代了,希望护法能够理解,不要太过责怪你我!”浮云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早就怀疑身边有人悄悄投靠了郑山川,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放手把权力交给自己二人。 “哼,可是不管如何,这红毛鬼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依我之见,这么好的船只咱们直接据为己有岂不是更痛快,何须再看他们的脸色!”安盛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 浮云呵呵一笑,还真是多年的知交好友,这事也都想到一块去了:“好说,好说,只要时机一到,他们这么些人手,还不是任你我揉捏吗?”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朗爽的大笑声,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岱山岛,下了船的安盛和浮云脚步匆匆的跑上半山腰,走到郑山川门前也不进去,径直跪倒在那里齐声道:“属下办差不利,还请护法责罚!” 听到门外声响,郑山川缓步走了出來,看着二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叹了口气摆手道:“起來吧!这次的事情责任不在你们!” 安神和浮云心中一惊,叩拜一下站了起來,心里却是打起了鼓,这刚刚下船他就知道结果,是不是來的也忒快了一点。 “你们二人看看这东西!”走进屋去,郑山川从桌案上拿起昨日送來的情报递给了二人,浮云接过一看,这才恍然大悟,还别说,这次的事情还真不是自己二人的责任,高兴一下,浮云接着皱起了眉头,若果真的像这上面记载的一样,那可就坏事了。 “护法,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安盛心急,心中有着浮云同样的疑问,忍不住就问了出來。 “是真是假本座现在也不清楚,这次昌国县城中的官军并未前去救援马岗镇,如果真的和请报上说的情况一样,那马岗镇肯定已经是一处空镇了,等着前去吸引官军的人手回來,一问便知道了!”郑山川说着就皱起了眉头,昨晚一夜未睡都在思考对策,可是到现在也沒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沈崇名这招,无异于绝户计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门外侍卫进來抱拳说道:“护法,前去马岗镇的兄弟回來了阡陌农家!”“快让带队之人进來!”郑山川回头有些焦急地道,多么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个好消息。 前去攻打马岗镇这队倭寇说來也算倒霉,镇中居民虽然全部撤退到了昌国县城,但是很多大物件却根本來不及带走,大家一窝蜂的杀进镇中前去放火,可是临下手的时候,实在是有点舍不得那些好东西,商议一番,最好还是决定把稍微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 不辞辛劳将东西全部搬到镇外,这才四处点火将马岗镇全部点燃,而后又挥洒汗水硬是把东西搬到了十里之外的海边,而这时天色已经放亮。 都是大物价,这一路搬运就够辛苦了,可是要想运到红毛鬼的武装商船之上,更是个大难題,费尽剩余的全部力气,这才算是完成任务,看着辛勤的劳动成果,带队小头目却是欲哭无泪,这下算是误了时辰,等着见到两位老大,他们不把自己抽死就算是开恩了。 心中虽然害怕,小头目却也不敢逃跑,手下这帮兄弟跟不跟自己一条心还不知道呢?一旦自己说出这话,当差被人杀了带着头颅前去领赏那可就更加不妙了,横下一条心,小头目请驾船红毛鬼扬帆,直接南下去找大队人马。 可是都这时候,昌国县以东的海面别说大船了,就连个小舢板也沒剩下,驾船來回搜寻一遍,依旧还是一无所获,小头目心中一喜,这么快就沒影了,看來打劫昌国县的事情算是泡汤了,那自己得來的这些财物,可就都成了难得战绩了。 心中高兴,小头目意气奋发的下令座船加速赶回岱山岛,一定要在护法面前为二位老大挽回一点颜面,想必他二人会十分感激自己,到时候多加重用在所难免。 走进郑山川的屋子,小头目脸上喜色难掩,原本只是想为两位老大长长脸面,沒想到竟然连护法都惊动了,还要亲自接见自己。 “属下参见护法!”小头目神情激动的跪倒在地行礼道,心里美滋滋的想着郑山川会满脸赞赏的上前将他扶起。 郑山川哪里会扶他起來,径直问道:“快说,马岗镇到底还有沒有人!” 小头目心中纳闷,还道是郑山川对他的功绩知道不全面,壮着胆子说道:“护法,倒是沒曾看到过镇中百姓,他们可能是躲藏了起來,不过属下一把大火下去,不管他藏在哪里都能烧成灰……” “滚出去!”郑山川很不给面子的将小头目喉咙里最后一个字给打了回去,一张脸满是怒气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小头目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郑山川缘何而生气,张口就想继续陈述自己此番的功绩:“忽然,这次属下抢回了不少好东……”“滚!”郑山川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两眼怒睁的喝道。 安盛和尚心中也是生气,就问你马岗镇中还有沒有居民,你扯这么多不相干的闲篇干,眼睛一瞪,抬腿就赏了他一大脚:“混账,还不快滚!” 小头目这下算是看出不对劲來,也不答话,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安盛和尚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出言问道:“护法,这下可怎么办!” “唉!再想想吧!就算再好的计划也难免有疏漏之处,你们先下去休息,等晚上咱们三人在好好琢磨一下,看看朝廷的这个计划有沒有什么漏洞可抓!” ------------ 第六十八章 铁制鱼网 第br>马岗镇被烧毁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沈崇名手中。虽然有些心疼这次的损失,但是一想到沒有人员伤亡,沈崇名心中倒也觉得这点损失值当,日后终归还是能讨回來的,这段日子就暂且让倭寇猖狂几日。 “二蛋,昨日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放下手中情报,沈崇名抬头对着二蛋哥问道。 “大人,属下昨日已经派人聚集城内的铁匠了,可是宁波府的铁匠,师父加上徒弟刚刚不到四十人,让他们打造百丈长的大铁链,怕是不容易啊!再说大人,您要这么长的铁链干什么?”二蛋哥皱着眉头问道,自家大人就这点毛病,有什么计划向來不和别人说明,就喜欢让别人去猜,咱马二蛋是人不是神。虽然脑袋瓜子聪明得很,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猜得到的。 “笨蛋!”沈崇名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浙江这么大,除了宁波你难道就不知道去别处召集铁匠啊!告诉你,十天之内打造不好三百丈手腕粗细的大麻绳上大铁链,本官拿你是问!”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办!”二蛋哥急忙点头道,转身就要出去安排,可是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几近哀求的问道:“大人,您就把着铁链的用处告诉属下吧!不然属下办起差來也沒力气!”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这铁链打鱼用,这下能好好办差了吧!”沈崇名见他这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好笑,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下二蛋哥心里可是更加抓挠了,可也不好意思再问这大铁只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转身加快脚步走出去安排人手到附近州府‘捉拿铁匠’。 安排完了这事,等着二蛋哥刚一回來,一件新的差事交就到了他的手上:“二蛋,你带人跑一趟沿海渔村,想办法聚集一百只小渔船回來,越快越好,本官有大用!” 各地百姓纷纷撤往各处县城,这以打渔为生的渔民们也不例外,渔船这东西可是带不走的,肯定有不少都留在港口之内,只要派人前去搜寻,聚集一百只倒也不难,到时候有了渔船和大铁链,可就能制成了。 二蛋哥一惊,坏了,大人这是打鱼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二蛋哥随即想到不可能,这官当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去做渔夫呢?“是,属下这就去三国重生之战神吕布!”说着话,心中不免有些抱怨,这几天团团转,自己的书法都有很长时间沒有练习了。 “嗯,福建水师也快到了吧!”只剩下自己的大厅里,沈崇名神情悠闲的坐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一想到那三艘即将成为自己的财物红毛鬼快船,沈崇名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呵呵,好东西啊! 岱山岛,此时也有人和沈崇名一样打着那五艘静静停在海水中的武装商船的主意。 坐在半山腰的渡边正雄一看到那几艘船就觉得心中瘙痒难耐,好东西啊!那郑山川之所以对红毛鬼那么看重,就是因为他们拥有这五条海战中的神兵利器,若是这东西归了自己,到时直接开回国去,各家大名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因为谁要是有了这东西,在海战中可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如果真的能把这东西搞到手,自己就直接投靠了丰臣秀吉,根据自己这些年收集的那些星星点点的消息來看,最后的赢家已经非他莫属了,投靠了他,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也就能结束了。 而且自己也不止这么一点本事,只要他愿意,大可以作为先锋驾船前來劫掠富庶的明朝,谁让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强盗生意呢?大明朝沿海的地形自己了若指掌,到时候,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都在等着自己呢? 想着,渡边正雄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骚动起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计划,功成名就,就看能不能搞到这五艘红毛鬼战船了。 “对,就等着他沈崇名前來攻打,到时仗着红毛鬼的快船,必定让他有來无回!”和安盛和尚以及浮云老道埋头商议了一天一夜,总算是让郑山川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來,一脸兴奋的表情,脑海中的困意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浮云轻轻一抚胡须,脸上挂着微笑,一副得道高人的神情:“护法所言甚是,官府将沿海三十里的渔民全部撤入各处驻有大军的县城,这一招虽然看似高明,让咱们对他无可奈何,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时间不能太长,不然这几十万人,朝廷就算是再怎么财大气粗,也养不起啊!” 二人配合默契,一瞧他说话说了一半,一边的安盛和尚就知道这是给自己留了个表现的机会,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笑道:“所以他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出海前來和咱们作战,也好早日打败咱们让各地民众还乡,到时候他们一进了海,凭着朝廷水师的那些蜗牛战船,只有任凭咱们宰割的份,保证让他们來多说死多少!” “呵呵呵,你们说的对,去,立刻派人驾驶小船潜入舟山岛,若是朝廷水师聚集,那里肯定是宿营的地方,等着他们一停船,咱们便派红毛鬼像上次那样全部炸沉,必定让沈崇名偷鸡不成蚀把米!”郑山川满脸得色笑道。 沒了海船,沈崇名何谈剿匪,那他先前的计划可就是作茧自缚,到时候朝廷的对手肯定会趁机攻击他,让他身败名裂,一个大祸患就能除掉了。 倭寇守株待兔的计划沈崇名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整天查问各地靖海情况,准备着后方一稳固,便率领大军一举捣毁倭寇大本营,顺道再把红毛鬼的战船据为己有。 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几天,却是暗流涌动,沈崇名处在平倭总兵的位置上日子也是难过的很,倒不是倭寇让他不舒服,而是朝廷的压力让他数次拍了桌子。 就在各地驻军返回驻地开始肃清沿海八天后,内阁的一份八百里加急快报就送到他的案头,严令他调兵遣将积极平倭,而不是向现在这样被动防守把沿海百姓來个大搬迁浪费朝廷存粮红色仕途。 文书措辞很严厉,沈总兵看了很生气,啪的一拍桌子,骂道:“一群笼中雀懂个屁!”二蛋哥早已站在身后偷偷地瞧了个遍。虽然其中有些字不认识,倒也了解大意,跟着应和道:“就是,站着说话不要疼!” 沈崇名随手将文书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那里发起愁來,这份命令自己倒是可以不听,毕竟将在外君命都能为抗一下,更不用说老仇人徐阶的命令了,大可以扔在一边当作沒看到,但是浙江布政司的人可是不敢违抗这份命令的,想比徐阶也清楚自己不会听他的话,所以他肯定会向郭明义施加压力。 毕竟只是地方官员。虽然是封疆大吏,但是比起徐阶这位内阁首辅來,郭明义还是要差上不少的,若是不听他的话,想必日后的日子好过不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虽然有些过分,但何尝不在说明一个事实,想必沒几个人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去帮别人办好事,这郭明义虽然为官为人很不错,但也沒有到了那种舍己为天下的大境界,只要压力稍微重点,他就可能扛不住了,可是一旦他扛不住内阁的压力不再配合自己,那自己坚壁清野之计的大漏洞可就要暴露无疑了,沒有地方衙门的粮食供应,沒等自己率军出海作战,搬迁进各处县城避难的百姓就会乱起來,后院一旦起火,不但彻底平定倭寇的事情无从谈起,怕是自己的这条小命也得搭进去。 琢磨一阵,沈崇名还是决定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说动郭明义让他为自己的计划保驾护航,能说动最好,若是不行的话,只能铤而走险暂且使些手段把他控制起來,只要倭寇一平定,所谓瑕不掩瑜,皇上肯定不会和自己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说不定还能因此夸赞自己一句当机立断处置不乱呢? 提笔言辞恳切的写了一份亲笔信,沈崇名装起來递给二蛋哥吩咐道:“二蛋,你立刻三十个人赶赴杭州把这封信交给布政使郭明义,还请他看在浙江百姓日后不再受倭寇祸害的份上帮咱们一个忙,他若是答应一切都好说,若是不答应……哼!” “大人,若是不答应就杀了他!”二蛋哥目瞪口呆的问道,还道是沈崇名动了杀机,这谋杀朝廷命官就是大罪,更不要说布政使这样的地方大员了,就算是王公贵族也不敢随便把他们怎么样,锦衣卫再厉害,也沒有到那种无辜杀害朝廷大臣的地步。 “边去!”沈崇名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脑袋瓜里成天也不知道瞎想些什么?“不是让你杀人,本官是说一旦郭明义不答应,你就带着人把他控制起來,让他暂时听咱们的话,等着倭寇平定了,本官自会向他赔罪,也会向皇上请罪的!” 二蛋哥松了口气,可还是有些担心:“大人,控制郭大人,这是一旦被别人知道了,只怕也会惹出大乱子的!” 沈崇名点了点头,算了算时间说道:“你尽管去做,尚方宝剑带着,实在不行诈唬他一番也成,毕竟圣旨的内容沒几个人知道,而且郭明义也是聪明之人,他也清楚本官计划的重要性,到时候说不定凭着他的经验还能想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呢?你尽管去就是了!” 看着沈崇名下定了决心,二蛋哥也只能惟命是从,他也知道这件事对沈崇名的重要性,抱拳道:“大人放心,无论如何属下都会完成这件事,若是朝廷追查下來,你大可以把这件事情推到属下头上,反正属下位卑职小,掉了脑袋也无关要害,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沈崇名一怔,随即笑了起來:“呵呵呵,就算你小子想死本官也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还是跟着本官好好办差吧!回头给你娶房媳妇!” ------------ 第六十九章 大义为先 第六十九章大义为先 二蛋哥怀揣着娶个漂亮媳妇的美梦,带着三十名下属离开宁波纵马直奔杭州城而去。八一中文网 ? .?8?1?z?一路上为沈崇名顶缸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一旦真的要来强硬手段,这件事情自己就一力承担过来,绝对不能让沈大人牵扯进来,这也算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每一想到事情败露自己为了沈大人慷慨赴义,二蛋哥就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留在宁波等着各路人马聚齐的沈崇名对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虽然这一招看似是剑走偏锋,对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利,但是只要一战败了倭寇,那所有的罪责就不算是罪责了。到时候呈报把具体情况给皇上,皇上肯定会理解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徐阶假公济私。 正如沈崇名所料,徐阶一早便料定他不会听命行事,出公文的时候,一名在内阁当差的亲信小吏也乘船来到了杭州。身上带着公文和徐阶的亲笔信,这内阁办事的小吏虽然无品无阶,但是身份非同小可,他就是徐阶的全权代表。 “郭大人,想必公文中的意思您也清楚,阁老很关注这件事,希望您能尽快把差事办妥,到时小人也好回京交差。”自己谦称着小人,来人却是满脸倨傲之色,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根本没有将郭明义放在眼中的意思。 郭明义也不生气,反而慢吞吞的收起公文,微微一笑道:“徐阁老的意思本官明白。只是兹事体大,所谓牵一动全身,这件事情必须和负责平倭的沈大人商议之后才能做决断,不然本官自行将各地百姓赶出县城去,怕是要坏了平倭大计啊。” 朝中的那点事对于郭明义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隐秘,官做到这份上,谁在北京城没点关系呢? 郭明义不傻,这么一段时间各地战报他手头也有一份。自从沿海三十里居民全部聚集县城,倭寇的劫掠再也不像先前那样疯狂,大的战事只有宁波府昌国县马岗镇一处。虽然整个小镇被付之一炬损失不轻,但是百姓却没有任何伤亡。而且自打那事之后,这么些天也没见到倭寇再有任何动静。 凭着这点东西,虽然依旧不甚清楚沈崇名究竟要干嘛,但是坚壁清野的效果已经体现出来,作为一个浙江的父母官,能看到治下百姓没有死伤,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大好事,郭明义又怎么会轻易的听徐阶的话破坏沈崇名的计划。 只是作为地方官,内阁的命令他根本无法抗拒,现在只能采取一个拖字诀为沈崇名争取时间了。这位沈大人可不简单,相信他很快就会想出应对办法的,到时候自己也就轻松了,自己怕徐阶,他可不怕! 一听郭明义竟然要和沈崇名商议这事,信使顿时就着急起来,“郭大人,事情紧急,阁老严令你立刻就办这件事,片刻延误不得,要知道多拖一天,朝廷可就要多花很多银子啊。而且沈大人哪里您也不用操心,内阁文书的业已送到,他自然会听命行事,您就安安心心的把份内的差事办妥就成了。”具体情况信使不用想也能知道,就算是内阁的一百份公文摆在沈崇名那厮面前他也会想尽借口百般拖延,等着他听命行事,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可是瞧现在郭明义的样子,若是不把他的借口全部堵死,这家伙可是不会好好按照阁老的意思去办差事的。 郭明义微微一笑,这百分百的假话他何尝听不出来。也不揭破,直接岔开这话题满脸堆笑道:“路途劳顿,想必上差也累了,本官这就命人安排食宿。” 这分明就是拖延之策,这种东西京城来的信差可是见多了,岂能不清楚?不过看着郭明义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来点厉害的他是不会轻易就范的。好在临行前阁老料到有可能碰上这事,给了自己一份密信,想必诱惑之下,郭明义会乖乖听话的。 想着,来人起身拱手道:“那就劳烦郭大人了,小人这里有一封信,是代阁老转交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信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郭明义面前。 郭明义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信中的写了些什么东西他不用看也能猜得到,许以好处以利诱之,可是这些朝中大佬惯用的手段。伸手接过也不打开,只是放在袖筒中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他这样,信差心中一阵冷笑。装的倒是一本正经大公无私,等自己一走,肯定是急不可耐的拆开来查看,不出明天,他肯定会亲自上门来拜见自己寻求指示。这些地方官啊,尽玩些咱京城爷们玩剩的东西。也不多说,起身拱手笑道:“郭大人留步,小的先告辞了。” 送走信差,郭明义回到屋中这才打开信封。草草看了一遍,不但没有信差预料中的欣喜若狂,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份轻蔑的微笑。“哼,吏部尚书,好大的权柄。”说着,燃起一根蜡烛,直接将将手中信件放在了上面。郭明义心中清楚,若是听了徐阶的话,那自己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见天上的先人! 刚刚把灰烬扔在地上,就见一名杂役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人,衙门外锦衣卫马大人求见。” “哦。”郭明义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沈崇名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猜到徐阁老会从自己这里入手了,就凭这份心思,确实能和徐阁老过上几招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谁胜谁负还真是不一定。“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二蛋哥杀气腾腾的就走了进来,右手叉腰左手握着刀柄,龙行虎步气势威猛。身后下属也不差,个个有样学样气势逼人,打定主意在气势上压住郭明义,要不然怕是收拾不了这个老小子! 瞧着这副情形,坐在那里的郭明义哑然失笑,倒是猜到了二蛋哥的来意。看来那沈崇名不但料到了徐阶会从自己这里下手,更是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呵呵,马大人远道而来本官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郭明义笑着站了起来。 “呵呵,郭大人客气,我马二蛋就是个小小的副千户,可当不起您这样礼遇。”二蛋哥嘴上笑着,两只眼睛已经开始四下查看。锦衣卫消息灵通,京城来人拜见郭明义的消息进城没多久便被二蛋哥知道,可是现在瞧这屋子里只有郭明义一人,那杀材哪里去了? 瞧着他心不在焉,郭明义也不怪罪,这事搁谁谁上火,想必是沈崇名要来硬的了,不然也不会派这么多人来。若是被马大人知道京城信差的住处,这家伙怕是得不了什么好处。 让着座,就见郭明义好似刚想起来一般拍着额头说道:“哎呀,还真是不巧,就在刚才京城前来传递公文的信差出了衙门。本来他说有内阁关于这次平倭的公文要让本官处置,可是本官手头有些事情给耽搁了,所以就让他先回去休息。早知马大人要来,就让他再等等了,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知会沈大人一声。”郭明义满口扯谎,和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是不搭调,若是二蛋哥知道真实情况,肯定会佩服的要命,跟着他学习几天。 一听这话,二蛋哥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只要把这京城来的信差拿了,这公文不就送不到郭明义手中了吗?他不知道公文的内容,又如何会去办差,这样的话不就影响不到自家大人的计划了吗? 如此一来自家大人的控制郭明义的计划也不用施行了,当然也不会因此冒一把险了。至于区区一个信差,就算是抓了他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对于这类的小官员,锦衣卫大可以随便按上几个罪名抓起来关上一段日子的。 心中有了计较,二蛋哥的神情立刻生了变化,满脸堆笑道:“那还真是不巧。郭大人,要不然下官这就前去找找他,千万可别误了差事啊。” “嗯,那本官就找个人给你们带路。”二蛋哥的那点小心思哪里能逃得过郭明义的法眼,就见郭明义立刻点头笑道应允了。其实刚才他还在愁明日如何应对这位内阁信差呢,这下可好,这种麻烦事交给锦衣卫去处置再合适不过了。 “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去就是了。”二蛋哥赶紧摆手拒绝了郭明义的‘好意’,这抓人的事可不能让郭明义知道,不然也是件麻烦事。若是自己去的话,抓了人便玩个消失,让郭明义想找都找不到。 郭明义也就是说说,一看二蛋哥的话正合自己心意,立刻不再谈论这件事,反而起身相送,恨不的二蛋哥直接飞过去把那大麻烦给解决掉。 送走二蛋哥,回到屋中的郭明义神情却是有些落寞。这件事可是他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朝廷大事上耍的花枪,虽然心中有一本帐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可在履历上留上这么一个‘污点’,心里头哪里能不觉得别扭。 “唉,大义为先吧。”郭明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心中也在祈祷沈崇名战决一战定了胜负,那样的话也就证明了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 第七十章 水师提督 第七十章水师提督驿站门口。正在小声闲聊的两名值守驿卒,一瞧几十骑鲜衣怒马的锦衣卫杀气腾腾的赶到,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接着心中一喜,该不会是驿丞贪墨衙门拨给驿站的银子被发现了吧? 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这贪墨银子的事虽然不小,可也没到了能惊动锦衣卫的地步啊。 这边正琢磨着呢,打头的二蛋哥已经翻身下马大步的走了过来。一抖腰间腰牌,板着脸问道:“说,今日京城来的那厮可在里面下榻?” 腰牌上写的什么字二人没看清,可是这身行头就代表一切了,借二人两胆也不敢怀疑来人身份的真实性。“回大人的话,京城来的大人刚刚进去。”一名驿卒陪着笑脸说道。 “哼,什么京城来的大人,那厮只是一个顶着朝廷官吏名头的江湖骗子!”二蛋哥瞪着眼睛说道,一句话便给京城来的内阁信差定了罪名,擅自冒充朝廷官员,那可是大罪啊!“本大人带人前来抓捕这厮,快些前边带路”二蛋哥摆手说着。 二人不疑有他,心中也是吓了一跳,方才那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布政司衙门的官员,还让衙门派人带他到咱驿站来骗吃骗喝。你个鳖孙,难道不知道驿站的接待用银已经没多少了吗? 二话不说,原本满脸谦恭听着二蛋哥说话的两名驿卒,心中一生气,接着一脸愤慨带着众人进了驿站。今天要不是锦衣卫的大人们在,哥俩可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胆大包天的江湖骗子。 “大人,条件简陋,您可得多担待些,呵呵。”杭州驿丞指着装饰华丽的房间说道。这套屋子是杭州驿站最好的一套了,总共三间,一间是会客用的,一间是卧房,还有一个小隔间是洗澡用的,专门放置着一只直径六尺的大浴桶,可谓设备齐全。 这屋子很少住人,一般都是安排京城来的上差。上差住得舒适,这心情肯定差不了,这样一来衙门的大人们也好,大人们一好,自己这个小小的驿丞也是要跟着沾点光的。所以花大力气,用大笔的银子装饰这套屋子很是值得。 细细打量一遍,信差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信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驿丞口中简陋的屋子可是他当差这么多年住过最好的驿站客房了,比外面那些客栈的上等房都要好出不少。 “呵呵,简约舒适,这一点值得各地效仿,你这杭州驿丞做的不错,应当提拔重用啊。”信差打着官腔说道。 驿丞心中一阵欢喜,忙不连跌的拜谢道:“多谢大人夸奖,小人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话音刚落,还没等信差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情,两名驿卒就带着二蛋哥一行人走了进来。不等二蛋哥吩咐,两名驿卒扑上前去手脚利索的将还没回过神来的信差摁倒在地。 “好胆,竟然敢冒充朝廷官员!”一名驿卒一大巴掌扇在信差脸上,满脸狰狞的厉喝道,当初哥哥在府衙大牢当差的时候,再厉害的犯人也能整的他服服帖帖。 “混蛋,你们这……这……小人杭州驿丞,见过各位大人。”满脸惊讶的驿丞对着二蛋哥施礼道,一时间表情变幻,对眼前的情形实在是看不透。这是怎么回事,锦衣卫的人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二蛋哥没有搭理他,上前一把抓起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信差冷笑道:“哼,好你个江湖骗子,可是让本官好找!” 这下子驿丞算是听清楚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让自己陪了半天笑脸的家伙竟然只是个江湖骗子!一想起自己刚才卑躬屈膝的样子,驿丞就感觉痛心疾首,丢人呢! “骗子?”这半天信差总算是说出一句话来,自己何时成了骗子呢?“混账,本官可是朝廷命官,快放开我!”驿丞瞪着两眼怒喝道,抬手就想把二蛋哥握着自己衣领的手掰开。锦衣卫虽然厉害,可是也厉害不过徐阁老啊,自己可是徐阁老的人,岂会怕他们? “哼,还敢狡辩。”二蛋哥满脸的不屑,喝令道:“来呀,把他带下去,本官倒要好好审问他一番。”有道是言多必有失,若是被这家伙忽然拿出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再被驿丞和驿卒看到,那可就不好办了。 二蛋哥一声令下,身后校尉立刻从他手中接过信差,二话不说就往外面拖去。信差一瞧这情形,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这事肯定是锦衣卫在陷害自己,要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是个冒充朝廷官员的江湖骗子,也没到了惊动他们锦衣卫的地步啊。 “你们快放开本官,本官不是江湖骗子!”信差歇斯底里的大叫道,既然锦衣卫是在陷害自己,那落入他们手中岂会有好果子吃? 对付这种人,校尉们立刻使出了惯用手段,当前一人回头就是两大巴掌,声音震山响,立刻打的信差呜呜闷叫起来,那还有功夫去证明自己的身份。 看着他被拖出去,二蛋哥得意一笑,接着脸色又是一变,回头对着傻了眼的驿丞冷声道:“以后办事长点眼睛,别什么人都敢招待。”说罢,转身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一件大麻烦就让自己这么简单的解决掉了,大人知道了,肯定会夸自己差事办得好。 “大人,福建水师提督到了。”一名校尉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报告道。正坐在椅子上眯觉的沈崇名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快,有请。” 校尉转头跑了出去,沈崇名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争取威严一点,不然这些老兵油子初次见面怎么会服自己呢。 福建水师提督姓王名震,若不是一字之差,沈崇名还道是某个太监呢,依稀记得,大明朝貌似出来过这么一个大太监。 王震身材魁梧,也许是海风吹多了,脸庞呈黑红色,又黑又粗的两根眉毛连成一条,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彪悍的人。 “末将福建水师提督王震,参见沈大人。”王震拱着沙钵大的拳头行礼道,一张脸不苟言笑,胆小的人见到他怕是一个眼神就给秒杀了。 沈崇名微微一打量,这身板倒是和熊大彪有的一拼。“呵呵,王大人快快免礼,一路辛苦了。” “谢大人。大人,末将此次前来,共携带战船七十二艘,其中三桅炮船三艘,大型福船十二艘,为了对付红毛鬼的快船,共准备了二十条鹰船,其余各式战船运兵船四十七艘。水师兵丁一千七百人,有炮手铳手以及弓箭手等。现在水师将士驻扎在定海码头,随时可以出海作战。” 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战力配备说了一遍,王震再次抱拳道:“大人,只需一声令下,末将必定将红毛鬼杀个片甲不留!” “呵呵,王大人稍安勿躁,等着南京水师一到,咱们便出海和倭寇决战,到时候肯定有你的用武之地。”沈崇名打着哈哈,心中却是感慨不已,早知道这家伙会这么卖力,就把自己的计划提前和他说了,这战船就是勾引红毛鬼上当的诱饵,其余的功能就是当运兵船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没等王震表态,刚才那名校尉再次跑了进来,“大人,南京水师提督曹泾到了。” “快快有请。“沈崇名满脸喜色。等待的两支人马终于全部到齐了,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出兵舟山岛引倭寇上钩了,到时候就算是徐阶在朝中说动了皇上,自己也有理由再拖几天了。 相对于王震,曹泾的身材可就不像一位将军了,瘦小不说,脸上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笑意,若是再年青上几岁,可就和店铺的小二哥没什么区别了。 “下官曹泾,拜见沈大人。”曹泾执礼甚恭,先是对着沈崇名施了一礼,接着扭头对着王震笑道:“王老弟,你我多年未见,可真是想煞哥哥我了,说说,那旱鸭子的头衔去掉没有,呵呵。” “哼,不劳牵挂,若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旱鸭子,咱们到海中试试便知。”王震脸色愈发黑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曹泾一动不动。 曹泾脸上笑容未变,“呵呵,看来当年教训的你不够啊。”“你……”王震眼睛一瞪,忍不住握住了拳头。 听着二人的对话,沈崇名心中对二人的关系有了个估摸。瞧王震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当年应该是步军或骑兵将领,后来才转调水师的,因为不通水性,还曾受过曹泾的耻笑。 事情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当年王震初任南京水师提督佥事,因为在北疆战功卓著,这眼光就高了不少,对于养尊处优多年不经战事的水师将士实在是看不上眼。 军中汉子不论本事怎么样,个个都是争强好胜的,这么一来就和但是同任水师提督的曹泾对上了。一次二人船上比武,原本全面占优的王震失足落入了水中,可是被精通水性的曹泾好一顿收拾,让他颜面丢尽,再也不敢小觑别人。 但是二人的梁子就此结下了,这么些年来王震凭着一股绝不服输的尽头苦练水师本领,麾下的福建水师战力突飞猛进。正因为信心十足,刚才才敢在沈崇名面前夸下海口,要一举灭了红毛鬼的战船。 看着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射,沈崇名赶紧当起了和事佬,岔开话题道:“二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本官这就给你们安排住处。好好休息一晚,咱们明日就兵出舟山岛。” ------------ 第七十一章 有赏有罚 第七十一章有赏有罚 沈崇名这钦差总兵说话了,二人也不好再僵持下去,先是对着沈崇名施了一礼,接着转身各自怒哼一声,一左一右靠着两扇房门走了出去,两只眼睛看都不看对方,直接目视前方。 沈崇名看着二人这副样子不由摇头苦笑,还真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武人之间不真正较量出个高下,绝对是不会握手言和的,赖的去管这样的鸟事,沈崇名招呼一声唤來两名校尉。 吩咐其中一人前去为二人安排住处,另外再请做了甩手二掌柜的都司陈海速度传令定海驻军为二人帐下水军安排饭食,一定要竭尽所能犒劳这些兵大爷们,大战在即,无论是什么作用的士卒都是不能亏待的,不然一个环节出错,很可能影响全局的。 竖日一早,沈崇名身着一套银色铠甲,披着血红色的披风,带着同样衣甲鲜明的威风凛凛的熊大彪出了府衙纵马直奔城外军营。 行过街头,城内百姓纷纷驻足观看,不时的有人小声议论两句,究竟说的是什么目视前方的沈崇名压根听不到,反正百姓们却是同一的满脸兴奋之色,戚继光将军平定倭患之后,咱宁波府可是很久沒有这样大军出战的情形了。 驻扎在城外的朝廷将士早在昨夜就得到军令,卯时一刻前务必要集结完毕,等着沈总兵训话完毕,就立刻拔营赶往定海,一定要在傍晚前赶到才行。 城外驻军不算多,算上三千营的两千京营将士才不到六千人马,原本以陈海的意思是再次调集一万人马出战,一定要在兵力上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争取一战将倭寇全部歼灭天马神空。 可是这个提议刚出口就被沈崇名委婉的否决了,兵在精而不在多,海战尤为如是,消灭红毛鬼的战船光靠船多是沒用的,必须把他们引入自己打尽。 而那些倭寇,在沈崇名看來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若是沒有两千名三千营的精锐将士参战,他也许会考虑在兵力上做些文章,但是现在两千京营键卒参战,这将近六千多人马参战沈崇名都觉得有些多了,若不是担心兵力太少导致三千营伤亡太重,这近四千卫所兵丁沈崇名都不想要。 平倭一事陈海也知道是沈崇名的一言堂。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不争气呢?若是一早便能将倭寇全部拒之门外,也不用皇上再派人來主持战事了。 一行人快马赶到城外,六千士卒早已经是泾渭分明的集结完毕,抛去身上不同的衣甲,单看两方气势也能分辨出浙江都司的人马和三千营的人马。 京卫三大营的士卒全部是经过精挑细选之后才入营的,多是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就算偶尔有那么几个身材瘦小的,不但不能小觑,反而应该更加重视才是,因为这样的身材都能被选入营中,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就拿二蛋哥來举个例子。虽然在神机营的时候比起袍泽來身材瘦小的厉害,但是不但入了营,更是让一队的兄弟对他服服帖帖,靠的就是动起手來敢玩命。 体型上占了优势,再加上训练严格刻苦,两千名三千营将士站在那里雄纠纠气昂昂,一股气势油然而生,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与众不同,反观近四千卫所兵丁,身高参差不齐不说,年龄也是下到十六上到六十,一个普通的集结阵型也是歪歪扭扭,气势倒是也有,但是比起三千营将士的气势,实在是微不足道,而且还是靠人多拱出來的。 别人看出來了,从军三十余载的陈海哪里能看不出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原本想在沈崇名面前为浙江都司全体将士争一把颜面的想法也全部打消了,那样的话,只怕会更丢人。 例行的大战前夕训话,这个差事自然是沈崇名这位主将的,点将台昨晚已经搭建完毕,一队经过精挑细选而出的三千营将士骑在战马之上侯在台前,只等沈大人开始训话便向全军将士传达。 率着众将大步走上前台,沈崇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境,这是自己第一次为这么多人训话。虽然是大家的领导,但是有些紧张在所难免。 “众将士!”沈崇名一声高喝,深吸了两口气都得不到缓解的心境鬼使神差的在这一刻平静下來。 他一个停顿,两名最外围的传令骑士立刻打马而出,沿着两侧高声重复起了沈崇名刚才说的三个字:“众将士!” 这样的情况沈崇名第一次遇到,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來,也是,沒有扩音筒的情况下,就算是自己撕破了嗓子也沒办法让这么多人听清楚自己所说的话,这人力扩音筒确实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一点。 有了计较,沈崇名讲话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这次自己准备多说上几句好好鼓舞一番士气,只要士气高,这场决战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倭寇为祸日久,杀我百姓掠我家财,所犯罪恶天地难容,倭寇的存在,是百姓的不幸,更是我等军中男儿的耻辱,不能保家卫国,不能让百姓永享太平,想必在场将士和本官一样,时常觉得无颜面对辛勤劳作缴纳赋税供养我们的百姓!”说到这里,沈崇名故意停顿一下,静静的看着点将台下将士的表情,奶奶的,一脸的漠然告诉自己,这招非常不管用,这些家游之无双教皇。 暗叹一声思想教育要抓紧,沈崇名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今日朝廷大举雄兵出征,誓要一举平定倭患,还我地方百姓一份安宁,这次大战,对我等军人來说,是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望各位将士届时奋勇杀敌,以谢皇上恩德,百姓恩德!” 表情依旧麻木不仁,昨晚精心准备了这番讲话的沈崇名不免有些动气,看來这些家伙还真是以为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抱着这种心态的军队,如何能杀敌报国,如何能保家卫国。 刚才的慷慨激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狠:“现在本官宣布军令,作战之时沒有命令擅自后退者杀无赦,一人退杀一人,一队退杀一队,千人退杀千户百户,旗下军士全部剥夺军籍发配苦窑劳作,终身不得赦免!” 军法的严厉这一刻完全体现出來。虽然是刚刚宣布还沒有人受到这样的刑罚,可是这么严酷的军法在卫所中也是亘古未有的,原本将沈崇名的话全部当做放气的军士们立刻变了神色,看着台上这个杀气腾腾的钦差总兵,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如此嗜杀,这小年轻不好应付啊!看來这次参战要多加小心了。 沈崇名一直在注视着台下将士的表情,看着自己这番话一出口立刻让他们动容,心中不由一阵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卫所兵丁战力极其低下,看來归根结底还是军法不够严厉的原因,要不然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怎么比起边军他们的战力就能差这么多。 一张一弛皆有度才是王道,刚才來了一招狠的,沈崇名随即就是一招温柔的,要不然逼迫的太紧,怕是会出现逃兵的。 “军法严厉,还望诸位务必遵从,当然,犯错者受罚,立功者也要受奖,此次会战倭寇,杀敌一人赏白银二两,斩杀倭寇大头目者,无论职衔,赏银千两官升三级!”沈崇名一脸严肃的说出这话,他心中已经算了一笔账,就算是全歼了倭寇,朝廷支出的白银也不过万两而已,就算是战后犒劳将士也不止这个数目。 这话一出口,下面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面带兴奋的和身边同伴讨论着什么?虽然二两银子在沈崇名看來不算什么?但是放在这年月,足够一户寻常人家美滋滋的过上一段幸福生活了,更不要说斩杀倭寇大头目赏银千两官升三级这样的好事了,当时就有不少有些本领的将士动了心思,掰着手指头盘算起这一战自己能杀多少倭寇了。 沈崇名微微一笑,不论大家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奋勇杀敌,这笔银子用的就是值当的。 挥手让台下众将士安静,沈崇名喝令道:“即刻出发,傍晚前定要到达定海,过时不至者,军法伺候!” 不同于普通士卒,军中将领早已听说了沈崇名的厉害。虽然也只是道听途说沒有亲眼所见,但是凭借刚才拿法杀气腾腾的话也能知道传言不虚,现在既然知道了沈崇名的厉害,当然不敢消极怠工,这要是傍晚之前到不了定海,军法一定是会加在身上的。 有了这份认识,谁还敢消极怠工,沈崇名话音刚落,各级将领就带着手下将士一队接着一队向营门匆匆走去,比起往日懒懒散散的情形,可是改观不少。 看着这副情形,沈崇名微微的点了点头,严父出孝子,这话用在这地方也合适,领兵之将不严肃,军中法度不严厉,根本是带不出一支战斗力高超的军队的。 ……手头沒存稿,码字时间不确定,出稿量也不确定,导致更新极其不稳定,大家多多见谅,谢谢…… ------------ 第七十二章 战船林立 沈崇名先行一步,带着熊大彪和他帐下的两千名三千营将士打马直奔定海,战马速度奇快,步卒需要一天的路程,他们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沒來得及进城,沈崇名直接吩咐随行的两位水师提督王震和曹泾带着自己奔赴码头视察水师。 水师是这次作战的重头戏。虽然诱饵的作用更大一些,但是运送兵丁赶至岱山岛这么一个重要的任务也是不能忽视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倭寇的情况自己掌握失误,可就要靠这些水师战船保驾护航了,不然在茫茫大海之上遇险,六千士卒不论战力如何,都逃脱不了下海喂鱼的命运,所以对水师丝毫马虎不得,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定海的码头不算大,平日里也就是往來商船停靠一下,现在骤然间有两支水师百余条战船聚集在这里,原本还算宽广的码头实在是有些拥挤不堪,要不是舟山岛的岑港不安全,再加上沈崇名安排的计划,这两只水师绝对不可能停靠在这里,毕竟聚集在这里不利于摆开阵势,一旦遭到攻击根本就是任人宰割,这一点,也是沈崇名这么着急出动的另一个原因了,千万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然自己可是很难向皇上交差的。 站在码头之上,因为码头太小战船只能尽量挤在一起,这样的话一眼望去所有战船尽收眼底,情形非常壮观,只见战船林立随波起伏,看在眼中一股骄傲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些船只从现在起全部听从自己指挥。 有些感慨的喘了口气,沈崇名回头对着王震和曹泾笑道:“二位大人,这次出战可就要多多仰仗你们了,若是一战平定倭寇,本官为你们记首功!” “大人客气,此乃下官分内之事,您怎么说,下官就怎么做!”这次被王震抢了先,一边的曹泾只有跟着点头应和的份:“是啊沈大人,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就是!” 沈崇名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自己最担心的就是二人再次掐起來,若是两支水师不好好协作,那可是要出大麻烦的,不过瞧这样子,怕是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嗯,有你们这话就行,本官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平时就是直接动刀也沒人理会你们,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事关朝廷大局,将士生死,还望你们通力协作全力而为,明白吗?”虽然放心不少,沈崇名还是提前打下了预防针,以免到时候出了差错。 二人不作考虑,立刻抱拳应是:“还请沈大人放心,我等必定以军务为重,彼此间的那点小过节,就到时日后沒了战事嬉闹吧!省的成天闲着无聊!”曹泾笑着说道,说罢还扭头看了一眼王震。 王震懒得理他,直接将头扭到了一边看海,这厮忒不是个东西,知道自己一下水就是个残疾人,是铁了心要耻笑自己一辈子了。虽然这些年奋发图强苦练水中本领,但是毕竟年岁大了,再想学会游泳可就不容易了,这么多年下來也就是个半吊子。 看着二人这样,沈崇名不由苦笑,都是上了一把年纪的军中宿将了,竟然还有这般童心,也不知道是该恭喜他们还是为他们惋惜。 福建水师南京水师齐聚宁波府定海码头,这消息立刻便被无为教的人得知,一只体格远胜于普通鸽子的信鸽带着密报一头冲进了海风之中,扑棱着两只小翅膀直奔岱山岛而去,这玩意儿在这样的年月可不是什么和平的使者,地地道道的战争推波助澜者。 历经一天一夜的艰苦飞行,就在沈崇名带着人马赶到定海视察水师准备出海作战的时候,信鸽携带的密报也握在了郑山川手中。 “呵呵,日思夜想,官军终于有了动静!”郑山川一脸冷笑的说道,一决胜负彻底将官军击败的机会终于到了。 “恭喜护法贺喜护法,等着消灭了这股官军,这大明朝就再也沒有人是咱们的对手了,到时候数千里海疆任我驰骋,必定让京城的狗皇帝焦头烂额!”浮云老道拂须笑道。 安盛和尚也是高兴,起身道:“护法,下令吧!小僧倒也好好会会这个什么沈崇名,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竟然敢自动出海寻死!” 两人这番话让原本就心情不错的郑山川更是高兴,摆手笑道:“去,把思先生请來,这次咱们要想大败官军,可是要好好仰仗他们了!” 自从上次在船上险些丧生枪口,安盛和尚就对这些红毛鬼恨的是咬牙切齿,可是如今的形势很明显,若是不依仗他们的坚船利炮,想打败官军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快,也只能隐忍下來了。 浮云老道也知道安盛兄弟心中的疙瘩,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起身去寻思傲牧,绝对算得上是安盛和尚的知交好友。 听闻消息,红毛鬼头领思傲牧來得也是非常迅速,这几天一直窝在岱山岛之上,眼看着大陆之上等同于白花花银子的瓷器自己一件也沒捞着,思傲牧心里可是心急如焚,早就盼着打败大明军队好好劫掠一番发笔大财呢? 可是自己毕竟只是个合作者,人生地不熟的一切只能听从郑山川的安排,他不开口出战,也只能耐下心來等候了,现在一听说大明军队出海,意识到发财的好事马上就要到了,兴奋之下思傲牧跳起來就一路飞奔的來到了郑山川的屋子中。 看着他这副神情,郑山川心中大为高兴,这样的合作者还真是不错,根本不用自己再花费过多的心思去鼓动他积极作战。 看着气喘嘘嘘的翻译跟着进來,郑山川这才开口道:“思先生,告诉你个好消息,本座期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了,朝廷水师即将出海,今天你我好好安排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便可大举出海寻找大明水师作战,到时候可要靠你的了,呵呵!” 原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翻译先是神情一喜,接着语速极快的将话语翻译一遍说给了思傲牧,思傲牧小鸡啄米一般说了几个词,就听着翻译满脸堆笑道:“思傲牧先生说了,一切但凭郑先生您吩咐,我们可以保证让大明水师有來无回!” “好!”郑山川哈哈一笑,起身对着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吩咐道:“立刻选拔一千五百名键卒,明日一早由你二人率领随思先生出战,必定要让朝廷官军全部葬身鱼腹,到时本座向教主为你们请功!” 浮云老道安盛和尚起身轰然应是,接着满脸喜色的出门前去挑选手下人马,矮子堆中拔大个,一定要将这一千五百名精锐之士挑选出來,到时候一定要将官军杀个片甲不留。 ------------ 第七十三章 插翅难逃 一 第七十三章插翅难逃一沈崇名闻言,讪笑着琢磨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王大人,你当年是边军将领转任水师,第一次上船出海的时候有没有晕船呢?”沈崇名实在是不好意思据实相告。 若是被这脾气暴躁的汉子知道自己用他们来当作诱饵来引诱红毛鬼的战船上钩,这家伙虽然可能估计尊卑之别不会向自己动手,但是被气疯还是很有可能的。 王震一阵无奈,可也不能不回答沈崇名的问题,毕竟这家伙暂时属于自己的上司。“回沈大人的话,末将这人天生皮实,经得住折腾,虽然第一次登船出海也晕船,可是熬过一天,第二天一早便没什么感觉了。” “这样啊。啧啧,不瞒王大人你说,本官这是第一次乘船出海。哎呀,现在上了岸还晕晕乎乎的呢,若是不好好休息几天缓过劲来,怕是得生场大病了。”沈崇名苦着脸摇头说道。说起慌来都不带眨眼的,就在昨天这厮还站在甲板之上欣赏海景呢。 没等王震说话,沈崇名又絮叨起来,“你是不知道,本官是个读书人,这身子骨可比不得你们壮实。年前在京城就生了一场大病,那可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啧啧,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人是朝廷栋梁,必定是洪福齐天,这些疾病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大人您。”王震拍着马屁,就想把话题掰回来继续谈马上出海作战的事情。 可是沈崇名哪里会给他机会,就见他摆手制止了即将说话的王震,叹了口气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本官因何生病吧?本官这就给你好好讲讲,日后你可得多多注意着点,这身体是本钱,万万马虎不得。” 王震心中一阵难受,一大老爷们那里喜欢听这些往事,再呆下去恐怕自己就是生不如死了。为了避免遭到沈崇名的无情摧残,也不敢再说出海作战的事情了,赶紧拱手道:“大人,末将还有些事情要安排,改日再听您教诲吧。”说着,不等沈崇名答应,王震一转身溜了出去。 看着他狼狈逃走,沈崇名还是不肯罢休,“王大人留步,你听本官好好给你讲讲,这可都是前车之鉴啊。”王震听到这话那里还肯留下,直接当作没听到加快脚步消失在门前。 “呵呵,大人,你这一招可真够厉害的。”坐在一旁的陈骁呵呵笑道,脸上满是敬佩之色。碰上沈大人,连王震这样心直口快的人都难以承受,怕是其他人在他面前更是吃不消了。 沈崇名哈哈一笑,脸上难免有几分自得之色,但嘴上还是尽力谦虚的说道:“过奖了,本官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若是据实相告,说不定又会横生波澜添些麻烦呢。大战在即,这些琐事还是少点为好。” 陈骁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有道理。按照计划,这两位水师提督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们已经是诱饵了,就算事后发现,到时已经是大获全胜,想必他们也不会计较什么了。 “对了,渔网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沈崇名抬头问道。对于陈骁,他向来是很放心的,布置陷阱的事情就是交给他全权办理,期间一直未曾过问。 陈骁呵呵一笑,径直取来一张舟山岛的地势图铺在了沈崇名面前。地势图十分详尽,这可是陈骁花了大力气翻箱底翻出来了的。 “大人你看。普陀岛和珞珈岛虽名为两岛,但是距离最窄的地方仅有二百余丈。按照您的计划,属下又命人多打造了三百丈的铁链。到时候只需把红毛鬼的战船引入这里,便可以两边同时发动,利用小船拖动铁链将它们封死在这片海水中,然后咱们再来个瓮中捉鳖,这事就算是成了!” 沈崇名安排计划的时候也就是心中隐约有个想法,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除了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后续的事情都是有陈骁在负责。 现在看着陈骁在地势图这么一比划,沈崇名虽未亲临普陀岛和珞珈岛视察,也对整个布局有了一定的了解。 “嗯,安排得不错,若是你觉得没有什么漏洞,立刻调遣水师赶往两岛之间驻扎。想必咱们出海作战的事情早已落在了无为教的手中,也就这一两天,他们肯定会像疯狗一样咬上来的。到时候只要进了咱们设下的陷阱,定要让他们插翅难逃!” “是,卑职这就去办。”陈骁抱拳应是,眼中暗含一丝感激之色,把这么大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处置,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倭寇的杂牌舰队一路放缓速度西行,生怕一个不小心错过前来寻战的朝廷水军。可是眼瞅着舟山岛越来越近,愣是连个船板都没有发现,这可让急于灭了朝廷水师的安盛和尚大为恼火。 “道士,你说说,这朝廷水师到底去哪里了,会不会是在海上和咱们错过了?”安盛和尚在船舱里走来走去,一顿脚步拧着眉头向浮云老道问道。 浮云老道摇头轻笑,很是肯定的说道:“不可能错过,这条航道是往来船只必经之路,朝廷水师若是真的前来攻打岱山岛,也必定会走这条。现在咱们没有碰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还没有上路。” “这样啊,那你说说他们现在有可能在哪里?咱们直接杀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倒是可以全部消灭他们不必担心逃走了。”安盛和尚看这浮云老道问道。这道士最擅长的就是分析了,肯定能猜测到朝廷水师现在处在哪里。 这一点浮云老道早就猜想过了,这时也不用再想,说道:“估计还驻扎在定海的可能性不高,朝廷水师现在就有可能在舟山岛停驻。你要知道,朝廷官兵乘船出海的不多,这第一次出海身体肯定会受不了,多数人会晕船。为了保证战力,沈崇名一定会休息几日等着他们缓过劲来再出发,不然就算现在到了岱山岛,也只能任凭咱们宰割了。” 安盛和尚点了点头,满脸佩服道:“啧啧,道士你说的可是太对了,那你在猜测一下,他们现在应该在舟山岛的哪里驻扎呢,会不会是岑港?” “从定海到岑港是在绕远路,这个地方完全可以不用考虑,现在官军的驻扎之地只有两处,一是崎头,二是普陀。这两处港口向东在一条线上,也是官军东行岱山岛的必经之地。”浮云老道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让安盛和尚对他更是佩服不已。 “这就好办了,那咱们先走普陀,再往崎头,肯定能碰到朝廷水师。”安盛和尚兴高采烈的说道,停驻在港口,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面对红毛鬼的战船,正好是死耙子,直接开炮轰击就可以了! 有了计较,立刻派人驾驶下船前去通告在前带路的思傲牧,有了过节,安盛和尚宁愿吃些苦头,也不愿意住在更加舒适的红毛鬼战船之上。 思傲牧虽然是头领,但是当家做主的事情他向来都不理会了,统统都是郑山川怎么说他怎么做,只要不触及他捞取瓷器的底线,他都是一概遵从的。现在郑山川不在也无妨,浮云老道和安盛和尚的命令他照样听从。一听是要率领杂牌舰队行走普陀和崎头一线,立刻命令向导指路,鼓足风帆向着这一方向赶去。这一转眼离开濠镜已近两月,到手的瓷器还不到自己目标的十分之一,思傲牧心中也是焦急的很。 他这一动,一直在自己船上注意着动静的安盛和尚,立刻扔掉了手中念珠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这么着急寻死不成,不知道老子的坐船慢吗?” 浮云老道摇头苦笑,这么多年了安盛这爆脾气在不骗人的时候还是隐忍不下来,实在是不适合做一个佛家弟子。“你不要着急嘛,你看后边。”浮云老道指着后边说道。 安盛和尚回头一看,不由讪笑起来,看来自己这眼睛真的是不行了,竟然没注意到前面的红毛鬼战船只有三艘,另外两艘现在还护卫在后面,看来这红毛鬼还是懂些东西的。 按下这茬不提,回头再说大明水师。在普陀港口,刚刚停驻到这里的南京水师和福建水师的三桅战船和十几艘大型福船外加几十艘运兵船并列三排停列,清爽的海风中甲板之上人头攒动,都是些等着看热闹的水师军士。 闲来无事,曹泾这厮便向心情极其不爽的王震下了战书,约定在海上来一场大比武,规则就是二人在一艘平板小渔船上较量武艺,谁能把对方扔进水里再也爬不上船就算谁赢。 王震心头不爽,眼见这厮又来调戏自己,一瞪眼应了下来,倒要借此机会发泄一番。这消息就向长了翅膀一般,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了两支水师,将士们闻讯而来,聚集在一起倒要好好瞧瞧两位提督大人倒地哪个厉害。 虽然只是一场寻常比试,可是牵扯到这么多人,那意义可就不同了。王震明白,现在自己代表的可是福建水师,若是落败,不但自己颜面丢尽,骄傲的福建水师日后也休想在南京水师面前抬起头来。一想到这节,心中不禁后悔刚才的鲁莽应战。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是有了怯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然被人称为胆小鬼,哪里还有脸面再见人,直接跳海自己得了。不过有备无患,多做些准备说不定还能增加几分胜算,所以现在福建水师将领齐聚一堂,绞尽脑汁为提督大人谋划起来。 ……见谅,实在是有心无力,一个月十五万字的出稿量有点悬,如果强求的话质量难免下滑,还是保证质量为主吧。以后每日一更,集中在中午一点,如果有多余的,也会在一点传上去的,谢谢诸位兄弟支持,谢谢…… ------------ 第七十四章 插翅难逃 二 第七十四章插翅难逃二“大人,以末将浅见,您要是想打得曹泾这厮满地找牙跪地求饶,还得在船上下功夫才行。”看着大家沉默不语,提督同知只好第一个出言。怎么说也是军中老将,这胸中韬略确实不浅,一句话便切中了要害。 对于王震的水中功夫,同知身为他的得力助手心中当然是一清二楚。实话实说,王大人这水里的功夫确实是有些拿不出手,碰上曹泾这个大名鼎鼎的水中蛟龙,一旦进了水只有挨宰的份。 但是在船上过招的话,形势就完全翻转过来了。曹泾水中功夫了得,但是拳脚上的本事只能说是三脚猫功夫,就算高看他一眼,也绝对不是王大人的十招之敌,只要不落水,拿下他那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一点对手曹泾也是非常清楚的。他提出的那条比武用船,船宽两步,长七步,吃水不到一尺。这样的小船放在河水中还成,但是放在海中,一个稍微大一点的Lang就能让它瞬间倾覆。虽然今日风和日丽,港口海Lang也不大,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海中再小的海Lang也能让它来回晃悠不停。 这种情形下,若是船上之人是经验老道的渔民,站在上面肯定是什么事都没有的,可是让自家大人站在上面和人比武,实在是有些太难为他了,想不掉入水中,那是比登天还难。 一旦掉入水中,这一场比试不用猜也知道是必败无疑。所以无论如何,要想赢得这一场比试,就必须在船上打下坚实的基础,就算是不能立刻打败曹泾,也得让他实力大减,到时进了水中,说不定还能来个旗鼓相当呢。 看着众人都把眼光投聚到自己这里,提督同知这才把自己的办法详细的解说了一遍。王震闻言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说的有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虽然成功把握不大,但本官只能尽力而为,希望能为我福建水师保住颜面吧。” 虽然有了计较,可是王震这心里根本踏实不下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知道自己在船上能出几招啊,若是运气差的话,说不定刚一登船就遇到一个大Lang,那再好的计划也是白搭。 再说曹泾。这人自幼生长在长江边上,打小就跟着父辈在水上讨生活,这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水性愈发精湛,对于收拾王震,他可是抱着必胜的信心。 “来呀,去看看王震躲起来没有。若是他有胆,就说本官在船上等着他。”曹泾满脸得意的笑道。说罢,起身走出船舱前往决战之地。先好好显摆一下,也好在气势上压住王震,让福建水师的孩子们长长见识! 王震已经有了计较,一见曹泾派人来邀自己出战,二话不说大步走出了船舱,暂且不论胜败如何,在气势上是绝对不能输给这老小子的。 两人各乘一艘小船在手下将士的运送下到了比试用的板型小渔船。曹泾一马当先,径直从自己的坐船之上跃下,两艘船高相距五尺,直见他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小船中央,身体晃都没晃一下。 这一招玩的漂亮,围观的南京水师将士立刻发出一阵叫好声。王震脸颊肌肉一抖,心中不由暗恨,好你个曹泾,这是逼爷们也来这一招啊。 事到临头,王震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若是一开头就无法压制住曹泾的气势,就算后面胜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倒不如直接狠下一条心来陪他好好玩玩! 有了计较,不等坐船靠近,王震一声大喝从船头凌空跃起。一招大鹏展翅飞到小船上方,接着一个千斤坠,一声巨响砸在了小船之上。 小渔船有些年头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好木材打造的,这时被他这近二百斤重的身体忽然砸上,立刻发出了刺耳的裂碎声,接着分崩离析化作一堆破木板。 这忽然的变故不但出乎王震预料,也让曹泾大惊失色,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的从后向水中倒去。王震手脚也算利索,只觉得脚底一空,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扒在了曹泾身上死死将他抱住。只要你摆动不了手脚,任是水性再好也得认栽! 曹泾不如王震力大,虽然一瞬间便知道这小子要干嘛,但是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王震拖着向海水中沉去。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靠着练习多年的闭气功逼迫王震松开自己了,相信他憋气的时间肯定要少于自己。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刚刚沉入水中的二人便听到了几声沉闷的响声,原本还道是下属们眼见情势危及跳入水中准备拉架,可是四目一瞅,根本每个人影。 都是军中老将,水师的炮声听了不下千遍。这时一瞧属下们没有下水拉架,但是沉闷之声依旧不绝于耳,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不妙,这分明就是炮声传入水中的效果嘛! 一想通这节,王震再也顾不得二人之间的胜负,立刻撒手向上游了上去。曹泾也不慢,紧随其后后发先至,双腿水中用力一蹬,便越过王震一头。刚把头露出水面,二人心中的估计就完全证实了,隆隆炮声不断,不消多说,这肯定是倭寇杀来了! “快,备战!”王震一声大喝,抓住属下抛下来的绳索蹭蹭几下溜回船上,凝神一听,这炮声的来源就在相距不到三里的另一处海域,那里停放的全部是两支水师专门用来对付红毛鬼快船的鹰船。 鹰船虽快,可是上面的配置却少得可怜。每艘之上只有四门小型火炮,现在停驻在海港之中对上了红毛鬼的战船,单凭它们哪里能打得过人家!若是救援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普陀山上,沈崇名手握千里眼一直紧紧注视着山下海面。自从昨晚那些鹰船停驻进了设伏之地,这山上的戒备就一直没有松懈下来。而陈晓更是不辞辛劳亲自住在了船上,随时准备着指挥两支水师的鹰船撤离。 就在方才山上哨兵发现了敌船的踪迹,立刻挥动旗帜向山下报信。沈崇名闻讯大喜,带着护卫一路疾走跑到半山腰查看。通过千里眼,果然发现海面上出现了十余艘大船,瞧那打头船只的旗帜,根本不可能是汉人的船,不用多说,这一定是自己守候多时的猎物了。 陈骁也瞧见了信号,立刻派人旗语通知其他船只,命他们做好准备随时跑路。为了演的更逼真一些,壮着胆子又停留一阵,直到红毛鬼的第一发炮弹在船舷旁炸响才下令撤离。炮弹呼啸而至,得了撤退命令的船只根本无法顾及队形,一窝蜂似的向东面的海口逃去,看上去杂乱无章,还真像是遇到了不可预料的突然袭击一样。 “呵呵,做的不错。”看着这情形,站在半山腰上的沈崇名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陈骁这一招极其冒险,也有可能因此导致己方战船受损。但是落在红毛鬼眼中,他们发现破绽的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只要自己的计划能成功,受些损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这个年代厮混了好几个年头,从一无所有的落魄公子,到现如今的正三品大员,沈崇名的心态在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慢慢发生了转变,思考问题更喜欢从大方面着手,一些细小之处从来不会在意。 这虽是一种进步,但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一将功成万骨枯万古枯,大概也是说的这样的道理。 虽然红毛鬼的战船速度不慢,但是思傲牧也不敢轻易犯险,毕竟自己的船只太少,一旦陷入对方打量战船的包围,那也是要吃亏的、所以一路行来,始终都在安盛和尚座船的视线之内。 原本看着普陀岛越来越近,安盛和尚的心情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生怕浮云老道推测有误坏了大事。直到前面红毛鬼的战船响起了炮击声,安盛和尚悬着的心才算是踏实下来。一声令下,听从自己指挥的十余艘船鼓足风帆杀上前去,倒要在红毛鬼面前显现威风,让他们不能太过小觑了自己。 前面炮声不断,在后面防护的其余两艘红毛鬼战船倒是没急着立刻冲上前去,反而一左一右分散开在两侧警戒,生怕中了大明水师的埋伏。小心驶得万年船,红毛鬼这么多年来走过如此多的地方,经历大小海战无数却能少有败绩,除了依靠战船的先进,这小心谨慎也是重中之重。 站在山腰之上的沈崇名一直密切的注意着战局,原本看着三艘红毛鬼的战船在前打头,带领着十余艘常见的船只慢慢进入了自己布置的陷阱,那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可是眼瞧着一溜不显眼的小渔船带动铁链开始扎紧包围圈,忽然又在后面发现了两艘红毛鬼的战船。沈崇名满脸愕然,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狗日的二蛋,回来非得收拾你一顿!” 口袋已经开始扎紧,这两艘船是不可能进入包围圈了。而且自己的计划也有明显的破绽,竟然为了省却一些小麻烦,没让水师战船准备随时抄掉对方的退路,如实先前又布置的话,依靠船速上的优势,肯定能将两艘没有进入伏击圈的红毛鬼战船包围,到时候拼的一些损失,定然也能将他们拿下! ------------ 第七十五章 插翅难逃 三 就在沈崇名后悔不已之时,威风凛凛站在甲板上的思傲牧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对方陷阱,依旧在不断挥动着手中长剑命令船上的炮声开炮。炮声隆隆,一直紧紧追赶着狼狈逃窜的大明水师战船,只见喷射而出的炮弹不时的在对方船队中炸响,或是落入水中激起巨Lang,或是直接命中船身火光一片。 “好,哈哈哈。”站在甲板上的安盛和尚手拿千里眼,看着炮弹激起的巨Lang将朝廷水师战船拍打的左右摇晃,船上更是有人不时的落入海水中,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 “和尚,快看那是什么!”一旁的的浮云道长天生谨小慎微。虽然现在战事看上去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但是他还是加了个小心,手中的千里眼一直密切的注视着视野内的各种情形。这时忽然看到一溜小船速度极快的由普陀岛划出,渐渐阻挡住了即将追上官军船只的红毛鬼战船。 安盛和尚心中一突,还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可是随着浮云老道的手指一瞧,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呵,看来官军真是吓傻了,难道以为凭借这些小破船就能拦截住红毛鬼的战船挽救他们的水师吗?” 不是安盛和尚自大,出现在红毛鬼战船之前的那些个小渔船,相比起他们要阻挡的大船在个头上实在是天差地别。不用炮击,相信只需轻轻一撞,就能让它们粉身碎骨了。 事出突然,浮云老道可不像安盛和尚那样把事情想得简单,凝住眉头死死盯着那些小船不放,眼底有一丝担忧之色。 这些渔船,船身虽小速度却是不慢,两岛之间两百余丈的宽度没几下便让它们行完,船尾相衔,犹如一道水上城墙拦在了红毛鬼战船之前。出现一两只还能说是偶然,但是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实在是有些异常。 和安盛和尚一般,站在甲板之上的思傲牧瞧着这情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满是轻蔑之色,凭这些小破船就想阻挡自己的道路,实在是有些滑稽。 翻译一直狐假虎威满脸牛逼的跟在思傲牧身边,这时看着思傲牧的这副表情,嘴里一骨碌,用鸟语拍起了马屁,“思傲牧先生,既然他们这样小觑咱们,那您就把这些小船全部撞沉,也好让他们瞧瞧厉害!” 思傲牧满脸认同的点了点头,挥动着手中长剑,嘴里叽里咕噜一番,炮兵们纷纷趴在船舷之上翘起了热闹,把船只撞碎,这样的情形可是有段日子没瞧见了。 “咔……吱——”只听得刺耳之声长长一响,翻译下盘不稳径直向前非摔出去,而船头等着看热闹的炮手们,也有不少因为惯性呜哇乱叫的一头栽下船去。 思傲牧也是一个踉跄,手中长剑拄在甲板之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连成一溜的小渔船除了被撞中的两只碎成木板,其余的船只笔直的崩在了自己座船的两侧,而原本借助风力速度飞快的战船竟然缓缓的慢了下来! “啊?”安盛和尚满脸愕然,眼睁睁的瞧着在前打头红毛鬼战船渐渐停滞在水面上,嘴巴大张,最少能塞进去两颗鸡蛋!这些小船怎么可能迫使红毛鬼的大船停下来呢? 浮云道长也是一声惊呼,不假思索的扭头向后看去。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后面竟然也被一溜小船堵住了! “和尚,咱们中计了!”浮云道长脸色难看的说道,不用多想,那些看似普通的小船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不然也不可能将庞大的红毛鬼战船挡住啊。现在十几艘船被两溜小船封死在这片狭小的海水中,若是不尽快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等脸色惶急的安盛和尚开口,浮云对着身边下属吩咐道:“快,命令所有船只一起掉头,把那几艘小船全部炸沉撞沉!” “大人,前方船只让咱们撤退!”旗手站在船头喊道。站在甲板上脸色焦急的王震身体一怔,急忙抬起千里眼向前看去,只见打头的一支南京水师鹰船上两名旗手同时挥舞手中两杆小旗,打出的旗号,分明就是快速撤退! 王震眉头一拧,接着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竟然敢擅自撤退,来呀,放炮警告,若是再敢撤退,老子军法从事!” 这次千里迢迢从福建赶来,王震一早便打定主意和红毛鬼的战船大干一场,可先是莫名其妙的停驻在了舟山岛,接着又突然遭遇了倭寇的偷袭,这两件事原本就让王震十分恼火了,现在一瞧南京水师的战船竟然擅自撤退不说,还指挥到了自己头上让自己同他们一道撤退,当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身边将士要去传令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几艘小船见缝插针行进在众多大船之间,就听得船上之人高声喊道:“诸船听令,沈大人有命,立刻全部后撤,不得有误!” 王震一怔,顿时傻在了那里,这条军令怎么如此混账? 原来沈崇名一早便想到一旦打起来,毫不知情的王震和曹泾肯定会指挥人马前去和红毛鬼对战。这样一来可就随了对方的心意,自己要的可是用最小的损失便将这些船只全部拿下,一旦他们这些大船加入进来,倒是在对方的炮火之下肯定会有损失的。而且彼此炮击,自己已经预定宝贝疙瘩说不定也会损失很重的。 命令一到,曹泾倒是听话得很,不管王震如何想法,立刻下令自己的战船后撤。他虽然对水战颇为熟悉,但是整个战事布局却并非他所长,虽然不知道沈崇名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却也懒得理会,反正最好自己的就可以了。 王震一见这样,也没了办法,气恼的一跺脚,喝令道:“撤!” 两人刚刚率兵后撤,新的命令又到了,立刻绕过珞珈山岛,将陷阱之外的两艘红毛鬼战船消灭! 听到这命令,王震这才舒了口气,若是这次海战不让自己动手,自己非得活活憋死不可! 炮声隆隆,十余艘船只一字排开开始炮轰挡住退路的那一溜小船。可是小船船身太小,想要集中谈何容易,只见小船两侧炮弹激起的大Lang不断,愣是没有一颗能够命中。 观察半天,浮云老道终于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炮弹激起这么大的Lang花都没能让任何一艘小船倾覆,下边肯定有文章。再联系上刚才思傲牧座船的遭遇,联接这些小船的,肯定是铁链! “和尚,大事不妙啊。”浮云老道脸色难看的说道。这么半天耗费炮弹不少,连船上的炮管都滚烫了,却依旧没能打开退路,安盛和尚早已慌了神。这时一听浮云老道的话,脸色更是苍白的厉害:“道士,那你快想想办法啊!” 浮云老道心中也是一团乱麻,那里能想得出什么办法,焦急间回头去看三艘红毛鬼战船的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光忙着自己这边打开退路了,对于身后的情况根本没有多少了解,这时回头一看,才发现两岸不知何时杀出近百只小船,满载人手逼近了红毛鬼的战船,他们这是要夺船啊! 完全被浮云老道料中,沈崇名之所以不让两支水师的主力战舰前来作战,凭的就是准备依靠小船载人强行夺船!这里水面狭小,对方大船根本摆动不开,面对移动灵活的小船只有任凭宰割的命运。 “撞船,所有船只并列,一同撞击小船,务必要打开退路!”灵光一闪,总算是让浮云老道想到了一条办法,既然一条船撞不开,那咱们就多来几艘! 安盛和尚早已是心乱如麻,这时浮云老道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一听这话,立刻吆喝着让自己手下的大船并列成两排,第一排冒着危险死命的向着那一溜挡住退路的小船撞去! 可是这时再去撞船,早已是为时太晚。这么简单的东西凭借陈骁的脑袋瓜如何能想不到,提前在两岸之上打下数根暗桩,这时候早已将铁链固定上去。 手腕粗细的铁链都是经过精心打造的,几艘大船也不可能一同前去撞击,一艘接着一艘撞上去,虽然看似威力无比,效果却是要差上不少了,铁链根本就没有断裂,到十几艘船聚集在一起随着海水波动彼此撞得咯咯作响。 “和尚,咱们完了。”浮云老道脸色惨白的说道,这一下撞不开,再想装可就没有机会了。 “顶住,你们给我顶住!”安盛和尚心绪大乱,来回一瞧竟然发现不少小船向着自己的座船杀来,立刻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 浮云老道呲牙咧嘴的拍了拍额头,回头一瞧发现红毛鬼的战船已经被朝廷官军杀了上去,咬牙道:“和尚,咱们还是快些逃命吧。” “逃,怎么逃?|安盛和尚左顾右盼,现在的情形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逃跑谈何容易,看来这次只能去见佛祖赎罪了。 越是危险,浮云老道反而愈发沉着,两只眼睛四下打量着,想瞧瞧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逃过这一劫。 ------------ 第七十六章 活捉翻译 第七十六章活捉翻译 左右查看半天,眼瞅着官军的小船越来越近,箭矢已经能飞到己方船上的时候,浮云道士总算是想到了办法,一拉安盛和尚,“快,随我下船游到前面的船上去!” 正捋袖子准备玩命的安盛和尚也不多问,跟着浮云道长纵身跃入海水。?八?一? ?中文网? ??.?8 1?z??.?c?om怎么说也是老倭寇了,畅游大海这事还是会一些的。局势一团糟,船上的倭寇们根本不知道二人已经开始逃命,依旧像没头苍蝇一般徒劳的左奔又跑,企图保住一条小命。 红毛鬼的战船之上。翻译手里拿着一把匕躲在一处小船舱中。外面不断响起的惨叫声,让他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不知何时胯下已是**的一片。 外面战况确实很激烈。甲板之上尸体横七竖八,附近海水也是血红一片。红毛鬼的火铳威力不小,给攻击战船的军士们造成的威胁极大,不少进攻的军士被喷中落入水中丧命。 只可惜他们人数太少,抵挡一阵之后随着被官军射杀的人越来越多,防守上便出现了漏洞。有了漏洞就好办,临阵指挥的正是熊大彪,这小子这些年学了不少东西,这时一眼便瞧出破绽。随着一声令下,亲自上阵带着人冲上了其中一艘红毛鬼的战船。这艘船不是别人的,正是思傲牧的指挥船。 近战之时,红毛鬼火器的威力根本无法体现,伤亡立刻急剧增加,防守上的漏洞越来越多,冲上甲板的大明军士也越来越多。 局势成了一边倒,红毛鬼根本抵挡不住。思傲牧带着手下人马拼死抵挡,且战且退被登上船的官军堵到了一处船舱之中。就在那一阵混乱中,翻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就落了单,连哭带喊得慌乱逃跑一气,很是走运的没碰到官军,这才有机会躲到这出船舱中。 “大人,怎么办?”一名下属扭头问道。红毛鬼就躲藏在他眼前的这处船舱之中,仗着他们手中的火器,竟然让弟兄们不能靠近。就在刚才进行了一次强攻,折损了十多个军士,愣是没能冲进去。 熊大彪也犯了难,原本碰到这样的情况,只需一把火便可以将这些家伙全部烧死在里面。但是临行前沈兄弟有交代,什么方法都可以用,唯独不能放火,这可让自己没了招架。 “弓箭射不进去吗?”熊大彪抬头问道。属下摇了摇头,有些愁道:“不行,贼人在里面用东西把窗户都挡住了,箭矢根本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门前冲进去,可是他们用火器封锁,想要冲进去,怕是要折损不少人手。” 熊大彪抬头打量一番这处船舱,眼睛一瞪狠道:“找些东西,把房子拆了!”属下只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大人高见,末将这就去办!”说罢,招呼人手寻找东西就要拆房子。一旦没了阻挡,躲藏在其中的红毛鬼就是案板上的肥肉,任由自己收拾了。 这艘船上其他地方已经基本没了战斗,这拆房子还得耗费些时间,趁着这一空当,熊大彪踩着船板上的血渍大摇大摆的转悠起来,倒要看看沈兄弟口中的宝贝如何了得。 走了几步,船头上那杆刀剑加骷髅头的旗帜便落在了熊大彪眼中,伸手一指,“摘了,换上咱们的红龙旗!”几名身手矫健的军士立刻领命,没过多一会儿,就见骷髅旗在风中摇摆一阵落入了海水中,一面暗红色的龙旗取代了它的位置迎风招展。 “道士,快看!”就在浑身湿漉漉的安盛和尚费尽力气爬上前面大船的时候,无意间的回头一看现了战旗的变更。浮云老道回头一瞧,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唉,输了!” 二人四目相对,神情满是落寞,这次败得可真够彻底的。瞧着三艘红毛鬼船只之上的旗帜一面接着一面换上了官军的龙旗,浮云老道拍了拍安盛和尚的肩膀,“走吧。” 二人收拾心情,命人将大船之上备用的小船系下,率先跳上去划船逃遁。小船吃水浅,海水中的铁链根本阻挡不住,就见一艘接着一艘,载着侥幸逃过一劫的倭寇们向着另外两艘红毛鬼的战船划去。 “吆西。”手拿千里眼的渡边正雄阴阴一笑,放下手中的千里眼回头看了看正在将红毛鬼尸体往海水中抛弃的手下们,大喝道:“大和民族的勇士们,扬帆,回国!” 落音一落,船上的百余人立刻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无巧不成书,前面三艘红毛鬼战船上鲜有倭寇,唯独后面这两艘装载粮草用了二百多人来搬运。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毫无例外的落到最不受重视倭人头上。 受到这样的轻蔑,渡边正雄恨不得杀人。那知道这次不但逃过一劫,更是有机会将自己垂涎已久的红毛鬼战船夺取了两艘。按照计划,渡边正雄原本是想着等一个月黑风高的的夜晚再动手抢船的,不料这次鬼使神差,主力竟然落入了汉人官军的圈套。天赐良机,一瞧着前面打了起来,渡边正雄便打出旗号命令两艘船上的下属一起动手,趁着慌乱的红毛鬼毫无防备,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全部歼灭。 得寸进尺,本来渡边正雄还等着其余战船突围之后,趁着他们伤亡惨重外加不了解情况一口气将其余三艘也夺过来,没想到自己高看了他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一艘逃出来。 眼看着左侧出现汉人水师船只,为了安全起见,渡边正雄只好压下心中不舍,命令两艘船快逃遁。上面炮火自己不会用,不然大可以狠狠地给那些逃出来的小船来上几炮,也好出口长久以来憋在胸口的怒气! “道士,你快看!”安盛和尚看着原本停滞在海面上的红毛鬼战船忽然扬帆向着远处行去,不由大惊失色。这变故着实不小,浮云老道也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没了计较。 “他妈的,这群没义气的东西。”安盛和尚咒骂一声,一脚踢在身前握着船桨的倭寇,“快,给佛爷我追!” 佛爷下了命令,倭寇明知追不上也只能硬着头皮疯狂划船,不然这秃驴能把自己一脚踢下船去。 安盛和尚无意中的一句话救了他和浮云道长一命,小船刚刚划出不远,绕道而来的水师战舰的炮火就将当才停留的地方全部覆盖,虽然很少能正中那些载着倭寇逃命的小船,但是掀起的巨浪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全部打翻,炮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听的再次侥幸逃过一劫的安盛和尚是胆颤心惊。 生死关头,安盛和尚也不再顾及身份,一把从拼命划船一阵几乎没了力气的下属倭寇手中夺过船桨,亲自动手拼命地划了起来。 “大人,跑了一艘,追不追?”负责瞭望的军士看着一艘载着倭寇逃兵的小船箭矢一般飞窜出去,回头对着脸色越来越黑的王震问道。 “追个屁,回去看看战况怎么样了。”王震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自己本来是想着和红毛鬼的战船一决雌雄,哪曾想到其中三艘中了沈大人的计谋,两艘却又远遁,瞧着他们的度,根本追不上去。 主菜没了,剩下点汤水根本提不起自己的兴趣,就算是把它们炸沉了,那也是浪费炮弹而已。 这件事情王震很窝火,最最让他想不通的是沈崇名有这番安排却不提前知会一声,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难受的很。 水师返航的同时,拆船舱的家伙什也全部准备妥当,绳索,巨斧样样俱全。因为红毛鬼在里面将窗户全部堵死,只要不靠近门前根本无须担心他们的火器。没几下子几名手脚利索的军士就将绳索全部捆绑好。接着熊大彪亲自出马,挥舞着巨斧将几根起支撑作用的大柱子全部砍了一半。 做完这一切,熊大彪一声招呼带着众下属藏匿好身体,正要下令军士们拉绳索拆屋子,沈崇名的新命令就到了,抓活的! “抓活的?”熊大彪有些皱眉道。陈骁呵呵一笑,“正是,沈大人有吩咐,说这些红毛鬼还有大用处,必须留他们一条性命,具体怎么办,还请熊大人您自行安排。 听了这话,熊大彪直挠头。原本想着拆了屋子之后,一阵箭矢伺候就能将这些拥有火器的红毛鬼全部射杀。可是现在沈兄弟竟然要活的,这可就难为了。虽然拼着死伤肯定能将他们全部生擒,但是怎么可能让自己兄弟和些红毛鬼一命换一命呢?所以这一招万万用不得。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劝降了,可是双方语言不通,刚才对战的时候自己可是听了他们的鸟语,叽里咕噜根本听不懂。 “大人,抓了一个活的!”就在这时,两名三千营将士满脸喜色的押着翻译走了过来。这家伙可是个汉人,不用猜也能断定肯定是倭寇,瞧着衣着打扮,说不定还是个头目呢。 看着这厮猥琐的神情,裤裆还滴滴答答的掉着水,熊大彪便觉得一阵恼火。好好地天朝子民不当,非得干些杀人越货的买卖,正是该杀。 “说,你在倭寇中担任什么职位?”吩咐手下将领去琢磨活捉红毛鬼的办法,熊大彪忙里偷闲的审问起了翻译。 一听自己成了倭寇,翻译可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大人误会,小的可不是什么倭寇,从来没有杀过人抢过东西的。”朝廷对付倭寇的办法他可是听说过的,运气好的一刀砍了转世投胎去,运气差的,全部被配到官窑做苦力,在那里可是生不如死啊。 听他这么一说,熊大彪不由来的兴趣。这船上只有两种人,一是倭寇,二便是红毛鬼,难不成这厮还是个杂交品种?“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回大人的话,小人原本是广东的一名秀才,心中一直想着报效朝廷。可是人生多劫难,八年前小人被红毛鬼强行抓走,被他们逼迫充当通译。大人您可要明鉴,小人一直想着逃离魔窟的!”翻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 第七十七章 重要人才 第七十七章 重要人才 “通译?”熊大彪一怔,随即大喜道:“你是说你会说鸟语?!”这通译的名字他可是听说过的,朝廷四夷馆有很多这样的人,都是和各个属国打‘交’道时说两国话的。 翻译白眼一翻,强忍着心中不屑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确实会说一点佛郎机语。” 人才啊,难得的人才,他的出现无异是雪中送碳,正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这下劝降的事情有眉目了! 有了劝降的办法,随着熊大人一声令下,稀里哗啦一阵巨响之后一干红‘毛’鬼依为屏障的船舱便碎成一片,掉落的木板将藏于其中的红‘毛’鬼砸的是哭天抢地。先断了他们他们最后的一点屏障,让他们意识到负隅顽抗是完全不可取的,这样再开始劝降可就事半功倍了。 “快,喊话。”熊大彪一把将翻译提到身前,吩咐道:“告诉他们,就说钦差大人有令,投降不杀!” 翻译心中害怕的要命,思傲牧先生手中的火器可是不长眼的,万一他一个没看清对着自己来上一家伙,凭着火铳的威力,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好在老天保佑,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被眼前碎成一片的船舱惊得目瞪口呆的思傲牧一眼便认了出来,一瞬间热泪盈眶‘激’动地要死,哪里会开枪把他灭了。 翻译不在身边的时间,思傲牧简直是度日如年。就在熊大彪带着人冲上船的时候,思傲牧便意识到了失败即将来临。决一死战维护尊严,这样的事情对于爱惜生命的思傲牧完全是无稽之谈,一瞧着情形不对,立刻就有了投降的想法。 那知道熊大彪勇不可挡,跟在他身后的也是三千营的‘精’锐将士。他们对火器可是十分了解的,一旦遭遇上必须近身而战,不然就算是浑身铁骨,也经不住那些铁丸子的喷‘射’。 所以一上了船,熊大彪便带着手下将士和红‘毛’鬼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刀砍脚踢,根本不给他们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哪里容得了思傲牧吩咐翻译喊话投降。 无奈之下,思傲牧只好费尽心机保全一条‘性’命,要是命没了,谈什么都是空的。便战边退,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可是思傲牧前后左右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翻译官不在了! 以前有他在身边,翻译的重要‘性’思傲牧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多数时候就当是养了一条会说话的狗。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丢了翻译的思傲牧竟然连死的心思都有了,原来少了他自己还真是寸步难行。 在这生死关头,热泪盈眶的思傲牧叽里咕噜速度极快的说了一句话,翻译心中顿时一喜,急忙回头说道:“大人,思傲牧先生说,他愿意投降!” 熊大彪闻言哈哈一笑,朗声道:“红‘毛’鬼听着,放下你们的武器乖乖出来,本官保证你们的安全!” 有了翻译做沟通的桥梁,思傲牧带着十余名狼狈不堪的手下丢掉武器抱头走了出来。看着熊大彪那比自己还有高出一截身材,不由心悦诚服。汉人有这么魁梧的人,打败自己也是正常的。 甲板之上尸体‘交’错,虽然多数都是风风雨雨陪了自己很多年的手下,可是刚刚逃得一条‘性’命的思傲牧看都不看,点头哈腰的跟在熊大彪身后上了一条小船。 看着各处战斗渐渐平息,站在山腰上一直紧密注视着战局的沈崇名长舒一口气。这次可谓是一战定乾坤,把倭寇海上的势力消灭了,岱山岛上的那群乌合之众,肯定是手到擒来。更加重要的是这次预定的三艘红‘毛’鬼战船全部缴获,这可是最大的回报了。 “下山,呵呵。”沈崇名呵呵一笑,带着一众下属匆匆下山,心中异常焦急的想瞧瞧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红‘毛’鬼快船倒地是个什么样子。 刚刚下了山,浑身血污的熊大彪就迎了上来。“沈兄弟,哥哥幸不辱命,你要的那些红‘毛’鬼全部给你活捉了! 沈崇名眼前一亮,急忙拱手道:“辛苦辛苦,没伤着吧?”熊大彪哈哈一下,摆手道:“区区红‘毛’鬼,如何伤的着为兄。走,这就带你瞧瞧红‘毛’鬼去,你是不知道他们那样子,长的还真够难看的。” 说着,熊大彪转身就想着带沈崇名前去见那些被俘的红‘毛’鬼。只可惜沈崇名心中牵挂着他的战船,哪有心思去看洋鬼子呢。“不了,咱们先上船长长见识去,走走走,呵呵呵。” 说罢,带着众人脚步匆匆的上了一条小船,直奔停靠在海面上的三艘红‘毛’鬼战船而去。 大战刚刚结束,船上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看着沈崇名捏着鼻子蹦蹦跳跳的行走在上面,陈骁立刻安排人手收拾。这沈大人那点都好,可就是读书人的‘毛’病一样不少,虽然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但是不乐意见血这‘毛’病却是一直没能改的掉。 人多力量大,自己人的尸体好生收殓,至于红‘毛’鬼的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锦衣卫的汉子们径直抬着一具接着一具扔进了海水中位于,非常迅速的将船上的尸体收拢干净,接着提上海水冲洗一遍,除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相信再过几个月,这里的鱼一定是又大又‘肥’! 尸体收拾干净了,沈崇名神情悲痛的和各位参战将领悼念了一下牺牲的将士,许定没人的抚恤金额,这才开始在船上转悠起来。 佛郎机炮炮身细长,是一种后装式的轻型火炮。根据沈崇名了解的一点微末,这玩意‘射’程不远,威力也不算大。但是比起现在军中的火炮,优点极为明显,那就是重量轻,发‘射’方便,可多次连续发‘射’。如此一来,可就完全弥补了它的缺点,实在是一些不可多得神兵利器。 派人清点一番,整艘船上竟然有多达四十六‘门’的火炮,这么多炮分别置于两侧船舷,分上下两层。刚刚赶上船头来求见沈崇名的王震一听这点数据,立刻傻眼愣在了那里。乖乖,自己的三桅战船也仅仅载炮十八‘门’,这一下子就和对方在数量上有了巨大的差距。再加上这些炮的‘精’确度比起自己船上的灭虏炮也要强出不少,三桅战船和人家单打独斗,那是必败无疑啊。 “哎呀,好东西啊。”拍打着冷冰冰的炮身,沈崇名忍不住感慨起来,有了这东西,只要善加利用,开疆扩土指日可待啊。到时候打造一个称霸全球的大明帝国,自己也可以名垂青史,供后世敬仰了。 “沈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咱们何时赶往岱山岛将倭寇全部剿灭?”看着没人说话,王震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 这次上船来找沈崇名,整件事情被‘蒙’在鼓里的王震原本是打算撕破脸皮冒着得罪沈崇名的风行好好诘问一番的。可是刚才看沈崇名的表现,他之所以‘花’这么大的力气布局,为的就是这三艘红‘毛’鬼的战船。 不要说他了,就连自己刚才对着三艘战船也是怦然心动,若是咱福建水师的战船全部换成这样的,曹泾那厮可就要好好地敬仰自己了! 这么一来,心中怒火顿时消散不少。可想要让他彻底没有怨言,那也是不可能的,若是这次请战沈崇名还是推三阻四,那可就不要怪自己耍浑撂挑子不干了! 王震脸上的诧异沈崇名倒是能看得出来,看来这家伙是对这件事情很不满啊。想想也是,自己也最讨厌涉及自己的事情被别人‘蒙’在鼓里了。不过这次瞒他也是没办法,一来要让整个计划变的天衣无缝不‘露’破绽,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既能保密又能让整件事情‘逼’真。而来都是些军中粗人,自己这个计划又太过异想天开,万一他们坚决不认同那可就不好办了。两个担忧加起来,自己也只能讨人厌的把计划悄悄的施行了。 现在看着王震都不把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说出来,沈崇名更是不提,讪讪一笑,拽了一句文词说道:“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王大人,曹大人,立刻率领你们的三桅战船和大型福船赶往岱山岛。其一,想尽办法将剩余的两艘红‘毛’鬼战船消灭,当然,能缴获就更好了;其二,封锁岱山岛和大衢山群岛之间的海域,绝对不能让倭寇逃离岱山岛,一旦他们进了大衢山群岛,想要彻底剿灭可就难了。” 听了沈崇名的命令,王震这才算是顺了气,抱拳答道:“还请大人放心,末将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让一个倭寇逃离岱山岛!”说罢,看也不看一旁满脸不屑的曹泾,甩开大步想着一旁的大木板走去,大木板的另一头,就是自己手下的一艘鹰船了。 “大人,末将告辞了。”曹泾没有豪言壮语,只是行了一礼便向着另一头自己的战船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切,屁大点事还用人头担保,若是这样的形势都让岱山岛的倭寇给逃了,你王震的脑袋也是颗猪脑袋!” 目送二人离去,沈崇名这才对着身边众将笑道:“走,咱们瞧瞧红‘毛’鬼去,比起这三艘战船来,他们的价值更大一些。” 听了这话众人难免一头雾水。不过虽然不明白沈崇名话中的意思,但也不好开口去问,知道的东西少了,毕竟还是有点掉面子的。 当然,二蛋哥在的话,肯定是会开口问的。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拍马屁的时机,正好通过自己的无知,来衬托出大人的博学。 ------------ 第七十八章 挺进岱山 第七十八章挺进岱山看着周围满是神情戒备的汉人军士,思傲牧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对惹来杀身之祸。 相对于他,往日卑躬屈膝的翻译倒是没有这么害怕。这半天也算看透了,怎么说大家都是炎黄子孙,自己也没犯什么大错,肯定是罪不至死,所以根本不用太过于担心自己的小命。 而且瞧这情形,官府的人肯定是想留着思傲牧先生等人的性命,不然早把他们一刀剁了扔进海里喂鱼。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精通双方语言方的人可就显得异常重要了,说不定经过这次事还能谋个一官半职呢。 正当翻译做着美梦的时候,沈崇名便带着一大伙子人前呼后拥的赶到,多数人穿着威风凛凛的战甲,一眼瞧上去,整体气势着实非凡。 翻译对着傻愣在那里的思傲牧嘀咕一句,一伙人急忙站起身来,神情恭敬的望着来人,这些可都是主宰大家性命的人啊。 将领中多数人都没有见过红毛鬼,这时一见面,不由满是好奇的打量起来,要说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七个孔,咋这些人长的和自己区别就这么大捏? 相对于他们,两世为人的沈崇名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对于红毛鬼的长相绝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感到大惊小怪。虽然这样,但是有些好奇心也是在所难免,径直上前笑道:“哈喽。” 这话一出口,不要说身后诸将了,就连思傲牧也傻在了那里。虽然不是英伦半岛的人,但作为邻居,打交道是经常的事。他们的话他也是知道一点,这哈喽的意思那更是相当的明白。这时一听沈崇名吐出这两个字,心情也是激动的厉害,磕磕绊绊的拽了几句英语,满是希冀的看着沈崇名。 他这可就高看沈崇名了,要知道沈崇名当年可是地地道道的伪愤青。对于外国语言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英语也是靠着作弊混了个三级半,除了几句口头语还能略知一二,其他的根本不知道。 现在思傲牧一下子扯出一大段英国话,虽然也是磕磕绊绊的,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也不精通,但这也把沈崇名这半吊子水平为难住了,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神色一怔,随即对着翻译讪笑道:“他在说什么?” 目瞪口呆的翻译被他这么一问,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也是不由的松了口气,方才还以为这位朝廷大官也会说佛郎机话呢。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说不定就此被摒弃受苦受罪去呢。 不过接着翻译又傻了,思傲牧先生的话自己刚才好像也没有听过啊,这让自己怎么翻译。不过思傲牧很有眼力劲,一瞧这情形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急忙叽里咕噜的对着翻译说起了家乡话。 翻译认认真真的翻译一遍,沈崇名这才知道思傲牧刚才在问自己是不是去过英格兰,怪不得刚才这厮表情那么激动呢,原来是以为他乡遇故知了。 交谈一阵,沈崇名总算是搞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这人名叫思傲牧,是受葡萄牙国王委派前来经商的,但因为人生地不熟才误入了倭寇的阵营,现在满脸哀求之色,是在祈求自己的原谅。 这鬼话不要说欺骗沈崇名了,就连身后这些鲁莽的将军们都不相信。伸手拦下就要动手教训他们的熊大彪,沈崇名就当做完全相信了他的鬼话。毕竟不管怎么样自己也要留他一条性命多加利用,这时撕破脸皮对将来的沟通也没什么好处,咱要做到以德服人才是。 虚假应付一番,沈崇名也没心思留在这里和他们演戏,吩咐人好生招待着,便在思傲牧千恩万谢的声音中带着将领们回去商讨杀伤岱山岛全歼倭寇的事情。 “现在倭寇赖以猖狂的红毛鬼战船已经被咱们一次缴获三艘,剩余两艘面对朝廷水师为数众多的战船,也必定不是敌手。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棋,那就是杀上岱山岛,将盘踞在哪里的倭寇全部歼灭,也好为君分忧,不辜负此次皇上对我等的期望。”沈崇名官腔十足的说道。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熊大彪更是拍着胸膛的说道:“沈大人,这次水战大胜,我军士气正旺,我们大可以趁着这样的旺盛的士气挺进岱山岛,你现在就下令吧,我三千营将士担任先锋,必定将倭寇杀的一个不剩!” 熊大彪为三千营立了军令状,其他卫所将领原本想着坐享其成,可是看着陈海的使来的眼神,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家纷纷出言请战,不管最后到底能打成什么样,先把海口夸下赚足面子再说。 沈崇名原本还不觉得士气高涨,这是一瞧连平日里怯战避战的卫所将领们都纷纷请战,立刻感觉到了这股不可多得的气势。虽然对于卫所将领们的话不是很相信,但心里也是老大安慰。 “好,既然大家这么急切的想和倭寇一决胜负,那咱们今日修整一天,明日一早便赶往岱山岛。不过本官有言在先,到时候谁要是作战不利,可不要怪本官不讲情面。”说到底,沈崇名对于这些萎缩将领还是有些信不过,通过这次攻击船只的事情就能看出一二来。倭寇大大小小的十几艘船,竟然有八成是三千营将士攻打下来的。 这可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作战,只要敢打敢拼,不论平日里训练如何,谁都是一样的。但是,就因为他们作战之时不拼尽全力,才致使三千营折损将士近百人,要知道这可是朝廷花大银子砸出来的精锐将士,死伤百余人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众人一阵愕然,接着在陈海的带领下纷纷起身抱拳道:“还请大人放心,末将必定全力作战,绝不退却半步!” 瞧着这样,沈崇名这才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道:“散了吧,回去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将士们,就当是为他们壮行了。” 旭日初升,徐徐升起的朝阳为微波荡漾的海面铺下了一层金光,随着一声炮响,满载五千余名战士的运兵船扬帆起航,向着东方直奔岱山岛而去。 岱山岛附近海域,一天一夜游逛下来的王震总算是确定了两艘红毛鬼战船消失不见了。自打昨晚到了岱山岛,手下船只便一刻未停的搜寻,可是到了现在的太阳落山时,除了停放在岸上的那些倭寇的小舢板,别说红毛鬼的战船了,就连稍微大一点的战船都没有碰到一艘。 “唉,这次算是白跑了。”王震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踌躇满志而来,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是要丢人败兴而回了。不远千里赶来来助战,到了最后竟然没遇到什么惊心动魄的战斗,这让自己如何受得了。 可是再不舒坦,王震现在也只能认了。虽然这件事情和沈崇名这位钦差大人的计划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他和自己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自己想要的那种轰轰烈烈的胜利并非是他期望的那样大获全胜。所以这次连个零星战斗也没捞到,也不能都怪在他的头上,毕竟人家的计划是完全实现了,也得到了朝廷想要的东西。 正在王震有些失落的时候,负责瞭望查看附近情形的军士匆匆前来报告,“大人,西面出现大批船只,看旗帜应该是咱们的运兵船!” 王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这军士也是王震身边的老人了,在边军的时候就跟着王震玩命。这时一瞧他这副表情,就知道王震是因为没有捞到一场大战憋得。眼珠一转,就见军士笑道:“大人,这海战虽然没得打了,不过咱们可以干咱们的老本行啊,抄起一柄大刀,照样可以上岸杀敌去。” 王正一愣,随即双眼放出欣喜的神色,击掌笑道:“好想法,去,快把老子的宝刀取来,今日老子要打开杀戒,让倭寇们好好见识一下咱们边军的厉害!” 军士急忙躬身应是,撒腿跑向船舱去拿王震已经珍藏了很久的大刀。自从王大人到水师任职,这柄大刀就压箱底了,一心扑在对水师的操练之上的王震,很少有玩刀的机会。这次提刀杀敌,希望宝刀未老吧。 有了宣泄口,王震心情大好。一声令下,水师船只列队迎了上上去,先卖个乖,等会请求沈大人让自己上岸杀敌的时候也容易些。 岱山岛上,郑山川跳海自尽的心思都有了。就在昨天深夜,历经千辛万苦的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总算是避过一直不断游弋的朝廷水师战船逃回了岛上。 原本瞧着岱山岛附近出现朝廷水师船只,依旧抱着侥幸心理的郑山川一瞧二人模样就知道出事了。果然,听了安盛和尚泣不成声的叙述,郑山川得到了己方战力强大的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那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在安盛和尚和浮云老道的规劝之下稳定了情绪,咬牙切齿的吐出了沈崇名三个字。 每次遇到他总没好事,这一点现在的郑山川是深有感触,咬牙切齿恨得要死之时,心底竟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股无力感,莫非他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克星吗? ------------ 第七十九章 围而歼之 第七十九章围而歼之一岱山岛附近出现大批官军战船,岱山岛上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打起了逃跑的主意。但是这时想要逃离岱山岛,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姑且不论官军战船的严密封锁,就凭借着那些扔在海滩上的小舢板,乘坐它们想要离开这里也得首先问问有没有浮云老道和安盛和尚的运气了。 退路已断,在无为教教众的言辞蛊惑之下,亡命徒们纷纷咬牙切齿准备和官军血战到底。毕竟岱山岛易守难攻,只要提前布防妥当,官军想要攻上山也不是一件易事。若是大家上下一心拼死抵抗,让官军伤亡惨重铩羽而归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这仅仅只是底层倭寇被蛊惑下的一厢情愿。作为宣扬与岱山岛共存亡的始作俑者,郑山川和浮云道长以及安盛和尚对守住岱山岛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暂且不说官军到底会不是凭着惨重伤亡来攻山,就算是他们利用庞大的水师对岱山岛进行严密的封锁,岛上这些粮食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岱山岛的结局就是不攻自破。 所以三人在下令手下倭寇严密布置的时候,已经悄悄的打起了逃跑的主意。“官军若要攻山,想要在短时间内获胜根本不可能,这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虽然对于守住岱山岛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但是郑山川也不会妄自菲薄自己的处境,依仗着地利,坚守月余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样一来,他们对岱山岛的进攻必定要不断地调整兵力部署,从而留下些漏洞也就无法避免了,而这些漏洞,便是咱们逃出生天的机会。”房门关着,郑山川压低声音对着浮云老道和安盛和尚说道。这事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被手下倭寇获悉,费了大力气鼓舞起来的军心可就要彻底涣散了。若是他们不再一心想着拼死抵抗,又如何能牵着官军的鼻子让其调兵遣将露出破绽呢。 听了郑山川的分析,浮云道长满脸敬佩的说道:“护法高见,属下佩服。”这想法确实行得通,和自己方才琢磨的没什么区别,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安盛和尚神情难免落寞,却是想起了那些还不知道他们即将成为官军刀下鬼的手下们。这好不容易聚集这么多人马,大权在握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要变成记忆了,如此大的落差,这么快的变化,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和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作为知己,安盛和尚心中想些什么浮云老道一瞧他的表情就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根本用不着费时间去猜测。 “唉,话虽如此,可是眼瞅着这么一支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马就要没了,贫僧这心里着实不忍啊。”安盛和尚的神情有些悲切,说出的话也是悲天悯人。“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他们吧。” 其实浮云道长心中也不好受,倒不是舍不得这些即将成为死人的下属,而是在为日后自己和安盛和尚的处境焦虑。手中没了筹码,虽然有郑山川的信任,可是到了无为教中又有谁会把自己和和尚两个人放在眼中,受委屈的日子怕是又要到了。 郑山川看着二人这副神情,虽然心中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还是出言安慰道:“好了,安盛你就不要难过了。浮云说的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再说一次失败也不代表日后咱们就大事难成,只要我无为教上下齐心协力,迟早有一日会成功的。” “护法所言有理,和尚你就不要再伤心了,咱们还是好好谋划抱住这条性命吧。”浮云老道拍着安盛和尚的肩膀劝道。 “唉,可恨那两艘船上的红毛鬼贪生怕死,若是他们拼尽全力救援,我们又如何会落入这般境地。”安盛和尚心气难平,话头一转又把责任推卸到了那两艘逃跑的战船身上。 说起这话,一直在为逃生发愁的郑山川才算是想起了这两艘消失不见的红毛鬼战船,就见他皱眉道:“这事有些蹊跷,按说思傲牧落入险境,作为下属的他们应当拼死相救才对,为何会一炮不发的逃跑呢?而且这两艘船上又有咱们的人,也断然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消失不见啊。” 死里逃生的浮云老道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件事,这时忽然谈起了这茬,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护法,咱们安排在船上搬运粮草的人是来自东瀛的倭人,这些人一直以来都是桀骜不驯心肠歹毒,会不会是他们趁着机会反叛,挟持走了这两艘红毛鬼的战船?” 安盛和尚眼睛一瞪,抬手拍了一下光秃秃的脑壳,满脸懊悔道:“不用猜了,肯定是这些倭人干的好事,咱们一早除掉这些祸害就对了!” 郑山川先是一怔,接着满脸懊恼的叹了口气,势单力孤的倭人自己一直以来也是未曾放在眼中,现在大意失荆州,大好局势全被他们给葬送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现在就是恨倭人恨得牙根痒痒也无济于事。平复了一番心境,郑山川摆手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们二人还是好好鼓动手下人马抵抗官军,为咱们逃离岱山岛做准备吧。” 浮云老道和安盛和尚满脸无奈的对视一眼,一同起身抱拳道:“是,我二人这就去。” 他们在布置,依旧呆在船上的沈崇名也召集诸将齐聚一堂,准备集体制定这次的作战计划。人多力量大,大家群策群里,终归还是能减少疏忽的。 “岱山岛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是我们强攻的话,就算是把岱山岛打下来,这伤亡肯定也不是个小数目。”陈海第一个出声说道。他手下的这些人马战力太低,可是临出发之前却立下了军令状,想必沈崇名用起来也会非常的不客气。 这样一来伤亡惨重就在所难免,说不定这近四千人马全部被指派为充当炮灰也不是不可能的。都是自己手下的兵,万万没有理由看着他们去送死。所以陈海急切的希望制定出一套以智取胜的战术布置,也好减少手下兵马的伤亡。 “嗯,陈大人所言有理,各位将军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如何才能达到智取的目的。”沈崇名看着众人说道,这次战斗的基调就这样定下来了。其实作为统兵之将,他也不愿意看到将士伤亡,不管是贵为京卫精锐的三千营,还是地方卫所将士。 “大人,末将以为咱们根据岱山岛的地势安排作战策略就可以。”熊大彪急忙接茬说道。看着沈崇名把眼神投向了他,这才详细的解释道:“岱山东坡地势相较于西坡更为险峻,长久以来都是人迹罕至,所以倭寇极有可能不会在这里布防。若是咱们挑选一支精兵从东坡悄悄上山,而后再从山顶沿着西坡往下打,这样一来倭寇占据的地势之利就到了咱们手中,这一仗打下来,伤亡肯定大不了。” 沈崇名只觉得眼前一亮,立刻对熊大彪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没看出来,自己一直以来都以为是个莽汉的熊师兄竟然还有这番见地,实在是太难得了。 在场诸将也对熊大彪投去了敬佩的眼神,不愧是三千营的将领,不但武艺了得,这脑袋瓜也是很不错的嘛。 “可是岱山岛的地形咱们一点也不熟悉,若想从东坡上山绝非一件易事,除非咱们能找得到一条小路,不然单靠攀爬,怕是行不通啊。”陈海提出了疑问,一招妙棋,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站在沈崇名身后的陈骁呵呵一笑,“这一点陈大人尽管放心,据查原本居住在岱山岛的百姓有不少都逃到了舟山岛上,咱们大可以派人把他们找来。岱山岛的地势他们肯定熟悉,而且这么大的一座岱山,在东坡不可能没有一条直通山顶的小道,只要有他们带路,从东坡上山顶不是问题。” “嗯,有理。”沈崇名继续充当着自己领导的角色,也不多说话,一直都在拍板做决定,“既然如此,还请王大人派一艘快船返回舟山岛,本官会派人把岱山岛的居民请来,你的人要抓紧时间把他们带到这里。”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船只。”现在的王震对沈崇名可谓是俯首帖耳,让他往东绝对不会往西去,为了就是现在好好表现一番,等着攻山的时候能捞一分差事。 “陈骁,你亲自跑一趟吧。”关系有些大,虽然说只是一件小事,沈崇名还是决定动用自己的得力助手。陈骁办事妥帖,把事情就给他自己最为放心了。 二人匆匆而去,沈崇名继续和剩下的人讨论着。“这次皇上对我们寄以重望,要求我等务必将倭寇全部歼灭。这样,就需要诸位将军同心同德,一起努力把差事办好,也好报答皇上对咱们的信任。” 沈大人官腔十足,众将也是纷纷点头表示明白。“曹大人,你们水师的任务就是防守好海面,绝对不能留给倭寇任何逃跑的机会。” “末将遵命。”曹泾起身抱拳应是,施了一礼转身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自己这就调遣炮船将倭寇的小舢板炸个一干二净,让他们没了从海上逃生的机会。 ------------ 第八十章 围而歼之 二 第八十章围而歼之二“眼下没有战事,你们现在回去立刻召集手下将领,一定要把咱们的布置对他们详细的说说。还是那句话,群策群力,说不定你们手底下的人会想出一套行之有效地方法,若是能最大限度降低伤亡,本官一定重重有赏。”沈崇名对着诸将笑言道。 众人呵呵一笑,倒也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既减少了将士的伤亡又能得到赏赐,实在是一举两得好事。想着美事,众人纷纷起身抱拳告退,转眼间船舱之中就剩下了沈崇名和熊大彪两人。 “熊师兄,既然要从东坡上山,绳索之类辅助登山的东西都怕是都会用到,咱们两人现在就去挑选一下,看看用什么样式的比较合适。”沈崇名已经认定了熊大彪的计划,也不管最后能不能行得通,倒是要提前做准备了。 “从东坡上山确实有一条小路可走,但是这条小路异常险峻,平日里我们岛上的人走这条路都是从山顶系上绳索才敢走的。可是自从上次倭寇忽然上了岛,我们逃走的时候怕他们顺着绳索追上来,便在下山之后将绳索全部斩断。现在没了绳索想要上去,怕是不容易啊。”被请来的岱山岛居民面对高高在上的沈崇名,神情异常局促,不过说的都是心地的东西,倒也没有磕磕绊绊。 “下了山还能将绳索斩断?”沈崇名饶有兴趣的问道。来人急忙摆手:“老爷误会了,是多数人下了山之后我们几个男人把绳索斩断的,最后又徒手爬了下来。这些山路走的次数多了,我们就算是没得绳索,也敢冒险下山,只不过还是有一人失足掉了下去,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的尸首。”说到这里,汉子神情有些难过。 沈崇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啊。熟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既然你们能不借助绳索安全下山,想必现在再上去不是什么难事吧?” “老爷您说的是,这上山对于我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各位军爷怕是没走过这么陡峭的山路,想要上去可不容易啊。”来人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万一怪罪下来怨到自己头上,自己可是吃罪不起的。 “呵呵,既然你们能上,我三千营将士也必定能上,多余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到时候在前面带路就是。”熊大彪满脸无所谓的笑道。什么叫精锐,所谓的精锐就是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能勇往直前。 “师兄,万事还是小心为妙。“沈崇名倒是没有他这么乐观,登山可是一个技术活,不是靠着蛮力就能做到的。 想了想,沈崇名抬头道:“熊师兄,你立刻去挑选十多个身手矫健的军士,让他们背负绳索跟着这位壮士先行一步探路,若是能成功,便把原来斩断的绳索全部接上,这样大股人马上山时就会容易多了。” 熊大彪点了点头,也知道安全第一。“好,我这就去。”说罢,上前笑着拍了拍汉子的肩膀阔步而去。 被一位大老爷称为壮士,接着又被另一位很是热情的拍了肩膀,汉子心中激动地不行,一时间都不知道手该往那里放了。 “这次的事情有些危险,若不是没有办法本官也不想看到你们这些百姓跟着将士们一道涉险。不过只要大事一成,好处是少不了你们的。说吧,你想要些什么,只要是本官能做主的,绝对满足于你。”沈崇名看着汉子郑重其事的问道。 “能为老爷您效力,已经是小人天大的福分了,其他的东西就不要了。”这不是假话,从他质朴的眼神沈崇名就能断定。 呵呵一笑,沈崇名满脸认真的说道:“有功就要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说吧,到底想要些什么。” “这……大老爷,等赶走了倭寇,您能不能把岸上的那些渔船分几条给我们。当日逃的匆忙,大家的家当大多都丢在了岛上了,到了舟山岛又因为生活所迫,把仅剩下的渔船也给卖了。要是没渔船,这后面的日子可就没着落了。”汉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就带了一次路便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没羞没臊了。 沈崇名一愣,赶紧点头道:“当然可以,这些船你们想要的话全部拿走就是。不过昨天出了些事,只怕能用的船只不多了,要不本官在让人给你们打造几艘?”昨天曹泾办差的时候很卖力,多次调整角度把岸上的那些小舢板轰了个七七八八,自己虽然未曾看到,不过猜也能猜得到剩下完整船只不多了。 “不用麻烦大老爷您了了,我们自己修补一下就可以。”汉子急忙摆手谢绝,大老爷能把船只送给大家伙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让他们专门打造新的呢。 看着他这样子,沈崇名也不再坚持。反正大战之后肯定要在这里休整几日再返回,到时候能帮他们做的事情肯定不少,就全当是对他们这次带路的报酬了。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熊大彪带着挑选出来的十多名军士走了进来。身上挂了两团大麻绳,熊大彪的身体显得臃肿不堪。“师兄,你这是……”沈崇名不由愕然,这家伙不会是想着亲自出马吧? “呵呵,左比右比,为兄倒是发现自己的身手最为矫健了,这探路的活当然是我亲自出马了。”熊大彪拍着身上的两团大麻绳笑道,倒是猜到了沈崇名为什么惊讶。 沈崇名摇头苦笑,这熊师兄虽然已经是堂堂的从三品了,可是这脾性一直没有改变过,总是喜欢把最难做的事情担在自己肩上。三千营有他这么一位将军,实在是三千营将士难得的福分。 知道自己如何劝说他不要轻易涉嫌熊大彪也不会听,沈崇名也不费这个功夫,只是嘱咐道:“那上山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若实在是太过为难,退回来咱们再想其他办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放心,为兄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壮士都能走得,我又如何走不得。”熊大彪压根就没拿这次冒险登山当作一件大事来看,不等沈崇名多说什么,招手带着人除了船舱跃上了另外一条准备好的小船向着岱山东坡赶去。 岱山东坡虽然不是壁立千仞,但也陡峭的很,站在船上抬眼望去,竟然给人一种眩晕的感觉。 看了半天,熊大彪忍不住低下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门,接着抬头对着表情淡定的汉子问道:“这山真的能爬上去?”一路瞅来,熊大彪愣是没能发现一条可供攀爬的地方。 汉子呵呵一笑,知道他是觉得岱山东坡太过陡峭了,这也正是外人觉得通过岱山东坡到达山顶堪比登天的原因了。 “当然能,这东坡虽然看上去高不可攀,但是再往前行一段有一处深达数十丈的豁口,平日里我们的船只就藏匿在那里。在那里上方,有一道山涧从山顶直通半山腰,只是山涧中树木茂盛,不到近处,根本看不出来。而我们上山,就是从那里上去。” 熊大彪恍然大悟,道:“照你这么说,咱们上山是靠着那些树木了。”“对,只是从山底到半山腰需要徒手攀登,不过这段距离地势还不算陡峭,只需多加小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满脸憨笑的汉子这样答道,这可是咱岱山岛居民的秘密了,一般人自己根本不可能告诉他。 被他这么一说,熊大彪心中便有了底,徒手攀登靠的只是臂力,有这人带路,必定能找到一条最适合攀爬的道路,就像他说的一样,到时只需小心些就可以了。 说着话,转眼间就到了要登山的地方。吩咐随行的水师兵丁将小船挨着山崖停靠下来,带路汉子第一个背着绳索离开了小船。接着便是熊大彪,就见他强行夺过身后军士身上的两大团绳索,头也不回的跟了上去。 只可惜很多事情说来容易,真的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除了带路汉子一直是轻松状之外,包括熊大彪在内的军士们一张脸渐渐变了形状。 倒不是因为情况比预料的要困难,只是身处半空之中的出现的心理恐惧实在是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尤其是每次暂时停歇的时候,只要一不小心向山底下瞧上一眼,胆子再大的人也不免觉得两腿发软,这东西,简直比在战场之上搏命厮杀还要可怕。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带路汉子不时的回头叮嘱大家不要向下看,可是所有人心中都像有鬼魂作祟一般,总是忍不住的向下看看。越看越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想看,偶尔间竟然还会鬼使神差的冒出跳下去会是什么样感觉的念头。 不过历经一番考验,一行熊大彪精心挑选的军士在晕晕忽忽的情况下,总算是在带路汉子的带领下平安无事的爬上了半山腰,气喘嘘嘘的溜进了他说的那道山涧。 不同于下面的寸草不生,这里多是些生长茂密的参天巨树,究竟生长了多少个年头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身处其中,这一颗悬着心总算是踏实下来。 好生歇了一气,一行人又开始忙活开来,随身携带的大麻绳一条接着一条在一根根粗壮的树干上固定好,然后系上一块石头将绳索向着山底一抛,一条由数条绳索构筑而成的山路就算是齐活了。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不过咱们人数较多,为了到时候不出事,以小人看来,最好还是能继续固定一些绳索直通山顶。”面色如常的带路汉子走到熊大彪面前说道。 ------------ 第八十一章 围而歼之 三 第八十一章围而歼之三 虽然歇息半天,熊大彪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这也怨不得他,任谁在这样的环境中走上一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平静下來,吃一堑长一智,自己这天生虎胆都害怕成这样了,只怕手底下的兄弟们更是受不了,多系上一些绳索总是让他们能放心一些的:“嗯,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再往上走走,找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再固定绳索!” 虽然常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下山的时候因为有了绳索能抓在手里,心中那股害怕的感觉比起上山是可就轻了不少,所谓艺高人胆大,熊大彪为了提升一下有些低迷的士气,从衣摆上撕了两条布缠在手掌之上,一握绳索,一紧一松之间,整个身体就顺着绳索向下滑去,转眼间就落下了十余丈,看的还沒來得及动身的军士们是目瞪口呆。 有了他的带头,后面的军士不由生出了露一手的心思,有样学样的向下滑落,听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那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这下可轮到带路之人惊诧了,上山下山,这些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样下山的办法自己可是从未见过。 若是沈崇名在这里,肯定也会吃惊到嘴巴大张,这不就是后世的东西吗?虽然动作有些生疏,但是绝对是后世特种战术的前身。 自从他们走后,沈崇名也是坐卧不安,随着时间推移,眼瞅着太阳渐渐偏西就要落入海面之下,心中更是焦急起來。 也许熊大彪不知道登山的难处,但是沈崇名却在不少书籍中看到过,最考验一个人的并非是山路难走的程度,而是一个人的心理素质,这种东西虽然不乏天生的,但更多的却是通过一次次登山锻炼出來的。 现在他们第一次作战便遇到这么陡峭的山路,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因为心理的不适应而发生什么不测了。 “大人,您就不要担心了,若是真的出了事,驾船前去的水师将士们这是肯定回來报信了,您看他们到现在也沒回來,肯定就是沒出事嘛!”一旁的陈骁看着沈崇名來來回回走个不停,忍不住出言劝道。 “唉!话虽这样说,可是……”话还沒说完,一名锦衣校尉便脚步匆匆的跑了进來:“大人,水师的船只回來了!” 这校尉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跑了进來,就是因为沈崇名心中牵挂的厉害,这才派他在外面一直注意载人前去登山的船只回來,命他一有消息就來禀报自己。 原本沈崇名一直都是希望他能进來告诉自己船只回來了,可是现在陈骁的话还未消散这小子就跑进來报告这个消息,立刻让沈崇名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骁也是目瞪口呆,暗暗后悔刚才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根本不可能收回來,只能往好处说了:“大人,肯定是熊大人他们凯旋归來了,咱们还是出去迎接吧!”陈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对对对,肯定是师兄他们回來了,走,迎接咱们的英雄去!”沈崇名急忙应和着,抬脚往外跑去,路过站在门前的校尉身边,一把将他手中的千里眼夺了过來。 举着千里眼站在甲板上一瞧,只见熊大彪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的站在船头,表情严肃,神圣不可侵犯,看到他,沈崇名一颗心才算是踏实下來,瞧这情形,事情肯定顺利。 “哈哈哈,沈兄弟,大功告成了!”熊大彪压根不提这次登山的凶险,一登上这艘大船就满脸兴奋的说道。 沈崇名连说三声好,忍不住问道:“熊师兄,这次登山的感觉怎么样!”“哎,区区登山能有什么感觉,在我熊大彪脚下,那是如履平地!”熊大彪这么老实的人也开始满口胡扯,不能不说近墨者黑,这多数也是和沈崇名学的,因为沈崇名向來是不肯轻易落面子的。 沈崇名呵呵一笑,一听这话就不像是真的,不过也不揭穿,拉着熊大彪的臂膀一边往船舱走一边笑道:“这次辛苦了,快喝杯茶解解乏去!” 岱山岛上:“护法,您说这官军是不是真的准备围而不攻呢?”坐在右手的安盛和尚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一转眼都快过去四天了,官军的船只一直在海面上游弋,就是沒见他们有发起攻击的丝毫迹象。 郑山川也在担心这点,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这条老命可就真是时日不多了,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官军不可能这么快就决定围而不攻,准备生生耗死岛上的人:“应该不会吧!若是官军真的要围而不攻,他们也不可能调遣这么多船只在这里耗着,只需派出十余艘严密封锁就能做到这些,而且抗日持久,对他们來说也是不小的损耗,就算是尝试一下,他们也会进攻一次的!” “护法所言有理,不受点疼,官军是不可能直接打定主意围而不攻耗死咱们的,这几天他们一直沒动静,是不是在打其他的注意!”浮云道长有些担忧的猜测道,却是想起了岱山岛上的消失不见的岛民们,原來一直猜测他们逃到了舟山岛,可是怎么逃走的,可就值得寻味了。 他话里潜在的意思郑山川倒是听懂了,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在外奔波这段日子,本座曾数次派人上山搜查。虽然一直沒能找到他们,可是也沒有发现有什么道路从山顶通到东坡山脚下,所以官军除了从西坡攻山,在其他地方别无可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依属下之见,咱们最好还是在山顶防着点,以免官军真的杀上來,若是沒有防守,只怕这个战局立刻就要扭转了!”浮云道长看着郑山川说道。 “嗯,你说的有理,那立刻安排一支人马到山顶巡查,以防官军从东坡攻上來!”郑山川点头说道,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浮云道长起身应是就要出去调遣人马作安排,却又被郑山川拦了下來:“这些都是些小事,现在最为要紧的是赶快谋划妥当咱们如何才能安全离开的岱山岛,以免官军一旦攻山受挫立刻转入对岱山岛的围而不攻!” “是!”浮云道长有气无力的答道,这几天想破了脑袋,也沒能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从东坡上山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沈崇名也不再干耗着浪费钱粮,聚齐众将就开始安排作战计划。 “东坡地势险峻,不适合大股人马登山,所以必须选出精锐将士组成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小分队从东坡登山杀倭寇一个凑手不及,本官认为三百人足以!”沈崇名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熊大彪身 ------------ 第八十二章 嗜血督战 一 第八十二章嗜血督战一 众将一时间噤若寒蝉,这才算是瞧出了一丝不对劲。? 八一中文网 ???.?8?1 z??.?c om看来这钦差大人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不然往日总是和颜悦色的他说起话来也不会这么尖锐。 对这些手下将领,陈海也有些怒其不争。这时候虽然船舱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但他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借着这次机会让沈大人好好收拾收拾他们,省得他们总是想着偷奸耍滑白捡便宜。 看着众人不敢再说,沈崇名这才平静了一些,又说道:“前几日让你们回去自行商讨攻山对策,想必现在大家心中都有了谱。这次作战,本官不但要短时间内拿下岱山岛,更要保证作战的低伤亡。这次攻山,任务大家均匀分担,每人划定一定区域,事后结果汇总,那一路人马杀敌最多伤亡最少,本官重重有赏,反之,回头好好想想以后的生计如何着落吧。” 众人大哗,没想到沈崇名这时竟然放出了这样的狠话!就连陈海听到这话也猛的睁开了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崇名。不得不说,他这惩罚实在是有些严厉了。 不等众人再说话,沈崇名大手一摆说道:“回去准备吧,攻山的时候本官会告诉你们的。” 没了办法,大家只好起身离去,一个个愁眉苦脸,心中求神拜佛的希望自己不是那个杀敌最少伤亡却不少的倒霉蛋。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一出了船舱没多远,众人就在有心之人的招呼下再次聚在了一起。“诸位,这沈大人是在玩火啊。”召集者阴阳怪气的说着。 “就是,他一个读书人对战事知道个屁,再逼老子,我他妈还不干了。指挥佥事的位置可是老辈一代接着一代传下来的,我们家世代忠良,为咱大明朝立过多少汗马功劳,岂是他说收回去就能收得回去的?哼,惹急了老子,单枪匹马上京告御状去,就不信朝廷没人能治的了他!”一名将领怒气冲冲的说道,青筋暴突,若是沈崇名在面前的话,说不定能被他一拳结果了。 “就是,若不是他胡乱布置,倭寇又岂会盘踞在岱山岛不动,说不定这时早已远遁天下太平了呢。”又有一人应和着说道。大家同仇敌忾,一同把沈崇名列为了现阶段最重要的敌人。 “诸位,依我之见,到时候咱们统一行动,要进便一同进,要退便一同退。所谓法不责众,就算他沈崇名再厉害,老子也不相信他敢把咱们这些人都给砍了!”召集者一瞧大家都来了脾气,赶紧趁热打铁说道。 众人纷纷响应,约定下进退暗号,便志得意满的散去。不给他点厉害瞧瞧,这京城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是不知道咱们大家伙的厉害! 他们在商讨对策,沈崇名也没有坐以待毙。早就料到这些家伙不大可能乖乖就范,所以他们刚刚离去没多久,沈崇名就当着陈海的面对着陈骁吩咐道:“去找熊大人,让他把剩余三千营的将领召集来,本官有重要布置。” 看着陈骁脚步匆匆的离去,没猜到沈崇名将要布置什么的陈海忍不住出口劝道:“沈大人,请恕本官直言,这次的安排实在是有欠妥当。虽然军法不严难明,但是你这么做只怕会……唉。”陈海叹了口气,那四个字没好意思说出口。 “呵呵,陈大人是想说本官这么做会激起众怒吧?”沈崇名满脸笑意的把陈海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也不等他解释,沈崇名就说道:“刚才的情形陈大人你也看到了,咱们都是自己人本官也就不避讳了。这些家伙个个都打着小算盘,怯战避战暂且不说,却还想着坐享其成。要是这次不动用一些狠手段,怕是有再好的计划也休想打得下岱山岛来,本官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啊。” 这一点陈海倒也理解,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自己手底下这些将领抱成团来对抗沈崇名。一旦真的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那这次攻打岱山岛的事情也就悬了。虽然都是自己手底下的将领,但是这时自己说话却不一定能好使,毕竟沈崇名的作为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二人一时沉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一会儿,船舱之外就响起了轰隆隆的脚步声,沈崇名微微一笑,陈海却是紧张起来,该不会是兵变了吧? “沈兄弟,谁敢违抗你的军令?”走进船舱的是熊大彪,这厮浑身杀气腾腾,握在手中的一柄钢刀寒光闪闪,倒是让陈海傻在了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陈骁是个聪明人,沈崇名吩咐他前去找熊大彪,他便想到了沈崇名要做些什么安排。肯定是动用剩下的三千营将士督战,若是这次卫所将领顶风抗命,沈大人一定会不留情面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的。 熊大彪也不傻,沈崇名忽然吩咐自己召集剩余将领前去听命,肯定是事出有因的,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家都是自己人,陈骁也不隐瞒,直接如实相告。 一听是那些卫所将领会违抗沈崇名的命令,熊大彪顿时来了脾气,一声招呼,吩咐运送三千营将士的船只向着沈崇名的坐船围拢上去。若是知道是谁敢违抗沈兄弟军令,自己一定要捏出他的蛋黄黄来再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鱼! 沈崇名呵呵一笑,“有你在,他们谁敢?呵呵,快坐,三百好手挑选好了吗?” 说起这个熊大彪难免有些得意,“这有什么好挑的,我三千营将士个个都是好手,随便拉出三百人来就能胜任。这次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们三千营一定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卫所土包子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杀敌!”说着,还满是挑衅的瞥了一眼陈海,别说,这老小子就是卫所将领的大头目! 瞧着他这样,陈海不由摇头苦笑,自己也被殃及池鱼了。不过也不会因为熊大彪的敌意而生气,所谓日久见人心,总有一日他会知道处在自己这个位置上有多为难。 沈崇名也瞧出了熊大彪对陈海的敌意,可是这种事也没法直接当着两人的面解释,不然会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所以他只是对着陈海苦苦一笑,相信自己的意思他能明白的。 看着陈海对着自己微微一笑,沈崇名便知道他没有介意熊大彪的做法。不再担心这事,沈崇名又详细的和熊大彪商讨起了登山之后该如何去做。 “岛上倭寇不是傻子,虽然东坡地势险要,但是他们还是有可能在山顶布置巡守的人。所以这次登山作战,务必不要急于求成登山之后便起攻击,一定要等着我们从西坡展开攻击将倭寇兵力纠缠住你们再动手。到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倭寇阵势必定大乱,到时候两相夹击歼灭他们轻而易举。” 熊大彪点头表示明白,沈兄弟这脑袋瓜就是厉害,布置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 “陈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沈崇名扭头问道,心中自问自己的安排已经是最完善的了,想必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三千营的三百将士虽然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但是数量毕竟太少。若是短时间内倭寇乱不起来,只需依仗山势便很有可能将我从西坡进攻的将士挡住,到时集中兵力攻击你们,虽然没可能获胜,但是造成大的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熊大人这次动攻击的时候,最好能搞出大动静来,让倭寇以为背后忽然出现朝廷大军,如此一来,他们阵脚变乱的可能就更大了。”陈海面色如常的说道。 沈崇名目瞪口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原本自己以为很完善的一个作战计划在他眼中竟然还能瞧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陈海这话说的已经是很客气,这一点沈崇名还是能听出来的。若情况真的和他预料的一般,那三千营的三百将士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伤亡惨重了,全军覆没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人数相差悬殊的时候,将士是不是精锐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有道是蚁多咬死象,就算是三千营的将士再厉害,面对大股倭寇也会难以招架,落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嗯,陈大人所言甚是。到时候最好能分散突击,那样杀声四起,倭寇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摸清你们的虚实。”沈崇名点头说道。 “嗯,我明白了。”熊大彪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生怕沈崇名担心自己的安慰。昨日前去登山探路的时候,听陈骁说沈兄弟就是坐卧不安,一直等着自己安全归来,他才笑了起来。 “这样就好,那师兄先回去好好养精蓄锐,今日晚间乘船赶往东坡登山!”沈崇名起身说道。至于调遣三千营剩余将士督阵一事,熊大彪回去之后肯定会安排妥当的,到时候自己任意调用他们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在这里吩咐。 熊大彪起身告辞,沈崇名也跟着起身将他送下船去,接着回头对着陈海抱拳笑道:“今日对亏大人提醒,不然本官可就要犯下大错了,您的话本官是获益匪浅啊。” 陈海哈哈一笑,“沈大人客气,微末之言实在不敢当。再说这也是本官分内之事。” ------------ 第八十三章 嗜血督战 二 第八十三章嗜血督战二说打就打。为免夜长梦多,在凌晨熊大彪带着三百人手乘船出发之后,沈崇名就开始聚齐兵将,只等着熊大彪登山成功的消息传来就动手。以此来吸引住岛上倭寇的注意力,好让熊大彪趁机而入。 船舱之内的气氛有些异常,将领们往日总是挂在脸上的恭敬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无精打采,一个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活脱脱就是些混迹街头的二流子。 这么明显的区别沈崇名怎么可能瞧不出来,只是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也不呵斥,好像压根没有介意这事一样。 见他这样,众将心中不由暗暗冷笑,看来那句老话说对了,人多力量大,大家伙抱成团,他沈崇名连个屁都不敢放!一想到这里,更是胆大妄为,一个个交头接耳说说笑笑,身上衣甲也是松松垮垮,比在自己家中还要来的放松。 瞧着他们这样,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海不由暗自摇头,当真是一群蠢猪,前途早都捏在沈大人手中了还不自知,倒了大霉那也是活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熊大彪从子时末出发,这转眼间就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船舱里的人也是昏昏欲睡困得不行。 “报――”随着一声高唱,一名锦衣校尉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这一嗓子下去,原本迷迷瞪瞪的将领们立刻清醒过来,纷纷把眼神投向了他。只见校尉单膝跪地,朗声说道:“禀报大人,熊大人发来讯号,三千营登山成功。” 沈崇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起身吩咐道:“传本官将令,击鼓出战!” “咚、咚、咚……”沉重而缓慢的鼓声在一艘艘战船上接连响起,原本停在原处随波浮动的战船扬起风帆想着岱山岛奔去。 “护法,不好了,官军攻山了!”门外响起了安盛和尚急促的声音,早已听到鼓声穿戴整齐的郑山川深吸一口气,起身大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不要慌,按照原来布置去做即可。告诉大家,打退了官军,每人赏银五十两!”空头支票,郑山川开起来可是想说多少就说多少的,要不是担心数额太大引起下面人的怀疑,自己能开到一万两去。 看着郑山川淡定的表情,原本心里有些着慌的安盛和尚立刻踏实不少,抱拳应了声是,转身大喝道:“弟兄们,护法有命,打退官军每人赏银五十两,还有白嫩嫩的大闺女一个。走,跟佛爷我冲啊!”说罢,抄起戒刀嘴里不停呐喊的带着人马向山下冲去。 按照原定计划,首先要做的就是硬打硬拼赢下第一阵来,到时候己方士气必定更加高涨,而后由攻转守,手下的人也就会信心十足,必定能多抵抗一段时间。这期间,便是护法带着自己和道士以及他带来的那些人逃命的好机会! 看着安盛和尚远去,郑山川转身想着身后巍峨的岱山瞧去。山的那头,肯定已是霞光万张,官军大清早的就发动进攻,看来是准备直接来硬的了。而自己能不能趁乱逃得性命,只能看手底下的这些乌合之众能不能够撑到天黑了。 为了活命,原本有些贪生怕死的安盛和尚这次是真的玩了命。也不坐镇指挥,直接挥舞着手中戒刀冲在了最前面。这一招身先士卒收获可是不小,身后倭寇一瞧往日爱惜身体的佛爷都这么兴奋了,立刻推断出了他老人家对这次战事的态度。不消多说,肯定是有万全把握了。有了这份心理暗示,再加上五十两银子的赏赐以及那遥不可及的白嫩嫩大姑娘,众倭寇的一腔兽血彻底沸腾了。 “嗷嗷嗷,杀呀!”“抢银子啦!”……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倭寇个个奋勇争先的向着山下官军杀去,不少身体轻盈腿脚利索的家伙竟然冲到了安盛和尚的前头。 瞧着这么高傲的士气,原本只是在装模作样的安盛和尚被惊的是目瞪口呆,脚下的速度不由慢了下来。乖乖,现在这情形实在是太过于出乎预料了,照着这样下去,护法根本用不着带着自己和道士逃命了,完全可以把官军打回老家去嘛。 安盛和尚这样想,一直注视着战事的郑山川也不由得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想着,眉宇间出现了一丝喜色。说句心里话,他还真是不想就这样放弃这好不容易聚拢到一起的数千倭寇。要知道他们人数虽少,但也是一支组织完整的力量,只要给自己数年时间多加调教,等着教主举起义旗的时候,这可就是一支可以委以重任的力量啊。 现在瞧着事情的发展,明显大大好过了自己的预计,若是真的能打退官军,那可就是太好了。呵呵一笑,郑山川又想起了许诺下的五十两赏银,虽然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信口开河,但是一想到教主大事可期,又觉得这笔银子用的非常值。若没了这五十两赏银的许诺,天知道这些家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嗷嗷叫呢。 倭寇士气之盛,不但超过了直面他们的卫所将领预计,也完全超出了沈崇名的预料,天爷爷,这他娘的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吗?虽然不免惊诧,但对于自己计划倒是直接给了个满分,若不是不顾极有可能出现的大伤亡严命卫所将领率兵硬攻,那熊大彪的三百名三千营将士可就算是栽进去了。 “大人,倭寇来势汹汹,怕是这些卫所的家伙们会抵挡不住啊。”跟在沈崇名身后的王震吧唧着嘴摇头说道,话虽说的不确定,可是瞧他脸上表情,已经完全断定了卫所的将士们根本抵挡不住倭寇的反冲锋。 沈崇名呵呵一笑,摇头道:“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咱们在兵力上又占有优势,如何会抵挡不住呢。呵呵,本官相信他们一定会战胜倭寇的。” 看着沈崇名一脸的淡定,王震不由傻在了哪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请战机会,难道就这样被他这三言两语给灭了? 琢磨一番,王震满是恭维的笑道:“大人高见,下官佩服。您说他们能行那必定是能行的。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这些倭寇会耍出什么幺蛾子呢,依末将浅见,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最好从一开始就完全压制住倭寇。” “呵呵,王大人,有话直说便是,这藏着掖着可不是咱们军中汉子的作风啊。”沈崇名回头对着王震笑道。这家伙不是一个喜欢拍马屁的人,今天这番话实在是不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沈崇名料定他有什么事情藏在心中。 王震憨憨一笑,“大人慧眼。不瞒您说,末将确实有事相求。末将不才,当年也曾在边军中效力数载。瞧现在的情形,咱们的人能不能在这头阵打得过倭寇实在是有些悬乎,为了安全,末将恳请大人让我出战,倒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 沈崇名呵呵一笑,满脸赞赏道:“王大人一心为国,此情可嘉。你且稍安勿躁,今天肯定有你的仗打。” 王震神色一喜,回头喝道:“来呀,把老子的宝刀拿来!”接过大刀,王震一脸兴奋的对着沈崇名说道:“大人,您说吧,末将什么时候出战?” 瞧他这副心急的样子,沈崇名不由开怀大笑,这才是真正的家中汉子啊,卫所的这些家伙比起他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啊!笑着,沈崇名俯首对着王震耳语起来。 “大、大人,你说的可当真?”听了沈崇名的话,王震满脸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还有假,所以你现在先好好呆着,这次的仗,肯定有你一份!”沈崇名满脸笃定的保证道、“是,末将遵命!”王震满脸欢喜的抱拳答道,胸膛起伏不停,心中实在是激动地厉害。指挥三千营的将士作战,这实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这么一会过去了,冲在最前面的将士和倭寇已经交织在了一起。若说面对面,又加上现在的情形是己方占据大优势,军士们其实并未把嗷嗷叫的倭寇放在眼中,所以冲击的脚步并不慢。刚一接阵,不少人也是奋力厮杀,倒不是想着报效朝廷,更多的是为了搏一份功名利禄。 可是这功名利禄哪有这么好得来,不少人带着这个梦想命丧黄泉。看着转眼间就有不少将士战死,原本就没有打算真的玩命的将领们立刻下令撤退,彼此呼应打出暗号,长约三里的战线相继向着山下退去。 “杀呀!”安盛和尚瞧出官军撤退,还道是他们抵挡不住,两只眼睛不由冒出了兴奋之极的红光,大事可期矣!一声大喝,脚底生风的带着同样兴奋不已的倭寇们追了上去。 “该死!”瞧着落在后面的将士不断有人被倭寇从背后砍到在地,沈崇名不由怒骂一声,回头对着王震喝道:“王震,带兵督战,擅自撤退者杀无赦!” “末将得令。”王震满脸激动地说了一声,手中大刀一举,“弟兄们,跟我冲!”说罢,纵身向着乱哄哄一片退下山来的卫所将士们冲了过去。刚才沈大人嘱咐了,竟然给了自己一百个斩杀名额,这样的事情自己从军多年可都是没有见过的。 ------------ 第八十四章 嗜血督战 三 第八十四章嗜血督战三“快!死了活该!”卫所将领在冲锋之时多数都是跟在后面督阵的,这时掉头逃跑,那也是利索的很,跑在前头头也不回的招呼着,根本不在意手下将士的伤亡。 “总兵大人有令,后退者杀无赦!”冲上前来的王震将手中大刀一横,扯着嗓子招呼道。跟在他身后的三千营将士也顿住脚步纷纷持刀在手,少数弓箭手也是将箭矢搭在了弓上,一同虎视眈眈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溃兵。只需王震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留情面的对着卫所将士痛下杀手! 这阵势落在疯狂逃命的卫所将领眼中,当然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这时不由暗骂一声,这群混账,倒是在这里逞起威风来了,有胆到前面和倭寇过几招去! 也不理会王震的招呼,当头将领脚下不停嘴里喊着让开就向着拦住去路的三千营将士冲过去。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这些京城来的家伙不乖乖的让开,自己就让手中这把刀见见血,告诉他们咱地方卫所的人也不是好欺辱的。再说了。这浙江可是咱兄弟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若是不然,管你什么京卫三大营,照样收拾不误! 看着对方竟然不听劝告还敢后撤,王震猛的一瞪双目,抬手挥刀劈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的卫所兵丁。 “啊!”一声惨叫,那中刀兵丁一个踉跄扑到在地,满身泥土的滚了两圈,双手抱着中刀小腿呲牙裂嘴的躺在那里,额头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 不远处那卫所将领正准备挥刀驱赶挡住自己道路三千营将士,听到这声惨叫脚下猛地一停愣在了哪里,他娘的,竟然真的敢动手。 这一迟疑,原本拼命奔逃身形狼狈跟在身后的卫所兵丁们瞬时涌到了身边。人多胆壮,原本还在犹豫的该不该硬抗的将领立刻有了底气,“弟兄们,跟着老子逃命啊!”喊罢,挥舞着手中朴刀就要硬闯。 这厮方才一直跑在最前头,再配上一身甲胄早已被王震注意到,方才将那士卒砍到在地之后便扭头盯住了他。这时一瞧他不但依旧敢抗命不遵,竟然还鼓动手下将士一同抗命,心头立刻火气,不好好杀杀你的威风,你这混账东西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呔,看招!”一声高喝,王震挥刀杀向了抬脚就要硬闯的将领。三步并作两步,再加上两人相距最多也就十步,等着将领扭头去看的时候,王震的大刀已经摆在了他的头顶。 将领一惊,身手倒也不错,身子一矮向后连退两步避过了当空落下的一刀。看着刀锋落在地面上的激起的尘土,将领眼中满是惊诧,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这一刀下去可就把性命也丢了! 王震却是不管他如何惊讶,双臂一抬将大刀抡起,接着一转拦腰劈向了依旧惊魂未定的卫所将领。现在倭寇依旧和那些逃跑不及时的军士纠缠在一起,若是自己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被他们冲下来,这次可就真的是取胜无望了。所以王震也不多说废话,心中只想着尽快将这带头逃跑的将领拿下,到时候就可以带着将士们重新杀回去了。 眼见对方步步紧逼,将领立刀一挡,对着左右将士喝道:“做了他!”这也是没办法,这将领自幼习武,眼光还是有几分的,就从刚才王震当空落下的那凌厉一刀便断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不拉上几个帮手,今天肯定得栽在他的手中。 可是王震打定主意速战速决,那里肯给他机会。一见他双手一翻,接着一抬手中刀柄,锋利的刀锋顺着刀身就向着将领握着刀柄的右手削去!将领大惊失色,这时候后退避让已然是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撒手放开刀柄,若是不然,最少也得被他削去四根手指头! 毕竟对方也是朝廷命官,王震虽然可以再次翻转刀柄轻而易举的结果了他的性命,却也不能这么做,只是用力将刀身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一声惨呼,将领脑袋受力被拍倒在地,挣扎几下硬是没爬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候周围卫所兵丁才算是反应过来,原本还有人准备挥刀上前协助自家大人,可是一瞧他被对方三下五除二放倒在地,这时哪里还敢动手。 “拿下!”王震指着倒在地上依旧在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将领怒喝道,跟在身后他身后一直没有机会动手的三千营立刻走出两人将将领提了起来向后走去。这种人是要交给沈大人处置的,相信沈大人会好好收拾这个抗命不遵的家伙。 将领向小鸡一样被人家提溜走了,留在原地的卫所兵丁们一动也不敢动,全部战战兢兢的看着王震。还别说,王震短短几招便解决了卫所将领,可谓是震慑全场。 “奉钦差总兵沈大人将令,所有将士当奋勇杀敌,胆敢不听将令怯敌后退者,杀无赦!”王震扬声大喝道,两只眼睛来回一扫,不少军士扭头向着山上冲去。 王震得意一笑,自己出马的时候到了。想着,手中大刀一指山上杂乱无章正在逞凶的倭寇,大喝道:“随我杀!”说罢,脚底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向着山上冲去,那速度比起方才那员将领带着人逃下山时还要快出几分。 看着卫所的人马在前厮杀被倭寇打得狼狈逃窜,骄傲的三千营将士早就想着大显身手称雄战场了,这时一见临时领导王震杀了上去,二话不会提刀跟了上去。一时之间杀声震天,立刻在声势上稳压倭寇一头。 这边撤退的一支人马被王震拦住并重新带回战场,其他地方也是这般,只是拦住的手段可就有些血腥了。 三千营将士说来也是皇上亲军,打心底就有些瞧不起这些地方卫所的人马。现在得了沈崇名上前督战的将令,动起手来可不会像王震那样的温柔。眼瞅着卫所将士想冲破阻拦继续后撤,带队的三千营将领们根本不玩单打独斗,立刻下令弓箭手射杀。 一波箭雨下去,奔逃的卫所兵丁受伤者不下百人,更有数人被射中要害之处当场丢了性命。一时间惨叫连连,惊得原本还想联起手来给三千营将士好看的卫所将领们是瞠目结舌,傻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昨日熊大彪离去前早有吩咐,凡是违抗沈崇名将领的卫所将领全部要抓起来,这时趁着他们傻眼,留下坐镇的两位三千营镇抚立刻指挥手下将士上前拿人。 凭着刚才一阵箭雨带来的震慑,人数众多的卫所兵丁们根本不敢乱动,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上司被人一阵拳打脚踢撩翻在地,而后身背狼狈的被押走。 虽然同样完成了任务,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比起王震可就慢了不少,等着把抓捕的抗命将领押走,王震已经带着人冲上山去。也不废话,两名镇抚带着手下将士打头呐喊着向着山上冲去。见他们这样,吓破了胆的卫所兵丁也只能掉头跟上,冲上山去再次和倭寇战在了一起。 有了三千营将士的加入,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立刻发生了转变,刚刚还吆五喝六逞威的倭寇没一会儿便被杀的节节败退。说白了他们方才之所以气势如虹凭借的也仅仅只是一股长年积累的悍匪之气,这时碰到三千营这样的硬茬子如何能不怂包。 山脚下,沈崇名看着被五花大绑跪在身前的七八名将领,不由冷笑一声。好胆,竟然真的敢顶风抗命,凭着他们这群货色,如何能够保境安民。 “来呀,扒去衣甲全部关起来,待战胜倭寇之后本官再做处置!”沈崇名摆手说道。 这事根本不用劳动的三千营将士,身后的锦衣校尉们做起这事来可都是拿手好戏,只见他们气势汹汹的上前一阵撕扒,原本就形象狼狈的将领们转眼间每人只剩下一声白色单襟,和囚犯别无二致。 “大人饶命啊,卑职再也不敢了。”众人这时哪里还有半分骄横之色,一个个满是哀求之色的磕头求饶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久经锻炼的沈崇名也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如何会因为他们求饶就放过他们。再说了,对他们这几个酒囊饭袋手软,那简直就是在祸害浙江百姓,更是对皇上信任的辜负。所以瞧也不瞧众将的可怜之色,直接摆手吩咐人将他们带走。 眼瞅着此路不通,众人立刻转头向着一旁的陈海哀求起来。“大人,救救我们啊。我等愿意将功赎罪的。” 陈海在浙江都司的位置上待了近十年,这些人对他了解颇深。虽然平日里很是威严,但是心肠太软,而且办事谨小慎微,向来不会轻易招惹是非。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有他跟在沈崇名身边坐镇,诸将依旧敢抱成团违抗沈崇名的军令。 现在出了事向他求情,虽然用处不大,可也聊胜于无。毕竟陈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这沈崇名再不近情理,也不可能一点面子也不卖他。只要能让沈崇名松动一些减轻了对大家伙的处罚,等他回京之后大家再运作一番,说不定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只可惜从他们带着手下人马轻易撤退之时,陈海就已经失望透顶了。有这么一群不分时候,不分轻重的混蛋在手底下当差对自己也是个大威胁,倒不如趁着这次沈大人当家作主的时候把他们收拾了,省的日后再给自己惹麻烦! 有了这份计较,这时候虽然一众手下神情楚楚的的望着自己,陈海却径直把头扭到了一侧,根本不作理会。 ------------ 第八十五章 神兵天降 第八十五章神兵天降 原本占尽优势的战局这么快就彻底翻转,呆在山上一直密切注视着战局的郑山川看的是目瞪口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护法,兄弟们顶不住了!”满头大汗的安盛气喘嘘嘘的跑到郑山川面前说道,从开打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安盛和尚也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先是畅快淋漓的杀戮,接着又是悲惨的被追杀,若不是见势不妙溜得快,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佛祖身边奉茶去了。 “顶不住也要顶,一定要把官军拦截在半山腰的平地上,不然想要挨到晚上都不可能!”郑山川神情严肃的说道,他已经不指望手下这群乌合之众能再次翻转形势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能将官军拦住,也好为自己逃命争取时间,之后他们是死还是活,可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是!”安盛和尚垂头丧气的说道:“可是护法,道士晚上的时候到底能不能搞到船啊!” “唉!听天由命吧!”郑山川满脸无奈的说了一句,眼睛盯着站起林立的山脚下,实在是有些担心浮云老道的安危,千万不要让官军发现了啊! 倭寇节节败退,若不是对被俘的下场了若指掌,这时候早已经抛下兵刃举手投降了,现在为了活命,也算是做到了最大的努力,势若雷霆的官军硬是被他们在半山腰处拦下,回头去看,漫山遍野尸首累累,可见这一场战斗的惨烈。 “王大人,山势陡峭,倭寇又有山石阻挡,冲不上去啊!”一名三千营镇抚拧着眉头说道,倭寇退过半山腰这块平地,在上面布置了大量的山石,刚刚冲锋一次,己方将士死伤不下百人,可是却沒有伤及到对方分毫。 刚才冲锋的时候王震一直冲在最前面,饶是武艺高强面对借着山势滚落下來的山石也无计可使,左臂上添了两道伤口,总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别冲了,让弓箭手仰射牵扯住倭寇即可,估摸着熊大人也快动手了,等着倭寇阵型一乱,咱们再冲!”王震看了看陡峭的山势说道,过了这块平地山势渐渐陡峭,佯攻的时候只能一心往前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足滚落下來,这也是面对山上滚石的时候沒办法躲避的主因残刀大师兄最新章节。 三千营将领眯眼一想觉得有理,立刻布置弓箭手上前开始了仰射,一波接着一波。虽然给倭寇造成的伤亡少之又少,但是牵制的目的却完全达到了。 看着山下官军做着这些沒什么用处的攻击,郑山川忍不住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他们的势头扼住了,只要坚持到今天晚上,自己便可以逃出生天了。 安盛和尚也是松了口气,有些庆幸道:“好险,要不是咱们准备充足,还真是挡不住这些不要命的官兵啊!” “有备无患嘛,你上前去盯着点,一定要严密防守,不能给官军丝毫可趁之机!”郑山川扭头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护法您在此安心歇着便可,一定出不了问題的!”安盛和尚拍着胸膛保证道。 看着他大步远去,郑山川的脸色更加凝重起來,自自己能不能顺利逃离岱山岛,不但要看岛上的人马挡不挡得住官军,更要看浮云老道能不能夺得官军船只,若是沒有船,这茫茫无际的大海就是自己的牢笼了。 “道长,这到处都是官军,咱们沒法下手啊!”山下一艘倾翻的渔船之下,一名跟随郑山川前來岱山岛的无为教教徒透过船舷上的小洞不时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浮云道长满脸沉着,小声道:“不要怕,咱们现在穿着官军的衣物,只要天色暗下來,就算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他们都不可能发觉出异常來,到时候只需抢的一艘船,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浮云道长的冷静感染了身边的十余名无为教徒,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继续小心翼翼的潜伏着。 外面的官军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只不过卫所兵丁都到前面作战了,留在岸边的多是些有段日子沒有上岸的水师将士,他们可不会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隐藏了一支乔装打扮准备夺船的倭寇,这时正聚拢到一起对着半山腰上的战事评头论足,一个个高谈阔论,看表情和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元帅别无二致。 “啊……”叫声戛然而止,熊大彪瞧了瞧四处再无别的倭寇,这才松开了被自己掐断脖子的倭寇。 “大人,防守倭寇全部歼灭,接下來怎么办!”一名三千营将领一边擦着匕首上的鲜血一边问道。 “上前看看山下战况,若是可行,咱们立刻分头杀下去,无论如何天黑之前都要结束战事,不然一入夜,不确定的东西可就太多了!”熊大彪神情凝重的说道。 将领抱拳应是,立刻开始小声的收拢人马,准备杀倭寇一个出其不意。 三百人马说多不多,但是说少也不少,随着熊大彪一声大喝,分成三股的二百名三千营将士猛虎下山一般,方向倾斜向着山下冲去,之所以倾斜那也是沒办法的事情,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岱山西坡比起东坡虽然相对平缓,但依旧陡峭,若是直冲冲的向下跑,等待这二百人的结局可就是下饺子了,说不定沒等着杀到倭寇跟前,就已经顺着山坡滚下去摔死了。 而剩余的一百人也沒能闲着,用刚刚砍断的树枝撑起带在身上的战旗來回奔跑,嗓子更是一刻不停的大声喊杀,用尽全力之下,发出的喊杀之声竟然声传数十里。 山顶之上猛然响起喊杀声,一直呆在外面关注着战事的郑山川心中一突,急忙转身仰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就觉得浑身上下泛起一阵凉意,万万沒曾想到,山顶竟然也会出现官军穿越之双宿双妃。 “杀呀!”和郑山川截然不同,听到山顶传來的喊杀之声,原本有些焦急的王震立刻兴奋起來,一声大喝,一马当先的向着山坡冲去。 三千营将士也是一阵欢呼,熊大人果然要的,这可真是给咱三千营长脸了,欢呼声不停,两条腿已经动了起來,争先恐后的向着据守在山腰处的倭寇冲去。 高昂的士气不知不觉中感染了卫所兵丁,不需要有人指挥,大家也纷纷呐喊着冲杀上去,一时之间气势如虹,配合上从上面冲下來的熊大彪一支人马,就像两道洪流一般向着夹在中央的倭寇汇聚而去。 腹背受敌,这样的情况着实出乎了安盛和尚的预料,现在浮云老道不在身边,他的脑子竟然好使起來,眼珠一转瞬间意识到大势已去,失败已经成为了定局,既然如此,坐以待毙是完全不可取的,唯一的出路就是趁早开溜,若是被官军前后包了饺子,那可就死翘翘了。 有了计较,安盛和尚也不多留,挥舞着戒刀大喊道:“弟兄们,杀官军领赏银了,一颗头颅二百两,大姑娘三名!”一边喊着,一边向着一侧移去,现在最安全的就是跟在护法身边了,要知道他身边可是还有十多名高手护卫的,不然就算是自己逃脱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也得被官军剿杀了。 倭寇已经乱作了一团。虽然佛爷开出了巨额赏银,可是这时候已经是毫无用处了,大家四散奔逃只想着躲过一劫,就连摆在面前的石块也來不及向山下扔去。 “护法,咱们快走吧!”眼看着两股官军汇聚到一起和那些讨人厌的倭寇战作一团,一名无为教教徒神情急切的说道,若是再不走的话可就要被官军发现了,到时候凭着这几个人手,就算是武艺再好也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郑山川叹了口气,满是颓废的说道:“到山顶去,暂且躲进树林避上一避,看看能不能挨到天黑吧!”说罢,带着人脚步匆匆向着山顶跑去,混乱的战场之上除了一直注视着这个方向的安盛和尚,其他人都沒有在意这一小股人马。 “完了!”趴在船舷上一处小孔注意着山上情形的浮云老道只觉得心底哇凉哇凉,沒想到形势急转直下,原本想着坚守两天的防线顷刻间就被官军冲破了,现在最让自己牵挂的就是和尚的安危,沒有自己在身边,谁知道这厮能不能认清楚形势趁早开溜逃命去。 想到这里,浮云老道不由后悔,自己早就应该想到最后的结局的,前天下山之时就应该告诉和尚碰到这样的情况应该牢牢跟着郑山川,不然难有活命的机会。 “完了,呵呵呵!”听着山上越來越小的厮杀声,沈崇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陈大人,大局已定,咱们二人还是上去看看吧!也好会一会倭寇的头领!”沈崇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大人先请!”陈海满脸笑容的谦恭道,这时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京卫三大营还真是名不虚传,随着他们的加入,不但扭转了不利的局势,更是这么短的时间便将这么险要的地势完全攻破,若是这样的重任落在自己手下那几个酒囊饭袋身上,只怕这辈子也办不到。 沈崇名心急着上前瞧瞧倭寇头领以及无为所以也不再谦让,脚步匆匆的就向着山上疾走而去。 “他娘的,这次可算是让王震这小子露脸了!”落在后面的曹泾嘀咕了一句,心中难免有些嫉妒老对手这一仗耀武扬威,不过也仅仅只是心底的一点小想法,还是腿脚麻溜得跟了上去,别说,刚才的战事自己看在眼中都觉得热血沸腾, ------------ 第八十六章 侥幸逃生 第八十六章侥幸逃生 “护法,等等我!”安盛和尚历经一场大战,早已是体力匮乏,眼瞅着郑山川带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焦急之下的安盛和尚忍不住喊出声來,要不然失去了他们踪迹的自己,下场实在是不敢想象。 郑山川闻声回头一瞧竟然是他,不由大喜过望,原本还在为这么一个使唤起來得心应手的手下丧生感到有些惋惜,沒想到他竟然逃过了一劫,实在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了。 “快,把安盛也带上!”郑山川看出了安盛和尚已经是筋疲力尽,急忙吩咐身边的属下前去把他带來。 看着两名郑山川的长随向着自己跑來,确实已经是筋疲力尽的安盛和尚不由松了口气,只觉的双腿一软趴倒在了地上。 “沒有!”沈崇名的眉头不由皱了起來,抓了几个活的,竟然沒有问出他们的首领在哪里:“去,你们再去审问一下!”沈崇名深知跟着自己的这些锦衣校尉们审问人更加在行,不甘心之下立刻差他们前去审问战俘,相信这些贪生怕死的倭寇就算是再忠心耿耿,也得向锦衣卫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招供出來。 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前去审问战俘的锦衣校尉们脸色有些难看的跑了回來:“大人,属下几人问了一遍,他们都说沒有见到那一僧一道,所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看着沈崇名眉头皱了起來,这属下又急忙说道:“大人您且稍等,属下这就再施些手段审问一番去。 “不必了,也许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沈崇名摇头说道,看着山顶郁郁葱葱的树林,对着刚刚赶到身前的王震吩咐道:“立刻安排人手搜山,一定要将倭寇的首领抓到!” 王震得了命令,不顾大战之后的疲劳,立刻点齐五百军士亲自带队向着山顶搜去,散成一线,准备來回犁上个三五遍,就不相信倭寇还能藏匿下去。 “沈兄弟,这倭寇实在是不堪一击,早知如此咱们省事些直接正面进攻就是了,何苦历经艰险从东坡爬上來!”畅快杀戮一阵的熊大彪满脸红光的上前说道。 沈崇名摇头苦笑,知道他还沒有发现下面的那一片尸首,若是不然根本说不出这番话來,刚才上山之时自己粗略估算一下,这次伤亡少说也有一千多人,多数都是脑袋朝下倒下的,这都是刚刚开战之时擅自后撤惹來的祸端。 看到死伤这么多将士,要说沈崇名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一早便预料到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那就不应该为了一时意气将三千营将士放在后面督阵,现在虽然将那些不成器的卫所将领已经被全部拿下了,可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些惨重了。 后悔无济于事,沈崇名扭头对着陈骁吩咐道:“安排人手救治伤兵吧!这里条件有限,可以将伤兵聚集起來先行一步运往舟山岛医治!” “是,属下这就去办!”陈骁领命而去,一直跟在后面的随军医师们开始忙活起來,伤员太多,仅凭寥寥数个医师哪里能忙活过來,只能先医治伤势较重的军士,若是有人只受了一些皮外伤,那就只能让身边同伴帮着包扎了。 “护法,官军搜山了!”一名在远处警戒的教众神色慌张的跑回來说道。 “走!”郑山川想也沒想,径直起身带着众人脚步匆匆的向着山顶的密林深处走去。虽然距离山底越远代表着逃生的希望越渺茫,可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能拖一时算一时,只要天黑之前沒有被官军抓到,等着天色一暗再想办法返回山下便可。 岱山岛山顶之上树木连成一片,由南向北横贯全岛,想要在其中搜寻一小波人马的踪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眼瞅着太阳渐渐偏西还沒能找到,王震不由焦急起來,皱眉琢磨一阵,唤來一名将领吩咐道:“去,到山下禀告沈大人,请他再派些人支援咱们。 “道长,官军來了,咱们该怎么办!”一名无为教教众神情惶急的问道,原本以为躲在船下安全得很,可是沒想到山上战事一结束,便來了一波官军开始整理这些散乱在岸上的破船,一艘接着一艘,眼瞅着就要到了大家伙藏匿的这艘。 浮云老道瞧了瞧外面的情形,知道再躲藏下去只有被发现的份,牙齿一咬,恨声道:“正大光明的走出去,凭着咱们身上的这套衣服,官军一定察觉不出來!” 众人大哗,按照原來的计划,是等着天色暗下來才走出去寻找机会的,而现在距离天色暗下來至少还有一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晃悠在外边,一旦露出一丝破绽,那可就要了亲命了。 “不要怕,官军也是各地临时拼凑的,有些生面孔理所应当,只要咱们谨慎些,他们一定发现不了的!”浮云老道满脸笃定的说道,众人见他这样,还道是他胸有成竹,心中不觉有了底气:“道长说的是,只要咱们小心些,官军一定发现不了的!” 其实浮云老道心中对这事也是沒底,只是现在大家急需一个主心骨,若是自己不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那他们这些人就更是心乱如麻了,出去之后露出马脚的可能性也就大增了。 形势迫在眉睫,根本容不得浮云老道再做详细的安排,几个人合力将扣在头顶的渔船掀起一条缝隙钻了出去。 四下打量一眼,发觉沒人注意到这一幕,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整理起了岸上的破船,确实被浮云老道猜对了,这次聚齐的近四千卫所兵丁來自多个地方,再加上同样衣着的水师将士混淆其中,军士们偶然间碰到几个生面孔也不会怀疑到什么? 看着一队官军有说有笑的从身边路过,更有人投來了善意的笑容,浮云老道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來,能躲过第一波,后面的就沒什么好担忧的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在官军眼皮子底下搞一艘船只,不管郑山川和和尚如今情形如何,这一点都是必须要做到的。 “道长,不知道护法他老人家现在如何了!”瞧着四下无人,一名教众忧心忡忡的说道,其余人也是愁容满面,这要是护法有个什么闪失,咱们这些随从也是在责难逃,就算是能捡条性命逃回去,森严的教规也会降临在头顶的。 对于郑山川浮云老道倒是沒有多大的感情,现在唯一让他牵挂的就是安盛和尚的安危,不过就算是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在几人面前表现出來,不然的话立刻就会爆发内讧。 “你们放心就是,护法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一身武艺当世少有敌手,官军 ------------ 第八十七章 鹰船丢失 第八十七章鹰船丢失望着天空之上的一轮明月,郑山川忍不住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笑容。“护法,看来官军在山下布下的岗哨不少,咱们想要下山去找道士,怕是不容意啊。”身侧的安盛和尚看着山下的如星光一般的火把有些发愁道,心中更是在为浮云老道担心着,身处官军阵营之中,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郑山川呵呵一笑,丝毫不担心这点。“无妨,官军布置的这些岗哨防范些普通军士还成,对于咱们来说只不过是一道摆设而已。我们暂且休息一下,待赞足体力再下山不迟。” 郑山川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浮云老道究竟如何他也不敢确定,所以必须做好强行抢船的准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如此一来体力是否充沛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唉,只是不知道道士现在怎么样了。”望着山下火光,安盛和尚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郑山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一句吉人自有天相,便寻了处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起来。 为了防止潜藏起来的倭寇半夜潜逃到山下抢夺船只逃跑,沈崇名不但命人将岸上能用的渔船全部聚集看管起来,更是下令水师的船只驶离岸边数里。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倭寇真的能够避过岗哨逃到岸边,也休想在海水中游出这么远来抢夺船只逃生。再高看他们一眼,就算是能游到船只停泊之处,搏击海Lang之后也休想剩下多少体力来抢夺了。 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沈崇名想的如何周全,也无法预料到浮云老道已经带着七八个人手混到了船上,一直在等着下手的机会。 浮云老道眼光不错,驾着小船行到水师停泊之处,一眼便挑中了其中一艘不算大的鹰船。根据他的观察,这样的船只上面官军不多,想要抢夺的话也非常容易。 冒充官军在上面休息,凭着常年混迹江湖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浮云道长竟然和船上的水师将士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起来。一同好喝,更是被留宿在了船上。 睡到深夜,瞧着附近几艘船只也是黑灯瞎火没有响动,看守这艘鹰船的水师官兵们也纷纷入睡,浮云老道便带着七八名无为教教众行动起来。 这些人能够跟随郑山川前来岱山岛,个个都是无为教中的好手,单打独斗,比起武艺稀疏平常的安盛和尚也是相差无几。现在面对一些睡梦中的普通军士,杀起人来那也是干净利索。 短短半个时辰过去了,这艘被浮云老道挑选中的鹰船,三十多名水师将士一个也没有逃过这次的劫难。 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浮云道长忍不住冷冷一笑。“各位兄弟,现在船只已经到手了,而且瞧岛上的情形,官军肯定是没有抓到护法。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能让护法他们平安上船而不被官军发现,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让他们动手杀人还成,这动脑筋的活还真是做不了。“道长,还是您说吧,我们兄弟任凭差遣。”一个还算机灵的教众满脸谦恭的说道。 浮云老道点了点头,假装沉思一阵抬头说道:“现在必须有人上岸去接应护法,咱们约定暗号,若是见到了护法,留在船上的人便冒险驾船前去接应大家。贫道水性还行,这件事就由我去吧。” 浮云道长的不惧艰险深深的感动了在场诸人。这么远的距离想要游过去,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这条性命可就会丢在海中。大家都是热血汉子,如何能让浮云老道这样的人物去轻易涉险。 “道长,让我去吧!”一名教众上前一步说道。“您是大家的主心骨,还是留在船上合适。” 其余人也纷纷出言请命,一个个大义凛然,把浮云老道感动的双眼发红,孩子们可真够傻的,这要命的差事都非要抢着做。不过他可不会客气,装作无奈的说道:“好吧,那你们其中出两个人前去就是了。若是能接到护法,那就再次冒险游回来。大家也知道,这艘船是不能随便靠岸的,不然被官军察觉出异常可就全完了。”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自告奋勇的两名教众匆匆准备一番,便跳入冰凉的海水之中,奋力向着岸边游去。 从山顶到山脚下,官军一共设置了三道警戒线,只可惜卫所兵丁辛苦一天,虽然领了任务却都在应付差事,根本没有那种安盛和尚猜想的那种严密防范的精神头,所以这三道防线对于郑山川一行人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其实沈崇名在睡觉之前还曾带着侍卫们检查过一遍,他也不是那样不通情达理的人,心中想着船只已经驶离岸边,倭寇想要逃离岱山岛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没有太在意这三条防守力量不强的警戒线。 百密一疏便让这几条大鱼轻松地溜走了,若是沈崇名知道,一定会后悔死的。 一行人一路之上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潜入山下的浮云道长一行人,鬼鬼祟祟的神情,没用多久便被上岸等待的两名教众发现,打出暗号,双方满脸激动的汇聚到了一起。 “护法,您辛苦了。”看着身形狼狈的郑山川,两名前来接应的下属眼眶不由一红,命悬一线也不过如此,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护法了。 捡了一条性命的郑山川也是感慨良多,看着浑身上下依旧湿漉漉的两名下属这番表情,他心中也难免感动。“辛苦的是你们啊,对了,船只到手了吗?” “掌控了一艘官军的鹰船,浮云道长正带着其他几位兄弟在船上等着护法您呢。”一名下属擦了擦不知何时溢出眼眶的泪水说道。 一听老友在船上等着自己,跟在郑山川身后的安盛和尚悄悄地松了口气,瞬时间也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一僧一道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能并肩作战,实在是一件大幸事。 险地不宜久留,几人说了几句,便走进了冰冷的海水之中向着远处的鹰船游去。 郑山川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刚下水没多久双腿便抽了劲。好在几名下属一直紧紧护在周围,听得他一声闷哼,立刻游到身侧扶住了他。“护法,您再忍忍,船就在前面不远了。” 郑山川没有吭声,只是任凭几名下属带着他向前游去。其实郑山川现在心底也是五味陈杂,既有失败的落寞,也有逃命成功的庆幸,更是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感到一丝痛苦。 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往前二十年的时候,就算地三天三夜滴水不沾,照样还能抡起兵器和敌人厮杀,可现在竟然连这么点凉意都受不了了,看来真的应该跟在教主身边把事情交给下边的人去办了。 想着,郑山川眼睛看向了身侧不远处的安盛和尚。这次虽然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但是能收拢安盛和浮云还是不错的。这二人武艺虽然一般,但胜在听话忠心,只要用得好,为本教建立功勋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崇名想不到有一股倭寇潜入了水师战船,水师将领更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何能想得到这点。所以奉命驾船驶离岸边之后根本没有安排水师将士值守戒备,这样又如何能发现得了海水中有一行人由远及近爬上了其中的一艘鹰船。 看着浑身滴水的老友安盛和尚,浮云老道激动难掩,真想扑上前去查看一下他是否受了伤。可是这股念头刚刚冒出来,便被他压了下去,反而快步走到身形狼狈的郑山川面前,满脸激动到:“护法,担心死属下了。” 郑山川微微一笑,伸手拍着浮云老道的肩膀说道:“浮云,辛苦你了,本座欠你一条性命。” “护法折杀属下了,您快些里面请,属下已经备下了衣服供您替换。”浮云老道愈发的恭敬起来,这次逃离岱山岛之后,和尚和自己的性命前程可就全部裹在郑山川的手中了。 郑山川可不知道浮云老道心中的小算盘,看着他这副样子大为满意,吩咐一声开船离开这里,便带着瑟瑟发抖的属下们走进船舱更换衣物。 看着安盛和尚路过自己身边,浮云道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四目相对,不用过多的话语表达心中情感,却都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这就是多年厮混在一起培养起来的默契。 “丢了一艘鹰船?”沈崇名眉头一拧,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音问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泾满头大汗,却是吓得不轻。昨日王震立了大功一直跟在沈大人身边当差,自己这个南京水师提督倒像是个外人一般。晚间便回到船上指挥两只水师的战船后撤数里,以免被倭寇劫船逃跑。做完这些也懒得再回到岸上见春风得意的王震,便留在船上休息。 那知道今天一早便听得有人来报少了一艘鹰船,再次清点一遍,果然自己麾下的鹰船丢失了一艘,连带驻在船上的三十多名将士也没了踪影。 曹泾脑袋不差,立时就想到了这艘船极有可能被倭寇劫走,随即派出所有船只在海面上搜查追赶,自己也搭乘一艘小船上岸汇报。这样的事可是隐瞒不了的,不然一旦走漏风声,依着沈钦差对付卫所将领的狠辣手段,肯定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 第八十八章 大胜返师 第八十八章大胜返师 沒敢抬手去抹额头冷汗,曹泾单膝跪地道:“大人,这艘鹰船极有可能是昨晚被漏网的倭寇劫去,末将办差不利被他们钻了空当,甘愿领罪!”说罢,俯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等着沈崇名的狂风暴雨降临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昨晚劫船逃走的都是些大鱼,要知道比起昨日被歼灭的那些普通倭寇,真正的功劳可都在这些大鱼身上,现在逃了他们,这次的剿灭倭寇所获功劳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想必沈大人现在异常恼怒。 “大人,倭寇狡猾异常,这件事不能全部怪罪到曹大人身上,怪就怪末将昨日沒能抓到他们,这才给了他们机会,还请大人责罚末将!”出乎曹泾预料,原本以为会站在一旁等着看自己的笑话的王震竟然第一个出口为自己求情,更是准备分担自己的罪责。 惊诧之余,曹泾急忙说道:“大人,漏洞出在末将的水师之中,所有罪责应当末将一人承担,不关王大人的事情!” 王震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为他分担一部分罪责,又如何会就此停下,再次出言道:“大人,凡事有因有果,这次倭寇头领逃遁,主因还是出在末将身上!” 王震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虽然平日里和曹泾不对眼,可那也是自己人之间的一点小隔阂,所以看似水火不相容,但是根本沒有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这次倭寇头领之所以能逃走,王震心中认为就是自己昨天沒有安排好搜查方向才让他们逃过一劫,若是昨日就全部抓获,他们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劫船逃走呢? 沈崇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摆手说道:“都起來吧!是本官小瞧了这几个倭寇,沒你们什么干系!” 听了这话,曹泾不由一怔,满脸愕然的看向了沈崇名,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沈大人的布置应当是天衣无缝,只是自己粗心大意才让倭寇钻了空当,若是昨晚严命手下将士看守船只,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把你的人全部召集起來,一定要严查此事,三十多人驻扎的船只绝无可能被强弩之末的倭寇不声不响的轻易劫走,说不定你们水师之中有人私通倭寇为他们提供了便利!”沈崇名把自己心底猜想说了出來。 要知道无为教势力庞大,军中极有可能也早已被他们渗透,所以这次倭寇头领轻易逃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内应的协助下完成的,到了这时候,这么些人沒一个能够想到郑山川埋伏了浮云老道这么一颗就命棋子,沈崇名是人不是神,当然也不可能一下子便猜到这节。 不过众人对他的这番猜测却是大点其头,如果真的像沈大人说的这样,那倭寇能够不声不响的劫了一艘鹰船逃命也就完全能说得通了。 “末将明白,这就回去调查此事!”侥幸逃过一劫的曹泾急忙抱拳答道,这次沒有背负一个罪名,对于他來说实在是万幸了。 曹泾匆匆而去,吩咐他去办这件事情的沈崇名却沒想着他能够查出些什么來,想要调查出谁是无为教潜伏到军中的内鬼,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查到的,这次长点记性,以后防范一些就是了。 已经沒有了搜山的必要,沈崇名也懒的再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岱山岛,掐指一算,从接到圣旨离开家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家中两位娇妻和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真想长出两只翅膀直接跨山越海飞回家去。 “整顿兵马,用过早饭之后返回舟山岛!”吩咐了一句,沈崇名起身向外走去,此前为岛上渔民做些事情的想法怕是无法实现了,临走之前还是去看看他们为好。 虽然跑了倭寇首领,但是全歼为祸海疆多年的倭寇,这也是一见难得的大喜事了,大军扬帆大胜返师,一只鹰船先行一步避过舟山岛直奔大陆而去,带着捷报乘着快马一路奔向京城。 在舟山岛休息一下,大军再次扬帆进入内河直奔杭州而去,沈崇名很想回家,可是手头还有几个在押的卫所将领,必须将他们处置了才成。 这样一來,沈崇名忽然发现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更为复杂的就是刚刚赴任之时对各地将领许下的承诺,升官。 一人升一级,沈崇名到了这时才觉得当时却是有点吹牛皮了,提升品级倒是沒什么大问題,可是这升了官的人又该往哪里安排呢? 就在这时他见到了一直呆在杭州负责看押京城内阁信使的二蛋哥,二蛋哥一听沈崇名在为这事发愁,立刻有些小鄙视的说道:“大人,这还算个事啊!有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您这次不是抓了几个人嘛,那他们的职位可就空出來,拔一个填一个,坑也慢了,你对他们的许诺不也达到了嘛!” 沈崇名先是一愣,接着击掌道:“有道理!”看着二蛋哥一脸得瑟,沈崇名忍不住笑问道:“说,你小子这段日子都干嘛了,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那是!”二蛋哥得意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您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属下可沒闲着,天天拉着抓來的那信差学些东西,他要是教得好就给他大鱼大肉,教的不好,那就是竹笋炒肉伺候着,几天下來这厮就学乖了,对属下可谓是倾囊相授!” 说道这里,二蛋哥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大人您说朝廷这些人整天不思为国效力,尽琢磨些歪门邪道,就这么一个内阁的无品秩的小吏,竟然知道那么多整人的手段,什么明升暗降啦!肥瘦相调了,那是多不胜数啊!” 沈崇名哈哈一笑,心中倒是越发敬佩二蛋哥了,还别说,能看到这一点比什么都强,看來这段日子二蛋的进步是长足的。 说到京城來的信使,就不得不详细的说一说他的处境了,自打落入了锦衣卫手中,孩子就一直期盼着京城的徐阁老派人來救他,可是随着沈崇名率兵出海作战,朝堂之上的质疑声也随即消失不见。 他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徐阶又如何会惦记在心头,几日不见早已忘了他的存在。 沒了人搭救,长期呆在锦衣卫手中,信差的日子过得很有节奏感,正如二蛋哥所言,表现好了就让他过几天好日子,表现不好就收拾一通,这么一段日子下來,早就不敢拿出内阁的名头來唬人了,每次见了二蛋哥都得狂拍一番马屁。 “现在沒事了,你回头把他放了吧!说些好话,省的内阁挑毛病!”沈崇名对着二蛋哥吩咐道。 “放了他,可是属下很多东西还沒学呢?”二蛋哥 ------------ 第八十九章 勤能补拙 一骑骑士匆匆打马而来,不等胯下战马停稳,纵身一跃便稳稳的落在了魏知府面前,“禀报大人,沈大人已过长亭。” 魏知府知道,对于马匹来说这短短十里的距离就是片刻而至,也不多想,抬脚向着前方迎去,一定要让沈大人对这场迎接仪式满意。 走在路上,魏知府哭的心思都有了,这半天估摸着走出了不下五里路程,愣是没有看到沈崇名的人影。这时候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虽然两条腿累的直打哆嗦,却是不能停下来。要知道身后可是跟了老老少少几十位城中绅士,有道是人多口杂,万一自己半道上停下来休息的事情传到了沈大人耳中,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大人,轿子就在后面,要不您坐轿赶路吧。”于经纶看着魏知府满头大汗,忍不住好意提醒道。 魏知府眉头一皱,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有些不高兴,这于经纶还是差了些火候,对待贵人怎可这般作假,你道本官和你一般是沈大人的亲人呢。 其实于经纶也有些走不动了。自从做了官,出门一直都是坐轿的,何曾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这没一会儿他已经觉得双腿乏力,浑身上下直冒虚汗了。现在魏知府表示自己不坐轿,他也咬牙只能跟在身旁陪着。 沈崇名现在也是焦头烂额,看着神情楚楚坐在长亭之中的二蛋哥,恨不得上前抬脚踢他两下消消气。 事情是这个样子滴,从早晨出了杭州城,一行人便打马急行,除了途中草草吃了一顿午餐休息了一会儿,路上一刻也没有停歇。路虽然赶得急,但是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汉子,这点路程对大家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那知道眼瞅着就要到了绍兴城,二蛋哥却是出了问题。路过长亭之时原本就拽在后面的二蛋哥晃悠几下,一头栽下了马背。好在这小子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领导,几名锦衣校尉为了顾全他的颜面一只慢行跟在后面,不然马蹄之声隆隆作响,走在前面的人如何能想得到他竟然会掉下马背。 沈崇名闻报不由大急,命人将二蛋哥抬入长亭就开始亲自为他灌水,却道是这厮烈日当头中暑了。 那知道刚刚灌了两口,二蛋哥一口将嘴里的凉水喷了出来,准头不错,直接喷在了沈崇名的脑袋上,一眼瞧去就像是洗了头发一般。 看着这小子两只眼睛贼亮,沈崇名立刻就断定他不是中暑了,一边擦着脸上的水渍一边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二蛋哥是个诚实的孩子,尤其是不敢对沈崇名撒谎,现在他一问,立刻交代了问题。却是昨晚一时兴起,挥毫泼墨一直到天亮才尽兴,昨天晚上两只眼睛一直就没有闭过。而方才之所以掉落马下,却是早已在马背上睡着了,前面还有一丝神智引导自己紧紧夹着马腹拉着缰绳,不料刚才一个颠簸就掉了下来。 一听这话,教沈崇名如何能不生气。就那两笔粑粑字还好意思说情不自禁,实在是让人气愤。 “你……一晚上不睡觉就困成了这样?”沈崇名食指几乎点到了二蛋哥的脑门上问道。 “大人,自打您到了杭州城,属下忙里忙外的办了多少事情,白天根本没工夫练习书法,所以这段日子一直都是晚上熬夜坚持练习的。”二蛋哥竟然露出了一丝责怪的神情,立刻让沈崇名心头火起,老天,你当差可是领了工钱的,怎么好似杂家拖欠你了工钱一般。 气不打一出来,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话忍不住蹦了出来,“边去,就你那两笔字也好意思自称书法!”话一出口,沈崇名又后悔了,这话实在是有点伤人了。 二蛋哥当即愣住,吞了口唾沫右手哆哆嗦嗦的伸进怀里掏出一沓墨迹斑斑的纸张来,沈崇名还道是这小子被自己刺激一下肯定会痛哭流涕的,那知道二蛋哥把一沓纸伸到沈崇名面前疑惑道:“大人,属下这字可比你的那两笔强太多了,怎么就不能称为书法呢?” 沈崇名一怔,忍不住伸手接过,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娘的,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这厮什么时候能写出这几笔字来了?比起他现在的字来,自己的那两笔才是真正的粑粑字啊。 感慨一下,沈崇名满是不好意思的将纸张递给了二蛋哥,干咳一声说道:“方才本官一时口急说错了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当然不会,书上说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二蛋哥满脸无所谓的摆手笑道,沈崇名傻了眼,一边的陈骁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再看众校尉,也是一个个涨红着脸硬憋着不敢出声。 长舒一口气,沈崇名没有动手打人。对于二蛋哥他是了解的,也是穷苦出生,打小就没认识几个字,自己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两自己个的名字都认不全。可是不得不说这小子有一股奋进好学的精神头,到如今不但一笔字写的似模似样有了几分气势,这文化水平也是越来越高,虽然依旧难免驴唇不对马嘴的情形出现,但能知道书上说了什么话,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想着,沈崇名心中不由感慨一句,还真是勤能补拙啊,这千古传下来的老话,总是没有错误的,不然就这脑袋瓜怎么会进步这么大呢。 也不责怪他横生节枝,沈崇名叮嘱道:“书要多读,字也要多练,不过凡事有个计划,千万不能把自己个的身体累垮了。瞧瞧你现在,竟然还能在马上睡着,长此以往下去这身体那能受得了。” “是,属下记下了。大人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到了府里,属下也好赶紧走的地方睡一觉。”二蛋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这小子当是鸿运当头,从奔马上掉落下来,竟然连个皮都没破,看来老天还是乐意爱护有志者的。 众人正要上马,就见大道之上出现一支人马,正是魏知府带领的欢迎队伍。 “你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去,本官把他们打发了再说。”沈崇名皱着眉头对着二蛋哥吩咐道,最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形式注意了,跑这么远来,这些人也不嫌累得慌。 “下官绍兴知府魏生经,代表全城百姓,恭迎沈大**胜归来。”满头大汗的魏知府疾走几步到了沈崇名面前施礼道。 “呵呵,魏大人快快免礼,天气这么热你还能出城来迎,实在是辛苦了。”沈崇名满脸笑意,他也知道这是官场规矩,再加上魏知府毕竟也是好心好意,就算是再不喜欢这样,也不可能给他脸色看。 看着沈崇名高兴,原本累的几近虚脱的魏知府顿时觉得这些汗没有白流,精神抖擞道:“沈大人客气,您为朝廷建立大功,这可是咱们绍兴全城百姓的荣幸,下官能代表全城百姓来迎接您,更是深感荣幸。” “呵呵,为大人过奖了。”沈崇名谦虚着,便在魏知府的带领下再次接见陪同他前来迎接自己的城中绅士们。 绍兴城出了这么一位大官,大家都是迫切的想在沈崇名面前露露脸。若是被他记住了,以后有事需要他帮衬,也好说话不是。 在魏知府的带领下,沈崇名走马观花一般将一众绅士溜了一遍,杂七杂八的名字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到了最后还是一个也没有记住。 不过绅士们可不这么认为,一个个满脸喜气,为自己把名字告诉沈崇名感到荣幸不已。 寒暄一遍下来,一刻钟都过去了。“大人,下官已在城中备下接风宴,您看是不是……呵呵。”魏知府陪着笑脸说道,已经做好了被沈崇名拒绝的准备,毕竟上次宴席出了那么大的差错,沈大人没有怪罪自己已经是万幸了。 沈崇名哪有心思前去赴宴,道:“改日吧,本官还是先回家中看看。” “哎呀,大人实在是我等楷模,如此孝顺父母之人,实在是不多见了啊。”魏知府尽情的拍着马屁,根本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感到难堪。 沈崇名呵呵一笑,倒也没有拒绝他的这份马屁,“魏大人,时辰不早了,以本官只见咱们还是先回城吧。” “是,下官已备好软轿,大人一路劳顿,就不要再骑马了。”魏知府安排的很周到,放在后世绝对是个招待所的好所长。 沈崇名本想拒绝,可是一想起睡意正浓的二蛋哥,便一口答应下来,等会走上一段就把他换进去,自己在大马赶回城去。 这一次的迎接仪式很成功,魏知府也是满脸高兴之色,将沈崇名安排进软脚,亲自高唱一声起轿,庞大的欢迎队伍便向着绍兴城开去。 官员们纷纷坐上了轿子,陪同前来的士绅们可就惨了,大家的轿子都留在城门口,这十里路还得徒步赶回去啊。 不过这也没办法,自从得知今天要到城外迎接沈崇名,这么多的士绅可都下了不少功夫。为了不在沈崇名面前失礼,不但没吃饭,就连水也没敢喝,生怕到时候尿急惹得沈崇名不快。所以现在众人巴不得再生出两条腿来狂奔回去。 ------------ 第九十章 双喜临门 第九十章双喜临门 见到家人,免不了又是一阵热闹。?八一中文网 ???.?8?1?看着两位儿媳妇神情楚楚的站在那里,作为过来人的沈清夫妇相视一笑起身而去。 “小沈子,雨蒙姐姐和佳伊姐姐肚子里有娃娃了。”二老刚一走,小师妹便附耳悄声说道。 沈崇名一怔,激动过了头竟然傻在了那里。坐在对面的燕雨蒙和万佳伊对视一眼,满脸娇羞的看着沈崇名,眼波流转,满是幸福之色。 沈崇名走后不久,二人便食欲大减,整日萎靡不振的样子落入王氏眼中,没请大夫就知道是有喜了。 一听王氏说两位儿媳妇可能怀了身孕,早就琢磨着抱孙子的沈清可就坐不住了。毕竟经验只是经验,哪里有大夫的诊断可信。二话不说,立刻差人把全城最有名的大夫请了过来。 沈府的名头一拿出,向来只坐堂不出诊的名医也坐不住了,背起自己多年不用的小医箱便跟着沈府下人出门,准备快赶往沈府。儿子有出息了,自家光耀得以门楣,沈清也不免落了俗套摆起了排场,不但自己出入坐轿,府中更时常备一顶软轿,怕的就是有客人在家醉酒不能自己回家的时候落了面子。 这请大夫也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碰上了这种喜事,这顶一直未曾用过的常备软轿也终于派上了它的用场。 被沈府这般重视,名医也是觉得倍儿有面子,满脸喜气的坐进小轿直奔沈府而去。 结果就不用多说了,忙完正事喝了一杯茶,夹着二十两赏银名医满脸红光的走出了沈府,再次坐进小轿被送回了医馆。 接下来沈府的气氛陡然变化了,刚刚嫁入府中没多久的两位少奶奶的成了全府上下的唯一中心,什么事情都绕着两人开展。王氏更是每日亲自下厨为两位儿媳炖一些汤喝。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怀上沈崇名的孩子,燕雨蒙和万佳伊也是高兴得很,整日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今日沈崇名回来,其实两人刚一见到他就想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只是话到嘴边却又羞涩的说不出口,再加上二老一直在场,更是不好意思开口了。没想到这一拖便让小师妹先一步告诉了沈崇名。 “当真?”傻了半天,沈崇名终于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屁股底下都有点飘忽了。 燕雨蒙轻轻一笑,也没说话,点了点头便羞得把头埋在了胸前。万佳伊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可是自从成亲之后便变的小鸟依人,整日一副小女人的神色,这时也是娇羞的厉害。 一切尽在不言中,沈崇名激动地浑身直哆嗦,一步三晃得走到了二人身前,忍不住伸手搁在了燕雨蒙和万佳伊的小腹之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孩子?” 见他激动成这样,燕雨蒙和万佳伊二人心中也是甜蜜的很,就听得燕雨蒙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提问。 “呵呵,老子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哈哈哈哈。”沈崇名仰天大笑,心中的激动没人能够理解。虽然在这世上亲人不少,可是在内心深处总是缺少一种归属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有了自己的血脉,从今之后就算是彻底的扎下了根。 废话不多说,原本就宝贝的不行的两位娇妻,这时在沈崇名眼中立时变得更加金贵起来。 “怀了身孕可得多吃些大补之物,这点对胎儿实在是太重要了。你们先歇着,我这就带人上街置办一些。”不容别人说话,沈崇名招呼一声,没来得及换衣服便匆匆出门而去。 万佳伊和燕雨蒙相视苦笑,不过心头随即被幸福淹没,能嫁给这样的一位夫君,实在是一份难得的福气。 镇江城外别院。怀胎五月的赵紫茜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这里养胎,看着日益隆起的小腹,原本离开沈崇名之后的空寂的内心终于得到的填补,脸上笑容从未断过,这是自己和他的孩子。 当了便宜爹,色郎君倍感煎熬,尤其是看到挺着大肚子的赵紫茜的时候,真是恨不得上前一刀结果了这个臭女人。这段日子他早就思考清楚了,这个孩子除了沈崇名再也不可能是别人的。而且心中也有了计较,等着孩子一出世,便想办法夺过来,以此要挟沈崇名,最好也能像对付郑四海那样取了沈崇名的性命。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是立下了一桩大功,到时候教主肯定会对自己更加青睐,这暂代执法堂堂主的位子也就能坐踏实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色郎君就觉得快意非凡,想必那时候死了孩子和男人的赵紫茜,一定会和自己现在一样痛不欲生吧,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报复了! 沈崇名行动迅,大把的银子花出去,随行的几名锦衣校尉手中提满了各式各样的大补之物,一行人匆匆返回沈府,半道上却刚好碰到了不知道他已经回了绍兴的肖鹏程和小晴姑娘二人。 “哎呀呀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看到沈崇名,整整悠闲了数月的肖鹏程恍若看到了救星一般。 自大沈崇名走马上任当了钦差总兵之后,肖鹏程的苦日子便到了,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刻杀回北京城忙碌起来,只为不再陪着小晴逛街去。这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逛遍了绍兴城的大街小巷,自问成了绍兴城的活地图,不过两条腿也整整跑细了两圈。 “呵呵,为兄也是赶回来,这段日子过得如何啊?”沈崇名笑着问道,看着小晴小鸟依人的跟在他身后,想必这小子这段日子享福了。 “好,好的实在是不能再好了。”嘴上说着,肖二少却是露出了苦瓜脸。好在跟在身后的小晴看不到,不然肖二少又得在她的必杀技之下绝望**了。 沈崇名一阵愕然,倒是被肖二少这莫名其妙的表情搞糊涂了。正想开口询问,那知道肖二少却是不给他机会,张口道:“沈兄,这一转眼咱们离开京城都三个多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啊,小弟实在是对京城的生意有些放心不下。” 肖二少不是个工作狂,从小安逸的生活更是让他变的喜欢游手好闲,早先刚刚创立广而告之时的激情更是早已耗干,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跟着沈崇名回绍兴过年娶媳妇来。这次这么急着回京,为的就是摆脱现在的差事,想必自己一忙起了生意,小晴就不会拉着自己逛街了。 看出了一些苗头,沈崇名赶紧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咱们再准备几日,等着事情都安排妥了便回京。” “好,小弟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说罢,也不打算和沈崇名一道回府,抬脚就想用最快的度赶回沈府。沈崇名一把将他拦住,忍不住摇头小声道:“咳,小晴姑娘还在呢。” 肖鹏程立刻惊出一身冷汗,一激动竟然把这位姑奶奶给忘了,若不是沈兄这一把将自己拉住,今天可就又有得受了。 小晴虽然平日里为人泼辣,可毕竟是个姑娘家,现在在沈崇名面前和肖二少在一起,有些紧张羞涩还是难免的,所以一直低着头,倒是没有察觉到肖二少的不对之处。当然也没有听到沈崇名这声低语,不然小晴姑娘一飙,肖二少可就得横尸当场了。 带着肖二少赶回家中,沈崇名就去求见父亲沈清商议回京一事。 “你是说要把两位儿媳妇一并带到京城?”沈清黑着脸问道,若不是这臭小子功成名就,早就威教训他了。 沈崇名也知道让二人和自己回京对她们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可是新婚燕尔如何又舍得把二人留在家中。再者说了,这两个孩子可是自己的骨血,相距千里谁知道出生的时候自己能不能赶回来,这让自己如何能安心。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二人一并带回京城居住,不然皇上赏赐的大宅子就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居住,想想就觉得冷清。 “爹,您也知道孩儿公务繁忙,这次一回京城,下次再回绍兴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她们二人留在家中,孩儿这心里实在是有些想念啊。”沈崇名满脸哀求的说道 沈清双眼一瞪,抬手拍了桌子:“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为父和你娘留在绍兴你难道就不想念吗?” 沈崇名顿知失言,好在一张巧嘴久经考验,张口就道:“爹您怎么能怎么想呢,皇上在京城赐了孩儿一处大宅子,孩儿一直想着咱们全家都搬到京城去,可是担心您和娘两人故土难离,这才一直没敢开口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为父和你娘在这绍兴城住了一辈子,肯定是舍不得离开的,这京城是万万不会和你去的。” 见他息怒,沈崇名松了口气,就听得沈清接着说道:“不过你想念你儿子,为父也想念孙儿啊,两位儿媳去了京城,我和你娘可就不能第一个见到两个孙儿了。” “这……爹,再过一段日子天气就要热了。可是北方却很凉快,不然您二老到京城去暂住一段日子如何,既能避暑,也可以在途中领略一下咱大明江山的大好河山不是。”沈崇名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被他这么一说,沈清不免动了心。儿子说的也对,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了几次杭州城,和一帮老朋友聚在一起连个显摆的东西也没有,若是真的能去一趟京城,那回来之后可就能好好的为他们说道说道了。 “好吧,那你们先回京城,等着你娘她想你们了,为父就带着她到京城看你们去。”沈清状似无奈的点头道,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大人,京城有旨意到了。”二蛋哥忽然闯了进来说道。沈清一听有圣旨到了,竟然比沈崇名还着急,急忙起身道:“快,接旨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差平倭总兵官沈崇名,全歼倭寇肃清海疆,功在社稷,爵封定远侯,岁禄两千五百石;再赐大红蟒袍,玉带各一件,金蝉梁冠一顶。钦此。” 话不多,可是随便一件赏赐说出来,都让跪在一旁的沈清脸颊抖动一阵,尤其是那侯爵之位,更是让沈清嘴巴大张,恩宠啊,自家小子竟然有了爵位! 沈崇名倒是处之坦然,磕头谢恩接过了圣旨,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沈大人,皇上对您另有安排,命卑职告诉您一声,请您早日回京听候安排。”前来传旨的侍卫陪着笑脸说道。 “呵呵,多谢皇上牵挂,本官已经准备三日后启程回京了。”沈崇名笑着说道,自己这般官运亨通,不知道京城的徐阶鼻子气歪没有。 ------------ 第五卷 春风满地 ------------ 第一章 暗流涌动 一 第一章暗流涌动一 “啪!”一声脆响,一只精美的景德镇茶杯碎成了一堆碎片,茶水洒在地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站在旁边的婢女吓得瑟瑟发抖,想去收拾一下地上碎片,可是浑身上下沒有一点力气,脚都抬不动。 “阁老请息怒,既然皇上心意已决,依下官看來,咱们还是不要再争了!”欧阳敬之满脸无奈的说道。 黑着一张脸的徐阶沒有说话,只是眉头拧成一团回想着今日在大殿之上的情形。 徐阶自问看人很少出现差错,自从当年的裕王有了位登大宝的趋势之后,他便仔细的分析过裕王的脾性,这人不像历朝历代的皇子那般强势,在性格上几乎可以称之为懦弱,向來是逆來顺受的,这一点从严嵩父子对他的刁难便可看出一二來。 要知道严嵩父子虽是权臣,更有着先皇的宠信,但是比起血肉亲情而言,这份宠信还是差上许多的,一旦当时受了严嵩父子的欺辱的裕王在先帝面前告上一状,严嵩父子最少也得被训斥一顿收敛几分了。 可是裕王非但沒有这么做,反而对严嵩父子更加的卑躬屈膝,丝毫不怕天下人鄙视。 而现在,徐阶自问自己的权势比起当年的严嵩父子只多不少。虽然沒有当年嘉靖帝对严嵩父子的宠信,可是朝廷百官唯自己马首是瞻,现在的内阁权利隐隐有了皇权抗争的形势,在朝廷大事上,更是数次稳压隆庆帝一头。 隆庆帝对自己的强势有些不满,这点徐阶也是知道的,可是从未放在心头担心过,他相信在自己有生之年,只要不犯什么谋反的大罪导致众叛亲离,隆庆帝绝对不会动自己的。 可是这次就沈崇名新官职一事,隆庆帝和自己的想法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他准备大家提拔重用,自己却是向着用闲职将沈崇名冷藏起來魔道大帝最新章节。 就在今日朝堂当着百官的面,隆庆帝和自己就因为这事闹将起來,导致原本半个时辰就能完事的早朝一直拖延到了午后,要不是自己筋疲力尽,这件事说什么也是不会罢休的。 “欧阳大人,你也知道上直卫都指挥和中军都督府都督的区别。虽然前者从二品的官衔比起后者从一品的要差上不少,但是手中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我大明朝的精锐可都在上直卫之中,而都督一职虽是从一品,却是个闲差,只要沈崇名做到这个位子上去,他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徐阶唉声叹气的说道,隆庆帝就是要将沈崇名安排在这上直卫都指挥的位置上,一旦让沈崇名坐到这个位置那不可确定的因素可就太多了,出则手握重兵的大将,入则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随便一样,都让他变得不受控制,尽管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压制他了。 这一点欧阳敬之何尝不明白,可是今天朝堂的情形他也看到了,隆庆帝分明是主意已定,连擢升圣旨都拟好了,就差内阁通过了。 现在朝堂的局势可以说是水火不容,隆庆帝抱住一条非让沈崇名做这个上直卫都指挥,而徐阁老也是咬牙非得把沈崇名拱到中军都督府都督的位置上闲置起來不可。 内阁虽有封还之权,可是皇上也有全盘否定之权,现在二人互不相让谈不拢,下面要看的就是谁最后能获得众大臣的支持了,不过在欧阳敬之看來,徐阶现在和隆庆帝这么僵持着,实非明智之举,毕竟人家是皇上,无论如何在低位上也是稳压你一头的,朝臣就是再怎么听你徐阁老的话,也不可能完全背叛皇上的,毕竟你位高权重皇上沒法动,他们可沒有这道护身符。 “阁老,这一点下官自然明白,可是这么僵持下去,万一皇上他动了怒,这事怕是不好收场啊!”欧阳敬之言辞隐晦,其实已经为徐阶的处境开始担心了,翻遍史书,和皇上作对的臣子多数沒什么好下场。 “唉!骑虎难下啊!”徐阶叹了口气说道,实话实说,徐阶现在也有些后悔今日在朝堂之上太过强硬了,这样一來皇上对自己的印象只怕更坏了,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是退无可退,若是退了,不但沈崇名这个高拱的弟子将变得彻底失控,朝堂之上百官也会对自己生出疑问,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罢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容本官再好好想想这事!”看着欧阳敬之还要开口再劝,徐阶伸手制止道。 “公公,下官觉得咱们最好还是站在徐大人这边,不然这次真的让沈崇名坐上了上直卫都指挥的位置,日后必成大患啊!”宋清扬坐着下首对着冯保说道。 “呵呵,小宋子啊!你还是嫩了一点!”冯保笑着摆了摆手:“你说是徐阶难对付呢还是沈崇名这小娃娃难对付!” 宋清扬一怔。虽然心中认为比起徐阶來沈崇名更加可怕,可是听冯保话里的意思,他一定是认为徐阶更难对付的,所以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当然是徐大人了,沈崇名为官仅仅数载,如何能比得过宦海沉浮几十载的徐大人啊!” “这就是了嘛!”冯保呵呵一笑,端起茶杯來美美的喝了一口:“眼下徐阶权势滔天,朝廷官员唯其马首是瞻,整个就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的铁板一块,根本沒公公我插手的余地,所以要想更进一步,必须将徐阶这个拦路石搬走,不然公公我也只能每日待在这里闲坐着了!” 宋清扬眉头一挑,顿时明白过來,看來冯保是打算借这次机会将徐阶扳倒了:“公公说的是,那今晚小官回去就搜查罪证,尽早弹劾徐阶!” 现在的宋清扬是冯保手下的第一急先锋,凭着他的聪明才智深得冯保看重,无论大事小情,都喜欢把他叫到身边來商议一番抗日之铁血军魂。 宋清扬也乖巧,更是深谐拍马之道,每次都能不着痕迹的将冯保拍的云里雾里,这次也是这样,对付徐阶可不能用弹劾这招,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力打力,煽风点火加重隆庆帝对他的芥蒂,这样一來徐阶只能回家养老了。 可是为了彰显出冯保的聪明才智,宋清扬这才故意说出这番话,为的就是让冯保指点自己一番。 “呵呵,小宋子啊!以后做事可要因人而异,千万不能生搬硬套,这弹劾的法子虽然对别人管用,可是对徐阶这样的人却万万用不得!”事情完全按照宋清扬的设想发展。 宋清扬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急忙抬头道:“还请公公赐教!” “呵呵,你想想,这朝廷百官是听你的话呢?还是听徐阶的话呢?”冯保卖起了关子,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体现出自己的智商來。 宋清扬不敢再继续装傻,如果太傻的话公公会认为自己不适合做他的智囊,那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下官明白了,如果这么做的话,必定会引起徐阶得嫉恨,倒是非但伤不到他,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孺子可教也!”拽了句文词,冯保详细的为宋清扬分析起了其中更深一层的利害关系:“到时不但你会惹祸上身,更是救了徐阶一次,想必他现在已经发觉局势对他很不利,也许会借这你弹劾他的机会,将沈崇名这件事冷却一段日子,只要转移了朝臣的视线,他就算是服一次输也沒什么损失!” 宋清扬的表演惟妙惟肖,竟然逼着自己出了一脑门冷汗,满脸害怕的擦拭了一下,起身对着冯保施礼道:“多谢公公提点,下官受教了!” “免了,以你的年纪能明白这些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日后多看多听多学,必定是青出于蓝的!”冯保满脸满足的笑意,能给别人点拨,隐隐有了一种当老师的感觉。 “是,下官必定谨记公公教诲!”深深拜谢一下,宋清扬问道:“那敢问公公,接下來咱们敢怎么做呢?” “这个倒也简单,咱们先看看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徐阶和皇上的矛盾越变越深,那咱们就再给他添上一把火,到时本公公出面到皇上面前为他说上几句好话,相比皇上会更加讨厌他的!”冯保满脸得色,这样的办法,只怕世间只有自己能想到了。 宋清扬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冯保的目的是什么?这是要把徐阶高高捧起啊!站的越高越引雷,那时候皇上的满腔怒火可就要完全爆发了,毕竟沒一个主子喜欢手下的人把所有人都团结在身边。 办法虽然不错,可是宋清扬一想到结果,还是有些担心道:“公公,可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呵呵,你放心就是,本公公在皇上身边当差二十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心中清楚的很,到时肯定会认为本公公是被徐阶这老家伙蒙蔽了,就算是有怒火也会全部落在徐阶头上!”冯保满脸无所谓的说道,自己和皇上是什么情谊,就算是犯了错,皇上看在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劳之上,也不会惩治自己的。 宋清扬仔细一琢磨,便把这件事情想了个通透,想要在朝堂之上安身立命,最好的依仗便是皇上了,就拿现在的沈崇名來说,因为和徐阁老关系不和,满朝文武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对头,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依旧能官运亨通扶摇直上,凭的就是皇上的信任,实在是让这个王八蛋走了狗屎运, ------------ 第二章 暗流涌动 二 第二章暗流涌动二 第二天早朝,徐阶缺席了。 昨晚回到后宫,隆庆帝也是沒能睡个好觉,能坐到这张龙椅之上,他岂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心思又岂是臣子们能完全琢磨透的,平日里任由群臣摆弄,那只是他不想计较而已,臣子们做的事情他心中可是一清二楚,只是懒得去管这些小事,毕竟诺大的一个大明朝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事情,若是每一件事情自己都要和臣子们斤斤计较,那还不得活活累死啊! 可是他这么一做,反而被朝臣以为沒有主见可以随意摆弄,这多多少少还是伤害了隆庆帝的自尊,所以隆庆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來个大題小做,也好彰显一下自己这九五之尊的权威,让群臣在行为上也不敢太过放肆。 可是长时间的蛰伏,反倒让满朝臣子愈发骄横了,尤其是内阁首辅徐阶,这朝堂之上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这一点隆庆帝是万万不允许的,每逢徐阶和意见不合且被徐阶占据上风的时候,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已经告老还乡的高拱,若是高先生在,绝对不会容许徐阶这般张狂的。 这段日子隆庆帝一直在琢磨提拔一个人來制衡一下徐阶,免得他一个人独大把眼下的天下大体稳定的大好形势给破坏掉了。 隆庆帝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张居正,张居正年不过四十,但是能力卓绝又识大体,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宰相之才,只要用好了,他的能力比起徐阶不遑多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偏偏他是徐阶的学生,就凭这一条,张居正便被隆庆帝从人选中排除掉了,若是他们师徒二人同掌大权,那徐阶就更不把自己这个皇上当回事了。 正当隆庆帝绞尽脑汁思考提拔谁來制衡徐阶的时候,浙江传來的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钦差总兵沈崇名将为祸多年的倭寇全歼了。 作为高拱的弟子,隆庆帝一直都把沈崇名当做自己的学弟來看待,再加上在隆庆帝眼中沈崇名还是个忠心可嘉的臣子,对他多加照顾也就在所难免了。 办了这么多的差事,沈崇名的能力也完全得到了隆庆帝认可,再加上隆庆帝的手中对于广而告之以及通达车马行的暗报,沈崇名简直就是个文武全才,除了年纪和资历欠缺一些之外,让他入阁主事也不是不可能的生生不灭。 所以隆庆帝听闻沈崇名率兵全歼倭寇之时,便生出了提拔他來对抗徐阶的想法,琢磨几日,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只是贸然给沈崇名一个过高的职位,只怕朝堂众臣不会答应,所以隆庆帝就想到过渡之法,准备让沈崇名一步步混到朝堂之上,这上直卫都指挥就是第一步。 从二品的上直卫都指挥,以沈崇名现在的正三品职衔升上來也在情理之中,隆庆帝也有此认定沒有人会反对,到时候只要沈崇名再立一桩功劳,不管大小,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就是他的了。 作为兵部一把手,到时候在运作到别的位置上那就简单了,这样一步一个脚印,隆庆帝相信在自己的安排下,沈崇名两年之内近内阁当差不是问題,就算是因为资历尚欠不能入阁,但是凭着位列六部的身份,朝廷大事他就能参与进來了,这样一來,在朝堂之上隆庆帝就有了自己的应声筒,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孤掌难鸣,对徐阶无奈何了。 可是隆庆帝想的周全,徐阶也不是吃素的,沈崇名这个高拱一党余孽再建新功,让他实在是恐慌的不行,有功就要赏,这是朝堂规矩,徐阶沒有沈崇名什么把柄,也就沒有借口阻拦沈崇名升官了。 琢磨一番,经验老道的徐阶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沈崇名高高抬起,用一个闲置把他养起來,而这个职位,最合适的就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一职了,从一品的职衔绝对够高了,六部尚书见了他都得行见面礼,但是这个位置沒什么实权,一般都是立有战功的老将用來养老的职位。 就这样,各自打着算盘的皇上臣子就在朝堂之上便杠上了,一个一口咬定就让沈崇名升个从二品,而另一个则是寸步不让非要把沈崇名拱到从一品的位置上,亏得朝堂众臣对各级官职了解颇深,不然肯定会认为沈崇名是徐阶的人,而隆庆帝一心要打压沈崇名,以此來抑制徐阶的权势。 昨天争论了一天也沒有个结论,隆庆咬定青山不松口,决定今日在朝堂之上以皇权压人把沈崇名这上直卫都指挥的位置定下來,可是坐在龙椅上向着下面一扫,竟然沒有看到徐阶的踪影。 “皇上,臣有本奏!”内阁次辅李春芳看出了隆庆帝的疑惑,急忙走出列班躬身说道。 “讲!”因为沈崇名的事,隆庆帝心情特别糟糕,说起话來也是火气十足。 “启奏皇上,今晨徐大人家人來内阁说,徐阁老偶然风寒身体不适,故不能前來上朝,还请皇上恕其不敬之罪!”李春芳急忙说道,说着,心中却在犯嘀咕,这徐阁老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为了这么一件事耍起了小性子,也不怕彻底惹恼皇上惹來祸端。 隆庆帝的脸色更黑了,这徐阶那是病了,分明就是在威逼自己,要知道天下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大事,他这一撂挑子,内阁就瘫了一半,很多大事沒有他的决定就只能往后拖了。 深吸一口气,隆庆帝忍下了心中怒气沒有当场爆发,徐阶不在场,这沈崇名的事情也只能暂且搁下了,从二品的高官内阁不发文正式任命,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隆庆帝也不怕,徐阶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毕竟首辅责任重大,哪里能长期卧病在家,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大可以因为这事将他的首辅之位罢免掉,倒也简单省事了。 想通这节,隆庆帝微微一笑,撇开话題询问起了朝堂众臣有什么事情要说,徐阶不能当差,那只好自己亲自出马了,一定要让他好好瞧瞧,这朝廷少了他照样能转动剑傲乾坤全方阅读。 “奴婢冯保,参见主子!”刚刚下朝,还沒等着隆庆帝坐下歇口气,冯保便满脸媚笑的走了进來。 自打进了宫之后,宫中之事先是由李芳操持,接着又是陈洪暂代,这冯保一直留在宫外打点东厂的事情,倒不是时常进宫來。 虽是如此,二十多年的主仆之情却依旧深厚,看着他这张笑脸,原本正为徐阶撂挑子威逼自己而生气的隆庆脸上不由多出了笑容。 “小冯子,今儿这是吹得那阵风,你怎么想起进宫看朕了!”隆庆笑问道,抬手吩咐人给冯保赐座。 冯保也不客气,躬身拜谢,欠着半个屁股坐在了那里:“主子,奴婢可是天天都想來看您的,可您也知道,咱东厂身负重任,奴婢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恨不得把自己砍成八份处理事情,生怕办不好差事辜负了主子您的信任!” “呵呵,砍成八份,那你还是不要來看朕了,朕得被你吓死!”隆庆帝呵呵笑道,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奴婢不敢,若真是那么可怕,就守在主子门外,让各路小鬼统统绕道!”冯保顺杆子往上爬,拍着胸膛表起了忠心。 隆庆帝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这份忠心:“既然你事情这么忙,沒事也不可能跑到宫里來,说吧!这次來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朕!” “呵呵,主子慧眼,奴婢有什么都瞒不过您!”拍了句马屁,冯保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奴婢听说您正在为如何安置沈崇名发愁,心里有些浅见,就想着对您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尽些微薄之力!” 隆庆眉头一皱:“你有什么想法!”“回主子的话,奴婢觉着这沈崇名年纪轻轻便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实在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您应该大力擢用才是,这上直卫都指挥实在是有些委屈他了,依奴婢浅见,给了一品官都是应该的,徐阁老想把他安排在中军都督府都督的位置上,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 “啪!”猛的一拍桌案,隆庆帝瞪眼道:“冯保,这些话是你的心里话吗?” 冯保惟妙惟肖的浑身一颤,磕磕绊绊的说道:“是奴婢的心里话,还、还请皇上明察啊!” “哼,你懂个屁!”隆庆帝显然是动了真怒,竟然爆了一句粗口:“就你那脑袋瓜子,能想到这些东西,休要骗朕!” “主子息怒,这些东西真的是奴婢自个琢磨的!”冯保坐不住了,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说道,凭着他对隆庆帝的了解,自己越是这样,他越不信。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隆庆帝有些无奈的说道:“冯保,你追随朕有二十年了吧!你可是朕身边的老人了,朕这么多年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从來沒有瞒着你,难道如今你打算和别人一块欺骗朕吗?你难道就不会好好想想徐阶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主子,奴婢有错,奴婢知罪,奴婢不该听信别人的话來骗您,这些话都是徐阶对奴婢说的,奴婢觉得他这是为了咱大明天下好,所以才前來见您的!”冯保可怜兮兮的说道。 隆庆帝忍不住叹了口气,冯保这人他是了解的,办起差來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而且还爱慕虚荣,也爱贪些小便宜,不过本性不坏,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这次之所以成了徐阶的说客,很有可能被他给忽悠了,还道是这么做是为了大明天下好,是为了自己好, ------------ 第三章 暗流涌动 三 第三章暗流涌动三“你呀。”隆庆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手道:“起来吧,以后可不要耳根子这么软了。” “谢主子。”叩头拜谢,冯保苦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小声问道:“主子,奴婢愚钝,不明白徐阁老他让沈崇名出任从一品的中军都督府都督,究竟有什么想法呢?” 隆庆帝苦苦一笑:“想必你也知道这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之位是干什么的,一旦真的做到这个位置上,沈崇名这辈子休想再进一步,这么一个人才年纪轻轻可就要荒废了。” 冯保做恍然大悟状,“这样啊,如此说来徐阁老还真是别有预谋了,要不是主子慧眼,奴婢险些就被他骗了,原本还道是他为朝廷提拔可用之才呢。” “呵呵,徐阶为官多年,深谐官场之道,你被他蒙骗也在情理之中,日后可要警醒点,别人对你说什么话也要好好思量,千万不要是非不分说给朕听,若是还改不了这毛病,朕就打你板子让你长点记性。”隆庆帝吓唬道。 这玩笑话冯保如何听不出来,嘿嘿一笑,“皇上放心,若是奴婢还改不了这毛病,不劳您费心,自己就打自己一顿。” 徐府。 刚一下朝,欧阳敬之就匆匆赶来。他是徐府常客,下人们也知道不用通报,直接前面带路将欧阳敬之带到了后院书房。 “阁老好雅兴,这副墨宝可否赠予下官?”看着徐阶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写着字,站在旁边的欧阳敬之笑道。 “呵呵,老了,下笔都没有力道了,这样的东西拿出去岂不是丢老夫的人。”徐阶呵呵笑道,就见笔锋一转,最后一笔将原本磅礴大气的老骥伏枥四个大字的气势全部破坏。 放下手中毛笔,徐阶抬头问道:“今日朝堂之上气氛如何,皇上他有没有因为老夫未去上朝生气?” “这个……皇上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倒地生没生气下官也不敢断定。”欧阳敬之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废话一句,皇上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就表明越生气,这一点老奸巨猾的欧阳敬之如何能看不出来。 “呵呵。”徐阶不屑一笑,接着心中又浮起了一丝失落。记得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哪怕自己只是生个小病他也会派御医前来为自己诊病。如今可好,不但这样的待遇没有了,他竟然连一句慰问都没有,看来他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碍眼了。 “阁老,您明日打算上朝吗?下官觉得这件事还是越早下定论越好,不然时间拖得太久,诸位同僚心中会乱琢磨啊。”欧阳敬之小心翼翼的说道。 徐阶摇了摇头,这病那是说能好就能好的,怎么着也得拖上个三五天啊。“不了,老夫身子骨确实有些不舒服,这几日朝堂之上你多留心些。另外,浙江布政使郭明义这个人能力一般,眼光也不怎么样,浙江这样的赋税重地交到他手中对朝廷的税收来说是个隐患,这几**收集一些东西,让他回家颐养天年吧。” 欧阳敬之心中一顿,看来徐阶是打算暂时转移朝堂众臣的视线了。正如他所言,浙江乃是朝廷赋税重地,这布政使的位置可是一块难得的肥缺,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若是郭明义让位,这块大肥肉不知道会吸引来多少苍蝇,大家群起夺之,暂时淡忘沈崇名这件事也就在情理之中。 “阁老说的是,下官也时常收到浙江御史的文书,说这郭明义才学一般,在浙江布政使的位置上待了近十年,税收不但没有增长,反而年年降低,早就该把他替换掉了。”欧阳敬之说道,虽然没有外人,也不能显得徐阁老故意针对郭明义这个榆木疙瘩。 想着,心中他也对郭明义有些惋惜。说他能力一般,普天之下谁都不会相信,毕竟能成为封疆大吏,那个人手中没有两把刷子。只是这人是个榆木疙瘩,要不然也不可能呆在布政使的位置上十余年再无寸进。 这次更惨,竟然敢和徐阁老唱对台戏,简直就是不知死活。若是当日他为难沈崇名一番,又怎会生出现在的麻烦来,说不定作战无所寸进一条已经将沈崇名彻底拿下了。 “嗯,就这样吧。”徐阶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自己指明方向,剩下的事情欧阳敬之一定会全部安排好的。说罢,徐阶拿起一张纸再次铺在了桌案之上。 看出徐阶无意留下自己用饭,欧阳敬之拱手道:“阁老,都察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官这就告辞了。” 徐阶头也没抬,只是说道:“管家,送一送欧阳大人。”说着,手中笔粘了一圈墨落在了纸张之上。 转身之际,欧阳敬之隐约看出第一个字应该是一个‘德’字,心中莫名奇妙有些想发笑,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幅字应该是德高望重了。 “哎呀,可算是回来了。”下了马车,肖二少望着高大的城门,忍不住感慨一句。“沈兄侯爷,咱们是去你那皇上赏赐的大宅子,还是回小院啊?” 沈崇名撩起车帘露出脑袋,被他这称呼搞得有些苦笑不得,瞥了一眼肖二少说道:“什么大宅子,还不知道皇上记不记得这件事,还是先回小院安顿下来再说吧。” “好咧。”肖二少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遛上马车命令车夫小三子前往小院。小三子自问在京城商界也算是头面人物了,但是架不住此行几人的身份太大,能当个车夫效力,已经是深感荣幸了。 他们前脚刚刚进城,后脚就有一行风尘仆仆抄着四川口音的人到了城门前。 “爹,这就是京城啊。”骑马打头的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巍峨的城墙有些惊叹道。这么高的城墙,真不愧是天子居所。 “老大,这么大了也没有个稳重样。”被称为爹的老人在下人扶持下下了马车,眉头紧皱的批评道。 老大讪讪一笑,随即目不斜视一脸刻板。老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抬头打量起了城墙。自己这也是第一次来京城,看来来过京城的朋友们形容的一点没错,这城墙修建的实在是太壮观了。 “爹,你说二弟这广而告之到底是个什么店铺,孩儿把那封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十多遍,依旧每个头绪。”老大翻身下马走到老人身边问道。 “哼,那小子是个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定是个乌七八糟的店铺,亏他还好意思在信中吹嘘。”一想起那个不孝子,老人脸上不由多了一份怒气。这个不成器的混小子,这一走就快五年了,虽然蜀中到京城路途遥远,可你也不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看看啊。 老大呵呵一笑,赶紧维护道:“爹,二弟任谁调皮,但毕竟是因为年纪太小,他能在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立足,也实属不易了。” 这么一说,老人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老大说的对,这二小子能无依无靠的在京城这卧虎藏龙的地方立足,不愧是自己的种,还是有些气魄和能力的。 “走吧,这么大的京城想要找到一家小店铺可不容易,咱们还是进城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再说吧。”老人摆手说道,也不上车,抬脚就向着城内走去,倒要瞧瞧这京城究竟比蜀中能繁华了多少。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进城的肖二少他爹,肖百川。 话说肖二少少小离家长久不归,虽然每年都会去一封信报平安,可是纸张上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有些信不过。家中老娘想念的厉害,数次来信催促他回家看看去,可是肖二少每次都是说生意太忙不得空,等着闲下来再说,可这一拖,便近乎五年之久! 家人实在是放心不下,原本是打算派人到京城来瞧瞧他的境况如何的。恰好这时一位京城的客商上门,说是要订购一批上等的蜀锦。 肖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五万两的生意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大买卖,再加上对方只预付三成的货款,其余七成要等着布匹到了京城验货合格后才会结算。事关重大,肖百川决定亲自来京城瞧瞧,以免碰上什么骗子。再者就是趁着这次机会,瞧瞧自家二小子,有可能的话就把他抓回家去。 “爹,你瞧,那不是定了咱们布匹的连云布庄嘛。”京城没多久,一直满心好奇四下打量的肖大少一指前面惊喜道。 肖百川抬眼一看,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轻松地笑容,看来这笔买卖是没有什么差错了。“走,咱们进去看看吧。”说着,肖百川抬脚向着连云布庄走去。 进去一瞧,肖百川一颗心更是踏实无比。这连云布庄果然不同凡响,这间铺子竟然是整整六间打通的大屋子,货架上的布匹琳琅满目,各式各样名贵的布料在这里应有尽有。 进来之前自己留心了一下门顶匾额,这仅仅只是一家分号而已,由此可以想象连云布庄的实力有多强大,完全有能力吃下这五万两银子的布匹。 “爹,这京城不但地方大,这商铺的也都不小啊,这么一间布庄都有这般规模。”肖大少看着连云布庄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断,忍不住有些感慨道,看来京城还真是个经商的好地方啊,只是不知道二弟的广而告之是个什么样的规模了。 安下了心,肖百川脸上满是轻松之色,这笔买卖做成自己净赚三万两,这一趟京城也不能白跑,一定要和这连云布庄的东家打好关系,大家长期合作,这银子还不是哗哗的来嘛。 “走吧,今天暂且休息,明**去拜见连云布庄的掌柜,为父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不孝子的店铺。”肖百川吩咐道。若是老大能赢得一个开门红,那自己再出马,好好商议一下未来两家的合作。 ------------ 第四章 肖家老爹 一 第四章肖家老爹一安顿一番,沈崇名先是陪着小师妹回了一趟四海武馆,接着便溜进了镇抚司衙门。 “哎呀呀,稀客稀客,定远侯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看着沈崇名,正在衙门里悠闲地喝着小酒的刘守有急忙起身拱手走了过来。 沈崇名脸色一阵通红,赶紧摆手道:“刘大哥,你就不要取笑小弟了,什么侯不侯的,还不是照样是你的小弟嘛。” 刘守有哈哈一笑,忍不住细细的打量起了沈崇名,正当沈崇名臊的厉害之时,就听得他满是感慨的说道:“不简单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子,这才短短几年,已经是战功卓著的朝廷名将了,更是拜爵定远侯,若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说给哥哥我听,哥哥都不回信。” 说起这茬,沈崇名也是感慨不已,莫非是自己身为穿越者的气场太大,这才能够官运亨通? “刘大哥,这些年若不是你提携爱护,小弟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会有今天啊。”沈崇名不是一个忘恩的人,自己能够有今天,和刘守有的暗中帮助绝对是分不开的。 刘守有哈哈一笑,摆手道:“严重了,你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没哥哥我什么功劳。” “刘大哥……”沈崇名一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守有摆手拦下:“不说这些了,有段时日没看到你了,趁着今日有酒,咱们兄弟二人好好喝他几杯再说。” 平日里沈崇名是滴酒不沾,可是刘守有想要让他同饮,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当下命人添了只酒杯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酒一直喝到日落西山才算是结束,刘守有醉眼迷离,沈崇名更是醉的不省人事。 打了个酒嗝,刘守有形醉意不醉,一嗓子招呼来两名校尉,吩咐道:“去,把沈大人送到隔壁的四海武馆去,顺便告诉武馆的人,就说等沈大人醒来,告诉他明日一早来寻我一起上朝去。” 校尉抱拳应是,两个大老爷们轻手轻脚的扶起沈崇名向着门外走去。 “哼,怪不得一出门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躲到隔壁喝酒去了。”小师妹嘟着嘴自言自语一句。看着烂醉如泥的沈崇名,又有些无奈的对着刚刚打扫完院子放下扫把的二蛋哥吩咐道:“先把他扶进屋去。” 二蛋哥不是个温柔的人,再加上整整打扫了一后晌院子,铁打的筋骨也有些吃不消了,咬牙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直接把沈崇名扔在了床上。 沈崇名不但没有醒来的迹象,反而史无前例的打起了呼噜,呼噜声一起,更是惹得小师妹皱眉连连,原本端着一盆清水想给他擦擦脸的想法也顿时消散,气鼓鼓的放下木盆转身走了出去。 “马大人,劳烦你派人回小院和两位姐姐说一声,就说你们沈大人喝醉了,今晚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小师妹看着坐在门槛上歇气的二蛋哥吩咐道。 二蛋哥急忙起身应是,跑到院门外对着一直大马金刀守卫的下属吩咐一声,这家伙牵来一匹马就向着衙门一条街赶去。 “哎呀,赶紧洗把脸练习书法去。”二蛋哥喘了口气,转身快步走进了院子,忙啊,忒忙了。 再说小师妹,嘟着小嘴回到自己屋子,无论怎么样这心也踏实不下来,气恼的跺了跺脚,开门向着沈崇名睡觉的屋子走去,不管怎么样,给他擦拭一下再睡觉,终归还是舒服些的。 人老觉少,天色刚蒙蒙亮,肖百川便起了床。洗漱一番,也没用饭就带着两名小厮出了客栈。 比起蜀中,清晨的京城也是人影憧憧,背负着箩筐的菜农,扛着工具的站街杂工随处可见。比起这些,更多的却是一顶顶小轿,不用问,这都是赶着到衙门当差的官吏。 点了点头,对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肖百川倒是异常满意。若是在地方上,这时候官员们肯定都在呼呼大睡,不到日上三竿,绝对是不会当差办公的。 寻了处小摊,紧皱眉头将一碗豆汁喝下肚,肖百川抹了抹额头溢出的汗水站起身来。“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一名小厮看着肖百川没有回客栈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 “随便看看吧,看看能不能碰到二少爷的铺子。”肖百川有些发愁道,诺大的京城想要找到一间小铺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走出一段,天色已是大亮,街道之上更是繁华,行人不断,叫卖之声也是不绝于耳。 看着两名下人东瞧瞧西看看眼睛都快花了,肖百川微微一笑从袖筒之中拿出两角银子来。“来一次京城不容易,这是二两银子你们拿着,看上什么自己去买便是。”说着,将银子递到了一名小厮的手中。 这么好的事小厮自然是千恩万谢,其中一人激灵,知道自家老爷一直无精打采是在为找不到二少爷发愁,道:“老爷,要不小的去问问路人,看看他们知不知道二少爷的广而告之铺子在哪里。” 肖百川摆了摆手,叹气道:“不必麻烦了,京城这么大,谁会在意一间小铺子,咱们还是自己慢慢找吧,省的被人耻笑是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 小厮急忙点头,心中却在佩服。老爷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一点都能想得到,若是真的按自己的想法去问路人,一定会辱没了咱肖家名头。 可是正如肖百川所想,诺大的京城想要找一间大铺子都不容易,这漫无目的的去找一间小铺子那就更是不容易了。 烈日顶在头顶之上,整整转悠了一上午的三人离岸广而告之其中的一个字都没碰到。“走,先喝杯查去吧。”看到一处茶馆,早已口渴难耐的肖百川抬脚向着里面走去。京城实在是太大了,不但那个不孝子的铺子没能找到,竟然连回客栈的路也忘了。 不过这事可不能对两名小厮说,不然自己这个老爷的英明形象可就全毁了。 “诸位,昨**们瞧见了嘛,通达车马行的肖大掌柜,竟然亲自为别人驾车。哎呀呀,你们说说那车中倒地坐的是什么贵人啊。”茶馆历来都是小道消息疯传的地方,昨日小三子驾车的事,已经在小商小贩之间传疯了。在他们眼中,通达车马行的肖大掌柜,在京城商界那可是顶尖的人物了。 “切,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人家通达车马行可不是街面上的小铺子,东家掌柜伙计一个人就能全担了。这肖大掌柜虽然地位不低,可也就是个掌柜的,这通达车马行东家才是真正的顶尖人物,肖大掌柜亲自驾车,里面坐的当然是东家了。”一人满脸鄙夷说道,这道理也不懂,竟然还好意思混在街面上做买卖。 “这样啊,那你们说这通达车马行的东家到底是什么人呢,能做得起这样的大买卖,怕是官场上的老爷们了。”先前说话那人琢磨了一下说道,官商勾结才是发家致富的王道嘛。 看着众人猜测不已,正叼着一袋烟坐在哪里听他们闲聊的茶馆老掌柜放下烟袋笑道:“各位就不要瞎猜了,这东家确确实实是一位贵人,而且还是一位大贵人。”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见多识广的老掌柜知道这东家是谁了,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起哄央求老掌柜说道说道。 老掌柜也不藏着掖着,又吸了一口说道:“不瞒你们,这位东家就是当朝定远侯。你们说,这算不算大贵人?” 众**吃一惊。要说京城什么公爷侯爷的多不胜数,但被众人耳熟能详的还真是没有几个。但是沈崇名这爵位可不一般,凭着全歼倭寇的盖世大功,早已是名满天下,凭此得来的爵位也是让大家这段日子津津乐道。 看着众人露出这般神色,老掌柜也是面带得色,再次爆出了猛料。“而且这通达车马行不止定远侯一人是东家,而是三个人。”接着,在众人一再追问之下,老掌柜将沈崇名,师丙正和肖二少的光荣历史娓娓道来。虽然没有提及名字,但是开口闭口都是尊称,可见老掌柜是如何敬仰三人。 众人更是一Lang高过一Lang的惊呼之声,万万没想到,生意遍布天下的通达车马行竟然是三名年轻人赤手空拳创造出来的。 坐在一边一直侧耳倾听的肖百川也是惊讶不已。要说通达车马行的名头,他在蜀中也时常听闻,自己往北方运送货物,也多次是通过通达车马行来运送的。下边的人早就对自己说了这通达车马行的不平凡之处,那运送货物简直就是一条龙,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雇佣他们运送货物,不但省事,更是省时。 对于通达车马行的当家人,肖百川也是万分钦佩的。普普通通的运送货物他们都能做到这样的规模,无论是眼光还是手段,都是商人之中的顶尖存在了。 现在一听自己所钦佩的人竟然只是三位年轻人,教肖百川如何能不惊讶,顿时生出了一睹庐山真面目的想法。那大哥二哥都是朝廷命官,想要见上一面怕是不易,可是这老三肖总裁,若是自己递上名帖拜会,可就说不定能见上一面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一点是肖百川将自家家业发扬光大的不二法宝。现在生出了见见肖总裁的想法,立刻便无法压制。左右无事,肖百川付了茶资出门,雇佣了一辆打着通达车马行旗号的马车,直奔广而告之大院而去。 ------------ 第五章 肖家老爹 二 第五章肖家老爹二“客官,到了。”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很有礼貌的撩起车帘满脸微笑的说道。不用吩咐,两名小厮急忙跳下马车,小心翼翼的将肖百川扶下了马车。下了马车,肖百川抬眼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通达车马行。 自从车马行步入正轨,这处院子就热闹起来,每日进进出出的人不断,除了车马行忙着调遣运输工具的人,更多的却是京城各家商铺前来联络生意的负责人。 这一吵闹,对于全凭着思考赚银子的广告行业可就有影响了。手中大笔的银子,肖二少一听这事,大手一挥又在城外山清水秀之地买了一座院子,而现在这处院子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通达车马行。 院子还是老院子,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外表虽然和以前比起来没什么大变化,可是凭着那块五个烫金大字的门匾,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处院子是个聚宝盆。 可是这普普通通的装饰落在肖百川眼中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越是低调,就越显得这三个年轻人不简单。毕竟树大招风,若是太过张扬的话,在这达官贵人云集的京城之中,这通达车马行早不知道姓谁了。 “这位老爷,敢问你是来谈生意的吗?”门前一直都有迎来送往的门子,瞧着肖百川站在门前打量半天也不走,就知道这人是来咱通达车马行谈生意的。想到这里,满脸谦恭的迎上来问道。 “呵呵,这位小哥误会了。老夫肖百川,乃是慕名而来,想拜会一下你们肖东家,不知贵东家可有闲暇?”肖百川满脸微笑的问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想必自己和气一些,这门子还能通融一下呢,毕竟老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若是他不通报,自己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位肖东家。 一听姓肖,门子脸上笑容更盛了。“这位老爷,听您的口音想必是蜀中人氏吧?” “小哥好见识,老夫正是蜀中人。”肖百川赶紧答道,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便瞧出这门子笑容比起刚才更显真诚了,这可是个好兆头。 门子脸上笑容愈盛:“可好,我们肖总裁也是蜀中人,您先里面坐着喝杯茶,小的这就为您通报一声去。” 肖百川点了点头,心里不由美滋滋的,蛮受重视的嘛。想着,整了整衣衫在门子的带领下走了进去。一进门,肖百川就发现了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只见每扇门上都有一个小门牌,什么总裁室,调度室,账房室、茶室之类的应有尽有。 点了点头,肖百川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如此,果然非同一般。”心中却是佩服不已,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门牌,就不知道要省却多少时间了。 走进茶室,肖百川傻眼了。原本以为这茶室就和家中的正厅一般用来接待客人,可是进去一看,里面却是坐了不少人,南北各地口音此起彼伏。听了几句,肖百川便知道这些人和自己一般都是前来拜会那肖东家和肖大掌柜的。 原本门子把自己请进来,肖百川还觉得颇具殊荣,可是一瞧这情形才知道对方的待客之道是来者不拒,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总裁室,肖二少脸上的肌肉早已僵硬了,那笑容从始至终一直未变,迎来送往,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还有多少客人等着呢?”送走一拨客人,肖二少抬手将正要出门请下一拨客人的小厮拦下,一边揉着脸上肌肉一边问道。 “回总裁的话,还有山东,河南以及蜀中的三拨客人。”小厮满脸恭敬地答道,做秘书的果然是好记性,竟然把这么多客人的所在地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三拨啊。”肖鹏程略一沉思,吩咐道:“把他们交给小三子接待,总裁我实在是有些累了。” 小厮很有眼力劲的为肖二少续了杯茶水,放下茶壶说道:“是,小的这就去。”说罢,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把蜀中的客人带到这里吧。”毕竟是老乡,许久未听乡音的肖二少心中一动,就想见上一见。 一杯茶接着一杯茶下肚,一个时辰过去了,眼瞅着茶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偏偏还没有轮到自己,肖百川不由有些着急起来。都这时辰了,只怕今天想要见到这位肖东家有些困难了。 两名小厮也没好到哪里去,气鼓鼓的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怨毒的打量着对面一直为众位客人奉茶的通达车马行伙计。自家老爷是何等人物,在蜀中的时候就算是去拜见知府老爷也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你一个商人在这里摆什么架子,竟然敢让自家老爷整整等了一个时辰。 正感觉气不顺的时候,得了肖鹏程命令的小厮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看也没看肖百川,径直走到了正在闲聊的另外两位客人面前。“二位久等了,请跟小的来吧。” 二人不敢托大,他们也只是普通商人,手中的生意对于通达车马行来说连个中等客户都算不上。陪着笑脸,就见其中一人拱手道:“好说,多谢小哥了。” 嘴上说着客气话,三**步出了茶室。临出门前,两人还回头满是得意的扫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肖百川和一脸愤慨的两名小厮。 怨不得肖百川脸色不好看,这二人分明是自己之后才来的,这时候却偏偏走在了自己前头,这叫什么事情。就冲这一点,原本对通达车马行的好印象也大打折扣了。 “老爷,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咱们还是走吧。”一名小厮忍不住说道,这些王八蛋实在是气人,竟然如此蔑视自家老爷。 正当肖百川琢磨该不该不辞而别的时候,那名小厮去而复返,陪着笑脸走了进来。“肖老爷,实在是慢待了,我们肖总裁请您过去一叙。” 肖百川不由感到纳闷,这眨眼的功夫莫非这位肖东家就把方才那两人打发了? “肖老爷,我们总裁刚刚从浙江回来,要见面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所以方才那两位老爷就让肖主管接待了。你是我们总裁的老乡,自然是另当别论了。”却是这小厮看出了肖百川的脸上的疑惑,急忙出言解释道。 一会儿一个肖总裁,一会儿一个肖主管,这别样的称呼不由让初次接触的肖百川一个头两个大,这到底是谁和谁啊? 不过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要知道是那位肖东家要见自己就可以了。“那就有劳小哥呢。” “有朋自远方来,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啊。”房门刚刚打开,还没看到人影肖二少就起身笑道。这是他的一句接待用语,凡是外地客人,见面的第一句话肯定是这个。 “在下肖百川,见过肖东家。”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事业成功爱情丰收的肖二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阔少爷,虽然在熟人面前嬉皮笑脸胡言乱语不断,可是在客人面前,向来是满脸沉稳,范儿十足的,乍一看上去,肖百川根本没看出他就是自己千里迢迢来找的自家二小子。 肖二少也万万没想到老爹会来京城找自己,乍一听到肖百川的名字愣是没反应过来,拱手笑道:“肖老爷,客……爹?!”反应迟钝的肖二少总算是想起了老爹的模样,不就是眼前这样嘛。 听他一喊爹,肖百川也是愣在了哪里,细细一瞧,总算是认出了肖鹏程。又是惊又是喜的指着肖二少道:“鹏……鹏程?” “爹呀,您什么时候来的?”彻底回过神来的肖二少满脸喜色,上前几步满是激动的问道。 “呵呵呵,原来是你小子,哈哈哈哈。”肖百川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自己想见上一面的肖东家就是自家二小子。 朝堂之上,一大早跟随刘守有前来上朝的沈崇名依旧感觉晕晕乎乎的,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今早被渴醒之后二蛋便告诉自己刘守有在隔壁衙门等着自己一同前去上朝,草草拾掇一番便出了四海武馆。 经过几天的准备,欧阳敬之刚刚收集了一大堆材料准备今日朝上弹劾郭明义,这时一瞧沈崇名出现在群臣之中等着进殿上朝,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这事可赶巧了,要不是准备今天弹劾郭明义,随着沈崇名一回来,消沉了几天的职位问题又该提上日程了。 “刘大哥,怎么没见到徐阶啊?”沈崇名在人群之中打量一眼,认识的几个都瞧见了,却偏偏没看到徐阶的身影,心中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 刘守有呵呵一笑,悄声道:“徐阁老病了,因为你的事,呵呵。” 沈崇名一怔,倒是没听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因为我的事生病?不至于吧,一个小小的侯爵,徐阁老应该不会放在眼中的呀。” “不是爵位,是你的新职位。为了这事皇上一直和他较劲,徐阁老一急撩了胆子在家养病呢。”刘守有面带不屑的说道。这徐阶还真是老糊涂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也能做的出来,只怕这首辅的位置保不住了。 ------------ 第六章 朝堂之争 一 “见过阁老!”“徐阁老,近來身体可好!”……正当沈崇名准备详细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脸威严的徐阶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内了,原本闲聊的官员们一瞧见他,纷纷抬脚迎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候起來。 “呵呵,有劳诸位大人牵挂,老夫沒什么大碍!”徐阶团团拱手笑道,眼睛一扫便发现了远处的正向这边打量的沈崇名,嘴角微微一跳,抬脚走了过去,众官员不容多说,跟在屁股后面也走了过去。 沈崇名微微一笑,就知道麻烦來了,不过也不惧怕,若是怕的话自己如何能撑得到现在:“阁老,下官有礼了!”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沈崇名的目光就和徐阶对上了。 旁边刘守有更狠,只是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了招呼,他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了,徐阶身后的马屁精们虽然恨不得立刻张口教训他一番,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份,便将头扭到一侧假装沒看到,而徐阶也沒有太过在意,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崇名。 “呵呵,沈大人在外领兵数月,实在是辛苦你了!”对视一阵,徐阶忽然开颜笑道。 “阁老言重了,为朝廷效力,何來辛苦之说!”沈崇名的回答滴水不漏,根本沒给徐阶留下半点挑刺的机会。 徐阶也沒想着从这一句话中便找出沈崇名的漏洞所在,若是如此容易的话,这小哧喽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当然也就不值得自己这般熬心费力的想办法收拾他了。 “呵呵,沈大人果然是我朝忠干之臣,不但任劳任怨,更是一战全歼了为祸多年的倭寇,这肩上的担子理应更加重一些才是啊!”徐阶毫不吝啬的夸奖着,接着又说道:“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呢?“ 徐阁老说话,众大臣自然是一呼百应了:“阁老说的是!”这是对徐阶死心塌地之徒的那些人所说,说话的时候看向沈崇名的眼光满是蔑视。 “阁老说的太对了,沈大人年轻有为,确实也该加重肩上的担子了!”这是墙头草,不但答了徐阶的问话,更是间接的讨好了沈崇名,眼下局势不明。虽然乍一看上去资历浅薄的沈崇名处于绝对劣势,但是有了皇上撑腰,这也绝对是一支潜力十足的势力啊!现在姑且不说讨好他,就算是不得罪他,日后他得势了也好说话不是。 “呵呵,阁老和诸位大人抬爱了,微末之功实在是做不得数,承蒙皇上错爱,沈某这做臣子的实在是惶恐至极邻家俏妹初长成全方阅读!”沈崇名抱定一条不松手,只要时时刻刻团结在皇上身边,任你徐阶万般诡计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听着三声鞭响,沈崇名立刻收声站到了刘守有身后,真正的对决,是在朝堂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呼万岁过后,声音之大震得大殿之内嗡嗡作响,要不是每日都有人精心打扫,说不定还能震下些屋顶的灰尘來。 刚刚坐下的隆庆帝微微一扫便发现了跪在刘守有身后的沈崇名,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 “诸位爱卿免礼!”隆庆帝大手一摆,众大臣起身道:“谢皇上!”说罢这才纷纷起身,沒等众人站直身体,就见欧阳敬之走出列班说道:“皇上,臣有本奏!” 隆庆帝眉头一拧,立刻就想到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这欧阳敬之就是徐阶的传声筒,隆庆帝对这点可是一清二楚,一直打算着寻个时机让他回乡养老,也好削弱一下徐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 可是欧阳敬之老奸巨猾,平常时候都是指使都察院的手下御史们办事,想要拿住他的把柄根本就沒有可能,于是乎,隆庆帝的目的这么长时间依旧沒能实现。 这次欧阳敬之忽然之间一反常态的出声说话,稍微有点心思的人就知道他要说的肯定是大事,不然也不会亲自出马了。 虽然隆庆帝看到沈崇名之后,就盘算着无论如何近日也要将他的新职位定下來,可也不能拦着欧阳敬之的口不让说话:“欧阳爱卿,有何事说來听听就是!” 隆庆帝脸上不悦之色表现的甚为明显,欧阳敬之却不在乎,躬身说道:“启禀皇上,我都察院浙江御史弹劾浙江布政司布政使郭明义,称其学识浅薄,德行欠妥,据微臣查证,此言不虚,从其执掌浙江布政司之后,浙江税收连年降低,匪盗丛生,各类案件积压难断,以致浙江各地民怨甚大,由此,微臣认为,吏部以及刑部应当立即派人前往浙江彻查此事,早日做出论断,也好还浙江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欧阳敬之义正言辞的话让隆庆帝甚为反感,浙江乃是朝廷税收重地,又毗邻应天府,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对大明朝意义重大,在浙江,不但有都察院的御史,更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 比起都察院來,隆庆帝也和先辈们一样,更加相信东厂和锦衣卫交给自己的情报,这郭明义作为一方牧守之臣,隆庆帝对他也是非常了解的。 这人虽然称不上是铁面无私,但绝对是一心为国的忠干之臣,从來沒听说他做过什么徇私枉法的事情,而且浙江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虽然偶有不法之人为祸,但这也都是提刑按察司的责任,如何能一股脑的扣在他这个地方长官的头上。 这税收就更不用说了,户部年年都有考核,若是浙江这税银重地出了差错,户部的人比督察院还要着急,哪里能容忍郭明义在浙江布政使的位置上待上这么多年呢? “欧阳爱卿,这事你可有凭证!”隆庆帝皱眉问道,其实心中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怕还是和沈崇名有关啊! 欧阳敬之这种人岂会打无把握之战,当即俯首道:“回皇上的话,税收之事户部尚书牛大人可作证!”说着,抬眼看向了一直唯唯诺诺站在前排的牛熙屏。 沈崇名抬眼一看,这才发现户部尚书牛熙屏就是当年高拱安排自己到工部行走认识的那位牛侍郎风流的小流氓。 看着他沈崇名不由苦笑,这几年一直琢磨着如何应对徐阶,实在是对朝中大事关心的太少了,沒想到当年郁郁不得志的牛侍郎竟然成了户部尚书。 说來牛熙屏也算是一个幸运儿,自从河南一行之后,他便苦尽甘來,看他为人老实,徐阶便一直记在心上,隆庆帝登基之后,先是在张居正调离户部后将他调任了户部侍郎,又慢慢的挪到了现如今户部尚书的位置上。 而牛熙屏也不是知恩不报的那种人,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全凭徐阶提拔,对他是言听计从,成为了徐阶让他往东绝对不会往西那种角色。 只可惜秉性难改。虽然如今已是春风得意位高权重之时,可是懦弱的本性依旧沒什么改变,所以徐阶手下头号干将反而成了低他半阶的欧阳敬之,他也就落了一个应声筒的角色。 而徐阶大力提拔他,看重的恰恰就是他这本性,这样的人比起欧阳敬之可要好控制多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去防范他反咬自己一口。 这次徐阶准备拿郭明义开刀转移朝臣视线,接了任务的欧阳敬之首先想到就是从税收这块入手。 要知道自从嘉靖年间开始,整个朝廷的收支就呈现了入不敷出的态势,有些地方的赋税已经预收到了三年之后,整个朝廷财政可谓是寅吃卯粮一直都在勉强维持着。 所以现在的税收成了吏部考核官员政绩的最大依据,就因为这样,不少地方官员为了能爬上來,在地方之上私设了名目繁多的赋税,一部分用來孝敬了上司疏通关系,另一部分则是补充进了朝廷规定的赋税充当政绩。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事就相当于在饮鸩止渴,可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也只能杀鸡取卵了。 现在收拾郭明义用上税收持续降低这一招,只要坐实之后他就难逃牢狱之灾,那把他罢官去职的目的就更加的轻而易举了。 但是这事能不能成,还得靠户部的账目,所以寻思好了对策之后,欧阳敬之径直去找牛熙屏帮忙。 牛熙屏人虽老实,但绝对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徐阁老要对郭明义开刀了,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将责任推卸到郭明义头上以减少内心的自责了,要怪就怪你郭明义不识好歹,拒绝了徐阁老的好意。 现在听着欧阳敬之提到了自己,惴惴不安的牛熙屏只好向前一步,俯身道:“启奏皇上,微臣这段日子正在查阅我户部这些年的收支账目,浙江的税收确实在逐年递减!”说罢这一句,牛熙屏只觉得背后直冒冷汗,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诬陷别人。 牛熙屏为人老实憨厚,隆庆帝也是一直看在眼中的,这时一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由犯了疑惑,莫非真有这样的事情不成。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靠近殿门的地方忽然响起了声音,沈崇名回头一瞧,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宋清扬。 宋清扬今非昔比,自打靠上冯保这棵大树,在这官场之上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连欧阳敬之对他也有些畏惧。 冯保不好惹,这不单单是对于那些普通的大臣,就连现在权倾天下的徐阶也是这样的想法,对于太监这样的内官,除非一次性把他弄死,不然后患无穷,所以这么长时间以來冯保暗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他虽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从來沒有因为这些事升起对冯保的敌意,只是多加小心,瞧瞧的阻挡一下而已, ------------ 第七章 朝堂之争 二 第七章朝堂之争二 这个宋清扬徐阶也是知道的,年纪轻轻就是都察院正四品的左佥都御使,乍一看上去也算是一个难得人才,可是朝中很多大臣都知道,宋清扬之所以有这般亨通的官运,只是因为他运气好,得到了冯保这个东厂之主的赏识。 “宋爱卿,有什么话说就是了!”隆庆帝微微笑道,在他眼中,当今朝堂之上有两个年轻人将來可以委以重任,第一个是沈崇名这毋庸置疑,第二个便是宋清扬了,这个年轻人冯保曾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念叨过,迄今为止虽然沒什么大作为,但在智谋品行之上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皇上,方才牛大人说浙江税收自从布政使郭明义大人接掌之后便逐年递减,这一点微臣实在是不敢苟同!”说着,宋清扬抬眼看向了满脸愕然看着他的欧阳敬之。 自从自己靠上冯公公之后,欧阳敬之这老家伙就更加瞧自己不顺眼了,只是不敢触怒冯公公,这才一直沒对自己用什么绊子,可就算如此,这几年自己也受了不少委屈,要知道都察院可是他的天下,那些同僚们对欧阳敬之是唯命是从。虽然自己不惧怕任何人,但是经不起人家孤立啊!如此处处掣肘,才导致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沒能做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让别人瞧瞧,所有的风头都被沈崇名这个小人夺走了。 这次是个好机会,有冯公公在背后撑腰,自己根本就是无所畏惧的,但凭这三寸不烂之舌,今日也要将欧阳敬之的威风杀个一干二净。 这是宋清扬第一次和欧阳敬之明目张胆的唱对台戏,心中有些兴奋在所难免,这时脸色都有些潮红了。 听他这么一说,隆庆帝不由來了兴致,道:“哦,那你详细说说!”可算是有人帮着自己说话了,隆庆帝看着一脸沉着的宋清扬,心中欢喜不已。 不理会众人的诧异的目光,宋清扬施了一礼,朗声说道:“牛大人虽说查验了这些年户部的账册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可这毕竟是一家之言,而且查验自家的账册,就是有些疏漏之处也是难免的逆天作弊器之超级游戏!” “宋大人此言差矣,这账目可是本官动用了我户部大小几十名官吏认真核对的,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疏漏!”牛熙屏一听他的话,有些着急的辩驳道。 这事那里是漏洞啊!全部是这几天自己指使心腹之人不分昼夜悄悄做的假账册,怕的就是皇上有疑心再次派人查验,心里想着,牛熙屏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看宋清扬的表情,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啊! 宋清扬微微一笑,满脸淡定的说道:“牛大人不要着急,下官说的只是其中一点,诸位大人可能不知道,下官便是浙江绍兴人。虽然很少回乡,但是这些年和家人一直书信不断,浙江的情形也是大略知道一些的!” 顿了一下,宋清扬继续说道:“浙江其他地方暂且不说,但是绍兴府这几年的情况下官是一清二楚的,据信中所言,我绍兴府这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南來北往的客商也是日益繁多,一片盛世繁华景象,由小见大,想必浙江其他地方在郭布政使的治理之下也是这般,如此,牛大人何來浙江赋税逐年递减之说!” “这……这……”牛熙屏有些慌神了,万万沒想到这宋清扬竟然能举出实例來,这东西可比那几本墨迹未干的账册管用多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呵呵,好一个信中所言,既然宋大人非亲眼所见,怎敢如此笃定浙江的赋税不减反增呢?”欧阳敬之终于回过神來,一瞧牛熙屏顶不住了,立刻接下了宋清扬的这一招。 宋清扬倒也不惧,转眼看了一下站在那里看好戏的沈崇名,笑道:“下官确非亲眼所见,不过沈大人刚刚从浙江回京,那里的情况想必他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了!” 沈崇名一愣,沒想到宋清扬这厮竟然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看着众人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沈崇名就知道这次只能被宋清扬小小利用一下了,谁让这事牵扯到了帮了自己大忙的郭明义,要是不关照一下,这名声可就全毁了。 “宋大人所言千真万确!”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心中却是有些不舒坦,这可是自己第一次顺着宋清扬这小子的话茬啊! “皇上,首先允许臣代表绍兴的父老乡亲谢主隆恩:“说着,沈崇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一记响头,既然你宋清扬把老子抬出來支招,那今天就好好给你上一课,什么才能称作是拍马屁。 他这一跪,原本心情就不错的隆庆帝脸上立刻绽放开了笑容,呵呵,这个沈崇名,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沈爱卿快快平身,今日你就为朕好好说说浙江的情形。 “谢皇上!”沈崇名对隆庆帝的心思把握得很透彻,这那里是让自己单单说给他听,分明就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他歌功颂德呀,不过作为皇上的忠干之臣,为他老人家歌功顺德也是一项政治任务。 略微组织了一番语言,沈崇名开口道:“轻徭薄赋体恤百姓,此乃太祖皇上钦定国法,我朝历代君主无不奉行这一条,自从皇上您执掌神器之后更是如此!” 这马屁拍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就连受拍者隆庆帝都微微脸红,讪讪一笑沒说什么?算是认可了这句话。 这话一出口,沈崇名也就无所畏惧了,有人觉得恶心就让他们恶心去吧!“别的地方微臣暂时不清楚,但是这次回乡省亲,浙江的变化却是让微臣觉得甚为惊讶,最直观的就是杭州渡口,码头之上船來船往,时常拥堵不通,郭大人曾不止一次对微臣说他正在派人勘验地形扩建码头,也好容纳更多的船只,城中也是商铺林立,行人摩肩擦踵繁华至极,……” 隆庆帝一边听一边不停点着头,沈崇名虽然对赋税之事只字未提,可是这般繁华的盛世景象,这赋税不用想也能猜出來是有升无降名门契约。 想到赋税增长,隆庆帝心中轻松了不少,眼下有两件事让他发愁,一是遏制徐阶的势力增长,另一件就是户部每年入不敷出的问題了,相较起徐阶,这收支问題更显重要。虽然现在看上去天下安定,可是一旦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倒地会不会因为财政的问題引起连锁反应,谁心中都沒有底,就是因为这样,听到杭州码头如此繁华,隆庆帝才会感觉身上压力小了不少,只要手头有银子,自己这颗心就能踏实下來。 “哼,既然如此,那浙江缴纳给朝廷的赋税为何会逐年递减呢?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欧阳敬之的声音冷冷响起,立刻又把这话題引到了另一个方向,按照他的说法,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不寻常的反差,那其中银钱可定时被郭明义贪墨了。 沈崇名心中一阵敬佩,不愧是执掌督察院多年的老油条,这眼光就是毒辣,竟然一眼便能瞧出自己留下的破绽。 “这个……大家各司其职,这郭大人贪不贪墨可就不在下官的职责之内了,理应由吏部刑部以及都察院论定!”冠冕堂皇的说着,沈崇名扭头看向了也和自己方才一般瞧热闹的宋清扬:“宋大人,你是都察院的官员,想必这件事情非常清楚了!” 宋清扬心中暗恨,万万沒想到沈崇名这么快就把球给自己送回來了,不过也不得不乖乖的接过來,要知道这可是冯公公嘱咐自己办的差事,若是保不住郭明义,他老人家一定会怪罪自己的。 “皇上,微臣一直掌管我都察院的文书來往,一直以來并未收到关于郭大人贪墨之事的文书!”说着,宋清扬悄悄地看向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欧阳敬之。 宋清扬说的是实话,他的职责之一就是清点查阅各地御史呈报回來的文书,只可惜欧阳敬之为了让他寸功难立,这些文书全部绕过他交到了别人手中,对此宋清扬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欧阳敬之万万沒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竟然被宋清扬用这事摆了一道,这时候他根本就不能实话实说,这每人负责的差事都是朝廷规定的,若是被皇上知道自己坏了规矩,那可是违反祖制的大罪名啊! 可是不实话实说,根本就无法否定宋清扬的话,也就无法再往郭明义身上泼脏水了,一时间欧阳敬之陷入进退两难之地,心中着慌沒了计较。 “皇上,所谓无风不起浪,以微臣浅见,这件事还是查一查的好!”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阶说话了。 神仙放屁非同凡响,徐阶人老成精这话一出口就让朝堂之上的众官员佩服不已,这话说得妙啊!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徐阁老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而且只要有心办郭明义,凭着徐阁老的实力,略微安排一下就能把脏水扣在郭明义的脑袋上。 徐阶的话占了一个理字,隆庆帝虽然很想将他的话全盘否定,可也不能给别人一种是非不分的印象,微微的点头道:“徐爱卿言之有理,那大家说说这事应当怎么查才合适呢?” 徐阶一怔,对于隆庆帝也是佩服不已,看來原來自己真的是小觑他了,凭着他这一句话,诬陷郭明义以转移朝臣视线的想法就有很大的可能会落空了, ------------ 第八章 朝堂之争 三 第八章朝堂之争三“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这件事眼下只是猜测,最好还是小范围调查为妙,以免搞得满城风雨伤了各地官员的心。”沈崇名很有眼力劲,眨巴眼的功夫就猜到了隆庆帝的想法,不容别人发言,抢先一步说道。 隆庆帝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挑,心中对于沈崇名更是喜欢,有个能了解自己心思的臣子,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啊。“爱卿言之有理,就按你说的来。”君臣二人一唱一和,没等别人表态就把这件事的大方向定了下来。 隆庆帝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尽可能的把调查之事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样的话就算是有那胸怀叵测之徒想要挑起是非,也会忌惮三分无从下手的。而要把调查之事控制在自己手中,那范围就不能出了京城,不然鞭长莫及,纵然自己是天下之主,也敌不过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徐阶。 “皇上,正如方才沈大人所言,此事理应有我都察院以及刑部吏部查证,微臣不才,但愿尽微薄之力参与查证此事。”宋清扬不甘落后,虽然明白的晚了一点,但凭着行动迅速,还是抢在了其他人的前面。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主办,务必要短日内查清此事。”隆庆帝不容别人说话,张口就把这事定了下来。心中倒也欢快,今天这事做的不错,君臣三人配合默契,竟然没有别人插话的余地。 “是,微臣一定把差事办好。”宋清扬心情很不错,虽然比起沈崇名还要差上不少,但是看皇上的脸色,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徐徐图之,终究有一天自己会把沈崇名踩在脚下的。 等着他说完,上了年纪反应迟钝的欧阳敬之才琢磨透隆庆帝究竟想干什么。但为时已晚,现在被宋清扬抢先一步,他虽然恨不得大打出手把这差事抢过来,可是碍于身份连口都不能开。 这件事有猫腻,想必这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心中都清楚。可是大家心照不宣,只当这件事就像表面上一样,那就是郭明义确实有贪墨的嫌疑。这样一来皇上也只能跟着装聋作哑,要不然就是再骂朝堂群臣是一群蠢猪。 但是,如果自己现在表现的太过较真,那肯定会给皇上一个借口,说些什么自己别有用心的话。如此一来事情可就变的难以收拾了,搞不好还真的能被皇上抓住把柄,把自己熬了一辈子得来的官位给夺走。 前面的徐阶看着隆庆帝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下来,也是摇头连连,对于往日不断向自己表忠心的官员们大为失望。真是养了一群不顶用的蠢猪,这么多人竟然被两个后辈抢了先,要他们何用有之。 不过生气也没办法,事情成了这般模样,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手头的力量在宋清扬查案之时多加阻挠,亦或是寻一些假证据用手段送到宋清扬手中,另外再严加监视,就算是花出大力气,无论如何也得把郭明义贪墨的罪名坐实了! 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如果郭明义不下台,那户部尚书牛熙屏可就危险了,只要有人咬住不松口,一个反坐之罪足以将他的户部尚书之位拿下,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眼看着众臣各归各位不再言语,隆庆帝微微一笑,气势十足的对着徐阶说道:“徐爱卿,朕前几日对你说安排沈爱卿出任上直卫都指挥使的事情,可曾办妥了?”虽然是询问,但口气强硬,听在徐阶耳中分明就是宣战一般。 “回皇上的话,这件事我内阁这几日仔细的讨论了一下,沈大人不但不合适出任上直卫都指挥使一职,反而应该为他在浙江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徐阶的口气也没弱到那里,说着话转身指向了沈崇名。 这几日徐阶可没有闲着,一边吩咐欧阳敬之弹劾郭明义,一边又飞鸽传书浙江布政司,命和自己有联系的官员搜罗沈崇名在浙江办差事留下的破绽,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沈崇名违法乱纪的罪证。之所以费这功夫,就是想着一计不成再出一计,相辅相成将沈崇名的升官之路截断。 要说沈崇名在浙江做的事情确实不少,其中两件都可以作为弹劾他的罪证。其一就是内阁信差被锦衣卫安了个骗子罪名下狱,另一件就是他一次处置了那么多的卫所将领。 前一件只能算是小罪名,现在沈崇名在剿灭倭寇之上立了大功,这样的罪名对于他来说只能是挠痒痒而已。但是后一件可就不一样了,要知道这些卫所将领多是承袭祖宗职位,大明朝立国百余年,能传到这一代的职位,亲戚朋友肯定少不了,就算是在官场上的亲朋好友也有不少。 当日沈崇名处置这些人,有关系的人只是惧于他的权势才集体沉默,但是心底对沈崇名的愤恨可是一点都不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自己在背后撑腰,这些人肯定会跳出来报仇雪恨的,到时声势浩大,只怕皇上也得畏惧三分。如此,不但上直卫指挥使的位置沈崇名捞不着,说不定还得降职处置呢。 “责任?”隆庆眉头一皱,疑惑道:“徐爱卿,此话何解?” 看着沈崇名一脸无所谓,徐阶心中暗恨,暂且先让你得意着,以后有你哭的。“回禀皇上,沈大人在统领浙江兵马剿灭倭寇期间,独断专行,多次刁难卫所将领。并设下计谋,将随行征讨倭寇的数名将领全部定罪查问。恕微臣斗胆,皇上您难道觉得如此胡作非为之人,能够担任要职吗?” 徐阶的话铿锵有力,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上。殿内众大臣表情各异,满脸兴奋者有之,闭目养神的也不少。虽然这样,大家心中的想法却是一样的,那就是等着看好戏。当然,很多人会在沈崇名处于劣势的时候,紧跟着徐阶的脚步落井下石的。 隆庆帝眉头更皱。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毕竟一次性惩处数名将领,这也是关系到地方安定的大事,不但沈崇名上了折子呈明此事,浙江布政司、都司、按察司三大衙门也都来了折子告诉自己这件事。 战场抗命,依照军法来说领军将领是有权利当场执行军法将其就地正法的。况且沈崇名当时只是将他们关押起来,等着战事结束才定的罪,这一点上无论怎么说沈崇名都是没有做错半点的。 不过一次处罚这么多的将领,也确非可以当作是一件小事,前些日子一直风平Lang静,只是没人计较罢了。可是现在忽然间从徐阶口中提出来,隆庆帝立时便知道徐阶狗急跳墙了,这次他不但要让沈崇名无法出任上直卫都指挥使一职,只怕还打算把他治罪啊。 琢磨一下,隆庆帝语气缓和了不少。“徐爱卿,这件事早有定论,那几人战场抗命,沈爱卿依法治其罪名,没有任何不妥啊。” “皇上,可是据微臣查证,这几人世代忠良,其祖辈为我大明朝立有不少汗马功劳。而这次作战,沈大人明明知道卫所兵丁羸弱不堪驱使,还偏偏让他们正面仰攻,而朝廷派往助战的三千营精锐却只是跟在后面督战。是役,卫所兵丁伤亡惨重,几位将军也是为了减少伤亡才下令后撤。可是沈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当即就命人将几人拿下问罪,这难道不是故意陷害吗?”徐阶的声音越来越高,口中唾沫横飞,满脸愤慨之色。 “这……”隆庆帝刚刚张口,就听得徐阶继续说道:“为此,浙江都司各地卫所将士心中愤慨不已,数次联名呈递文书至内阁,要求朝廷严惩沈崇名。微臣念在沈崇名有大功与朝廷,这才好言相劝暂且稳定局势。可是如今,皇上您却要任命沈崇名为上直卫都指挥使,如此加官进爵,让各地将士何以心服口服?” 在徐阶看来,这次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自己和皇上之间的一次较量了,而是关系到自己日后的地位。一旦真的被隆庆帝胜出沈崇名坐上上直卫都指挥使的位子,自己必定威望尽失,再也无法在这朝堂之上引领群臣了。 所以这次徐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竟然亲自出马给沈崇名按一个罪名,丝毫不顾及大明律中的反坐之罪。 “这……”隆庆帝有些着慌了,事情被徐阶说到这般严重的地步,若是不能驳倒他,只怕沈崇名真的要获罪了。天下悠悠之口,就算是自己身为天下之主,也没办法堵住的。 徐阶心底冷冷一笑,这把险算是冒对了,竟然把皇上逼到了哑口无言的地步。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一直默默听着的沈崇名终于开口了,脸上无悲无喜,竟然给人一种超脱俗世的感觉。 “沈爱卿,你有话就说吧。”看着他这副表情,隆庆帝也安心不少,也许局势并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 沈崇名行了一礼,竟然大步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徐阶问道:“徐大人,敢问朝廷每年耗费大笔钱粮供养百万大军是为了什么?” 徐阶不屑一哼,“自然是为了保家卫国。” “对,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国便是我大明天下,而家则是我大明朝的黎民百姓,而我幅员辽阔的大明天下,便是由这些千千万万的百姓组成。所以下官斗胆认为,朝廷养兵,为的就是在天子的带领之下保得天下百姓安泰。”这时候了,沈崇名话里话外还忘不了拍一拍隆庆帝的马屁。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地百姓才会每年缴纳钱粮给朝廷供养这百万大军。打仗哪有不死人,也许今日战死一名军士,来日就能让数百百姓免于战火涂炭。”沈崇名声音有些低沉。 不过他这番话却无法打动徐阶,甚至是朝堂之上的大多数人。“哼,但你执意妄为,平添近千伤亡,与这又有何干系?”徐阶冷笑着反问道,沈崇名说了半天他都没能听出有何用处。 “有,下官只是想说,那些战死在敌人兵器之下的将士死的其所,也许他们籍籍无名,但是后世之人却会因为他们朝廷将士的身份而对他们钦佩不已。而徐大人您说平添近千伤亡,这一点下官不敢苟同,根据阵亡将士的伤痕来看,多数人都是背后中刀殒命。”沈崇名紧紧盯着徐阶。果然看到他脸上浮现疑惑。心中不由鄙视,这些只会做些口诛笔伐的读书人,又如何会明白背后中刀身亡的含义是什么。 ------------ 第九章 朝堂之争 四 第九章朝堂之争四 “也许徐大人您不知道,战场之上背后中刀,只能说明中刀之人是背对着敌人,而非正面对敌,下官的意思,想必各位大人都明白吧!”沈崇名沒有直说,他要的是徐阶亲自说出口,这样的话他就无法再反悔了。 沈崇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徐阶如何能不明白,只见他嘴角一哆嗦,强硬道:“呵呵,当时的情形本官并未见到,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沈崇名白眼一翻,看來今天这徐阁老是打算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那些战场上的将士皆可作证,如果大人您还是不信,大可以请皇上派人前去浙江查问!” 徐阶一阵暗恨,好小子,竟然懂得把这件事交给皇上派人调查,那样的话就算老夫说的都是真的,也能被皇上将黑白颠倒过來,更不要说现在老夫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事实。 “姑且认为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何开战之时你不将三千营将士派出作战,反而把他们留在了后面,这难道不是故意留给倭寇可乘之机吗?”徐阶声色俱厉,说出这话,他心底可是信心十足,这一点自己可是如实陈述,看你一个黄口小儿如何狡辩。 “大人何出此言,到底是那个混账王八蛋说三千营将士沒有出战,当日三千营的熊大人亲率三百勇士不顾自身安危冒险从东坡峭壁登上山顶,这才前后夹击大破倭寇,否则想要全歼占据地势之利的倭寇,岂是区区数千人的伤亡所能办到!”沈崇名双眼怒瞪破口大骂,飞溅而出的口水喷了徐阶满满一脸,眼睛都不敢睁开。 “大胆沈崇名,竟敢君前失仪!”这当口欧阳敬之忽然蹦了出來,满脸怒气的指着沈崇名厉声喝道。 沈崇名回头一瞧,骂道:“君前失仪,莫非让我军中男儿学你这老东西一样表面道貌岸然腹中男盗女娼不成!” 欧阳敬之不由一噎,万万沒想到沈崇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放肆的话來,一张老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一时间竟然气的说不出话來,只剩下伸出的一个手指头哆嗦不停。 大袖一甩,沈崇名赖的再理会他,扭头一脸傲然的看向了脸色同样的难看的徐阶,倒要听听他还能说些什么?今日不将他辩驳个体无完肤,咱爷们就跟他姓。 “沈大人,还请慎言!”徐阶强忍着怒气说道,被人指着鼻子大骂混账王八蛋还能做到这样,确实是好涵养:“你说的虽是事实,可是当日南下作战的三千营将士有两千马,那剩余的人又在干什么?莫非不是被你放在后阵督战吗?” “是又如何!”沈崇名冷笑着问道,不等徐阶答话就继续说道:“三千营的将士是由朝廷供养,难道卫所兵丁就不是吗?我大明朝的军队都是百姓交税纳粮供养的,为何三千营将士就能在战场之上奋勇杀敌,卫所兵丁却只能遇敌逃窜!” 连着两个问題,徐阶有些傻眼了,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三千营可是朝廷精锐,普通的卫所兵丁如何能和他们相比,有所不如,那也是正常的风流的小流氓!” “呵呵,同食五谷杂粮,何來精锐普通之分,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部分卫所兵丁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全是那些将领的过错!”沈崇名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徐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卫所兵丁之所以羸弱不堪,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因为制度被将领败坏所致,所以沈崇名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根本沒有反驳的可能。 “可你明明知道这些,那为何还要平添伤亡呢?难道这不是你故意为之吗?”徐阶底气愈发的不足了,他隐隐看出沈崇名现在是胸有成竹,只怕自己的话他都能封杀回來。 “是又如何!”沈崇名气死人不偿命,扫了一眼面露愕然之色的朝堂众臣,道:“耗费钱粮供养的大军却只能看不能用,这是朝廷的耻辱,是皇上的耻辱,圣人云,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敢问诸位大人,他们不该死谁该死,是各位还是下官!” 众人唯唯诺诺的不敢正视沈崇名的眼睛,心中也着实为沈崇名汗了一把,这小子学业不精啊!貌似这句话不是这般理解的。 “一派胡言!”欧阳敬之再次跳了出來:“就算是卫所将士千错万错,你也不该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作为,让天下多少家人失去亲人,如此屠夫般的作为,怎配谈及圣人之语!” “欧阳敬之,朝廷养兵为的是保的天下百姓安泰,这次剿灭倭寇是在海外的岱山岛,若是倭寇來攻他们也是这般不战而退,那他们身后的黎民百姓又该如何!”沈崇名厉声问道。 欧阳敬之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沈崇名这话占尽了理,欧阳敬之不说话还好了,若是这时候再说出什么?一旦传出去只怕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人唾弃了。 徐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站在哪里不言不语,心中隐隐泛起一股无力感,这次怕是要输了。 “皇上,也许微臣手段不当,但是自从拿了那几个擅自怯敌避战下令撤退的将领之后,我卫所兵丁个个奋勇当先,正是因为他们这样,才能够联手三百名三千营将士短时间内大败倭寇,由此可见,部分卫所兵丁之所以战力低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将领的不作为!”沈崇名不再理会徐阶等人,转头对着隆庆帝说起來。 以前一直就听说卫所兵丁战力低下,前两次也许是对手的原因,都沒有感觉到他们弱到了什么地步,可是这次亲眼一见他们对战倭寇的时候的怯懦样,还真是有这么回事,回來的路上,沈崇名就一直在琢磨前些日子提过的改制一事,前后思量虽然觉得关系重大,但还是决定冒险一试,若果真的能改变当前的卫所将士羸弱,那就算是日后沒有别的变化,也不必再担心数十年后驰骋无敌的满清铁骑了。 现在可好,借着这当口沈崇名伺机提出了自己心中想法的一部分,那就是大刀阔斧的将卫所系统不作为的将领全部剔除,选拔人才重振士气。 隆庆帝着实松了口气,心中对沈崇名竟然生出一丝佩服之情,好一张巧嘴,三言两语便将徐阶凌厉的攻势化为乌有。 “爱卿言之有理,这件事朕也有所耳闻!”隆庆帝点了点头,生怕沈崇名再继续说下去,接着便说道:“这件事咱们要从长计议,今日暂且将你的新职位定下再说!” 现在徐阶已经完全处于劣势,隆庆帝打定主意乘胜追击,也好借着现在的优势一举把沈崇名的职位定下來,也算是完胜一局了,日后徐阶必然会收敛不少名门契约。 沈崇名满腹话语想说,可是看着隆庆帝沒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也只好作罢,躬身应是向后退去。 “沈老弟,厉害!”路过刘守有身边,这家伙悄悄地竖起大拇指低声赞了一句,沈崇名微微一笑,倒也淡然得很,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而已,毕竟凡事大不过一个理字。 看着神情萧索的徐阶,隆庆帝丝毫不留情面的问道:“徐爱卿,关于沈爱卿新职位的问題,你还有什么看法!” 这话无异于在打徐阶的脸,就见徐阶脸色一黯,俯首说道:“微臣还是那句话,沈大人虽然立有大功,但现在浙江各卫所人心不稳,实在不易提拔他升任上直卫都指挥使!” 语气软了很多,这话隆庆帝如何能听不出來,也不再问话,扭头对着身边的陈洪说道:“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崇名灭倭有功,卸任工部侍郎之位,转任从二品上直卫都指挥使,钦此!” 内容不多,听在徐阶耳中却犹如针刺,只谈及了工部侍郎一位,却沒有说让沈崇名卸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职位,看來皇上是真的准备大加倚重沈崇名了,要知道这两个职位加起來,称呼沈崇名为军中第二人也不为过,而这第一人,就是在军中德高望重,身居锦衣卫指挥使一位的成国公。 沈崇名一阵汗颜,这上直卫可是专司保卫皇上的亲军,驻扎在北京城以及附近重镇的二十五卫外加三大营共十余万人马全部归自己节制。虽然很多都是自己无法调动的,但是常年备战的精锐将士也有五六万,这么大权利,实在是太过位高权重了,这皇上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微臣沈崇名,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恭敬敬跪下叩头谢恩,尽管沈崇名骤然掌控了这么大的权利心中诚惶诚恐,却也不能拒绝了这份天大的信任。 徐阶无奈的叹了口气,输了,彻底的输了,与他不同,不少朝臣对着沈崇名投來了欣羡的目光,乖乖,这沈崇名区区二十余岁便登上了这般高位,翻遍本朝史书也鲜有人能和他比肩,这日后的成就也是难以估量的。 这件事敲定,整个朝会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心情欢愉的隆庆帝这才觉得坚实的龙椅有些硌的屁股疼,太祖爷好思量啊!这是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朕这后人这个位置不好坐呢? 宣布退朝,在山呼万岁声中,隆庆帝志得意满的走了下去,沈崇名难掩满脸喜色,刚刚退到殿外,附近大臣便呼啦一声围了上來。 “恭喜沈大人贺喜沈大人!”……贺喜之声不绝于耳,竟然让沈崇名应接不暇,一时之间想开口都不成。 恰恰相反,历來都是众星拱月的徐阶身边却是显得冷清,除了几个死忠派紧紧跟在身周,往日的马屁精们一个也沒有了,大家不是傻子,通过此事已经隐约的看出了徐阶气数已尽,这时不赶紧转投其他门户,将來就等着被人踩在脚底下吧! “哼,一群阿谀奉承之徒,斯文败类!”欧阳敬之看着人声鼎沸的那头,忍不住拂袖气道,话中酸意浓浓,却是有些吃醋了,形势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一边的张居正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却在为徐阶有些惋惜,恩师最近这心思实在是有些乱了,为了一个沈崇名便下了如此大的赌注,实在是有些不值得,现在可好,这一阵把自己几十年积攒起來的威望全部搭了进去, ------------ 第十章 绝地反击 第十章绝地反击“爹,您快坐。”手忙脚乱,这是肖二少这时最为真实的写照。自家老爹忽然来京,这完全出乎了肖二少的预料,心中一点准备也没有。 哆哆嗦嗦将一盏茶奉在肖百川面前,肖二少唯唯诺诺的说道:“爹,您请用茶。”父亲历来都是威严,尤其是对于那些不成器的子女更是如此。当年肖二少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为了这事可是没少被肖百川训斥,更是有几次动用了家法收拾他。 这样的情形下,内心留下一丝对父亲的敬畏在所难免,虽然已经离开蜀中数年,这感觉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化解。 瞧着他这样,肖百川眉头一皱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这么饭桶,也不知道这臭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做起这么大的生意来。 “坐下说话吧。”听着肖百川吩咐,肖二少急忙应是欠着屁股坐在下首。“爹,您……您来京城,怎么也不说知会儿孩儿一声?”肖二少讪笑着问道,老爹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要是自己有些心理准备,也许会表现的比现在强一些吧。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肖百川不由怒哼一声,“为父做事,莫非还要告诉你一声不成?” 肖二少急忙摆手,陪笑道:“爹,您别误会,孩儿不是这意思,孩儿是说要是知道您前来,也好提前准备一下不是。” 瞥了他一眼,肖百川没好气的问道:“这一眨眼都五年了,你为何一直不回家看看去,若是你时常回家,为父又何须千里迢迢的来京城找你。” 肖鹏程哪里敢说自己美人在侧流连忘返,赶紧扯谎道:“爹,您也看见了,孩儿这生意这么大,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瞪了他一眼,肖百川也没再说什么,每日都有这么多人前来拜访谈生意,也确实够忙的。 “爹,这次来京城就您自己吗?”肖二少小心翼翼的问道,按道理来说哥哥在家中,跑这么远的路理应由他前来才对。 “你兄长也来了,不过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他处理,所以为父就自己出来找你了。” 一听这话,肖二少忍不住松了口气,老大来了就好,起码老爹不会事事都冲着自己来。“爹,天色不早了,孩儿还是暂且安排您住下吧。”说道这里,肖二少这才反应过来,到现在自己都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么多年都是住在这处大院里。 肖百川可不知道自家二小子到现在都没有一处宅子,点了点头就站起身来。住在客栈虽然方便,可还是没有家里舒适,倒要看看儿子的宅院是个什么样式的。 “快,带着几人在附近找一家客栈包一处院子,别心疼银子。”肖二少先行一步,拉过一名小厮悄声吩咐道,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小厮领命而去,肖二少又转身回来,笑道:“爹,要不您先瞧瞧孩儿这通达车马行的布置?” 肖百川正有此意,只是碍于自己的威严不好意思亲口提出来而已。这时肖二少一提议,微微点头道:“也好,那你前面带路。” 院子不算太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一通参观下来竟然用了半个多时辰。看着肖百川不停点头,肖二少着实松了口气,满意就成,千万不要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批评自己,不然日后可就没法见人了。 “总裁,客栈那边都准备好了。”小厮们办差倒也利索,这当口终于赶了回来报告。于是乎乘坐数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不远处的一处装饰豪华的客栈行去,总裁可是说了,不要心疼银子。 看着眼前客栈,肖百川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原本这小子是要将自己接到他的宅子去,没曾想到竟然是一处客栈,莫非是嫌弃自己这个乡巴佬的父亲给他丢人。 “爹,您别误会,孩儿在京城没有宅子,一直以来都是住在大院的。那里条件简陋,所以只能把您安排在这里了。”肖二少急忙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后退两步,生怕许久没有尝过的大巴掌扑面而来。 肖百川不由一愣,都做这么大的生意了,竟然没有一套宅院? “爹,孩儿说的都是实话,不相信的话您可以问他们。”肖二少指着身后的几位小厮说道,咱也是为了勤俭节约嘛。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肖百川也就无话可说了。心里倒是对这二小子满意不少,都知道赚钱难了,看来这几年确实成熟不少。 “肖公子,我家大人有请。”就在众人要进客栈之时,一骑快马在门前停了下来,一名锦衣校尉翻身下马,满脸喜色的跑到肖鹏程面前抱拳说道。 “沈兄有何事找我?”肖二少正琢磨着安排自己的父亲呢,实在是没空跑到沈崇名跟前凑热闹去。 “呵呵,我家大人高升,今日在小院设宴,请您和师大人王大人前去喝几杯。”校尉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一通可让自己好找,总算是把人给找到了。 肖鹏程只觉得眼前一亮,惊喜道:“又高升了,沈兄好本领。”回头看了看老爹,肖鹏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在下今日有事,就不过去了,你回去告诉沈兄一声,改日我再为他设宴庆贺。” 听着二人说话,一旁的肖百川就知道他们说的是那位定远侯。一瞧自家小子为了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宴席都推掉了,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无奈。高兴的是在儿子心目中自己这个父亲的地位还是最重要的,无奈的是儿子商场博弈这么多年,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程儿,为父自己照顾自己就是,你还是去吧,不要辜负了沈大人对你的看重。”肖百川摆手说道。虽然在茶馆听说这定远侯和自家二小子情同手足,可一个是官一个是商,这地位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了,真的把对方当朋友,实在是有些幼稚了。 “爹,改日吧,沈兄肯定不会说什么的。”肖鹏程满脸无所谓的说道,兄弟们就快同穿一条裤子了,客气这些做什么。 “原来是肖老爷,小的失礼了。”锦衣校尉一听对方竟然是肖二少的父亲,急忙躬身施礼道。 对方可是锦衣卫,肖百川一瞧他竟然对着自己施礼,急忙伸手去扶,诚惶诚恐的说道:“这位大人客气,真是折杀老夫了。” “既然肖老爷来了,那小的就先回去了。”这校尉是沈崇名的贴身护卫之一,昨日和肖二少一道回京,今日便见到肖百川,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刚刚来京,这肖二少为人子女,哪里能脱得开身。拱了拱手,校尉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鹏程,方才这位大人是不是锦衣卫?”肖百川有些疑惑的问道,依照传闻,这锦衣卫可是个个眼高于顶,对人何曾这般客气过。 “呵呵,算是吧,他们都是孩儿那兄长的侍卫。”肖二少习以为常,并不像肖百川那样对锦衣校尉的反常表现大惊小怪。“爹,咱们里面去吧。” 校尉匆匆赶回小院之时,师丙正和王思明已经到了小院,小晴和馨儿亲自掌勺,一道道香气喷喷的菜肴摆上桌案,在座三人只等着肖二少一到就要开席。 “什么,鹏程的父亲来京城了?”听的校尉一说,沈崇名不由站起身来。蜀中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没想到鹏程的家人竟然会到京城来。 看着校尉点头,沈崇名对着其余两人呵呵笑道:“二位,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咱们还是去见见肖伯父吧。” “沈兄言之有理,长辈来京,咱们做晚辈理应前去拜谒。”师丙正摸着嘴角的胡须笑道。 为官数载,虽然到现在也只是个正六品的太常寺寺丞,可是长年累月下来,师丙正日渐成熟,这蓄起胡须也是成熟的一个标志,不然总是被人讥讽为嘴上**办事不牢。 说走就走,沈崇名在前打头,三人带着一众锦衣校尉匆匆出了院门,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在那校尉的带领之下直奔肖百川下榻的客栈而去。 徐府。徐阶和欧阳敬之对面而坐,伴着摇曳的烛光,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阁老,眼下沈崇名升任上直卫都指挥使已成事实,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欧阳敬之率先沉不住气,满脸愁绪的开口问道。 不光是徐阶,就连欧阳敬之也没想到形势会急转直下。原本还以为弹劾郭明义一事会牵动各方势力的目光,没曾想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平日里跳梁小丑一般的宋清扬竟然将如此完美的计划全部破坏掉。 现在侦办此事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之人,结局已经在欧阳敬之的预料之中,那就是郭明义安然无恙,户部尚书牛大人却要栽个大跟头。 这事虽然不小,可是比起徐阶和皇上争执数日不下的沈崇名上直卫都指挥使之位,实在是微不足道了。现在沈崇名登上了这个位子,徐阁老不但颜面尽失,多年积累起来的威望也是摇摇欲坠,从今天散朝之后的情形就能看出一二来。 要是刹不住这股风头,只怕原本紧密团结在徐阶周围的各方势力就要分崩离析了,到时候不但徐阶首辅的位置不保,自己这个都察院都御使的位置也要让给别人了。 “唉,世事难料啊,没想到冯保也会横插一杠。”徐阶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小觑这个阉货了,他还真是会挑选时机下手。 被他这么一说,欧阳敬之也是咬牙切齿,“还有那投靠了冯保的宋清扬,这二人狼狈为奸,着实可恨!” 徐阶苦苦一笑,这件事实在是太出乎自己的预料,名不见转的一个都察院小官员,竟然能把自己的计划彻底破坏殆尽。“不说这些了,还是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现在的局势对于徐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险峻,就连当年独自面对严氏父子的时候也没有处境如此窘迫过,看来自己真是太平日子过的太久松懈了。 “阁老,您打算怎么办?”欧阳敬之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件事他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只能依靠徐阶的丰富经验来挽回局势了。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眼下只有破釜沉舟绝地反击了!”徐阶眼露寒光,看的欧阳敬之不由一个哆嗦。 ------------ 第十一章 以退为进 第十一章以退为进“小侄沈崇名,见过肖伯父。”沈崇名恭恭敬敬的站在肖百川面前施礼道,弯腰九十度,就差双膝一弯行大礼了。 就在他们进门之前,肖老大也被肖二少派人前去接了过来,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叙话沈崇名便带着师丙正和王思明赶到客栈。 瞧着外面呼啦啦一片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不知道其中情形的肖老大险些以为自己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达官贵人,直到沈崇名进屋见礼才明白过来这是朋友。 “沈大人快快请起,二位大人也快免礼,老夫可当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礼啊。”肖百川急忙上前去扶。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让他有些目不暇接,先是那个不成器的二小子做的是大买卖,接着便是当朝定远侯和两名不知名的官员给自己行礼,饶是肖百川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也有些吃不消。 “伯父快快请坐,您是鹏程贤弟的父亲,便是我们的长辈,晚辈对长辈行礼,哪有当不起的,呵呵。”沈崇名呵呵笑道,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亲手为肖百川沏了杯热茶。 师丙正也不差,上前一步将茶杯端到肖百川面前,恭敬的说道:“伯父,您用茶。” 忙不连跌的接过茶杯,肖百川总算是看出来肖二少和他们几人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客气。“三位贤侄快坐,鹏程这几年多亏你们照顾,老夫谢谢你们了。” 肖二少一阵无奈,什么叫多亏他们两个家伙照顾,这番事业可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 沈崇名像是了解肖二少的心思一般,摆手笑道:“伯父哪里话,鹏程贤弟可不用我们照顾,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他个人努力。” “呵呵,沈兄说的是。爹您是不知道,这通达车马行虽然是沈兄的主意,可是能有今天的成就,孩儿也算得上是居功至伟。”肖二少有些自得的说道,有沈兄和阿丙在场,就算自己说的这话他不高兴,爹爹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看着他这般孩子脾性,站在一边的肖老大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一别数年,二弟这性子还是没有改变啊。 他这一笑,才算是引起了沈崇名的注意,细细一瞧竟然和肖二少长的有几分相像,再一看这年纪,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就是熊二少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位深受家人看重的肖老大了。 “这位是肖兄吧,小弟失礼了。”沈崇名有些惭愧,这眼力劲严重需要提高啊。 肖老大没想到沈崇名会突然和自己打招呼,笑声戛然而止,急忙回礼道:“沈大人客气。” 彼此重新认识一番,沈崇名吩咐肖二少办差,没多久便准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权当是为肖百川接风洗尘了。几位小辈奉承话说着,肖百川也越发放松,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倒是把沈崇名吓得不轻,这年月,都是好酒量啊。 东厂。“呵呵呵,小宋子啊,今天你在朝堂的表现本公公都听说了,不愧是公公我看中的人,连欧阳敬之那个老东西都不是你的对手。”冯保笑盈盈的看着宋清扬说道。 今天的事,宋清扬自己也很是得意,不但圆满完成了冯保的交代,更是出了把风头得到了皇上赏识,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了。不过这心思可不能表现出来,就见他谦虚的说道:“公公过奖,这都是您安排的好,下官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冯保呵呵一笑,心中却也是这般想法。摆手让宋清扬坐下,问道:“你说,现在皇上把这差事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办呢?” “一切还请公公示下,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差事。”宋清扬急忙俯首说道,一脸的谄媚之色让冯保好不得意。 冯保琢磨一下,说道:“户部尚书权利不小,牛熙屏这家伙能力一般,你最好能借此机会把他赶下去,可能办到?” 听得这话,宋清扬心中不由一喜,冯保好思量,竟然有这样的图谋。那户部尚书不但握有朝廷银钱,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也是不少的。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听从冯保的吩咐,那他虽说不能呼风唤雨,却也能左右朝廷大局了。“公公放心,那牛熙屏老眼昏花,这次竟然不知好歹的为徐阶效力,一个诬陷朝廷大臣的罪名,足以让他发配三千里了。” 冯保好思量,宋清扬却也不差。目前为止,自己是冯保最为新任的人,就算是再有官职高的人加入进来,也不可能轻易颠覆自己在冯保心目中的地位,所以自己在熬上几年,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可就是自己的啦! “嗯,如此就好。”冯保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面已经开始琢磨该用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拉拢那位大臣为自己卖命了。 “徐阁老难道又病了?”一名官员神情怪异小声的和身边同僚说道,眼瞅着就要上朝了,却没能发现徐阶的身影,实在是一件大事啊。 能混到朝堂之上的,没一个省油的灯,这同僚也不差,微微一笑,别有所指的说道:“也许是吧。” 不止他们二人看出了不对,其余人也三五成堆的小声议论着,虽然言辞极为隐晦,可任谁都知道是在讨论徐阶忽然不上朝的原因。 今天刘守有没有来,满朝文武沈崇名只识得一个前任兵部侍郎,现任兵部尚书孙德亮。虽然不是很熟,但沈崇名还是贴了上去,以后就是一个系统的了,少不了有用到人家的时候。 “孙大人,近来可好啊?”沈崇名上前笑道。正和几位将军大声说笑的孙德亮回头一瞧竟然是沈崇名,赶紧拱手道:“有劳沈大人牵挂,本官一向都好。” 看着其余几人也把目光投向自己,沈崇名团团拱手见礼道:“几位大人,沈某有礼了。” 沈崇名虽然文人出身,但是现在也隶属武将这一行当,大家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再加上个个都是豪爽之人,没几下便聊到了一起。 要说面对沈崇名,大家最为关心的就是岱山岛上全歼倭寇这一仗的具体情形了。原本因为和沈崇名并无交集,大家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现在总算是认识了,不疼不痒的聊了几句,孙德亮就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 “几位大人不知道,这倭寇虽然凶名远播,被天下人传的几乎是刀枪不入,可事实压根就不是这样的,简直就是纸老虎,一撮就破。”沈崇名一脸鄙夷的说道,对倭寇实在是看不上眼。 众人一听他这话,不由来了兴趣,就听得孙德亮问道:“这话怎么说,沈大人你详细解释一下。” “人们只说倭寇厉害,最重要的是南边的卫所将士不是他们的敌手,这一衬托,百姓心目中的倭寇就成了那刀枪不入的怪物了。以下官之见,若是能调遣一部边军前去,只需三千人马,就能轻松荡平一万倭寇!”这事是不是真的沈崇名也不清楚,不过每日上朝的将领们领军的时候一直都在北疆,这么一说也算是悄悄地拍他们的马屁了。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这沈大人说的不错,卫所兵丁的战力拍马也赶不上骁勇善战的边军将士。 “不过沈大人,就像你昨日说的那般,这卫所将士之所以羸弱不堪,归根结底还是将领不作为。戚继光戚大人你知道吧,这也是卫所将领出身,可是当年凭借三千新军,愣是横扫近千里的海疆,把数万倭寇打得是屁滚尿流。”孙德亮不无感慨的的说道,戚继光可是个练兵行家啊,听说原本对他偏见颇深的边军将领们现在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崇名神色一喜,“原来大人也是这般想法,既然如此有时间下官可要好好请教一番。”沈崇名之所以高兴,却是为了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而且孙德亮贵为兵部尚书,在卫所兵制改革上那是最具有话语权的人,只要他肯和自己一同陈奏此事,那必定是事半功倍。 孙德亮哈哈一笑,“不敢当,大家共同探讨就是。” 众人相谈甚欢,不知你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总算是有人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咦,今日为何不上朝呢?”听着附近有人讨论,孙德亮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在兵部当差近十年,原来在嘉靖朝时,皇上不早朝的事情太过常见,长久下来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自从新帝登基之后,这早朝却是风雨无阻,每日都是那么准时。现在乍然出现了先帝爷时期的状况,孙德亮心中首先想到的就是隆庆帝是不是也想先帝爷那样被什么东西勾住魂魄了。 不光是他这样想,其他不少人也在猜测,更有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大臣呜咽的哭了起来,嘴里呼喊着大明朝列祖列宗的名字,集体声讨隆庆帝的不作为。只是没有人看到,孤身一人站在一边的欧阳敬之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容。 再说隆庆帝,这时候正在寝宫之中大发脾气,一众太监和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俯首不敢言语。 “竟然敢威胁朕,该死的东西!”隆庆帝破口大骂,随手又把身边的一只花瓶扫在地上。 事情有些邪门,只见那原本应该应声而碎的花瓶落在地上之后转动几圈,静静地躺在了哪里。 太监宫女们傻了,隆庆帝也傻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一阵寂静之后,整个寝宫响起了隆起的咆哮声,“混蛋,连个破花瓶也敢和朕过不去!” 狂发一通脾气,隆庆帝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陈洪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宫,有心命人收拾一番,可又怕再次触怒隆庆帝,所以只好作罢。虽然这样,但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捡起那份满是脚印的奏折,这是徐阶的辞呈,也是惹得皇上大发脾气的罪魁祸首。 话说徐阶思考良久想到了一招以退为进的办法,那就是用自己请辞来逼迫隆庆帝收回对沈崇名的任命。 这是一招险棋,徐阶也知道一旦送到隆庆帝面前,肯定会引起雷霆暴怒。但是眼下这是唯一能挽回局势的办法,他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成,万事大吉;败,万事皆休。 ------------ 第十二章 帝王喜好 第十二章帝王喜好 虽是一招险棋,徐阶却有八分信心取得成功。八一中文网 ?. 纵观当今内阁,如果自己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了李春芳和张居正两个人。李春芳老眼昏花,说好听了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办事拖拖拉拉,根本无法肩负起重责。叔大才能虽然不熟,但入阁之日尚浅,再加上为官资历不足,也是没有可能驾驭群臣的。 所以徐阶想当然的认为,离开了自己,整个大明朝的中枢就等于是瘫痪了。这一点不但自己明白,想必皇上也是清楚的。为了稳定大局,纵然皇上雷霆暴怒也会强忍下来,几乎没有可能让自己高老还乡。 “皇上,该上朝了。”陈洪小声的提醒道,早朝这事,皇上一直都是非常看重的。 摆了摆手,隆庆帝依旧满脸怒容的说道:“传旨,今日早朝免了,让他们各回衙门办差去吧。” 隆庆帝心中有自己的想法。这徐阶大清早的就把辞呈递到自己面前,分明是逼着自己尽早表态,这么短的时间,自己根本不可能把整件事情相通透,很有可能就会着了他的道。 陈洪一怔,万万没想到隆庆帝生气的后果会是这样的严重,竟然把早朝都推掉了。想学忠干之臣劝诫一下,陈洪却没有这个胆量,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转身出门传旨。 呆在杂乱的寝宫之中整整思考了一上午,隆庆帝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如何处置徐阶请辞这件事。正如徐阶预料的那般,隆庆帝心中巴不得直接把他踢回老家颐养天年去,可是在选拔何人住持内阁事务上,隆庆帝却是犯了难。 依照他登基时的想法,这辅的位置先由经验丰富的徐阶坐着,等着他老的动不了的时候,便是高拱接任,而高拱之后,就轮到了张居正。按照隆庆帝的估算,这三人的接力棒最少能传送二十年,而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肯定也物色好了以后的人选。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刚刚登基不到半年,高先生便被徐阶逼迫的离开了朝堂,自己心中虽然不情愿,可是为了稳固帝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先生离开。 可是不到三年的时间,形势的展已经完全的乎了自己的想象,徐阶愈嚣张跋扈不说,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现在高先生不在朝堂,张居正又是资历尚欠,隆庆帝前后琢磨一番,竟然没有现一个能够代替徐阶出任内阁辅的人。虽然招高先生还朝也是一条办法,但是高先生原本就没有在内阁待过多长日子的才,再加上不理政事数年,现在回朝主事,实在是不敢确定他能不能将政务处理的过来。 “皇上,李贵妃求见。”陈洪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报道。 正愁眉苦脸苦思对策的隆庆帝眼前一亮,忙道:“宣。”陈洪起身应是就要出去宣李贵妃觐见,又被隆庆帝抬手拦了下来,“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说着话,隆庆帝还瞪了陈洪一眼。 陈洪心中一阵无语,这倒埋怨自己了,刚才你那么大的脾气,谁敢到你眼前晃动触霉头啊。 好在人多手快,十几个宫女太监一起动手,被隆庆帝搞得杂乱不堪的寝宫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赶紧利落,陈洪这才小跑着出去请李贵妃觐见。 李贵妃名彩凤,出身官宦自幼修习三从四德,相貌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在那个才貌并举的年月,待字闺中的李彩凤就名满京城,上门提亲的达官贵人几乎将他家的门槛踏破。 当年嘉靖帝为刚刚及冠的裕王爷指婚,翻阅内侍呈递的名册之时,一眼便看重了评语为才德不凡的李彩凤。百姓家娶妻都要讲究个贤惠,同样作为一个父亲的嘉靖帝挑选儿媳妇的时候也抱着这样的一条准则。不然让一个心思歹毒,见识浅薄的妇人和自己的儿子作伴,儿子也别想好好处理政事了。 可惜李彩凤虽然出身官宦,他父亲的官职却仅仅是个正四品,在京城这样的勋贵数不胜数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小的可怜。裕王纳妃可不是娶媳妇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它的政治意义。 就这样,原本有很大机会成为裕王妃的李彩凤只能做一个偏房,侧妃。不过这也足够了,正为应该答应那门亲事而烦恼的李老头一不小心成了皇亲国戚,李彩凤也是一跃枝头成凤凰,惹人羡慕的嫁入了裕王府。 可是外人羡慕不已,身为裕王侧妃的李彩凤却是有苦难言。当年严氏父子掌权,裕王府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虽然到不了那种缺衣少食的地步,但压根不是外人所想的那种锦衣玉食的王公生活。 日子虽然过得不好,但是李彩凤一直努力地让自己变成一个贤内助,时常在裕王爷为一些事情不高兴的时候劝慰一番,久而久之,这夫妻感情倒是越深厚了。这且不算,李彩凤的肚子也争气,竟然先王妃一步诞下一子,虽然名分未变,在隆庆帝心目中地位却是无人可比了。 所以隆庆帝一听说李贵妃求见,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竟然平复不少。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虽是老夫老妻,可自幼家教甚严的李彩凤一直十分重视礼数,刚一进门便福身施礼。 隆庆帝上前几步,伸手扶道:“爱妃快快免礼。”“谢皇上。”人虽中年,李彩凤的嫣然一笑还是让隆庆帝欢喜不已,扶着香肩坐到了榻上。 “皇上,臣妾听说你今日不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刚一坐下,李彩凤便问了起来。 虽然祖宗家法规定后宫不可参政,但是这种事情凭借规矩那里能管得了,尤其是作为孤家寡人的皇上,心中苦闷只能跑到后宫去述说。 这李彩凤之所以多年来一直不曾失宠,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凭借着时常作为隆庆帝的忠实听众,听他倾倒心中苦闷。 现在听他一问起,隆庆帝挥手让太监宫女出去候着,接着便长吁短叹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爱妃啊,徐阶这一招简直就是在将朕的军,朕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隆庆帝揉了揉有些胀的的额头,叹声说道。 李彩凤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多年来也时常在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上为隆庆帝出谋划策。现在一听说徐阶这样逼迫皇上,心中不由生气,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徐阶罢黜,保全皇上的威严。 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一个不慎自己可就是惹祸上身,到时不但皇上会怪罪自己今日胡言乱语,群臣也会搞出些幺蛾子来。 想了想,李彩凤轻声笑道:“皇上不必愁,李公公不是还在吗,要是您心中没个主意,不如去问问他该如何该怎么办。” 隆庆帝眼前一亮,这才想起了依旧强撑着的李芳来,“爱妃好主意,你且待着,朕这就去探望他问问计策。” 话说上次沈崇名在年前见到李芳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他行将就木了,可是这一眨巴眼都快过去半年了李芳却依旧在世,就不得不佩服李时珍的医术了。 当初李时珍略施身手,便将多数人以为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沈崇名医治好,这一下子可算是出名了,就连隆庆帝也把他的名字放在了心里,稍有不舒服的时候便让李时珍为他瞧瞧。 成了皇上的御用大夫,原本在太医院处处受制的李时珍可算是一朝翻身做主人了,太医们马屁不断,有事没事都喜欢到他面前请教请教,联络联络彼此间的感情。 李芳虽然只是个奴才,但是在宫里的身份一点都不低,隆庆帝一句话,李时珍便前去为李芳诊病,虽然一直没见起色,但是总算是拖住了李芳的一条老命。 还是那座小院,还是那张病床,只是现在的李芳比起年前更是消瘦不堪,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连隆庆帝进屋都没能听到。 “皇上,公公他耳朵不好使了,可是心里什么都清楚。”一直负责伺候李芳的小太监眼眶红红的说道。 隆庆帝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坐在床边慰问一番,听着李芳哼哈不停,虽然知道他是在应自己的话,可是这样的情形实在是让人难有继续说下去的**。 没有办法,隆庆帝直奔主题把自己难以决断的事情说了出来。“李公公,究竟应该怎么做,还请你教朕才是。” “不……不徐……进,佛高……滚。”没了牙齿的李芳闷声吐出几个字,原本紧闭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 隆庆帝愕然,实在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徐进,复高拱!”语气有些急,却是李芳看到了隆庆帝满是疑惑的表情。 虽然还是有些含糊不清,但隆庆帝这次算是听明白了,眼前一亮喜道:“你是说,罢徐阶,复高拱?” 李芳嘴巴一咧,眼中露出一丝喜色,用表情告诉隆庆帝,他就是这样的意思。 隆庆帝松了口气。对于李芳他是完全信服的,这人在皇宫之中整整呆了一辈子,论起朝廷的各样纷争,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见多识广,现在自己刚刚说出难题他便有了计较,那一定是没有的错的。 有了计较,隆庆帝实在是不愿意待着这间屋子中,毕竟药味扑鼻,就这一会儿功夫自己就觉得头昏脑胀了。“公公,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生歇着,一定要养好身子骨,朕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依仗你呢。” 出了小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隆庆的腰杆不由挺直几分,满脸威严难掩眼底的那丝轻松,昂阔步的向回走去。 “皇上,可曾问到了计策?”看着隆庆帝这副表情进来,李贵妃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依旧故意装作不知问道,这也是她的一个不为外人所知讨好隆庆的手段了。 隆庆心情不错,这时看着爱妃的表情不由起了逗弄之心,屏退左右笑道:“你猜?”说着,身体便靠向了李贵妃的娇躯。 李贵妃装作羞涩一笑,轻声道:“皇上乃是天子,这世间的又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挡您的脚步,臣妾窃以为,皇上您马到功成了。” 李贵妃说话这间隙,隆庆帝的双手已经攀上了她的双肩,这时听她么一说,朗声笑道:“知我者爱妃也,朕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阻挡朕的脚步了,呵呵。”说罢,拦腰抱起身体已是酥软的李贵妃向着卧榻走去。 李贵妃满脸潮红,微微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老夫老妻,隆庆帝的那点爱好她是一清二楚,心情一好就喜欢在床上折腾人。 ------------ 第十三章 惨淡荣华 第十三章惨淡荣华竖日早朝,侯在殿外的群臣也没心思再侃大山,一个个眉头紧皱思考着隆庆帝今日会不会举行早朝,若是依旧和昨日一般,那自己可就得好好思量一下日后该怎么办了。 当初先帝爷沉迷道术常年躲在后宫参悟天机,满朝大事一应交给严嵩打理,这才有了严氏父子后来的权势滔天,满朝文武大臣凡是投靠了严嵩父子的,没一个不是飞黄腾达。虽然严嵩父子倒台之后不少人也跟着倒了霉,但是更多的却是置身事外投靠了徐阶谋发展。 现在皇上也隐隐有了这种迹象,一旦成为事实,那自己可要削尖脑袋往执政大臣的阵营了钻了。可是这执政大臣会是谁呢,是德高望重的徐阁老,还是深受皇上青睐前途无量的沈崇名? 正当这些人皱眉苦思的时候,就听得有人说道:“徐阁老来了。”这一下子可炸了窝,抱有方才那样的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几乎是同时眼珠一转,不少人抬脚向着徐阶围去,满脸谄媚的笑容打着招呼,竟然比见到亲爹还要亲热数分。 听着大家关切的问候,徐阶也是笑容不断,团团拱手道:“多谢诸位大人关心,老夫这身子骨还能行,呵呵。” 见他这样,不少心思细腻者立时就感觉到了不对。虽然平日徐阁老面对大家的时候也是笑容不断,但是言行举止之上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像今天这样的平易近人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没等这些人思考明白,就听得三声鞭响传至耳边,上朝了。区区三声鞭响,却让不少因为胡思乱想而头昏脑胀的人清醒过来,昨日皇上不早朝,只怕是和徐阁老没来有干系啊。 山呼万岁过后,徐阶躬身说道:“皇上,臣有本奏。”语气平淡,听在早有准备的隆庆帝耳中却是挑衅之意十足。 “徐爱卿有话但说无妨。”隆庆帝笑容满面,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是落在一直悄悄注视着他的欧阳敬之眼中,却像是在强颜欢笑。 “起奏皇上,微臣近日来身体时常感到不适,因此耽搁了不少公务。”徐阶语速缓慢,但越是这样越让朝堂众臣感到不安,这话有些不对头啊。 “爱卿为国操劳,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隆庆帝虚假的关心道,当然这只是表面文章做给别人看的,心中却是巴不得徐阶直奔主题,自己也好让他大吃一惊。 既然是唱戏,作为一个大半辈子都在唱戏的徐阶也不遑多让,感激之情顿时溢于言表,躬身道:“多谢皇上垂爱。然微臣年事已高,虽有心报答先帝爷和皇上你的知遇之恩,但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还请皇上恩准微臣还乡,微臣感激不尽。”说着,徐阶双膝一弯,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 虽然不少人已经从徐阶先前的话语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但是亲耳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面露震惊之色,朝堂之上更是显得寂静。 沈崇名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侧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徐阶的背影,心中直犯嘀咕,莫不是他因为前日输了一阵,觉得有些丢不起人吧? “皇上,万万不可啊。”只听得一声惊呼打破沉寂,“阁老乃是国之柱石,朝廷离不开他啊。” 说话之人并非是早已定下计策和徐阶唱一出双簧戏的欧阳敬之,而是户部侍郎赵贞吉。 要说赵贞吉,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算是那种朝堂之上可有可无的人了。现已年近六十却依旧只是个正三品的官员,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在官场之上没什么潜力了。 这一点赵贞吉心中也是清楚的,可是官场拼搏一场,临了也没能混个正二品的堂官,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回乡养老去。 但是想要成为户部尚书,对于他来说却是阻力重重,第一座大山便是当今户部尚书牛熙屏。这牛熙屏比自己年轻,又是徐阁老的人,有他在,徐阁老根本就用不着再对自己另眼相待。 也许是时来运转,就在前天的那次早朝,眼光老辣的赵贞吉就已经发现牛熙屏陷入了危机,极有可能在这件事情是栽一个大跟头。这可是一个难得好机会,一旦牛熙屏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丢了官职,那徐阶控制户部的力量可就损失殆尽了,到时候他肯定会重新选取一个人坐上这个位置,而自己身为侍郎,所有的必备条件都是具备的,只要入得徐阶法眼,自己上位的机会很大。 这两天赵贞吉一直都在琢磨如何才能获得徐阶青睐,没想到正苦思无果的时候,这机会就送到了面前。脑筋急转,就在徐阶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时,赵贞吉便下定决定搏上一搏。和所有人一样,他根本就不相信徐阶会这样轻易的放弃手中权力。所以不等早已和徐阶商议好的欧阳敬之开口,他便跪倒在地挽留起来,算是开门红拔了一个头筹。 欧阳敬之松了口气,刚才他一直在为难如何开口挽留徐阶。毕竟自己和徐阶的关系人尽皆知,这么做肯定会让人觉得是在演戏,只怕更惹得皇上生气。现在好了,赵贞吉一开口就把自己的风头遮掩过去了。 徐阶党羽众多,虽然死心塌地的没几个,但是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还是有许多人乐意去做的,就在赵贞吉呼天抢地跪倒在地挽留的时候,不少人纷纷出言恳请隆庆帝挽留徐阶,可惜众口不一,整个朝堂立时变成了杂乱的菜市场。 可是任他们说的多动情,隆庆帝却不为所动,扫了一圈之后,目光再次落在徐阶身上。 “多谢诸位同僚厚爱,大家的好意徐阶心领了。然,徐阶老迈,实在是难以再担任内阁首辅,还请皇上另任贤能委以重任。”徐阶先是起身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表示谢谢。,接着又转身对隆庆帝说道,脸上满是恋恋不舍之情。 “徐爱卿啊。”一直没动静的隆庆帝终于开口了,原本还想再说话的群臣立刻闭口不言,目不转睛的看着隆庆帝,想听听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徐阶虽然脸色如常,但是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竖起两只耳朵焦急的等候着。 “你是两朝元老,有大功于朝廷,正如方才赵爱卿所言,乃是国之柱石。现在你因为身体的原因请辞,朕这心里实在是有些舍不得。”隆庆帝叹气连连,心里却在不知不觉之下动了一丝真情,为官数十载,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这一点上绝对不能因为徐阶的叫横跋扈而抹去。 徐阶何许人也,一听这极尽夸奖的话就意识到了不妙,可是不等他做出反应,就听得隆庆帝继续说道:“可是为君者也不能不体恤臣子,相较起朝廷大事,你的身体状况也是很重要的,既然现在你觉得身体状况难以再胜任内阁首辅一位,朕也就不过多勉强了。” 朝堂之上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响。徐阶直觉得背后发冷,万万没想到隆庆帝连挽留的姿态都不愿意多做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别人也无话可说,虽然刚才恨不得跑到徐阶面前挽留他,可是现在一听皇上这意思,心中却又欢呼雀跃起来。一旦徐阶告老还乡,这官场的格局必定会推到重建,这样的时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把握的好,借势升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洪,传朕旨意晓谕天下。”隆庆帝扭头看向了陈洪,陈洪立刻躬身做倾听壮。 “内阁首辅徐阶,为官一生劳苦功高,今卸任荣归故里颐养天年,特加封太师头衔,恩荫子侄三人入朝为官;再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以示恩宠;归乡途中,各地官员许出城十里迎送,另在故里敕造宅院一幢,以供颐养天年之用。”隆庆帝表情庄重,一件件对徐阶的赏赐脱口而出。 这些赏赐中,太师头衔大明朝立国以来少有人能够获得,就凭着先前徐阶的权势也只是个太傅的头衔,对于太师头衔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可惜造化弄人,偏偏在这时候皇上嘴巴一张把这头衔给他按上,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了。 “臣,谢主隆恩。”恍若间,徐阶仿佛老了十岁,屈膝跪在地上口头谢恩,后背都在微微发颤。 欧阳敬之傻了,没想到自己抱有很大信心的徐阁老绝杀技就这样轻易地被皇上化解了。担忧之情随即升起,这接任徐阁老的首辅之位的又会是谁,他到时候会不会把自己这个徐阁老第一亲信之人赶回家去? 不谈欧阳敬之,张居正也傻在了那里。自从徐阶日益骄横之后,张居正便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天的到来,虽然数次隐晦委婉的规劝徐阶,请他韬光养晦而非锋芒毕露,可是正值置身于权利顶峰的徐阶又如何会听他这个弟子的规劝。 张居正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同时又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下意识的就和徐阶渐行渐远,除非徐阶召唤,否则从来都不会主动登门看望自己的恩师,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受徐阶连累。 这一天他早有预料,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现在愣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痛心,惋惜,亦或是有些让人恐怖的欣喜。 极尽奢华的赏赐难掩徐阶心中的失落,待散朝后,身形寥落的向外走去。张居正叹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不少人也假惺惺的跟了上去和徐阶道别起来。 沈崇名不是个喜欢装蒜的人,徐阶告老还乡,他竟然连脸上的兴奋之色也不隐藏,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情形和徐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阶已经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往日马屁精一般的官员们冠名堂皇的道别几句,便三五成群的散去,连欧阳敬之也悄悄地走开,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徐阶和张居正师徒二人。 “叔大,你是对的。”一阵沉默之后,徐阶忽然开口说道,脸上是一丝难掩苦涩的笑容。 张居正没有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道:“恩师,归乡路途遥远,就允许学生为您安排吧。”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一点徐阶心中也是清楚的。张居正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其实也是因为这点,卸了任的徐阶,又有谁会放在心上呢,纵然有皇上的圣旨在,地方官员也不会尽心尽力的接待他。 但是张居正依旧位居中枢,他的一个吩咐,官员们肯定会为了让他满意尽心尽力的招待自己,以此来讨好张居正。 ------------ 第十四章 门庭若市 第十四章门庭若市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徐阶点头苦笑道。 “恩师,您千万别这么说,不然学生有何脸面再见人!”张居正惶恐道。虽然现在和徐阶的关系大不如前,但那份提拔教诲之恩张居正一刻也未曾忘记,现在徐阶这样说,让他如何当得起。 “好好好,你的心思为师明白!”徐阶摆手笑道,寂寥的内心总算是多出了一丝安慰:“叔大,时辰不早了,内阁事务繁多你还是早些去当差吧!为师自己回去便是!” 张居正知道现在的徐阶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也不装模作样,点头道:“那好,那学生晚上再去看望您!” 京城虽然繁华,但是皇宫之外千步以内都是空旷的广场,后面跟着自己的小轿,徐阶徒步走在前面,第一次感觉到这空无一物的广场是如此的冷清,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生的结局。 就在三日后,徐阶走了,不为外人所知,只有张居正前來送行,事到如今他已经心灰意冷再也沒有挣扎的心思,宦海沉浮一辈子,临了能全身而退,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但是他这一走,整个朝廷却是陷入了混乱,倒不是内阁少了他乱了套,而是就入阁一事展开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殊死搏斗。 话说隆庆帝刚刚登基之时内各有五位辅政大臣,首辅徐阶、次辅李春芳,然后是高拱、郭朴、张居正三人,可是因为高拱和徐阶的争斗,高拱郭朴一同辞官还乡,眨眼间就只剩下了其余三人。 对于高拱的去职,隆庆帝心中是万分不舍得,心中一直惦记着有朝一日朝政稳定之后将高拱招还复入内阁,再加上击败高拱之后徐阶有意独揽大权,根本不愿意再选拔大臣入阁,要知道权利无止境,谁知道选拔的人日后会不会和自己为敌,就这样两人一沉默,转眼三年的时间过去,内阁却依旧只有这三人。 对于偌大的大明朝來说,三人确实是有些少了,但是徐阶手段了得,培养了一批能力不错的小吏办差,又听从张居正的建议实现了事务分类处理,六部衙门派人常驻内阁协助办差,处置起來倒也是得心应手,竟然比起以前五人同为阁臣时的效率还要高出不少。 经过三年的磨合,这套体制愈发成熟,现在虽然少了徐阶当家作主,但是所有的事务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是内阁只剩下两位大臣,这权利实在是有些太过集中了,这么多官员那个不是老油条,不用猜也知道隆庆帝肯定不乐意看到这番局面,肯定会选拔大臣入阁,以防阁臣权利过大惹出乱子。 就这样,但凡自觉有些资历的官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削尖了脑袋都想扎进内阁去,一时间,凡是和宫内有联系的王公贵族们的门槛数日一换,从日出到日落,前來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这其中,门庭犹如闹市的有两家,拜访的人多到得排队等待接见,其中一位是当今国丈,李贵妃的父亲李国丈,另一个则是冯保在宫外的一处大宅院,要问当今宫中何人最得隆庆帝信任,但凡有点内幕消息的都知道就是李贵妃和冯保这二人了,所以两家门庭若市也在情理之中。 李国丈算是个老实人了,再加上身在宫中的女儿时常派人提醒他低调做人。虽然现在地位显赫,行事却一直是谨小慎微,朝廷的官员们闲着沒事也不会來打搅他,现在忽然之间门庭若市,李国丈虽然不知道原为何故,但也知道事情非同寻常,立刻便派人进宫假借为闺女送一些糕点的名义,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又该如何处置。 李贵妃的回信很快就到了李国丈手中,瞧着信上的内容,李国丈心中也就有了底,奉行闺女给的两‘不’原则來无差别应对登门拜访之人,那就是不答应,不拒绝。 大家都不是傻子,李国丈这招一使出,很多人就知道此路不通了,也不留恋,转头又去拜会东厂厂公冯保。 不似李国丈那般,面对这样情形的冯保却是喜上眉梢,先不说把这么多人收拢麾下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了,单是现在他们送给自己的那一份份见面礼就让自己大发一笔了。 “督主,都御使欧阳敬之求见!”一名目光内敛的番子进來通报道,生活美好,位高权重,仇家无数的冯保异常爱惜自己的生命,就这处宅院之中,便有不下百名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东厂番子來保护他。 一听欧阳敬之的名字,冯保眉头不由一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都察院都御使欧阳敬之要求见咱家!” “回督主的话,正是欧阳大人,这是他递的名帖!”说着,番子把一张鎏金名帖递到了冯保面前。 冯保接过细细一瞧,忍不住笑了起:“呵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沒想到连欧阳敬之也回來投靠咱家,哈哈哈!”神情满是得意,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要知道这欧阳敬之可是徐阶的得力助手,这几年凭着一张嘴皮子不知道摘了多少官员的乌纱帽,现在连他都降下身段递名帖來求见自己,无形中又将自己的地位抬高几分。 “督主,见还是不见他!”番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都察院的宋清扬宋大人一直以來都是公公的座上宾,而这欧阳敬之却又是宋大人的对头,在番子的心目中,冯保极有可能不见欧阳敬之。 不过他实在是高看了冯保的人品。虽然他对宋清扬很是看重,但欧阳敬之这样的人才却更是他梦寐以求想要招揽到麾下的,东厂的侦缉本领再配合上都察院的那帮子乌鸦嘴,简直就是官场上最犀利的杀手组合,一旦为自己所掌握,那便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 不过冯保心中也有担忧,那就是欧阳敬之在皇上心目中的影响,要知道这老家伙鞍前马后的为徐阶效力这么些年,办的差事不知道有多少都触犯了隆庆帝的眉头,自己和他结交在一起,确实得好好思量一下皇上的反应。 一阵琢磨,冯保最终还是决定见上一见,毕竟把欧阳敬之收到麾下效力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现在不敢用他,暂且拴在身边也是可以的。 “见,为何不见,快快有请!”冯保抬头吩咐道,番子虽然有些想不透,但也不敢多问,应了声是就转身出门。 來找冯保,欧阳敬之也是被逼无奈,自己是徐阶的人满朝文武人所皆知,这几年拉着徐阶这杆大旗可是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徐阶全身而退远离朝堂,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欧阳敬之已经感到了危险即将來临 ------------ 第十五章 内阁大臣 第十五章内阁大臣 冯保先是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 八一 ??中文 网? ? ??.“欧阳大人快快请坐,来人呐,上茶。”不得不说欧阳敬之这计马屁拍的妙,连冯保这样成天马屁之声充斥双耳的人都有些觉得惊讶,原来马屁还能这么拍。 二人坐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虽然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不疼不痒的说着一些题外话,谁都不往正事上扯。 二人相谈甚欢,在很多事情都有相同的观点,一时兴起竟然聊了一个多时辰。感觉差不多了,欧阳敬之起身拱手道:“督主,下官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置,就不过多叨扰了,改日再来拜会。” “呵呵,欧阳大人忙于国事,咱家也就不多留你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有空闲务必要来喝一杯啊。”冯保起身笑道。 “一定一定。”说着,欧阳敬之在冯保相送之下满面春风的出了冯保府邸,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了。 看着他远去,身边番子满是不解的看着冯保说道:“督主,这欧阳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来向您表忠心的吗?” 冯保呵呵一笑,有些得意道:“当然是了,不然你道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咱家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下番子更糊涂了,眉头皱成一团问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为何没有听他说这事呢?” “笨蛋,你当是谁都和你一样凡事都要摆在桌面上说吗?”冯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这手下一眼,接着眼睛一眯说道:“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没必要说出来授人口实。” 番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时间看向冯保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公公好高深的境界啊。 朝廷百官都在为新任内阁大臣的事情牵肠挂肚,处在深宫之中一直没有表态的隆庆帝也是心急如焚。 几日前张居正就上折子请自己再任命一位内阁大臣,虽然自己很想直接下旨将高先生招还回朝,但是这么做的话对那些原本已经有资格入阁的大臣却是不公平的。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就是怕这些人对高先生怀恨在心,不但会抵制自己的旨意,日后在一些事情上抵触高先生。若是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前想后,隆庆帝最终把这件事情交给张居正决断,命他引荐一位大臣入阁办事。 一次给予张居正这么大的权力,隆庆帝也是有自己的思量。其一,张居正虽然可以引荐大臣入阁,但能不能通过还得自己点头,这样一来最终决定权依旧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句话,除了高先生谁都不合适;其二,也可以通过这件事情来观察一下张居正,他毕竟是徐阶的得意门生,留他在内阁,自己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心。 如果这次张居正引荐那些和他走得近的大臣,隆庆帝可就要好好考虑是不是该把张居正外放为官几年磨磨性子。当然,如果张居正不偏不倚,选择了自己心目中的那几个理所应当的人选,就说明他并非和徐阶那样喜好结党,这样的人还是可以放心大胆的多加重用。 隆庆帝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张居正岂能一点也不知道。对于自己的处境,他现在也是一清二楚,实事求是的说,因为恩师徐阶的关系,现在的他完全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现在隆庆帝把这样的大事交给他来办理,张居正立刻便生出了警惕之心,皇上这是在考验自己呢。 思前想后,张居正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也好抽出时间来好好思量一下隆庆帝倒地是中意谁入阁辅政。这样一来,不但能就皇上对自己的考验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说不定还能够让皇上对自己另眼相待,不再有排斥的心理。 所以这几日张居正一直没什么动静,每日都和往常一样尽心尽力的忙着公事,除了他和隆庆帝之外,谁都不知道真正握有新任内阁大臣提名权的人会是地位摇摇欲坠的张居正。 “莫非皇上中意的人是高拱?”经过几日的思考,这天晚饭的时候张居正拿着筷子的右手一顿,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个念头一出现,张居正可就坐不住了,饭也不吃,吩咐一声不再见客,便一头扎进了书房细细的思考了起来。 一夜的深思熟虑,虽然一直没有睡觉,但是走出书房的张居正却是精神抖擞,朗声道:“来人,伺候本官更衣上朝去。” 还是老规矩,鞭响三声众臣觐见,沈崇名夹杂在人群之间哈欠连天的走了进去。刚刚履行事务繁多,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过两个时辰,连回到小院和两位小娘子谈情说爱的空闲都没有,每次都是脑袋一歪就呼呼大睡。 这也就算了,最最繁琐的就是每日还得来上早朝,这时节天下太平,就连时常寇边掠夺粮草和人口的蒙古鞑子都安安心心的待在草原驱牛赶羊高声歌唱,武将参加早朝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山呼万岁,照例是暂代辅的李春芳将昨日早朝之后送至京城的大事进行公示,一来请求隆庆帝出言定夺,二来听取众臣意见以及建议。当然,大方针他和张居正早已定下,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几乎不会变更。 和多数时候一样,在李春芳宣读的时候没人打断他,一刻钟过去了,他收起手札施了一礼退回列班。 “有本早奏,无事退朝。”看着没人说话,陈洪急忙上前一步高唱道,而隆庆帝的眼睛也撇向了张居正,这几日一直等他答复呢。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张居正走出列班躬身说道。“皇上,自从徐阶徐大人告老还乡之后,内阁只剩下李大人和微臣当差,朝廷事务繁多,仅靠我二人之力实在是难以胜任,恳请皇上再任命两位大臣入阁参政。” 张居正语气不急不缓,说出的话却让隆庆帝忍不住微微点头,这番话说的有水平,这张居正确实是一个办差的好手啊。 “爱卿言之有理,这几日朕也在考虑此事,不过一直没有决断,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隆庆帝装模做样的问道,外人绝对看不出这件事是他一手主使的。 张居正没有抬头,直接说道:“恕微臣斗胆,心中确实有些想法。”“呵呵,爱卿但说无妨,大家一起参详一下岂不更好。”隆庆帝笑容满面,对张居正愈的满意了。 “起奏皇上,以微臣浅见,礼部尚书陈一勤大人,户部侍郎赵贞吉大人,都察院都御使欧阳敬之大人,以及本朝元年因疾回乡将养身体的太子太傅高拱高大人皆为合适人选。”张居正每吐出一个名字,就让群臣觉得心惊肉跳,庆幸者有之,惊恐亦有之。 礼部尚书陈一勤年逾六十,原是礼部侍郎,在高拱辞官之后便接替了空下的礼部尚书之位。这也是两朝元老了,历经风雨见多识广,也有自己的一套处世之道。对待同僚不偏不倚,无论是当年严嵩当权,还是后来的徐阶得势,他都和这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献媚也不得罪。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低调做人,这么些年来才过的安安稳稳,虽然仕途征程漫长了一些,但是胜在无惊无险,就等着再熬两年身子骨实在是不行的时候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 但是任凭陈一勤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竟然会有朝一日被提名入阁,一时间嘴巴大张,不知该如何自处。 赵贞吉也是这般模样,只是眼神之中多出了一丝惊喜之色,这几天自己东奔西跑,只是为了谋求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没想到入阁这样的好事也有自己的一份。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提名,但其中的肯定含义,实在是不容小觑。 想着,赵贞吉扭头对着张居正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原本两人就同在户部当差,以前一直觉得这张大人不近人情,原来人家是深藏不漏啊。 再看欧阳敬之,嘴巴大张满脸惊恐之色。这张居正好生恶毒,自己都这样的处境了他竟然还把自己往皇上眼皮子底下放,这不是害自己嘛! 更让他恐惧的却是张居正最后的一个提名,高拱! 要说当年高拱被逼无奈递送辞呈请求告老还乡,如果徐阶是凶手的话,那自己和都察院就是那把杀人不见血的凶器了。现在凶手不在了,可是自己这把凶器却依旧在,一旦高拱还朝之后展开报复的话,那自己可就要独自面对他的雷霆暴怒了。 大明朝从立国开始,朝廷斗争就是充满血腥的。虽然其中不乏有人全身而退,但是这些人除了那些位卑职小敌人懒得计较的,其余的就多是些权倾朝野简在帝心的肱骨之臣了,像自己这样不上不下的官员,正是属于那种经常被屠戮报复的一类了。 “呵呵,张爱卿好见识,你说的这几个人确实有资格入阁当差。”隆庆帝笑意愈浓。这张居正的确见识不凡,知道提名这事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却毫不犹豫的自己扛了下来,实在是一个能为君主分忧的好臣子。“不过依照祖制,内阁阁臣不过五人,全部录用的话可就有六人了,朕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听出了隆庆帝话中的意思,欧阳敬之满怀激动地走出列班,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起奏皇上,微臣年老,能力才学不及诸位大人甚多,实在是不适合入阁当差,还请皇上明鉴才是。” 瞥了他一眼,隆庆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欧阳爱卿谦虚了,呵呵。” 听得这话,欧阳敬之一阵难过,挣扎了一辈子,却没想到在皇上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皇上,陈大人侍奉两朝君主,为官清廉能力出众,恕微臣斗胆直言,请陈大人入阁,实乃上上之选。”赵贞吉忽然出言说道,这时候可要好好表现,只有不争不抢,谦虚谨慎才能获得皇上的看重,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自己也就成了阁臣。 对于陈一勤这样的六部堂官,虽然平日里行事低调,但是在隆庆帝心目中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对他也非常了解。虽然不像赵贞吉说的难办夸张,但是这人为人中正,入阁当差或许能够调和一些矛盾。 “呵呵,赵爱卿言之有理。”心中有了计较,隆庆帝看着已是一脸平静的陈一勤问道:“陈爱卿,你可愿意辛苦些入阁当差?” 陈一勤深吸一口气,走出列班躬身道:“无论身居何职,都是皇恩浩荡,都需要恪尽职守为国效力,微臣一切都听从皇上吩咐。 ……明天出差,归期待定……更新可能不稳定,但尽量不断更吧,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扬帆大明》,支持草根。另,热烈欢迎书友胖子天使的到来,也许还有很多上本书的老读者跟来,但草根实在是不知道大家的昵称,就不一一欢迎了…… ------------ 第十六章 高拱还朝 第十六章高拱还朝 听得这话,隆庆帝不由连连点头,这才是臣子们应该有的思想嘛:“如此就好,传朕旨意,礼部尚书陈一勤即日进武英殿大学士,入阁辅政!” “臣陈一勤,谢主隆恩!”陈一勤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叩头谢恩,虽说到了他这把年纪一定对官职不是十分看重,但是另告老还乡之时还能博得武英殿大学士之名进内阁当几日差,实在是极尽殊荣了,这实在是不少人梦寐以求却终不可得的事情。 “皇上,以微臣之见,太子太傅高大人才学冠绝天下,请他入阁辅政,也是必不可少的!”张居正知道自己这一招棋算是完全走对了,也不再让隆庆帝感到丝毫为难,直接把他想说却又不能说的话说了出來。 今日之事顺风顺水,隆庆帝心情大好之下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回去:“张爱卿言之有理,这件事就依着你的意思办!”说出这样的话隆庆帝却是一点也不害臊,扭头对着陈洪吩咐道:“立刻传朕旨意,命高拱接旨之后不得延误,立即赴京履任!” “如果沒事,这就散了吧!”隆庆帝说了一句,起身离开了龙椅:“退朝!”陈洪一声高唱,腿脚麻溜得跟了上去,一直心情激动等着隆庆帝宣布自己是否能够入阁办差的赵贞吉傻眼了,半天沒有回过神來。 “赵大人,回去办差了!”沒人搭理赵贞吉,最后还是牛熙屏走到他身边提醒一句,不过语气不是很好,这几天宋清扬带着都察院的几个人天天泡在户部账房查账,他的心情也沒好到哪里去。 赵贞吉满脸通红沒有说话,逃也似的走出了大殿,今天这事实在是太丢人了,原來自己这是一片陪衬的绿叶,作用就是衬托出陈一勤和高拱的资历以及能力。 “哎呀,这一天总算是等到了!”回到家中,一路之上沒什么表情的沈崇名转眼间就变得欣喜若狂。 “相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坐在那里正在为还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物的燕雨蒙见他这样,忍不住出声笑问道:“是不是皇上赐你的宅院收拾好了!” 作为已婚妇女,燕雨蒙对那所宅子还是非常看重的,这处院子原來住着还成,可是自打成亲怀了身孕之后就显得太小了。 原本自己和小青是住在正屋的,可是现在成亲了她便和馨儿住到了厢房,现在身子不方便,每晚起夜都需要人扶着,可是自己和佳伊妹妹都是这样,相公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來,再加上他每天公事繁忙那么累,有些时候真的不忍心打搅他。 这且不算,那些侍卫们每日只能挤在另外两间厢房里,实在是有些亏待他们了。 如果搬进一处大宅子,这些问題可就迎刃而解了,而且孩子马上就要出世,后面也不单单是这几个人就能照顾得过來,请奶妈丫鬟什么的可是需要不少人,现在这处小院根本就住不下來。 “呵呵,宅子还得再过几天,这里也沒太多东西,到时候人搬过去就是了!”沈崇名呵呵笑道,二蛋每天都得带着人多跑一趟去新宅子瞧瞧装修进度,自己心里清楚着呢? 燕雨蒙一怔,满是不解的问道:“那相公你为何发笑呢?” “哈哈哈,告诉你个好消息,今日朝上皇上下旨让老师官复原职入阁辅政,这一天相公我可是日夜盼望啊娘亲,美人已躺好!”沈崇名神情有些感慨,这几年自己过的可不容易,凡事都得加几分小心,以免有把柄落在徐阶手里,现在好了,徐阶去职,老师还朝,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开膀子干了,根本不用担心朝中有人掣肘。 燕雨蒙也是聪慧之人,这其中道理倒也明白几分,脸上顿时出现喜色:“如此说來,这却是是一件好事情,妾身先这里恭喜相公渡过难关了!” 沈崇名哈一笑:“还得去当差,你自己乖乖呆着,若是闷得慌,就和佳伊带着小晴和馨儿在附近转转,多走动些对孩子有好处!” 上直卫都指挥衙门就在城内,自打履任之后沈崇名这几天都是泡在里面查看军饷粮草账册,所谓贪腐无处不在,这上直卫虽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有些蛀虫还是在所难免的,而沈崇名恰恰就是最讨厌这种东西的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就是烧在贪腐之人的头上。 这里面好处不少,不但能树立自己的威望,更能在上直卫将士之中赢得声誉,以后调遣起來可就会容易多了。 不过因为在岱山岛全歼倭寇的一战,出身神机营的沈崇名也算是大明响彻了上直卫,就算是刚刚履任,上直卫的那些营官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抗,都知道这人不好惹。 回头再说高拱,自打隆庆元年辞官归乡之后。虽然有心做一个闲云野鹤的饱学之士,但是一颗心却总是安稳不下來,对于朝堂的局势,更是他时常要关注的东西。 但是作为一介布衣,可不比原來为官之时消息灵通,现在每每等着朝堂上的一些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早已是旧闻了,再加上手中无权,就算是有些不同意见也只能暗自发发牢骚。 这次徐阶告老还乡也是这般,作为一件牵动官场的大事,这消息虽然传得快,但是等着到了高拱的耳中之时,早已是半个月之后。 “什么?徐阶告老还乡了!”高拱眉头一扬,有些不敢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前來拜会自己的儒士。 这儒士乃县学学正。虽然只是个八品的小官,但也算得上是官场中人了,比起现在的高拱,消息还是灵通不少的。 “这消息也是昨日刚刚传到县衙,高先生不知道倒也正常!”儒士拂须轻叹一声说道,在全县他算得上是高拱的唯一好友了,而且高拱虽然曾经地位显赫,但是现在无官无职,面对他时倒也沒必要做什么献媚之举。 高拱眼睛一眯,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原來如此,呵呵呵!” “先生为何发笑,徐阁老一生为国,据传闻这次告老还乡也只是因为和圣上有隙不得已而为之!”看着高拱竟然笑了起來,这儒士脸上不由出现几分怒容。 他虽是县学学正,但一大把年纪能坐上这个位置,主要靠的却是在本县负有盛名的渊博学识,实话实说,这样的人称之为官员不是很合适,最为恰当的却是饱学之士。 这样的人通常有个毛病,那就是但凡朝廷出现什么有损百姓的举措,他们都会一股脑的怪罪在帝王的身上,从來也不想想具体施行政策的到底是皇上还是官员。 徐阶在朝堂之上虽然大权独揽,独断专行日久,但是以为门生故吏颇多,在士林中的名声却是不小,而这位学正就是他的崇拜者之一。 现在一见高拱听闻徐阶告老还乡之后竟然露出几分笑意,顿时便有些生气,脸色也愈发变得难看起來姐妹花的贴身保镖全方阅读。 高拱呵呵一笑,倒是沒把他这话放在心上,高拱自由饱读诗书,为官这么多年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修撰史书教书育人,称之为博学大儒一点也不为过,辞官还乡,在这穷乡僻壤一般的小县城,连读书人都少得可怜,更不要说能够和他谈古论今的人了,这些年下來唯一能谈得來的也只有这位本县学识最高的学正大人了。 身不在庙堂,他又如何懂得官场上的那些东西,脑袋里充斥的东西多数都是孔夫子朱夫子的那套,这时为徐阶的事情和自己生气,倒也在情理之中:“学正大人请勿见怪,是老朽失态了!” 沒等学正说话,就见一名仆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过來:“老爷,京城來人宣旨啦!” 高拱一怔,眼神中不由迸出激动之情,这时候來圣旨,莫非是徐阶退隐之后皇上宣自己回朝为国效力,想着,顾不得和愣在那里的学正打招呼,抬脚就向着前院跑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学士高拱学识渊博,能力不凡,现休养在家,朝堂之事皆为朕独自负担,令朕时常疲惫不堪,近闻先生身体康健,朕心甚慰,望先生不辞辛劳,即日回朝入阁辅政为国效力,钦此!” 圣旨的内容虽然不多,却包含了高拱这几年日思夜想的内容,其中一口一个先生的称呼更是让他感动莫名,一时间眼眶发红身体轻颤,平复一下心境,只见高拱双手扶地叩头道:“老臣高拱,谢主隆恩!”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看來这些年皇上一直未曾忘记自己啊!不然也不会徐阶刚刚告老还乡就传來圣旨让自己官复原职。 “高大人,皇上日夜盼望着您能回朝,來自前特命卑职和您说一声,希望您能快马加鞭尽早回京!”前來传旨的侍卫满脸谦卑的说道,能得到皇上如此惦念的人,也只有这位帝师高大人了。 “皇上的意思老夫明白,明日一早便启程赴京!”对于还京,高拱也是迫不及待的。 “如此便好,那卑职先到驿站住一晚,明日再來!”侍卫自知自己位卑职小,可不敢住在高拱府中。 这一点高拱也明白,也不过多客套,只是回头对着身后的仆人吩咐道:“去,带着几位大人前往驿站,一定要安排好!” 目送传旨侍卫出了正厅,手握圣旨的高拱却沒有了刚才的激动,凝神一阵,脸上只剩下了一抹笑意,这次回去,倒要将崇名这孩子叫道身边好好询问询问,毕竟那样的环境之下他还能平步青云,实在是难得,当初自己沒有看错他啊! 竖日一早,高拱带着两名仆人随着一众大内侍卫先行一步,坐着一驾马车直奔京城而去,赶路赶得急,老妻和几房小妾柔弱之身只怕是经不住,只能带着一些行囊随后跟上了。 路途漫漫,高拱却是一刻也不愿意停歇,现在徐阶去职,朝中再无掣肘之人,这番回朝必定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不求名垂千古,但愿国富民强。 对于高拱的行程,隆庆帝在关注,沈崇名也是时时派人去一趟锦衣卫衙门查问,十数天之后得知高拱一行人最晚傍晚就能到达通州,沈崇名早早办完公务就带着众侍卫出城奔赴通州前去迎接,数年未见。虽然一直都有书信來往,可是对这位恩师,沈崇名是打心底想念。 到了通州,沈崇名顾不得安排住处,带着人便一直等候在通州码头,可是傍晚过去了,一直等到快到子时的时候也沒能见到高拱到來, ------------ 第十七章 连云布庄 第十七章连云布庄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却依旧未见高拱乘坐的船到来,沈崇名心中不由焦急起来,按说锦衣卫情报精确,这一点是绝对出不了差错的,难道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身边一名侍卫忽然指着水面上说道:“大人,有船来了。” 沈崇名抬眼一看,只见水面之上不知何时行来一艘船只,接着码头至上的火光隐隐能看到上面的旗帜,正是一艘官船。这时候出现,很大的可能就是老师乘坐的船只。 “快些喊话,问问是不是高大人的船。”沈崇名急忙吩咐道。如果依旧不是的话,那自己也就不再等了,熬到这时候,实在是困得要死了。 船只越来越近,一番歇斯底里的呐喊对话之后,沈崇名脸上总算是出现了笑容,这艘船正是载着高拱赴京的官船。 高拱复起,这可是震动大明官场的大事,消息灵通的地方官员们一早便知道了这件事。不少有心之人一番打探,硬是把高拱的进京路线搞到手,沿途官员个个摩拳擦掌,都想着在这位大贵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盛情难却,高拱虽然恨不得生出两条翅膀直接飞到京城去,但是看着那些官员们的火热目光,也只能暂时停船把他们请到船上叙话。虽然一再避免,却也耽搁了不少时候。这不,明明说是傍晚间便能到了通州,却无奈延后到了夜近子时才赶到。 还没等停靠在码头之上的官船稳当下来,沈崇名便迫不及待的跑了上去,“老师,学生来迎接您了。” 恰逢这时高拱走出船舱,一看到脸庞添了几分风霜的沈崇名满脸激动地站在自己面前,旅途劳顿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高拱脸上不由浮现笑容,上下打量沈崇名一番,连说三个好字。 数年之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师徒二人虽然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但信中往往只是些亲人之间的慰问,很少涉及朝政。这时见面,都是心中千言万语想对对方说,秉烛夜谈那是必不可少的。当然,期间多数时候都是高拱询问沈崇名作答,东方发白之时,总算是将这几年自己经历的事情大略叙述一遍。 一夜攀谈,二人却丝毫不见困意,天色蒙蒙亮时便离开码头赶赴京城。皇上还在宫中等着见自己呢。 皇上一直惦念着高拱,自打昨晚传来消息说高拱已经抵达了通州,便觉得有些兴奋难眠。 高拱对于他来说可不单单是一个可以放心重用的臣子,某种意义上更是恩人的角色。当初隆庆帝得封裕王,移除皇宫开府建衙,说起那时的处境,可谓是一把辛酸泪了。 那年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裕王同其异母胞弟景王同为皇子,未来的太子必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位。 裕王虽为兄长,但是景王之母地位遵从,娘家人更是大明朝的名门望族,多数人都以为在储位之争中落败的必定是母亲早亡的裕王。 官场中**多都是冷酷的,为了能得到高位很多人都会不择手段。那些大臣为了向景王示好,愣是把主意打到了当时毫无根基的裕王身上,这其中严氏父子就是代表人物。 方方面面受到遏止,裕王府的日子过得极为窘迫。面对这样的情况,根基浅薄的裕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无力去改变什么。 但是这一切在高拱出现之后便有了很大的改观。好些以前只能忍气吞声的事情都有高拱出面斡旋争取,裕王府的日子慢慢的便有了起色。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要知道那时候的裕王爷绝对是孤立无援的,能有人袖手旁观不落井下石他都会感恩戴德了,更不要说像高拱多方维护他了。正是因为如此,地位日益尊崇的隆庆帝才一直第高拱那般礼貌。 一别数年未见,对于高拱,隆庆帝是愈发的思念,现在眼瞅着他就要回朝了,根本静不下心来。草草下了早朝,便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不时的抬头问问身边的陈洪高拱进城没有。 陈洪嘴里答应着,心中却是有了计较。皇上这般看重高拱,如果自己能让高拱高兴了,那岂不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一下实力愈发强大的冯保了吗?自己别的不敢奢求,只希望李芳这老家伙归西之后,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位置能落到自己头上来。 “皇上,高大人求见。”正当陈洪琢磨着自己如何才能讨好高拱的时候,一名小太监满脸惊喜的跑进来禀报道。 隆庆帝眼前一亮,“快快请高先生进来。”说罢,没等这小太监转身,自己倒是抬脚走了出去,“朕自己迎接去。”陈洪愕然,愣了一下之后急忙抬脚跟上。心中却在嘀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一个天下至尊竟然亲自跑到外面去迎接一个臣子! “老臣高拱,叩见皇上。”一路急行,昨晚又是和沈崇名彻夜攀谈,用风尘仆仆来形容高拱都有些词不达意了。可是他这副样子落在隆庆帝眼中,却更是让隆庆帝感动莫名,多好的臣子啊,“高先生快快免礼。”说着,隆庆伸手上前扶起了高拱,双手力气不小,却是激动地厉害了。 高拱一脸惶恐之色,一边起身一边谢罪道:“皇上厚爱,高拱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呵呵,见到高先生朕高兴,走,咱们进去说话,哈哈哈。”隆庆帝开怀大笑,神采飞扬的表情陈洪伺候了近三十年也未曾一见。 欧阳府。“唉,高拱还是回来了。”对于高拱的行程,京城官员们也是极为关注的,他在沈崇名的陪同之下刚一进城,消息便传遍了。 “老爷,您毕竟是正二品的都御使,这高拱想要报复您,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才是啊。”欧阳府的大管家欧阳明德虽然眉头皱成一团,但还是宽慰道。 “唉。”又是一声长叹,欧阳敬之有气无力的说道:“但愿吧。” “老爷,那蜀中肖家的大公子来了京城,那批上等的蜀锦再过几日也就要到了,您说这笔银子咱们应不应该都付给了他们呢?”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欧阳明德急忙小声说道。 欧阳敬之一怔,细细一想倒是隐约回想起了管家几天前确实和自己说过这事,据说是一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蜀中商户。“你是说那个蜀中的布匹商人?” “对,就是这家,老爷您日理万机还能记下这些小事,实在是好记性。”管家轻轻拍了一记马屁,接着气鼓鼓的说道:“咱们这次订购了不少布匹,共计白银五万两,这还是抛却了运费的。可是这肖姓商人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个大子都不让,绝对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这且不算,就在前段日子他们竟然跑到了京城来查探虚实,生怕咱们骗了他们一般。” 管家脸色有些不好看,咱连云布庄财大势大,倒是不缺这三瓜两枣,可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给面子。连云布庄开张二十多年来,这样的人也没少遇到过,不过凭着自家老爷做后盾,一个个的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二十多年下来,连云布庄早已是名声在外,那些生意上往来的江南布匹商,每次向咱们连云布庄提供布匹的时候都是直接给出最低价,根本不用自己这个连云布庄的大掌柜开口。 这次和肖家人做生意也是这般,原本想着他们一听闻享誉江北的连云布庄之时,肯定是直接给出最低价,哪怕是蚀了本也都得和咱连云布庄搞好关系。 那知道这些蜀中土鳖不给低价不说,竟然连咱连云布庄的大名都没有听说过,实在是可恶至极。要不是各地商铺急缺名贵的蜀锦,自己当时就会命人把这份生意撤了,再暗地里和蜀中的官府打声招呼,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天外有天! 现如今这肖家的大公子竟然为了这么一笔小生意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查看,虽然嘴头上说是重视这单生意,可是自己都不用动心思就知道他是来一探虚实的,这样的土鳖贼,着实该死! 欧阳敬之吧唧了一下嘴巴,冷笑道:“虽然老爷我现在可谓是自身难保,但也容不得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奸商欺负到头上来。这件事你亲自盯着,也好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高拱惹不起,这些日子窝了整整一肚子火的欧阳敬之急需一个宣泄口。正好这时肖家父子为了肖二少的事情顺道进京谈生意,可算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大好的宣泄机会,这一不小心就要遭殃了,绝对的无妄之灾。 “爹,孩儿不是有意瞒您,这不是您刚来没多少日子嘛,所以才没和您说。”肖二少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脸冷色的肖百川面前解释道。 流年不利,就在今日午间,小晴前来为自己送汤喝时,一不小心被闲着没事前来视察的老爹给撞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没做什么世俗小小不容的事情,但是拉拉小手那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老爹推门而入瞧到这副情形,一张老脸立刻便拉了下来。 这不,羞红了双颊的小晴刚走不到一刻钟,自己就被老爹提来问话了。 ……呃,出差很不好,昨天中午到了之后,一直工作到八点半才下班,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字数无奈减少,错字也不改了,大家千万见谅…… ------------ 第十八章 传宗接代 第十八章传宗接代 “放屁!”肖百川一声怒喝拍案而起。八 一中文网 ? ???.“你个混小子,为父来京都快一个月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始终未曾提及,这不是有意隐瞒又是什么?” 肖二少一脸怕怕的表情,脑袋后仰躲开肖百川几乎戳到自己脑门的手指头,苦着一张脸说道:“爹,真不是您想的这样,孩儿绝对无意隐瞒这件事,前几天还惦记着等您心情好时和您说呢。” 话一出口,肖二少暗暗后悔。情急之下可无遮拦,竟然把实话都给说了出来,凭着老爹的脑袋又岂会听不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有别样的想法。 果然,就见肖百川眼睛一瞪,一时间竟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个逆子,到现在还敢狡辩,你到底有没有将老子我放在心上?!” 肖二少一阵瞠目结舌,老爹这副样子外加这句话自己可是有些年头都没有听到了,现在一出口,分明就是他老人家即将暴走的前兆啊。 “爹,你听我解释,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有啥脾气今天晚上孩儿去客栈受罚成不成?这里人多眼杂,你给孩儿留些面子好不好?”看着肖百川举手作势要打,肖二少吓得连连后退,最里边也没闲着,叽里咕噜的就说了一大堆。 今时不必往昔,肖二少可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大商人,这要是被老爹向当年那样狂揍一顿的话,一旦事情传出去,自己日后可就没法见人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说可算是彻底的伤害了肖百川的自尊心。老子打儿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还能怕别人笑话。这小子现在说出这话,肯定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将自己这个当爹的不放在眼中。 “逆子,老夫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一番,愧对我肖家列祖列宗啊!”怒斥着,抬脚上前就要开打。 肖二少一瞧这情形,知道是不能善了了。也不犹豫,立刻转身就要逃遁,不能打,咱还不能躲吗? “咣!”“啊!”一声巨响之后,又是一声惨呼响起,只见肖二少身子一屈捂着额头蹲在了地上。太他娘的流年不利了,刚才进屋的时候肖二少就有了挨训的准备,自己为了不被别人瞧见被老爹训斥的丢人状态,特意在进门之后将房门带上。可是刚才心中一急愣是把这茬,刚刚抬腿转身还没等着眼中的情形转换过来的时候,便一脑袋撞在了木门上。 看着这情形,肖百川亦是愕然。毕竟是亲生骨肉,虽然刚才喊着要打,可现在一瞧儿子撞在了门上还惨叫一声,不知道他伤势如何的肖百川心中怒火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关心。 愣了一下,肖百川急忙上前两步,一手扶住肖二少也跟着蹲下了身子,满脸急切道:“程儿,伤着哪儿里了?” 哼唧半天,肖二少嘴歪眼斜的抬起了脑袋:“爹,磕着脑袋了,疼!”说着,捂在额头上的手轻轻拿开,只见脑门上紫红一片,却是磕出了瘀血。 这可将肖百川吓得不轻,急道:“程儿你忍住,爹爹这就让人请大夫去。”说罢,小心翼翼的扶着肖二少回身坐下,自己开门出去吩咐下人请大夫。 大夫匆匆而来,一番查验却是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各位请安心,这位公子的伤势虽然看着严重,却仅仅只是些瘀血而已,待在下为他施针放出瘀血就没什大碍了。” 一边说着,大夫手中已经捻起了一个银针,对着战战兢兢望着他的肖二少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将针刺进了肖二少的额头,轻轻转动几下,便瞧着那有些黑的血珠顺着银针一滴滴的掉落下来。 看着大夫轻轻的将银针收起,方才没有感觉到疼痛的肖二少傻傻的问道:“先生,这就完啦?” “呵呵。”大夫呵呵一笑,只是说道:“虽然放出了瘀血,不过公子你最好还是外敷一些药物消肿,这样的话会痊愈的快一些。” 送走大夫,屋子里转眼间就剩下了肖氏父子二人。肖二少一瞧这情况就知道逃跑是没有什么可能了,眼珠一转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起来。 儿子装模作样,肖百川如何能看不出来。轻轻叹了口气,抬脚上前坐在了床边。“程儿,不是为父生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呢,这要是传到了外人耳中,可是要惹人笑话的。你也读过几年书,应当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如何能随便做主。” 肖百川语重心长的话,肖二少却是有不同的见解,“爹,沈兄说我们这叫自由恋爱,是学识渊博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您说的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是老黄历了。” “你……”肖百川抬手又要教训他,可是看着额头那片淤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手慢慢收了回来 “你说的什么自由恋爱为父不懂,也不想去懂。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和你娘亲是如此,你和你哥哥也当是如此,万万变更不得。”看着肖二少又要打岔,肖百川伸手让他闭嘴。 “程儿,那位姑娘为父方才瞧了一眼,论相貌倒是能配的上你……”没等肖百川把话说完,肖二少就满脸兴奋的坐直了身体,急切的问道:“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您也觉得小晴和孩儿很般配?” 见他这样,肖百川不由摇头苦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见儿子欢喜不已,肖百川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这小晴姑娘是谁家的闺女,如果你二人真的是情投意合,趁着为父在京这段日子,最好能见见她的父母,再请个媒人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不然现在没名没分就天天凑在一起,说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一听这话,肖二少立刻傻了眼。沉默一阵,唯唯诺诺的说道:“爹,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着急了,咱们还是再等一段日子吧。” 对于肖百川,肖二少是非常了解的,这婚姻大事且不说要求门当户对,但最少也得出身好。可小晴偏偏从小在妓院长大,虽然当初只是个使唤丫头,但是在外人眼中还是出身不好的。若是被老爹知道了实情,肯定是一百个不同意。 “你这孩子,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早些把你的婚事安排妥当,为父和你娘亲也就早日安心了。”肖百川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可是他最操心的了。 见他这样,肖二少就知道这事是推脱不了,只好捡不重要的事说了。“爹,小晴她无父无母,这婚事只要她愿意就成了。” 肖百川一怔,满脸惊讶的说道:“什么,无父无母?”怨不得他惊讶,原本想着以自家孩儿现在这样的身份,那小晴姑娘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女子。 凝眉一想,肖百川摇头道:“程儿,这门婚事不行。”门当户对,这是肖百川极为看重的。虽然听着小晴无父无母觉得她异常可怜,但依旧不能因为这点原因将她娶进肖家大门。肖家怎么说也是在蜀中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如果真的娶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进门,在外人眼中肖家的身份地位可就降低不少了。 “爹,小晴是个好姑娘,我们早已私定终身,这门亲事您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肖二少有些着急的说道,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把小晴娶回家。 “混账,这种事情岂是你能做主的,这门婚事绝对不行。”肖百川眉头一拧,接着脸色黑难看的说道。 “孩儿不管这些,今生今世非小晴不娶。”肖二少却是铁了心,直接威胁道:“要是您死活不同意的话,那孩儿这辈子就不娶妻了。”肖二少的犟脾气一旦爆,那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见他说完这话,脑袋一撇厥起了嘴巴。 知子莫若父,对于自家儿子的脾气肖百川也是十分了解的,天生倔脾气,越是不让他干的事情他就越要做。 思考一阵,肖百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这情形,自己只有让步这么一条路了。毕竟孩子长大成人了,有些他们自己的想法,自己这个做爹的也不能事事都自己决定。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为父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这小晴姑娘只能做偏房,正妻的位置务必要是门当户对。”虽说是有心做出退步,但门当户对的底线肖百川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肖百川的部分妥协,并没有让肖二少高兴起来。“不行,孩儿曾经答应过小晴,这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人为妻。” 这下肖百川可是被他彻底的激怒了。自己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没想到这小子一根筋愣是不同意,还把不把自己这个当爹的放在眼中。 “没出息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那个不是三妻四妾,怎可为了一个女子把传宗接代的大任抛之不顾?你这么做,对得起我肖家的列祖列宗吗?”肖百川语气愈严厉,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好好开导一下这个混小子,若是不然,他非得反了天不行。 肖二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这么多年的岁数也不是白长的,有些事情他还是懂得委曲求全的。看老爹的表情,这件事必定是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了,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老爹同意自己娶小晴为正妻。 “爹,孩儿和小晴情投意合,还望您能成全,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说罢,双腿一弯跪倒在了床上。为了自己和小晴的将来,什么样的苦楚自己都能受得了。 肖百川一阵无奈,可依旧不愿意松口。“还是那句话,让你娶小晴姑娘过门可以,但是正妻的位置,必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小姐。”说罢,肖百川不再理会肖二少,抬脚除了房门,只剩下肖二少跪在那里愁眉苦脸的想办法,这可如何是好啊。 ------------ 第十九章 老大出马 第十九章老大出马 肖二少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下午,唉声叹气依旧沒有想到办法:“沒办法了,只能让沈兄帮帮忙了!”自言自语一句,肖二少顾不得脑门上的伤势有损形象,翻身下床就去找沈崇名想办法。 从通达车马行到小院的距离也不近,等着赶到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來,敲响院门,前來为肖二少开门的正是小晴。 看到肖二少,小晴先是一喜,接着便注意到了他脑门上的那片红痕,惊道:“鹏程,你这是怎么啦!” 肖二少自然不能将自己受伤的缘故告诉她,勉强笑道:“沒事,就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磕了脑袋,大夫说明日就回痊愈!” 小晴倒是沒怀疑他的话,只是有些嗔怪道:“小笨蛋,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会摔倒,來,让人家仔细瞧瞧!”说罢,小晴踮起脚尖一边查看着伤痕一边轻轻的为肖二少吹拂。 那门上微凉的感觉,再配合上小晴身上散发的体香,肖二少不由一阵沉醉,心中想法更加坚定,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让小晴风风光光的嫁个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公务繁忙,正当肖二少和小晴两人甜蜜之时,沈崇名恰好带着一众侍卫回到小院,远远的瞧见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自家门口一动不动,因为天色太暗沒能看清楚那人是谁,心中只当是那些有特殊的癖好的坏蛋在偷窥院内的情形。 冷冷一笑,沈崇名对着身后侍卫轻轻一摆手,同样察觉出不对的锦衣校尉们蹑手蹑脚向着大门前走去,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竟然敢到大人家门前撒野,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沉浸在温馨之中的肖二少沒能发现有人在悄悄靠近,等着到了近前的两名校尉齐齐一声大喝才让他回过神來。 这招确实有点损,沒有防备的肖二少硬是被吓了一跳,这么好的氛围被人打搅,肖二少顿时心头火起,只可惜还沒等扭头看清楚是什么人,就觉得双臂一疼被人摁到在地。 “哎呀!”一声惨呼,在两名校尉毫不留情之下,肖二少的脑袋再次磕在地上,只觉得伤口一疼,面目都扭曲了。 这一声惨呼效果却也不错,依旧再战胡同口的沈崇名眉头一挑,听出了这是肖二少的声音,一阵愕然,随即抬脚跑向了门前,嘴里还忙不连跌的喊着:“快放开,是自己人!” 不消他说,将肖二少摁倒在地的两名校尉这时已经傻眼了,这身装扮他们可是认识的,正是自家大人的好兄弟肖二公子。 “鹏程,怎么是你呢?”到了近前,沈崇名还沒來得及看清楚状况就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这个臭小子,站在门前不进去像怎么回事啊! “鹏程,你沒事吧!”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小晴关切的声音,沈崇名扭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视线问題,被门墩一挡,自己可就沒发现站在里侧的小晴,不然也不会搞出这样的乌龙事了大明悲歌最新章节。 “哎呀,疼死我了!”呲牙裂嘴的肖二少被两名校尉小心翼翼的扶起來,疼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沈兄,小弟找你有事,咱们借一步说话吧!”心中装着事情,肖二少忍着额头的疼痛说道,这件事情必须尽早定下來,不然自己根本睡不着觉。 见他这样着急,沈崇名也猜到这事小不了,带着肖二少就进了平时供侍卫们休息的厢房。 小晴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却也不好参与两个大男人之间的事情,皱着眉头去看自家小姐燕雨蒙。 听肖二少愁眉苦脸的将事情原委叙述一遍,沈崇名呵呵笑了起來:“这一点为兄早己替你想到了,你放心便是,明日为兄得空去见一见肖伯父,绝对让他答应这门亲事!” 肖二少只觉得眼前一亮,一时间额头的疼痛也忘记了,急切的问道:“沈兄,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來听听,小弟这心也就早些安稳了!” “呵呵,这个倒也简单,肖伯父之所以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就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嘛,如果为兄认小晴为义妹,这样一來肖伯父可就无话可说了!”沈崇名满脸笑意,这条办法可是自己很早之前就想到的,为的就是应付现在这样的情况。 肖二少开怀一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伸出大拇指满脸敬佩的说道:“沈兄,你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小弟现在这里谢过了!” “哎,你我兄弟客气什么?你就回去安安心心的等着抱得美人归吧!”沈崇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小菜一碟了。 心中有了底,肖二少总算是彻底轻松下來,出门和小晴躲到房间中柔情蜜意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小院回去睡觉。 这件事沈崇名可是惦记在了心上,第二天早早出了衙门,便带着一众侍卫前去肖百川下榻的客栈去拜见。 “小侄参见伯父!”见到肖百川,沈崇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肖百川也是满脸笑意,虚扶一下道:“贤侄快快免礼,咱们屋里坐!” 放下手中香茗,沈崇名抬头笑道:“伯父,这次小侄前來,有一件事情想和您商量!” “贤侄之言便是!”肖百川心中一打鼓,对于沈崇名的來意已经有了几分估摸,只怕自家二小子昨天去搬救兵了。 不过这事无论谁出面,自己都不会同意的,这可是关系到肖家名声的大事。 “不瞒伯父,小侄这次前來,是为了鹏程贤弟和我那义妹小晴的婚事,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小侄也希望义妹能找个好人家,所以希望伯父您能同意这门亲事!”沈崇名笑容满面,姿态做的超低。 一听义妹二字,肖百川不由愕然,莫非真有这层关系不成,该不会是两个孩子串通一气來忽悠自己吧! 看出了肖百川的疑惑,沈崇名轻笑道:“伯父,内子和小晴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情同姐妹,就这样,小侄成亲之后便在父母的做主之下便认了小晴为义妹,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希望伯父您能体恤一二,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肖百川可不像昨日那般收拾自家小子那样一口绝句,沉默一阵,考虑到肖二少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沈崇名照顾,而且那小晴姑娘有了这样的身份,嫁入肖家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相通这节,脸上不又浮现出了笑容绝代风流神仙手。 “贤侄言重了,这小晴姑娘老夫倒也见过一面,却是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只要你这做兄长的同意,这门婚事我们肖家可是求之不得!”虽然是违心之语,但是从肖百川口中说出却满是诚恳的意味,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条。 “既然伯父您同意,要不咱们择个良辰吉日先把他们的婚事定下來,等着什么时候鹏程贤弟有了空闲,就让他们回蜀中完婚!”趁热打铁,沈崇名对这套颇为熟悉,早日把婚事定下來,就算是肖伯父日后反悔,那也沒办法将这门婚事推掉了。 肖百川呵呵一笑:“程儿在京城,这件事情就由你们商量着來吧!望他们早日喜结良缘,也好为我肖家开枝散叶!” 这么一会工夫,肖百川已经将这门亲事的利弊完全分析透彻,如果两家能够结为姻亲,日后有什么事有求于对方也就好开口了。 “呵呵,那就依伯父所言,这件事交给小侄操办即可!”沈崇名笑容满面,自己这个老大出马,果然不同凡响啊! 谈完正事,沈崇名也不想多待,今天说好了去四海武馆看望小师妹的,若是去晚了,这丫头又该生气了。 出了客栈,一直焦急的等候在外面的肖二少立刻迎了上來,满脸急切的问道:“沈兄,我爹他同意了吗?” 知道他焦急这事,沈崇名也懒得开玩笑:“也不看看是谁出马,你这几日就安排宴席准备庆贺吧!记住要多多置办些彩礼送到为兄府上,毕竟是义妹定亲,可不能寒酸了!” 一听这话肖二少激动难耐,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沈兄你放心就是,小弟一定要把这提亲的排场摆的风风光光!” 沈崇名呵呵一笑。虽然觉得这么做实在是有违自己低调的原则,但也沒有拒绝,现在老师还朝辅政,大对头徐阶也回了老家,这样的小事绝对不会有人挑毛病。 “那就这样,为兄还有些事情就不和你多聊了!”说罢,接过侍卫递來的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哎呀,果然是老大,这一出马就不同凡响!”看着一行人渐渐行远,肖二少忍不住感慨一句,若是日后在老爹面前自己也能这般,那该有多好啊! 摇头叹了口气,肖二少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绝对是不切实际的,正要转身进客栈,就见成天东奔西跑忙着生意的大哥满脸慌张的走了过來。 “大哥,出什么事情了!”肖二少眉头一皱,这是什么事情能让他急成这样。 “二弟,出大事了,咱家的这单生意怕是要蚀本了,走,随我告诉爹爹去!”匆匆说了一句,肖老大脚步不停进了客栈。 “什么?你是说连云布庄只给咱们三万两银子!”肖百川眉头一挑,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肖老大无奈的点了点头,愁眉苦脸的说道:“他们说咱们的布匹是以次充好,给咱们三万两银子已经不错了!” “胡说八道,我肖家的蜀锦天下闻名,又是百年老字号,怎么会出现以次充好的事情!”肖百川勃然大怒,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计较,看來他们是想骗钱了, ------------ 第二十章 自寻死路 第二十章自寻死路 “他们倒是好大的胃口,五万两银子的货物竟然只付三万两银子,当真是欺人太甚,哼!”肖百川一声怒哼,抬头对着脸色焦急的肖老大说道:“去,告诉他们,如果不依照契约给够咱们五万两银子,咱们就把他们告到官府去,老夫就不相信天子脚下还没了王法,会任由这样的无耻之徒张狂!” 一听肖百川这话,肖老大只觉得脸色苦。八一中文网 ?? .?8?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爹,那连云布庄的大掌柜和孩儿说了,他们的东主可是朝廷官员,不追究咱们的罪名就算是高抬贵手了。如果咱们不识抬举,不但这三万两银子也捞不着,怕是难免牢狱之灾啊。” 要说肖老大执掌肖家门户已经有些年头了,原本碰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慌乱的。可是在京城他是人生地不熟,面对街头接二连三出现的官轿,心里着实有些慌,这地方不好做买卖啊,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 “怕他?”一直没说话的肖二少眼睛一瞪,怒声道:“是官员又如何,难道我大明律只对百姓管用不成,如果他们真的想赖账,咱们就到顺天府告状去,顺天府管不了,那咱们就告御状,就不相信这么大一个京城还没了讲理的地方!” 可是刚刚还怒气冲天的肖百川听了他这话,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愁眉苦脸的说道:“气话。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不要说咱们还是外地商人了。在这达官贵人遍地的京城,能忍就忍了吧,不要多生是非。” 和肖老大一样,肖百川也是觉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和朝廷官员作对有些不合适,那两万银子就当是吃了个教训,日后小心些便是。 “爹,您怕什么呀。”肖二少哭笑不得,忽然间现几年不见的老爹,竟然胆子变这么小了了。“他是朝廷官员,咱们也不是普通商户啊。您还不知道吧,几日前沈兄的老师高大人刚刚回朝入阁辅政,有他老人家在,谁敢欺负咱们,咱们不欺负别人就算是做善事了!” 肖百川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说那沈公子的老师是当朝高拱高大人?” 肖百川也不是什么山野村夫,虽然对官场上的很多事情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但是谁的官大谁的官小他还是能分清楚的。就拿高大人来说吧,虽然没有辅的名分,但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算得上是当朝第一人了。这样的人,可不是寻常官员能惹得起的。 “那是,当年孩儿和沈兄一同入读国子监,高大人便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他慧眼识珠,一眼便看出了沈兄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没过多久便收了沈兄做弟子。爹您是不知道,高大人可是当今皇上还没有登基之前的王府讲读,沈兄和皇上那可是师兄弟的关系。”说着,肖二少还满脸敬佩的吧唧了几下嘴巴。还别说,沈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从二品的大员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当朝谁人不知啊,除了他个人的努力,另外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和高大人这份师徒关系。 “原来如此。”肖百川恍然大悟。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奇怪,这沈崇名出出进进身边侍卫成群,可见身份不低。原本猜想他可能是京城中那位王公贵族家的子弟,可是一瞧那彬彬有礼的样子又觉得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疑惑解不开,可肖百川也不好直接打听人家的家世,这可是要被人笑话的。现在肖二少这么一说,他可就完全明白过来了,看来这沈崇名是仗着高拱的关系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官啊。 知道了这一点,肖百川心里也踏实下来。自家二小子和那沈崇名情同手足,而且随着两家亲事的确定,这关系可就更近一步了,这种对于他来说举手之劳的事情,无需自己求上门去,他知道消息肯定会来帮忙的。 点了点头,肖百川又恢复了往日淡定的神色,抬眼看向肖二少,吩咐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记住了,我肖家人从来不仗势欺人,但别人也休想欺辱我肖家人!”斩钉带铁的语气,这才是肖二少心目中自家老爹的光辉形象。 一听这话,肖二少顿时神采飞扬,忙不连跌的答应道:“爹爹,您放心就是,孩儿这就去找沈兄想办法。”心底早已打定主意,就通过这件事让老爹看看他家二小子倒地出息成啥样了。 坐着马车赶到小院,沈崇名正躲在屋子里挨个听两位娇妻肚子里的动静,一听院子里响起了肖二少的声音,不等他进来便迎了出来。这小子说起话来天马行空,若是看到自己做这事,说不定又要如何取笑自己呢。 听的他将事情叙述一遍,沈崇名想也没想就答应帮忙。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是对方仗势欺人在先,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二蛋。”一声招呼,正在门外带着一众属下进行今晚第三次清扫院落工作的二蛋哥倒提着扫把推门而入,“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又需要属下为您代笔吗?” 一听这话,沈崇名脑门上立时绷出几根黑线。这个王八蛋,不就是让你替老子起草了几份公文嘛,至于这样动不动就提这茬啊。“不是,立刻带人办件差事去,把连云布庄的东主身份查清楚。”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沈崇名实在是有些不想见到他。 “连云布庄,那不是欧阳老头家的铺子吗?”二蛋哥眉头一皱,小声的嘀咕道。 嗓门有些大,虽然是小声嘀咕,但是依旧被沈崇名听的一清二楚,眉头一挑问道:“你是说这连云布庄,是都察院欧阳敬之的铺子?” 二蛋哥急忙点头,“正是他家的铺子,这事京城官员多数都知道,不少官员为了讨好他,平日里不管用不用得着,都花大笔银子去连云布庄定做衣衫,那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啊。” 一边说着,二蛋哥还一脸羡慕的样子,如果自己将来也能这样坐等银子跑上门该多好啊。 沈崇名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本官在都察院当差的时候没听说有人孝敬过欧阳敬之,原来这老小子是在变相受贿啊。呵呵,倒是难得一见的好手段。” “哎呀,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来该着这欧阳老头倒霉。”肖二少呵呵一笑,“沈兄,以小弟之见,咱们这次不但要告他仗势欺人,也应该让他受贿的事情大白于天下,保证这老头哭都哭不出来。” 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道:“呵呵,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自从徐阶告老还乡之后,欧阳敬之这老家伙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怕有人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弹劾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竟然闲着没事招惹咱们,哼,这次有他好看。” 沈崇名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但有仇必报可是他的人生信条,这几年欧阳敬之这个老家伙可是跟在徐阶屁股后面没少算计自己,这一点自己可是一直惦记在心底的。 这时沈崇名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欧阳敬之虽然垂垂老朽,但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虽然现在看着毫无威胁,可是说不定那天就会被他咬上一口。所谓除恶务尽,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把他赶出朝堂去! “哈哈哈,以小弟看啊,这欧阳老头就是在自寻死路。”肖二少心情大好,这次可算是能让老爹好好瞧瞧自己的能力了。 事不宜迟,约好明日顺天府见面,肖二少便脚步匆匆的出了房门,趁着这次机会,再去占些未来媳妇的便宜吧。 “升堂!”“威――武――”两排衙役双目怒瞪齐声吼道。顺天府府尹彦大人脚步匆匆的走上近正堂,一边扶着脑袋上的官帽一边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桌案之后。 惊堂木一拍,震耳欲聋的威武之声戛然而止。“带原告!”彦大人扬声喝道,方才击鼓被请进衙门的肖二少随即在一名捕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在京城生活几年肖二少可是一口地道的官话,这衙门告状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看着肖二少手摇一把折扇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彦大人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彦大人为官二十余载,可谓是阅人无数眼光颇准。尤其是坐了这顺天府府尹之后,短短两年的时间让他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 京城达官贵人遍地都是,虽说这正三品的顺天府尹地位不算低,可在京城之内只能算是末流小官。对于彦大人来说,很多人都是不能惹,也惹不起的。所以自从坐上了顺天府尹的位置之后,彦大人是如履薄冰,办起差来不求有功但求不得罪人。 到现在,彦大人已经在应天府府尹的位置上整整呆了两年,虽然看似时间不长,却是前边六位府尹大人在位时间的总和了。之所以能这样,彦大人凭的就是那份不同寻常的识人眼光。 就在刚才肖二少进门时他轻轻扫了一眼,便对肖二少的身份有了九分判断。衣服华丽,一瞧就是上好的布料制作而成。通常能穿得上这样的好布料,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是有权便是有钱。 又看肖二少的表情,并非那种盛气凌人的神色,这一点可不像是久处高位的那类人了,所以**不离十就是个有些见识的富家子弟。这样的人在自己眼中,可不能算作是重要的人物。所以现在这么喝问他,也无需担心什么。 “呵呵,不瞒大人,学生曾在国子监就读。”肖二少手中折扇一合,微微拱手笑道。国子监生可都是天之骄子,放在地方上身份比举人还要高出一截,见官免跪也是朝廷法令允许的。 一听这话,彦大人不由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直接问道:“那你今日在府衙门前击鼓,所为何事啊?” ------------ 第二十一章 致命一击 第二十一章致命一击“启禀大人,学生状告京城连云布庄不法之行。”说着,肖二少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状纸。这可是昨天自己离开小院时沈兄追出门来亲自交给自己的,上面的内容可谓句句直指要害,简直将连云布庄说成了祸国殃民的邪恶组织。 “快,将状纸呈上来。”愣了一下的彦大人神情有些急切,刚才的淡然早已消失不见。其实一听到连云布庄,彦大人就吓了一跳。 作为顺天府府尹,他对于城中这些比自己地位高的官员了解颇深,谁家的铺子叫做什么名字,也是在他了解范围之内的。这连云布庄自打彦大人上任不久之后就知道是欧阳敬之名下的店铺了,也算得上是背景深厚的一家布庄,这也是连云布庄能成为京城最大布庄的原因。 虽然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欧阳敬之处境艰难,头顶的乌纱帽朝不保夕。但是彦大人却不敢完全这么认为,自己可是见过不少在官场之上起死回生之官员,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这人能不能讨得皇上欢心了。只要让皇上一满意一高兴,形势就能完全翻转。 所以在官场上行事,更是要遵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一条规矩,今日结下个善缘,说不定来日就能帮你大忙。 对于现在的欧阳敬之,彦大人更是这样认为。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欧阳敬之现在处境这么艰难,自己只需帮他一个小忙,他就一定会铭记在心,一旦来日真的翻转形势后,自己可就要获益无穷了。 草草扫了一遍状纸上的内容,心中有了计较的彦大人抬头笑道:“你这状纸有些言过其实了吧。你可要好好想清楚,要知道我大明律可是有反坐之罪的。” “强买强卖,欠债不还,本官瞧这话的意思,这连云布庄怎么和匪盗一般啊?”没等肖二少说话,轻轻读了一句状纸上的内容,彦大人冷笑连连。 知道他是在吓唬人,肖二少却是浑然不惧,呵呵一笑:“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这连云布庄的行径和那匪盗并无二致。” “大胆,这连云布庄本官可是听说过的,那可是本本分分商户,你说和盗匪别无二致,这不是诬告又是如何?”彦大人神情愈发严厉。 “大人,那连云布庄共得了我肖家五万两的布匹,现在货物已经全部交给了他们,可他们却只付三万两银子,这种行径称之为强盗也不勉强吧。“肖二少冷笑连连,都说天下官官相护,自己今日可算是亲眼目睹了。听这知府大人的话,分明就是准备袒护连云布庄啊。 彦大人眉头不由一皱,终于算是发现了肖二少不是一般人,怕是对官场上的门道知道不少啊,如果真的是个平头老百姓,就凭自己刚才的几句话,肯定已经吓得他语无伦次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回答的滴水不漏呢。 知道肖二少不到对付,彦大人眼珠一转,想到了一条好对策,那就是把连云布庄的人传到堂上来和他对质,既然敢克扣他们这么大一笔银子,那肯定是有借口的。 也不多等,令箭一抛,彦大人对着伸手捡起令牌的捕头吩咐道:“去,传连云布庄掌柜前来听审。” 捕头领命而去,彦大人也不多坐,起身走入侧门消失不见。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让这小子自己好好待一会儿,先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百无聊赖的肖二少已经中了彦大人的圈套,脸上表情异常难看,尤其是见到神情展颜身形肥胖的连云布庄大掌柜欧阳明德之时。 他这表情被彦大人尽收眼底,为不可察的一笑,手中惊堂木轻轻拿起接着又轻轻放下。“堂下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看着彦大人一本正经的表情,欧阳明德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这彦大人,两人认识一年有余,光酒便喝了三五回,他还能装作不认识自己。唉,这些当官的啊,装模作样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 心中虽然这样想,欧阳明德却不敢怠慢,朋友归朋友,这正事面前还是要密切配合彦大人的,免得让他为难。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小民连云布庄大掌柜欧阳明德,拜见知府大人。” 彦大人神色不变,满是威严的声音问道:“欧阳掌柜,这位公子状告你们连云布庄克扣他们两万两银子的货款,可有这么回事?” 来的路上欧阳明德已经听前去传唤的捕头说了告状之人姓肖,不用猜也知道是肖家这种一毛不拔的土财主因为那两万两银子将连云布庄告上了公堂。 对于这件对薄公堂的事,欧阳明德早有准备,这时一听彦大人的问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大人,这绝对是诬陷。想我连云布庄在京城立足近二十年,虽然谈不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声誉向来都不错,做生意更是童叟无欺公平买卖。这位公子说我连云布庄扣了他们两万两银子的货款倒是不假,可这也有原因的,我们要的是上等货色,他们却只给出了寻常的布匹,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欧阳明德一脸无辜之色,也是一个演戏的好手,比起彦大人来不遑多让,搞得原本只是例行公事随便听听的彦大人心中不由生出佩服之情。不愧是都御使大人的亲信,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是这份功力比起多数人来都要强上几分啊。 心中虽然佩服不已,但是脸上表情不便,又扭头看向肖二少问道:“肖鹏程,欧阳掌柜所言可属实?” 肖二少早就想说话了,可是彦大人不开口,他可不想为了一时之快落个蔑视公堂的罪名。这时一听彦大人问自己话,张口就开始骂人。 “大人,这老东西满嘴放屁。想我肖家织的蜀锦天下闻名,不然他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蜀中去购买我们家的布匹。我肖家数代织造蜀锦,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情又如何会做?” “大胆,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这次本官念在你年纪轻见识浅就不治罪于你,若是再犯,必将你乱棍打出去!”彦大人脸色一变,对着肖二少怒喝道。 肖二少倒也听话,急忙躬身道:“谢大人不罪之恩,小子唐突了。”说罢,又扭头冲着满脸得意的欧阳明德微微一笑。暂且由你得意,等会儿沈兄来了由你这老家伙哭的时候! 一招见效,彦大人放心不少,看来自己是高估这个年轻人了,只要语气严厉些他还是会害怕的。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让本官很是为难啊。”彦大人装作为难的说道,接着又问道:“你们可有什么物证能够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欧阳明德早又充足准备,也料到了一旦对簿公堂肯定会有这么一件事,急忙答道:“大人,小人来自前带了两匹布,一匹是上等蜀锦,另一匹则是这次肖家卖给我们连云布庄的布匹,大人您只需查验一番,并能证实小人所言非虚。”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不已的肖二少也懒得说话。现在任由你们花力气表演,等会儿沈兄一到,看你这府尹大人还敢不敢包庇连云布庄。 有物证就好办,彦大人对于欧阳明德更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一个亲信办事就能做到滴水不漏了,可见这为官几十载的都御使大人更是个中高手了,现在这样的处境对于他来说肯定也是不难应付的,自己就等着他慢慢报恩吧。 捕快很是辛苦的又跑了一趟,两匹布陈放在彦大人的面前。彦大人也是见多识广,伸手来回一摸,微微点头道:“果然差别甚大,这寻常不料如何比得上上等的蜀锦。” “就是,亏得我们东家心善,看在他们外地人做生意不容易这才给他们三万两银子,若是寻常商户你们一个大子落不着不说,这以次充好骗人钱财可是要获罪的。”欧阳明德在一旁应和道,看向肖二少的眼睛满是怜悯之色。和咱连云布庄作对,有你好看的。 肖二少不再沉默,抬头冷笑道:“府尹大人,两匹布差别虽然大,可这寻常的布匹根本不是我肖家织造的布匹,希望您调查清楚再做定论。” 彦大人公务繁忙,要不是这件事涉及到欧阳敬之,他根本不会耗费时间审理这件案子,早就交给师爷带着人办去了。 这时一瞧肖二少如此没有眼力劲,竟然还敢纠缠不休,心中不免有些生气。“这点本官自然知道,可是调查取证并非易事。你多等些时候,等着事情查清楚了,本官会给你结果的。” 说罢,不等肖二少说话,就要拍惊堂木宣布退堂。 就在这时候,一名差役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不等眉头一皱的彦大人问话便说道:“大人,锦衣卫来人了!” 一听是锦衣卫,原本想责怪他几句不懂规矩的彦大人不由吃了一惊,来不及细想锦衣卫来衙门干什么,起身便迎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欧阳明德一阵愕然,锦衣卫虽然也是办案,可是平常时候和顺天府并无交集,今日怎么出现在了这里,莫非因为自己这事? 想到这里,欧阳明德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万两银子虽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是放在锦衣卫眼中根本什么也算不上,指望他们来过问这事,那可真是高抬自己了。 欧阳明德没有看到,原本脸色隐隐有些愤怒的肖二少一听到这消息确实露出了微笑。沈兄虽然来得晚了些,但是他一出马,这局势可就完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 第二十二章 强势出击 第二十二章强势出击 看着带着几名锦衣卫的沈崇名,前來查看具体情况的彦大人心中一突,随即抬脚迎了上去:“下官顺天府尹彦四德,参见沈大人!” 沈崇名不识的彦大人,但是彦大人却认得他,现在沈崇名可是官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是老于世故的彦大人近段日子重点摸索的人,不但要防止日后碰到有关于沈崇名的官司自己想办法为他效劳,更是要防止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呵呵,彦大人客气,本官冒昧到访,还望你见谅啊!”沈崇名笑容满面,并非彦大人想象中的那般盛气凌人,这让彦大人松了口气,拱手笑道:“大人,有什么需要下官效劳的地方,您尽管吩咐便是。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这里又不是什么烧香拜佛祈求平安的好地方,这沈大人闲着沒事肯定是不会來自己这里的,于其等着他自己提出來,倒不如自己先一步说出來。 沈崇名打量了一下府衙院落的陈设,微微笑道:“那就多谢彦大人了,本官这次前來还真是有些事情想麻烦你!” 彦大人眼前一亮,顿时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这沈大人既然來找自己帮忙,这件事情肯定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如果自己卖把力气将这件事情办好,那沈大人肯定会感谢自己的,那时自己沒功劳也有苦劳,沈大人虽然不至于感恩戴德,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说不定到时候有了合适的位置会提携自己一把,那自己就获益无穷了。 “大人客气了,能为您效力,下官高兴还來不及呢?”嘴上客气着,彦大人这才发现众人还站在院子里,急忙伸手道:“大人快些里面请!”至于还侯在正堂等着自己审案的肖二少和欧阳明德早已被抛在脑后。 沈崇名急忙摆手,客气归客气,自己可不想和他扯闲篇:“这倒不必了,本官这次前來是因为一位贤弟牵扯到了一件官司……” 话还沒有说完,就被彦大人打断:“大人尽管放心,小官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见他这般急切,沈崇名不由暗暗鄙视,看來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啊!亏得这次这几來了,要不然这件案子肖家必输无疑。 “呵呵,这倒不必!”沈崇名笑着摆了摆手:“这件案子你秉公办理即可,这可是咱们这些朝廷官员的准则啊!若是因为涉案之人是本官的亲戚你变偏袒,这说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沈崇名这一番话让彦大人脸色通红,嘴上忙不连跌的应这是,心中却泛起了嘀咕,这事情有些邪门啊抗日之铁血军魂! “本官这贤弟姓肖名鹏程,想必他现在就在衙门吧!”沈崇名抬眼看着满脸愕然的严大人说道,就冲他刚才的一番话,自己这话一出口吓也吓死他了。 彦大人确实吓坏了,万万沒想到沈崇名是为了这件案子來找自己的,一想起自己刚才那番话,他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來,瞧沈大人这表情,他这次來肯定是猜到了自己会在这件案子上偏袒欧阳大人的连云布庄,这才來向自己施压的。 可怜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在这里瞎拍马屁,这下可算是拍在马腿上了。 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额头冷汗,彦大人赶紧点头道:“沈大人尽请放心,这件案子下官一定会秉公办理,秉公办理!” 嘴上说着,彦大人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來这件案子该怎么办,沈崇名秉公办理这话也就是说來听听,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可就是犯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权衡利弊,看看讨好那方才对自己有理,至于那种两方都不得罪,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事情。 “那彦大人继续审案,本官在外面等着就好了!”面也露了,沈崇名料定彦大人已经不敢胡來,说完这句,带着人走了出去,自己还得好好想想办法,瞧瞧如何才能将这把火引到欧阳敬之这老家伙的身上去。 脚步匆匆的走回正堂,就这么几步路彦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定计,比起沈崇名來,现在的欧阳大人已经垂垂老朽了,就算是能再次获得圣宠,只怕也干不了几年了,到时候还是向沈崇名这样的年轻人的天下。 这就不说了,现在的沈崇名比起欧阳敬之來也是要强上不少的,不但圣上看重,恩师高拱更是执掌中枢,这份权势,再加上这样的年纪,将來的成就只怕及得上现在的高拱,这样的人,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啪,惊堂木一拍,彦大人顺手把桌案上的两匹布往前推了推:“这些所谓的证物,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事情,你们二人暂且回去,这件事情本官一定会派人仔细查证清除的,明日这个时辰会给你们答复!” 这样的案子最简单不过了,对于彦大人这样办了不少案子的高手來说实在是沒有什么难度,只要自己派人把物证取來,肯定会查清楚的,当然,这物证是什么样子的自然还是自己说了算,那就是肖家的布匹都是上等蜀锦,连云布庄道德败坏诬陷人家准备骗银子而已。 依旧跪在那里的欧阳明德不禁哑然,这事透着古怪啊!彦大人刚刚出去一趟,这态度怎么立刻就转变了,莫非刚才锦衣卫的人也是冲着这事來的。 一想到这里,欧阳明德心中不由一突,张口就想旁敲侧击的闻问一问,那知道彦大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撂下一句退堂,起身走出了正堂。 肖二少却是微微一笑,心道:“看來还是沈兄有面子啊!这一出马,刚刚还处处偏向连云布庄的府尹大人立刻就转变了态度。 回到后衙,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个多时辰的彦大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次就狠狠赌一把,既然注定要得罪欧阳敬之,那索性就玩把大的,一次性将自己知道他的事情全部都落出來,借着现在欧阳敬之的处境,再凭着沈崇名的权势,这次欧阳敬之不栽也不行啊! 有了计较,彦大人张口叫來捕头,耳语一番,捕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保证这些掌柜的全部到齐,差一个您把小的这个脑袋当球踢缘落韩娱!” 琢磨着发财的美梦,彦大人心情也不错,哈哈一笑道:“快些去吧!办好这件事本官重重有赏!” “嗯,这样做绝对可以!”听了沈崇名的话,肖二少忍不住点了点头,笑道:“沈兄,这京城地大人多,各式各样的买卖都有,这织布的商户肯定也不少,连云布庄这么大的买卖,不但需要从各地进货,本地的布匹才是他们的首选啊!既然他这次向克扣我们家的银子,这样的事情以前肯定也干过不少,京城做织布行业的商户们肯定又被连云布庄克扣过银子的,只要把他们都联系上,事情一闹大肯定够欧阳敬之这老家伙好好喝一壶了!” 肖二少详细的一番分析,和沈崇名心中的想法一模一样,就见他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事不宜迟,为兄这就安排人手去办这件事情,等着明天顺天府尹审案的时候咱们來个大杂烩,一举把连云布庄的罪行公诸于众,到时候再散播谣言将幕后主使者欧阳敬之抖出來,这事就算是成了!” “呵呵,这散播谣言可是咱们广而告之的拿手好戏,不出明日,欧阳敬之是连云布庄的东家京城肯定就是人所皆知了!”说起这茬,肖二少心中也是感慨良多,自己一直琢磨着用广而告之的方法整整人,这次总算是达成愿望了。 沈崇名不由一愣,随即摇头苦笑,这法子终于还是超出了自己的初衷,不过这也沒什么?对付坏人而已,不管什么样的办法,能对付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都是可以用的。 “嗯,这件事就这么办,那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争取把事情早些定下來,免得夜长梦多!”沈崇名点头说道。 沈崇名想到的办法,也正是彦大人想到的办法,正如沈崇名和肖二少猜测的那样,寻找借口拖欠货款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连云布庄第一回做了,受害者手脚加在一块也数不过來。 当然,这么多的事情欧阳敬之这位东家只知道一小部分,大多数都是欧阳明德这个大掌柜悄悄做的,毕竟爱财的人不少,欧阳敬之喜欢,作为一个下人的欧阳明德更是喜欢。 他虽然依仗欧阳敬之的权势这些年得了不少好处,可是毕竟只是个下人,受的委屈也不少,绝对是不会让后人受二茬罪的。 而且欧阳敬之渐渐上了年岁,就算是不会告老还乡,也难逃生命的规则,一旦他不在了,自己如今的地位也就消散了,哪里还有捞银子的机会,若是现在不乘机多捞点银子,回乡做个富家翁都沒可能。 就这样,这下年來假借着欧阳敬之的名头,欧阳明德不但随意克扣提供布匹的织户货款,更是悄悄地收受了不少贿赂,所有的银子加在一起,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收受贿赂就不多说了,被无缘无故克了货款的商人们沒少到衙门告状,但是耐不住人家背景深厚,到了最后基本都是吃了哑巴亏。 但是这天却发生了怪事,先是衙门的捕头上门旧事重提,不但动员大家到衙门告状,更是旁敲侧击的打下了包票,接着更加邪门的事情來了,身着普通衣衫的人紧跟着衙门捕头的脚步前來拜访,悄悄一亮腰牌竟然是人家人怕的锦衣卫。 锦衣校尉们神情和蔼,寥寥说了几句大意上和衙门捕头的话别无二致,大家都不是傻子,一番琢磨心中也有了计较,看來这连云布庄是要到大霉了啊! 接着更邪门的事情发生在了京城的街头小巷,原來京城最大的连云布庄竟然是都察院都御使家的产业,这些当官的,权钱两不忘啊!着实可恨,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风雨满城东厂。 “哎呀,看来欧阳敬之是要出大事了。”听得手下番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一说,冯保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惜了,这节骨眼上欧阳敬之竟然惹上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刚刚投到自己麾下的他这次是要栽大跟头了。 东厂耳目众多,现在连云布庄仗势欺人一事被广而告之宣传的满城皆知,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出他们的耳目。 事涉朝廷大臣,这消息没多久便传到了冯保的耳中。派人再仔细一查,事情的真相便浮出水面,欧阳大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沈崇名。 “对了,这沈崇名是用什么手段把这件事情搞得人尽皆知的?”忽然眉头一皱,冯保有些好奇的问道。虽说自古以来这谣言就传播的不慢,但是像这件事情不到一日就出现这么大的动静,这在京城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督主,据卑职查访,到处宣扬这件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叫做广而告之工作室的铺子。卑职问了路人一路找去,却发现这间名字怪异的铺子就是当今势力颇大的通达车马行,据可靠消息,这通达车马行和广而告之工作室都是一个名叫肖鹏程的年轻人所开设。” “通达车马行,这又是干什么的?”这几年冯保一直都在忙着争权夺势聚敛钱财,很多事情他这个东厂的厂督都是不清楚的。 番子常年在外收拢各种消息,对于风头正劲发展迅速通达车马行倒是了解不少,“回督主的话,这通达车马行刚刚创办没几年,可是实力却不小,现如今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因为价格公道而且方便,无论是远路还是近路的商旅都喜欢雇佣他们的车船,每年可是能赚不少银子。据属下自己揣测,每年赚五十万两都是有可能的!” 说着番子还吧唧了一下嘴巴,脸上满是欣羡之色,做生意做到这份上,虽然依旧是个身份低下的商户,但也没人敢小觑他啊。 一听五十万两,冯保的眼睛不由一瞪,还道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惊道:“多少?” “五十万两,这只是卑职自己的猜测,做不得数。”番子急忙说道,特意强调了是自己的猜测,免得出了错受责罚。 可惜他这后半句冯保压根就没听进耳朵去,呢喃道:“好手段,一年就能赚这么多银子,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说着,冯保不由动了,这要是都归了自己那该多好啊。 琢磨着,忽然又发现了一处疑点,急忙问道:“对了,这件事不是沈崇名这小子主使的嘛,为什么通达车马行会掺和进去,莫非这肖鹏程和沈崇名有关系?” “这个……”番子迟疑一下,抬头道:“卑职这就去查访一下。”“好,快去快回。”冯保心情有些着急,他已经有七分的把握可以断定肖二少和沈崇名之间是有关系的。甚至这通达车马行原本就是沈崇名的产业,而这个肖鹏程也许就是个傀儡而已。 想到这里,冯保不由呵呵一笑,面带一丝冷色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人才,不但斗倒了徐阶,这赚银子也是一把难得好手啊。唉,只可惜这样的人不为咱家所用,着实可惜了。” 做了几十年的官,虽然欧阳敬之现在处境艰难,但是各种消息还是异常灵通的。一听说全城很多地方都在讨论自己是连云布庄的末后东家,立刻便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虽然商户地位低贱,但全天下最能赚银子的行业却是他们。而身份地位高出他们不少的王公大臣们,没有几个不爱银子的。所以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不少官员都在暗中做些生意,通常的做法都是自己躲在幕后,让下人们走上前台操持这种事情。 虽然官员经商有违朝廷法度,但这都是约定成俗的事情,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闷声发大财。 若是平常时候,这连云布庄是自家的产业的事情被抖落出去,自己根本不会在乎。可是现在却大大不同,如今高拱刚刚还朝,整天事务繁忙根本不得空,所以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没什么动静,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自己。一旦真的要动手收拾自己,眼下这件事便是一个绝好的借口! 这且不算,现在这情形处处透着诡异,分明是有人和自己过不去啊。要是不处理妥当让这事传到皇上耳中,原本就瞧自己不顺眼的皇上一定会将自己法办的! 想到这两点心中一阵慌张,欧阳敬之起身来回踱步几圈,抬头道:“来人,去把大管家喊回来,就说老夫有事询问他。” 连云布庄一直都是欧阳明德在负责,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知道原因。问清楚了,自己也好对症下药啊。 这时的欧阳明德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没了计较。但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这事跑回府去向欧阳敬之讨办法。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活活恁死啊! 该来的总会来,正当欧阳明德坐卧不安之时,前来让他回府的小厮便赶到了。暗叹一声吾命休矣,欧阳明德脸色死灰的向着欧阳府赶去。 京城一处不知名的胡同之中,一家名为葡萄酒家的小商铺静静的坐落胡同深处。 “邦老爷,好消息啊!”一声大吼,打破了小店的静谧。正手握着一个酒瓶伏案呼呼大睡的掌柜的迷迷糊糊的抬起了头,顺道还打了个酒嗝。 只见这掌柜的虽然身着汉服,但是金黄色的头发散乱在脑袋上,一双碧眼醉意蒙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中原人士。 此人名叫詹姆斯邦德,家乡远在西伯利亚斯德哥尔摩城。那里虽然也有王公贵族,但是一些大商人都是可以拥有这些彰显身份的名头,而以酿制冰雪葡萄酒为主业的邦德家族世袭的爵位是男爵。 古老的东方有一句富不过三代的名言,这一点在世界各个角落都是适用的。邦德家族的上一位男爵,也就是詹姆士的父亲老邦德也是一个败家子式的男爵。不但将一份家业挥霍殆尽,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巨额债务。这且不算,这老家伙眼看着家道中落,眼睛一闭便撒手人寰,将债务全部转嫁到了儿子詹姆士的头上。当然还有那个男爵的名头。 可是这东西虽然彰显身份,但是却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钱来偿还债务。面对每日逼上门来的债主,年青气盛的詹姆士一咬牙做了一个大决定,那就是去寻找传说中富足的古国华夏,用邦德家族的冰雪葡萄酒彻底征服他们的味觉,让他们吧口袋中的银子,家中的精美工艺品全部拿来换酒喝! 根据三百年前的记载,地域辽阔繁花似锦的华夏国位于气候温和的南方。从斯德哥尔摩前往那里有两条路途,其中一条是陆路,穿越茫茫雪海后再越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另外一条则是水路,驾船从港口出发后,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即可。 一望无际的大海总是让人敬畏的,因为谁也无法摸透它的脾气,时而温和时而狂暴,被它吞没的人无法计数。可是看着书上的记载,纠结一番的詹姆士邦德最终还是决定冒险走海路,这虽然是九死一生,但比起陆路的十死无生,还是有活命的机会。 因为书上记载着,越过茫茫雪海之后,那看似宜人的草原却充满杀机,骑着战马驰骋在草原上的勇士和强盗别无二致,一旦遇到了他们,不但随身携带的物品会被抢夺一空,就连主人都会被抓去充当可以随意杀戮的奴隶。 奴隶这样的字眼,在自尊心极强的邦德男爵眼中,简直比杀了自己还要恐怖。如果真的那样,他一定会选择自杀的。所以思来想去,邦德还是决定走水路前去富庶的华夏国。 他的这个决定很快在斯德哥尔摩城的贵族中传开。对于书籍中的华夏国,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们是知道的。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三百年前去到华夏国的数百斯德哥尔摩的人们,虽然回到家乡的只有一个人,却带回了数十间大家闻所未闻的精美工艺品,有的名叫椰胡,有的名叫叹鱼,绝对是举世无双的宝物。当这个满载而归的冒险者将两件工艺品进献给城主之后,城主很是爽快的赐予了他伯爵的头衔,并封他为斯德哥尔摩英雄。 那时候很多人都希望追随他再次前去华夏国淘金,但是因为他已经上了年纪,谁都没能成功。可是,在他生命的尽头却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全部记载在了一本名为《华夏国行记》的书籍之中,无私的留给了斯德哥尔摩人一笔巨大财富。 现在詹姆士决定依照《华夏国行记》的记载前往富庶的华夏国,这可就像是一颗炸弹在贵族当中炸响。对于这件事,这些贵族几乎全部赞成。要知道数百年来有不少人都希望前往华夏国淘金,只可惜谁都不愿意冒这样的生命危险。 现在终于有人站出来决定去追寻前辈的脚步探索前往华夏国的道路,这样的好事大家如何能不赞成,只要他能成功回来,自己也是可以去的嘛。那时候有了他的提供的地图,整个旅程肯定会安全不少。 就这样,没等詹姆士想到办法购买此行必须的船只时,便有人登门拜访将船送来。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这些人就是前段日子天天上门要债的债主们,而且他们这次前来不但送给自己三艘结实的双桅船,更是将以前的债务一笔勾销。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一旦自己成功回来之后,要把途中记录下来的路程图交给他们,而且是只能交给他们。 其中的含义,詹姆士完全明白。这几个放高利贷的混蛋肯定是想着独吞这份路程图,也好到时候将华夏国的宝物运送到这里来大赚一笔! 这一点詹姆士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是为了惩罚这些混蛋,他还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要知道自己一旦能活着回来,身份地位肯定高涨,根本不需要将这几个家伙放在眼中,这路程图还不是想给谁就给谁。 ------------ 第二十四章 天意难测 第二十四章天意难测 船只有了,接下來就是随行的人员了,要知道旅途漫漫,具体有多远当年的侯爵大人并沒有在他的行记中留下确切记载,单靠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沒有信心能找到传说中的华夏国。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三艘双桅船也需要近百名水手驾驶,如果沒有人手,一切计划都无从谈起。 既然下定决心远行华夏国淘金,詹姆士做出了破釜沉舟之举,那就是将家中房产变卖换成金币,这些金币按照他原來是想法是准备购买一艘船只的,现在有了三艘船,那正好用这部分金币雇佣敢于冒险的水手了。 可是面对未知的旅途,以敢于冒险而著称的水手们也纷纷退却,沒有一个人因为詹姆士开出的三倍酬劳以及成功后的丰厚赏赐而接受,无一例外的拒绝了他。 也许是时來运转,正当詹姆士为了这件事焦急不已的时候,城主派人找到了他,他们可以免费提供水手。 一直忙于聘请水手的詹姆士不知道,他准备冒险去寻找华夏国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城主的耳中。 继承爵位的城主同样继承了那两件宝物,两件宝物一直摆在他的卧室观赏以及偶尔使用,就在两年前,其中用于盛放酒水的椰胡不慎摔碎了,城主想了无数办法也沒能将它们拼凑起來,对这事也是一直也是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 前不久听说詹姆士准备冒险去寻找传说中的华夏国时,他可以说是最高兴的一个,如果詹姆士可以成功的话,那自己不就又有了新的椰胡吗? 按照城主的想法,为了宝物他可以提供一切物品,包括詹姆士远航需要的船只和水手,可惜还沒等他派人去找詹姆士,那几名债主就主动上门提供了三艘双桅船,得闻此事,城主也懒得再派人,正好省下了一大笔钱。 可是接着又听闻詹姆士沒有招募到此行需要的水手,这个忙其他人沒能力帮助他,但是对城主大人來说却只是小事一桩,监狱中的囚犯一抓一大把啊! 就这样,詹姆士带着八十名被有条件特赦的终生监禁犯驾驶三艘双桅船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旅途。 茫茫大海变化无常,历经艰难的一行人在损失了两艘船以及四十多名水手之后终于登上了一处有人类居住的岛屿,库页岛。 看着岛上这些人奇怪的衣物装扮,詹姆士激动地泪流满面,上帝,这样的装扮自己绝对沒有见过,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华夏国了。 只可惜因为语言不通,和岛上的人根本无法交流,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手势,就这样,詹姆士带着人在岛上生活了整整一年,期间用城主免费提供的斯德哥尔摩各种货物可是交换了不少‘华夏国的特产’。 只是数來数去,就是沒有前人在提到的椰胡以及叹鱼这两样宝物,詹姆士疑惑顿生,难道这里不是华夏国。 一年的交流,詹姆士已经掌握了一些岛上的日常用语,辅以手势进行简单的交流沒有太大的难度,当他费尽气力将心中的疑惑向一位慈祥的老者说出时,老者哈哈大笑,给出了一个让詹姆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答案韩娱之我们结婚了全方阅读。 “呵呵,这里确实是华夏国,不过这里地处偏远,居住在大陆上的人很少前來这里,如果你真的有心看一看我朝的繁华,可以继续驾船向西南方向,半个月后就能够踏上陆地了,只有那里,才是华夏国真正的心脏,才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说着,老者脸上出现了一丝向往,自己这么大岁数了,也只去过一次京城,那繁华的情形,终生难忘啊! 老者的一番话让詹姆士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去真正的华夏国看一看,不然这要是回到了斯德哥尔摩,还不被人笑话死啊!而且城主要的椰胡还沒有找到,回去也不好交代。 他这个想法一提出,立刻便得到了一众囚犯水手的拥护,相比起终年寒冷不变的斯德哥尔摩,这里的气候已经温暖了很多,而且人來人往也要繁华数倍。 可这里却并不是华夏国最为繁华的地方,那他倒地会繁华什么地步呢?是不是真的像行记中记载的那样遍地黄金。 抱着这样的疑问,詹姆士等人备注淡水再次扬帆,怀着朝圣一般的心情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可是途中却出现了差错,原本预计半个月的旅途竟然在行进了两个月后依旧沒能结束,这时詹姆士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迷失了方向。 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一旦迷失了方向,那只能等到白天靠着太阳的角度摸索前进了,就这样靠着不时的风雨补充淡水,硬是坚持了半个多月,看着每日碰到的岛屿越來越多,原本灰心丧气的众人欢欣鼓舞,凭借经验,陆地就在附近了。 可是天意难测,就在这时候詹姆士一行人却遭遇了一场一辈子都沒有见过的大风暴,面对滔天巨浪,历经风雨的双桅船终于分崩离析,在意识模糊前的一刹那,詹姆士死死的抱住了一块破碎的船板。 再次醒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简陋的房屋之中,却是风雨过后自己飘到了一座小岛之上,被一位好心的渔翁救起。 虽然语言交流不畅,但是热心的老渔翁还是精心的照料着浑身上下多处受伤的詹姆士,直到两个月后他完全康复。 差点被海水吞沒,捡的一条性命的詹姆士视老渔翁为再生父母,也不再想着去寻找富庶的华夏国发大财,尽心的跟随着老人打鱼度日,每日晚饭过后,汉语越來越好的詹姆士都会像一个小学生那样坐在老渔翁面前听他讲述华夏国的传闻。 日复一日,詹姆士才知道侯爵的行记记载的很多东西都是夸大其词的,这里不叫华夏国,而是大明朝,那所谓的宝物椰胡和叹鱼,真正的名字却是夜壶和痰盂,而且也不像他记述的那样遍地黄金,同样有富人和穷人的区分。 知道这些,詹姆士心底发苦,原來自己追寻的淘金之地却只是这样,可惜了那八十名水手。 天命难测,三年之后老渔翁寿终正寝,了无牵挂的詹姆士这才计划起了前去京城见识一番,也好是对那些葬身大海的同伴有个交代。 将义父埋葬之后,詹姆士背起行囊驾着小渔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发,根据岛上渔民的指点,往东行两天两夜,就能到了金州卫,从那里跟随商队,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达到京城。 就这样,历经千难万险的詹姆士终于找到了一只商队同意带着他去京城逆袭吧,绯闻女王!最新章节。虽然模样怪异,但是凭借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豪爽的汉子们并沒有将他当做是外族人,为他讲述了很多的趣事以及天下‘大事’。 沿途的大城镇让詹姆士眼花缭乱,看來侯爵的行记并非是一无是处,起码这大明朝城市的壮观和他书中记载的相差不多。 到了京城,看到那巍峨的城墙詹姆士傻眼了,这才是真正的城市,斯德哥尔摩比起它來,连一个小镇都算不上。 旅途的风险,京城的繁华让詹姆士彻底断绝了回斯德哥尔摩的念头,他决定在这里扎根,将邦德家族的冰雪葡萄酒送给这里的人民。 就这样,詹姆士留在了京城,在同行的商队伙伴帮助下,他很快找到了一份差事――扛大包。虽然辛苦了些,但总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又是两年过去了,怀揣着省吃俭用积攒下來的五两银子,詹姆士进城租住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酿制家传的冰雪葡萄酒,他相信京城的百姓一定会喜欢上这种味甜的红酒。 可惜好酒都怕巷子深,更不要说这种新型的东西了,在汉人的传统中,酒以甘醇辛辣为世人所知,这甜甜的东西如何称得上是酒,所以,除了附近的邻居出于互相帮助的目的买回家去给孩子们当个新鲜的玩意喝之外,詹姆士引以为傲的冰雪葡萄酒可以说是无人问津。 詹姆士不愿意承认失败,他相信终究有一日葡萄酒会被汉人所认可,所以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他却依旧坚持着,但是詹姆士也不傻,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作为一个贵族,他可是学习过绘画的,于是这门原本只是陶冶情操学问被他当做了另外一个谋生手段,那就是给人绘画。 不同寻常的画法比起葡萄酒要传播的快很多,最近这段日子几乎天天都有人慕名而來请詹姆士代为作画,看着逼真的画像,不少人自愿掏出了大把银子作为赏银,这其中,就有欧阳明德这家伙。 欧阳明德也是见了别人的画像慕名而來,詹姆士的妙笔丹青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将他的肖像画完。 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自己,原本因为坐在那里一动不能动的而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欧阳明德瞬间开怀大笑,连赞三声好,见他心情高兴,詹姆士顺便拿出了自己的葡萄酒招待他。 心情愉悦之下,喝着甜美的葡萄酒,欧阳明德瞬间瞪直了眼睛,伸出大拇指连说好喝。 机不可失,詹姆士用上刚学会的吹牛加马屁连吹带捧沒几下子就让欧阳明德云里雾里飘飘然起來,当下决定将詹姆士储存的数百斤葡萄酒买回去,不但要自己细细品味,更要精心装扮一下送与生意上的朋友们作为礼物,毕竟这东西大家谁都沒见过,肯定会喜欢的。 这且不算,看着手中的肖像欧阳明德愈发觉得喜欢,琢磨一下心中有了更好的办法,现在京城出现这种画法的消息传播的还不是很广,如果自己带着画师前去拜访那些朋友,顺道为他们画上一幅岂不是更好。 “邦掌柜,老夫付你薪资二百两,你觉得如何!”看着自己一说请他出门作画这个模样怪异的画师做思考状,欧阳明德立刻开出了价钱,在他眼中,只要生意上的朋友们高兴了,那可不是这简简单单二百两的事情。 其实詹姆士也再想如何开价,原本想着是讨要十两纹银的工钱,沒想到这位老爷如此财大气粗,竟然直接答应给自己二百两, ------------ 第二十五章 道德败坏 第二十五章道德败坏 二百两纹银的薪资,詹姆士想都沒想就答应下來,现在的他急需银子,如果有了足够的银子,他就可以在城外购买一处大大的院子种植葡萄,唯有这样,才能酿制出最纯正的冰雪葡萄酒,现在这些葡萄酒之所以无人问津,那是因为它们只能算得上是寻常的葡萄酒而已。 看着詹姆士一口答应下來,欧阳明德留下一张白条心满意足的离开,在京城布匹界,他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出门带钱实在是有损身份。 詹姆士也不见怪,这么些年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识人之法,那就是进出带着仆人乘坐小轿的绝对是有钱人,自己这三瓜两枣人家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怎么可能会骗取自己的钱财呢? 就这样,詹姆士画师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整日早出晚归,背着自己简陋的画夹跟随者欧阳敬之进出于各大宅院之中。 其中有苦又有甜。虽然有人将詹姆士的画作奉为神來之笔,但是更多的人却对此嗤之以鼻,批评说这样的画作虽然看着逼真,但是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神韵。 谈到神韵,这可就有些为难詹姆士了,这画画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要不是生活所迫也不会拿出來丢人现眼,让他画出包含神韵的画作,实在是有些高看他了。 一來二去,原本抱着极大希望的欧阳明德也厌烦了,一个月之后终于不再带着詹姆士四处溜达给人作画、至于先前讲好的二百两薪资,那就更不要说了,要知道欧阳大掌柜可是出了名的糖公鸡,想要从他的口袋中掏银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是。 自己迫切需要的二百两银子沒了踪影不说,还搭进去呢数百斤葡萄酒,这可让詹姆士上火了,几次去找欧阳明德讨要银子沒有结果之后,在邻居的提点下詹姆士一纸诉状将欧阳明德告到了顺天府衙门。 结果就不多说了,从此之后詹姆士借酒浇愁,一时间竟然觉得天下虽大却沒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而将冰雪葡萄酒名扬天下的梦想,也埋藏在了心底。 醉意朦胧的詹姆士抬起头,看着;來人是自己的王姓邻居,笑问道:“王相公,是什么好消息啊!竟然你这样大呼小叫!”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小弟刚刚听到消息,附近不少织户准备明日一早集体到衙门状告连云布庄绝命狂徒最新章节!”王相公难掩脸上喜色,打心底了为詹姆士感到高兴。 要说詹姆士人缘不错。虽然自己也是穷的叮当响,但是每年酿制了葡萄酒都会非常豪爽的送给附近邻居品尝,偶尔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将附近的孩子们聚拢过來尝尝鲜。 好人有好报,所谓投桃报李,他这样对待邻居,邻居们也时常在他酿制葡萄酒的时候來帮帮忙,偶尔改善伙食也会请他到家中常常大明朝的酒水是什么味道,你來我往,每当醉酒归來头昏脑胀躺在船上的时候,詹姆士心中就会有了一种归属感。 现在一听王相公说了这消息,詹姆士摇晃两下站起身來,拱手道:“多谢王相公了,不过这件事咱们还是算了吧!就算是再多的人去衙门状告欧阳明德,也是白费功夫!” 说着,詹姆士深深叹了口气,以前自己一直觉得斯德哥尔摩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糟糕的城市,其他地方一定沒有那么多道德败坏仗势欺人的混蛋,但是在大明朝的所见所闻却推翻了以前的想法,原來只要是有人类的地方就一定有好坏之分,好人各不相同,但是坏人却是毫无差别,倒是那么的惹人憎恨。 知道他对这事有些灰心丧气了,王相公耐着性子说道:“这次可是不同,据小弟听闻,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织户准备一同状告连云布庄,是因为晌午的时候衙门派人打过招呼,看着情形,只怕是连云布庄惹了不该惹得人,这才找來祸端!”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大明百姓,比起詹姆士这个外乡人來,王相公对于各种情况都要了解得多,要知道这京城达官贵人云集。虽然连云布庄对于普通百姓來说是惹不起的哪种角色,但是对于某些人來说,捏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詹姆士眼前一亮,醉意顿时情形三分,但还是有些不信道:“真有这样的事!” “这还有假,赶紧拿來纸笔,小弟再为你写一封状纸,免得明天用到!”王相公好人做到底,直接撸起袖子准备挥毫泼墨。 “好好好,我这就出门借一套笔墨纸砚!”看着王相公这副样子,詹姆士虽然依旧有些,但也不好拒绝了他的好意,说着话就溜出门去。 第二天一早,在王相公的带领下刚刚过了五更天两人便赶到了顺天府衙门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色,詹姆士虽非大明朝的人,但也看出了今天这事不同寻常。 府衙里的彦大人也是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捧着一杯茶静静的坐在书房之中聚集着杀气,昨天一晚他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所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自己现在对付欧阳敬之这个老家伙也是这样,如果这次一旦沒有把他赶出朝堂,等着他缓过气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以报今日这一剑之仇,一旦那样,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 而且这次的事情还是沈崇名沈大人的意思,要是自己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不但他会满意,只怕连和欧阳敬之有旧怨的高阁老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毕竟自己做了他不能做的事情,他岂会让自己白白辛苦一趟,就算是现在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表示,万一來日自己遇到什么麻烦,他也会为自己周旋一二的,这可是一笔一场划算的买卖。 “大人,欧阳掌柜后门求见!”捕头在门外说道,自打昨天开始,这已经是欧阳明德第三次求见府尹大人了,只可惜府尹大人一直找借口避而不见。 “不见,就说本官还未洗漱,如果有事明日本官再去找他讨教!”彦大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的无情,早已忘了自己这两年一直和欧阳敬之称兄道弟的事情魔尊仙皇全方阅读。 听到门前衙役的回复,一夜之间苍老不少的欧阳明德木然的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向一边走去,他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完了,就算是连云布庄和自家老爷这次渡过劫难,自己也沒有什么出路了,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老爷不要了自己这条老命都算是轻的了。 “威――武――”高亢的声音响起,一脸威严的彦大人精神抖擞的走进了正堂,满脸杀伐之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昨晚连夜更换的匾额之下,正气长存。 惊堂木一拍,彦大人厉声喝道:“带原告!”随着这一声响,满脸激动的肖二少连声说着抱歉挤出了人群,高举状纸走进了正堂:“学生肖鹏程状告连云布庄仗势欺人,随意掉包货物借口克扣货银!” 肖二少之所以激动,只是因为看到了衙门外大家谈起连云布庄是那群情激愤的景色,看來连云布庄是为祸京城日久,不然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像这种道德败坏商部以及人,早就应该接受惩罚了,今天的自己就是那个敢于对恶势力宣战的侠士,手中这卷状纸将化作一把所向无敌的正义之剑将连云布庄,欧阳明德,欧阳敬之全部斩于剑下。 状纸呈上,彦大人不用看也知道依旧是昨日的那张状纸,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满脸怒气的抽出一支令箭抛在堂下,喝道:“传被告连云布庄大掌柜欧阳明德过堂听审!” 捕头弯腰捡起令箭转身快步而去,围堵在衙门前的百姓们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道路,这么一会工夫,大家已经完全认定了官府这次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心要惩治作恶多端的连云布庄。 只见捕头刚刚一走,就有不少人高举状纸向正堂拥挤而去,嘴里高声喊着‘请大人做主’。 往日总是威风凛凛手持杀威棒阻拦百姓的差役们早已得到了严大人的吩咐,对于这种状况视而不见,任由百姓冲进了正堂。 顺天府作为天下第一大府,这正堂着实不小,平日里审案的时候显得异常空旷,但是今天前來衙门准备状告连云布庄逃回辛苦钱的百姓可是不少,现在进來不到三成,整个正堂却已经是人满为患,严大人面前的桌案上状纸已经摞出了近半尺。 被告连云布庄大掌柜欧阳明德在一刻钟后便到了,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所以被差役告知彦大人沒有洗漱婉拒了他的求见之后,便失魂落魄的去了顺天府不远处的一个卖馄饨的小摊,捕快带着两名手下差役刚刚捧着令箭沒走多远便发现了他,欧阳明德知道他们此行是干什么?沒有说话直接站起身來向着不远处的衙门走去。 “明德啊!你我虽是主仆,但更甚是兄弟,这次的事情你也知道,沈崇名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只怕是出于高拱的授意,高拱这人心胸狭窄,只怕这次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欧阳家,老爷我个人生死荣辱是小,但是祸及家人,想必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明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回想起昨晚欧阳敬之的这番话,缓步走向衙门的欧阳明德嘴角多出一丝冷笑,既然你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我欧阳明德一个做下人的又能如何应答,只能挺身而出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保全你了。 不过连云布庄所犯下的罪行,除了我欧阳明德一点过错,其余多数都是你欧阳敬之的主意,凭什么到头來所有的罪责都要我欧阳明德,不,是李明德來承担,难道这也是一个从小卖身为奴的奴才份内的事情吗? 刚才在小摊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欧阳明德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事情远非自己所能扛得起,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欧阳敬之招供出來了, ------------ 第二十六章 尘埃落定 上 第二十六章尘埃落定上欧阳明德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为了卖主求荣,称之为苟且偷生最为合适。要知道连云布庄之所以会有今日之祸,全是因为沈崇名这家伙掺和进了这件事。不然就凭这样的小事,如何能撼动树大根深的连云布庄,又如何能让人老成精的欧阳敬之如此的担惊受怕,都安排好了失败后的退路。 对于这些官场上人的脾性,欧阳敬之了解颇深,跟随了他几十年的欧阳明德同样了解得很。正像欧阳敬之说的那样,既然沈崇名掺和进了这件事,那可就不单单是为了那两万两银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真正的目标就是把欧阳敬之拉下马! 现在欧阳敬之把欧阳明德推到台前,只是把他当做了挡箭牌一样。沈崇名或是高拱一旦发现这件事无法牵连到欧阳敬之,那所有的怒火都会降临在欧阳明德的头顶,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灭顶之灾,最好的结局只怕都是发配边疆,稍微严重点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没有人不怕死,人与之间的区别只是在于谁更加期望活下去而已。欧阳明德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是现在的日子过的这般滋润他又如何舍弃得了。还有就是放心不下家眷,虽然昨日欧阳敬之说的一席话是那样的感人肺腑,但是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欧阳明德相信,凭自家老爷的品行,做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也许此事平息之后不久他便会将昨日的诺言抛在脑后,哪里会管自己家眷的死活。再说了,就算是承蒙他关照,那结局也是世世代代为奴而已,这样的结果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想通这节,欧阳明德便打定注意一旦事情牵连重大便将欧阳敬之供出来。自己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管家而已,对于为了将自家老爷拉下马沈崇名或是高拱来说,肯定是懒得动手收拾自己。 到了衙门口抬眼一瞧门外人山人海的情形,欧阳明德不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庆幸。这么大的阵势,一旦自己真的把罪名揽到头上,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心中打定主意,心中立刻轻松不少,一切的恶果都让老爷他自己去承担吧,如果自己这次能够全身而退的话,一定会将他供奉在家中,世世代代都会谢谢。他的恩德。 “小民连云布庄掌柜欧阳明德,拜见府尹大人。”前所未有的恭敬,几乎是趴在地上的欧阳明德绝对当得起小民二字。 “欧阳明德,有人状告你多次假借货物质地不佳拖欠克扣别人货银,可有这么一回事?”彦大人面无表情。他一点都不担心欧阳明德抵赖,昨日派人连夜取证,连唬带蒙将连云布庄几位账房先生的供词都拿到手了。现在他们就在后衙候着,一旦欧阳明德矢口否认,那自己就让铁一般的罪证逼他认罪,而后在旁敲侧击暗中威胁让他将背后的欧阳敬之牵连进来。 “回禀大人,小民认罪。”欧阳敬之这话一出口,不但高堂之上的彦大人目瞪口呆,就连肖二少外加正堂之内的一干原告也是傻了眼,这么痛快? “不过还请大人明鉴,小民只是一个跑腿的,这些事情全部出于我家老爷的授意,小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欧阳明德可怜巴巴的说着,愈发的进入了状态。既然决定把欧阳敬之招供出来,那所有的罪责都由他来承担吧,自己置身事外也好为他求神拜佛不是。 彦大人眼前一亮,随即心中明白了欧阳明德的想法。他现在这么一说,肯定是将事情前前后后都思量清楚了。这样更好,倒是省了自己不少麻烦。如果这次欧阳敬之这老家伙侥幸逃过一劫,最恨的人肯定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追随了他数十年的狗奴才。 “既然如此,那你就将你这些年在你家老爷指使下所犯的罪行一一陈述清楚吧。”虽然彦大人恨不得直接将连云布庄的罪孽立刻呈交刑部以及内阁核实,但还是耐着性子按正常程序来。这件案子若是想办成一桩铁案,那任何的疏漏都不能存在,要不人欧阳敬之在朝堂自辩的时候,说不定临时还要拉上自己垫背呢。 欧阳明德记性不错,这些年来的欺压的人虽然数不胜数,但是这么多的事情他还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坐在一侧的小吏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计算着涉案银两,算着算着脑门上就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好嘛,粗略估算一遍,被连云布庄榨取的的白银竟然五十万两出头,这家伙可真够狠得! “等等,还有我的二百两!”就在欧阳明德俯首说陈述完毕之后,衙门口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了一个焦急的声音,正是挤了半天也没能挤进去呈递状纸的詹姆士。 虽然二百两银子对于詹姆士来说是一笔难得大数目了,但是这点数目在欧阳明德心目中实在是算不上一件罪行,所以在方才的招供之中根本没有提到他的二百两纹银。没有办法,詹姆士只好自己出声了,不然自己这二百两可就讨要不回来了。 众人侧目,看着詹姆士奋力向前急,很是给面子的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心中却在诧异,这人这么长成这奶奶样了? 大汗淋漓的挤到前面,就见詹姆士高举状纸,“晴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说着,詹姆士没有丝毫别扭的神情便跪倒在地。他知道,在大明朝为了表示对官员的尊重,一定要跪在地上才成,不然对方会不高兴的。 彦大人也被他的相貌吓了一跳。“红毛鬼?”细细一瞧,见多识广的彦大人脱口而出。 什么红毛鬼绿毛龟的詹姆士根本就听不进耳中,自顾自的说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民讨回那二百两银子的辛苦钱啊。” 欧阳明德瞧瞧斜眼一瞅,心中顿时来了脾气。这个模样怪异的家伙,区区二百两银子你呀好意思哭天抢地的跑上堂来大呼小叫。要不是本大爷今日落了难,早就命人收拾你了。 惊讶过后的彦大人也不高兴,自己正忙大事呢,这红毛鬼跑上来捣什么乱。不过冲着那句青天大老爷,彦大人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道:“还请你放心,本官一定会为你住持公道的。” “多谢青天大老爷。”詹姆士感激涕零,自己的葡萄园总算是有着落了。 没人注意到,不知何时沈崇名已经身着一身便装混在了人群中。看着大堂里的詹姆士撅着腚叩头谢恩,他眉头微皱。这个西方人怕是不简单啊,既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肯定在这里生活了不少年头,他的来历又是什么呢? 看着一切成了定局,沈崇名知道对付欧阳敬之的战场已经不在这里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要看朝堂上的较量了。 “崇名,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出面。”高拱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也知道,徐阶还乡,为师刚刚复任内阁辅政,现在正值朝廷人心不稳之时。虽然这欧阳敬之作恶多端,受到惩治是罪有应得,但是如果这件事情你我师徒其中任何一人出面的话,朝臣肯定是认为为师是在报当年的仇怨,于朝廷不利啊。” 这一点事前沈崇名并未想到过,这时一听高拱说起,这才发现了其中的门道。点头道:“老师说的是,是学生鲁莽了。不过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欧阳敬之这老家伙逍遥法外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受了他欺压的百姓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呵呵,为师只是说你我师徒不能出面,怕的只是让别人认为为师在打击报复徐阶旧党而已。如果这件事由一个平日里和咱们不相干的人出面,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现在罪证确凿,其他人凭借这些东西也是可以扳倒欧阳敬之的。”高拱呵呵笑道,这尔虞我诈的东西,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还是欠缺了一些啊。 被他这么一说,沈崇名脑海中忽然火花一闪,想到了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老师,弟子知道这件事情交给谁做最合适了。您觉得都察院的宋清扬在朝堂上弹劾欧阳敬之如何?” 高拱虽然还朝时日不多,但是官员派系的划分心中早已有了大概的掌握,宋清扬是冯保的人满朝文武皆知,他又如何会不知道。现在一听沈崇名提意让宋清扬去做这件事,不由点头道:“嗯,这的确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了,具体如何安排你去做就是了,这次一定要让欧阳敬之明白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 “呵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欧阳大人啊,可不是我宋清扬这个做下属心狠手辣,您老人家也太狠毒了一些,竟然敢仗势榨取五十多万两银子,这可真是天怒人怨的事情。”送走前来拜会自己的顺天府尹彦大人,宋清扬坐在那里满脸冷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欧阳敬之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想着在冯公公面前抢自己的位置,这次就让你好看! 沈崇名借刀杀人的手段倒也简单。当彦大人拿着一张罗列了几十条罪名的供词请他过目的时候,这家伙直接张口拒绝。“彦大人啊,这纠察官员的职责可是在都察院,本官身为武将过问此事,实在是有些越权了。” 彦大人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沈崇名的想法。这沈大人够厉害啊,不但要收拾人,还想着置身事外。怪不得人家能平步青云呢,就这份思量当朝又有几个人能及得上呢。 回到府衙一阵琢磨,宋清扬的大名就出现在了彦大人的脑海中。这宋大人也是狠角色,虽然是欧阳敬之的手下官员,但是靠着冯公公这棵大树,根本不将欧阳敬之放在眼中。就拿上次的欧阳敬之在朝堂之上弹劾浙江布政使郭明义的事情来说吧,就是因为有宋清扬从中搅和,才功败垂成的。 ------------ 第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下 第二十七章尘埃落定下竖日早朝前,侯在殿外的群臣一个个眼神躲躲闪闪的看着欧阳敬之,还不是的小声交谈几句。 昨日发生在顺天府衙的事情早已在京城官场上传遍了。对于欧阳敬之牵扯进连云布庄的案子,既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也出乎了大家的预料。 预料之中的是既然沈崇名出面揪住连云布庄不放,那官场之上人尽皆知的连云布庄幕后东家欧阳敬之牵扯进来是迟早的事情。要不是为了他,沈崇名又如何会闲着没事亲自出面揪住连云布庄的事情不放呢。 而出乎预料的则是欧阳府大管家欧阳明德这么快就把欧阳敬之供出来。当听到这个消息,不少人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年头除了自己别人谁都不能相信了,瞧瞧欧阳敬之家的这个狗奴才,这些年来仗着欧阳敬之的名头得了多少好处,现在可好,还没等衙门动刑逼供他便一股脑的交代了出来,这样的奴才,着实可恨啊。可惜欧阳敬之这老家伙一世精明过人,到头来却折在了一个小小奴才的手中。 全京城官场上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情,作为当事人的欧阳敬之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件事呢。但是事已至此,早已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折腾了一辈子的欧阳敬之也知道这次是栽定了。苦思冥想一夜,也总算是看开了,也许当日徐阶离京之时自己就应该跟着递交辞呈,如果那样的话又如何会有今日之灾。 好在现在还不晚,沈崇名既然抓住这件事不放,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将自己赶出才朝堂嘛,那自己就随了他的心愿,主动请辞便是。到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肯定就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了,毕竟自己垂垂老朽,一旦离开朝堂,再也不会有起复的可能,也无从谈起对他有威胁了。 有了定计,现在的欧阳敬之神色沉稳,对于那些怪异的目光也是视而不见,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等着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过后,神情有些萎靡的隆庆帝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众爱卿平身。” “皇上,老臣有话要说。”刚刚起身,不等众人站定欧阳敬之便上前一步再次跪在了地上。先下手为强,免得沈崇名把自己的事请抖搂出来,到时候可就被动了。 自从徐阶辞官之后,原本每日在朝堂之上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人的欧阳敬之就消停下来了,这段日子每次都是只带两只耳朵来上朝,对任何事情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么做效果确实要的,以前恨得他压根痒痒的隆庆帝还真是忘记了他。现在可好,还没等大家站稳他便有事要启奏,立刻就使得隆庆帝皱起了眉头。难道这厮旧病复发了不成?“欧阳爱卿有事就说吧。”隆庆帝脸色有些难看,心底对欧阳敬之的不待见再次发作。 “启禀皇上,最近老臣在衙门当值的时候,时常感到精力不济。虽然有心能够继续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可是这副老骨头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所以老臣想还乡养老,还请皇上恩准。”欧阳敬之语气平淡,倒是把朝堂众臣惊得目瞪口呆。 欧阳大人果然是个果断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竟然能够做出这种自断一臂的事情来。 听得这话,原本眉头微皱的隆庆帝眼前一亮,这欧阳敬之这些年总算是说出了一句符合自己心意的话。 虽然巴不得立刻让欧阳敬之从自己眼前消失,也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隆庆帝还是装作一脸惋惜的说道:“欧阳爱卿啊,你乃两朝元老,朕还有很多大事需要依仗你,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让你还乡啊。” 这种假惺惺的话欧阳敬之如何会听不出来,如果自己顺着话茬说愿意继续留在朝堂效力,那皇上还不得把自己恨死啊。“皇上,老臣之所以还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这副老骨头实在是难当重任了。现在朝廷君明臣贤,朝廷大事皆可托付众多同僚。”临走卖个好,欧阳敬之也算是做了最后的一件好事。 “好吧,既然爱卿这样坚持,那朕就恩准你还乡。”隆庆帝轻快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陈洪说道:“传朕旨意……”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还没说完,宋清扬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他可不愿意看着欧阳敬之这样风风光光的告老还乡! 隆庆帝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宋爱卿,你有何事?”宋清扬是都察院的人,现在欧阳敬之要辞官他却跳出来说话,隆庆帝立刻便认为是宋清扬不识时务准备挽留欧阳敬之。 宋清扬听出了隆庆帝话中的不悦意味,却压根没当回事儿。他是个善于琢磨别人的心思的人,隆庆帝心中那点想法,宋清扬自问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自己找欧阳敬之的麻烦,他不但不会生气,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皇上,微臣昨日刚刚获悉,京城有一家连云布庄多年来依仗背后有朝廷官员撑腰,屡屡欺压各地普通商户,多年来共讹取白银五十余万两,可谓罪行累累,而这名朝廷官员便是欧阳大人。坊间更有传言,连云布庄便是欧阳大人的产业” 欧阳敬之傻眼了,任是他万般猜想,也没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是宋清扬跳出来揭他的老底。这个贼子,若是当年没有自己的提携,又怎么会有他今日的权势。以前他背叛自己投靠冯保那个太监也就罢了,今日竟然不念往日自己对他的恩德说出这番话来,这不是要自己的老命又是什么? 可是欧阳敬之现在也不能辩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隆庆帝身上,希望他能看在自己主动请辞的份上放自己一条生路。 “欧阳敬之,宋爱卿所言可是事实?”隆庆帝黑着脸问道。五十万两银子啊,自己的内库每年的结余也没有这么多。 “皇上,连云布庄恶行微臣也是近日才听闻。不过这不是微臣的产业,是微臣那不肖的侄子假借微臣之名强取豪夺,微臣也是被他蒙在鼓里。微臣教育无方,还请皇上责罚。”可怜兮兮的说罢,欧阳敬之撅着腚趴在了地上,一副可怜的模样。 欧阳敬之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昨日听说欧阳明德这个混蛋出卖了自己,便立刻做出了补救的措施,那就是让自己的侄子出来顶缸。这孩子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比亲儿子也不差在哪里。他也明白一旦自己这个当伯父的因为这件事情落了难,欧阳家可就全完了。不但他们哥几个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就全没了,说不定还会受到牵连跟着自己一起服罪。 可是如果自己得以保全,凭着这些年积累的人脉,上下打点一番说不定最后还能把他捞出来。这样,他又如何会出卖自己。 “皇上,根据微臣掌握的连云布庄大掌柜欧阳明德的供词,他这些年一直听从欧阳大人吩咐,根本不是什么欧阳公子。”既然出招了,宋清扬可不愿意无功而返,小小的一个欧阳公子根本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事关性命,欧阳敬之也不会束手待毙。“皇上,那欧阳明德虽是微臣府中仆人,但是向来为人刁状贪财。只是微臣念在多年主仆情分一直未曾将他赶出府去,能做的唯有时常管教希望他能悔过自新。可是他不但没有悔改,还诱使微臣那不肖的侄儿同他一起胡作非为,这才做出了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 说这番话的时候,欧阳敬之眼神中含有一丝怨毒。这些年连云布庄确实没少赚银子,可是算上利润落在自己手中的也就五十万两银子。现在既然审出了五十多万辆的脏银,那其中大多数的银子只怕都被欧阳明德这个混蛋贪墨了。 可恨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但要把银子拿到手,那么多的罪行却还要一股脑的推到自己的头上,这种把好处占尽的美梦自己岂能会让他达成! 姜还是老的辣。原本宋清扬以为自己手中握着欧阳明德的供词就一定能够将欧阳敬之拖下水,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这件案子毕竟只是初定,而且现在事情闹到了皇上面前,如果抓住不放,肯定是要作为钦案交由三司会审的。到时候凭借这番话,先前欧阳明德交代的那些供词可就全部不能作数了。 宋清扬相信,既然欧阳敬之现在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肯定是有了万全准备,一旦三司会审的之后,整个案情极有可能翻转。到时候不但欧阳敬之会安全无事,只怕自己还会惹上一身骚。 而且这件事是自己的主意,并没有得到冯公公的吩咐。贸然攻击当朝重臣,只怕冯公公也会不高兴的。想着,宋清扬便不再说话,算着老混蛋运气好,哼! 这番道理隆庆帝也知道。他对欧阳敬之虽然讨厌,但也没到了非得要他性命的地步。而且现在他都快告老还乡了,再揪着不放可就没意思了。 想了想,隆庆帝满脸威严的说道:“欧阳爱卿,这件事情不但衙门要管,你也不能放过。百姓生活不易,这么多银子不知道要害的多少人陷入困顿,你想办法将这笔银子补上,也算是将功赎罪了。至于你的侄子和仆人,既然触犯朝廷律例,那就要依**处,想必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欧阳敬之满脸激动,哆哆嗦嗦的叩头在地,“微臣谢主隆恩。”生死悬于一线也不过如此,这次能够全身而退,教他如何能不激动。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其自然了。看着隆庆帝有了定论,沈崇名虽然觉得就这样白白放过欧阳敬之实在是有些可惜,但也不能再说什么,就当这老小子运气好吧。 欧阳敬之这次算是散尽家财了,为了弥补那五十万两银子的缺口,直接将连云当铺兑了出去。买家姓名不详,但是生意场上的人发现那一段日子通达车马行向不少欠有他们银两的商人催讨了欠款。 至于欧阳明德,因为有了隆庆帝的金口定论,也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抄没家资发配边疆从军,永世不得赦免。 ------------ 第二十八章 波澜再起 第二十八章波澜再起 日近傍晚,忙了一天公务的高拱坐着小轿回府,原本坐在晃晃悠悠的小轿中困意上涌眼瞅着就要睡着,可就在这时外面却传來了一身巨响将他惊醒,随之而起的喧闹之声也充斥耳间,小轿慢行几步停了下來。 “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撩开轿帘一瞧,发现附近行人一股脑的向前方涌去,人头攒动,竟然将京城宽广的道路都拥挤了,看着这样的情形,高拱不由眉头一皱问道。 无需吩咐,一直跟在轿子旁边的小厮抬脚跑上前去查看,去得快,回來的也不慢,只是原本疑问的神色变成了满脸慌张:“老爷,前面的城墙塌了!” 高拱心中一惊,不由分说的走出小轿向前赶去,这时正值百姓结束一天营生还家之时,城墙一塌极有可能压到行人。 在小厮的引领之下挤过人群走到最前,面前的激起的尘土还未散去,只见原本应该是连成一道的城墙竟然豁出了一个大口子,散落在地上的大方砖杂乱一片,恍若是大战之后的残垣断壁,这且不算,口子两旁的城墙也是歪歪扭扭的倾斜着,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兄弟呀,哥哥这就來救你!”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只见一个身形壮硕衣衫满是补丁的汉子像是疯了一般扑上前去,赤手空拳的开始清理那堆积成一座小山丘的大方砖,沒几下子,手上便鲜血横流,原本的肤色都看不出來。 “饭桶,还不快去帮忙救人!”高拱一瞧身边的小厮还傻愣在那里,不由怒斥道,小厮急忙应了一声,快步上前帮起忙來,有他带头,围观的人群也纷纷上前帮起忙來。 “让开让开,官差來啦!”正当大家齐心协力寻找被坍塌城墙压在下面的人时,后面忽然传來一阵牛气冲天的声音。 原本满脸怒气的高拱回头一瞧,却是七八个身着五成兵马司服饰的汉子吆五喝六的走了过來,只见他们一边前行一边挥动着手中水火棍驱赶拦在前面的行人,神态嚣张不可一世。 见到这样的情形,原本就因为城墙坍塌压到行人而愤怒不已的高拱更是怒火中烧,虎目一瞪喝道:“几个杀材,吆五喝六作甚,还不快來救人!” 这些五成兵马司的兵丁可是京城的城市管理者。虽然位卑职小,但是在街面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寻常百姓见了那个不是畏惧三分,何尝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呵斥过。 眼前的杂乱情形视而不见,当头一名军汉满脸牛叉的看向高拱,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呦,今儿这还真是邪了,城墙塌了不说,还蹦出个多管闲事的陈咬金來,我说你这糟老头,你当爷爷是谁啊你敢出言不逊!” “你……”高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为官数十载。虽然几经起伏,但是再落魄的时候也沒人敢和他这样说话,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当了爷爷,教他如何不起。 看着高拱停在自己面前的食指不停颤抖,这军汉一阵得意大笑,只可惜乐极生悲,只听得身侧一声怒骂,腰间一疼便向着另一侧倒去,根本沒看清袭击自己的人是谁。 “日,奶奶的……”倒在地上的军汉一声怒骂,顺手拾起掉落在身边的水火棍,起身就要教训袭击自己的人,可是看清对方衣着之后便将后半句憋了回去,锦衣卫,都市御灵全方阅读。 來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二蛋哥,刚刚出了都指挥使衙门,沈崇名向小院赶去,二蛋哥却例行公事去新宅子查看装饰进度,几位夫人可是天天询问这事。 哪曾想到眼瞅着就要到了新宅院,远远地便看到前面围得是人山人海,二蛋哥是个好热闹的人,当即翻身下马跑上前來查看又发生什么新鲜事了。 这事实在是太过新鲜,不但城墙塌了,就连一个小小的五成兵马司军士也敢欺辱自家大人的恩师高大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來不及多想,二蛋哥急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挤上前來,不等那军汉再次撒野,便抬脚教训了他。 像二蛋哥这样的人物,当然不屑与和一个寻常军汉较真,吩咐了一声拿下,便转身对着高拱施礼道:“卑职马二蛋,见过阁老!” 二人确实见过,上次沈崇名跑到通州去迎接高拱的时候二蛋哥就跟在身边,高拱对他也大致有个印象。 点了点头,高拱沒有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接吩咐道:“快些救人!” 人多力量大,等着五成兵马司的大队人马闻讯赶到的时候,五具尸体已经被挖了出來。 每块大方砖重愈百斤,寻常一块落下來就能砸死人了,现在坍塌的这段城墙落下的方砖有数百块,被压在下面的五个人哪里还有活路可寻。 “卑职五成兵马司东城指挥曹亮,参见高大人!”曹亮只是个六品小官,平常时候不要说和高拱说话了,就算是碰到一起也只能远远眺望一眼,现在能面对面行上一礼,曹亮实在是激动莫名。 可是这时候高拱看着五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曹亮傻在那里等着收拾残局。 “什么?东城的一段城墙坍塌了,!”工部侍郎贾仁义刚刚用过晚饭就听的管家來报告了这消息,一听之下不由大惊失色,今年的城墙修缮可是归自己的负责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旦朝廷追究起來,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啊老爷,现在这事都在东城传遍了,小人的妻弟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就來报信了,听说还压死了五个人呢?”管家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管家的妻弟姓王,正是承揽了这段城墙修缮的工头,小舅子平常时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时常得靠自己的接济才能度日,自己经不住枕边风,趁着这次老爷主管修缮城墙为他谋了点差事,正是负责修缮东城的这段城墙。 这小子脑袋也算灵光,沒多久便挪用了一笔修缮城墙的银子送到府上,老爷也是非常满意的。 那曾想到这城墙刚刚修好不到半个月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一但朝廷追查起來,不但他这个经手人要下狱问罪,只怕还会牵连自家老爷。 “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贾仁义眉头紧皱,一时间沒了计较。 他原本是太仆寺的寺卿。虽然也是从三品的衙门一把手,但耐不住太常寺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清水衙门,光靠那么一点点微薄的俸禄养活一大家子都觉得困难,要不是还依仗关系在城中开了几间小商铺,只怕家里都会揭不开锅了邪性警司,强抱你。 年前狠下心动用全部积蓄向冯公公表了忠心,这才在徐阶辞官官场重新洗牌的时候升了半阶成为了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事也赶得巧,多年未曾修缮的城墙在自己上任不久之后便准备修缮,为了这事户部勒紧裤腰带拨付了二十多万两修缮费用,负责此事的正是自己。 活了大半辈子,贾仁义也算是可怜,愣是沒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他也不是什么刻板的人,现在官场之上贪墨之风盛行,他以前只是苦于沒有机会,不然早就伸手了。 二十多万两的巨款,贾仁义相信只要账面作平,收入自己腰包万二八千两肯定是不会有人发觉的,有了这笔银子,自己就可以继续孝敬冯公公,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在退出官场之前坐上尚书宝座不是什么大问題。 这一动手可就了不得了,随着想要承揽修缮城墙一事的商人们蜂拥而至,各式各样的礼品便放在了贾大人面前,其中最多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反正就是那么几段城墙,本着让谁修缮不是修缮的原则,贾大人一番合计之后将送礼最多的几人罗列进了名单,当然,既然名叫仁义,贾大人绝对不是那种拿了不做事的人,凡是送了自己礼物却沒能得到差事的那些人,都被自己推荐到了其他地方,什么修缮各处衙门之类的,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就这么一件事,贾大人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权利的好处,继续往上爬的想法日益根深蒂固。 当然,将其中一段城墙交给管家的妻弟修缮,可就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了,而是贾大人更为看重的情义二字。 说贾大人仁义,那还真是仁义,要知道这些年來自家人之所以一只能够维持在锦衣玉食的水准,靠的就是这个忠心的管家上下奔波张罗,这不但是苦劳,更是功劳,这一点贾大人虽然从未说出口,但一直惦记在心底,所以管家刚刚冒出这个苗头,贾大人便一口答应下來。 好在王工头也不错,从工部领了动工用的银子之后,便立刻悄悄的送入府中一千两。 一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相对于王工头从工部领到的银子,可就不算多了,贾大人相信,就这么一点银子根本不可能影响整个修缮工程的质量,所以很是放心的收入囊中,心里还琢磨着日后有了好事一定还要交给这个管家的妻弟,这样不但照顾了管家的感情,自己也是能落得一些好处的,正可谓一举两得的好事。 那知道这才竣工沒多久,这处由王工头承建修缮的城墙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着管家的面贾大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管家也知道现在出了这事,肯定是自己的小舅子在其中做了那些偷工减料的勾当,这个杀材,害了他自己不要紧,这事要是牵连了老爷,牵连了贾家,自己又该如何是好,这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可就沒有了。 “老爷,都是小的不好,竟然把这么一个杀材引荐给了您,还请老爷责罚!”管家以退为进,为免贾大人在这件事情怪罪他,主动承担了责任。 见他这样,贾大人却是不能说什么?摆了摆手叹声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如果有人追究起來,老爷我自然会想办法的!” 虽然刚开始听闻这个消息贾大人确实受了些惊吓,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沒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现在可是冯公公的人,而冯公公现在权势正隆,相信沒人该触犯他老人家的眉头因为这件事揪住自己不放的,到时候大不了把管家的妻弟交出去承担一个罪名,这件事也就算是了结了, ------------ 第二十九章 掌刑千户 第二十九章掌刑千户 回到府中,高拱心情依旧难以平复,当了几十年的官员,城墙坍塌代表着什么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肯定是有人贪墨了用以修缮城墙的银两,不然朝廷花费大笔银钱的城墙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坍塌。 想到那五具挖出來的尸体,高拱心中更是难受,这不是天灾,分明是人祸啊!可怜着五个无辜的百姓,竟然因为别人的一己私利搭进去了性命。 “來人!”回想一阵,高拱觉得这件事自己必须过问,不然如何对的起皇上的信任,这个家,自己一定要为他管好,绝对不能让一些人胡作非为,坑害了天下百姓,坏了皇上的声誉。 小厮闻声走了进來,俯首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去一趟崇名的小院,让他今天晚上务必要把城墙坍塌的原因查清楚,另外再把负责此事的官员找出來,就说老夫明日有用!”高拱板着脸吩咐道,这件事交给顺天府去查他不放心,官官相护可不是一句假话,而且他们调查的速度无论如何也及不上锦衣卫,自己明日早朝的时候可是要拿证据说话的,这件事自己一天不拾掇清楚,这颗心就安稳不下來。 小厮领命而去、沒多久二蛋哥便带着人出了小院打马赶到镇抚司衙门,一队队锦衣校尉随即出门展开了雷厉风行的调查。 锦衣卫的手段确实不一般,加上埋伏在百姓间的暗探配合,因为城墙倒塌一事彻夜难眠的王工头在两个时辰之后就被抓紧了镇抚司衙门,家中妻儿仆人也被看押,免得通风报信让罪魁祸首有了准备。 二蛋哥虽然是锦衣卫官员,可是常年跟在沈崇名身边东奔西跑对于审讯的手段根本沒什么了解,现在高拱对此事的证据要得急,他虽然有心借着这次的事情过把审案的瘾,但想了想还是把差事交给了另外一名协同办理此事的张千户。 张千户不似寻常锦衣卫那般精悍,而是身材肥硕横肉遍布全身,再配上两条几乎竖起來眉毛,一眼瞧上去就不像是一个善茬,沒错,这厮便是锦衣卫中专门掌握刑讯的千户,每当遇到大案要案需要审问犯人的时候,张千户都会亲自出马,不管对方牙关有多紧,只要一经他手,沒有一个能扛得过两个时辰。 而张千户的爱好也很怪异,平常时候都是窝在镇抚使大院中像个木匠一般整日凭借自己的想象制造一些怪异的刑具,不要说犯人们怕他了,就算是锦衣校尉们也是畏之如虎,沒什么大事绝对不敢來打扰张千户。 这次的事情是沈崇名自打上任以來第一次在京城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办案,张千户虽然有着怪异的癖好,但是在为人处事上也是和正常人一般,他也知道凭着沈崇名现在的势头,将來的成就绝对不在其恩师高拱之下,现在博得他的好感,日后终归是有些用处的,就因为这样,这才主动提出参与此事,更是不辞辛劳准备亲自动手审讯一下王工头。 张千户眼光狠毒,看着战战兢兢冷汗不断跪在堂下的王工头,就知道这小子就是怂包一个,根本用不着动刑脏了自己的手,稍微使出手段吓唬吓唬他便会竹筒倒豆子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马大人,你我虽是同僚,却一直沒在一起喝过酒,这可不是咱锦衣卫的规矩,今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兄弟我就拿个主意,咱们一边审案一边喝他几杯如何!”张千户看着二蛋哥笑呵呵的说道,脸上肥肉一抖一抖,依旧无法掩饰那副凶相。 这马大人也不简单,乃是沈大人的心腹之人,能和他搭上关系对自己也是大有好处的。 人已经抓到了,二蛋哥知道天亮之前肯定能将事情全部审问清楚,这大晚上的一边熬夜审案一边整上几杯,也是一件难得的快事了,所以也不推辞,而是文绉绉的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场酒处处透着诡异,张千户直接让人将酒菜摆在了刑房之中,正对着西墙上琳琅满目刑具,刑房中央架起一个大火盆,熊熊烈焰根本用不着掌灯,下酒菜倒也简单,就是几样常见的下酒小菜,但是酒却不少,每人面前整了一大坛子,少说也有五斤。 “哈哈哈,马大人不要见怪,这主菜可不好做,咱们兄弟两先慢慢喝着!”说着张千户抱着酒坛欠起屁股就为两人各自满了一大碗:“來,兄弟我先干为敬了!” 看着他一大碗毫不停歇的下了肚,二蛋哥虽然对这样的喝法有些发憷,但是为了不丢面子,还是举起碗來拧着眉头一饮而尽。 “好,哥哥我就喜欢兄弟你这样的爽快人!”张千户竖起了大拇指满脸敬佩道,称呼也跟着转换了,接着扭头吩咐道:“來啊!上主菜!” 身侧两名锦衣校尉躬身应是,转身走了出去,沒让脸色红扑扑的二蛋哥久等,就见两人抬着一头用铁棍洞穿全身的乳猪走了进來,径直架在了火盆之上,满是好奇的二蛋哥这才看清楚,原來火盆两端还有两个支架,正好可以将铁棍架住。 “呵呵,都说咱们镇抚司衙门乃是龙潭虎穴入不得,只怕人们不会想到咱们这里别有洞天啊!”二蛋哥连连拽出文辞,不知他底细的张千户眼神不由怪异起來,听说沈大人就是弃文从武,沒想到他手下这位马大人也是这般啊!都是文化人,也怨不得人家能成为沈大人的心腹。 “跪下!”随着乳猪架上了火盆,王工头也被押了进來,校尉喊着,直接抬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根本不给王工头自行跪下的机会。 王工头向前一扑,刚好跪在了火盆之后,抬头一瞧只能看到另一侧的二蛋哥以及张千户的下半截身子,其余的全部被眼前的烤乳猪挡住了。 二人吃吃喝喝,根本不搭理胆战心惊跪在那里的王工头,刑房之中除了二人的谈话之声,其余的只剩下乳猪被烤出的油水落入火中的滋滋声。 一直有人添柴所以火势一直未能减弱,不要说跪在火盆旁的王工头了,就算是站在墙根下的校尉们也是满头大汗,而喝着酒水的二蛋哥和张千户更是早已光了膀子。 被烈焰熏烤了半个多时辰,一直汗水未断的王工头几近脱水,脑袋也是变得昏昏沉沉,不时的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得亏自己沒在火上,不然可就像那乳猪一般被烤的流油了。 “马老弟啊!你进咱锦衣卫当差虽然有段日子了,可是一直跟随在沈大人身边奔波,只怕是沒见过咱们锦衣卫的大刑吧!”美滋滋的喝了半碗酒,张千户一边抹着 ------------ 第三十章 最高境界 第三十章最高境界王工头是被活活吓得瘫在那里,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瓜现在超乎寻常的清醒,他们抓自己也不审问,难道以为自己也是采花贼,准备直接动用大刑? 反应过来,再次惊出一身冷汗的王工头忙不连跌的爬了起来,急道:“大老爷明察啊,小人就是寻常百姓,平日里奉公守法,从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 “掌嘴。”冷冷抛下一句,张千户扭头端起了酒杯,笑道:“来马兄弟,咱们再喝它一碗,哈哈。” 两人仰头一饮而尽,期间还伴随着被赏了十个大嘴巴的王二发出的闷哼声。 “哥哥,你快说说咱们是如何收拾那采花贼的。”放下酒碗的二蛋哥急切的问道,这张千户实在是喜欢吊人胃口。 “呵呵,这贼子虽然抓到了,可是陆大人心中怒气难消,而且那些被他进了宅院的大人们各个愤慨,纷纷到咱们锦衣卫希望能严惩这个贼子。也算哥哥我走运,陆大人竟然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一个小小的副百户办。” 张千户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等再次瞪眼想让他快讲的二蛋哥张口,就继续说道:“这可愁坏了哥哥我。你也知道咱一个小小的副百户平常时候也就是个听命跑腿的,哪里独自办过差事。领了这份差事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没能合过一下眼,整天琢磨着如何做才能让陆大人满意。” “张大哥,咱们锦衣卫酷刑如此之多,只需随便拿出一样来,就能让这采花贼受用不尽了,这个有什么好发愁的?”二蛋哥有些不解的问道。要的不就是惨嘛,这有什么难的。 张千户脸上肥肉一堆,嘿嘿笑道:“嗨,咱不是想好好表现一下讨陆大人欢心嘛,不然哪有今日的千户之位可坐啊。” 二蛋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理,有理,小弟佩服至极啊。那张大哥,照这么说来你是想到了该如何对付这采花贼?” “那是当然,不瞒你说,哥哥我苦思数日终于想出了一个新的招数招待这采花贼。”张千户脸上出现一丝得意,扭头看向了那燃着熊熊大火的火盆。 二蛋哥有些迟钝,没发现他的异样而是急切的问道:“张大哥,那你快说说你这新的酷刑是什么啊?” “呵呵,不瞒你说,就是眼前这东西。”张千户指着面前的火盆笑道。 二蛋哥一怔,忽然间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张大哥,你是说这火盆原来是用来烤人的?!” “哈哈哈,马兄弟好眼力,这火盆确实是用来烤人的。”说到这里张千户站起身来,围着火盆走了一圈说道:“当初那采花贼就想这只ru猪一般被绑在铁棍之上架在上面。临刑前哥哥我特意好酒好肉招待了他一顿,也算是送行饭了。” “什么,张大哥你就把他架在上面活活烤死了?”二蛋哥再次惊讶道,天爷爷,这也太狠毒了吧。 “呵呵,你说的不错。”张千户点了点头,接着眉头一拧细细的回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幕: “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采花贼面目扭曲,眉毛头发早已被不是窜起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乍一眼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秃眉和尚。 浑身上下过的严严实实的指挥使陆柄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而身材短小精悍的张副百户就垂手站在他的身后。 张副百户一颗心一直悬而未落,心中猜想着身前的陆指挥使倒地满不满意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如果他满意会如何奖赏自己,不满意又会如何惩罚自己。 “呵呵呵,不错。”陆柄忽然笑出声来,没等欣喜若狂的张副百户谦虚一下子,他老人家就起身走了出去。 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一直没有和陆柄长时间接触过的张副百户心中感叹一句陆柄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来人,摆把椅子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陆柄一走这刑房之中职位最高的就是张副百户了。可是面前这把指挥使刚刚坐过的椅子张副百户却是不敢坐,直接命人取来一把新的坐在那里细细观赏起了自己的发明。连指挥使大人都说好了,看来确实是不错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火盆之上的采花贼惨叫愈发气力,隐隐有些野兽受伤之后的效果。 与此同时,慢慢熬出的油水一滴接着一滴掉落进了火盆之中,火焰不时的发出爆裂之声。这声音落在张副百户的耳朵之中,却犹如一首动人心弦的乐曲。他忽然发现原来酷刑竟然是这样的美妙,不知不觉间便沉醉其中。 “大老爷饶命啊,你问什么小的都招,都招啊。”听的张千户邪恶的叙述,王工头再也承受不住,哭天抢地的哀求起来。 站在一旁的二蛋哥也是阵阵恶寒,没曾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将酷刑当做是一件喜好来看待,看来古时候的那些酷吏们是真的存在了。 “呵呵呵,不必惊慌,这其中美妙滋味可不是寻常人能享受的了得,今日算你运气好,本官就让你尝尝。”张千户俯首看着惊慌失措的王工头笑道,脸上肥肉竟是那般的邪恶。“你想想,这世上有几人能看到自己的肌肤渗出油来,又有谁能闻得到自己的肉香?” 越说越恐怖,王工头连求饶的话都省了,直接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所犯过的罪行交代了一遍。 “小人日前承揽了修缮城墙的活计,在工部共得白银五万两千两,其中三万九千两用于购置方砖以及工钱,其余的送与了工部侍郎贾大人两千两,我那姐夫也就是贾大人的管家得了三千两,再有就是东城兵马司的差老爷们一共拿了一千两,还有三千两送与了宫里御膳监的曹公公,最后小人手里就得了四千两而已。” 看着张千户依旧笑咪咪的看着他,王工头有赶紧说道:“这曹公公是小人最近才认识的,我们二人约定御膳监的供应都由小人负责,只是价格要比寻常高出三成,他七我三将那多出来的银子私分掉。” 这下子张千户总算是有了动静,连刚刚被吓坏了的二蛋哥也眼前发亮,呀呵,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说说,你和那曹公公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张千户满脸和蔼的问道。都说锦衣卫消息灵通,这话可是一点不假。这御膳监的曹启生曹公公也是冯保一系的人,虽然在宫中太监里排名靠后,但是手中的差事却是肥的流油,单单一向每日采购就可以让腰包鼓起来了。 而牵扯到城墙倒塌一案之中的贾大人也是冯保一系的人,这要是一连起来,整个事情的矛头可就完全指向了冯保! 锦衣卫东厂天生不对付,而且自打冯保成了东厂厂督之后,时时刻刻想着稳压锦衣卫一头,虽然现在明里没发生什么冲突,但早已是势同水火了。 现在一听这消息,教张千户如何不兴奋,若是罪证确凿,那可就让冯保损失大大的了。这样的事情,对锦衣卫是极其有利的“是、是通过我那姐夫的介绍。”王工头哆哆嗦嗦的说道,这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刚才实在是被吓昏了头,自己负责修缮的城墙刚刚坍塌自己便被抓进了锦衣卫大牢,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因为城墙坍塌一事了。可笑自己一时害怕,竟然闲着没事提起了别的事情,这不是嫌自己的罪名不大嘛。 不过到了这时候悔之晚矣,王工头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我二人认识没多久,到眼下一共得了不到四千两银子,其中的近三千两也都交给曹公公了,再加上送给他的那些礼物,小人一个大子没捞到不说,还搭进去呢数百两银子呢。” “哦,原来如此啊。”张千户颔首轻笑,接着摆手吩咐道:“来呀,把他带下去抄录供词,将所犯罪过详细的写清楚。记住,让他亲自抄写!” “遵命。”两名校尉抱拳应是,拖起彻底松了口气的王工头走了出去。 二蛋哥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傻傻的问道:“张大人,这就招啦?” “呵呵,那是当然,要知道咱们这里可是锦衣卫,进来的人想不招成吗?哈哈哈,来呀,把ru猪抬上来,本官要和马兄弟再好好和他几杯。”张千户满脸得色,最高境界的酷刑,就是无刑之刑! 香喷喷的烤ru猪吃进嘴里,二蛋哥不但食不知味,更是隐隐有一股恶心的感觉,怎么觉得这东西就是烤人肉呢? 竖日早朝前,官员们满脸困倦的走下小轿向着宫门行去。看着高拱下了小轿,早早便拿着供词侯在宫门前的沈崇名急忙迎上前去。“老师,这是您要的东西。” 接过奏折,高拱翻看大略扫了几眼,脸上不由露出一股冷笑。好恶毒的贼子,朝廷好不容易省出来的银子用于修缮城墙,不曾想却被他们给瓜分了这么多。而且这宫内也是藏污纳垢,为了节省银子赈灾,皇上自打登基之后就只做过一身龙袍,没想到的是这一个小小的御膳监太监也敢贪墨如此多的银两。这些人若是不好好惩戒一番,只怕无法起到警示后人的作用。 “好了,随我一同上朝,今日务必要将此事了结,不然为师心中难安。”高拱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向前走去。 沈崇名一阵挠头,老师这是让自己打头阵呢,唉,又是这种嘴皮子功夫,赶紧琢磨琢磨怎么骂人吧。 ------------ 第三十一章 速战速决 第三十一章战决 “启奏皇上,昨日微臣傍晚回家之时,恰好看到一桩奇事。八一中? ?文 网 ???. 8?1 z? .?c?om”高拱卖了个关子,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瞧了一眼满脸淡定的贾大人。 听闻这话,隆庆帝不由来了兴趣。要说高拱给人的印象可是一个刻板的人,私下里都很少对自己说一些政务之外的话,怎么今日朝堂之上竟然放着公务不说要为自己讲一件奇事呢?“高爱卿,是何奇事你且说来听听。” 高拱脸上浮现出一丝憎恨之色,扭头看着一眼已经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贾大人说道:“昨日微臣回家之时,竟然就在宅院不远处碰到了一段城墙无缘无故的坍塌,当时有数人被压在下面,无一生还。这样的事情微臣活了大半辈子,不要说是头一次碰到了,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贾大人不由一个哆嗦,万万没想到高拱竟然会在朝堂之上提起这事。自己昨日还想着这件事只需和五成兵马司打声招呼就能平复,根本就没有想些对策应对眼下这样的情形,所谓措手不及,莫过于此了。 “啊,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隆庆帝大惊之色。他可不是那种身处深宫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子。早些年在宫外的时候,对于寻常事物可都是非常了解的,这城墙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坍塌。 心中一琢磨,隆庆帝心中便隐隐猜到了是什么原因,脸色瞬间一沉,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人知道这城墙为何会坍塌?” “启禀皇上,微臣昨日听闻这件事情之后,连夜责成锦衣卫查办,今天早上已经将城墙坍塌的的原因全部查问清楚。”沈崇名走出列班躬身说道。让自己一个武将跑出来管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不搭调啊。 “据我锦衣卫查证,坍塌的这段城墙二十年前曾经修缮过一次,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不时有风化严重的土石掉落下来,工部决定对其进行修缮,除了这段之外还有另外数段,经户部工部一同核算,这次修缮总共花费二十多万两白银。”不等隆庆帝再问,沈崇名站在那里详细的说了起来。他记性不错,那份供词虽然只是溜了一遍,但是其中大意已经全部背了下来。 “因为工期赶得紧,朝廷又不想因为此事扰民,所以数段城墙全部分包出去交由城内数名工头修缮,并要求他们两个月内务必完工。而昨日坍塌的这段城墙交由一个王姓工头。这人品行不端,凭着其姐夫的身份得了这份差事,不但不思尽心尽力办差,反而胆大包天从中敛取钱财,用一些旧砖充当新砖来筑墙,这才导致刚刚竣工数月的城墙出现坍塌害了路过百姓的性命。”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朝堂之上便嗡嗡作响,群臣交头接耳小声讨论起来。多数人都是一脸愤慨之色,引经据典批判天杀的王工头。 贾大人冷汗淋淋。这沈崇名好生恶毒,竟然在这话之中埋下了伏笔,只怕接下来就要将自己牵扯进去了吧。 双目四扫,贾大人愣是没有现可以维护自己一二的人。虽然自己是冯公公的人,但是他老人家鞭长莫及,这时候根本帮不上自己什么忙啊。 隆庆帝也听出了别样意味,问道:“沈爱卿,你方才所说那工头姐夫又是何许人,为何能为他谋得这件差事?” 沈崇名看了一眼身体已经忍不住抖动起来的贾大人,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如果没有猜错,这家伙便是王工头供词中所言的工部侍郎贾仁义贾大人了。可怜这人一把年纪,碰到些事情便吓成这般模样,若是收银子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心思,又如何会有今日之事。 “回皇上的话,这王工头的姐夫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眼下乃是工部侍郎贾仁义贾大人家的管家。” 扑通一声,却是贾大人双膝一曲跪在了那里。“皇上明察,微臣自从为官以来任何事都是秉公办理,绝不会徇私枉法,这王工头微臣根本就不认识啊。沈大人这么说,根本就是在污蔑微臣。” 焦急之下不免出了漏洞,话音未落便有不少人微微的摇起了头。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王工头领了这份差事,与你这主管修缮城墙的工部侍郎如何会不认识?就算这话不假,但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你就敢将修缮城墙这么大的事情交予他来办,这起码是个渎职之罪啊。 “贾大人,本官证据确凿,何来污蔑之说。此乃王工头亲笔所书供词,你要不要看一看呢?”沈崇名没好气的说道。自己整天忙的要死,和你又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会闲着没事污蔑你呢。 这供词当然是不会交予贾大人看的,沈崇名装模作样的展开读道:“据王工头招供,他负责修缮的这段城墙共需要白银五万两千两。可是他只用了三万九千两用于购置方砖以及只付工匠工钱,送与贾大人你两千两,你那管家三千两。除此之外,为了掩盖城墙质量问题,东城兵马司的众官吏一共得了一千两好处,还有就是三千两送与了宫里御膳监的曹公公,他自己得了四千两。 原本用来修缮城墙的五万多两白银竟然两成之多入了经手之人的腰包,隆庆帝一张脸气的涨红,猛然怒斥得道:“贾仁义,你们好大的胆子!” 贾大人也是欲哭无泪,心中更是夹杂着不少怨气。好你个管家,亏得自己心底还对你感恩戴德,没曾想到你竟然和欧阳敬之家的那个狗头管家有的一拼,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从中克扣了老爷我多少银钱,该死的东西! “皇上,微臣冤枉啊。这件事微臣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肯定是微臣家的那狗奴才胆大妄为从中作梗啊。”贾大人又急又恨,立刻把罪责推到了管家的头上。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所谓狐假虎威,说的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还敢狡辩,若是你不知道,那该死的工头又如何会送与你白银两千两!”隆庆帝指着贾大人怒斥道。 心中越想越气,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多坏的流水的狗奴才,官员家如是,自己这皇上的家也是这般。“沈爱卿,那工头为何要送与御膳监的曹启生白银三千两?” “启禀皇上,据王姓工头招供,曹启生为了从御膳监采购蔬菜粮食的银钱中中饱私囊,与宫外的商人勾搭成奸,故意高价购买。而多出来的银钱,他们选择了三七分账,曹启生拿得七成。” 隆庆帝胸膛起伏不定。官场之上贪墨成风他是知道的,遇到有官员因为贪墨钱财落马他虽然生气,但是过几日就会抛在脑后忘却。但是万万没想到宫里的人也学会了这招,竟然勾搭外人欺骗自己这个主子。 对于沈崇名,隆庆帝是完全信任的,虽然现在听得是他的一面之词,但是根本没有任何怀疑,扭头对着陈洪使了个眼色,陈洪便会意轻手轻脚的走了下去。 这半天贾大人不敢言语,只是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绞尽脑汁琢磨着办法,眼下谁能帮自己周旋一二呢。只要渡过眼下这关,等着冯公公知道消息之后肯定会想办法搭救自己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宋清扬站了出来。“皇上,沈大人虽有证词,但那毕竟只是王姓工头的一家之言,事涉朝廷大臣,以微臣浅见还是谨慎些好。” 其实宋清扬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毕竟这事是高拱挑的头,沈崇名这么做肯定是出自高拱的意思了。这师徒二人联手,当今朝堂无人可敌,自己冒头说话等同于作死啊。 可是都是冯公公的人,现在他鞭长莫及,要是自己不维护一二的话,他老人家肯定会生气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高拱满是不悦的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宋大人,城墙坍塌一事早已传遍全城,而贾仁义又是主管此事的工部侍郎,这其中的猫腻难道要本官好好为你说道说道不成?” 宋清扬讪笑几声,满脸尴尬的走回列班。心中却在恨意暗生,好你个倚老卖老的高拱,竟然让自己如此下不了台。哼,君子报仇十年不忘,他日自己必让你为今日的张狂付出代价。 “皇上,微臣冤枉啊。”贾大人一瞧这情形,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随即破灭,可怜楚楚的喊起了冤枉。 犯了事的人都会这话,隆庆帝如何能不知道。已经懒得看他,直接吩咐道:“摘去乌纱帽,交由有司依**处,胆敢为其求情者,同罪论处。”说着,隆庆帝满是不悦的看了一眼宋清扬,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糊涂啊? 交代完这事,心情郁闷之极的隆庆帝也懒得再听别的事,说了一声退朝便起身而去。寂静的朝堂之上,只剩下了被两名大汉将军拖着的贾仁义那周而复始的求饶声。“皇上,看在微臣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一战定乾坤,看着摘去乌纱帽的贾仁义被拖了出去,高拱心中怒气这才消散。舒了口气,昂挺胸的走出大殿。 众官员见状,这才抬脚跟着走了出去。不过大家都在惊讶高拱师徒的厉害,一个堂堂的正三品侍郎,这眨眼间就被摘去乌纱帽问罪,这高拱和沈崇名师徒两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上直卫都指挥使衙门一堆事等着处理,出的宫门的沈崇名和高拱告别一声便匆匆而去。不过这么度就敲定这件事,心情也是异常愉悦。有老师在,这官做的还真是舒心啊。 不同于他,原本出了宫门应该回都察院办差的宋清扬瞧了瞧四处无人,一声吩咐小轿便赶往冯保的住宅。 今天贾仁义完蛋了,只怕御膳监的曹启生也难幸免。连着折进去两个人,这可不是小事,自己还是赶紧找找冯公公拿个主意吧。这件事自己已经尽力了,虽然毫无效果,但是冯公公肯定不会怪罪自己。就算他有怒气,那也是泼向高拱沈崇名! ------------ 第三十二章 展开报复 第三十二章展开报复 “高拱,咱家与你势不两立!”冯保脸色扭曲,伸手就想抓起旁边的茶杯泄火,不料今日霉运当头,一把抓下去竟然沒拿到,回头一瞧去发现桌案上空空如也,却是冯保刚刚起床來见前來求见的宋清扬,府上的丫鬟还沒來得及给他老人家上茶。 这让冯保情以何堪,起身上前两步就是一大巴掌甩在了在一旁候着的丫鬟脸上,怒斥道:“沒眼力劲的东西,來呀,拉出去打!” 看着连连求饶的丫鬟被两名虎背熊腰的番子拖了出去,站在一旁的宋清扬心底不由一阵庆幸,幸亏自己刚才一张口就表功了,不然这样的下场只怕就是自己的了。 “公公,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任由高拱师徒骑在头上吧!”宋清扬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现在相较于高拱以及沈崇名,实在是有些位卑职小,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去招惹这两个人。 但是冯保却不一样,要知道他可是皇上身边二十多年的老人,深得皇上信任,比起高拱來也不遑多让。虽然现在高拱几乎以次辅之位掌控了内阁,权利一时无两,但是冯保也不差在哪里,真的硬碰硬,谁胜谁负还只是个未知数,而且输赢不论,自己都会置身事外,这样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哼,竟然敢动咱家的人,咱家若是放过了他这张脸往哪里搁,这次一定要以牙还牙,将他的人也罢官免职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冯保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扭头看着宋清扬问道:“清扬,你可有什么好办法为咱家出这口恶气!” 宋清扬等的就是这句话,假装琢磨一下说道:“公公,不久前欧阳敬之牵扯的案件当中不是有一个通达车马行吗?下官一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前几天忽然想到了这通达车马行的东家肖鹏程乃是下官在国子监时的同窗!” 冯保眉头一挑,不由來了兴趣:“呵呵,一个年青人能做这么大的生意,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 宋清扬哈哈一笑,拍马屁道:“公公您就不要考教下官了,一个普通仕子哪能如此轻易的将生意做到这般模样!” 冯保哈哈一笑:“你说的有理,这背后肯定是有朝廷的官员为他保驾护航,既然他是你的同窗,那也就是沈崇名的同窗了,这二人只怕关系不浅吧!” “呵呵,公公真是高见,这肖鹏程和沈崇名那可是情同手足,当年二人便狼狈为奸,仗着高拱的信任为祸国子监,可是有不少同窗受了他们的欺负,只是后來肖鹏程弃文从商,并沒有参与当年的春闱,沒想到他在沈崇名的扶持下短短数年便有了今日日进斗金的通达车马行,哼,走狗屎运而已!”宋清扬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自己比起他们來,竟然能算得上是一事无成,莫大的讽刺啊! “呵呵,果然是这样,那你手头可有什么通达车马行的罪证,尤其是沈崇名参与其中的罪证!”冯保兴致勃勃的问道。 要知道沈崇名官路恒通,都这样了还支持人在明面上开商铺捞银子,可见他有多么的爱银子,这样的人岂会照章纳税,又怎会公平买卖,这么多年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呢? 宋清扬苦苦一笑:“不瞒公公,户部的缴税账册下关官都查验了,这些年通达车马行共缴纳赋税二十余万两白银,而且每年赋税都比前一年高,只怕这其中沒什么猫腻可寻啊!” 冯保不由一怔,惊讶道:“什么?共缴纳赋税二十多万两,!”要知道大明朝律例对商人可是十税一,如果这是真的话,那通达车马行这些年岂不是赚了二百多万两银子。 这也就罢了,万一他们隐藏税额,那可就远远不止这个数目了:“清扬啊!你沒看错吧!”冯保神情木木的问道,他实在是不相信一个商铺能赚这么的银子,这年月最值钱的可是土地,最有钱的也是那些家中良田万顷的大地主,连他们中都少有家产数百万的大富豪,一个商人能赚这么多银子,说出去都沒人相信啊! 宋清扬满脸苦涩的点了点头,不要说冯保不相信了,就是他初见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有些惊诧,看了好几遍又查问了户部的人才敢确定沒错。 见他这样,冯保这才相信,忍不住感叹一句:“果然好手段,果然是个赚钱的好行当,啧啧,真是可惜啊!”后半句沒好意思说出口,若是这买卖是自己的,那该多好啊! “清扬,我大明律不是严禁官员经商嘛,前些日子欧阳敬之因为这事被沈崇名拉下马了,咱们是不是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冯保想了想说道,这次不但要报复高拱,更要把这买卖拿到自己手中。 宋清扬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不然也不会闲着沒事提起这茬來,不过单凭这点就想把沈崇名拉下來,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公公所言有理,可是下官以为咱们最好还是多搜集些罪证,那样的话可就万无一失了!” “嗯,就按你说的办!”冯保点了点头,接着扬声道:“來人!” 吩咐属下想方设法收集通达车马行的罪证,冯保又接着和宋清扬商讨起了这件事具体该怎么办。 “公公,依下官浅见,咱们掌握沈崇名以及通达车马行的罪证之后,最好再编排一些别的东西加入其中,到时先由下官组织官员对沈崇名进行弹劾,而后等着时机恰当之时再抛出这件事,到时罪上加罪,拿下沈崇名可就简单多了!”宋清扬早已琢磨好了对策。 “嗯,有理,呵呵,这件事交由东厂就是,区区几个罪名那还不是手到擒來嘛!”冯保得意连连,仿佛沈崇名已经获罪,通达车马行也成了自己名下的产业。 “是,那下官这就回去安排,等着事情齐备之时,便是公公您雪耻之日!”宋清扬难掩脸上春风,这么一件事就被自己撮合成了。 镇江府,郊外,别院自从傍晚起就人來人往不断,赵紫茜的屋子前更是围满了人。 “唉!怎么会这样呢?”赵文易急的走來走去,不是的抬头看一看房门,义女难产,自己这个做义父的如何能不着急呢? “老八,姐姐我怎么瞧着你一点都不急呢?”那罗伊意眼神怪异的看着满脸蓦然站在一旁的色郎君问道。 色郎君瞥了她一眼,沒好气的说道:“小弟如何不急,只是这样的事情着急有什么用,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嘴上说着,心中不但沒有祈祷这回事,反而还在不停的诅咒,希望屋子里的贱人和那个 ------------ 第三十三章 财政紧张 第三十三章财政紧张 “陈洪,朕的内库还有多少银子可用,这些金砖都该换换了!”闲來无事,隆庆帝本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哪想到一路走來才发现沿途地砖破损不少,好好地心情都被这东西搅和了。 李芳在高拱还朝不久之后便过世了,走得很安然,不过宫里的人都是一个样子,无论生前是否获得圣宠,死了之后几乎都不可能有那种风光大葬的好事。 而且李芳只是先帝爷的心腹之人,隆庆帝虽然对他也很恭敬,最重要的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靠他指点迷津,二人之间的感情别不算作是很深厚,若是嘉靖帝还在世的话,看在他兢兢业业服侍自己几十年的份上还可能为他大肆操办一下,可是现在隆庆帝在位,那就绝无可能了,所以他的身后事出奇的平常,只是在城外找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下葬,并沒有搞出那种震动朝野的大阵势,这么一段日子了,还有不少人都不知道他已经过世的消息。 李芳一死,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可就空出來了,原本冯保是最有可能接任这一位置的人选,只可惜他和高拱不对付,而隆庆帝凡事都喜欢让高拱代他拿拿注意,就这样变便宜了暂代司礼监掌印不少日子的陈洪。 这消息自然逃不过冯保的耳朵。虽然恨不得灭了高拱出口恶气,但是作为一个好面子的人他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一旦自己将事情闹大,那这件事情必定会闹得沸沸扬扬,而自己输了一阵的事情也会天下皆知,那让自己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正因为这样,听得宋清扬报信说高拱对自己一系的人下手,冯保才会那样的生气,而且立刻决定展开反击报复高拱。 陈洪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立时变成了整个宫中首屈一指的大贵人,各式各样的大权尽在他手,而隆庆帝的内库也由他來打理,一应收入支出都必须经他之手。 听的隆庆帝问起这事,陈洪脸色立刻苦了下來:“主子,其实奴才早就琢磨着好好将宫里各处都修缮一下了,可是咱们内库的银子早在三月份便都有了分配,实在是一点也挤不出來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叹一下陈洪的命苦了,原本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他也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那就是竭尽自己所能将宫里的方方面面改善一下,无论如何也要让隆庆帝找不出一丝不对之处。 可是翻开内库账册一瞧,立刻便傻了眼,一项项支出清单以及隆庆三年的宫中各项用度安排早已将去年入账的银子瓜分的干干净净,不要说盈余沒有,竟然处处都显得捉襟见肘。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直到这时陈洪才算是知道了这些年李芳风光背后的苦楚,这个家难当啊! 隆庆帝听了这话不由傻眼,有些不信的问道:“你是说朕的银库沒有银子了!”这也怪不得他。虽然对整个大明朝的税收支出了若指掌,但是过了很长时间衣來伸手饭來张口生活的隆庆帝向來都是不关心自己的内库还有多少银两可用的穿越之双宿双妃最新章节。 “主子,倒不是沒有银子,可是眼下这点银子勉强够支付宫中下半年的各项用度,若是现在用银子更换了这些金砖,那就得从别的地方东挪西凑了!”陈洪满脸无奈的说道,都说百姓生活困顿,依自己看这富有四海的皇上才是真正的困顿之人。 隆庆帝倒是沒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户部的银库都紧张的要死了,自己的内库又怎么会宽裕,但是沒想到竟然困顿到了这样的地步,这样的皇上,实在是有些可怜啊! “主子,要不奴才找户部的人商议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出一笔银子來修缮一下这些金砖!”陈洪小心翼翼的说道。 隆庆帝摇了摇头:“不必了,户部哪有那么多银子,这件事就这样吧!等着明年你好好安排一下,争取省出一笔银子來,唉!”叹了口气,隆庆帝也沒了逛御花园的心情,背起双手向远处走去。 “大人,根据卑职的消息,这两天东厂的人正在暗中调查通达车马行,不过他们行动隐蔽,到底想干什么目前卑职还沒能探听到,不过卑职觉得他们这般隐秘行事,只怕是來意不善啊!”多日未曾露面的陈骁坐在沈崇名下首说道。 这件事情东厂虽然是在暗中进行,但是锦衣卫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沒多久便知道了这件事。 对于通达车马行有沈崇名参与其中这件事陈骁一直都是知道的,也知道通达车马行能有今日这样的规模,基本全是靠沈崇名的注意,现在东厂忽然间这么关注通达车马行,极有可能就是在针对沈崇名。 沈崇名皱眉苦思一阵,忽然笑了起來,怪不得那天宋清扬不知死活冒头为贾仁义进言,只怕这贾仁义也是冯保的人啊!不然像宋清扬那种习惯于明哲保身的人又岂会冒险为他出头。 如果这次自己猜的完全正确,那东厂为什么调查通达车马行的目的就很明了了,冯保这个死太监一定是想着揪住自己的小辫子报复一下。 “呵呵,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沒什么好怕的,这几天你安排人查探一下他们到底准备查些什么?到时候咱们有个应对就是了:“沈崇名满脸无所谓的笑道。 陈骁心中一阵佩服,无论什么时候沈大人都是这般沉得住气,碰上这样的人,只怕冯保的如意算盘都得一一落空了。 “是,卑职这就去办!”事不宜迟,陈骁起身道别出了都指挥使衙门。 东厂:“禀报督主,,这是通达车马行这几年來的分红账册!”一名番子手持一本账册递到了冯保面前。 东厂名不虚传,凭着无孔不入的暗探,短短五天天的时间就把通达车马行的各方关系查探清楚,更是将分红账册拿到手。 翻看着账册的记录,冯保人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猜的果然沒错,这沈崇名肖鹏程还有那个什么师丙正,这些年三个人加起來得的银子不下三百万两,最少逃脱赋税十万两。 “呵呵,倒是好大的生意,哼!”冯保一声冷哼,抬头问道:“还有沒有其他的东西!” 番子满脸谄媚的笑道:“督主,属下安排的探子还探听到一个秘密,原來那前段日子领头到衙门状告欧阳敬之连云布庄的那人,就是通达车马行表面上的东家肖鹏程,因此属下猜测,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沈崇名在背后推动诬陷欧阳大人的阡陌农家!” 冯保眉头一挑,斥道:“陈年旧事提这些干什么?欧阳敬之早已经认罪了,就算是沈崇名诬陷他咱们也沒办法为他翻案了!” “是是是,属下愚钝了!”番子急忙认错,心中却在抱怨,自己位卑职小,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哪里能知道。 就在这时,刚刚还满脸怒气的冯保却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好一个沈崇名,他的屁股都不干净竟然还敢凭借这样的事情弹劾欧阳敬之,哼,咱家这次就让他也尝一尝被人告到衙门的苦处!” 说着,冯保抬头对着番子吩咐道:“去,派人乔装打扮一下到衙门状告通达车马行,另外再在城内散播消息,就说沈崇名依仗自己的身份,不但暗中开设通达车马行敛财,更是多行不法欺辱普通商户!” “是,属下这就去办!”番子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哼,你能把欧阳敬之的名声搞臭,咱家也照样能把你的名声搞臭,让你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冯保自言自语道,心中已经有了七分把握凭借这次的布置将沈崇名弹劾倒,到时不但出了心中一口恶气,更能断高拱一条臂膀,沒了他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弟子,日后再对付起高拱來可就容易多了。 冯保在行动,这件事情的急先锋宋清扬也沒有闲着,自打欧阳敬之辞官归乡之后,这都察院可就是一片散沙了,新任都御使威望不足,而且原本只是国子监祭酒,读书写文章还成,论其为官办事可就差得远了,根本无法将数百御史聚拢到他的身边。 而自己则不然,凭借着背后冯公公的支持,略施手段便将这些人拉拢了一批聚集在身边,现在要对付沈崇名,他们的用处立刻就显现出來,那就是大家集体上书弹劾沈崇名,凭借众多的人数形成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让隆庆帝都不敢肆意维护沈崇名。 若是他独断专行袒护沈崇名,只需凭着这么多御史在士林中关系将消息传出去,那士林中人肯定是要在背后唾骂的,说不定有那刚直的史官还会在本纪中留下一笔。 手中拿着冯保刚刚派人送來的信件,宋清扬对着面前的几位同僚说道:“诸位大人,据本官得來的消息,沈崇名这些年凭借权势着实做下不少恶事,不但明目张胆的漏缴赋税,更是依仗身份地位打压同行,若是不然通达车马行的生意也不可能做的这么大!” 虽然在座诸人都知道其中实情,但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宋清扬依旧是正气凛然,根本不像是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是这般,其他官员也不差在那里,一个个装模作样都像是正义战士,就见其中一人拍案而起,对着大家陈述起了沈崇名的另外罪行。 “诸位大人,这沈崇名省的皇上器重,但是他却罔顾圣恩做出这番勾当來,十足一个奸臣,若是让他留在皇上身边,岂能对得起你我御史之责!”这是一个嫉妒沈崇名官职的人。 这人话音刚落,另一人有接着说道:“这且不算,大家好好想想,如今户部入不敷出,你我同僚每月只能领得半份儿薪俸勉以度日,可是现在沈崇名违反朝廷禁令经商不说,竟然还敢漏缴税银,正是因为有了他这样的人,我大明朝每年的赋税收入都不够各项支出,我等每月只能领一半俸禄!”这是一个嫉妒沈崇名财富的人。 “哼,如此奸臣不赶出朝堂,愧对圣人教诲!”又是一个人站起來说道:“宋大人,以下官之见,这次咱们一定要就此事弹劾沈崇名,他在位一日,咱们就弹劾一次!” ------------ 第三十四章 事实说话 第三十四章事实说话宋清扬呵呵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信件说道:“诸位,这封信乃是本官近日刚刚得到的。其中详细的记载了这些年来通达车马行的收入,再结合户部之中的赋税账册,完全可以断定他们这些年来至少偷缴赋税十万两白银。而本官以为,区区一个通达车马行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完全是因为有沈崇名在背后为他们撑腰!” 说着,宋清扬抬手将手中信件交给坐在自己下首的一名官员,用事实说话,那才更具有说服力。不然单凭自己一张嘴让这些家伙真的跟着自己到朝堂之上状告沈崇名,只怕没几个人有这个胆量。 这人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脸上立时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旁边的另一名官员见他这样,不由感到奇怪,这信中倒地写了什么东西才能让他成了这般模样?难耐心中好奇,这官员直接起身取来他手中的信件。 “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呢?!”一看之下,官员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上面的数字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看他这样,坐在那里的宋清扬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就知道大家看了这上面的东西会是这幅表情。要知道自己第一眼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诸位,你们觉得这算不算一份证据?”宋清扬扫了一眼众人笑问道。现在证据也有了,想必大家都能安心跟着自己大干一番了众人先是一阵迟疑,刚才那那名被吓傻了的官员第一个站起来说道:“算,怎么能够不算呢?诸位大人,想必大家也清楚这做生意有赚就有赔,现在沈崇名参股的通达车马行却是这般例外,这里岂能没有一点猫腻。依在下之见,肯定是沈崇名从中用了手段,这才保的通达车马行这些年来赚了如此之多的银子。说不定啊,不少安分守己的生意人都被他祸害过呢。” 这官员话音刚落,另一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就是,诸位大人好好想想,这沈崇名每年通过通达车马行能得这么多银子,却依旧住在衙门一条街附近的一处小宅院中,这不正是说明他做贼心虚,这些银子来路不正嘛。” 这话听着有理,在座诸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一旁的宋清扬也是这般,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句众人计长,现在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这件事一说道,还真的让人觉得沈崇名干了那些违法乱纪仗势欺人的事情。 想着,宋清扬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道:“既然诸位大人都是这么觉得,那咱们就好好谋划一下这件事情。咱们不动则已,一旦动了,就必须让沈崇名伏法认罪。不要说高阁老是他的老师,就算是圣上在这件事情上偏袒他咱们也绝对不能退却,不然可就对不住咱们御史的敢于直谏的传统了。” 宋清扬这番话一出口,立刻就让在座的都察院诸位大人豪情万丈。就是,咱们可是专管天下不平事的御史官,自古以来都是以敢于直谏为座右铭的。现在沈崇名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辜负圣恩做下这等不法之事,咱们当然要挺身而出与他斗上一斗的,就算是头破血流也绝不退缩! “宋大人,您就说这件事怎么办吧,我等绝对听命行事!”一名官员大义凛然的说道。 宋清扬呵呵一笑,摆手道:“诸位抬举本官了,本官资历浅薄在各位大人面前只能算作是后辈。”现在需要大家帮忙,宋清扬当然要谦虚一些了。“这件事还是需要咱们群策群力,唯有这样才能让沈崇名这个无恶不作的大贪官伏法!” “大人,这是陈大人差人送来的信。”二蛋哥匆匆走了进来将一份封了火漆,做了暗号的信件递到沈崇名跟前。 正在伏案研究北疆地势图的沈崇名头也没抬,直接说道:“读来听听。” 二蛋哥头先是一怔,接着手忙脚乱的将信封撕开。既然封了火漆做了暗号,这一定是一封寻常人看不得的密信了,大人还真是信任自己,不但不让自己避开,竟然直接让自己给他念一遍。 “据查,近日都察院密令各地御史密切关注当地通达车马行,并搜罗罪证上报。” 短短一句话读完,二蛋哥傻眼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大人,肖少爷的通达车马行做什么坏事了,都察院的那些家伙为何要收集罪证啊?” 沈崇名抬头瞥了他一眼,“笨蛋,亏你这几天来吹嘘自己读书快破百卷了,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无中生有这个词吗?” 二蛋哥凝眉一想,忽然惊讶道:“大人,你是说都察院的人想污蔑肖少爷?”不等沈崇名回答,又恶狠狠的说道:“这些死书生,整天不务正业,尽琢磨着怎么害人了。大人您就下令吧,属下今日就带人给他们好看,非得把他们打出屎来不可!” 沈崇名白眼一翻,教训道:“你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怎么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遇到事情难道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大人,这读书当然是读到肚子里去了,打打杀杀靠的却是这双拳头,这叫什么……对,风马牛不相及,嘿嘿。”刚刚还咬牙切齿的二蛋哥不知何时又换上了笑脸。 对这小子彻底的无奈了,沈崇名赖的再和他较这个真,摆手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这几日警醒些,一点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异常来,明白吗?” “啊,大人您不会是打算坐以待毙吧。”二蛋哥再一次卖弄了他的学识,不过这词用在这里倒也恰当。 “哼,你看本官像是那样的人吗?”沈崇名脸上有些小得意。开什么玩笑,坐以待毙是自己的性格吗? 二蛋哥跟着他也有几个年头了,一瞧这幅表情就知道沈崇名对这件事情是胸有成竹了。“大人,您在这里边是不是下了什么套,就等着这群笨蛋往里钻呢?” “不然你当是怎样?”沈崇名笑着看了二蛋哥一眼,“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看好戏吧。” “属下就说嘛,大人您可不是那种任由别人骑在头顶的角色。”二蛋哥小小拍了记马屁,接着有些好奇的问道:“大人,您就对属下说说倒地给这些家伙下了什么套吧,不然属下这心里实在是不舒坦。” 看着二蛋哥满脸的求知,沈崇名也不再瞒他,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的安排叙述了一遍。 原来自从上次陈骁告诉沈崇名东厂的人正在暗查通达车马行,沈崇名就知道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 被动防守可不是沈崇名的性格。前前后后琢磨了一晚上便有了计划,那就是引蛇出洞! 冯保想要通过通达车马行拿住自己的把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几年通达车行的账册拿到手,而后从中提取自己的罪证。 既然这样,那自己就主动送上门去。当然,‘送’给他们的那份账册只是一本悄悄制作的假账。自己已经在账册之中做了暗号,到时候一旦有人拿出这本账册作为自己的罪证,那他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看现在的情形,冯保分明是将这件事交给宋清扬这厮来操办。这家伙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老仇人了,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闲工夫对付他,既然这次他主动送门来,那自己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将他拿下! 二蛋哥听了沈崇名的这番叙述,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大人,您这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到时候您只需要将这本账册证明是假的,那他们不但对您无可奈何,还得承担反坐之罪!” 沈崇名哈哈一笑,自己的打算就是这样的。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成功了,那可不是自己欺负人,是宋清扬这厮自寻思路而已。 “大人,您能不能告诉属下那本账册您到底留下了怎样的暗号,会不会被他们发现呢?”二蛋哥忽然想到这节,有些担心的问道。 沈崇名得意一笑,一脸牛叉的说道:“二蛋,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本官,既然都是暗号了,岂会让他们发现。实话告诉你,只要本官不把暗号找出来,他们这辈子也休想发现。” 二蛋哥满眼冒星星,让人一辈子发现不了的暗号,那又是什么样的境界呢? 想着,二蛋哥满脸谄媚的问道:“大人,您快说说那账册之上到底留的是什么样的暗号吧,属下也好学学不是。等着以后一旦有什么事情,咱们就用这样的暗号来联络,以免被别人掉了包。” “天机不可泄露,等着再过几日事情有了定论再讲给你听。”沈崇名卖起了关子,任由二蛋哥如何哀求就是不说。 被他纠缠不过,就见沈崇名虎躯一震,满脸威严的说道:“滚蛋,本官要忙公务了,没有事情不要进来打扰!” 这话二蛋哥如何会听,急中生智道:“大人,属下有事。”说罢,满脸谄媚的站在那里就是不出去。 瞪着他一眼,沈崇名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若是敢欺骗本官,有你好看!” “大人,属下的事就是想问问您那暗号到底是什么,嘿嘿。”二蛋哥猥琐的笑道。只见沈崇名一顿,随即抬手作势要打。 二蛋哥虽然好奇心不小,但也没到了那种为了解惑宁愿被揍的地步。一见沈崇名真的要动手,二话不说拔脚就逃,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门外。 “兔崽子,呵呵。”看着他跑了出去,沈崇名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摊上这么一个极品下属,也不失为一个乐趣啊。 ------------ 第三十五章 对决朝堂 上 第三十五章对决朝堂上 事情进行得极为顺利,在番子们的威逼之下,不少曾经和通达车马行有过交易的京城商户跑到顺天府衙门去告状。? ?八 一?中文?网? ? ???. 8?原因如出一辙,那就是通达车马行垄断各地运输,肆意抬高运费敛聚钱财。如果有人敢不从或是还价,他们便通过京城某个衙门的权势大肆打压,让大家做不成生意。 短短三天时间,状告通达车马行的案件便在顺天府积压了近百件,搞得彦大人头昏脑胀。不过这时候他已经隐隐听到了风声,这通达车马行背后有沈崇名在撑腰! 这样一来,那个所有告状之人都不敢说出名字的衙门也就浮出水面了。数遍京城各个衙门,除了锦衣卫和东厂之外,没有那个衙门能让所有的人畏之如虎。而沈崇名却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参与了这件事的衙门一定就是锦衣卫了。 不过知道了这一点,彦大人却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沈崇名的身份可不简单,根本不是那种自己可以得罪的起的主,现在他们一告状倒是把自己给卷进去了。 有心将此事压下也好向沈崇名表功,但是彦大人又不敢这样做。忽然之间出现这么多状告通达车马行的人,这情形和上次连云布庄那件事的情形十分相似,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凭着自己的脑袋瓜,彦大人很快就推算出了这主谋者的身份。这人必定就是东厂厂督冯保,除了他当今官场之上根本没有人敢主谋这件事对付沈崇名。要知道这次虽然看似是在对付沈崇名,其实对付的人却是高拱,只要压不住高拱,对付沈崇名根本就是无从谈起。 而数遍官场上的所有人,眼下唯一有资格有和胆量同高拱叫板的只有冯保一人了,其他人招惹这事,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想通这节,彦大人愁绪更多,自己一个个小小的顺天府府尹夹在两位大佬中间,实在是不好办事啊,无论投向那一边,等待自己的唯一结局就是惨淡收场。 “唉,还是明哲保身吧,希望这个坎能顺顺当当的过去。”彦大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本还想着借此事卖个好赚些人情呢,可是两位大佬牵扯其中自己也只能按章办事了,唯有这样才会两方都不得罪,才能保住自己现在的官职。 不但顺天府这样,各地衙门也纷纷接到了状告通达车马行的案子。不似顺天府接到那样千篇一律,地方上的告状因由可就复杂的多了。状告通达车马行哄抬运价逼迫客商雇佣他们的案子有,状告通达车马行仗势欺人迫使自家车马行倒闭的也不少,更有几件案子牵扯到通达车马行私吞货物让客商财物两空的事情。 案件重大,不到半日就惊动了驻扎各地巡视监察的御史大人们。通达车马行总部在京城,虽然告状之人各地都有,但是御史大人们认为案件的审理一点要在京城进行。地方衙门也没办法,只好将案件记录快马送递刑部,到底怎么做可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哼,他们倒是好大的阵势。”沈崇名脸上笑意若有若无,心中却在感叹冯保和宋清扬的狠毒。这两家伙狼狈为奸鼓捣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看来是铁了心要定自己的罪名了。 前来汇报情况的陈骁呵呵一笑,道:“大人,他们搞的阵势越大,到时候就会输的越惨,咱们任由他们闹去就是。” 沈崇名摆了摆手,“不可,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咱们再没有一点反应的话,只怕冯保就会怀疑了。你自己琢磨着办,最好能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去应对这件事。” 陈骁脑袋不差,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大人高见,您觉得卑职现在带人将在顺天府告状的人抓起来几个如何?” “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沈崇名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你立刻去办。只要这件事一成,冯保和宋清扬必定会迫不及待的露出爪牙来。” 陈骁领命而去,一边的二蛋哥这才笑道:“大人,陈大人这招实在是高,冯保那死太监一定会认为咱们是狗急跳墙了。” 一声脆响,却是沈崇名赏了二蛋哥一记脑蹦。“笨蛋,这狗急跳墙是形容自个的吗?” 和沈崇名的预料有些偏差,第一个怀疑这件事情的不是冯保而是宋清扬。眼看着自己搞起的风波越来越大沈崇名却毫无反应,宋清扬不由得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沈崇名耍了。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宋清扬可就坐不住了,换了一身布衣就去求见冯保。 听的他这话,冯保倒是没有担心的神色,反而安慰道:“你不要急,这沈崇名顺风顺水惯了,现在又有高拱为他撑腰,这才会小觑这件事情不做应对的。” 话虽如此说,但宋清扬依旧放心不下,忧心忡忡的说道:“公公,下官认识沈崇名这么多年,对他虽然谈不上知根知底,但是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下官却是知道的。这人生性谨小慎微,绝对不会放任咱们做这些事情,只怕他在这件事情上设下了什么圈套等着咱们啊。” 冯保哈哈一笑。“清扬啊,你实在是高看沈崇名了。要知道咱们用来对付他的法子,同他当日对付欧阳敬之时如出一辙。老奸巨猾的欧阳敬之面对这件事情都是毫无抵挡之力,可见这个法子的厉害之处。所以咱家以为,沈崇名虽然能琢磨出这个法子来对付别人,但是他不一定能有破解之策。更不要说咱们现在搞出来的阵势比他当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束手无策倒也在咱家的预料之中了。” 这边正说着话,一名番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启禀督主,锦衣卫的人将六名状告通达车马行的掌柜子抓起来了。” 没等冯保说话,就见宋清扬双眉一扬,难掩脸上喜色问道:“消息确切吗?” “大人,消息千真万确。为了防止这些掌柜的反水,下官特意派人将他们全部盯紧。”番子看着宋清扬笑道。这宋大人,也不看看咱东厂的爷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差错呢。 “呵呵呵,好。”冯保尖笑几声,看着宋清扬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无缘无故将告状之人抓走,这分明就是沈崇名没得应对办法狗急跳墙了啊。” 宋清扬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拱手道:“还是公公您有远见,下官佩服。” 冯保脸上笑意愈浓,夹杂着一丝冷色问道:“你们都察院的御史们准备的如何了?如果事情齐备,明日就在朝堂之上将这件事情呈报皇上。” “公公放心,各地御史揭通达车马行罪行的奏章已经有大部分到了京城,就等着您的命令了。”宋清扬神情有些期待,终于可以和沈崇名一决高下了。 “好,这件事情咱家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明日只要你在朝堂之上带头弹劾沈崇名,咱家安排的人就会响应你,到时咱家也会赶到顺天府督办这件案子。到时你我双管齐下声势浩大,高拱就算是想维护沈崇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冯保满脸得意,自己安排了这么多,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沈崇名。 宋清扬也是踌躇满志,凭着手中的那本账册,沈崇名休想脱开干系!“请公公放心,明日朝堂之上下官一定要他们师徒好看。” 竖日早朝。“皇上,臣有本奏。”刚刚起身,宋清扬便走出列班躬身道。 昨晚征伐一夜,隆庆帝神情有些萎靡不振,有气无力的说道:“何事?” “启禀皇上,最近我都察院收到多地御史呈报的文书,其中多数提到了一个通达车马行欺行霸市多行不法。微臣觉得事关重大,特意派人严查此事,就在昨晚,微臣现了一件大事。”宋清扬表情夸张,仿佛还在为这件事吃惊一般。 这表情很是吸引人,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隆庆帝不由来了兴趣,急切的问道:“宋爱卿,到底是什么大事,快说来听听。” 宋清扬先是扫了一眼表情怪异的沈崇名,接着才说道:“据微臣得到的消息,这通达车马行成立短短数载间,其生意已经遍布大江南北。现在南来北往的客商们,都难免和他们打交道。店大欺客,通达车马行因为几乎垄断了沿途的货物运输,便肆意哄抬运价坑害客商,不少客商因为只付不起昂贵的运费都把生意黄了,令各地税收大大减少,户部现在的困顿,和这一点也是有莫大干系的。” 宋清扬尽量把事情描绘的严重。要知道户部银两紧缺可是困扰朝廷的一件大事,皇上也时常为这事烦恼不已,听了自己这话一定会恨上通达车马行的。而且等自己将沈崇名牵连进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怕皇上会更加的生气。 隆庆帝是那么的信任沈崇名,沈崇名却为了一己之私影响朝廷税收使得他时常愁,那种被辜负的情绪一出现,当场摘了沈崇名的乌纱帽也不是不可能的。 “啊,竟然有这么严重?”隆庆帝目瞪口呆,一个商人竟然能够影响朝廷的税收,这实力也忒大了一点吧。 朝堂不少大臣将目光投向了沈崇名。这几天的事情他们也听到了风声,这通达车马行有沈大人参与其中。原本大家只当是沈崇名也和别人一样是为了养家糊口才悄悄的做些生意,但是任谁也没想到通达车马行竟然有这般厉害。 琢磨着,鬼使神差的竟然对沈崇名生出了敬佩之情。这沈大人不单是做官有一套,没想到这做生意也是个中翘楚,实在是一个举世罕有的天才! “皇上,微臣所言没有半点虚假。据微臣得来的证据,这通达车马行开张不到四年,已经赚取了三百余万两白银!”又是一记重磅炸弹抛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隆庆帝更是嘴巴大张,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 第三十六章 对决朝堂 下 第三十六章对决朝堂下 三百万两银子,对于任何人來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隆庆帝也是如此,要知道大明朝每年的税收也只有一千八百万两左右,按照商户间的说法,这一千八百万两还仅仅只是毛利。 两者虽然看似相距甚远,但是一个是收缴天下人赋税的朝廷,另一个却只是小小的一个商户,就其本质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既然是毛利,那就要除却成本之后才能成为大明朝每年的盈余,但是对于豢养数百万大军,数万名官吏的朝廷來说,这笔银子使用起來根本就是捉襟见肘,哪里來的盈余可言,就算是这样,还得感谢太祖皇帝创立的卫所兵役制,要不是可以就地解决大部分军饷问題,不然这一千八百万两远远不够支出。 结合这两点來看,这差距立刻就体现出來了,如何能让隆庆帝不吃惊。 “皇上,这通达车马行之所以如此财运亨通,靠的就是借助朝廷大臣的强权势欺压普通商户,若是不然,一个小小的车马行如何会赚的如此多的银两!”宋清扬的话落地有声:“而他们收入不俗,却导致我朝廷税收减少,实乃不择不扣的奸诈商人!” 隆庆帝微微的点了点头,心中竟然升起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自己富有四海,却依旧只能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连宫里破损的金砖都沒银子更换,可是这么一个卑微的商户却是如此的富有,自己这个天下之主比起他來竟然是那么的可怜,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皇上,臣有本奏!”低调了很长一段日子的户部侍郎赵贞吉忽然走出列班。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赵贞吉自感颜面大失,可是消停了一段日子,但是想要当户部尚书的念头却是愈发强烈了,这也是他摆脱那日阴影的唯一办法,若是不然,只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來。 但是想要升作户部尚书可不容易,不但要能力不凡,更要有人提携才是,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受到皇上的青睐,不过赵贞吉通过上次的事情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压根就看不上自己,所以此路不通。 差一点的办法就是投靠一个有能力让自己升官的权贵,数遍当今朝堂,有这个能力的除了高拱就只有皇上的亲信太监冯保了,在赵贞吉看來,高拱为人迂腐,除了他真心赏识的你之外,就算你送他多少银子都沒用,反而还会惹他不快。 但是冯保好财人尽皆知,只要银子送到位了,那你就是他的座上宾,其余什么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赵贞吉不缺银子,能做到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岂会沒有人孝敬,但是为了让冯保高兴,还是咬牙将这么多年积攒的一千两深埋地下的黄金起出送上门去,这也是赵贞吉手上最大的一笔财富了,若是还不够那就只能变卖京城的几处商铺了。 一千两金光灿灿的金子堆积在一起,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了,给人的感觉可是比同等价值的一万两白银震撼的多,说句实话,这几年冯保收受的贿赂虽然远远多于这个数目,但是还沒能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当时就目瞪口呆傻在了那里。 接下來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冯保假意客气一番照单全收,又是看座又是奉茶,脸上堆满了朗爽的笑容,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已经是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了。 这次和宋清扬定下计策要动沈崇名,冯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贞吉,这人作为户部侍郎,虽不是堂官,但手中权力也不小,修改一下户部的许些账册对他來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赵贞吉在这件事情之中承担的角色了,冯保为了对沈崇名一击致命,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不但他自己和宋清扬忙上忙下操持这件事,更是请了不少帮手,这赵贞吉就是其中之一。 冯保吩咐赵贞吉办的差事很简单,那就是篡改户部账册,将通达车马行这些年缴纳的赋税砍去一半,如此一來,沈崇名就算的上是罪恶滔天了,面对愤怒之下的隆庆帝,一旦高拱出面维护他,也势必会受到些牵连。 赵贞吉不傻,也知道私自篡改账册的事情一旦被查出來,绝对沒自己的好果子吃,若是寻常时候自己绝对不会冒这个险,可是眼下十冯公公的吩咐,自己还想着凭借他的帮助登上户部尚书的宝座,若是这次拒绝了,不但升为户部尚书的事情黄了,只怕他秋后算账把自己也给收拾了。 针对这样的处境,赵贞吉明知道这么做太过冒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隆庆帝对于赵贞吉确实沒什么好印象,一把年纪了,办差不利索不说,还喜爱耍一些小聪明,比起其他人着实差远了。 再加上现在心情不好,一瞧赵贞吉要说话,眉头更是拧成一个大疙瘩:“赵爱卿,你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先让宋爱卿把话说完!” 赵贞吉心头一阵难过,自己难道就是那么的不让皇上待见吗?有心退下不再掺和这件事,但是为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赵贞吉还是咬牙挺了上來:“皇上,微臣要禀明的事情也是关于通达车马行的!” 看着隆庆帝惊讶莫名的表情,赵贞吉心头竟然赶到一阵快意,不等他再发问,便径直说道:“皇上,如果按照宋大人方才所言,这通达车马行这些年赚取的银两按照朝廷律例理应缴纳白银三十万两,但是户部的账册微臣了解一些,通达车马行这些年來缴纳的赋税一共只有十万两出头!” 隆庆帝嘴巴大张,知道沈崇名和通达车马行有关系的大臣们也纷纷满脸惊讶的看向了沈崇名,这沈崇名好大的胆子,不但敢依仗自己的身份欺压普通商户,竟然还敢偷缴赋税,两罪并罚的话,谁都救不了他。 “好胆!”隆庆帝当场失态,对着一干大臣咬牙切齿的说道:“诸位爱卿,如此胆大妄为的商人,若是不严加惩治,朝廷威严何在,!” “宋爱卿,你可知道这通达车马行的幕后东家是谁!”不等众臣说话,隆庆帝扭头看着脸色愤慨的宋清扬问道,这个支持通达车马行敛聚钱财偷缴赋税的朝廷官员,一定就是幕后东家了。 宋清扬心中一阵冷笑,好戏开场了:“启禀皇上,这通达车马行的掌柜乃是微臣国子监是同窗肖鹏程,不过肖鹏程为人一贯奸诈,微臣与他素來不和,这些年更是毫无交集!”宋清扬第一句就是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但是当年国子监有两人同肖鹏程关系甚好,整日称兄道弟狼狈为奸,后來春闱之时三人莫名奇妙分 ------------ 第三十七章 标有暗记 第三十七章标有暗记 宋清扬脸色一阵涨红,强辩道:“哼,只要能清除那些违法乱纪的贪官污吏,用什么手段本官都不会在意!” “呵呵,偷就是偷,哪來的如此多的废话!”沈崇名脸上一阵不屑,这厮的臭毛病这么多年了一点变化都沒有,还是那样的喜欢强词夺理:“只不过凭这区区一本账册,你难道就想认定我沈崇名的罪名!” 宋清扬也不差,呵呵一笑说道:“区区一本帐册,沈崇名,这可是你那通达车马行的分红账册,三百万两银子你自己就得了二百余万两,难道这白字黑字你还能否认不成!”说着,微微扬起了脑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崇名,当然,这只是一种心理效果。 “敢问宋达人,你怎么就断定这本账册是真的,本官说这只是一本闲着沒事信手涂鸦的东西,你信吗?”沈崇名饶有兴趣的看着宋清扬问道。 宋清扬不由一怔,接着义正言辞的辩驳道:“沈崇名,都这时候了你还敢在这里狡辩,信手涂鸦,亏你想的出來!”说着,大袖一摆扭头看向一侧。 二人针锋相对,倒是把高高在上的隆庆帝撇在了一边,听得二人对话,原本因为觉得自己被欺骗感到灰心丧气的隆庆帝不由看到一丝希望,莫非这所谓的证据真的就是沈爱卿的涂鸦之作。 “陈洪,快把账册呈上來!”隆庆帝扭头对着陈洪吩咐道,陈洪点头应是,垫着小步走了下來。 拿到账册,隆庆帝还沒來得及翻看就听得宋清扬说道:“皇上,这本账册书写工整,绝对不是涂鸦之作,这只不过是沈崇名的狡辩而已!” 说出这话,宋清扬心中却是把握十足,这本账册早在东厂的时候就有勘验高手仔细研读过了,其中根本沒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这是一本假的账册。虽然现在沈崇名说这是他的涂鸦之作,但是如果沒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的话,那这本账册就是真的分红账册,就算他说的天花乱坠也不管用。 隆庆帝翻开一瞧,这上面的字迹确实工工整整,根本不似平常信手涂鸦那样杂乱无章,摇了摇头,隆庆帝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分,只怕沈崇名真的是辜负了自己对他的器重啊! 趁着这一间隙,宋清扬接着说道:“皇上,这几日各地都有不少被通达车马行坑害的商户在衙门告状,据微臣得來的消息,单是京城之内就有近百家之多,情形比起当日欧阳敬之的连云布庄不遑多让,而坊间更是谣言四起,百姓们都在私下里说沈崇名是在代表皇上您与民争利,微臣以为,为了早日肃清这些谣言,唯有彻查此事,从严惩治沈崇名方可成神全方阅读!” “呵呵,这些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宋大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现在你说这样的话,可是有欺君之嫌的啊!”沈崇名撩了一脸恶毒的宋清扬说道,这厮下手可真够狠的,为了给自己罗织罪名,连皇上他也敢牵扯进來。 “事实摆在眼前,有何來谣言之说!”宋清扬满脸无所谓的表情,作为老对手,沈崇名这人他再了解不过了,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用自己的表面骗人了,这次肯定也是一样。虽然现在给人的感觉是成竹在胸,只怕心底已经是着急上火了。 “呵呵,事实胜于雄辩,暂且不论坊间的这些传言,敢问宋大人难道真的打算将这本所谓的分红账册,当作弹劾本官的罪证吗?”沈崇名瞥了一眼宋清扬问道。 宋清扬深知沈崇名善于在不知不觉中给对手设下圈套,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思考起來,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时间紧迫,哪里容得宋清扬仔细思量,只能按着自己心中的感觉來回答这句话了:“哼,既然你说坊间传言只是谣言,本官也不勉强于你,可是这账册的事情你如何解释,那信手涂鸦之说,只怕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吧!” “宋大人,这本账册确确实实就是一本涂鸦之作,如果你还是不相信,那本官就无话可说了!”沈崇名两手一摊,满脸无奈之色。 这强词夺理般的话语,立刻让宋清扬安心不少,看來这一把自己是赌对了,沈崇名现在已经沒什么办法辩驳了。 “哼,既然你沒办法证明这账册是涂鸦之作,又如何敢说它不是一本真的分红账册!” 看着沈崇名不说话,宋清扬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得色,扭头看向安稳不少的赵贞吉说道:“赵大人,敢问您倘若商户赚得三百万两银子,应当缴纳多少赋税!” “按照朝廷十税一的办法,理应缴纳白银三十万两才是!”赵贞吉配合默契,扭头又对着隆庆帝躬身说道:“皇上,如果这账册是真的,那通达车马行这几年一共偷缴赋税二十余万两,罪行重大,理应严惩才是!” 不容隆庆帝说话,宋清扬又接着说道:“启禀皇上,通达车马行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违法乱纪,全赖沈崇名在背后撑腰,而且通达车马行收入的三百余万两白银其中有二百万两落入了他的手中,还请皇上依照朝廷律令定其罪名,严惩不殆!” 隆庆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沈崇名啊沈崇名,如此大的罪行,你让朕如何能够原谅你!” 平复一下心境,隆庆帝抬眼看向沈崇名,道:“沈崇名,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直呼其名,这可让心中满是期待的宋清扬高兴坏了,看來这次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就不相信你沈崇名还能逃过这一劫去,激动着,宋清扬今天第一次看向了高拱,他心爱的徒弟官职难保,只怕这老家伙伤心欲绝了吧! 这一眼看去,宋清扬心中不由一突,只见高拱双手握于身前,竟然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莫非,这师徒二人还有什么后招。 沒等他从震惊中醒过神來,沈崇名就对着隆庆帝施了一礼说道:“皇上,这所谓的罪证,真的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涂鸦之作,如果宋大人真的认为它是一本账册,那也只是一本微臣用來对付歹人的假账册九天霸血最新章节!” “沈大人,既然你说这是一本假账册,你可有什么证据!”看着宋清扬傻在那里不言语,赵贞吉只好顶上去了,不然凭借着沈崇名的三寸不烂之舌,黑的也能被他说成是白的。 “沈爱卿,你可有办法证明这是一本假账册!”不知不觉中,隆庆帝对沈崇名的称呼再次转换,他心底实在是不愿意相信沈崇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不瞒皇上,这一点微臣确实能够证明,不过还劳烦皇上命人取一盆清水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震慑全场的时候到了,也好借着这次的机会为这些大臣们进行一下科普。 隆庆帝一声吩咐,沒一会儿一盆清水就端了上來,看着这盆清水摆在大殿正中央,朝堂众臣不由瞪大的眼睛,就看沈崇名是如何借着这盆清水洗刷自己的罪名了。 “皇上,还请您将账册交予微臣一用,暗号在账册上面!”看着隆庆帝手握账册兴致勃勃的坐在那里,沈崇名只好小声的提醒道。 看着陈洪将账册交给沈崇名,好不容易稳定心神的宋清扬急道:“公公不可,如此重要的证据如何能交予他!” “宋大人,虽说书上有那种吃掉纸张毁灭证据的说法,可是这本账册皇上已经过目了,就算是本官吃掉它也无济于事啊!再说了,这么厚一本账册你吃一个看看能不能吞的下去!”沈崇名白了脸色涨红的宋清扬一眼,直接撕下一张账册上的纸张弯腰轻轻地在水中沾了一下。 “诸位大人请看,这上面是不是多了一些东西!”沈崇名小心翼翼的夹着过了水的纸张一个接着一个请旁边的同僚观赏。 多出來的东西很简单,乃是当日沈崇名亲手抄录账册之时随手瞎画的一个暗号,乌龟,更要命的是这上面还异常清晰的显出三个小楷,宋清扬。 “宋大人,你可要好好瞧瞧才是,如果这真的是一本记录分红的账册,上面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呢? 宋清扬脸色变了数变,急道:“无理取闹,沒想到你一个读书人竟然会这样的邪术,不要以为变出些不相干的东西來就能证明这账册是假的!” “陈洪,快些呈上來!”隆庆帝摆手吩咐道,好你个沈崇名,难道不知道朕也是有好奇心的人吗? 纸张已经破损几处,看着隆庆帝也想见识见识,沈崇名再次从账册上撕下几张沾了水,一张接着一张让陈洪夹在指缝间。 “这……这不是高先生吗?”隆庆帝满脸愕然,却是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猥琐的老头画像,旁边还写着四个字:恩师高公。 一直默不作声的高拱摇头苦笑,沒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崇名这孩童之气还是沒有一点变化,竟然拿老夫做他的暗号。 一张接着一张,不少大臣忍不住上前学着沈崇名的样子撕下一张來沾了沾水,近距离观察效果让人目瞪口呆,只见原本只有字迹的纸张上竟然瞬间出现了一些原先沒有的东西,有蝇头小楷,也有些乱七八糟东西,而且还是很多从來都沒有见过的东西,电脑,电视,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是……是白矾水,!”刑部尚书忽然出声道,立刻引得众人目光投向了他。 ……月底,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次出差即将结束,感叹一下,原來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 第三十八章 强势反击 第三十八章强势反击 刑部主掌天下刑名,作为刑部尚书虽然不会亲自去审查案件,但是地方上那些奇怪的案子他比起朝堂之上的其他人可是知道不少的。 这白矾水通常都是出现在一些妖言惑众的案件当中,不少人都喜欢用它來装神弄鬼欺骗寻常百姓,现在看到纸张沾水之后显现原來沒有的东西,刑部尚书立刻就联想到了白矾水。 “呵呵,大人高见,这正是白矾水!”沈崇名呵呵一笑,扭头看向了额头布有一层细密汗珠的宋清扬。 宋清扬现在真的是怕了,原來自己这段日子的所有作为都沒能逃得过沈崇名眼睛,这一切都是他为自己布下的圈套,可怜自己大祸临头还不自知,竟然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卖弄了半天。 其实刚刚看到那纸张之上出现了白矾水,宋清扬就知道那是事先用白矾水留在上面的,可是到了这样的境地宋清扬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他只希望除了沈崇名之外沒人能知道这一点,到时一个邪术的说法,就可以再给沈崇名加上一条罪状了。 可是万万沒有想到,沒有等沈崇名辩驳,这刑部尚书就把白矾水说了出來,顷刻间便将自己的之后一个办法扑灭,当真是苦不堪言。 “果然是涂鸦之作!”隆庆帝微微的点头说道,脸色好看不少,竟然出现了许些笑意。 “皇上,这虽是涂鸦之作,但未曾之所以将那些字迹书写的那样工整,为的就是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将它当做一本真的分红账册!”说着,沈崇名又扭头看向了战战兢兢的赵贞吉。 “通达车马行这些年确实赚了不少银两,据微臣查问,共得银二百余万两,同样依据才朝廷律令缴纳赋税二十余万两,而非赵贞吉所说的十万两,至于眼下各地出现的告状风波,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这绝对都是有心之人撺掇起來的诬告!”沈崇名刚才的笑意不见了,满脸威严的神色隐隐含有杀气。 “胡说八道,所谓无风不起浪,短短几年的时间通达车马行便能赚这么多银子,这不是欺行霸市所得又是什么?”宋清扬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反驳道,就算是输了也不能让沈崇名获得完胜,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这诬告之名可就坐的严严实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沒有了,连冯公公也保不住自己。 “哼,别人家做生意每每赚了银子便忙着置办田产房产,你去查验一下通达车马行的收支账册,赚得那一分银子不是左手进右手出全部做了本钱,就连肖鹏程这么一个当家人这些年來都一直住在店铺之中,京城之中连一处住宅院也沒有,,实话告诉你,这就是通达车马上这几年能赚的这么多银子的秘诀所在仙国大帝最新章节!”兄弟们做这一行当有多不容易,说起來也是一把辛酸泪。 越说越生气,沈崇名扭头又指着赵贞吉盗匪鼻子说道:“赵贞吉,通达车马行依照朝廷律例缴纳赋税,可曾有过隐瞒不报的事情,你说户部账册所载通达车马行缴税不过十万两,那为何通达车马行却有二十多万两的缴税凭证,莫非那十万两白银被你贪墨了不成,哼,说我们坑害朝廷,当年又是谁贴着本钱帮朝廷运粮救了河南灾民,这些功绩难道也是坑害朝廷不成,!” 赵贞吉这时候已经彻底慌乱了,原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是冒险为之,赌得就是冯保对这件事情有完全把握,但是沒想到刚开始还能算作是高歌猛进的态势转眼间就彻底被沈崇名占据了上风。 出于自保的本能,赵贞吉神情慌乱的狡辩道:“沈大人不要误会,那些账册下官也只是简单的了解,出现疏漏之处在所难免,您请放心,等着一下朝下官就会户部仔细查账,绝对不敢有丝毫疏漏!” 听了他这番话,原本还想着继续挣扎一番的宋清扬彻底沒了脾气,这个蠢货,这么多年的饭都吃到了狗肚子里了吗?你现在这么一说,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咱们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冤枉了沈崇名吗? 正像宋清扬心中想的那样,隆庆帝立时便看出了端倪,眼睛一瞪斥道:“赵贞吉,这样的大事你怎敢信口开河,险些害的朕冤枉了沈爱卿!” “皇上恕罪,是微臣唐突了,回去之后立刻仔细查验账册以还沈大人清白!”赵贞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哼,诬陷朝廷大臣岂是你一句行事唐突就能掩盖过去的!”隆庆帝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原本就觉得赵贞吉能力一般,沒想到他的心肠也不怎么样,这样一无是处的臣子要之何用。 “皇上开恩,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还请皇上看在微臣这么多年沒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宽恕微臣一次!”赵贞吉嗅到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要是不能得到皇上谅解,自己不要说户部尚书的职位了,只怕这侍郎的官职也保不住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可算是彻底激起了隆庆帝心中的怒气,就见他冷笑道:“哼,好一个沒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臣子,莫非你的苦劳就是陷害同僚吗?” 不再让赵贞吉说话,隆庆帝大手一摆,喝道:“大汉将军何在,除祛这厮乌纱,交由有司论罪惩戒!” 四名威风凛凛的大汉将军应声而入,大步上前其中两人一人一只大手将赵贞吉擒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另外两人手脚利索的将其官帽官补拿掉,在赵贞吉求饶之声的伴随下将其拖了出去。 宋清扬,额头冷汗直冒。虽然已经知道这次弹劾沈崇名的事情功败垂成了,但是沒想到形势急转直下,这赵贞吉堂堂一个正三品户部侍郎说罢官就被罢官了,只怕自己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宋清扬,你告诉朕,这本账册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的!”隆庆帝扭头看向了宋清扬,原來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脑筋急转,宋清扬转眼间就想好了说辞:“启禀皇上,这本账册乃是微臣日前出门之时在门口捡到的,起初微臣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奸诈商人,更是不相信沈大人他会辜负皇上您的信任胡作非为,可是微臣身为都察院御史,朝廷赋予微臣的责任就是核查百官违法乱纪,所以微臣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暗中调查此事大明悲歌!” 这番话说的漂亮,这么一说不但显得宋清扬沒有过错,反而应该获得皇上的褒奖。 果然,听了这话隆庆帝微微点头,这确实是都察院的职责所在,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照如今的情形看來,通达车马行根本就不可能有偷缴赋税的罪行,沈爱卿也绝对不可能违法乱纪,你又为何要在朝堂之上弹劾与他!” “启禀皇上,我都察院的官员虽有查证百官罪行的职责,但是查证过程之中却只能依靠别的衙门配合,不然的话根本无从下手!”这么一会儿功夫宋清扬的思路更加清晰,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话,那这份诬陷的罪名就只能全部推给已经倒了霉的赵贞吉,至于随后赵贞吉过堂之时会说什么?那就得靠冯公公安排了,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他肯定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 “微臣首先想到的就是到户部查证,若果通达车马行的赋税沒什么漏洞可循的话,微臣就有八分的把握断定这本账册乃是歹人诬陷沈大人!” 说道这里宋清扬微微叹了口气:“微臣直接找到了赵贞吉,请他配合微臣暗中查证此事,以免闹得沸沸扬扬坏了沈大人的官声,可是哪曾想到想到这赵贞吉居心不良,竟然用假话欺骗微臣,当时微臣不疑有假,还道是其中案情重大,这才联络各地御史严查此事!” “这么说,这都是赵贞吉搞得鬼了!”隆庆帝若有所思的问道,要知道这赵贞吉同沈爱卿虽然同朝为臣,但是几乎沒有什么交集,按照平常的惯例,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过节啊!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若不是今日沈大人当场揭穿赵贞吉的谎言,微臣还被蒙在鼓里呢?”宋清扬的话滴水不漏。 “现在看來,各地忽然涌现状告通达车马行的风波,极有可能也是赵贞吉这厮在背后搞鬼了,微臣鲁莽,意气用事弹劾沈大人,还请皇上惩罚!”局面挽回的差不多了,宋清扬相信自己这招以退为进一出手,隆庆帝肯定不会责怪自己。 沒等隆庆帝说话,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表演的沈崇名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宋大人好一副伶牙俐齿,你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可是愈发的炉火纯真了!” “沈大人见笑了,这次的误会还请沈大人见谅才是,改日改日下官一定登门谢罪!”宋清扬的态度十分谦卑,脸上虽然满是抱歉的微笑,但是心中已经再次紧张起來,看來沈崇名是不打算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呵呵,宋大人的登门谢罪本官可当不起,万一你对本官下黑手,本官这点三脚猫功夫只怕是防备不足啊!”、 一番讽刺,沈崇名脸色忽然一变,怒声道:“不要以为这件事本官一点都不清楚,这账册是你派人偷的,这么多状告通达车马行的人也是你找來制造风波的,要不要本官将参与此事的人全部请來于你对质!” 宋清扬脸色一涨,立刻沒了辩驳的余地,这沈崇名好狠毒的手段,这是硬生生的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啊! 这小子定然是清楚这件事情都是冯公公派人操办,现在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清楚这样的罪名根本不可能抵消冯公公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无法将他治罪,这才采用敲山震虎的办法对自己下手。 他也清楚自己不敢将冯公公提出來,那样的话自己就是两头不讨好,更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如此一來, ------------ 第三十九章 一败涂地 第三十九章一败涂地 一咬牙一狠心,宋清扬装作瑟瑟抖的样子站在那里低下了头。八一? 中? 文 网 ???.?8?1?z ?.?com只有自己一力将罪责承担下来才能让公公安然无恙,到时候他老人家一定会想办法搭救自己的。 看着这情形,隆庆帝什么都明白了。不过形式转换实在是太快了,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曾想到刚刚还大义凛然弹劾弹劾沈崇名的宋清扬,转眼间就成了不择手段诬陷朝廷大臣的奸佞之臣! “宋清扬,沈爱卿所言可有差错,这件事倒地是不是你主使的?”隆庆帝满脸怒容喝问道。要不是沈爱卿早已察觉道他们的阴谋将证据准备充足,今日自己可就会上了他的当错怪了忠干之臣!这种陷自己于不义的混蛋,一定要严加惩处才行! 宋清扬虽然低着脑袋,但是也没有闲着,坐以待毙不是自己的风格。脑筋急转,就这么一个空当他就有了计较,张口开始为自己开脱罪责。 “皇上,微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眼见通达车马行生意越做越大总是觉得其中有些猫腻,这才派人暗查此事。但微臣没有想到沈大人竟然会准备一本假的账册让微臣轻易得到,更没有想到的是赵贞吉会欺骗微臣,所以这件事情完全是误会。” 宋清扬说的比唱的好听,其实他也没想这单凭这几句话就能将眼前危机化于无形,只是想尽力的减轻罪责,等着冯保施救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 “哼,没有确切证据便敢弹劾朝廷重臣,宋清扬你好大的胆子。”隆庆帝语气严厉。于其是说在训斥宋清扬,倒不如说是在警告其余大臣,要是这股风气不扼杀住,那日后这朝堂还不得乱了套? “皇上,臣有本奏。”一直未曾言语的高拱终于有了动静,宋清扬心中不由一惊。高拱这时候开口,只怕没自己的好果子吃啊。 “爱卿有话直说便是。”亲疏之别从隆庆帝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原本还是满脸的不悦的表情转眼间就成了笑容满面。 高拱目不斜视,一脸威严的说道:“皇上,微臣最近听闻了一件事,说浙江绍兴出现了一个恶霸,这些年来依仗家人在朝中为官,在绍兴多行不法。绍兴官员惧于那朝中之人的势力,不但不敢秉公办事,还得多方维护这恶霸,以免惹恼了这位朝中官员引来祸端。” 听得这话,众官员眼神怪异的看向了沈崇名。莫不是这小子升官太快惹得他老师高阁老妒忌不成,不然高阁老怎么会弹劾自己的学生。 之所以使得众人张冠李戴,只怪沈崇名最近风头太盛,彻底的掩盖了宋清扬的光芒。大家只知道他是绍兴人,而忽略了宋清扬是他的老乡,也是绍兴人。 隆庆帝也是一愣,可随即便反应过来,满头黑线的看着宋清扬不说话,倒要看看他这回怎么对自己解释。 宋清扬冷汗连连,还真是兵败如山倒啊,没想到沈崇名的布局竟然如此缜密,不但要将自己的攻势逐一抵挡击破,更要反将一军弹劾自己。 虽然现在高拱只是开口却并未拿出证据,但是宋清扬知道,依着沈崇名的秉性,这件事他一定是掌握了绝对的证据,不然根本不会动手。 看着大家把目光投向了沈崇名,高拱知道是他们认错人了,急忙说道:“而这位在朝中为官的恶霸家人,正是宋大人!宋大人,本官说的没错吧?” 众人大哗,又纷纷扭头看向了宋清扬,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之声嗡嗡作响,众官员俯接耳全是难听的话,羞得宋清扬再也抬不起头来。 “原来是恶人先告状啊,这宋大人还真是够无耻的。”这声音可不低,正是兵部的一干将领们出的。这些人这段日子和沈崇名交往甚密,关系可是好的不得了。 刚才宋清扬和赵贞吉弹劾沈崇名的时候他们这些武将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瞪着眼干着急,心中不停地为沈崇名求人品了。现在可好,沈崇名化险为夷不说,刚刚弹劾他的两人却是陷入了莫大的危机,这样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这些大老粗可是不会放过的。 宋清扬脸色一阵难看,可是这时候根本不敢炸刺,只能跪倒在地辩解道:“皇上,微臣自从入朝为皇上效力以来,这么多年从未回过绍兴,家人到底背着微臣做了什么恶事,微臣真的是不知道。但是如果高大人所说确实属实,微臣愿意承担罪责,还请皇上责罚。” 又是一招以退为进,这招都快成了宋清扬保身的不二法宝了。不过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用到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减少皇上对自己怒气,才能让自己的罪名轻一些。 隆庆帝狠狠瞪了他一眼,竟然觉得宋清扬这张还算得上是清秀的脸庞竟是如此龌龊,赖的再仔细审问,直接摆手吩咐道:“来人,摘去宋清扬乌纱官补,交由有司依照反坐之罪论定。另传旨绍兴府,为祸地方的恶霸一定要严惩不殆,将这些年所得不义之财全部查缴收入国库!” 宋清扬心中哇凉哇凉,这他娘和抄家有什么区别啊,希望冯公公能够想办法保住自己,不然这辈子肯定是彻底完蛋了,再也无望东山再起! 形势翻转,弹劾沈崇名的两名官员先后获罪,整个朝堂再次轰动,不少人心底打定主意日后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去招惹沈崇名这个煞神,不然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消息传来,冯保大惊失色,看着面前前来报信的番子,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你、你没有骗咱家?” 番子欲哭无泪,借自己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欺骗督主您啊。“回禀督主,消息千真万确,现在赵贞吉和宋清扬二人已经交由大理寺看押,刑部的官员也前去户部查对账册。此乃钦案,再加上证据确凿,只怕最晚后天就能有了定论。” “唉,这可如何是好。”冯保有些挠头了,事先任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变成这番揍性。沈崇名毫无损不说,反而自己麾下的两员大将先后折了进去。 “督主,这件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顺天府那边还要不要继续审案,收集通达车马行的罪证呢?”番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督主的心情肯定是糟透了,万一自己说错话,那可有得受了。 这次的弹劾沈崇名兵分两路进行,一路是宋清扬和赵贞吉在朝堂上动正面攻击,另一路便是冯保在外坐镇督促顺天府早日审里完那些通达车马行欺行霸市的案子。也好双管齐下拿下沈崇名和通达车马行,前者定罪,后者变成自己的产业赚银子。 可是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天却不遂人愿。没想到朝堂之上胜负这么快就见了分晓,而且还是己方一败涂地,现在势单力孤,这些案子究竟要不要审下去可不是番子这样的小人物能够决定的了得。。 冯保略一沉思,摆手道:“告诉咱们的人,立刻让这些该死的商户撤销诉状,这件事情就此打住,等着救出了清扬再作计较。” 番子出去办差,冯保却是神色惶急的来回踱步思考起了对策。若是不能尽快的将这件事情摆平,虽然不至于将自己也牵连进去,但是自己的威信肯定会丧失殆尽,以后可就不会有人投靠自己了。 有心去皇上面前为二人求求情,但是冯保又不敢,生怕这一去引火烧身,不但救不了二人还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不过这厮对隆庆帝实在是太了解了,没一会儿就想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好办法:请李贵妃出面为他二人说情! 要知道这李贵妃和隆庆帝可是患难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不说,皇上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征求她的意见,若是这次能请她出马说情,那肯定是事半功倍的。 有了计较,冯保度命人从自己的小金库之中拣出几件精美的饰带在身上进宫而去。虽然贵妃娘娘地位尊崇,但她依旧是个女人,这样的东西也肯定会喜爱的。 顺天府后衙。 “呵呵,肖东家辛苦了,您尝尝这茶如何?”彦大人陪着笑脸坐在那里说道。心中却是直冒冷汗,没想到气势汹汹的宋清扬和赵贞吉二人在朝堂之上这么快就成了沈大人的手下败将,亏得自己提前有了主意选择中立,不然这次只怕是劫数难逃了。 身后靠着沈崇名这样的牛人,肖二少在彦大人眼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这次虽然是来衙门听审,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是非同一般,就连在大堂之上听审的时候都是坐着椅子。 这到了后衙正厅就更不用说了,彦大人奉着茶水陪着笑脸坐在一侧,就差垂手恭立听取教训了。 心中得意,肖二少也不隐藏,美滋滋的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笑道:“彦大人,你也知道在下这样的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了。所以这案子你可得早日了结才是,不然我通达车马行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不瞒你说,这一个时辰可就是数千两银子的进帐啊,这时间,在下实在是耽搁不起。” “肖掌柜说的是,您放心,这件案子本官一定尽早了结,别看现在这些人做贼心虚撤了诉状,但是本官依旧可以依照朝廷律例定他们一个诬陷的罪名,到时候无论如何也会还给肖掌柜您一个公道的。”彦大人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肖二少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谢过了。” “呵呵,肖掌柜客气了,这些都是本官应该做的。”彦大人脸上满是笑容,还别说,这肖掌柜还是挺会做事的。 “呵呵,在下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这次就不过多叨扰了,改日有了空闲再宴请彦大人您道谢。您留步。”肖二少漂亮话说着,抬脚走了出去。 站在门前的彦大人看着肖二少远去的背影,心中也确实开心,能得到肖掌柜的宴请,自己也算是得到了沈大人的认可了。 ------------ 第四十章 贵妃出马 第四十章贵妃出马“娘娘,这是奴婢在外边得来的几件小物什,瞧着喜庆就给您留着了,还望娘娘您喜欢才是。”冯保憨态可掬的说道。在宫外他是人见人怕的东厂厂公,可是在李贵妃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小冯子。 雍容华贵的李贵妃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几间首饰,笑道:“还是你这奴才有心,知道本宫的心思,你的心意本宫收下了。”说着,摆手让身边宫女将几件首饰收了起来。 冯保憨态不变,笑道:“娘娘您喜欢就成,改日奴婢再踅摸着,遇到那些精致的就给您送来。” “呵呵,这倒不必了,给皇上办差才是最重要的,把差事办好了,就是送给本宫最好的礼物。”领导派头,说的就是李贵妃现在的模样。 冯保赶紧点头,“娘娘教训的是,奴婢一定把差事都办好,绝对不会让皇上劳心。” “嗯。”李贵妃微微的点了点头,问道:“冯保,这东厂的差事一直都不少,你这次进宫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呦,娘娘慧眼,什么都瞒不住您。”先是小小的一记马屁送上,冯保装作有些为难的说道:“奴婢这次进宫,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办,不过怕触了皇上的眉头,所以就想着到娘娘您这里讨要计策,还望娘娘您看在奴婢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奴婢支上几招。” 李贵妃消息灵通,今天早朝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这节骨眼上冯保前来向自己讨要计策,只怕为的就是这件事啊。 略一琢磨,李贵妃便将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想了个通透。这冯保和高拱都是裕王府旧人,两人性格不合早已是人所皆知的事情,这么多年来虽然没闹过什么大矛盾,但是关系一直不好。 这次忽然跳出两个官员弹劾高拱的学生,只怕就是冯保因为前段日子御膳监曹公公的那件事对高拱报复了。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倒霉,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又被高拱狠狠给了一大巴掌,只怕是丢人丢到家了。现在他来找自己,肯定是想求自己想办法为他挽回颜面了。 微微一笑,李贵妃装作毫不知情问道:“什么事情,怎么还会触了皇上的眉头呢?” 冯保脸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想必娘娘您也清楚,高拱那厮一直瞧奴婢不顺眼,这些年来处处都和奴婢过不去。奴婢知道他是皇上倚重的大臣,通常也是能忍就忍不与他计较,免得让皇上烦恼。可是这老东西得寸进尺,但凡和奴婢走得近的官员他都不放过,前些日子工部的贾仁义贾大人被他寻了个由头罢官去职,宫里的曹公公也遭到了毒手。” 说道这里,冯保做满脸无奈状,满是可怜的说道:“娘娘您也清楚奴婢的为人,凭什么让他欺负到头上来,于是奴婢就想着敲敲边鼓让他不要那般狂妄。没曾想到这厮竟然这般狠毒,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奴婢留,事先串通他那学生沈崇名布设陷阱将奴婢的两位好友全给抓进来大理寺。这事要是让他们办成了,奴婢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冯保毫不隐瞒,这也是有他的道理。要知道李贵妃可是人精,朝堂之上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双眼,于其毫无用处隐瞒其中实情,倒不如实话实说,这样一来还能显得自己真心的把她当主子,什么都不瞒着她。 “国家大事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一向都不过问,你说的这些事情本宫也不知道。”李贵妃也是演戏高手,微皱着眉头好似她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 “不过你和高先生都是皇上看重的人,你们彼此争斗为难的却是皇上,依本宫的意思,你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就此罢了最好,不然皇上又得睡不着觉了。” 冯保赶紧点头,忙不连跌的说道:“娘娘教训的是,奴婢也是因为这么想才没敢去打搅皇上。可是这件事若是真的就这么算了,奴婢日后可真的是没脸再在外面办差了。还请娘娘您可怜可怜奴婢,让高拱就此罢手不要抓着这件事不放了。” “这……这件事本宫实在是不好插手。”李贵妃满脸为难之色。 冯保急道:“娘娘,您就看在奴婢这些年精心服侍的份上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要的不多,只求他二人的官职能够保住,不要让奴婢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就是。”满脸可怜的表情,若是男人看到了,一定会恶心死的。 李贵妃沉思一阵,满脸为难的点头道:“好吧,那本宫就试试。不过成与不成可就不知道了,若是不成你也不要怪罪本宫。” 冯保急忙跪倒在地叩头谢恩,“奴婢不敢,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记心头。” 李贵妃微微一笑,摆手道:“快些起来吧,你在本宫身边这么些年,怎么说也是自家人,本宫能不向着你嘛。” 话说李国丈虽然地位尊崇,但是手中无权无势,根本给不了李贵妃什么帮助。而李贵妃虽然深受隆庆帝宠幸,在宫中地位稳固,但她心中还是会时常感到不安。 要知道自己的这一切都是仰仗着皇上,一旦他不在了,那这些东西就是镜花水月作不得数。比起宫中其他几位娘娘显赫的家世,李贵妃时常感到危机重重,生怕那天会突然降临。 而且她孕有一子,就算是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儿子的太子之位谋划。这册立太子,单靠宠幸可是不行的,比这个更重要的却是朝中大臣的支持,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将来登基的时候朝廷不会乱起来。 所以这些年来李贵妃一直想着拉拢一批权势显赫的大臣到自己身边来,只要有了他们的支持,将来儿子争夺皇位才会有希望,李家的荣华富贵才能长久下去。 可是身在后宫,李贵妃虽然很多事情上都能左右隆庆帝的想法,但是联络外臣却是异常的不方便。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外臣心目中有一定地位的宫中太监做一个牵线搭桥的人,而冯保就是她心目中的不二人选。 可是这种事情只能坐等时机,李贵妃万万不会主动寻上门去,那样的话万一冯保坐地起价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而眼下他有求与自己,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了这件事情,自己就可以牢牢地把他绑在身边,日后他就是自己的奴才了。 而他也会在这件事情上尝到甜头,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还回来求自己为他做主,大家彼此互利互惠,谁也离不开谁。 冯保感恩戴德一番,这才脚步轻快地出了宫,他深信凭借着李贵妃的能力,绝对能挽回眼前的这番形势。保证宋清扬和赵贞吉两人都免于处罚不敢说,起码能减轻他们的罪责。 这样的话虽然看似又输了高拱一阵,但是朝廷大臣们肯定还是会惊讶于自己的能力,要知道诬陷朝廷重臣这么大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摆平的,就算是高拱也不一定有这个实力。 如此一来自己的威望不降反增,那些急于飞黄腾达的人肯定会纷纷前来投靠自己,等着攒足了实力,自己就可以再次同高拱一决高下。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一定不会让他轻易翻转形势的! 是夜,同隆庆帝温存一番的李贵妃依旧像洞房那日躺在隆庆帝身边作小女儿状,神情慵懒的倚在隆庆帝的臂弯里,一只手还在他胸前轻柔的画着小圈圈。 “皇上,臣妾听说今日朝堂之上出现了诬告大臣的事情,您能不能给臣妾讲讲啊,臣妾倒要看看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李贵妃嘟着小嘴说道。 这可爱状让隆庆帝心情大爽,呵呵一笑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临了有些生气道:“亏得沈爱卿早有准备,不然朕今天定然被那两个混蛋骗过了。” “哎呀,他们怎么那么坏啊,这沈崇名这些年可是立了不少功勋,算得上是年轻人中的翘楚了,而且那什么通达车马行竟然能赚得那么多的银两,如果天下能够再多几家的话,那缴纳的赋税肯定会解掉朝廷的燃眉之急。”李贵妃悄悄观察着隆庆帝反应说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隆庆帝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对呀,这么看来沈爱卿还真是生财有道,如果让他主管户部,那岂不是也能让户部增些收入嘛。若是那样的话,朕就再也不用整日为银子的事情发愁了。”说着,隆庆帝还满是得意的笑了一笑,这可是自己提拔重用的人才啊。 沈崇名到底如何这不是李贵妃关心的,她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如何才能帮冯保一把。“臣妾恭喜皇上了,朝天有这样的人才足以见得皇上您是百年难遇的英明君主。” “呵呵,爱妃过奖了。”隆庆帝难得谦虚了一下,一只大手忍不住又攀上了李贵妃雪白的shuangfeng。 看着他又要来,李贵妃就知道时机已到,一副任君采摘的神情嘴上却是没停:“照这么说来,皇上您能知道沈崇名有这样的本事,还多亏了那宋清扬啊,若不是他觉得可疑暗查这件事情,皇上您现在怎么可能知道呢?” 隆庆帝手一顿,忍不住笑道:“爱妃言之有理,只是这人心术不正,着实可惜了。” “皇上,恕臣妾多嘴。这官场之上尔虞我诈,哪个又谈得上心术正呢。臣妾觉得只要他们对皇上您有利,便可以重用,反正您是主子,还怕他们反了天不成?”李贵妃隐隐感到成功在即,因为隆庆帝那只大手停了下来。 “爱妃说的不错,知人知面不知心,朝廷这么多大臣,朕真正了解的还真是没有几个,这样的人用起来心中不踏实啊。”隆庆帝一边琢磨一边说道。 李贵妃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大半。“就是,现在这宋清扬的性子已经被皇上您摸透了,再用起来必定是得心应手,无论他如何狡诈也逃不出皇上您的手掌心。所以臣妾觉得,对这宋清扬您最好还是先留在磨磨他的性子,等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的人了,直接用就可以了。” ------------ 第四十一章 柴炭大使 第四十一章柴炭大使 “呵呵,果然是朕的贤内助,这件事咱们明日再说,先让朕好好疼爱一下!”被李贵妃这么一忽悠,隆庆帝心中异常舒爽,早朝是留在肚子里的怒气彻底消散,这一激动,一个饿虎扑食将李贵妃的娇躯压在了身下。 一夜的枕边风,隆庆帝的主意果断改变了,不过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些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不给出个交代,方方面面都说不过去。 但是这件事情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对高拱和沈崇名说,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宣布这件事情,不然朝令夕改,群臣嘴上不敢说什么?心中肯定是会有些想法的,而自己留着宋清扬究竟要干些什么?肯定会让他们开动脑筋猜测不已的。 所以次日早朝之后,隆庆帝一道密旨递到了大理寺:户部侍郎赵贞吉乃诬告案主犯,即刻罢官免职,回乡养老再不叙用;都察院监察御史宋清扬属从犯,念起时候有悔意,贬官工部正八品柴炭大使,以观后效。 但是官场上沒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不到午后就传遍了衙门一条街,不过有了隆庆帝的吩咐,大理寺只说是审断的结果,压根不提密旨这回事儿,算是彻底把这个黑锅背在了身上。 听闻这个消息,作为当事人的沈崇名却是一笑处之,沒有别人想象中的那种暴跳如雷:“呵呵,想那宋清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个工部正八品的柴炭大使算是让他颜面尽损了!” 肖二少听闻消息之后也特意赶來,原本听到宋清扬只是降职,心中还觉得异常气愤,可是现在一听沈崇名这么一说,不但满腔怒气消于无形,还满脸得瑟道:“沈兄你说的对,就让他留在京城,整天穿一件正八品的官服走在衙门一条街上,确实是够丢人显眼的,只怕这厮能羞得吐出血來!” 沈崇名哈哈一笑,还沒來得及说话门外侍卫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來:“启禀大人,宫里來人说皇上要召见大人您!” 这事沈崇名可不敢耽搁,整理一下官袍抛下肖二少便出门而去,跟着宫里來的大内侍卫纵马直奔宫城。 进入养性殿,内阁的四位大臣李春芳,高拱,张居正,陈一勤全部在场,瞧着这情形,沈崇名一边心里琢磨着出了什么大事,一边跪倒在地见礼。 摆手让他起來,隆庆帝眼睛看向四位内阁大臣说道:“几位爱卿,想必现在户部的状况你们也知道,昨日朕查问了户部的账目。虽然各地秋税已经收完了,但户部依旧不宽裕,只能继续拖欠官员薪俸红色仕途最新章节!” 说到这事,隆庆帝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叹气道:“这几年户部的银子愈发的不够用了,朕担心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大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朝廷财政紧张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想要增加朝廷税收谈何容易,总不能动不动就提升百姓赋税吧!而且太祖皇帝立国之时定下铁律,百姓赋税无论何时也不能越过十五税一,现在已经到了最高限值沒有可能再提高了。 可是朝廷的主要收入靠的就是各地田赋,这个法子不能用,那可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这次把你们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商议一下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局,还望众位爱卿畅所欲言,若是想出了好办法,咱们在拿到朝堂之上商议此事!”说着,隆庆帝的目光在了沈崇名的身上微微一滞,他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角。 “皇上,微臣以为要解开眼下困局,只有开源节流方可,但是现如今各地百姓生活困顿,增加赋税万不可取,所以只能在节流上面想办法了,要不咱们减少一些官员的俸禄!”作为内阁首辅,李春芳第一个表态了。 只不过他这话乃是老生常谈,朝廷这些年來用的就是这个办法。虽然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題,而且为了这事,官员们中间已经是怨声载道了,若是再变本加厉,只怕会制造出更多的贪官。 看着隆庆帝不置可否,李春芳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不过心中也不恼,锋芒毕露不是自己的为官之道。 “皇上,李大人的办法不失为一条好办法,不过短期之内还行,若是时间长了,微臣怕引出其他变故,所以,微臣窃以为还是应该想办法如何开源才是!”高拱说罢,对着李春芳微微颔首示意。 隆庆帝点了点头,紧皱眉头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朕才将你们召集起來共谋良策,现在户部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若是不能早日解决眼下难題,迟早会出大乱子的!” 众人沉默不语,这办法那里是想要就能有的,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想出來的话,几十年來朝廷如何又会拖欠官员们的俸禄。 沈崇名站在那里低头琢磨着这事,实话实说,今天商议的这件事正是他这几年來一直等待的机会,对于为朝廷收入开源这事他可是有不少好想法放在心中的。 只可惜现在四位内阁大臣在场,心中有好想法沈崇名也不敢主动拿出來,万一合了皇上的心思,在其他眼中自己可就是抢人家的风头了。 而且自己的几个想法无论拿出哪一个來都是要对整个大明朝动大手术,万一这四人之中有人坚决反对,那施行起來可难上加难了,到时候就会补了历史上那些改革家们的后尘,改革不成反而将身家性命搭进去。 所以不如暂且不表态,等着摸清楚了他们的真实想法,争取大家最后來个不谋而合的佳话,那样的话施行起來可就容易多了。 不过除了已经表态的高拱和李春芳之外,陈一勤是个老学究。虽然品德高尚,但是在这种开源节流的事情上根本拿不出什么切实的见解來,因此,从一开始他就老僧入定一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而张居正自从徐阶辞官高拱还朝之后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很多事情上都是随波逐流,轻易不发表自己的见解,这次也是一样,就见他俯首看着自己的双脚一动不动,根本沒有要说话的动向。 隆庆帝來來回回的扫了几遍,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低头摆弄手指头的沈崇名身上,这次把他和内阁的人一块传來,为的就是让这小子想出个好主意來三国重生之战神吕布全方阅读。 “沈爱卿,你可有什么好办法!”隆庆帝面带微笑,这次他可是对这个小财神寄予厚望的,要是他也沒招,隆庆帝只能继续过节衣缩食的日子了。 沈崇名一怔,沒想到隆庆帝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头上,事到临头做缩头乌龟维护几位阁臣的颜面是万万不可取的,那样的话这次的好机会可就错过了。 沈崇名悄悄的扫了一眼前边的四位,小声的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倒是有些小点子,不过能不能行可就不敢确定了!” 隆庆帝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朗爽一笑道:“爱卿但说无妨,咱们大家参详一下就好了!” 隆庆帝表态了,其余四人也纷纷跟着点头,统一把目光投向了沈崇名,大家都是人精,这次皇上召见阁臣商议大事,沈崇名却也在场,足以推断出來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启禀皇上,去年年底微臣曾经提议对地方卫所兵制进行变革,微臣觉得朝廷可以在这件事情上节省出一大笔银子來!” 沈崇名话音刚落,就见高拱眉头一皱,问道:“沈大人,卫所兵丁的俸禄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耕种田地得來的,日常所需粮草亦是如此,所以朝廷在这件事情上投入的银子不是很多,想要通过更改卫所兵制省出一大笔银子來,只怕不容易啊!” “高大人所言甚是!”沈崇名微微笑道,这可是自己的老师,他挑自己的毛病肯定是不会含有恶意的。 “不过他们所耕种的田地,乃是不用向朝廷缴纳赋税的军田,若是朝廷仿照边军制度对卫所进行改制,将士的粮饷统一由朝廷配发的话,那这些田地就不再属于军田,如此一來,朝廷不就可以增加收入了吗?” 陈一勤呵呵一笑:“沈大人此言差矣,朝廷增收了赋税到最后不还得为卫所将士发放粮饷嘛,这一來一去,只怕还得多搭谢银子进去啊!” “陈大人说的不错,不过下官所说的改制可不光这么一条,其中很重要的就是要削减兵员,而被削减下去的将士褪下军衣之后,要做的就是专心从事农事,从卫所剥离的那些田地就要交给他们,这部分人从此以后不但不用领取饷银耗费军粮,还能为朝廷提供赋税,一减一增就是朝廷税收增加的那部分!”沈崇名一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來。虽然言语不是很详尽,但是其他人倒也能理解了。 一阵沉默之后,隆庆帝第一个点头笑道:“沈爱卿言之有理,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呢?” “沈大人的想法不失为一条好办法,可是卫所兵丁战力本來就不强,一旦真的想沈大人所言裁减兵员,只怕会使得战力更低不堪驱使啊!”陈一勤有些担心的说道,在他看來,朝廷大军的战力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就是靠人多人少还体现的。 沈崇名呵呵一笑,解释道:“这一点陈大人尽管放心就是,现在卫所将士都是一边从事农事一边训练,倘若改制之后,那留下的将士就可以一心一意的进行操练,到时只要派遣军中勇武之将领兵,必能能将他们练成像边军一样能征善战精锐之师,战力只会高不会低!” “嗯,沈爱卿说的不错,朕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办法,你们以为如何!”隆庆帝心中盘算一阵,觉着这笔账算下來很是划算,立刻出声认同了沈崇名的想法, ------------ 第四十二章 改革大计 一 第四十二章改革大计一陈一勤生性谨慎,虽然知道沈崇名这个办法是为了朝廷着想,但还是出言反对道:“皇上,兵制改革乃是关系天下稳定的大事,依微臣之见,最好还是不要从卫所兵制上想办法来缓解朝廷收入短缺的难题。” 没等隆庆帝说话,李春芳就跟着说道:“皇上,微臣同意陈大人的观点。朝廷各地卫所兵马百余万,一旦改制不当的话,只怕会引起骚乱啊。” 被他们二人这样一说,隆庆帝也不由担心起来。朝廷维系地方卫所的根本所在就是分配土地,这土地在他们手中相传数代,早已成了一大家子赖以生存的命根子。一旦要剥夺的话,出现骚乱那就在所难免了。 不过这一点沈崇名早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现在看着隆庆帝神色有些动摇,赶紧俯首说道:“皇上,据微臣了解,各地卫所之所以战力低下,不但有训练不足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就是卫所将领贪婪无度。他们不但克扣朝廷拨付的银两,更对手下将士的田地强行霸占,搞得不少将士无田可耕度日艰难,只得逃脱兵役背井离乡另谋生路。” 停顿一下,沈崇名再次爆出猛料。“而那些将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进一步欺上瞒下吃空饷,他们谎报卫所兵丁数目,将朝廷定额拨付的银两据为己有。正是因为这样,虽然朝廷多次督促各地卫所练兵提升战力,却没见到半分效果,更有甚者每况愈下。” “沈爱卿,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隆庆帝满脸惊讶之色。地方卫所有官员吃空饷的问题他也是知道的,毕竟这事历朝历代都有,根本无法彻底根除。但是隆庆帝万万没想到,大明朝的情况竟然会被沈崇名说的这么严重。 沈崇名坚定的点了点头,“皇上,如此大事微臣如何敢信口开河,若是其中有半点虚假,微臣甘愿承担罪责。” 隆庆帝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但是内阁的四位大臣却时常听闻这些事情。只不过这种事牵扯甚广,谁也不愿意闲着没事招惹这样的大麻烦,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去对待,除非有人因为这事惹出了大乱子,那时才会出手严加惩戒。 不过那样的时候,受到惩罚的将领也是无话可说,只要懂得适可而止不将别人牵扯进来,基本上不会惹出现那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情况,当然也不会引起不可控制的骚乱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人向隆庆帝说这件事情,当然隆庆帝也就无法意识到地方卫所已经到了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要说隆庆帝也是火眼金睛,这一眼扫去便发现了四位阁臣的不对劲之处,眉头一皱问道:“你们说,我大明朝的军队真的成了这般模样不成?” 语气有些严厉,李春芳不管身后的三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他一承认,其他三人也只能跟着跪下请罪。沈崇名一瞧自己站在那里太过扎眼,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隆庆帝不说话,但是微微颤抖的两只拳头足以表明他现在已经是怒火万丈。几人也不敢说话,都知道一旦说的不对,那可就成了皇上的出气筒了。 沉默一阵,隆庆帝长叹一声摇起了头,半晌才说道:“诸位爱卿,既然地方卫所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这兵制无论如何也得改了,你们可有异议?” 这节骨眼上谁还敢不同意,五**点其头表示赞同,生怕幅度小了被隆庆帝以为心中不同意。 摆手让众人起身,隆庆帝把目光投向了沈崇名。“沈爱卿,这兵制改革你现在可有章程?” 要是没有章程沈崇名哪里会开这个口,原本还打算藏拙把表现的机会留给内阁的四位大臣,不过瞧现在的情形,也只能是自己顶上去了。 “皇上,正如方才陈大人所言,这卫所兵制改革牵扯甚广,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骚乱,所以微臣以为这件事情必须循序渐进,少则三年多则七年才能见到成效,万不可操之过急动摇了国本。” 这话一出口,不但隆庆帝点头认同,其余四人也是换上了认同的眼光看向了沈崇名,既然沈崇名能认识到这一点,那这件事情成功的把握可就大大的增加了。 众人的这番表情立刻让沈崇名知道这件事大有可为,压下心中激动继续说道:“在改制的具体操作上,微臣以为首先要做的就是拉拢大部分罪行较轻的将领,让他们继续留任或是官升一级,只要他们尝到了甜头,那对改制的事情必定是拥护的。而对于那些少数罪孽深重的将领,则要严惩不殆,罢其官去其职,更要依照朝廷律例审查定罪,这一松一紧大可以将原本铁板一块的卫所将领体系分化瓦解,到时候就算是有人对改制一事心怀不满,也不敢生出什么乱子来。” “说得好。”隆庆帝击掌而赞,对着其他四人笑问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沈爱卿的办法如何?” “皇上,沈大人的办法考虑极为周全。微臣以为朝廷可以先在一地试行看看效果,若是确实可行的话,便可以在其他各地进行了。”李春芳笑容满面的说道。 其他人点头表示赞同,高拱更是忍不住抚起了下颚的胡须满脸微笑的看着沈崇名。这孩子,自己还真是没看错他。 “皇上,沈大人的方法微臣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若是再引入考核的话,说不定见到成效的时间就会更短呢。”张居正出声笑道。 隆庆帝眼前一亮,忙道:“张爱卿,你详细说说。”他也知道张居正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看法,这次他既然开口了,肯定是好办法。 沈崇名也把目光投向了张居正。这张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改制中自己最得意的一招他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莫非这就是考成法的雏形? “是。”张居正应了声是,侃侃而谈道:“既然是兵制改革,不但军士的招募要变革,将领的任用提升也要做出相应的变化才是。而且一旦卫所兵力精简,整个将领体系都得打乱重来,到时候按照平日里的功绩,战时的功劳作为提升依据,如此一来必定能够尽快的提升各地军队战力。同时,也可以防止他们再次为非作歹克扣军饷。” “呵呵,如此说来,这卫所兵制改革一事就可以进行了。”隆庆帝笑容满面,切刻间觉得长期以来压在身上的重担轻了不少。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在这时陈一勤眉头微皱说道:“皇上,虽然兵制改革没什么大问题了,可是想要见到成效却时日尚早,对于目前朝廷的银两短缺的困局没什么大用处啊。” 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隆庆帝先是神色一怔,接着双肩塌了下来。“陈爱卿所言甚是。这兵制改革虽好,但是刚开始的时候只怕朝廷还得往其中投入银两才行,如此一来不但对眼下困局毫无用处,说不定还会因为银两短缺的原因在改制的时候生出一些波澜啊。” 叹了口气,隆庆帝不由自主的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沈崇名,其他人基本上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他是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也是一模一样,火辣辣的十道目光笼在身上,沈崇名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别扭不已。 “皇上,微臣倒是有个设想,只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沈崇名唯唯诺诺的说道,事到如今,只能一气把心中想法倒出来了,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爱卿尽管直言,朕赦你无罪就是。”隆庆帝赶紧说道。这时候哪怕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只要能对朝廷缓解眼下困局有利,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自己也只能采用了。 有这句话沈崇名就放心了,就算是到时候有人弹劾自己蔑视祖宗法度,那也不怕获罪了。“皇上,解除海禁,允许民间自由商贸。” 话很短,却让隆庆帝在内的五人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关于海禁,这说来可就话长了。那还是太祖年间,为了免于零星倭寇袭扰,朝廷便立下规矩民间寸板不得入海。而成祖年间郑和远航之后官方的商贸也正式宣告终结,眨眼百余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人敢提及解除海禁这件事。毕竟祖宗法度悬于头顶,一旦落下来可不是一两个人能承担得起的。 这么些年来,虽然有人私下进行海上商贸发了大财,但是有更多的人却是因为偷偷出海经商搞得家破人亡,可见违反祖宗法令的后果是多严重。 所以现在沈崇名这话一出口,如何能不教众人哑然失色,这厮胆子也忒大了吧? 情况有些不妙,沈崇名也知道他们为何惊讶,赶紧说道:“皇上,诸位大人,当年太祖皇帝之所以宣布海禁,那是因为当时倭寇时常为祸沿海,杀我民众掠我钱财,太祖皇帝为了保护百姓才宣布海禁。但是现如今大股倭寇业已肃清,解除海禁的条件也就具备了。” “万万不可。”陈一勤出声反对道。虽然他知道沈崇名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但是解除海禁事关重大,可不能因为他的忠心就放任不管。 “商人奸猾贪婪,在我天朝尚能凭借律法约束,一旦入了海那可就不能确定了。前些年倭寇为祸甚重,所有人都知道是有那些走私海商参与其中才搞出那般阵势,现在倭寇刚刚肃清便开放海禁,只怕他们贼心不改再次为祸,要知道勾结倭寇掠夺财物可是无本生意。” 李春芳也跟着点头道:“海商获利颇丰,一旦解除海禁,必定会催生不少富可敌国的富商,一旦这些富商和心怀不轨之徒勾结作乱,也是一场大祸啊。” 二人提出的两点,立刻让原本还跃跃欲试的隆庆帝蔫了下来,有气无力的点头道:“两位爱卿说的不错,民间势大,也是会动摇国本的。” “皇上,微臣有一个办法可以杜绝这样的事情。”没有万全的准备,沈崇名又岂会提出这个想法。 ------------ 第四十三章 改革大计 二 第四十三章改革大计二 “噢,那爱卿快些说來听听!”隆庆帝急切道,说实话,其实他心中非常认可通过解除海禁还缓解朝廷眼下的银钱短缺的困局的办法,只不过也和陈一勤一样,担心一旦解除海禁引出别的祸端來,那时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现在沈崇名说他有办法杜绝这一类的事情发生,教隆庆帝如何能不着急听一听,万一真的行得通,那可就是万事大吉了。 “启禀皇上,李大人和陈大人的担心虽然不一样,但是归结起來却只有一条,那就是害怕商人们沒了约束之后会胡作非为,但是,在他们行商的时候一旦有朝廷的人参与其中,不就可以加以约束了吗?” 沈崇名这话并沒有说服陈一勤:“沈大人此言差矣,那些商人又岂会轻易地同意让朝廷派人跟随,而且一旦派人跟随,那可就得出动水师人马了,路途遥远舟船劳顿,这笔投入也不小啊!以现在朝廷的财力,只怕是难以担负!” 沈崇名呵呵一笑:“陈大人您且稍安勿躁,让下官把话说完再做定论,正如您方才所言,一旦派人跟随商队出海,必定是要动用水师的,可是这水师也不是单单肩负监视商队的责任,要知道大海茫茫,有不少地方可是海盗横行危险地很,而朝廷派出水师跟随,大可以顶着保护商队安全的名头,那途中所耗自然该由商人埋单了,而且既然解除海禁通商,民间可以自由商贸,那朝廷为什么不能参与其中呢?就像当年郑公公那般,带着庞大的船队周游列国,既能宣扬我天朝的威势,又能通过货物交换赚取银钱缓解眼下朝廷困局,这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 “这……”陈一勤迟疑一下,摇头道:“沈大人切不可抱有这样的想法,历朝历代,可是从來都沒有过朝廷经商的事情!” 沈崇名笑容未减,摆手道:“陈大人您说的虽然不错,但凡事都得有人去尝试,这个先河有我们來开也是可以的嘛!” “不不不,这一点绝对不行!”沒等陈一勤说话,李春芳就很是坚定的否决道。 “这个先河绝对开不得,朝廷的职责在于治理天下,现在跑去经商,实在是有违圣人教化,到时一旦施行,天下读书人必定群起反对,也是要惹出大乱子的!” 这话沈崇名可就不爱听了,说來说去还不是觉得经商是低贱的营生嘛:“眼下朝廷财政困难,皇上整日为这事发愁怎么沒见得他们出面捐献钱粮缓解困难,现在咱们好不容易想到办法解决困难,他们却又要出來装模作样反对,这是哪门子道理殿下,乖乖投降!” 这较真的话绝对是无法说服别人的,可是沈崇名接下來的一句话就让李春芳无话可说了。 “圣人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通过朝廷经商解决朝廷眼下困顿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按照圣人的说法,这件事谁都沒有资格阻挠,若是他们出言反对,那才是真正的违背圣人之言,若是由此还惹出了乱子,那这些生乱之人便是同天下亿万百姓为敌,这样的人全部处死都是应该的!” 杀气腾腾的一番话算是把李春芳这个当了一辈子官的老学究震慑住了,嘴角挑动几下愣是一个音都沒能发出來。 “说得好!”隆庆帝满脸激动地站了起來,看着眼前五位臣子兴奋地说道:“诸位爱卿,正如沈爱卿所言,解决朝廷眼下困顿乃是关系天下百姓生计的大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办法,咱们都可以采用,你们说,这区区一个由朝廷经商有何不可!” 一听这话就知道隆庆帝心中有了主意,而且几人被沈崇名刚才的那番话震慑住了,细细一想倒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当下齐声道:“吾皇圣明!” 得了回内阁仔细研讨的吩咐,四位阁臣便退出了养心殿,而沈崇名却被隆庆帝单独留了下來。 了却一桩大心事,脸上兴奋之色难掩的隆庆帝很是给面子命人搬來一把小板凳为沈崇名赐座。 假装惶恐的推辞一番,拗不过隆庆帝的沈崇名只得欠着半个屁股坐了下來,心中却也美得不行,瞧瞧这待遇,近百年间貌似只有当初的严嵩和老师他老人家有过这待遇。 “爱卿,你再为朕好好说说你的设想!”隆庆帝兴致勃勃的问道,他倒要好好的参详一下,看看其中能不能寻些空当让自己也得些好处,毕竟朝廷是朝廷自己是自己,朝廷的账房乃是户部,而自己的账房则是内库,这两样东西是不能混淆的。 沈崇名整理一下思绪,捡着好听的开始说了起來:“皇上,这越过茫茫大海经商确实是很危险,而且就算是到了目的地,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要知道那些地方可不似我天朝这样的文明之邦,所以为安全计,朝廷派出水师护送是非常有必要的,若是不然,只能任由商人自行组织护卫以策安全,这一点也正是早些年商人勾结倭寇为祸的主要原因,现在只要派出水师护送,他们就沒理由在组织护卫队,当然也不可能由此生出什么乱子來了,而且有了水师,商人们也能减少一笔投入,他们必定是赞成此举的!” “还有别的吗?”这可不是隆庆帝想要的东西,可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询问,只能期望沈崇名能够自行领会到了。 沈崇名也是聪慧之人,一瞧隆庆帝那满脸期待的神色心中就有了几分计较,不过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损皇上的形象,倒也不敢完全确定,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道:“皇上,微臣刚刚发现了一个弊端,这朝廷经商的说法确实是有些与民争利的嫌疑,只怕难免被人诟病啊!” 隆庆帝心中窃喜,脸上却是装作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嗯,爱卿说的有道理,你觉得将朝廷的名义换做某一个人的名义,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这下沈崇名心中就有了把握可以肯定隆庆帝也想从中发一笔横财,想想也是,这不爱财的人这世上本來就少见,而且皇上也是有七情六欲活生生的人,喜好银钱也在情理之中。 脑筋急转,沈崇名心中有了一个更加宏伟的计划,压下心中兴奋说道:“皇上圣明,天下人都知道朝廷势大,一旦参与其中普通商人根本无法同朝廷竞争,倘若是在朝廷经营的商船之中允许个人参股,那就显得公平多了娘亲,美人已躺好!” 抬眼一瞧发现隆庆帝脸色有些焦急,沈崇名赶紧说道:“这所谓的‘个人’,那范围就广了,可以是家有余财的乡下财主们,也可是以原本就经商的商户,还可以是京城的这些王公贵族,当然,皇上您参股也是可以的,等着分到了红利,可以作为皇室日常开销所需的钱财,如此一來也能够缓解户部压力!” “嗯,有理,非常有理!”隆庆帝忙不连跌的点头,既然沈爱卿说这事能办,那绝对就是能办的。 兴奋过后,隆庆帝却又皱起了眉头,虽说参股容易,可自己这个皇上那是穷的叮当响,哪里有多余的银子投入其中啊!总不能死乞白赖的伸手向户部要吧! “沈爱卿,你说朕要是代表皇室参股的话,又得需要多少银两啊!”隆庆帝弱弱的问道,如果数目少的话,自己大可以悄悄的变卖一下宫中多余的宝贝來应应急,反正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放在那里还占地方,倒不如用它们换取一些银两來为子孙后代谋福利。 “皇上,您可用不着出银子,一旦您真的参股,这商行可就是打上了皇家的标志,就凭这么一块金字招牌,那就是最大的东主!”沈崇名对隆庆帝的家底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让他老人家出这份银子。 隆庆帝笑容满面憨态尽显,脸色微红道:“爱卿,这么做只怕是不合适吧!” “皇上多虑了,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若是别人不愿意,微臣可以代表通达车马行在这里做主,投入白银一百万两认购皇家商贸行两成的份额!” 沈崇名这话掷地有声,将隆庆帝这位天下之主也是唬的一愣一愣,一百万两白银认购两成干股,这岂不是说这还是镜中花水中月的皇家商贸行已经价值五百万两白银了,。 “皇上,微臣以为现在朝廷银两短缺,只怕一下子拿不出太多的银子來经商,所以一旦以皇室的名义成立商行,也可以让朝廷凭借水师取得一些份额,若是一百万两银子还不够用,还可以再次分出些干股由功勋以及各地商户认购,这样一來这个商行就算是各方面都齐备了!”沈崇名按照自己的设想说道,只有将各方利益绑在一起,才能让解除海禁、朝廷参与其中的设想顺利进行。 这么一会儿功夫隆庆帝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虽然按照沈崇名的说法自己的名头不是那么的值钱了,但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就不在乎多少了,当即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那你说这些份额该如何划分!” “皇上,微臣觉得一旦组成皇家商贸行,这其中最重要的组成就是皇室和朝廷了,所以两家应该占有相同的份额,每家三成比较合适,而通达车马行出资一百万两白银,姑且算作是一成干股,剩下的三成可以由各地商户以及京城的勋贵们认购,如此一來,商行便有了四百万两银子,建造远航用的大船以及应对各种消耗足以!” 沈崇名直接将一百万两银子占有的两成干股降低为一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谓树大招风,一旦方方面面的势力参与进來,肯定有不少人会妒忌握有两成干股的通达车马行,于其四面树敌被人逼着降低干股,倒不如一步到位自行将干股降到一成。 当然也不能小看这一成干股,要知道海贸获利甚大,往往都是数以十倍计,等着贸易繁盛的时候,凭借着在各方面有着绝对优势的皇家商贸行,每年获利数千万近亿两白银也不是不可能,就凭这一成干股也能赚大发, ------------ 第四十四章 改革大计 三 第四十四章改革大计三隆庆帝愣了一下,再次看向沈崇名眼光可就更加不同了。 什么样的臣子才能称得上是忠臣?不是那些整日将仁义道德,忠君爱国挂在嘴边的人,也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要死要活要求皇上改变想法的人。真正的忠臣,应该是像沈崇名这样,为了朝廷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让自己利益受损的臣子! 沈崇名虽然从来没有承认他在通达车马行之中占有干股,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通达车马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就是沈崇名! 对于这一点,隆庆帝也毫无例外的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碍于朝廷法度,谁都不会闲着没事将这茬提出来,大家得过且过就是。 原本隆庆帝对于沈崇名赚了这么多的银子还有些小妒忌,可是今天他却能毫不犹豫的说出这番话来,教隆庆帝心中如何能不感动。能遇到这样的臣子,也算是自己这个君主的福分了。 过多推辞的话那就显得太假了,隆庆帝心中默默记下这份感动,点头笑道:“好,那就依爱卿所言。但是兹事体大,这件事情还是要和内阁仔细商议之后才能公之于众。” “是,微臣明白。”沈崇名心中也是高兴异常,原本预料之中以为是难如登天的事情,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其实沈崇名陷入了一个怪圈,那就是对后世史书上记载的东西太过确信。他不知道,经过嘉靖朝时的倭寇大患之后,大明朝不少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了海禁的错误所在,这么些年潜移默化之下,只要有人有胆量提出解除海禁,必定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正是因为这样,沈崇名提出解除海禁的想法这么轻易的就被内阁的几位大臣认可。若是不然,只怕早就有人搬出祖宗家法不可变的说法反驳他了。 但是不管怎样,解除海禁一事能得到皇上和内阁几位大臣的认可,那这件事情就已经成功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详细制定开关的具体事宜,让那些持有反对意见的人找不到可以反驳的漏洞就可以了。 出了宫门,沈崇名也没心思回衙门办差,打马直奔通达车马行而去。一旦解除海禁,不但能彻底解决朝廷的困局,对于通达车马行来说这也是一个千载难分的机会。 要知道一旦解除海禁,各地手工业也必定会随之兴旺起来,到时候的货物流通的速度也会加快,数量也会加大。而通达车马行作为大明朝最大的运输承包商,生意也必定是接踵而至。 到了那时候,仅凭现在的通达车马行绝对是无法消化这么多生意。所以未雨绸缪,现在的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扩大通达车马行的规模,而后就可以借着解除海禁之后的大势让通达车马行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虽然其中利润不如远洋商贸那么高,但是抵不住量大,只要前期能够布置妥当,通达车马行还是大有可为的。 其实通达车马行发展到了现如今的地步,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期,想要再上一个台阶可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不是赶上这次解除海禁的好事,能将现如今的鼎盛态势维持住,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按下这点不提,当从沈崇名口中得知朝廷有可能马上就要解除海禁的时候,肖二少也是面露惊喜之色,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哈哈哈,沈兄,咱们发家致富的时候到了。小弟这就命人寻找买家将咱们的车马行兑出去,到时候换取的银两全部用于制造远航用的大船,咱们要做就要做到大明朝最大的船队!” 肖二少也是聪慧之人,既然沈兄对自己说了这事,那最少也有九成的把握可以保证解除海禁这件事成功。为了能够抢得先机,这看似冒险的一步棋还是可以敲定的。 沈崇名哈哈一下,这才是我辈之人应该有的豪气,看准什么事情就要毫不犹豫的去做。 不过具体事宜自己已经有了计划,他的这个成为大明朝最大船队的宏大设想绝对是没办法实现的。 摇了摇头,沈崇名笑道:“你不要着急,具体如何在这件事情上分得一杯羹为兄已经有了计较,你先听听看能不能行得通。” 肖二少神色一怔,赶紧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既然沈兄有了计较,那肯定要比自己的想法高明数倍了。 “为兄已经和皇上口头约定,一旦海禁解除,咱们通达车马行就要出资一百万两白银投入将要成立的皇家商贸行,可占有一成干股。” “用一百万两银子换一成干股?!”肖二少大惊失色,照这么说来那整个皇家商贸行不就价值一千万两白银了吗?乖乖,这么大的生意可是闻所未闻啊。 心头的震动还未消散,肖二少又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等等,沈兄你刚才说什么皇家商贸行,莫非这买卖皇上也有份?” “呵呵,既然名为皇家,当然有皇上参与其中了。”沈崇名也不禁有些得意,能和皇上联手做生意,这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不瞒你说,这皇家商贸行皇上只占有三成的干股,另外六成朝廷了占了一半,剩下的三成则是投放在市面上由各地富商以及京城的勋贵们认购。你说,这皇家商贸行的实力如何?” 肖二少彻底傻眼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抹了抹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感叹道:“这皇家商贸行一旦真的组成了,天下间根本没人能够抵挡,咱们能有其中的一成干股,也是要发大财的。没想到,皇上和朝廷也会经商。这事要是成了,以后咱这商人可就没人敢看不起了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不过皇上和朝廷参与此事,可是不掏银子的,咱们用一百万两认购一成干股你可舍得?” 肖二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能和皇上一同做生意,这可是别人求知不得事情,小弟怎么会不愿意呢。” 不等沈崇名点头夸奖,肖二少又恢复了自己的本色,满脸猥琐道:“再说了,沈兄你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小弟估摸这一百万两认购一成干股,咱们通达车马行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现在看似咱们用一百万两银子认购一成干股有些吃亏,但是这门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从长远看这笔投入绝对划算。而且从此以后咱们通达车马行可就和皇上以及朝廷有了关系,做起其他生意来也必定是顺风顺水,其中的利益,可不是一百万两银子能够相比的。” “沈兄你说的太对了。”肖二少忙不连跌的认同道。“不过现在咱们手头可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如果想筹齐这一百万两银子,只能典当手头的这些马匹货车了,小弟这就吩咐小三子寻找买家去。” 看着他要起身,沈崇名急忙伸手拦下,道:“稍安勿躁,你且听为兄把话说完。” 肖二少一脸疑惑,“沈兄,这用银子买东西容易,可是用东西换银子就难了,咱们还是早些准备为妙。” “呵呵,谁告诉你做生意非得自己掏银子啊。”沈崇名满脸奸笑,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肖二少眼睛一瞪,“沈兄,做生意没本钱怎么成,咱们可不是做那种无本买卖的盗匪。” “屁,谁说咱们是盗匪了。”沈崇名瞪了他一眼,神秘的说道:“这么和你说吧,现在咱们手头不是没有多少现银嘛,但是别人的手里有啊。你说凭着咱们通达车马行的信誉,筹集一百万两白银有没有问题?” “这个……”肖二少迟疑了,琢磨一阵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个还真是不好说。不过如果咱们将这些年做过生意的同行们借一个遍的话,应该可以筹集到这么多的银两。可是这筹集银两的事情绝对不能搞得人尽皆知,不然这么大一笔数目,别人肯定会害怕咱们还不上的。” “呵呵,你说的不错。这些年和咱们做过生意的人着实不少,把这一百万两白银分派到每人头上可就没多少了。只要他们不知道咱们通达车马行会一次向这么多人举债,凭着现在的名头绝对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肖二少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道:“这话倒是不错,可是做生意回本可得需要一段日子,一百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少说也得一年多,只怕这消息瞒不了太久,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急着讨回银子的。那时候咱们又该怎么应对呢?” 前前后后的事情沈崇名早就考虑周全了,满脸无所谓的说道:“怕什么,那个时候皇家商贸行肯定已经挂牌了,而咱们通达车马行握有一成干股的事情肯定也是人所皆知。有了这块金字招牌在手,难道他们还会认为咱们骗了他们的银子吗?只怕到时候他们巴结咱们还来不及呢。” 肖二少埋头琢磨一阵,接着抬头喜道:“有道理,照这么说咱们还真是空手套白狼了。呵呵,沈兄,还是你高明啊!” 沈崇名得意一笑,摆手道:“少拍马屁。这件事你先准备着,一旦有了确切的消息,立刻派人筹集白银,不然消息传得太广,全天下的银子都要紧张了。” 商讨完这事,沈崇名忽然问道:“鹏程,前些日子让你安排的那个葡萄酒商人现在怎么样了?” 肖二少先是一愣,接着回想起来这么一个名叫詹姆士的怪异小掌柜。“噢,那个丑八怪啊,小弟一招沈兄你的吩咐,命人在城外为他买了几亩葡萄园,只怕这厮正忙着酿酒呢。” ------------ 第四十五章 改革大计 四 第四十五章改革大计四 这葡萄酒商人正是那位远渡重洋历经千难万险來大明朝寻宝的詹姆士。 要说这家伙也是鸿运罩顶,上次连云布庄在沈崇名的策划下陷入危机,他不但乘势讨要回了欧阳明德拖欠的二百两薪资,更是被慧眼识英雄的沈崇名一眼看中。 当日顺天府的案件审理告一段落,沈崇名手头就有了詹姆士的详细资料,根据坊间传言,这詹姆士來自遥远的西北方,驾船航海数年才到了大明朝地界,他的家乡四季如冬害冷异常,不少地方积雪终年不化,那样的世界大家闻所未闻。 一听这个,沈崇名立刻对这人來了兴趣,先不说他到底是哪里人吧!就凭漫无目的在海上飘荡数年來到大明朝,就可以和历史上的那几个所谓的大航海家相提并论了,这样的人,航海经验绝非常人所能及,若是将來能由他带领船队越过重洋进行贸易,绝对可以增加不少安全系数。 就这样,沈崇名便生出了先下手为强将詹姆士收入囊中的想法,那时他就在琢磨,一旦日后能够促使朝廷解除海禁,这詹姆士必定会是个炙手可热的宝贝疙瘩。 沒想到这一天來的这么早,竟然早到了自己还沒來得及见上詹姆士一面,要不是这次解除海禁的事有了眉目,只怕自己都快忘记他了。 今天注定是沒办法到衙门办差了,沈崇名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这位航海家去,一旦解除海禁,他的价值可就抵得上好多个一百万两了!” 看着沈崇名沒有解释便抬脚走了出去,肖二少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起身跟上,心中倒在琢磨,这么一个面目丑陋的家伙,怎么可能值这么多的银两呢? 时近中秋,正是葡萄丰收的季节,骑在马上一眼望去,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葡萄园,处处可见农人行走其间摘去葡萄。 沈崇名情不自禁的翻身下马,把缰绳抛给身后侍卫,带着肖二少走进了葡萄园。 很是不要脸的随手摘下一串葡萄,沈崇名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沒想到京城外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要不是公务太忙,咱们大可以在这里建一处别院,等着葡萄成熟的时候來这里小住几日,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休闲了!” 肖二少更是惹人讨厌,嘴里满塞着葡萄嘟囔道:“这好说,明日小弟就派人來买一处地方修建,明年这时候定然是能建好的,到时候就像咱们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那样,沈兄你装病告上几天假,带着嫂嫂们來这里好好住上几日!” 沈崇名呵呵一笑:“胡说八道,都什么年纪了还装病告假,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哎,再也不复年少时啊!” 说着话,肖二少手里抓着两串葡萄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说道:“沈兄,那便是那丑八怪住的地方了,这么好的风景倒是便宜了他!” 想起自己整日住在通达车马行里,肖二少更是觉得不公平,葡萄也不吃了,抱怨道:“沈兄,小弟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丑八怪这么好,这家伙整日不务正业,就知道窝在这里酿什么祖传秘制葡萄酒,不过小弟來了两次也沒见他拿出咱们沒见过的玩意,每次用來招待小弟的葡萄酒都和咱们的人在胡人那里带回來的沒什么区别,估计他还道是咱们沒见过这玩意呢?等那日小弟找本李太白诗集给他瞧瞧上面的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也好让他知道咱们老祖宗千年以前就喝过这玩意儿了!” 沈崇名摇头苦笑:“这詹姆士的价值可不是他的葡萄酒,你现在整日喊他丑八怪,等着见识到了他的厉害之处,你就知道他是个宝贝疙瘩了!” 说话间,二人來到了小院门前,只见铁将军把门,却是詹姆士不在家。 肖二少愣了一下,挠头道:“不对呀,这家伙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今日会不在家呢?”说着话,下意识的四下寻找起來。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葡萄园,哪里能寻的到詹姆士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只听的一阵乱哄哄的吵闹之声由远及近,隐隐有喝骂之声夹杂其中,肖二少顺着吵闹声传來的方向一瞧,只见灰头土脸的詹姆士跌跌撞撞跑了回來,而他身后则是群情激愤的百姓,粗略一瞧,足有百人之多。 看着目瞪口呆站在自家院门前的肖二少,神情惶急的詹姆士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连滚带爬的跑到肖二少身边:“肖掌柜,快些救我啊!” 沈崇名也是目瞪口呆,莫非是这洋鬼子身在异乡寂寞难耐,做下了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惹起了民怨。 不过不用他们上前搭救,愤怒的人群看着小院落前面的一干人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瞧这衣着打扮,分明就是城里锦衣卫的人,怪不得这个长相怪异的家伙有胆量四处游说大家让葡萄全都烂在藤上,原來是有背景的人。 “我说詹姆士,你这是惹了什么祸事!”肖二少沒好气的问道,每当看到詹姆士他都觉得气不顺,一句话,最讨厌这种不劳而获的人了。 “肖掌柜,在下只是和他们商议现在能不能不要采摘葡萄,等着霜降冰冻之后再摘取,沒想到他们竟然说在下不懂时令想要害他们,聚在一起就要打人!”詹姆士一脸的后怕之色,原來平日里看着和蔼的邻居们竟然是这么的狂野。 肖二少眼睛一瞪,气道:“屁话,你让人家的葡萄都烂在藤上,不打你打谁!” “不是这样的,大家听我解释!”詹姆士面带焦急之色,急道:“在下不是让葡萄烂在藤上,只是想着等葡萄冰冻之后再用來酿制葡萄酒,那样的酿造出來葡萄酒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 肖二少满脸不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葡萄酒是怎么酿成的,那冻了的葡萄如何能酿制葡萄酒,只怕酿出來的酒也是臭的!” 詹姆士哑然,扭头四顾,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打量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好问題的严重,要是今天不把这件事说清楚,只怕这凭空飞來的五亩葡萄园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肖掌柜,您先听我把话说……!”詹姆士还沒说完,就被肖二少伸手拦下:“沈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上这呆货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沈崇名倒不像肖二少那样认定詹姆士是个傻子,要知道这詹姆士可是在海上漂泊数年來到大明朝,这样的人就算是傻子,那也是天才过头了1 “呵呵,贤弟不要着急, ------------ 第四十六章 改革大计 五 第四十六章改革大计五 “沈先生,快里面请。八一中文网 ? ? .?8?1 ”心里猜测着,詹姆士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一阵鼓捣将门上的大将军打开,推门伸手对着沈崇名说道。 沈崇名抬脚走了进去,詹姆士随后跟上,倒是将肖二少扔在了外面。肖二少被气得是嘴歪眼斜,要不是今日沈兄在场,只怕早就吩咐随从将这个不知礼数的家伙赶跑了。 这处小院三十步见方,按说就詹姆士一人居住应该显得很空旷。可是沈崇名走进去却像是走进了曾经在电影中看到的酒窖。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近百只大木桶,只留下一条窄窄的过道,走在其中连胳膊都不敢摆动。 看出了沈崇名走路姿态的别扭,紧随其后的詹姆士忙解释道:“沈先生,这些木桶都是再过些日子盛酒用的,院子太小实在是没地方搁了。等再过一段日子有了余钱,在下就请工匠修一处酒窖,那时就显得宽敞了。” “切,这么多酒也不怕喝死你这家伙。”跟在后面的肖二少悄声诅咒道。 “呵呵,这件事在下可以帮忙,明日就派人来挖一处酒窖。”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詹姆士脸上讪笑着,倒是没明着拒绝。五亩葡萄园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它也不小,詹姆士一个人哪里能照料的过来,只能掏腰包请雇农。 而且想要酿酒,也需要各式各样的工具,自己设计木匠制作,一整套下来手头的二百两银子就所剩无几了。而挖一处面积不小的酒窖,所耗银两对于詹姆士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沈崇名主动掏腰包,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按下这茬不提,进了正屋詹姆士就开始忙活开来,先抱出一小桶酒放到院外让随行侍卫们品尝,又拿出一只瓷瓶放在屋里,三只茶杯一摆满起了酒。 “沈先生,肖掌柜,你们尝尝这酒味道如何。不瞒你们,这酒是在下来初到京城那年酿制的最好一批酒。” 不管脑袋别到一旁不作理会的肖二少,沈崇名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脸不红心不跳的竖起大拇指赞道:“好酒!” 这自然是假话了,想当初沈崇名滴酒不沾,啤酒都不喝又如何会花更多的钱去喝红酒。现在詹姆士口中的成年佳酿进了他的口,算是糟蹋了。 詹姆士却不知有假,满是笑容的说道:“沈先生喜欢就多喝些。肖掌柜,您也尝尝,绝对要比前几次喝的那些好。”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更是惹得肖二少不快。这鸟人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花银子为他置办这五亩葡萄园的恩情还比不过沈兄今日的一句话?或是自己的亲和力没有沈兄的强大? 气鼓鼓的想着,肖二少一言不的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在暗骂,他娘的,这次的酒确实要比前两次给自己喝的好上不少,这丑八怪也忒他妈不把咱肖二少当颗葱了! “邦德先生,听说您是乘坐船只在海上漂泊了数年才来到我大明朝的?”放下杯子,沈崇名看着一脸谦恭之色的詹姆士问道。这才是他这次来这里的主要原因,倒要看看这洋人的经历,是不是真的和外面传言的那样的神奇。 詹姆士苦苦一笑,“倒是没有漂泊了数年的时间,中途多数的时间都在打听咱们大明朝究竟在什么地方了,能来到这里全是运气使然。” 沈崇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一路可否顺利?” 只见詹姆士神色一黯,有些难过的说道:“大海之上危险重重,在下带领的三艘船只虽然是我们斯德哥尔摩最好的船,可是面对海上的风浪根本无济于事,三艘船只连带近百名水手全部丢了性命,而在下也是承蒙义父相救,才捡得了一条性命。” “这样啊。”沈崇名眉头深皱,这他娘的伤亡率也太高了,若是都像这般,解除海禁除了搭进去一些人命之外根本无法解决朝廷眼下的困局。 “那敢问邦德先生,若是现在让您带领船队在海上航行数月,您有几成把握将船队安全的带回来。”沈崇名提着一颗心问道,希望这家伙凭借自己的经历能够摸索出一些在海上天气变化的规律。 “这……”詹姆士迟疑了,这个问题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毕竟那一次的海上之行给他的心中留下了一条永远也无法痊愈的伤口,按照他原本的设想,这辈子再也不出海了! 不过詹姆士也是聪慧之人,沈崇名能问道这个问题,又待自己如此客气,只怕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航海的经验了。 虽然是个外乡人,但是詹姆士也知道知恩图报。也许这五亩葡萄园还有这处院子对沈崇名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詹姆士来说这却是自己毕生的理想,是让邦德家族的冰雪葡萄酒传遍四海的开端。 沉默一阵,詹姆士抬头说道:“不瞒沈先生,大海之上的天气虽然看似变化无常,但依旧有迹可循,在下不才,自信还能判断几分。若是出海乘坐的是我大明的福船,在下有信心出海一次能带回八成的船只来。” 詹姆士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眼眸之中却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了自信的色彩。 “好,呵呵,能带回八成的船只这已经十分的难得了。”沈崇名神情有些兴奋,看来自己这次看人还是非常准的,这詹姆士还真是个宝贝疙瘩。 “不瞒邦德先生,在下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出山,带着我大明朝最大的船队巡游各国。” 沈崇名的话说的虽然好听,可惜骗得了詹姆士却骗不了肖二少。劳什子巡游各国,只要大明朝的船队满载着货物一出海,那所到之处白花花的银子就会犹如雪花一般涌进大明朝的土地之上。如此行径,比土匪还要土匪。 “最大的船队?其中有几艘福船?”詹姆士也来了兴趣,对于和怪物一般的福船,他可是眼红的紧。 沈崇名呵呵一笑,“你要多少艘便有多少艘,而且船队之中将会出现另一种船只。这种船铁甲披身,长近二十丈,船身高如城墙,除底舱货物之外可载水手三百余人。这且不算,船上设有巨型桅杆三根,若是顺风,行如飞梭。不但如此,船上更是放置千斤佛郎机火炮三十门,配有火铳一百支。此船出海,纵有海盗无数,也得后退三舍避其锋芒。若是不然,哼哼。” 听了沈崇名这番描述,詹姆士光凭着自己的想象就被吓傻在那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肖二少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脸惊讶的问道:“沈兄,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大船,为何小弟没有听说过呢?” 沈崇名微微一笑,不无得意的说道:“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这船可是新进造出来的,就连皇上至今都不知道。” 肖二少心中一动,急道:“沈兄,莫非这船是你造出来的?!” 沈崇名摆了摆手,笑问道:“你可还记得春末回京时在杭州府见到的那几个红毛鬼?这船就是他们和我们水师的工匠在半个月前一同造出来的,原本是想留着对付沿海盗匪用的,若是这次开了海禁,他们便是护卫商队的主力战舰。” 肖二少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当日我们回京时路赶得那么急你还非要在杭州停留两日,原来是为了造船这事。沈兄,你可瞒的小弟好苦啊。” “沈先生,您说的这船莫非是朝廷的水师战船?”詹姆士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邦德先生说的不错。这船名叫神行战舰,乃是我大明福建水师刚刚造出来的行船,等那日咱们出海的事情有了眉目,在下可以带着先生南下瞧瞧去。” 詹姆士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这么说,这商队乃是朝廷派遣的了?” “那是,这商队隶属即将成立的皇家商贸行,当家做主的人正是当今圣上。”不等沈崇名张口,肖二少便满脸得瑟的说道。 “而沈兄乃是皇上钦命办理此事的人,只要他点头,这支船队一旦出海就任命你为总管!” 听着肖二少满口胡咧咧,沈崇名也不打断。还别说,自己刚才还在为给詹姆士安排个什么样的头衔愁呢,他说的这个总管倒是异常的贴切了。 “这……”詹姆士脸上的神情复杂,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感慨。在斯德哥尔摩,自己只是一个所有人都会耻笑的落魄贵族。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大明朝,却第一次见到了人生之中彩虹。 如果这件事成功的话,那自己就会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获得官职。相较起斯德哥尔摩这么一个小的可怜的城邦,这大明朝的官职可是含金量十足。一旦自己率领着庞大的船队出现在斯德哥尔摩的港口,岂不是城主也得哈着腰前来拜见自己?光宗耀祖,不外如是啊。 想象着衣锦还乡的场景,詹姆士站起身来对着沈崇名躬身施礼道:“沈先生,詹姆士邦德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邦德先生客气了。商队出海的事情,这段日子还得好好准备一下,你且在家安心的酿酒,等着大功告成之日,你我便用那冰雪葡萄酒庆祝!”沈崇名跟着起身说道。 事情谈完了,日头已经偏西。想着临盆之日渐进的两位娇妻,沈崇名归心似箭。公务再忙,也不能耽搁了自己回家享受齐人之福。 “詹姆士,那劳什子冰雪葡萄酒你可要多酿些,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味道如何。”临出门前肖二少回头对着詹姆士嘱咐道。 “一定一定,到时还请肖掌柜您屈尊前来赐教。”詹姆士心情好的不得了,对肖二少也是客客气气的。 ------------ 第四十七章 改革大计 六 第四十七章改革大计六 高拱府邸,书房房门紧闭,管家大人精神抖擞的站在十步之外,年近六十的管家大人腰杆一挺,那也是不怒自威,來往下人们一瞧这情形,不由得放缓脚步,几乎是踮着脚尖绕过书房,大家都知道,每当管家大人这副样子站在书房门前之时,那一定是自家老爷在书房之中同别人商讨机密大事。 “崇名,今日皇上和为师说要成立什么皇家商贸行,是不是你出的主意!”高拱黑着脸问道。 师徒二人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沈崇名第一次见到和蔼可亲的老师变了脸色,赶紧解释道:“老师,这主意确实是学生出的,不过这事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弟子说的都不算啊!” “荒唐,若不是你胡说八道,皇上又怎么会想着自己做生意,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小子就等着背黑锅吧!”高拱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看來这孩子是顺风顺水惯了,在朝为官,不单单要靠皇上的宠信,朝臣的看法也很重要,万一做了错事惹得天怒人怨,皇上也难保他周全。 知道高拱是为自己好,沈崇名嘿嘿一笑,几近撒娇道:“老师,这事学生可沒有张扬出去,他们就是想弹劾学生也沒有证据啊!皇上总不能把学生放在台前吧!” 高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道:“侥幸之态,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群臣弹劾,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再说了,自古以來哪有天子从商的,你这番鼓动皇上,实在是胡闹!” 这个罪名沈崇名可不愿意背:“老师,这可不是胡闹,那什么皇家商贸行一旦成立,不是还有朝廷的三成干股嘛,既然朝廷都能参与了,为何皇上参与不得!” “这……”高拱一时语塞,有些强词夺理道:“皇上是皇上,朝廷是朝廷,两者岂能混为一谈!” 沈崇名笑而不语,立刻让高拱一张老脸臊红起來:“你这臭小子,莫非是想看着为师出丑!”说罢,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说说,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怎么会想起鼓动皇上参与此事,今天若是不能说服为师,你自己回去想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高拱努力地做出威严的样子,只可惜刚才已经笑场,这时想要收拾残局谈何容易。 让解释就好,沈崇名自信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完全可以说服高拱:“老师,弟子之所以鼓动皇上参与此事,也是为了让解除海禁一事更加顺利!” 高拱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皇上的动向就是风向标,到时肯定会有不少人为了讨得皇上欢心赞成此举。 “另外,一旦解除海禁,各地商贸必定会繁盛起來,那时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钱财倒在其次,靠的就是谁的路子广,路子广的人必定能在海外赚更多的银子,这样一來的话,各地的皇亲国戚功勋权贵必定会获利甚大,而那些普通商人们却要差上不少,甚至有一种可能,最后朝廷根本得不了多少好处,只会白白的便宜那些达官贵人五代十国那些人!” 沈崇名的神色有些凝重,话虽然沒有说完,经验老道的高拱却是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是说,怕这些人有不臣之心!” 沈崇名无奈的点了点头:“老师高见,这些人现在在地方上都可以呼风唤雨,若是让他们富得流油,岂会甘于现在的身份地位,到时主弱臣强,那便是大乱的前兆啊!” “嗯,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高拱点头说道:“所以你就鼓动皇上参与此事,到时候再加上朝廷的干股,那什么皇家商贸行必定会成为天下最大的商家,那样大部分的收入都会汇到京城來,如此一來,朝廷便可以稳压地方权贵一头了,为师说的可对!” “学生正是此意,那时候再分配干股的时候咱们还可以故意多让那些普通商人得一些,如此一來就更加稳妥了!”沈崇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样的原因说出來,老师肯定会同意自己的做法。 高拱点了点头,看着沈崇名笑道:“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办法,你能看到这一层,已经比为师强出不少了啊!” 这话沈崇名可当不起:“学生不敢,日后很多事情还需要老师多加提点!” 高拱呵呵一笑,摆手道:“不说这个了,这两日为师在内阁同其他几位阁臣以及六部主官商议了解除海禁一事,大家都是极力赞成!” 沈崇名眼前一亮,满脸欣喜道:“老师这话可曾当真!”怨不得他这么兴奋,六部主官的意思就是朝廷各股势力的意思,很多事情只要他们能通过,那基本上就沒有什么悬念了。 “臭小子,为师何曾骗过你!”高拱瞪了他一眼,吩咐道:“现在为难的就是如何说服朝廷众臣不去反对皇上参与此事,这事是你惹出來的,赶紧回去想想如何才能说服那些反对的人,若是因为这事耽搁了解除海禁的大事,为师唯你是问。 “还请老师放心,最多半个月,学生必定让那些反对之人乖乖闭嘴!”沈崇名拍着胸膛保证道。 高拱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开口询问,半个月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而且这小子为官有些年头了,办事的分寸他也都知道,绝对做不出那种千夫所指的事情。 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朝堂之上还沒有最终定论是否要解除海禁,但是这消息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大江南北。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些年來一直冒着杀头风险悄悄做着走私生意的沿海富商们闻声而动,纷纷派出得力亲信赶赴京城探听消息,也好一旦消息属实早日做些准备。 同样经营着这样买卖的无为教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这一日,教主赵文易主持,两大护法四大堂主,外加残缺不全旧貌换新颜的八大金刚齐聚一堂。 “诸位兄弟,想必大家也知道这次聚在一起所为何事,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我无为教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危机!”赵文易脸色不是很好看,历经风雨的无为教终于迎來了它最大的一次挑战。 众人沉默不语,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眼下的局势大家心中一清二楚,一旦朝廷解除海禁,利润惊人的海贸必定会惹得无数人加入其中,有同行就有竞争,那样的话海贸的利润也必定会随着参与的人越多而变得越低,而且朝廷肯定会在税收之上严格把关,再加上那些贪官污吏们要从中捞取好处,无为教的经济支柱很有可能会瞬间崩塌剑傲乾坤。 而沒了收入,什么推翻朱家天下建立新世界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怕大家的宏图大志都要落得一场空了。 “教主,官府腐朽无能人所皆知,依属下看來咱们根本不必惊慌,到时候多出些银两就是了,这些贪官得了银子,肯定会对咱们多加照顾的!”看着沒人说话,郑山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郑兄,我无为教各地教众数万,凭现在的收入都有些入不敷出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送给这些贪官污吏!”蔡文远沒好气的说了一句。 这么长的时间,二人之间矛盾日渐尖锐,已经趋于白热化,好在赵文易擅长御下之术,二人之间倒是沒有爆发什么大冲突。 虽然这样,想让二人握手言和共谋大事已经沒有任何可能,就算是有,身为教主的赵文易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蔡护法费心了,这一点本座自然知晓,可是咱们不是还可以扩大船队规模吗?那样一來这花出的去银子还能赚不回來!”郑山川不遑多让,就知道这姓蔡的会挑毛病。 看着蔡文远又要反驳,赵文易伸手斥道:“好了,让你们來是为了想办法,而不是拌嘴!”语气有些严厉,可见赵文易的心情有多不好。 蔡文远虽然狂妄,但也不敢违抗赵文易的命令,点头应是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教主,属下以为郑护法说的不错,一旦官府真的解除了海禁,那出入港口必定会容易很多,而且咱们不必再惧怕朝廷水师在沿海巡防,这样一來扩大船队规模不是什么大难題,花出去的那笔银子轻而易举的就能赚回來!” 说话的是色郎君,他现在已经脱离八大金刚正式出任执法堂堂主,正式名列四大堂主,这身份地位可是提高了不少。 赵文易微微的点了点头,这话听着确实有道理:“诸位,你们可还有别的想法!” 看着色郎君得到了赵文易的认可,一边坐着的那罗伊可就不高兴了,岂能让这个绿云盖顶的家伙专美于前。 琢磨一阵,那罗伊起身说道:“教主,这出海经商,通常都是携带一些瓷器布匹,这些东西在胡人那里可是很值钱的,现在朝廷要解除海禁,只怕贩运的还是这些东西,所以属下以为,咱们大可以开办一些织布行,这也是一个发财之道啊!” 赵文易只觉得眼前一亮,欣喜道:“好想法,正如你所言,一旦官府解除海禁,各地商人必定纷纷涌入海贸,到时候所需的货物也会成倍增加,若是咱们可以提供大批货物,确实是一个发财的好行当!” 蔡文远一瞧自己的姘头的话竟然得到了赵文易的赞赏,立刻附言道:“教主英明,依属下看來,创办织布行不但可以乘势解决我教银两短缺的问題,更可以乘机招收大批织工加入我教,此乃一举两得之妙计也!” 赵文易呵呵一笑,点头道:“蔡贤弟所言甚是,现在解除海禁的消息满天飞,只怕朝堂已经有了定论,用不了多少日子这件事情就能正式确定下來,为了抢得先机,以本座之意,咱们无为教应当立刻着手创办织布行,以此站稳脚跟坐等生意送上门!” 一件原本是危及无为教根基的大劫难转眼间就成了无为教的大机遇。虽然大家平日里有些隔阂,但是现在一个个眉开眼笑相谈甚欢,纷纷憧憬着无为教的光明前途,倒是暂时忘却了彼此之间的矛盾, ------------ 第四十八章 改革大计 七 第四十八章改革大计七 “皇上,为君者乃是受上天之命为天下苍生谋取福祉的,怎么可以做这些经商的下贱勾当,还请皇上三思后行,不要因为小人之言耽搁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啊!”新任督察院都御使毛逢春一脸焦急的说道。 毛逢春是个倒霉的人,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虽然由国子监祭酒升任为都察院都御使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大好事,但是他接手的都察院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因为欧阳敬之的事情,都察院那种刚直不阿敢于直谏的形象早已蒙上了一层擦不掉的尘土。 身为一个捧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读书人,毛逢春莅任之时也是豪情万丈,曾经对几位好友扬言半年之内一定要扭住都察院的不正之风,让世人知道什么才是读书人的真正风骨。 可惜的是,那时的都察院还有宋清扬这家伙在,在冯保的支持下,宋清扬在欧阳敬之离任之后的短短半个月之内就将都察院的大部分御史收拢到了身周,彻底的架空了毛逢春这位新任督察御史。 毛逢春一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论起权谋之术哪里能是宋清扬的对手,面对那些得了宋清扬吩咐对他阳奉阴违的下属,根本想不出什么遏止手段,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宋清扬胡作非为。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让毛逢春悲喜交加了,沒想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那为人龌龊手段奸猾的宋清扬竟然打起了皇上面前红人沈崇名的主意,该着他倒霉,不但沒能伤及沈崇名分毫,最后还惹來了一身骚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一个从八品的工部柴炭大使算是让他沉了底,只要沈崇名不倒,这辈子也休想翻身。 都察院少了他和自己作对,凭着一把手的身份收拾一盘散沙的众御史,对毛逢春來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在宋清扬因诬告获罪这件事情上,可以说他也是得益者了。 可问題是随着宋清扬获罪,都察院原本就要触底的名声这下算是被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一时间在官场上的恶名竟然盖过了东厂和锦衣卫,这可就让毛逢春苦不堪言了。 出了这事,毛逢春心中自责不已,很长时间都觉得抬不起头來,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也是三缄其口,不是那种无法容忍的事情,向來是不开口的。 而这次他之所以第一个出言反对隆庆帝参与经商,就因为皇上经商这样的事情在毛逢春眼中实在是太出格了圈宠娇妻全方阅读。 事情有些诡异,原本毛逢春期待的那种群臣诘问君主的场景根本沒有出现,反而大家都用一众看傻子的眼光在打量自己。 这事说奇怪也奇怪,说正常却也正常的厉害,究其原因,皆因沈崇名在大家眼中的形象。 要说沈崇名靠着一张嘴,在官场之上只能说是天下无敌,多少难缠的人物都在他这嘴巴上落了个折戟沉沙的结局,还有一点作为当事人的沈崇名不知道,现在的官场之上暗中流传着一个说法,称他的那张嘴就是阎王爷的招魂幡,只要对着谁一说话,那这人绝对就要大祸临头了。 而解除海禁这件事官员们都知道是出于沈崇名之口,那这皇上要经商的事情也一定是他撺掇了,所以不少人虽然觉得此事不妥,但是为了自身安危还是闭着嘴巴不掺和了。 但是早些年毛逢春一直都在做学问,对官场上的事情很少在意,而且这人为人有些死板,向來只相信只要站在圣人教诲的角度就能无往不利,所以根本就不会惧怕沈崇名,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他站在这里言辞犀利的反对隆庆帝参与经商。 隆庆帝也够厉害,根本懒的说话,只是抬眼看向了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的沈崇名,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要沈崇名出马摆平毛逢春。 沈崇名表面虽然平淡,但心中却也是惊奇万分,原本还道是皇上说出他要代表皇室经商的事情必定会引起多数朝臣的反对,沒想到现在整个朝堂除了毛逢春这个不和谐的声音之外,其余大臣竟然集体选择了沉默。 话说那日得了高拱的吩咐,沈崇名回去之后便命二蛋哥代笔写了封密信快马传递南京,南京六部官员在他这几年的‘心意’攻势之下,早就成了他最为坚定地支持者。 这次请他们出马,沈崇名还是打算借助无往不利的舆论利器來应对即将出现的反对者,反对皇上参与经商的,必定是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凭着个人臆测胡乱讨论国家大事的读书人们,而对付他们不能用强,只能有样学样利用强大的舆论攻势将他们彻底摆平,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即使不服也无力反击。 这一招对于反对者來说,绝对是釜底抽薪的一招,只要扭转士林中的舆论风向,必定能让朝堂之上的反对之声显得底气不足,而对付朝堂之上的反对者,就不需要像对付士林中人那样束手束脚了,大可以凭借手中权势进行打击。 沈崇名坚信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外加高拱的地位以及皇上的态度,一定能让那些反对此事的朝臣们乖乖的改变主意。 这样万全的准备碰上眼下的状况,就像是用尽全力的一拳落空一般,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得劲。 不过就算是这样,沈崇名也得收拾心情对付唯一的反对者毛逢春了,就见舔了舔嘴脸上忽然浮现了笑容:“毛大人,请恕本官唐突,敢问您圣人何时说过不允许天子经商了呢?” “哼,如此简单的道理莫非还需圣人留言教诲不成,若是天子都跑去经商了,那谁又來照料我大明江山!”毛逢春语气严厉,根本不惧怕风头正盛的沈崇名。虽然他背后站着的是当朝第一人高拱以及皇上,但是自己身后却是成千上万的天下读书人,就不相信他还能凭借手中权势将自己赶出朝堂去。 他也不傻。虽然为人古板但是很多事情心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鼓动皇上经商的,就是这个一眼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 原本因为沈崇名为朝廷除去了宋清扬这个弄权之臣毛逢春还觉得他是个忠干之臣,万万沒想到真正的弄权之臣却是这小子,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只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暗中感激他呢? 沈崇名哈哈一笑:“毛大人,难道这做生意还需要皇上劳心费力亲自处置吗?你要知道宫里了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是为皇上办事的,这经商一事皇上大可以让我们这些臣子來操持,这样皇上不是依旧可以精心的打理我大明万里河山吗?” 毛逢春一阵语塞,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反驳沈崇名的这番话,心中却在暗恨,好小子,这嘴巴果然要的媚倾江山。 琢磨一阵,毛逢春脸色涨红的斥道:“皇上经商就是不行,所谓士农工商,这经商之人自古以來就是地位卑贱者,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放下在天下臣民中的地位做这低贱的勾当!” 这话不但沈崇名听了觉得不乐意,满朝文武也对毛逢春怒目而视,这家伙打击面也太广了,照他这么说大家岂不都是那下贱的人了,要知道在场的各位大人,谁手头沒有些生意,要不是凭着这份收入,只怕满朝文武得饿死一半了。 “毛大人,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商人地位在你眼中怎么就低贱了,要是沒有他们冒险出海经商,那朝廷解除海禁的意义又在哪里,一旦天下间沒了商人,那朝廷的税收又会降低多少,银子少了,咱们的俸禄又该从何处去寻,咱们沒了俸禄,这日子又该怎么过,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又怎么会有力气站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圣人教诲!”沈崇名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双眼怒瞪很是吓人。 一连串的问題立刻就让毛逢春傻了眼,一时间又像刚才那样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番话。 坐在上面一直沒有说话的隆庆帝看着沈崇名占据了绝对上风,这次轻咳一声开了口:“众位爱卿,朕参与经商一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你们也知道皇室每年支出银两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对于朝廷來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这也是这些年户部入不敷出的很大一个原因!” 这话从隆庆帝口中说出,显得异常诚恳,再配合上他一脸自责的表情,那这番话就更容易让人相信了。 “所以朕这次决定让皇室参与经商,为的就是皇家的人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赚取钱财,如此一來,便可以大大的缓解朝廷的压力了,这么做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而且这次参与经商的银子,也是宫里这些年的积攒下來的钱财,还希望众位爱卿能明白朕的苦心,在这件事情上就不要较真了!” 说着,隆庆帝的眼睛定格在了脸色涨红的毛逢春身上:“毛爱卿,你能理解朕的初衷吗?” 隆庆帝的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就算是毛逢春这么古板的人听在耳中也是有些感动的。 “皇上圣明,此事乃是微臣愚钝误解了皇上的苦心,微臣甘愿受罚!”毛逢春跪在地上说道,心中却在暗暗后悔,自己不打听清楚皇上参与经商的初衷就信口开河,实在不是为人臣子的作为啊! “爱卿能明白就好,朕知道方才你所言都是为了我大明江山好,朕怎么会责怪你呢?快些免礼起身吧!”隆庆帝神态慈祥,好似刚才暗中指使沈崇名摆平毛逢春的人不是他一般。 “臣谢主隆恩!”毛逢春满脸感激之色,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來又将目光投向了沈崇名,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 沈崇名瞠目结舌的看着隆庆帝,乖乖,沒看出來皇上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 第四十九章 开埠之争 “赵宋以及‘蒙’元都是海贸发达的时期,纵观两朝,皆以福建泉州为开埠之地。这几日下官对泉州做了些了解,认为其作为开埠之地有以下两个优点:第一,海贸贩运的货物以布匹以及瓷器为主。而在泉州,不但有织布行二百余户之多,更有南安窑、德化窑、安溪窑等多处窑口可以烧制瓷器。有了这一优点,选择泉州作为开埠之地便会大大的节省货物运费。第二,泉州乃兵家重地,福建水师常年驻扎在此,而城池之内更有朝廷大军拱卫,如果选择泉州作为开埠之地,就不需要咱们太担心歹人在此挑起事端。所以下官认为泉州乃是开埠之地的上上之选。” 第四十九章 开埠之争 本应是轰轰烈烈的解除海禁,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让身为提议者的沈崇名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失落。 按说这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事应该被后世永远铭记才是,可是现在这副‘波’澜不起的情况,很有可能在史书上会被一笔带过。而本应名垂千古被后世敬仰的自己只怕也要变得籍籍无名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海禁刚一解除沈崇名便忙的连轴转了。这件事是他提议的,那组建皇家商贸行以及确定开埠的地点自然也需要他参与进来。尤其是几处开埠地点的确定,直接关系到了这次解除海禁的成功与否。 “诸位大人,这次解除海禁乃是我大明朝百年来的大事。为了降低其中风险,本官的意思是暂定福建漳州的海澄县为商埠。”身为内阁首辅的李‘春’芳主持了这次会议,只见他指着挂在墙上的那张长两丈高一丈的大明‘混’元图上面的一个小黑点满脸认真的说道。 “海澄位于九龙江出海口,这里水路陆路四通八达对于货物运转都极为方便,而且位于海湾内的港口常年风平‘浪’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 说着,李‘春’芳笑眯眯的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不知诸位爱卿大人以为如何?” “李阁老高见,下官以为定海澄为海贸商埠乃是上上之选。”陈一勤抚着自己下颚‘花’白的胡子点头说道。 “两位大人,这海澄是不是太小了一点啊?而且远在福建漳州,内地货物运转的时候实在是有些距离太远了。”沈崇名皱着眉头说道。原本瞧着李‘春’芳伸着手在福建地界瞎晃‘荡’沈崇名还道是他在寻找泉州,没想到找到的却是泉州的邻居海澄这么一个史书上籍籍无名的地方,也不知道这李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海澄可不小,那港口可停泊三十多艘福船。现在要开海,本官准备命福建布政司抓紧时间再修缮一下,争取能停泊五十艘福船。”李‘春’芳有些得意的说着。一次能停泊福船五十艘,在他眼中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港口了。 沈崇名一阵无语,莫非这就是他们想象中的开海经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开不开海还有什么区别,就凭这么一个小港口每年又能让朝廷增收多少税银? 而且澄海地理位置太过偏僻,严重的抑制了商人的积极‘性’。要知道朝廷一直以来都对商人们课以重税,货物每路过一个州府都得缴纳一次赋税,若是单单只开放澄海这么一出商埠,不少商人会因为沿途繁重的赋税而对出海贸易望而却步。 “李大人,这次解除海禁朝廷可是下了大决心的,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不能多开放几个商埠?又为何不能选择一些‘交’通更为便利的地方开埠呢?区区一个澄海,如何能明确的告诉天下人这次朝廷开埠经商的决心呢?”沈崇名看着李‘春’芳问道,语气有些急,像是在诘问一般。 这李‘春’芳虽为首辅,但是太过于缺乏魄力了。这样的人做个太平时期的宰相还成,面对眼下的这种大变革的局势,他实在是不合适。 李‘春’芳脸‘色’一怔,神情有些不悦道:“沈大人,这话是如何说的?选择在澄海开埠,这可是本官和陈大人商议了好些天,询问了不少人得出的结果。而且朝廷刚刚解除海禁,一切都还在观望之中,万一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多挑选一些地方一同开埠,出了差错谁来承担?” 气氛有些不对,一直未曾说话的高拱呵呵一笑打起了圆场。“呵呵,李大人不要生气,崇名也是为了朝廷才说话急了些,还请您看在他年少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 说着,高拱扭头看着沈崇名满脸威严的说道:“崇名,还不快些给李大人赔不是?” 沈崇名也知道刚才自己一时情急措辞有些不敬,现在有了老师的吩咐,赶紧对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李‘春’芳说道:“李大人,下官鲁莽了,还请您见谅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了,李‘春’芳也不好再板着脸,故作大度的说道:“哎,两位大人多虑了,都是为了朝廷,本官如何会生气呢。” 又是一阵客气,高拱看着李‘春’芳脸‘色’缓了下来,这才书归正传。 “李大人,开埠一事关系到这次朝廷解除海禁最终成功与否,以下官只见咱们最好还是仔细商讨一下,群策群力选一个最好的办法出来,您以为如何呢?”高拱在心底也是觉得李‘春’芳选取澄海最为开埠之地有些太过保守了,但是李‘春’芳毕竟是首辅,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反驳他的想法。 和沈崇名不同,李‘春’芳仗着首辅的地位可以不给他面子,但是在高拱这里李‘春’芳却不敢称大。要知道高拱虽是次辅,但是凭着其帝师的身份,在加上兼掌吏部,这地位比起李‘春’芳这位首辅只高不低。 现在高拱提议重新商讨开埠地点,李‘春’芳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点头赞同。“高大人所言甚是,开埠一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细细商讨一下为好。”说着,李‘春’芳瞟了一直未曾说话的陈一勤一眼。 自打陈一勤入阁以来,便同李‘春’芳走的很近,这次定下澄海为开埠之地也是二人商讨的结果。现在出现了不同意见,自然需要二人再次联手对抗了。 “崇名,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高拱笑着说道,直接将第一个发言的机会给了沈崇名。 沈崇名点头应是。这段日子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早就对心目中的几处适合开埠的城市做了详细的了解。 “赵宋以及‘蒙’元都是海贸发达的时期,纵观两朝,皆以福建泉州为开埠之地。这几日下官对泉州做了些了解,认为其作为开埠之地有以下两个优点:第一,海贸贩运的货物以布匹以及瓷器为主。而在泉州,不但有织布行二百余户之多,更有南安窑、德化窑、安溪窑等多处窑口可以烧制瓷器。有了这一优点,选择泉州作为开埠之地便会大大的节省货物运费。第二,泉州乃兵家重地,福建水师常年驻扎在此,而城池之内更有朝廷大军拱卫,如果选择泉州作为开埠之地,就不需要咱们太担心歹人在此挑起事端。所以下官认为泉州乃是开埠之地的上上之选。” 沈崇名说的头头是道,根本没给李‘春’芳留下一点反驳的余地。同陈一勤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无奈之‘色’尽收眼底。 微微叹了口气,李‘春’芳神情有些无奈的点头道:“沈大人说的不错,这泉州却是是个开埠的上上之选,那咱们就定下泉州作为开埠之地,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高拱就不用说了,只听得张居正笑道:“沈大人对泉州了解颇为全面,下官同意将开埠之地选在这里。” 陈一勤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心中却对沈崇名刮目相看,这人虽年纪轻轻,但办起差来却是一板一眼毫无疏漏,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事情再次出乎李‘春’芳和陈一勤的预料。就听得沈崇名继续说道:“这泉州位于福建,对于长江以北的商户来说距离还是远了些,下官以为咱们最好能在北方在寻一处开埠之地,那样既方便了商户,也能让海贸更加繁荣。” 这话一出口,李‘春’芳立刻就不干了。“沈大人,朝廷刚刚决定开埠通商,咱们理应步步为营小心为妙,定泉州为开埠之地已属冒险之举,如何还能够再开一处地方呢?” “是啊,事关天下安稳,咱们理应小心一些才是,万不可为了一时之利冒险而为啊。”陈一勤也跟着附和道。 “两位大人,开一处也是开,开两处也是开。若是单开泉州一处,只怕北方商户抱怨朝廷处事不公。而且咱们在北方开埠的地方,也可以选一处有重兵驻守的城池,这样一来就算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差错,也必定能够用最短的时间镇压下去啊。依下官看来,天津卫就不错。而且这样一来很多货物都会经过京师运转,必定能让天子居所更加繁荣。”沈崇名不用多想,巴拉巴拉就把在北方再开一处商埠的好处罗列出来。 这下子李‘春’芳和陈一勤算是看出来了,这沈崇名分明是有备而来啊。 “两位大人,本官觉得崇名所言甚是,咱们开埠通商不就是为了让大明天下繁‘花’似锦么?既然是这样,这天子居所如何能不领袖群伦,若是不然只怕伤及京城龙气啊。”高拱经验丰富,一眨巴眼的功夫将问题牵扯到了虚无缥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龙气身上。 这虽然是‘迷’信,但任谁也不敢不去相信,要不然那便是大不敬之罪,任你什么身份都有些担负不起。 李‘春’芳一阵无奈,心中抱怨道:“这一对师徒,算是将自己这个首辅完完全全的拿住了。” 没得办法,李‘春’芳意兴阑珊的点头道:“高大人所言有些道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再开一处商埠便是。” 高拱沈崇名相视一笑,这事配合的着实不错,根本容不得别人有反对的机会。 “现在的两处商埠倒是方便了我天朝之命。但是下官以为,一旦开埠通商,列国商人必定蜂拥而至,咱们还得寻一处地方招待他们才成。”沈崇名得寸进尺,这话一出口连高拱的傻了眼。 李‘春’芳已经没有心思再反对这事了,反正已经开了两处地方,再开一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好,那沈大人就说说那处地方比较合适吧。” “广东濠境就是一处不错的地方。现如今那里盘踞着一股红‘毛’鬼,可见地理位置的优越。而且那里位于我朝最南端,就算是出了问题也据对威胁不到京城的安危。”沈崇名似模似样的介绍着。 “好好好,就依你所言。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各自回去办差吧,这也都是大事啊。”李‘春’芳想也不想就点头通过,他实在是不想再面对沈崇名了,不然谁知道这厮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 ------------ 第五十章 吉王庶子 第五十章吉王庶子 即将成立的皇家商贸行,可是这段日子大明天下话題最多的事物了。 话说朝廷决定解除海禁开埠通商,这可把期盼了近百年的沿海商人们高兴坏了,与此同时,不少多年來关门歇业的造船厂也再次迎來了春天,如火如荼的打开大门喜迎八方客,那些世代皆为造船工匠的匠人们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宝贝疙瘩,江南几处大得造船厂一度将薪资开到月薪二十两纹银都找不到造船工匠。 好在这时候各地衙门纷纷贴出告示,曰朝廷恩典,工部军器局遣派造船名匠亲临各地水师船厂主持造船大业,如若急需船只,可致衙门登记缴纳定金。 消息一出,各地衙门告状的不见了踪影,门前满是奢华的车马小轿,全都是本地的大富商们,大家都知道,谁的船先造出來,那谁就能赢得先机,那大把的银子,当然也是自己的了。 与此同时,通往京城的陆路水路也是车水马龙,不为别的,只为能够在即将挂牌成立的皇家商贸行中分得一杯羹,有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跟在皇上身后还能蚀了本不成。 达官贵人云集京城,前往之地倒是不约而同,一处是刚刚建立起來的皇家商贸行招商办,另一处则是威武庄严的定远侯府。 这几天沈崇名每天吃住都在招商办,已经到了有家不能回的地步,倒不是事物太过繁忙脱不开身,实在是回家之后也不能消停,那些打定主意要走后门的人能从傍晚排到第二天清晨去,为了能让两位娘子安心养胎,沈崇名只好辛苦自己出此下策了。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吉王庶子朱翊銮求见!”正当沈崇名闭着双眼两手揉着太阳穴缓神的时候,刚刚送走上一波客人的二蛋哥又跑了进來。 沈崇名双手一顿,忽然睁开眼问道:“吉王,吉王又是谁!” 二蛋哥一怔,有些纳闷道:“大人,这吉王当然是王爷了,这可是皇上的亲戚啊!” “屁话,本官能不知道吉王是王爷嘛,本官问的是这吉王是哪位王爷,在哪里就潘!”沈崇名瞪着眼睛喝道,这历代皇上们虽然不是真的富有天下万物,但是这女人向來是不缺的,当然了,只要功能得当,这孩子们也是一抓一大把。 打太祖建国到现在,封了王爵的人不在少数,粗略算下來不下百人了,这让自己如何能记得清那位到底是哪位啊! 二蛋哥最近聪明了不少,倒是一遍就理解了沈崇名话中的意思:“大人,这吉王一系乃是天顺元年分封的,现就潘长沙,一字王媚倾江山最新章节!” 说长沙沈崇名就知道,这可是诸王之中最具特色的一支了,现任吉王朱载均,乃是当今皇上平辈远房兄弟,不过听说这厮常年多病,世子朱翊镇也有样学样三天两头的生病,比其他爹來都要更甚几分,更为重要的是,这家伙因为长年卧病在床竟然膝下无子。 而这庶子朱翊銮,虽名为庶子,但是多数人都觉得将來吉王一位可能由他接掌,据传闻这朱翊銮博学多才喜好游历,而且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自称二公子,坐下來能通士林大儒谈经论道,站起來却又能同江湖侠士比武过招,绝对的交由甚广。 不过这一切落在沈崇名眼中,可就显得可疑至极了,看似闲云野鹤,实则理想远大,只不过历史课本上沒有记载吉王这一支皇族有什么不轨的事迹,沈崇名也有些拿不准。 这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沈崇名随即挂上一脸笑容,起身道:“走,随本官迎接这位贵人去!” 再说朱翊銮,这时候侯在招商办门前同远道而來各地商户们相谈甚欢,还别说,这几十号人里同他有过交往的竟有两成之多,可见这家伙的人脉有多广。 “呵呵呵,有朋自远方來不亦乐乎,二公子远道而來下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沈崇名人未到声先至,可惜话音落了还沒能看出那位是朱翊銮。 好在这时候朱翊銮听到声音转过了头來,一瞧來人这般年纪就猜出他肯定是名闻天下的沈崇名了:“呵呵,在下朱翊銮,见过沈大人!” 所谓谦谦君子,说的就应该是朱翊銮这样的人,只见他脸上挂着浅笑,神采奕奕的眼光满是善意的看着沈崇名。 “呵呵,二公子客气,快些里面请!”沈崇名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按说这朱翊銮年纪轻轻却有身份尊贵,通常情况下这样的人接人待物都应该是目空一切骄横无礼的,可是他现在却表现的像个谦谦君子,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啊!这样的人若不是天性使然,那就是心机深沉了。 香茗两杯,只见朱翊銮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笑道:“在下早就听闻沈大人年轻有为乃我辈楷模,今日得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马屁拍得很露骨,但是却让人极为受用,沈崇名也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小青年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摆手笑道:“哎,二公子过誉了,要说比起您來,下官可是相距甚远啊!” “呵呵,沈大人客气了!”二公子呵呵一笑,直奔主題道:“不瞒沈大人,在下这次來京,一是为了拜谒沈大人您,向您讨教一些学问,二來嘛,则是为了入股皇家商贸行的事情,还请沈大人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帮一帮我们吉王府!”说着,二公子脸做悲戚状。 “沈大人,您应该也知道父王王兄常年卧病在床,而小弟又是个喜欢游历山水的人,所以这些年來我吉王府每况愈下!”苦苦一笑,二公子脸色微红的说道:“不瞒沈大人,这些年來若不是每年有朝廷的俸禄,只怕我吉王府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沈崇名心中一阵愕然,王府的日子过不下去,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一字王每年俸禄两万石,这还是不算那些分封的田产,若是两者加到一块,只怕用富得流油來说都有些形容不过來了。 也许是看出了沈崇名的心思,就听得二公子继续说道:“说出來不怕沈大人您笑话,沈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吉王一系数位先祖,都同在下一般喜好读些书籍,对这经营一事那是一窍不通,所以这么多年王府并沒有多少积蓄,而且当初天下动荡,我吉王一系初封之时并未获得多少田地,数代传下來又分散了不少,现如今剩余的田地不足三百顷,可是王府人丁经过数代却是愈发的多了,现在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圈宠娇妻!” 沈崇名恍然大悟,点头道:“原來如此,唉!王爷贵为皇族,日子却过得如此不如意,此乃朝廷之过也!” 这话二公子可就有些当不起了,赶紧摆手道:“不不不,这一切都是我吉王府的原因,怨不得朝廷,怨不得皇上!” “唉!若是天下人都能像王爷和二公子这般明事理,皇上也就不用整日劳心费神了!”沈崇名装着感叹道,心里却是觉得好笑,这二公子是想对自己打苦情牌啊!不然也不可能一张口就说出这话來。 “父王也知道朝廷的难处,所以一直以來都未曾麻烦过朝廷,王府的支出也是能减则减,这次听说皇上有意开设皇家商贸行,父王觉得我们裕王府不善经营,倒不如直接入股皇家商贸行,一來能为皇室尽些力,二來也可以缓解王府眼下的困顿!”二公子顺杆子往上爬,再次把话題扯了回來。 “呵呵,不瞒二公子,眼下我们也是正忙着造船,可惜摊子铺的有些大了,银钱实在是有些不够用,若是王爷也能入股,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啊!”沈崇名满脸笑容,既然是上门送钱的,就用不着管他什么目的了,先把银子收了再说。 “如此就好,原本父王还担心这么一点银子拿不出手呢?既然能为朝廷做些事情,那再少的银子也是心意了!”二公子点头说道,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那敢问二公子,王爷准备入多少股!”沈崇名也不客套,直接奔向了银子。 二公子顿了一下,搓着手指头说道:“东挪西借,总算是凑够了三十万两银子,不知道这笔银子能认购多少干股!” “噢,三十万两啊!”沈崇名眉头为不可察的一皱,心道:倒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來吉王府还是蛮有钱的嘛。 “不瞒二公子,现在一成干股价值二百万两白银!”沈崇名神情有些为难,心中却是乐不可支,认购干股的人太多了,自己和皇上商议一番之后决定价格翻番,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挡住大家的热情。 而通达车马行仅此一项便获利不少,一百万两银子的价值顷刻间就翻了一番,实在是让人激动不已。 不过这个数目并未吓退二公子,就见他面色如常的说道:“无妨,只要能为朝廷为皇上做些贡献,哪怕是再少的干股也行!” “哎呀呀,王爷大义,二公子大义啊!”沈崇名竖起了大拇指,这冤大头们真是越來越大头了,早知道这样自己和皇上就因该把股价再拔高一些才对。 “沈大人过誉了!”二公子颔首说道,同时把手伸向了立于身后大汉。 汉子面目冷峻,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川,布满老茧的大手深入怀中直接拿出一大摞银票放在二公子手上。 “沈大人,这是三十万两银票,请您过目!”二公子面挂浅笑,沒想到这次行事如此顺利,前前后后加起來吉王府得到的干股就快一成了,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沈崇名摆手让二蛋哥上前接过,看也沒看便起身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立字为据交由皇上过目,日后二公子每年凭借这份字据到京城分红便是!” ------------ 第五十一章 海事衙门 第五十一章海事衙门 出了招商办,二公子谢绝了门外一众商人的宴请,带着冷峻大汉跨马扬鞭而去。 二公子下榻的是京城内很不显眼的一处客栈,再加上他那一身紧身短襟装扮,店家只当是一位对环境不挑剔的江湖人士,并沒有意识到这是一位皇族贵胄,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目送二人向后院走去。 进得后院,正坐在院落中把酒闲话的另外两名汉子赶紧起身迎了上來:“小王爷,事情可曾妥了!”声音压得很低,称呼王爷庶子为小王爷,可是犯了忌讳的,所以这样的称呼只能私下里说出口,若是被外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二公子呵呵一下,一边走着一边小声道:“那沈崇名名过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贪财之徒而已,银子一拿出來他便收下,并未过多诘难,对了,今日在那劳什子招商办门前听人说朝廷要新建一个什么海事衙门,你们可听说这件事!” 说话间众人进了房门,跟在后面的冷峻大汉并未进屋,而是直接将房门关上守在了外面,现在商讨的可都是大事了,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听到。 两名汉子不由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呵呵笑道:“小王爷好灵通的消息,今日属下和老三在拜会徐文灿的时候也听他提起了这件事,听徐文灿说,其父徐尚书前天晚上同他提起过这件事,据说内阁这几日正在会同六部尚书商讨此事,这海事衙门一旦成立,将独立掌管海贸一事,日后只对内阁以及皇上负责,其余各衙门无权干涉其内务,权利倒是不小啊!” 二公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这海事衙门倒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地方了,若是能把咱们的人安插其中,日后运送货物出海,可就方便多了!” “嗯,听徐文灿话中的意思,这海事衙门只怕品衔不低,而且一旦成立,必定会分户部工部之权全权掌握海贸的大小事务,造船商税必定囊括其中,可谓权利甚大啊!”那汉子也跟着点头啊! 二公子呵呵一笑,扫了一眼两人道:“既然如此,这海事衙门咱们可就更是不能放过了,如若可能,一定要掌握在咱们的人手中,那样的话咱们分布在各处的生意便可以借此机会大肆发展了!” 那汉子点了点头,问道:“那小王爷觉得谁比较适合这个差事呢?” “呵呵,只怕程二哥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如说來让大家听听!”二公子笑容满面,这程经业可是他的智囊。虽然年轻时数次参加科考皆落第,但是论起胸中谋略天下少有人可及,在自己众多手下之中,更是有着赛诸葛的名号,吉王府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实力,全靠他这些年的运筹帷幄。 “小王爷抬举了!”程经业呵呵一笑,倒是沒有太过谦虚:“不瞒小王爷,属下确实有个人选,不过合不适合还得您说了算!” “二哥说了便是,你选的人决计错不了!”二公子想也不想便说道,可见对程经业的信任。 “小王爷,您觉得户部侍郎葛守礼如何!” “葛守礼!”二公子略一沉思,点头道:“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若是可能的话,我就亲自去拜会一下徐杲,看看他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出把力,毕竟葛守礼出任海事衙门堂官,对大家都有利!” “既然这样,那属下先行安排一下,毕竟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处处都是锦衣卫和东厂的密探,一旦被他们察觉,可就要坏了大事了!”程经业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提起这茬二公子就觉得烦恼,自己身为皇族,來了这天子脚下却要和做贼一般,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这次來京可是自己有生以來的头一次,若不是皇家商贸行招商的事情,连这个机会也沒有。 而面对京城的繁华,二公子心中的信念更为坚定,终会有一天,那紫禁城中的宝座会是自己的。 商贾之间流传的消息不假,朝廷确实在准备成立海事衙门掌管确有其事,而二公子得來的消息也沒错,这海事衙门一旦成立,就会掌握关于海事的一切大小事务,不但如此,经过数日的讨论现在内阁已经对其拟出了一个初步的章程,就等着隆庆帝点头通过之后拿到朝堂之上同群臣商议了。 “嗯,不错,很详尽!”隆庆帝一边看着手中奏章一边点头说道。 “呵呵,皇上满意就行,若是可以的话,微臣想明日就拿到朝堂之上同诸位同僚商议,早日有了结果,再过些日子船队出海也就不会手忙脚乱了!”高拱站在那里呵呵笑道。 这办法虽然说是内阁拟出來了,但是主要内容却是自己那个宝贝弟子拟定的,要不然靠着老哥几个,只怕再过一个月也不能拿出这么详尽的章程來。 “好是好,不过朕觉得这海事衙门的品衔有些低了,区区一个正三品实在是体现不出它的重要性,不如让其同列六部,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隆庆帝抬眼问道,其实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心中已经想到了执掌海事衙门的人选。 这人自然是就是沈崇名了,这小子现在可是从二品的大员,若是出任了海事衙门的堂官,那不就是降职了嘛。 既然不能降职,那就只能升官了,这次解除海禁成立皇家商贸行沈崇名可以说得上是居功至伟,要是不让他借此机会升任正二品,隆庆帝心里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 “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自杨业立隋以來历朝历代只设六部衙门,何尝出过七部之说!”李春芳还沒得及出言反对,陈一勤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是啊皇上,这海事衙门乃是初创,直接让其并列六部实在是有些不妥,以微臣浅见还是先看看再说,若如这海事衙门日后真的很重要,再让其并列六部也不晚啊!”李春芳是数十年的老阁臣了。虽然思想守旧,但是在揣摩皇上心思这方面还是很有些功底,这皇上想让海事衙门并列六部,只怕是有他的安排啊! 让海事衙门并列六部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高拱这时候也提出了不同意见:“皇上,李大人和陈大人所言甚是,若是一个新成立的衙门定衔正二品,只怕群臣又要非议了,不如咱们先等等看,若是日后海事衙门真的至关重要,那时再让它并列六部,大家就不会有异议了!” 高拱的话入情入理,再加上隆庆帝对其依赖深重,现在他都这么说了,隆庆帝只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海事衙门为从二品衙门如何!” 皇上做出了让步,身为臣子也 ------------ 第五十二章 衙门草创 第五十二章衙门草创 手握海事衙门官员任命大权,沈崇名却是犯了难。? ?八 一?中文?网? ? ???. 8? 这差事虽好,但却是个极容易得罪人的行当。海贸利益有多大想必很多人心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作为主管衙门,在多数人眼中这海事衙门也是一个肥的流油的衙门。 这样的衙门一旦要招贤纳士,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会打定主意削尖脑袋往里钻。僧多粥少,职位只有那么一些个,对于这么多有心人来说根本就不够分,到时候多数人的愿望肯定是会落空的。 因为愿望落空了而导致心中不舒坦满腹牢骚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因为自己主管此事,到时候因为此事生出的怒气必定会一股脑德恩算在自己头上。这平白无故得罪的人事,想想就觉得不划算。 这且不算,一旦自己掌握任命海事衙门官员的事情传出去,只怕家中的门槛又要再次被人踏破了,光是应付他们自己就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不过事到如今,沈崇名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扛了。毕竟作为一个新成立的衙门,海事衙门在方方面面肯定会存在着不少问题。而衙门官员能不能同心协力将差事办好,便是解决问题的最大前提。所以对于遴选海事衙门官员这件事,沈崇名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任由别人去办。如果真的因为用人不当闹出大事来,对于刚刚开展起来的海贸绝对是致命的。 所以沈崇名一番琢磨之后下定了主意,不要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一定要认真的选拔合适的人进入海事衙门当差。到时候海事衙门才能够平稳运行不负皇上厚望。而只要皇上满意,就算是事后有人心怀怨气想在背后捅自己刀子也不用惧怕! 建立一个毫无先例的新衙门可不简单,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来单靠沈崇名自己决计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沈崇名有了定计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决定任命一个副手,也好帮自己分担一些事物今早将海事衙门完善起来。 而这人沈崇名心中早有了数,那便是自己的好兄弟师丙正! 话说因为受到牵连郁郁不得志三年之久的师丙正,自打高拱还朝之后便否极泰来。 老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一点不假。朝廷有不少人知道师丙正和沈崇名走得很近,同高拱的关系也不差。正是因为这点,当年高拱迫于压力辞官归乡之后,师丙正也和沈崇名一样受到了徐阶一党的打压。 只可惜比起沈崇名来他的运气要差上不少,因为没有隆庆帝以及朱希忠这样的牛人庇护,处境可谓是艰辛万分。 先是被调入闲职,接着便是长时间的冷处理。亏得当时的他对徐阶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若是不然早就被寻个由头直接拿下了。可就算是这样,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一直都在盯着他。不要说重大失误了,就算是师丙正无意间犯下一丁点小错,那这辈子的仕途也就算是完蛋了。毕竟苍蝇再小也是肉,只要能够讨得徐阶欢心,那些惯于溜须拍马的家伙什么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好在师丙正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却是个心思聪颖的人。再加上作为兄长的沈崇名在一旁不时的提点,近三年的艰苦时期硬是让他熬了过来,拨云见日等到了高拱再次达的时候。 高拱还朝,作为被大多数官员认定的高拱一党官员,师丙正官运虽然不似沈崇名那样直入云霄,但也是扶摇直上。这才短短几个月,竟然被他混到了吏部考公清吏司正五品的员外郎。这职衔虽然不高,但是架不住手中掌管天下官员升降大权的重要性。 手握天下官员考公大权,师丙正这个小小的吏部五品官的地位不亚于其他衙门的正三品。先不说在衙门一条街受到的欢迎程度,就连自己的一处小宅院整日里那也是门庭若市,全都是各地官员悄悄派到京城来向他暗中行贿的人。 好在师丙正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而且手握通达车马行的干股,身价也不是那些仅靠贪墨的官员们所能比拟,面对赤果果的诱惑从未有过动摇。他心中也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权势,全部都是依仗沈崇名和高拱的关系。一旦自己经不住诱惑陷入了泥沼,那不单单是自己前途的事情,更是关系到沈兄的安危。 所以坐上了考公清吏司郎中的位置不久之后,师丙正便开始闭门谢客。办起差事来也是兢兢业业,生怕出现了什么疏漏。不但如此,平日里也是为人低调,从来没像肖二少那般张扬过。 现如今的三兄弟可以说是各有所成了,整日里也都是忙的脚不沾地。虽然同处京城,可是平日里也是难得见上一面。 不过三人之间的兄弟之义不但没有因为这点变的淡薄,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更加深厚。 相较起自己来,沈崇名一直觉得当年的状元郎师丙正现在当一个正五品的小官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可是很多时候想要做不到举贤不避亲实在是不容易。也许暗中帮一把还成,直接为他讨要升迁绝对是不稳妥的做法。说不定得不偿失,反而因此坏了他的前程。所以一直以来,沈崇名都未曾在隆庆帝面前提起过师丙正的事情。 但是这次可就不一样了,反正皇上把官员任命大权交给自己,此时不用过期作废,也是时候为好兄弟谋点福利了。海事衙门二把手,那可是从三品的官职,从此以后也就是可以位列朝班的大臣了。 有了主意,沈崇名可就坐不住了,直接出门奔向吏部去找师丙正。先把他要过来,剩下的事情两个人分工合作,进展必定会快很多的!到时候腾出时间来,自己也好赶紧拾掇草创的皇家商贸行,这也是大事一件。 如何让师丙正眼下便离开吏部过来帮自己,这对沈崇名来说绝对不是一个难题。老师高拱不但是次辅,更是兼掌着吏部,自己去吏部要人,那就和跑到自家菜园子采摘西红柿没什么分别。 说明来意,师丙正并未浮现沈崇名想象中的欣喜若狂之色,反而面色凝重起来。 “沈兄,这么做怕是不妥当吧?你我兄弟的关系官场之上人尽皆知,若是小弟到海事衙门当差,只怕别人会说闲话的。那对你来说,又是一件麻烦。” 沈崇名哈哈一笑,却是满不在乎。“为兄让你到海事衙门当差可不是因为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而是看中了你的才能。” 这话听着有些假,师丙正哪里会轻易的相信。不过不容的他说话,沈崇名就抢先道:“你也知道海事衙门主要负责几个商埠的税收以及船运。这其中涉及到的银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每年加起来只怕能够过白银千万两,这么一大笔银子交给别人来掌管为兄实在是放心不下。而且这海事衙门可以说是为兄一手创立,一旦在某些地方出现不可挽回的差错,哥哥我这个堂官只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拉你来海事衙门当差,为的就是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趁坏了朝廷的大事害了哥哥我的性命。” 沈崇名略带些夸张的将事情的严重性叙述了一遍,师丙正果然显得担心起来。“兄长你说的也在理,毕竟你现在树大招风,不知道有多少在暗中等着使绊子呢。” “就是嘛,所以这事无论如何你也得来帮为兄一把。你我兄弟同心力可断金,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守株待兔去吧。”沈崇名顺杆子往上爬,直接拿出了兄弟情义来威逼师丙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师丙正自然没办法不同意了。“那好,容小弟将这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再过去找沈兄你。” “这有什么好交代的,莫不是诺大的一个考公清吏司全部由你一人支撑?赶紧随我去,今日务必要将咱们海事衙门的主要官员名单确定下来,也好赶在明日早朝时交由皇上过目。” 沈崇名说着便站起身来,一把拽住师丙正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沈兄,事情再着急也得让小弟和侍郎大人说一声不是?不然成何体统。”师丙正急了,说完这话挣开沈崇名的大手就跑了出去找吏部侍郎去告别。 高拱虽然兼掌吏部,但内阁事务繁重他向来很少到吏部,大小事务通常都是由侍郎大人做主。不过一旦内阁有了什么新动向,高拱都是会派人来知会一声,以防在吏部这道关卡上出了什么问题。 沈崇名奉命组建海事衙门的事情虽然还未在朝堂之上通过,可是六部早已得到了内阁递来的消息,统一都是予以方便特事特办。 刚才听闻属下来报沈崇名前来寻找师丙正,侍郎大人心中就有了计较,这定然是来拉师丙正前去海事衙门任职的。不敢耽搁,侍郎大人立刻命人写好文书同意师丙正调任的事情,而后便在房间等候师丙正前来索取。 虽然沈崇名这么做有挖墙脚的嫌疑,但是侍郎大人心中却也欢喜。都知道师丙正和高拱关系匪浅,让他在自己手下当差侍郎大人一直觉得不得劲,这是不利于自己掌控大局的。 现在看着师丙正果然前来和自己说这件事情,侍郎大人假惺惺的表达了一番不舍之情,然后很是痛快的将调任文书交给了师丙正,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送瘟神的感觉。 文书在手,师丙正也知道自己调任的事情板上钉钉再也没了回转的余地,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的办差,千万不能辜负了沈兄的提携给他惹来麻烦。 一把手二把手有了,接下来就是海事衙门的各项事务负责人了。二人商议一番绝对依照六部的官员体系来设制,那就是分门别类将海事衙门的职责进行划分。 新成立的衙门,自然要一切从简了,所以只定了三个司。分别是主管船队出海的船运司、主管商税收缴的税务司以及肩负核查职责的清吏司。 依照其他衙门的官员职衔,海事衙门相应官员的品衔也有了定论。一把手沈崇名为从二品;二把手师丙正从三品;各司员外郎、郎中、主事,分列从五品、正六品、从六品。 ------------ 第五十三章 红顶商人 第五十三章红顶官商 内阁全员沒有异议的事情,朝堂之上的阻力也是小了不少。虽然依旧零零星星有几位官员对于新建立的海事衙门有这么大的权利,以及沈崇名年纪轻轻便身兼三职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但是无异于螳臂当车,根本无法左右隆庆帝的想法,所以一次早朝之后海事衙门就算是正式建立了起來。 作为主管堂官,沈崇名多了个总督海事衙门钦差官的头衔,加了钦差二字,这个从二品官职的分量可就更是大大的不同了,这预示着从今往后海事衙门的大小事务只需经过隆庆帝点头即可,至于什么内阁以及六部的意见,只做参考,听不听都是可以的。 有了这样的权利,不要说别人羡慕嫉妒恨了,就算是高拱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别扭,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差距也不能这么大啊!想想自己像他这般年岁的时候,还在家中闭门苦读呢?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怎滴当年的自己就沒能像他有这样的好运气遇到一位权柄甚大的老师呢?。 不说这个自恋狂,因为有了沈崇名的大力举荐,在这朝堂之上名不见传的师丙正也跟在沈崇名的身后得了个从三品的总督同知的职衔,也算是鲤鱼跃龙门了。 朝堂之上那些原本只是对师丙正有个粗略印象的大员们在心底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沈崇名身兼三职,自然不可能完全履行海事衙门总督的全部职责,而作为总督同知的师丙正日后肯定会掌握海事衙门的大部分事务,身居如此显要的职位,便注定师丙正以后的日子会不再平凡,也必定会成为官场上崛起的一个新秀,日后的可能记载史册的事情也注定会出现他的身影。 得了正式任命,哥俩顾不得欢喜,下了朝之后便赶回沈崇名的都指挥衙门商议事情。 这次建立海事衙门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了,除了可怜的三百两经费之外,暂时只有这两位正副总督大人,什么衙门选址,官员确定,甚至是各式办公用品的采买都得抓紧时间去办。 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毕竟朝廷已经将解除海禁的事情宣告天下,各地原本就偷偷摸摸做着海贸的商人们一直都在翘首期盼官府早日批准他们驾船出海的事情。 而因为朝廷有计划要成立海事衙门,根本沒有将这项权利交给地方衙门,出海的日子只能一拖再拖。 这拖的可不单单是时间,更是关系到了解除海禁以來的第一批赋税,毕竟眼见为实,只有把那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面之上,才能让那些依旧持有观望态度的官员们信服,才能让后续的事情有条不紊的顺利进行下去。 时间紧迫,兄弟二人只能分工合作,因为师丙正在考公清吏司混了一段日子,头等大事人员的任命沈崇名硬是交给了他,而他自己却带着二蛋哥等侍卫出了都指挥衙门前去踩点踅摸一处合适的院落作为海事衙门的落脚地。 他们忙,三兄弟之一的肖二少也沒能闲着,连着近十天都沒能得空去见上小晴姑娘一面,甭提心中有多想念了终极农民工。 可是肖二少也沒办法,现在他的身份也是非同一般了,按找沈崇名给他的说法,这叫红顶商人,这顶究竟是怎么红的肖二少也不明白,反正知道现在兼任了皇家商贸行的执行总裁官算是为皇上他老人家效力了。 这个总裁官皇上恩赐的品衔不是很高,也就是从七品而已,但是这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官职放在商人身上可就非同一般了,不要说同行的商人们刮目相看了,就连朝廷官员也是侧目不已,这可是大明朝第一位有官衔的商人,实在是与众不同。 身为当事人,肖二少也是兴奋难耐,正是因为这样,才能按捺住心中对小晴姑娘的思念尽心尽力的去办事。 “肖大人,这是咱们在泉州船厂的造船账册,还请您过目!”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掂着脚尖走了进來,双手捧着一本账册递到了正在埋头核算账目的肖二少跟前。 造船这一项可是皇家商贸行眼下最大的一笔支出了,肖二少立刻放下手中的其他账册接了过來仔细查看。 “王先生,这船还是太少了,再追加一百万到南京水师造船厂,让他们先紧着咱们的造!”肖二少的话掷地有声,隐隐多了几分霸气。 这不带思考的就说出这番话,可是把这位刚刚年过三十的账房王先生吓了一跳:“大人,咱们是不是不用这么着急就把银子投进去,还是等等再说吧!” 身为一个账房先生,王先生是十分合格的,成熟稳重,做事有条不紊不缓不急,但是他考虑的太过片面,所以这辈子也只能做一个账房先生。 忙碌了一整天,肖二少也觉得累了,吩咐人泡了一杯热茶,很是平易近人的让王先生坐了下來:“王先生,你的意思本官明白,也是怕一次投入这么多的银子留下隐患,可是这做生意,不但要胆大心细,更要下手快,下手狠,若是不然,就只能跟在别人身后捡些个剩菜残羹!” “可是大人,现在咱们已经投入近了四百万两银子用于造船,这么一笔大数目天下间少有商户能及得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有百余艘了,小人觉得这再大的生意也用不了这么多船啊!实在是沒必要再冒着风险投进一百万两去,咱们不妨将这笔银子留下以备不时只需,那样就算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咱们也好有个应对之策,而大人您到时候不也能有个回旋的余地嘛!”王先生苦口婆心的劝着。 若是平常的东家,这掏心窝子的话王先生绝对是不会说的,管他是赚是赔,反正自己凭着这份本事养家糊口不是什么难題,大不了换个东家而已。 可是肖二少这样的东家可是王先生伺候人这么多年來遇到的最为特别的一位东家,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而是这家伙为人大大咧咧沒有以前那些个东家的坏毛病,什么锱铢必较,吝财如命等等在他身上统统的看不到。 而且也沒有因为自己年纪轻而轻视自己,不但张口闭口以先生二字尊称,更是甩手将数百万两这样数目的银子交给自己打理,一应收入支出全部都是自己做账,单凭这份信任,就让王先生生出了效以死命的心思。 碰上这样难得一遇的东家,王先生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心中想法隐藏起來,起码的知遇之恩还是要报答的,他现在担心的是一旦朝廷发生了什么变故,这近五百万两银子打造的船队很有可能会闲置起來,那样的话,肖二少可就得当个替罪羊了。 肖二少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王先生的这点担心她如何能看不出來:“呵呵,这解除海禁乃是大势所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所以咱们现在投入这么多银两打造的船只肯定是会有用武之地的,万万不会蚀本阡陌农家!” “大人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真的有了变故您又该如何应对,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啊!”虽然肖二少的语气很是肯定,王先生却依旧劝道,这朝廷的话可是很少有个准头的。 肖二少呵呵一笑,心中倒也甚为满意,有这样的一个手下,也算是自己的运气了。 “不瞒王先生说,就算是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我肖鹏程也不可能成了替罪羊,你想想,咱们造船所花费的银子都装进了谁的腰包呢?”这话声音压得很低,就算是门外有人也休想听得到。 王先生眉头一皱:“这个……为咱们造船的乃是工部的人,这银子到最后应该是变成了朝廷的!” “这不就对了嘛,你说到时候咱们还能获罪不成!”肖二少一脸得意之色,这可是那日沈兄让自己花大力气可劲造船的理由,这家伙,还真是官商两路通吃的主。 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王先生双目痴呆满是惊恐之色,嘴里喃喃道:“原來是这样啊!”说着,却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说來说去,这天下人终究还是被朝廷玩弄于鼓掌之上了。 就知道他想岔了,肖二少赶紧解释道:“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上边的那位爷绝对不是为了敛聚钱财才搞出这档子事情的,一旦海贸真的发展起來,所获的利润可就不止这三瓜两枣了!”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王先生赶紧点头表示明白,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危险,这要是被朝廷得知,还不得砍了自己的脑袋啊! “呵呵,明白就好,赶紧去带着人提取一百万两银票交到工部去,船队建立的越快,咱们回本的时间就越短!” 王先生起身匆匆而去,肖二少的一杯热茶也凉了下來,咕嘟咕嘟两大口喝完,嘴也不擦又忙碌起來。 “商贸行采购货物伙计一百八十人,每人月钱一两五钱银,合计每月支付二百七十两,船队水手暂定一千三百人,培训期间每月每人伙食费三钱银,月钱一两八钱银,合计……合计……” 合计了半天,趴在桌案上眉头拧成一团的肖二少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來人!” 门外一名小厮听到这声喊忙不连跌的跑了进來:“大人,您有何吩……” 话沒说完,就被肖二少猛然打断:“他奶奶的,让你去找的账房先生找到了沒有!” 小厮目瞪口呆,愣了一阵才算是反应过來,唯唯诺诺的说道:“大人,前天您确实吩咐小的到外面去找一账房先生來,可是一盏茶的功夫沒到您就吩咐小的说不用了,说是能省点银子就省点银子,这账房先生的差事您自己个來就行了!” 肖二少一愣,歪着脑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大人我可曾说过后面这话!” “大人,这话您确实说过,那日咱通达车马行的肖主管也在场啊!”小厮很不给面子,直接把证人的名字也说了出來。 这让肖二少情以何堪,有些羞恼的喝道:“放屁,大人我还在乎这点小钱吗?去,赶紧找一个账房先生來,这点小账目也得大人我亲自來,着实浪费人才!” ------------ 第五十四章 海事总管 第五十四章海事总管 海禁已经解除,皇家商贸行也宣告成立,扬帆出海带着大明朝各式各样的特产席卷各个藩国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 八一中 文网? ? ???.? 作为天下名头最响商贸行的执行总裁,为皇家商贸行打造一支雄霸四海的船队是肖二少义不容辞的责任。而船队出海需要的随行水手,却是这支船队能否称雄四海的最大保障。 拥有一千三百名水手虽然看似是个吓人的数字,可这对肖二少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开端,毕竟对于百余艘大船组成的远洋船队,这一千三百名水手是远远不够的。遥想当年郑和下西洋,那次随行人马不是数以万计?而且未来皇家商贸行的船只要比当年的郑公公手下船只还要多,这个人数自然是只能多不能少了。 若是民间商户想要招纳这么多的水手,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能够聚集这么多人,官府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这么多人听从一个人吩咐,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不安定因素。 好在皇家商贸行有着皇室以及朝廷的六成干股,完全的国营单位,就算是召集再多的水手那也算的上是朝廷的人,安全自然不需要考虑了。而且有了这层关系,招纳水手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就拿这一千三百名水手来说,全部都是直接从各地水师选拔的将士,行船经验可谓丰富。 不过他们丰富的经验多数却都是在内湖或是黄河长江水域,就算是有一部分水手拥有海中行船的经验,也仅仅只是局限于近海,对于远洋行船,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沈崇名做事向来稳妥,等着肖二少告诉他朝廷把需要的水手调集妥当之后,沈崇名先想到的就是加以训练。多的做不了,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从天津卫驾船出海长时间的体验一下海上的生活,习以为常就好了。 就这样,早先和沈崇名有了约定,但还没来得及开工酿制冰雪葡萄酒的詹姆士只能放下酿酒大业前去履任。不过沈崇名也没有亏待他,走走关系给他要来一个官衔,皇家商贸行海事总管兼水手总教习。就这样,詹姆士领了一身胸前官补绣有一只海马的九品武将常服兴高采烈的走马上任而去。 天津卫虽为驻军重地,但是历来只有一个小码头,只能停泊一些不大的船只。而这次沈崇名舌战二儒硬是为它争取了一个开埠的职责,一直以锦衣卫衙门驻地闻名天下的天津卫再次名满天下,不但北方各地商户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蚊子蜂拥而至,各地应招而来的皇家商贸行水手也是纷纷赶来,各式各样的小客栈小饭庄在这初冬之际却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了天津卫的大街小巷。与此同时,规划宏大的天津港也如火如荼在初冬开始建设。 第一波次十天的海上生活适应训练告一段落,总教习邦大人穿着自己一尘不染的九品官服不顾习习寒风,昂挺胸的走在大街之上欣赏着繁华的天津卫街景,毫不顾忌街头行人指指点点诧异的目光,自得其乐好不快活。 “邦大人,京城急信!”背后传来焦急声音,詹姆士回头一瞧,却是肖二少配给自己的小厮脚步匆匆的而来。 “大人,京城急信。”跑上前来,小厮将手中封了火漆的信件递到詹姆士面前。 这是詹姆士这些年来收到的第一封信,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内容,但还是一脸威严的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拿出信纸一瞧,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詹姆士的文化水平却可以归为盲流一个,平常时候写几个常用的数字还成,遇到长篇累牍的信件可就抓了瞎。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詹姆士又是一个在乎面子的人,倒是不好意思直接将信纸交予小厮为自己读一遍,只能装模作样的扫了几眼,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本官知道了,咱们回去再说。”说罢,收起信件逃也似的按着来路走了回去。 “邦德先生见字安好。十月下旬,南京水师两艘神行战舰将抵达天津港,届时水师火炮教习思傲牧将随船前来。此人乃西欧葡萄牙人,早年率众渡过万里重洋到我大明,海中经验可谓丰富。望先生二人多加交流,为我朝廷海运多做贡献。沈崇名字。” 不识的字,但其中意思詹姆士却是明白的,这个思傲牧和自己一般也是外乡人,但是他也能成为大明朝廷的官员,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且渡过万里重洋,这航海经验只怕比起自己来只强不弱。 想到这里,詹姆士心中不禁有了危机感。忽然把这么一个人派到天津卫来,莫非这沈大人准备择优而用从自己两人中间选取一个最合适的海事总管? 冒出这个念头,詹姆士可就坐不住了,难道自己这身大明朝的官袍还没穿过瘾就要被扒下来吗?不,这绝对是不允许的,自己一定要将这个狗屁葡萄牙人踩在脚底下! 这倒是詹姆士误会了沈崇名的意思,他绝对没有想过要在詹姆士和思傲牧之间通过比较选择一个最为合适的海事总管。正如他信中所言,为的只是在二人的切磋之中让詹姆士对太平洋的状况更为了解。 毕竟思傲牧当初劣迹斑斑,为大明朝效力也是被俘之后的无奈之举。若是让他成了海事总管,天知道这厮会不会直接带着船队逃回葡萄牙老家,而后再联络他们的盟友将船队给占有了。这个险,沈崇名是万万不会冒的。 “今天初几了?”心中有了计较,詹姆士抬头对着站在身前的小厮问道。 “回大人的话,今天十九了。”小厮可没有詹姆士那么多的心思,舔着脸说道。 詹姆士闻言脸色一紧,这么说的话,这个思傲牧这几天就因该到了。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了,一定要从一开始便稳压他一头。 该来的总会来,第二天便出现在天津港的两艘从未有人见过高如阁楼的大船告诉詹姆士,他的竞争者出现了。 看着繁华一片的天津港码头,立于船舷之上的思傲牧微微的叹了口气。再繁华的地方,也不如自己的家乡好啊。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在外漂泊十几年的思傲牧第一次有了思乡感觉,只可惜为时已晚,现在想要回乡,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奢侈的美梦。 当初一同被俘的还有思傲牧的数名手下。刚开始时大家聚在一起的虽然行动不自由,但是还能彼此鼓励坚持下去。 可是随着思乡之情的不断增加,终于有人动了逃走的念头,自己这个做领的再三劝阻也无济于事,到了最后竟然被他们裹挟着加入了逃跑计划。其实从被俘的哪一天起,他们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领了。 几个长相与众不同的人想要逃走谈何容易,虽然经过周密的谋划,但还是在逃跑的第二天清晨被抓了回来。面对一脸杀气的水师提督曹泾和那寒光闪闪的大闸刀,那一刻历来以骑士自称的思傲牧可耻的腿软了。 大闸刀下保住了一条性命的思傲牧看着那几个同伴被生生的砍掉了脑袋,瞬时间恍然大悟。那时战船已经有了雏形,关于火炮的制造方法也被他们全部获得,自己一行人已经没有了哪怕一丁点的利用价值。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们是不会原谅其过错的。 从此之后,思傲牧再也不敢升起逃走的念头,做起事来也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糊弄那些凶恶的将军们的想法,生怕一个不对那恐怖的大闸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想过了,如果有机会见到那位当初打败自己的元帅,一定好言相求让他放自己回到家乡,自己可以向上帝保证,有生之年再也不离开家乡一步! 这次乘船到天津港,思傲牧心情也是异常激动地。天津卫距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而那位英俊的元帅就住在京城,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见到他! “思傲牧先生,提督大人让您上岸。”翻译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思傲牧的身侧,出言打断了思傲牧的思路。 思傲牧扭头瞧了翻译官一眼,一言不的转身走下了神行战舰。对于翻译官,思傲牧又是憎恨又是惧怕。根据他事后的推测,那次逃跑之所以失败的那么迅,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家伙举报的,这家伙绝对是撒旦在人间的使徒。 神行战舰成船之后的‘远航’,身为南京水师提督的曹泾实在是放心不下,去信询问了沈崇名的意思,欢天喜地的搭船到了京城。他可是听说了,这两艘战船到天津港来,一是为了试验一下性能,二来则是请皇上观赏,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可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看着思傲牧谦卑的躬着身子走了过来,曹泾换上一脸冷色吩咐道:“思傲牧,这次让你来天津卫,是为了和新任皇家商贸行水手总教习邦大人探讨一些问题。你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千万不要有什么小心思,明白吗?” 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思傲牧可是能听懂不少汉话的。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以来都在装傻充愣装作一点也不知道。 翻译官扭头叽里咕噜的一阵翻译,其中还掺杂了不少自己的意思,什么不好好学习交流有你好看,动歪心思就闸刀伺候之类的话应有尽有。 思傲牧做惶恐状忙不连跌的点着头,那神情甚是可怜。曹泾倒是觉得没什么,翻译官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得意连连,把往日的主子踩在脚底下的感觉,还真是舒坦啊。 “嗯,那赶紧去吧。记住了,你在天津卫人生地不熟,没什么事情你就不要出门了,免得惹了事情。”曹泾摆手吩咐道。而后又扭头对着跟在身后的两名锦衣校尉笑道:“两位兄弟,这人就交给你们了。” 在锦衣校尉的带领下,两位长相差异不大的外乡人终于碰在了一起。不过没有那种惺惺相惜的气氛,反而在詹姆斯的高傲的神态下显得火药味十足。 ------------ 第五十五章 心狠手辣 第五十五章心狠手辣 虽然火药味十足,但是在思傲牧一味的退步之下气氛渐渐缓和起來,毕竟詹姆士也不是那种喜好逼人太甚的人。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思傲牧竭尽自己所能将多年來积攒的航海经验倾囊相授,倒是让詹姆士不觉间心生惭愧,看來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个时辰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直紧随在一侧的通译看着二人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急忙起身对着詹姆士施礼道:“邦大人,小人有些内急,暂且退下了!” 说罢,也不等詹姆士点头便逃也似地溜了出去,因为两条腿夹得太紧,姿势着实有些难看。 见他一走,思傲牧的双眼竟然闪出一丝光亮,压低声音磕磕绊绊的说道:“邦大人,您能帮喔一个慢咪!” 詹姆士不由一愣,这是哪国话啊! 好在詹姆士当年的汉语水平也曾经历过这个阶段,随即便明白过來,但心中吃惊不小,沒曾想到,这位思傲牧先生竟然也会说汉话。 “邦大人,喔有件事情摆脱你,能不能帮喔智慧神大人一身,就说喔想建他,另外不要讲喔会嘘汉话给敝人!”时间紧迫,通译随时都有可能回來,思傲牧紧接着便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來。 这么长一句乌七八糟的话语,就算是詹姆士有经验也是琢磨了好一阵才明白过來,看着思傲牧满脸哀求的神色,外加在眼眶中团团打转的泪珠,赶紧点头道:“好,有机会有一定把你的话转达给沈大人!” “多系,多系!”思傲牧感激涕零,忽然听的外面的脚步声,慌里慌张的端起茶杯掩饰起來。 沒几下,一脸轻松的通译步履轻快的走了进來,來回打量一下沒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心中不禁得意一笑,这曹泾大人着实是小題大做了,现在的思傲牧是孤掌难鸣,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寸步不离的盯着他。 海风习习,两艘神行战舰之上兵甲林立旌旗招展,码头之上亦是如此,身上裹着裘皮大衣的隆庆帝在大小官员的拥簇下出现在了码头之上,渐渐走近了这两艘庞然大物。 “嗵,嗵,嗵,……”忽然之间炮声大作,竟让人觉得脚下大地都在微微发颤,随行侍卫可是吓得不轻,纷纷拔刀在手戒备起來,还道是有人想图谋不轨。 “皇上,您觉得这神行战舰如何!”看着闹出了误会,一直紧紧跟随在隆庆帝身侧的沈崇名赶紧笑问道。 方才也被吓了一跳的隆庆帝听到这话才算是反应了过來,原來这是为自己的做的表演,心头不由感到满意,这欢迎仪式很有新意嘛。 “嗯,不错!”笑容满面的隆庆帝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天朝能有如此战船,还怕四夷不会臣服吗? “皇上,请!”沈崇名伸手说道,跟在一旁的曹泾很有眼力劲的走在前面引路,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向着战舰走去。 站在远处看便觉得这神行战舰是一艘庞然大物,登上甲板之后更是如此,尤其是看着一门接着一门连成一条长线的火炮,更是让那些沒见过这种阵仗的朝廷大员们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天朝的水师竟然是如此强大。 隆庆帝也是不停地点头,不时扭头问问沈崇名船上的各种布置都是些什么?心中也是欢喜的紧,这次力排众议到此一行,实在是值得了。 “皇上,这些火炮虽名为佛郎机炮,但是咱们神机营先前的那些佛郎机炮与这些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都不在一个档次!”沈崇名对着隆庆帝说道。 正躬身抚摸着炮身对身后群臣说这是佛郎机炮的隆庆帝身形一顿,不由來了兴致:“哦,那这佛郎机炮沈爱卿你是怎么得到的!” “不瞒皇上,年初在浙江时微臣曾经俘获了几名佛郎机人,这些火炮都是咱们工部的匠师们连同他们一起研制出來的,只是目前还不能批量生产,故无法装备各地,等着再过几年匠师们熟练了锻造工艺,必定能大批量锻造,到时候咱们大可以在边境加以布置,必让那些敢于犯我天朝威严者有來无回!”沈崇名的话铿锵有力。 不等隆庆帝说话,惯于拍马屁的大臣们便纷纷躬身齐声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我大明朝获此神物,四方蛮夷必定望风而降!” “呵呵,众位爱卿所言甚是!”隆庆帝笑容满面点头连连,伸手拍了拍沈崇名肩膀,动情的说道:“沈爱卿,你有心了!” 最大的褒奖莫过于此了,沈崇名心中虽然高兴,但还是沒有忘记谦虚一下:“皇上过奖,此乃微臣本分而已!” 思傲牧和詹姆斯也在船上,原本按照沈崇名的意思是让隆庆帝接见一下二人,一來是为了让隆庆帝以及众官员能够更加看好海贸的前景,二來则是小小的拍一记马屁,毕竟让两个胡人觐见,绝对是可以彰显天朝威严的。 只不过这个想法遭到了不少知道内情之人的反对,起因就是思傲牧的身份问題。 这人现在虽然是南京水师火炮教习,但是俘虏的身份却是一辈子的烙印,让这样一个性质危险地人觐见隆庆帝,实在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沈崇名想想也是。虽然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事关皇上安危还是小心稳妥一些为好,所以觐见隆庆帝的任务就交给了詹姆士,由他一人代表了外国友人。 詹姆士被人带着去见隆庆帝,思傲牧却被四名武艺高强的锦衣校尉看了起來,四个面无表情的家伙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的思傲牧,同时手握刀柄整个身体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一旦思傲牧有异动,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将他大卸八块。 思傲牧也有自知之明,坐在那里除了偶尔端起茶杯喝口茶水,并沒有多余动作。 其实这时候的思傲牧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方才他远远地看到了沈崇名身影,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直接扑上前去哀求他放自己回乡,可是看着戒备森严的士卒们,这个念头随即便被思傲牧打消,一旦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只怕转眼间就得命归黄泉。 不过看着詹姆士临走时那微微的一点头,思傲牧这才稍微放心下來,看來相交不过几日的邦德先生还记得自己连着几次悄悄对他说的话,有他为自己传话,终究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剩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 “微臣皇家商贸行海事总管兼水手总教习詹姆士邦德拜见皇上,吾 ------------ 第五十六章 喜得双子 第五十六章喜得双子 “起奏皇上,从九月初朝廷通告天下决定开海通商迄今已两月有余,据我户部核算,期间工部造船共收入白银八百二十三万余两,而海事衙门本月初开衙迄今不足半月,已提前预收各商埠货物出海赋税计白银三十六万两千二百八十七两,两项合计收入白银八百六十万余两!” 户部侍郎葛守礼的这番话就像是一记重磅炸弹扔在了朝堂之上,顿时惹得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一时间大殿嗡嗡作响,平日里隐蔽严密的灰尘簌簌落下。 情形有些慌乱,高高在上的隆庆帝却是沒有制止,反而乐的合不拢嘴,这消息他昨日就知道的,但是现在再次听來,却依旧感到激动。 “恭喜徐大人,贺喜徐大人,工部为朝廷建立大功,徐大人您是功不可沒啊!”乱糟糟的情形越來越过分了,不少官员围在徐杲身侧热热闹闹的道起喜來。 工部虽名列六部,但是从诞生之际就注定它是六部之中最不显眼的一个衙门,要财政大权沒有,要升迁贬谪之权也沒有,有的只是那些杂七杂八的苦差事。 所以徐杲虽位列六部九卿之位,但是历來都低调行事,从來沒有和其他官员争抢过风头,也很少主动出言惹人注目。 可是自从造船开始,看着账面之上每日多出的数字,徐杲的腰杆不知不觉便挺直了不少,心底也觉得可以和其他几个衙门堂官平起平坐了,毕竟随着银子的不断增加,工部对于整个朝廷來说也显得越來越重要了。 “呵呵,诸位大人过奖,本官微末之功,实在是做不得数啊!”徐杲脸色讪讪,这马屁放在这地方拍,尤其是放在沈崇名面前拍,让自己如何当得起呢?要知道工部能有这么大的收入,靠的全是人家的功劳啊! “嗯咳!”看着情形有些乱了套,高拱不由眉头一皱,捂嘴轻咳一声,由前往后逐渐安静了下來。 看着这情形,徐杲脸色瞬间通红,高拱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觉得自己沒脸沒皮的抢了他徒弟的风头。 “皇上,多年來天公不作美,百姓多受劫难,以前朝廷有心无力,现在户部终于有了缓和,微臣觉得皇上应当下旨减轻天下百姓赋税,以示皇恩浩荡!”随着高拱的话说出口,隆庆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勉强起來。 这银子揣兜里还沒捂热乎呢就让自己來一次大出血,这不是割自己的肉吗? “高爱卿,你说的在理,可是这朝廷刚刚缓和了一点,实在是沒有这么大得财力减免天下百姓赋税,朕觉得这事咱们还是往后放放吧!可好!”隆庆帝的声音几近哀求。 高拱仿佛沒有看出來,呵呵笑道:“皇上误会了,微臣也知道现在朝廷还沒有这么大的能力减免天下百姓赋税,不过咱们可以对那些最困难的地方进行减免,例如陕西,河南两地,微臣已经算过了,这两处地方每年的赋税加起來也不足二百万两,朝廷只需减免一百万两即可,到时两地百姓肯定会感于皇恩为皇上您祈福的!” “皇上,微臣同意高大人的意见,陕西常年干旱,河南水患不断,两地百姓自古以來便生活困顿,皇上布施恩德,对百姓大有助益啊圈宠娇妻最新章节!”沒等隆庆帝再次推脱,陈一勤也跟着站了出來。 这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样的事情在朝堂之上向來是沒有异议的,反正掏的又不是自己兜里的银子,这样能把美名扬的好事大家心中那是巴不得年年能遇上几次,也好出出风头表现一下。 只见群臣纷纷出言恳求隆庆帝同意高拱的提议,就连平日里最是吝啬的户部官员们也加入了其中。 一片倒的局面让隆庆帝忍不住悄悄的叹了口气,沒治了,只能同意这事了,看來自己将皇宫小小修缮一下的愿望又得推后了。 “诸位爱卿能体谅天下百姓疾苦,朕心甚慰!”打了句官腔,隆庆帝扭头对着陈洪说道:“陈洪,传朕旨意昭告天下,明年陕西河南两地田赋减半!” 话音刚落,早就做好准备的群臣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齐声高唱道:“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庆帝满脸威严的朗声道:“诸位爱卿平身!”可是这时他的心却在滴血,就这么三声万岁,自己就得搭进去一百万两白银,这个皇上不好当啊! 沒事退朝,沒等沈崇名溜出皇城,陈洪就脚步匆匆的追了上來:“沈大人,请留步!” “陈公公,敢问公公有何贵干!”执礼甚恭,久经考验的沈崇名深知这些皇上身边人的厉害之处,向來是不敢小觑的。 陈洪手中捧了一只长约一尺、宽一掌包着红绸的小盒子,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沈大人,皇上听闻两位尊夫人近日就要临盆了,特地命咱家从内库选了两支上等的高丽参,让大人您带着回去为尊夫人补补身子!” 沈崇名眼前一亮,倒是沒有推辞,一边接过一边谢道:“多谢皇上了,公公您也辛苦了!” “呵呵,沈大人客气了,这是咱家份内的事,对了,前段日子咱家得了一块玉石,留着也沒什么用处,大人您要是不嫌弃,就带回去给两位小大人雕两只玉佩吧!也算是咱家的一份心意了!” 说着,陈洪回头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了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递了过來,沈崇名目测一下,好嘛,长宽各近半尺,这块玉石怕是不小啊! “呵呵,公公礼重了,这让下官如何当得起啊!”沈崇名笑容满面,嘴上说着客气话手里的动作却也沒闲着,腾出一只手将盒子抱了过來。 “沈大人见外了,咱们谁和谁啊!”陈洪极尽所能的拉近两人关系:“沈大人,咱家还有些差事要办,这就回去了,您慢走!” “好,公公请!”沈崇名客气着,两只眼睛却忍不住打量起了怀里的两个盒子,这两玩意怕是值不少钱了。 出的皇城,二蛋哥正焦急的徘徊在那里,一见沈崇名抬脚便迎了上來:“大人,快些回家,两位夫人要生了!” 沈崇名身形一震,接着将两只盒子扔在了二蛋哥怀中,转身撒丫子跑向了前面的战马。 回到定远侯府,院子里早已是乱作一团,不管是能不能帮得上忙的丫鬟家丁们以及平日里看家护院的侍卫们來回奔跑,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 沈崇名甩开大步,箭矢一般的飞窜进了后院,听着燕雨蒙屋子里的整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大喝一声:“娘子,相公來啦媚倾江山!” 喊着,脚下却是沒停,两个箭步便窜到门前就想着直接冲进去,动作很是矫健。 但只听的咣当一声,只见门梁顶上尘土簌簌落下,而沈崇名也是哎哟惨叫一声,连退三步跌跌撞撞的向后仰倒在地。 几名侍卫远远的看着沈大人摔倒在地,顾不得太多拔脚冲了上去:“大人,您摔着哪儿了!” 沈崇名沒有回应侍卫们的关心,反而甩开侍卫带着两溜鼻血再次冲了上去,啪啪拍响房门,隔着房门喊道:“雨蒙,相公在外面,你别怕!” 回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沈崇名神情一怔,傻在了门前。 “恭喜侯爷,是位小少爷!”满头大汗的弄婆开门喊了一嗓子,这才让沈崇名回过神來。 “儿子,!”眼睛瞪得贼大,喜色难掩抬脚就要进去,不料弄婆力道不小,双手一推又将他推了出去。 “侯爷,现在您还不能进來!”说罢,弄婆很不给面子的又将房门关上。 “呵呵呵哈哈哈哈……”沈崇名眯着两只眼睛笑声一发不可收拾,但依旧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中欢喜。 “大人,还有一位夫人呢?”二蛋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來,看着沈崇名停在燕雨蒙房门前笑个不停,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笑声戛然而止,沈崇名带着一阵风抬脚向着另一处小院跑去:“佳伊,相公我來啦!” 好事成双,当沈崇名刚刚跑进小院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满脸喜色的馨儿,亏得沈崇名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一下,不然这么一下子馨儿可就被他撞到了。 “馨儿姑娘,你沒伤着吧!”说话的不是沈崇名,而是紧随而來的二蛋哥,只见他忙不连跌的扶助馨儿的香肩,满脸关切的问道。 馨儿却是沒有回答他,反而满脸激动的说道:“大人,我家小姐生了位小公子!” 幸福的感觉是什么?沈崇名有生以來第一次体会到了,原來幸福的感觉就是眩晕。 “大人,您沒事吧!”看着沈崇名抬头仰望半天沒个动静,二蛋哥不由自主的松开馨儿上前小声问道。 “二蛋,你奶奶的,快去拿酒去,大人我今天要喝个痛快,哈哈哈哈!”沈崇名仰天大笑,眼角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二蛋哥憨憨一笑,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好嘞,大人您稍后!” 可惜酒还沒來,沈崇名便贴在馨儿的身后进了屋子,眼睛一瞪吓退上前就要推他出去的弄婆,神情激动的蹲在了床边。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万佳伊,沈崇名满是感激的说道:“佳伊,辛苦你了!” “相公,这是咱们的孩子!”万佳伊苍白的脸上却满是幸福的微笑,看着身边双目紧闭小嘴一嘟一嘟的儿子,脸上笑容更盛。 沈崇名傻笑连连:“呵呵,咱们的,咱们的亲生儿子!” ------------ 第五十七章 白雪皑皑 第五十七章白雪皑皑 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但皑皑白雪却抵不住定远侯府热闹的气氛,今天是两位小少爷满月的大喜日子,沈大人大宴宾客。定远侯府张灯结彩,伴随着飘落的雪花,门前人声沸腾。 “侯爷,恭喜恭喜,多子多福啊。”陈骁穿着一身常服快步走了过来,两只胳膊上挂了七八个装饰精美的礼盒,人还没到门前就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正站在门口恭迎宾客的沈崇名闻声扭头一瞧,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抬脚便迎了上去。“陈骁,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出城迎接你去啊。” 沈崇名笑容满面,这陈骁现在可是他的得力助手了,虽然挂着锦衣卫千户的名头,但行使的却是他这锦衣卫同知的职责,专门负责侦办无为教一案,时常奔波在外很是辛苦。 “呵呵,大人公务繁忙,卑职怎能轻易打搅。”陈骁客气着,二蛋哥很有眼力劲的将他手中礼品接过。心中却在惭愧,看来今天唯独自己没有为两位小公子准备礼物啊。 刚刚把陈骁引进门去,伴随着一阵朗爽的大笑刘守有闪亮登场。 “刘大哥,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近来可好?”沈崇名腿脚麻溜得迎了上去,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自打坐上了上直卫都指挥使的位置,沈崇名便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而刘守有更是神龙见不见尾,细细算来两人已有半年多的时间未曾见面了。 “哈哈,哥哥我自然是好得很了。不过比起兄弟你可就多有不如啊,这一添就是两个带把的,厉害,厉害,哈哈哈。”刘守有还是一贯的风格,话没说几句就开始调笑起了沈崇名,直接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哥哥过奖,咱们快些里面请,今日就不要回去了,你我兄弟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沈崇名很是不自量力,对上可谓海量的刘守有,他的那点酒量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不过有这份心刘守有就高兴地不得了了,“好,定要不醉不归。你忙着,哥哥我先去看看两位贤侄。”说罢,不等沈崇名相陪就大步走进了院子,左右宾客纷纷侧身让路,对这位煞神又敬又怕。 沈崇名有心陪着进去,可是客人接踵而至根本就脱不开身,只能吩咐二蛋哥快些跟上前去带路。 “内阁大臣,吏部尚书高大人到!”一声高唱,一顶四人小轿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落地,只见下颚胡须花白的高拱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老师,这大雪天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学生正想着等明日带着孩子们去请您赐名呢。”沈崇名忙不连跌的迎了上去。 喜得双子,沈崇名是打心底里高兴。这满月宴一改往日低调行事的风格,凡是京城排的上号的官员统统下了请柬。 不过内阁的三位大臣以及六部尚书并未亲临,只是打家人送来了贺礼。沈崇名心中倒也未曾埋怨,原本给他们下请柬就是做做样子,压根都没想着人家能来参加。而且这大雪天气就那么一伙老人家跑来凑热闹,自己还担心把人家滑到摔着呢。 “呵呵,两个孩子是你的儿子,也是为师的徒孙不是,这满月宴为师怎能缺席。”高拱笑着,扭头对着站在四周的官员们团团拱手。 沈崇名憨笑着,等着高拱和众人打完招呼,这才的伸手道:“老师快些里面请。” 来客虽然不少,但这定远侯府也是占地甚广,再加上沈崇名早有准备命人在前院临时搭起了棚帐,近百位宾朋倒也安排的下。 吉时刚到,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终于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天空竟然放晴了。看着这情形沈崇名心中更是得意,瞧瞧,老天的照顾着自己。 “诸位,今日小徒一双公子满月,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贺喜,高某在这里先干为敬了。”路途遥远,再加上天气寒冷,沈清夫妇未能从绍兴赶来京城,高拱这位长辈就高居座行使起了长辈的权利。说完这话,举杯一饮而尽。 这礼数可是不小,大家原本大雪天的赶到定远侯府是为了来拍沈崇名的马屁,没曾想到竟然连高拱的马屁也一道拍了,也算是大赚一笔。这时见高拱这样,纷纷起身将杯中酒喝干。 “圣旨到,定远侯沈崇名接旨!”没等众人落座,伴随着一声高唱,身着大红太监服的陈洪右手端着黄绫大步走进来。 这一出出乎沈崇名预料,愣了一下才急忙拔脚走出正厅,“微臣沈崇名,恭迎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侯沈崇名数建大功于朝廷,多年来兢兢业业劳苦功高。近日朕喜闻沈爱卿添子,心中甚为欢喜,特赐予沈氏兄弟赤金长命锁各一只,四书五经各一套,望沈爱卿潜心教诲,养育栋梁之才报效朝廷。钦此。” 陈洪一脸威严的读完,接着圣旨一合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沈大人,接旨吧。” “臣沈崇名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崇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伸手接过了陈洪手中的圣旨。跟着跪在身后的二蛋哥也忙不连跌的爬了起来,上前接过了隆庆帝赐予的礼物。 “公公,快些里面请。”沈崇名满脸欢笑,皇上实在是太给面子了,这下不知道又要让多少人了妒忌死了呢。 陈洪摆了摆手,“咱家还得回去向皇上复旨,等那日有了空闲再来探望两位公子吧。”说着,又遥遥的对着高拱施了一礼,这才转身而去。 “皇恩浩荡啊。”送走陈洪,沈崇名刚刚回到正厅坐定,身旁的高拱就出了一声感叹。“崇名,皇上待你不薄,日后可要多多报效朝廷才是,万不可辜负了皇上的厚爱。”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一定铭记于心。”沈崇名很是认真的起身答道,就冲今天这事,这几年自己的辛苦就没有白费。 高拱点了点头,忽然笑道:“为师这里有两个名字,你听听如何。” 沈崇名立刻坐直了身子做洗耳恭听状。“这长子就叫沈君恩,取皇恩浩荡之意,望他们日后牢记皇上恩德。次之嘛,就叫沈宁远,取宁静以致远之意,望他们日后为人堂堂正正,行事光明磊落,你觉得可好?” 名字只是个代号,沈崇名对这事向来不是很在乎的。而且现在是高拱赐名,就算是他心中觉得不好也不会拒绝,更不要这两名字还有这么好的含义了。“好名字,多谢老师赐名。” 日头偏西,少了暖哄哄的太阳天气再次寒冷起来。好在这时宾客大部分散去,就连高拱在看了两个小子之后也坐着小轿离去。 紧闭的房门割断了门外的寒气,两盆炭火散出热气将屋子里炙烤的热气逼人,六个人只穿着单衣围着饭桌把酒言欢。 见到刘守有,肖二少心中就忍不住有一种亲热感,尤其是喝多的时候这感觉最盛。“嗝……刘大哥,小弟再敬您一杯。” 看着身体有些摇晃的肖二少再次对着自己举杯,红光满面的刘守有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说道:“干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肖二少嘿嘿一笑,迷瞪着两眼将酒杯凑到鼻子上就要喝,没等身边的师丙正伸手阻拦,就见这家伙软绵绵的倒在了桌子上,杯中酒直接扣在了自己胸口。 师丙正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将这醉鬼扶下去酒杯沈崇名伸手拦住,“别管他,让他趴着醒酒,不然小晴看到又要怪咱们了,呵呵。” 二蛋哥咧嘴一笑,起身一边为刘守有满酒一边笑道:“小晴姑娘可是咱惹不起的人物,几位大人她不敢得罪,属下可就得遭大殃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笑作一团,刘守有边笑边说道:“没看出来肖老弟还有这样的苦处,怪不得见了咱们就非得喝得烂醉,却是家有悍妻啊,哈哈哈。” 谈笑一阵,刘守有脸色一正,抬头对着脸上笑容一直未曾断过的沈崇名说道:“老弟,怕是再过几日你又要离京了,这几日在家好生歇着,多陪陪弟妹和侄儿们。” 沈崇名神色一怔,“刘大哥,又出什么事情了?” “唉,都是这大雪闹得。今年草原上已经连降几次大雪,饿死冻死的牛羊不计其数。据我锦衣卫快报,几日前俺答忽然起兵来攻,连下三座关卡,兵锋直指大同府,这老家伙是打算靠劫掠过冬了。” “啊,竟有此事?”师丙正吓了一跳,他的消息也算是灵通了,可是这几天压根就没有听到这事,现在整个京城歌舞升平,一副太平景象。 “这是我锦衣卫送来消息,边军快报不日即到。现在整个朝廷除了内阁的四位大臣,别人还不知道消息。今早皇上和高大人他们商议了一下,已经决定让沈老弟你带领上直卫精锐前往迎敌,务必要挫败俺答,让其无功而返。” 刘守有的话让沈崇名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才刚闲下来几日就又要离京了,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家中妻儿。 “呵呵,老弟你也不要抱怨,边军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少,皇上却偏偏指明让你前去,正是看重你的才能。凭着老弟你的本事,这次打败俺答不在话下,到时候就等着升官吧,一个正二品绝对是跑不了的。”刘守有看着沈崇名有些不情愿,急忙出言劝慰道。 “刘大哥误会了,小弟倒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这年关临近不想再出远门了,大哥你看能不能让皇上换个人选?”沈崇名可怜巴巴的问道,还想着在家陪妻儿好好过个年呢。 刘守有一怔,不由摇头苦笑:“难呢,皇上现在无论什么事情先想到的就是你,你若是不挂帅出征,他心里肯定是踏实不下来的。” “这样啊,唉。”沈崇名脸色一阵为难,人怕出名猪怕壮,这简在帝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多面手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活活累死的。 ------------ 第五十八章 挂帅出征 第五十八章挂帅出征 “十二月初九,俺答引兵五万忽然出现在兴和所城下。八一中文网 ??.我军猝不及防,当晚兴和为贼军所破,守城一千将士除十余人逃脱报信之外,包括千户谭三通在内将士全部以身殉国。十一日,两支蒙古骑兵忽然绕过重兵把守的玉林卫奇袭晾马台、土城。两战皆胜,共屠戮我边军三千余人,掠走百姓两千余人,牛羊近万。十五日,孤立塞外的玉林卫因缺少援军被俺答率主力攻破,指挥使唐志远战死,所部四千将士伤亡殆尽。日前,俺答率部陈兵虎峪口外,左右百里皆在其铁蹄之下,形势危急!” 兵部尚书的一席话,让整个朝堂降入冰点。俺答忽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近二十年少有啊。 隆庆帝也是面色凝重,短短不到十日被俺答连下四座城池,伤亡将士八千余人,可谓是一场惨败了。根据自己了解的情况,现在整个北疆畏敌如虎,都被俺答的气势所压倒,若是不抓紧时间扭转战局,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俺答突破长城一线。那时候,放眼一马平川,重镇大同肯定会吃紧,必会威胁到整个天下的安稳。 “诸位爱卿,边疆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大家可有什么御敌良策?”虽然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但是隆庆帝还是耐着性子加以询问群臣一番。若是不然,又该有人说自己独断专行了,默默唧唧如何能受得了。 “皇上,自古兵家无小事,以微臣浅见,究竟如何御敌还需仔细思量,万不可妄动兵锋致使生灵涂炭。微臣以为,俺答此番大举出兵,所图不过银钱粮草而已,为了天下稳定,咱们大可以送他一些银子。待朝廷兵强马壮之时,再报这一箭之仇也不晚啊。” 徐杲第一个站出身来说道。一旦动了兵锋,整个天下必定会紧张起来,那样一来势必影响到眼下进行得如火如荼的造船大业,到时候工部的收入可就要锐减了。 “混账,自太祖立国以来,我大明何曾做过哪些对外敌卑躬屈膝的勾当,莫非到了朕这一朝,就要改弦更张效仿赵宋的那些败家子吗?”隆庆帝勃然大怒,伸出食指直接指向了徐杲。 徐杲却是浑然不惧,既然敢说这话他岂会没有让人怦然心动的理由?“皇上息怒,且听微臣解释。现在朝廷正处于大变革的时候,成则惠泽万世,如此紧要关头怎可多生事端?此番纵容俺答,实乃权宜之计,待来日变革一成便是俺答俯之日啊。” 徐杲言辞恳切,隆庆帝闻言不禁一怔,细细一琢磨他这番话倒也是入情入理啊。 “徐大人此言差矣,虽然出兵挫败俺答确有因小失大之嫌。但兵者国之利器,擅动兵锋固不可取,可现在关外百姓正遭劫难,皇上贵为天下之主怎可因一时之利不管百姓死活?此番出兵不但是为了挫败俺答,更是救百姓于水火,收天下之民心之举。若如不然,只怕到时候千夫所指人心动荡,你这不是陷皇上于不仁吗?”高拱走出列办义正言辞的说道。 “皇上,高大人所言甚是,还望皇上三思才是。”李春芳也站了出来,比起他们这些阁臣来,徐杲这工部尚书只能说是鼠目寸光了。 他们一动,一直未曾说话的张居正和陈一勤也站了出来,俯道:“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四位大佬表明了态度,其余众臣自然也是见风使舵,立刻俯齐声说道:“还请皇上三思。” 孤立无援,徐杲可是第一次碰到这状况,立刻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番情形,立刻打消了隆庆帝刚刚生出的那点小心思,就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诸位爱卿一心为国,实乃朝廷之福,天下苍生之福。此番俺答率兵犯我天朝威严,必定要让其铩羽而归才行!” “吾皇圣明。”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见此情形徐杲灰赶紧溜溜的退回了列班,再说话可要千夫所指了啊。 被这么一捣鼓,隆庆帝也是雄心万丈,朗声问道:“贼势如虎,边关急需一员大将坐镇,可有哪位爱卿愿意前往主持军务?” 虽然是问,但是隆庆帝的眼光却一直紧紧盯着站在第二排的沈崇名身上,根本没有看过其他人。 这几日沈崇名仔细思量,也知道这次自己是非去不可了,与其让隆庆帝开口点出来,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来的实惠。 “启禀皇上,微臣愿前往边关会一会宵小俺答。”口气很大,这小子压根就没有吃败仗的打算。 “好,沈爱卿久经沙场,朕相信你收拾俺答五万乌合之众不在话下。”隆庆帝笑容满面。这对君臣倒也相配,都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陈洪,宣旨。”隆庆帝高兴之下出了一昏招。就见陈洪闻言上前三步展开手中圣旨朗声读道:“蒙古余孽俺答,数犯我天朝威严,先帝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多次忍让,望其悔过自新。不料俺答死性难改,今又出兵为祸。为天下黎民苍生计,今日遣上直卫都指挥使沈崇名赶赴边关总督军务,大同镇,宣化府,万全都司各级将领皆受其节制,但有违命不从者,均可先斩后奏。望上下一心,剪除俺答匪寇耀我国威!” “臣沈崇名,遵旨!”沈崇名立刻下跪拜道。心中却在汗颜,这圣旨下朝之后交予自己就是了。现在搞得一唱一和,和演戏有什么区别啊。 手捧圣旨,沈崇名跟在四位阁臣之后随着隆庆帝颠巴颠巴的走进了御书房。 “沈爱卿,此番挂帅出征,你有几成把握战胜俺答?”没有了朝堂之上的信心十足,刚一坐定,隆庆帝脸上有些担心的看着沈崇名问道。 这事可不好说,但是这时候可不能谦虚了。“回皇上的话,蒙古欲孽看似战无不胜,其实只不过是纸老虎而已。我边军将士久经战阵,胜其不在话下。” 一脸的淡定可是给隆庆帝吃了一颗定心丸。“嗯,有爱卿这话朕就放心了,那你这番出征,准备如何应对俺答五万骑兵?” 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几日沈崇名秉烛夜读可是好好地分析了一番当下的形势,心中已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皇上,这几日微臣查看了我锦衣卫密报。现眼下蒙古贼寇虽然气势如虎连下我四座城池,但兵力太过分散,只需集结重兵出战,必可让他们吃一次大败仗。所以微臣此处率兵出战,决定分三步走。先,严命边关将领严防死守,绝不可让蒙古兵越过长城一步,只需半个月的时间,俺答现在如虹的气势就会衰落下来;其次,在此期间秘密调集宣府铁骑出大境门,经大青山一线进入山西境内,绕道俺答背后断其退路。最后,大同镇将士出关作战,联合宣府兵马一役毙敌,让五万蒙古兵有来无回!” 沈崇名说得天花乱坠,把不知兵事的隆庆帝忽悠的一愣一愣。听他说罢,隆庆帝满脸激动的点头道:“好,爱卿能有此番计划,俺答焉有不败之理?哈哈哈。” 其余四位阁臣虽然也不通军务,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打仗可不是过家家,计划再好也赶不上变化啊。 不过眼下谁也不好说出丧气话。而且沈崇名短短几日就有了这么详尽的安排,就算是计划出了纰漏也不用怕,再不济也能逼迫俺答退兵。 战事刻不容缓,搞定隆庆帝之后沈崇名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上直卫都指挥衙门开始调兵遣将。边军他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这些家伙个个都是鼻孔朝廷的人物,肯定不会轻易的服从自己。至于皇上给予的生杀大权,免对如此强敌还是不用为好,不然人心一乱可就更不好收场了。 所以为万全计,还是调遣一部兵马随自己出征为妥,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候派上大用场,再不济也能震慑一下边关将领。 “马二蛋何在?”一身官服高坐位,沈崇名的气场应势而生,两只眼睛一瞪也是吓人的紧。 “属下在。”二蛋哥没料到沈崇名忽然直呼自己大名,愣了一下才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去。不过抬脚的时候就已经把话喊了出来,根本没那种严肃的样子。 这倒是小事,接下的事情就将整个打听的氛围破坏殆尽了。 话说外面积雪未化,二蛋哥也是刚刚随着沈崇名走进来,这时一着急不防脚底有雪水打滑,只听得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趴,其状惨不忍睹,诸将险些笑出声来。 沈崇名满脸黑线,狠狠的瞪了一眼呲牙裂嘴从地上爬起来的二蛋哥,怒声道:“饭桶,去传我将令,命骁骑营提督同知魏大庆率领下营五千骑兵,三千营提督熊大彪率领左哨骑兵明日寅时造饭,卯时拔营随我出,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二蛋哥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大人这是要率兵出征了,怪不得这一路走得这么着急。 吩咐完这事,沈崇名有安排一番自己出征之后的都指挥衙门差事,又跑到海事衙门嘱咐了师丙正一番,这才带着一众侍卫脚步匆匆的赶回了家中。 看着躺在小床上安静睡着的两个宝贝儿子,沈崇名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这又要走了,战事顺利一个月就能回来,若是不顺这可就遥遥无期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这两个小家伙。 “相公,又要走了吗?”背后忽然传来燕雨蒙的声音,沈崇名回头一瞧,却是她带着万佳伊和小师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勉强一笑,“嗯,外面有些小事情,为夫奉皇命出去一趟,个把月就能回来。” “哼,还在骗人,二蛋都和小晴说了,这次你是要去边关御敌,这是小事情吗?”万佳伊嘟着嘴说道,眼眶微微红亮晶晶的泪珠在里面不停地打着转。 沈崇名一怔,脸色讪讪的笑道:“什么御敌不御敌的,只是些小股匪兵而已,轻而易举就打了。”脸上无所谓,心中却是咬牙切齿,二蛋这个兔崽子,看自己等会儿怎么收拾他。 “骗人,蒙古鞑子怎么会是小匪兵,要是那样,皇上又怎会让你前去。”小师妹嘟着小嘴,一脸鄙夷的看着沈崇名,骗人都不会骗,真够笨的。 沈崇名愕然,接着摇头苦笑。姐妹们认真起来,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呵呵,区区俺答,怎是我沈崇名的对手,灭掉他们不在话下,你们就安心在家,等我凯旋而回吧。”沈崇名使出了一贯手段,使劲的忽悠着。 ------------ 第五十九章 剑指边疆 第五十九章剑指边疆 “相公,我们自然知道俺答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可千万要小心。八一?中文网? ???. 8?1 z ?.?c?om也不必牵挂妾身和妹妹们,我们和孩子们等着你回来。”还是燕雨蒙善解人意,虽然心中万分舍不得爱郎远行,但还是强颜欢笑不让他担心。 两位娘子身体虚弱不能服侍,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沈崇名第二天天色不亮就爬了起来,恋恋不舍的亲了亲两个儿子,带着一众侍卫行色匆匆的出了府门纵马直奔城外军营而去。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娇小的人影随后身形轻盈翻出院墙,徒步飞的跟了上去。 “末将魏大庆,参见都指挥大人!”时隔几年,魏大庆脸上多了几分沉稳,但悍勇之气不减当年。 他算得上是沈崇名的嫡系部将了,当年沈崇名转为军职出任神机营左哨镇抚,这魏大庆就是他的副手。虽然后来沈崇名职位越来越高两人交际也越来越少,但是沈崇名并没有忘记他的这个部将,指掌了上直卫不久便将时任神机营提督佥事的魏大庆提拔成了神机营提督同知。 “呵呵,快快免礼。”沈崇名笑容满面的将魏大庆扶了起来,“将士们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大人,将士们都吃的饱饱的,就等着您一声令下奔赴战场杀敌呢。”魏大庆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兴奋。自打自己的从军之后,就一直期待着和蒙古鞑子交交手过过招,只可惜十数年来一直没能得到机会。 “呵呵,那就好。”沈崇名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直挂着笑容的熊大彪。“师兄,这次又要劳烦你了。” “哈哈哈,能和蒙古鞑子交手,为兄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谈得上劳烦。”熊大彪摸着拳头笑道。这厮愈的武痴了,沈崇名数次为其张罗婚事都被他一口拒绝,扬言这辈子要在军中与战马刀剑为家,可是把小师妹气的不轻。 几人闲话几句,魏大庆伸手道:“大人,时辰不早了,您就给弟兄们训训话鼓舞一番士气吧。” 沈崇名眉头一挑,笑问道:“我说大庆兄弟,想我三大营这样的精锐去对战蒙古鞑子,还用得着鼓舞士气吗?” 魏大庆一怔,接着明白了沈崇名话中意思,憨笑道:“大人所言极是,是末将失言了。区区蒙古鞑子,咱们神机营和三千营联手出战,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话虽这样说,沈崇名却是抬脚向着依旧抓紧时间训练的将士们走了过去。有些日子没到城外了,不知道这些家伙们训练有没有落下。 一番查看,沈崇名心中甚是满意,无论是士气还是将士们的昂挺胸的身板,都昭示着这是一支战斗**强烈的队伍。 “大人,卯时已到,该拔营了。”二蛋哥唯唯诺诺的贴到沈崇名身前小声说道。 这厮昨晚泄漏了出征的事情,事后可是被沈崇名好一顿收拾,现在想起昨夜的情形来还是心有余悸。 沈崇名点了点头,一边走向自己的战马一边说道:“传我将令,全军拔营启程,目标大同府!” 北风呼啸而过,城头值守的将士迎风而立,虽然冻得牙齿上下打架,但是身形却是岿然不动,这是一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朝廷大军,隶属边关重镇宣府! 不同外面,城内一处屋子里却是热气逼人,几员将领光着膀子围坐在火盆四周大口的吃着肉喝着酒。 “大人,据说这沈崇名是个年纪轻轻的弱书生,凭着对付些微不足道的倭寇才混上了上直卫都指挥使的位置。这次朝廷和总兵大人却让咱们宣府铁骑听命于他,末将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怕这小子不通军务乱指挥害了兄弟们的性命啊。”一员身材壮硕的将领摸着挂在胡子上的酒渍有些担心的说道。 “就是,那些牛气冲天的京卫就是些花花架子,足以看出京卫将领的无能了,这次让沈崇名主持军务对付蒙古鞑子,这事可够悬的。”另一名将领放下手中酒碗撇着嘴应和道。 一直未曾说话的宣府副总兵张弛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屁都放完啦?” 这话够呛人的,几员将领神色一怔都知道张大人生气了,顿时大气也不敢喘。 “他妈的,整天鼻孔朝天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这沈大人的手段岂是你们这几双狗眼能看到的?”张弛眼睛一瞪,军中汉子的的火爆脾气立刻体现了出来。 不过张弛掌军日久威望甚高,这些将领们虽然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但是在他面前向来是很乖的。别说骂了,就是张弛直接动手打人,挨打的人也得乖乖杵在那里接着。 扫了诸将一眼,张弛脸上怒气未见,喝问道:“沈大人传命我宣府调遣骑兵截断俺答退路,这么大的手笔你们从军这些年可曾见过?” 语气很严厉,几员将领都不敢答话。“告诉你们,就凭这份大手笔,老子张弛就服他沈崇名!” “大人,只怕是这沈崇名异想天开,截断俺答退路谈何容易,一旦出现差错,可是要出大事情的啊。”一员部将壮着胆子辩驳道。 张弛这次倒是没有骂人,反而一变脸笑了起来。“呵呵,异想天开?你给弟兄们异想天开一个瞧瞧。” 部将脸色一红,挠头讪笑着不敢再言语。 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张弛拉开了话匣子。“不瞒你们说,这沈大人的大名老子我早有耳闻。” 一听这话,诸将立刻来了兴趣,其中一人张口问道:“大人,您何时听说过啊?” 张弛呵呵一笑:“你们可记得来我宣府操练兵马的戚大人?” 戚继光的大名威震边关。话说当初领了差事四处溜达练兵,戚继光也是受到了不少诘难,毕竟对于南方卫所的兵将,边关的汉子们向来是瞧不起的。这时忽然杀出个戚继光来指导大家练兵,心里那能舒坦了。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边关将领们就意识到了戚继光的厉害,对他那可是钦佩有加,谁提起戚继光的大名都得竖起大拇指来。 “老子第一次知道有沈崇名这么个人,就是从戚大人口中听来的。据戚大人所言,这沈崇名不但谋略长于别人,在练兵之上也称得上是一个大行家,提起他来,戚大人那是赞不绝口啊。你们说,让戚大人都佩服的人,还能差了?” 众将纷纷应是点头,刚才第一个出言鄙视沈崇名家伙倒也实在,“看来是末将没见识了,照这么说来这沈大人还真有两把刷子,这读书人会兵法,确实是要比咱们这些大老粗强多了。” 张弛呵呵一笑,“明白就是,这次作战沈大人已经有了详细的部署,我等只需听命行事率兵截断俺答退路便是,万不可掉以轻心坏了沈大人的安排。据传闻这沈大人年纪虽轻但军法甚严,你们都要小心些,明白吗?” “末将明白!”诸将齐声应是,在张弛面前倒是听话的很。 “好了,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该交代的也都给你们说了。现在回去准备干粮马料,两日后三万骑兵兵出大境门进入大青山,万不可输给大同的那群鳖孙子!”张弛狠声说道。宣府大同都是重镇,两地将士虽有袍泽之义,但是一直都在暗中较劲想分出个高下来。 激将法一出,诸将顿时气势汹汹,“大人,您瞧好了便是,这次收拾蒙古鞑子,定要让大同的人好好瞧瞧咱宣府的弟兄才是天下第一!” 路上积雪甚厚,沈崇名虽然急着能早些个到达大同府查问最新战况,但是碰上这样的路况也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前行了。 “到大同还有几日路程?”沈崇名翻下马背揉着双胯问道。 二蛋哥一直紧跟左右,听到问话急忙答道:“大人,照现在的脚力,最少还得三日才能到达大同府,不过积雪太厚,想加快行军度也不成。” 沈崇名无奈的点了点头,幸亏第一步的计划是拖住俺答让他不得寸进,削减蒙古兵的锐气。不然就凭现在这磨磨蹭蹭的状况,指定是要延误战机了。 抬头望了望天色,沈崇名吩咐道:“传令大军停止前行在此地扎营,派人多砍些树枝回来,这么冷的天气千万别冻坏了将士们。” “大人,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广灵城了,为何大冷天的要在这里扎营呢?”二蛋哥满脸不解的问道。 沈崇名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身形狼狈的将士们说道:“瞧瞧,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朝廷精锐,若是咱们就这样狼狈的经过广灵城,城内百姓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二蛋哥挠着头打量一下从眼前经过的将士们,只见他们骑在马上的身子东倒西歪,活像是打了败仗一般。皱了皱眉头,二蛋哥回头说道:“也是哈,这哪里像是京卫精锐,属下看着咱们现在连那些卫所的兵马也多有不如了。” “嗯,看来闭门造车是不行了。有机会的话,最好能让咱们京卫的人马到边关来历练一番。不然在这样的天气下遇到战事贸然出战,怕是要吃败仗的。”沈崇名若有所思的说道。 二蛋哥闻言正要拍拍马屁,忽然听的沈崇名训斥道:“还呆着干什么,立刻传令去!” 二蛋哥扭头一瞧,这才看到队伍还在缓缓前行,刚才光顾着说话了,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此次率军奔赴大同镇,干粮虽然带的不少,但是一应军帐棉被之类的却是准备不充足。看着宿营之地之上东一个西一个零零散散不足百顶帐篷,而大部分将士只能围着火堆挤在一起取暖,沈崇名心中不仅有些后悔起来。刚才就不应该因为怕影响民心而让将士们在这里露宿,都是面子惹的祸啊。 “禀报总督,前方出现大批火把,来者身份不详!”一名放哨的军士快步跑了过来抱拳道。 沈崇名挑眼一望只见西北方向果然出现了一条火龙。眉头微微一皱,沈崇名忽然笑道:“不必惊慌,可能是广灵城来人了。” 说话间又是一名将士跑了过来,“禀报总督大人,广灵县前来求见!” ------------ 第六十章 巴汗纳吉 第六十章巴汗纳吉 地势险峻的虎峪口之外,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弥漫于天际之间,关口五里之外白色营帐连成一片,站在关口之上若不细细打量,只怕不能发现与白色天地融为一体的蒙古兵大营。 虎峪口城墙之上血迹斑驳,城前跟下的积雪也隐隐透着一抹血红色,这些都是这几日蒙古兵强行攻城是留下的,有蒙古勇士的,也有汉家将士的。 虽然十日來凭借城墙之势沒让蒙古鞑子得以寸进,但是城内守军伤亡也是不少,目前折损兵力已逾四成近两千人,若不是城内军士多年來常与蒙古鞑子交战,外加沈崇名派快马送到的军命,只怕城中将士早就弃掉关口逃走了。 虎峪口守卒现有不足三千。虽然有着城墙之利,但是面对如狼似虎的三万蒙古精锐,身为守将的唐震虎深知这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手头可用兵马实在是太少了,万一那天天气一好转,俺答肯定会不停的攻城,只怕用不了一日这虎峪口就得陷入敌手了。 “大人,那些住在大同豪宅的大老爷们就知道用军令压咱们,他娘的一个援兵也不给,兄弟们如何能敌得过俺答的三万大军!”一员部将报告完了今日守城的伤亡人数,忍不住拍桌子骂起了娘。 要说心中有怨气,身为虎峪口守将的唐震虎比他只多不少,但身为主将,他却不能轻易的开口抱怨,不然的话这原本就有些散乱的人心更是别想聚集起來了,那时后再想守住虎峪口,绝对是难上加难。 “闭嘴,你一个小小的千户怎知总兵大人的详细安排!”唐震虎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员部将,立刻让其他几个也想抱怨的人把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扫了众人一眼,看着大家因为数十日未曾睡个好觉而愈加颓废的神情,唐震虎语气不由放缓。 “总兵大人有命,让我等死守虎峪口半个月,这其中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蒙古鞑子历來喜好仗着马快多路出击,这么长的战线拉开处处都显得兵力不足,总兵大人就算是想给咱们派援兵也有心无力啊!再说了,你我食君之禄,就有守土抗敌之责,怎可战事一不顺就埋怨上司轻言撤退,这要是传出去了,我等还有何面目去见人!” 唐震虎的一番话说的几员部将惭愧的低下了头,一时间整个议事厅陷入了沉默。 停顿一阵,只听得唐震虎微微叹了口气好言说道:“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咱们虎峪口地势险峻,俺答想凭三万不善攻城的骑兵破关谈何容易,而且咱们虎峪口位置这么重要,总兵大人万不会坐视虎峪口落入俺答之手,说不定再过几天援兵就到了!” 这话是在骗人谁都能听的出來,不过心中有个希望就很好了,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转身昂首阔步走了出去,刚才那些担心抱怨之类的情绪转眼便消失不见。 这也是沒办法事情,自己可以当着唐大人的面抱怨,但是面对手底下一大帮子兄弟,却也只能强壮镇定,面对如此强敌大家都是胆战心惊,若是自己再不能装作胸有成竹,只怕这剩余不多的士气可就要消散不见了双极修灵全方阅读。 虎峪口的将领们在发愁,城外扎营的俺答也沒好到哪里去。 俺答年近七十,身材早已不复壮年时那般孔武有力,不过眼神却是更加犀利,依旧和翱翔在草原上的雄鹰一般。 这么大年纪了。虽然征战沙场一辈子,但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这身子骨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就见俺答身上围着一件大皮衣,坐在火盆旁一边烤着火一边紧皱眉头琢磨对策。 近十天的攻城都沒有拿下虎峪口,俺答心中也在焦急,所带的粮草所剩不多了啊! 连着几场大雪,手下各个部落均损失惨重,但饿死了不少牛羊,连妇孺也是冻死饿死不少,为了生存,别无他法的俺答这才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大举出兵,为的就是抢夺一些粮草牲口渡过眼下难关。 出兵伊始进展异常顺利,凭着骑兵引以为傲的速度连下四座城池关卡,也抢了不少粮草牲口,但是对于几十万人的部族來说,这些东西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沒办法彻底解决掉眼下难題,为了部族能生存下去,只能继续在这寒冷的天气继续作战了。 但是随着战局的变化,开始时那种无往不利的势头在虎峪口坚固的城墙面前无可奈何的停止了,连着近十日的强攻,损失勇士两千余人却依旧不得寸进。 再强大的士气也抵不住时间的消磨,十天过去了为的寸进,三万大军的士气一天天的低落了下來,面对如此状况,身为首领的俺答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望城兴叹了。 正当俺答紧皱眉头苦思破解眼下局面之法的时候,伴随着一股寒风一个盖着狐皮帽子的人走进了帐篷。 “巴汗纳吉,你怎么回來了!”俺答抬头一瞧,却是自己最为器重的孙子,不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次出兵明朝,是巴汗纳吉第一次单独领兵,而俺答也有心培养他一番,直接拨了一万兵马交予巴汗纳吉指挥作战。 巴汗纳吉也沒让他失望,带着一万铁骑冒着大雪连夜飞奔作战,连破兴和所和晾马台,可是为自己挣足了面子。 这次自己率领三万大军攻打虎峪口,而他则继续带着一万人马在虎峪口附近的几个关口游弋,一來寻找合适的战机看能不能乘虚而入,二來也可以让明军不知虚实,不敢轻易调兵遣将支援虎峪口。 这时他忽然出现在这里,不用猜也知道是无所收获了,不然这小子可不会这般慢吞吞的走进了,俺答叹了口气,战事越來越不顺利了,照这样拖下去,只怕这次真的得无功而返了。 巴汗纳吉伸手在下了皮帽子,露出了一张白嫩英俊的脸庞,只见他微微撅着嘴,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无可奈何的说道:“爷爷,各处关口的明军防守都十分严密,孙儿数次叫阵他们都不做理睬,勇士们携带得干粮也都用完了,孙儿沒办法这才回來的!” 虽然心中早就猜到了这样的情形,但是俺答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休整几日,先看看天气能不能好转些再说吧!” 巴汗纳吉张了张嘴,心里的话还是沒敢说出來,只好席地坐在火盆旁默默烤起了火红色仕途。 一阵沉默,还是俺答先开了口:“纳吉,你说说有什么办法才能打开一个缺口呢?” 巴汗纳吉脸色一苦:“爷爷,您都沒办法了,孙儿如何能有办法!” 微微一顿,巴汗纳吉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军中粮草不多,而且大雪覆盖战马也沒了吃食,只能靠军粮喂养,照这么下去,咱们手头的粮草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日子,孙儿觉得,咱们还是早些退兵为好,以免等明军援兵一到抵挡不住!” 说完这话,巴汗纳吉赶紧低下了头,爷爷这一辈子驰骋疆场,从來沒有服过输,自己现在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只怕他会发脾气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五万勇士陷入险境不是。 出乎巴汗纳吉的预料,俺答并沒有生气,反而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按现在的局面來说,退兵是咱们最好的选择了,可是纳吉,你要知道咱们不顾这么寒冷的天气出兵作战,为的可不是什么胜负之分,而是几十万部族能不能熬过眼下的难关,若是咱们现在退兵,这一冬天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呢?” 看着俺答皱纹密布的脸庞,巴汗纳吉心中一阵颤动,猛然单膝跪地道:“大汗,纳吉知道了,为了部族,我等死而无憾!” 见他这样,俺答原本有些愁苦的脸上不由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起身上前将巴汗纳吉扶了起來:“你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说明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巴汗纳吉呵呵一笑:“爷爷,纳吉早就是大人了,只是您一直把我当孩子看而已!” “呵呵,对对对,爷爷的纳吉可是部族有名的勇士,不知道草原上多少美丽的姑娘已经被你的英武所倾倒,这次回去,爷爷就给你娶个女人!”俺答笑容满面,满是慈祥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爷爷!”巴汗纳吉脸色不由一红,有些急道:“纳吉未來的妻子自由纳吉自己去找,就不用劳烦爷爷您了!” 说完这话,巴汗纳吉转身溜了出去,生怕接下來俺答再说出什么羞人的话。 看着他跑了出去,俺答忍不住笑了起來,几日來的忧愁瞬间消散无踪。 对于巴汗纳吉,俺答是打心底里喜欢的,不光因为他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孙儿,更重要的是巴汗纳吉那异于常人的智慧。 在勇士遍布的蒙古族中,年轻的巴汗纳吉只能说是一个初生牛犊。虽然有着不怕虎的精神,但是很多地方都显得非常稚嫩,而论起个人武艺,更是稀松平常,自己手下的将领们随便拿出一人來都能收拾了他。 但是比起其他人來,年纪轻轻的巴汗纳吉却更像是当年的自己一样,充满了智慧,而对于一个首领來说,最重要恰恰就是智慧,如果是有勇无谋的人,只能称作是一员虎将,这样的人在蒙古族中一抓一大把,沒什么可稀罕的。 自己的年纪愈发的老了,这一点虽然别人从未提起,但是俺答自己心中却非常的清楚,这把年纪,也到了遴选继任者的时候了,不然等着哪天自己忽然去见了长生天,辛辛苦苦几十年好不容易强盛起來的鞑靼族人又要陷入苦难了。 而眼前的巴汗纳吉,就是自己心目中最为合适的人选,趁着自己还能动的这几年带着他好好历练一番,终究有一日他会成大器的,说不定鞑靼族交给他之后,会比在自己手中还要强大, ------------ 第六十一章 血战虎峪 上 第六十一章血战虎峪上 也许是苍天垂青鞑靼族人,就在巴汗纳吉回來的第二天,连着肆虐了近十天的狂风奇迹般的停止了。 虽然地面积雪未化,天地之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是艳阳高照之下,躲在角落里晒着太阳竟然比身处厚厚的蒙古包中都要温暖惬意。 “爷爷,这么好的天气,真是长生天保佑啊!”巴汗纳吉跟在俺答身后站在瞭望塔之上,一边察看着对面虎峪口的情形一边笑着说道残刀大师兄全方阅读。 “呵呵,长生天是不会抛弃我们的!”俺答也是喜色难掩,回头吩咐道:“纳吉,立刻回去传令,让勇士们早些用饭,咱们要趁着正午最热的时候发动攻击,今天日落之时,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虎峪口!” “是,纳吉这就去!”巴汗纳吉满脸兴奋的应了一声,抬脚飞快的跑下了瞭望塔。 迎着阳光站在瞭望塔之上,俺答的背影愈发挺直了:“虎峪口,哼!” “大人,今天天气不错,只怕对面会有大动静啊!”部将跟在唐震虎身后有些发愁的说道。 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唐震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传我将令,命将士们即刻用饭,饭后就上城准备迎敌吧!”说罢,抬脚在城墙之上视察起來,看上去脚步有些沉重,一场恶战只怕是避免不了了,不知道还能坚守多少时间。 大同。 一路历经风雪的六千人马总算是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看到了大同巍峨的城墙,沈崇名一马当先,一边缓步前行一边仰头打量着这座久负盛名的边关重镇。 不同于京城城墙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大同城的城墙第一眼便给人一种厚重感,这样的城墙,才是真正的为了防御敌人的进攻而修建的,只是再厚再高的城墙,也不是最好的防御利器。 沈崇名到來的消息昨晚就传到了大同城内,眼瞅着距离城门越來越近时,一大帮子人摩肩擦踵的迎了上來。 “下官大同总兵王崇古,恭迎钦差总督大人!”领头一人双手抱拳立于沈崇名马前行礼道。 一听是王崇古,沈崇名急忙翻身下马走了上去,双手扶起王崇古,笑容满面的说道:“王大人客气,后生晚辈可当不起您这礼数,呵呵!” 王崇古抬起头來,脸上也满是笑容:“唉!沈大人乃是国之栋梁,下官区区一介武夫,可不敢充大啊!” “呵呵,王大人乃军中宿将,在您面前,我们这些人都算的上是晚辈!”沈崇名笑着摆手道,接着转身介绍起來。 “王大人,这位是三千营提督熊大彪熊大人,这位是神机营提督同知魏大庆魏大人!” “熊大人、魏大人,王某久仰两位大名啊!”王崇古拱手客气道,勇冠京卫三大营的熊大彪他确实是听说过,可是魏大庆这个名字他却是第一次听闻,不过这魏大庆能够身居神机营提督同知一族,不用猜也知道是有过人之处的。 “王大人客气,您的大名下官可是如雷贯耳啊!”相比起武痴熊大彪來,魏大庆还是略通世故的,听了王崇古的话赶紧拱手恭维起來,这也算是礼尚往來了。 不过都是军中汉子,客气这东西历來都是装装样子,绝不会像酸儒那般一旦客气起來就沒完沒了。 “呵呵,魏大人过誉了!”王崇古笑着,又扭头看向了沈崇名:“沈大人,卑职已经在城内备下酒宴为几位大人接风洗尘,请!” 这种套路走到哪里都难免,沈崇名虽然着急询问战况,但也不能拂了王崇古的面子,点头笑道:“如此就麻烦王大人了!” “呵呵,大人您客气了阡陌农家!”王崇古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有些不舒坦。虽然为官半辈子,但他历來都是讨厌这种宴会的,不过碍于沈崇名的身份,也只能随俗了,毕竟人家是当朝红人,自己区区一员武将要是惹得他不快,只怕日后有什么事情落在他手上可就不妙了。 就这样,两人别别扭扭的进城而去,直奔宴席之地,规格很高,乃是大同城最大的酒楼。 迎接的人群中虽然大同城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全部参加了,但是参加宴席时候人却散去了大半,剩下的全是一伙子面目凶狠的军汉。 虽然王崇古很想文绉绉的接待一下这位文人出身的钦差总督大人,但是架不住手下这么一大帮子习惯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军汉,宴席刚一开始,整个大厅就成了菜市场,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坐在雅间中几位大佬都难得幸免。 满脸的抱歉之色,王崇古陪笑道:“大人,外面的这些家伙就这毛病,一喝酒就喜欢大呼小叫,您千万担待些!” 这倒是有些小觑沈崇名了,王崇古绝对不会想到沈崇名是个地地道道的假文人,若是把他放在那种文绉绉的宴席之中,他肯定是会浑身不适的,而现在这种气氛,正是沈崇名喜爱的,若是身处其中,一定不会显得这么拘束了。 “呵呵,王大人多虑了,这样才是咱们行伍中人嘛!”笑着,沈崇名举杯道:“王大人,晚辈敬您一杯!” 说着,也不等王崇古客气,径直仰头一饮而尽,倒是显得非常豪爽。 二人撂下酒杯,沈崇名直奔主題道:“王大人,现在战事如何了。虽然每日都有情报,但终归是不如您了解的全面!” 说起这茬王崇古就觉得头疼,愁眉苦脸的说道:“唉!眼下形势不是很好,蒙古鞑子四处出击,大同东西绵延近百里皆在其兵锋之下,这么长的战线想要防守,处处都显得兵力不足,下官这几日正在发愁,还望大人您能指点一二才是!” 最后一句原本只是客气话,不过沈崇名却沒有把自己当外人,只见他点头说道:“嗯,这被动防守自然是不行的,咱们理应寻找战机主动出击啊!” 王崇古神色一怔,接着苦笑道:“想要主动出击谈何容易,俺答手下的五万大军全是精于骑射的精锐,仅凭我大同镇三万骑兵根本不是对手,若是正面对战的话,几乎一点获胜的可能都沒有!” “呵呵,不试一试如何能知道无法获胜,于其像现在这样被动挨打,整日提心吊胆,咱们倒不如赌上他一把!”沈崇名满脸笑意,好似根本沒将输赢放在眼中一般。 王崇古却是满腔苦涩,这战场上哪里能抱着赌博的想法,这输赢可不是多少白银的事情,而是事关几万将士性命的大事,再严重一点,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整个天下的安危。 “大人,这不好吧!”王崇古满脸为难的说道,看着沈崇名的表情,心中倒是有些担心起來,该不会是这位沈大人真的想赌一把吧! “呵呵,不试上一试如何能知道输赢呢?”沈崇名笑容满面,隐隐透露出一股邪恶的神色,当然,这是他给王崇古的感觉。 听了这话,只见王崇古脸色一正,不卑不亢的说道:“沈大人。虽然您是钦差总督,但卑职还是要说一句,兵家大事当以谨慎为重,万不可轻易冒险,若是不然,一时得失是小,危及了我大明江山的安危是大啊!” 原本王崇古以为说出这话,这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沈大人一定会勃然大怒,毕竟凭他现在的地位,就算是在达官贵人云集的京城也沒几个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穿越之双宿双妃。 可是事实却完全的出乎了王崇古的预料,沈崇名不但沒有生气,反而神情朗爽的笑了起來:“王大人不愧是军中宿将,皇上果然沒有看错您,有您在一天,这大同镇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这话说出來可就让王崇古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满是不解的看着沈崇名,莫非他是在说反话讽刺自己,可是瞧着现在这副神情不像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崇古这番表情沈崇名尽收眼底,也不再卖关子,压低声音说道:“王大人,其中详细您且听晚辈细细说來!” 听着沈崇名将他的计划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王崇古愣了半天才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是下官误解大人您來,罪过罪过!” “呵呵,王大人以为晚辈这番安排如何呢?”沈崇名笑着问道,看他这神情,只怕也不会反对的。 “嗯,大人的这番计划确实不错,如果宣府的三万骑兵能赶到,再加上我大同镇现有的三万骑兵以及大人您带來的六千京卫骁勇,在兵力上咱们完全占据了优势,再加上蒙古鞑子征战半月,现在必定是人困马乏,到时咱们再來个出其不意,胜算着实不小啊!”王崇古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对沈崇名的这番计划倒是异常的钦佩,看來这位沈大人还真是名不虚传,人还沒离开京城就能远隔千里针对战局做出如此布置,实在是难得一见。 沈崇名点了点头,笑道:“既然王大人您觉得可行,那咱们事不宜迟立刻安排,最好明日就能带着人马赶赴虎峪口,只要宣府的三万人马赶到,便将俺答收拾了!” “好,那下官这就回衙门安排,明日一早咱们便兵发虎峪口!”王崇古坐不住了,直接起身说道。 连着赶了这么多天路,沈崇名也是累的不行,这时一瞧刚刚开席的接风宴结束,赶紧也跟着站了起來:“那好,大人您且安排,晚辈先带着手下兄弟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几人出了雅间,原本人声沸腾的大厅随即安静下來,大家纷纷扭头看向沈崇名和王崇古,莫非这二位老大是准备和兄弟们喝他几杯。 想到这节,惯于无法无天的军汉们立刻动了小心思,有道是酒场之上无大小,借此机会一点要将大帅灌倒咯。 不过接下來王大帅的表情可就把众人这点小心思吓得烟消云散了。 “一群饭桶,大敌当前不思如何应敌,竟然还敢在这里贪杯,莫不是尔等以为本官的军法是摆设!”王崇古双眼怒瞪,一圈扫下來就让军汉们乖乖的低下了头。 “哼,还不快快滚回军营,若失误了差事,有你们好看!”训斥一句,王崇古对着沈崇名微微一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一走,将领们也顿时画作鸟兽散,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沈崇名一行不到十人。 “大人,这些酒菜是不是带回去啊!就这么扔了实在是可惜了了!”二蛋哥看着桌案上那些还沒怎么动筷的菜肴,忍不住出声提议道。 “呵呵,全部带回去,再到城中卖买肉食白菜,带回去烧几锅大烩菜给兄弟们!”沈崇名摆手吩咐道,大冬天的整上一万热气腾腾的大烩菜,绝对是一种最好的享受, ------------ 第六十二章 血战虎峪 下 第六十二章血战虎峪下 看着潮水一般退去的鞑子兵,唐震虎不由松了口气。八一中文网 ???.?伸手擦了擦一把脸上的血渍,扭头对着身边同样浑身浴血的亲卫吩咐道:“快去,清点伤亡人数!” 亲卫领命而去,只剩下唐震虎倚着城墙垛大口喘着粗气。日近傍晚,从午时蒙古鞑子开始攻击,已经整整过去三个时辰了。希望明日就能看到援军,不然鞑子兵只要再进攻一次,这虎峪口怕是就要丢了。 “爷爷,再让孙儿带着勇士们冲一回吧。”受命指挥攻城的巴汗纳吉沙哑着嗓子说道。只见他脸上满是疲惫,眼神中的不甘之色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俺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咱们伤亡了多少人?” 说起这个,巴汗纳吉神色不由一黯。战事非常激烈,城墙下尸体摞成了堆,看着就让人觉得难过,这都是部族的勇士啊。叹了口气,巴汗纳吉有气无力的说道:“战死勇士近两千人,重伤五百余人。” 俺答表情未变。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他早已经对这些伤亡数字失去了感觉,而且就算是心中难过,身为大汗的他也不愿意表露出来让别人知道。 “嗯,城内守军原本就不多,三个时辰连续不断的攻城想必他们伤亡也不在少数。”俺答自言自语的说道,扭头向西看向了只剩下一抹红光的天际。 “爷爷,那您就让孙儿带着人再进攻一次吧,这次孙儿一定能够拿下虎峪口!”巴汗纳吉急忙说道,若是今日就此罢兵歇战,他心中实在是不甘。 俺答回头微微一笑,满目慈祥道:“去吧,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汉人的援兵绝对来不了了。这次咱们就全力一击,定能攻克虎峪口。到那时,前方一马平川再无阻挡,不必赶到大同,一路收缴的粮草就足够咱们的部族度过这个冬天了。” 原来,从正午开始进攻的时候俺答就一直留着一手。麾下三万多人马只派出了一万轮番攻城,其余人马一直严阵以待谨防明军援兵来袭。 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汉人最善阴谋诡计,这一点可是俺答这么多年来通过无数鲜血得来的教训。虽然这些天虎峪口一直未见有汉人的援兵到来,但越是这样风平浪静,俺答心中越是担心的厉害。 根据他经验来看,汉人放着这么重要的虎峪口不顾,极有可能就是在布一个很大的局。一旦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是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却依旧没能见到汉人的援兵出现,俺答完全可以断定这次并不是汉人在布什么局,毕竟夜间行军打仗是非常有难度的,谅他们也不会再这时候出现。 一听是全力一击,巴汗纳吉不由面露欣喜之色。如此大的阵仗,城中明军绝对是抵挡不住的,自己有信心一次进攻便将虎峪口拿下。 巴汗纳吉领命去排兵布阵为攻城做准备,俺答则是依旧稳坐中军。把攻城的事情交给纳吉,他是非常放心的,相信他一定能安排妥当。 俺答没动,跟在他身后的小王子辛爱也没有动,只是若有所思的目送自己的侄子纳吉远去。 这段日子父汗大事小事都是交给纳吉来办,看来自己听到的传言还是有些道理的,说不定父汗真的有心将汗位传给纳吉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俺答妻妾成群,子嗣也是不少。虽然身为大汗的儿子,俺答的这些子嗣却没有坐享荣华富贵混,只要一成年便开始单独领兵作战,为鞑靼族的繁荣增砖添瓦。 但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镇上亡,这么多年下来,几个能担的起大任的儿子不是战死沙场就是落下残疾,再或是先俺答一步离开了人世。 如今还能活蹦活跳常年跟在俺答身边出征作战的,就只剩下辛爱这个小儿子。而辛爱也不客气,一直以来都以汗位的继承人自居,自问俺答之后汗位非他莫属。 可是辛爱忽略了渐渐长大成人的侄儿们,原本听着有人说这些事情他都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眼下的情形却不禁让他担忧起来。 按下这茬不提,看着黄昏中向蚂蚁一般扑来的蒙古鞑子,站在城头的唐震虎不由感到一阵眩晕。 亲卫刚刚回报,这三个时辰伤亡极为惨重,现在算上轻伤的士卒,能上城御敌的将士也就刚刚一千出头! “来人。”扶着墙垛,脸色有些白的唐震虎回过头来,看着走到跟前的亲卫有气无力的说道:“去,带几个人前去阳和城报信,就说虎峪口丢了,蒙古鞑子不日即到。” “大人,您就让卑职留下来吧。”一听这话,亲卫双眼立时红了起来。他也看出这虎峪口是守不住了,这时谁去报信谁就能留得一条性命。但是这么多年唐大人待自己不薄,这种时候身为亲卫的自己怎能舍下他独自逃命去? 唐震虎眼睛一瞪,呵斥道:“混账,难道你想抗命?” 唐震虎的脾气亲卫是知道的,向来话不说三遍。这已经是第二遍了,若是再不去,说不定他要把自己军法从事了。 忍住眼泪,侍卫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叩头道:“大人,您保重!”说罢,猛然起身扭头向着城墙下跑去。 深吸一口气,唐震虎抬头四目一扫,看着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依旧毫无惧色的手下将士们,唐震虎顿时有了力气。有这么一帮子好兄弟在,战死沙场又有何惧! “杀!”一声大喝,原本在前领头的巴汗纳吉勒住了马缰,跟在身后的鞑子兵们使尽全身力气呐喊着冲了上去。纵然城头箭雨不断,却没有人后退一步,悍勇之气可见一般。 城头准备的石块滚木早就用完了,看着城下的鞑子兵顺着云梯爬上来,唐震虎眼睛一瞪抓住手中的长枪狠狠刺向了当先的一人。 一声惨呼,胸口被枪刺中的鞑子兵抬手死死的抱住了枪杆,两只眼睛竟然还有几分喜色。通过唐震虎身上的甲胄,这鞑子兵已经看出了他的地位不低,若是能把他也拉着掉下城墙,自己可算是赚大了。 不过唐震虎可不是吃素的,一瞧鞑子兵抓住了自己的枪杆不放,想也没想就使出浑身力气将韧性十足的枪杆挑了起来,力气之大竟然连着抓在上面的鞑子兵也一同挑离了云梯。接着又是重重一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鞑子兵狠狠的撞在了城墙之上。 一声惨呼,鞑子兵两眼满是不甘的松开了双手,仰面摔向了城墙根儿。 近四丈的距离一落下去,百余斤重的人比城头落下石块的杀伤力还要大。只听得又是两声惨叫响起,下面正等着爬云梯的两名鞑子兵瞬间被拍倒在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这番情形唐震虎根本没有去看,继续凝神探身刺向了又一个打头趴在云梯上的鞑子兵。 一枪接着一枪,专注于刺人唐震虎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鞑子兵,直到身侧传来几声惨叫,才将他从这种专注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唐震虎扭头一瞧,却是东边有几个鞑子兵冲上了城头。未作思量,唐震虎先是将手中长枪狠狠的向着城下的鞑子兵扔去,接着顺手抽出腰间朴刀,一声呐喊冲了上去。 刀势凌厉,三名冲上城头的鞑子兵眨眼间就被唐震虎连着砍翻两人,剩余一人也被围上来的将士们捅了七八个大窟窿之后倒在了地上。 可是一千兵力实在是太少了,再加上将士们神经紧绷整整力战了一个后晌,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了。这一处冲上来了鞑子兵,紧随着其他地方也6续被鞑子兵突破,城头汉家将士同蒙古鞑子兵战作一团。 冲上城头的鞑子兵越来越多,而明军将士则是越来越少。不过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知道这样的时候越是分散越容易被鞑子兵轻易砍杀。所以一边同鞑子兵砍杀,一边下意识的向着唐震虎身边聚拢过去。 但是鞑子兵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有积雪照应还能看清楚一些,但是想要看到唐震虎身处哪里却是没可能了。 喊杀声越来越弱,连同十几名将士背靠背对敌的唐震虎知道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城头这么多的鞑子兵,说不定接下来自己的结局就是被乱刀分尸。 心中没有畏惧,唐震虎反而有一种坦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自己也算是对得起身上的这身甲胄,也算是对的起朝廷的栽培了。至于后面俺答能打到哪里,就要看大同的王总兵如何应对了。 “爷爷,虎峪口拿下了!”巴汗纳吉满脸兴奋的打马狂奔而回,人还没有下马就急不可耐的喊道。 俺答一阵朗爽大笑,看着跑到身前的巴汗纳吉满是慈祥的说道:“嗯,做的不错,此战你当记功。” “呵呵,纳吉,你可要比叔叔强多了。”跟在俺答身后的辛爱呵呵笑道,但是眼中并没有那种长辈赞赏晚辈的神色。这个小东西,看来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对手了! 单纯的巴汗纳吉却是没有现自己叔父的心思,急忙右手抚胸道:“多谢叔父夸奖,日后还请叔父您多多指点纳吉才是。” 这话一出口,俺答脸上笑容更盛。纳吉这孩子不但智谋出众,心底也很是善良,若是他将来继承了汗位,他的叔伯兄弟们肯定不会遇到劫难的。 “爷爷,还请您移驾入关。”巴汗纳吉伸手笑道。 “哈哈哈,好,入关!”俺答心中也是高兴,带着儿子和孙子,上马向着城门洞开的虎峪口行去。 ------------ 第六十三章 烽火连天 上 第六十三章烽火连天上 虎峪口失守的消息传到阳和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这还是前來报信的唐震虎亲卫证明了半天才把消息带进城的,毕竟强敌就在不远,阳和城已经十多天沒有打开过城门了。 “什么?虎峪口竟然失守了,那唐大人现在在哪里!”刚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阳和卫指挥使徐海,满脸震惊的看着前來报信的唐震虎亲卫问道。 一说起唐震虎,这亲卫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來:“徐大人,卑职离开虎峪口之前,我城内兄弟仅剩千人,而城外的鞑子兵却有数万人之多,虎峪口失守已成定局,我家大人吩咐卑职前來报信,他自己却不离开,只怕现在他已经……呜呜!” 闻言,徐海不由跌坐在椅子上,愣了半晌才捶胸顿足的悲泣道:“震虎兄,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啊!大帅不发援兵,虎峪口本不足守,你为何还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啊!” 两大老爷们哭声此起彼伏,好一会儿才停了下來,徐海抹了把眼泪,起身喊道:“來人呐!”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外面侍卫应声而入,抱拳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去,立刻奔赴大同,告诉总兵王大人,就说虎峪口失守了,让他自己瞧着办!”提起王崇古,徐海眼中满是怨恨之色。 俺答大举出兵,各个关隘纷纷吃紧,处处都显得兵力不足,自己麾下的五千兵马有三千多人奉命前去支援数处关口,又有一千人马分散驻扎在阳和卫各个千户所,以防不法之徒乘势生乱,这样,现在的阳和城内兵马仅剩一千。 看着日子越來越难过的虎峪口,这段日子自己数次派人赶往大同请求援兵,哪怕不给自己也得给承受压力最大的虎峪口。 可是沒曾想到,连着几次的求援都被王崇古给否决了。虽然他未曾说明缘由,但是徐海心中却是明镜一般,王崇古这是心中做好了打算,他并沒有十分的把握敢肯定凭借几处关隘就能抵挡得住俺答的兵锋,而是将大同城内的两万步军和三万骑兵作为最后依仗,准备依靠大同坚不可摧城墙來抵御俺答的五万大军。 他这般做的道理,徐海也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只要大同还在,那俺答就不敢轻易地越过大同继续南下或是东进,否则再想撤回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如此一來必能保的大同以南富庶之地平安,也能保的京城的王公贵族们坐享太平。 原本王崇古这般做法徐海并无异议,可是现在知交好友唐震虎因为迟迟不见援兵而命丧虎峪口,心中悲愤交加的徐海不禁将怨气洒在了王崇古身上。 侍卫领命而去,哭成泪人的唐震虎亲卫也止住了哭泣,不过说起话來依旧有些哽咽:“徐大人,接下來咱们该怎么办!” 徐海长叹一声,满脸苦涩道:“俺答出兵为祸,地方百姓有如惊弓之鸟多数逃入了城内,我一千兵马虽不足抵挡俺答,但守土有责又如何能抛下城内数万百姓而逃命!” “可是徐大人,蒙古鞑子兵力强盛,仅凭一千人马根本就守不住阳和城,于其待在这里等着俺答引兵到來围城,倒不如趁着眼下这一空当带着百姓们逃往大同,说不定还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啊!”唐震虎的亲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徐大人和唐大人那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现在自家大人已经因为沒有援兵为国捐躯了,这徐大人可万万不能步了自家大人的后尘邪性警司,强抱你全方阅读。 听了这话,徐海不由苦笑连连:“阳和距离大同百余里,若是快马三个时辰就能赶到,可是带着城内百姓逃生,沒有三日之功休想赶到大同,而鞑子全是骑兵,就算是晚咱们一步从虎峪口出发,亦能追的上來,到时沒有屏障抵挡,只怕结局更惨,倒不如现在死守阳和以待援兵,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啊!” 徐海的一番话让唐震虎的亲卫说不出话來,这阳和城不同虎峪口,城内不但有驻军,但更多的却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而虎峪口作为军事要塞,除了数千守军之外,根本沒有百姓在哪里居住,所以说放弃虎峪口容易,放弃阳和城难啊! 叹了口气,徐海抬头说道:“你赶了一夜的路,还是赶紧下去休息吧!本官现在去安排一下守城事宜,看看能不能招募一些壮丁帮助守城!” 回头再说进驻了虎峪口的俺答,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拿下虎峪口,通往大同的路途就是一马平川了,沿途虽然有阳和城等几座县城,但是守军却沒有多少,而且相较起地形复杂城墙高大的长城关隘,这些县城实在是不值一提,俺答相信两个时辰拿下一座兵力匮乏的城池不是什么难事。 是以,在休整了一晚又留下一支精锐驻守虎峪口保住退路之后,俺答便带着其余人马直扑虎峪口之后的第一座城池,阳和城。 战马飞驰声若奔雷,数万骑兵组成的队伍煞是壮观,按说这么多马屁聚在一起奔驰,队形应该是杂乱无章的,可是鞑子兵凭借着娴熟的马术,行进中的整个队伍却丝毫不显得杂乱。 而且每逢路过一个村庄,行在最前的一名百户就会带着手下勇士驶离大队人马扑上前去,草草一番劫掠之后返回來,竟然依旧能跟在队伍的最后,这份手艺,沒有多次的实践根本是练不出來的。 日近正午,阳和城已经遥遥在望,这次好不容易在父汗面前领了前锋差事的辛爱冷冷一笑,对着一直紧随在身侧的万户古达木吩咐道:“立刻派出三十里探马查探四周地形,谨防汉人援军,另外再派一千人马分成十队搜查附近村庄,把粮食统统的抢回來!” 古达木右手抚胸领命,还沒來得及调转马头就想到一件事,看着辛爱问道:“王子,那些汉人咱们还要不要!” 辛爱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悦道:“饭桶,身处敌境危险重重,要那些累赘干什么?要是你的部族缺奴隶了,等出了关再抓不是更方便吗?” 古达木赶紧低头认错:“多谢王子教诲,那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罢,调转马头扬鞭而去,不过心中却在暗恨,这辛爱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大汗手下大将,而且论年纪也是他的长辈,怎么在他眼中连个孙子都不如,想训斥就训斥。 辛爱却不知道自己的小脾气惹得古达木心中不快,扭头看着城门紧闭的阳和城冷冷一笑,对着身边的一名千户吩咐道:“快去砍伐树木打造云梯,一个时辰之后开始攻城!” 虽然觉得一个时辰的期限实在是有些紧张,但是刚才辛爱训斥古达木的情形这千户全部看在眼中,现在哪里还敢自找不痛快开口请求辛爱多给些时间,沒得办法只能转身去招呼人手玩命干活去。 “呵呵,纳吉啊纳吉,这次我这个做叔叔的就让你好好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攻城!”辛爱嘴里嘟囔着,同时扬起马鞭凌空一抽,胯下战马便向着阳和城飞奔过去。 “城内的汉人听着,速速打开城门投降,我大汗便饶你等一条性命,若是不然,哼,破城之后鸡犬不留都市御灵!”辛爱打马赶到城下,扯着脖子扬声高喊道。 经验丰富的徐海站在城头目测一番,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这厮倒是爱惜自己的性命,竟然站在了弓箭的射程之外,看來也是个虚张声势的老手了。 “來呀,强弓伺候!”嘴角一挑,徐海回头喝道,身后侍卫闻言急忙将一直捧在手中的一张三石弓递上前去。 寻常士卒能开一石弓,若是使用两石弓最多能张开一半,而徐海这位阳和卫指挥使天生神力,两石弓对他來说轻而易举,若是使出全力,三石弓都能张满。 沉甸甸的三石弓握在手中,徐海出于习惯掂了一掂,回手取來一支箭矢,闭起一只眼盯向了还在吆喝不断地辛爱。 胯下战马來回奔走,辛爱的身形也是晃动不断,不过徐海凭着多年來的经验,看了一阵便摸索出了他的轨迹。 只见那战马一仰头,徐海猛然将手中的三石弓张满,也不做停顿,瞬间放开了右手。 只听得嗖的一声响,箭矢笔直的射向了城下的辛爱,不过目标不停移动。虽然徐海琢磨出了移动轨迹,但是想要百发百中谈何容易,更不要说辛爱还不时的拉一拉马缰改变移动轨迹了。 一声悲惨的嘶鸣响起,屁股中了一箭的战马忽然前腿离地立了起來,辛爱未曾料到这么远的距离城头汉人竟然还能将弓箭射來,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的摔下了马背,惹得跟在身后的亲卫们一阵慌乱。 距离实在是有点远,除了经久战阵的将士们看出这一箭只射中了战马,城头应召而來的壮丁们乱哄哄的欢呼起來,直喊将军威猛。 稳坐中军的俺答一直用手中的千里眼观察着前方的情况,一见自己的儿子被摔下马背,眉头立时皱了起來。 “纳吉,你立刻带领五千人马向东一百里,不要贪功冒进攻打城池,只需将沿途村庄的粮食抢來就成,若是途中遇到明军能避则避,千万不要与他们纠缠!”俺答忽然回头对着正捂着嘴悄声发笑的巴汗纳吉说道。 纳吉一怔,不解道:“爷爷,不入城池光凭一些小村子能有多少粮食啊!要不您给孙儿一万人马,孙儿必定可以拿下一座汉人城池,这样夺來的粮食可是要比一百个小村庄都多啊!” 俺答呵呵一笑:“纳吉,咱们攻破虎峪口的消息只怕是已经传到了大同城,如果爷爷料想沒错的话,这时大同城的兵马已经出动了,毕竟他们守土有责,不可能看着这方圆数百里的汉人百姓任由我大军抢掠!” “这又如何,那大同城只有不到三万骑兵,就算是能赶到也不是咱们的对手,正好借此机会削弱一下汉人的实力!”把汗纳吉想当然的说道。 俺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教训道:“纳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是真的和汉人骑兵相遇,咱们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汉人地广人多,损失三万人马不疼不痒,可是咱们鞑靼族的战士加起來才十万不到,这么拼下去岂不是被汉人占了便宜!” 听了这话,把汗纳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好,孙儿这就带人前去,傍晚之前一定赶回來!” 俺答这才笑了起來,点头道:“去吧!万事都要小心,可不要让爷爷为你担心,呵呵!” ------------ 第六十四章 烽火连天 中 第六十四章烽火连天中 大队人马清晨出发,出了大同直奔阳和城,据可靠消息,鞑子主力驻扎在虎峪口之外,所以沈崇名决定这三万六千铁骑暂时停驻在阳和城,只等宣府的张弛带着三万人马截断俺答退路,便杀出虎峪口。 可是沈崇名和王崇古都沒能料想到虎峪口竟然会失守,半道碰上徐海派來报信的人才知道了这一消息。 “什么?虎峪口竟然失守了,唐震虎干什么吃得!”王崇古勃然大怒,这个唐震虎,自己将最为重要的虎峪**予他驻守,便是觉得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让虎峪口万无一失,沒曾想到在这最后关头他竟然把虎峪口给丢了。 前來报信得信使看着怒气勃然的王崇古,唯唯诺诺的说道:“大帅,唐大人以身殉国,虎峪口上下数千将士除了前來我阳和城报信的几人,其余人马全部战死城中!” 这下子王崇古傻了,看着脸色难看的沈崇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崇名皱眉琢磨一阵,抬头看着信使问道:“现在鞑子兵到了哪里!” “回禀大人,小的离开阳和城之前附近并未发现鞑子的踪迹,不过虎峪口同阳和城相距不过半天的路程,如果鞑子出动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到了阳和城外!”信使赶紧说道,他常年奔波在阳和城虎峪口之间,对路程倒是极为了解。 说罢这话,这信使有些纳闷的悄悄打量起了沈崇名,这人年纪轻轻,可是看样子地位不比王大帅低,这又是何人呢? “大人,鞑子兵突破虎峪口,只怕咱们的计划要搁浅了啊!”王崇古愁眉不展的说道,好不容易打算凭借沈大人的安排大胜一场,沒曾想到这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现在最最要紧的是将俺答赶出关外,以保百姓免受战火涂炭,在这件事面前,其他的事情可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这么做,王崇古也是抵住了极大的诱惑,毕竟重挫蒙古鞑子那可是惊天的盖世奇功,若是这事成了,以王崇古正二品总兵的身份,直接调任兵部出任尚书一位都不是什么难事红色仕途最新章节。 可是立有大功,却也不能犯下大错,蒙古鞑子突破虎峪口蜂拥入关,关内百姓全部置于其铁蹄之下,若是不赶紧想办法将他们赶出关外,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先不说朝廷会不会怪罪下來,良心上的谴责这关都过不去。 以前王崇古确实有过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关隘失守之后俺答得以入关,那种情形他完全可以凭借留驻大同城内的五万人马抵御,那样虽然百姓还是要遭劫难,但是只要能挡住俺答兵锋保得京师安全,那自己也就是功过相抵了。 可是现在朝廷忽然派沈崇名出任钦差总督前來住持战事,那样的话就是另当别论了,他到任之后大同是否能守得住便不关自己什么事,但是关隘在他到任之前被俺答攻破可就是自己的罪责了,万一朝廷问罪下來,这罪名可都得自己來扛,为万全计,当然是要将俺答赶出关外,损失越小自己的罪责便越轻。 抱有这样的想法,不能怪王崇古一心为己,他也是军中宿将,这些年來镇守边关多次同俺答交战,先不说死伤将士,就凭多次目睹鞑子兵过境之后那尸横遍野的惨象,对于蒙古鞑子便有着深仇大恨,在王崇古心中,恨不得放开手脚大战一场,不管成与败,都算是出了一口胸中恶气。 但是,王崇古并非是孤身一人,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一人成败得失是小,怕就怕出了差错牵连了家人,正是因为如此,在很多事情上才显得缩手缩脚,背后也是被人诟病不断。 这次沈崇名能來,可算是为他顶起了一片天,王崇古也就有胆量放手去做了。 “搁浅!”沈崇名眉头一挑,突然间却笑了起來:“哼,既然俺答敢來,那咱们就來个关门打狗,必让他有來无回!” 王崇古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大人,难道您不打算前去救援阳和城!” “当然要去,不过现在要做的可不单单是救援阳和城,而是要想办法将俺答缠住脱不得身,待张弛引兵到來,便是俺答身死之时!”沈崇名满脸冷笑,恍若俺答人头已经在他手中。 王崇古摇了摇头:“大人,想缠住俺答让其无法脱身,只怕很难啊!此番俺答引兵犯境,为的只是抢夺粮食渡过难关,若是得知咱们杀到,肯定是不会恋战的,现在虎峪口在他们手中,他可是想什么时候退兵便什么时候退兵啊!” “呵呵,王大人你好好想想,既然俺答是为了粮食而來,他岂能不派人前去抢夺粮食,他这一分兵就是咱们的机会,只需围住一支肥瘦正合适的鞑子兵,俺答所率主力肯定会前來搭救,到时咱们只要加以周旋,拖上两日应当不是难事,而按照本官的估计,两日之内张弛必能赶到虎峪口,那时,就是俺答身死之日!”沈崇名成竹在胸,一个初步的计划已经在他心头。 王崇古摇了摇头:“大人,咱们兵力不占优势,而且俺答心急撤退定然会与我军大战,到时就算是拖住了俺答,只怕咱们的损失也小不了啊!如果真的成了这番局面,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大人,这机会实在是难得,你想想,若是大事得成,蒙古必定会四分五裂陷入内战,到时他们战火一起,二十年内休想恢复到现在这样的实力,当然也就不敢再來犯境了,这笔买卖很划算啊!”沈崇名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以期说服王崇古。 虽然身为钦差总督他完全可以以权压人定下这件事,但是那样一來王崇古心中肯定会觉得别扭,上下有了隔阂,实力也会大打折扣的。 不过王崇古实在是不愿意拿着手下将士的性命去赌,摇头道:“大人,您说的虽然有道理,可俺答一心想逃的话,大可以抛下大部人马自己逃走,而仅凭咱们的人马根本无法将他拦下,到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无妨,如果一次能歼灭俺答五万大军,蒙古鞑子必定会实力大损,那时,只怕俺答有生之年就再也沒机会南下犯境了双极修灵!”沈崇名心中主意已定,根本不会因为王崇古的劝说而变更。 话已至此,王崇古就沒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沈崇名才是主帅,自己说再多他不听那也是白搭啊! “那好吧!”王崇古满脸无奈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不过沈大人,咱们可得有言在先,只可周旋不可力战!” “尽力尽力!”沈崇名敷衍着说道,接着回头吩咐道:“二蛋,带着人手先行一步查探敌情,若是误了本官大事,有你好看!” 一听这话,二蛋哥话也不说转身打马前去挑选十数名骑术高超的神机营将士向北快奔而去,那速度看的王崇古一阵咂舌,真是一个好的探马啊! 二蛋哥带着人手先行一步,沈崇名随后率领大队人马直奔阳和卫,俺答主力在哪里,他排除抢夺粮食肯定也距离不远。 回头再说阳和城,自打打造好云梯之后,丢了面子的辛爱便指挥人马开始疯狂的攻城,好在俺答坐镇中军压制着他吗?不然这厮可就要不计伤亡了。 可就算是这样,阳和城也在轮番进攻之下也是不停地颤抖着,一千久经训练的士兵沿着城墙一洒下去便显得零零散散,而征召來的三千壮丁虽然也是抱着不惜性命保护家小的决心而來,但作战经验实在是少得可怜,防守起來笨手笨脚不说,伤亡也是急剧上升。 “大人,东门伤亡惨重,孙百户命小的前來求援!”一名汗水淋漓的士卒跌跌撞撞的跑到刚刚靠着墙垛坐下想歇口气的徐海身边说道。 徐海大口喘着粗气,两只眼睛來回一扫,心中苦水直泛,从鞑子开始攻城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两个时辰了,自己防守的北门何尝不是伤亡惨重,协同防守的一千壮丁损失大半,三百士卒也只仅剩一半,而且个个带伤,疲惫不堪,战力不及平时一半,如此情形,哪里还能抽调出人手去支援东门。 不过孙百户这人徐海是知道的,这么一条响当当的硬汉子,从來不知道苦和累,这次他竟然主动讨要援兵,只怕真的是顶不住了。 对于目前的形势,徐海心中明镜一般,照目前蒙古鞑子的攻势來看,自己带着人马再坚守半个时辰已是极限,若是援兵这时候还沒來,那阳和城就完蛋了。 “好,你先回去告诉孙百户,本官马上让人支援他!”徐海抬头看着前來求援的士卒说道。 看着士卒面带欢喜领命而去,徐海微微叹了口气摆手将自己最后的一名侍卫呼唤过來:“去,挑选二十个兄弟和五十个壮丁前去支援东门,务必让孙百户守住东城!” 侍卫神情一苦:“大人,咱们北门的守军不能抽调啊!不然只怕连鞑子兵的一次进攻也挡不住了!” “混账,你以为东门失守了北门还能守得住吗?快些带人过去,鞑子的进攻就要开始了!”徐海大声训斥道,接着转身看向城下那密密麻麻开始了再次列队准备进攻的鞑子兵。 见他这样,侍卫狠狠地跺了跺脚,满是不舍的招呼了七十个人直奔东门而去, ------------ 第六十五章 烽火连天 下 第六十五章烽火连天下“呵呵,就不信小小一个阳和城还能支撑得住。”看着血迹斑驳的阳和城墙,躲在后面的辛爱满脸冷笑道。自己刚才用千里眼看了,城头兵力稀少,可见城内明军已是强弩之末。相信这一次进攻,一定能将阳和城拿下来。 “呜呜——呜呜……”就在这时急促的号角声猛然响起,辛爱心中一惊,急忙后头望去。 “大汗有令,大军停止进攻!”没等辛爱从诧异中醒过神来,一骑快马便飞奔赶到。只见来人手中握着一面绣有狼首的小旗帜,正是俺答传令用的。 不用辛爱下令,听到号角声的蒙古兵们立刻守住脚步,在低级军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撤退! “混蛋!”看着这番情形,辛爱忍不住骂出声来。眼看着阳和城就要拿下,偏偏这时候父汗下令退兵,这是何意啊。 “王子,大汗有令,命你速速整顿军马撤退,不得延误!”传令兵一勒马缰稳稳地停在了辛爱面前喊道。 “为什么要撤兵,只需再进攻一次,本王便可将阳和城拿下!”辛爱满脸怒气的大吼道。 不过传令兵乃是俺答多年的贴身侍卫,纵然辛爱身份尊贵人家也不怎么鸟他。“王子勿需多言,快快退兵便是,否则军法从事。”撂下这话,这传令兵随即调转马头又向着中军跑去。 “混蛋!”辛爱面目扭曲咬牙切齿的骂道。不过俺答的命令,现在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敢违抗的,不然的话,纵然他是俺答的亲生儿子只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刚刚赶到城下吃了一阵箭雨的鞑子兵忽然撤退,抱着与阳和城共存亡念头的徐海不由傻在了那里。这事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莫不是俺答特意赶来和自己开个玩笑? “父汗,攻下阳和城成功在即,您为何要下令撤兵、。”先行一步赶回中军的辛爱直奔俺答大帐,不等门前侍卫传报便径直走了进去问道。 脸色阴沉的俺答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纳吉遇到了明军大队人马。” 辛爱神情一怔,忍不住脱口说道:“这个死小子,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好,还得劳累大军前去救他,当真一个饭桶!” “闭嘴!”一声大喝响起,直接把辛爱吓了一个哆嗦。抬头一看,却是俺答满脸怒气的瞪着他。这时辛爱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俺答。 “辛爱,你要记住,纳吉是你的亲侄儿,都是本汗的骨血。这种屁话若是以后再说,小心本汗收拾你,哼!”俺答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杀机。 辛爱虽然是俺答的儿子,但是俺答并不是十分的喜欢他。归根结底,还是辛爱太过骄横了。不但对自己麾下的大将不尊重,他平日里的言行俺答也是门清。竟然敢自封未来大汗,就冲这一点,自己这个汗位就不能传给他。 对辛爱来说,俺答这话确实是重了一点、只见他面色一僵,眼神之中满是怨毒之色。该死的纳吉,竟然又是你这个臭小子,真希望明军这次能剪除了这个祸害。 被辛爱不断诅咒巴汗纳吉这时候真的是危险重重命悬一线。面对忽然将其包围的明军三万多铁骑,只带着五千人马的巴汗纳吉根本就抵挡不住。好在沿途收缴粮食的时候有一些士卒掉了队,这才能在第一时间赶去向俺答求救。 说来也是二蛋哥鸿运当头,原本他带着几骑快马是奔赴阳和城附近的,不料却在半路之上碰到了逃往大同的一伙百姓。这些百姓,便是在巴汗纳吉所率人马刀下逃得一听性命的人。 一问之下,二蛋哥不由大喜过望,竟然有一支鞑子兵直奔东面而去!逃难的百姓说这支鞑子兵拖拖拉拉近五里,二蛋哥从军多年立刻便估算出这是一支三千人以上的骑兵,还真是肥瘦正合适的一块诱饵。 心中有了计较,二蛋哥一面派人原路返回向沈崇名禀报,另一面则继续带着人向东北方向追去。 沈崇名带着大队人马就在其身后二十里,一听到这消息也是激动难耐,还真是天助我也啊。也不废话,一声令下带着人马追赶上去。 巴汗纳吉也曾做过半途遇到明军的准备,可是在他心中,这么短的时间里明军根本不可能聚集太多人马赶来支援阳和城。而且明军多步卒,凭着自己手中的五千铁骑,就算是碰到一万明军也不用害怕。如果真的抵挡不住,凭着胯下的战马抹油溜走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天意难测,抢得大批粮食刚刚踏上归途的巴汗纳吉,看着忽然杀出的大股明军骑兵顿时便愣在了当场。这是怎么个情况,哪里来的这么多明军骑兵呢? 回过神来的巴汗纳吉首先想到的就是立刻逃回阳和城外。用处于劣势的兵力和大股明军骑兵对骑兵,巴汗纳吉自问一点胜算头没有。可是面对沈崇名和王崇古这样的行家里手,哪里能让他轻易地逃脱呢。 从确定了巴汗纳吉这支人马的踪迹之后,沈崇名便遣派魏大庆带着骑术精湛的五千骁骑营下营将士快马赶到另一侧堵住鞑子兵,而后自己带着主力由后面追上。巴汗纳吉若是想要逃,只能继续向着东方前行。不过这可就不能说是逃了,而是背道而驰自掘坟墓。 战况很激烈,听王崇古说这支鞑子兵最少有五千人马时,沈崇名便断定俺答肯定会率主力前来救援。而凭着鞑子兵的骑术,这三十余里的距离,俺答就算从攻城战中抽兵外加列队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赶。在他之前消灭的鞑子越多,后面的战事便压力越小。 鞑子兵不愧悍勇之称,虽然处于绝对劣势,但是并未看到他们有胆怯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奋勇厮杀。沈崇名想要速战速决以专心应付不久便会赶到的俺答,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可能。“鞑子将领之中不乏勇猛之士,带着手下将士凭着精湛的骑术左右突击,明明占了优势的明军往往被杀的人仰马翻,看着都让沈崇名觉得揪心。 熊大彪一直没有动,而是像一个看客一般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整个战场,只是目光偶尔会在那些骁勇的鞑子将领身上停顿一阵。 “杀!“一声大喝耳边炸响,沈崇名一个哆嗦险些掉下马去。抬头一看,只见熊大彪打马从自己身边滑过,血色披风迎风舞动,竟如一道红色闪电一般杀入战阵之中。 手握三尺钢刀,杀入阵中的熊大彪左突又砍,一把钢刀上下舞动竟如入无人之境。只见他所过之处,鞑子兵一个接着一个飚血落下马背,其势煞是壮观。 “好一员猛将!”跟在沈崇名身侧的王崇古忍不住出言赞道。原本只是听闻三千营提督熊大彪勇冠京卫,今日得以亲眼目睹,却是胜于闻名。如此猛将若是来边关对敌,比起待在京卫闲坐可要强多了。 沈崇名笑而不语,但是脸上得意之色却难以掩盖。师兄震慑全场,自己也是与有荣焉。 熊大彪此番参战目的极为明确,那就是专门寻找刚才被他盯了一阵的鞑子勇将过招。凭着天生神力再加高强武艺,整个战场之上竟然没有一个鞑子将领是他的对手,多数都是三下五除二便熊大彪恁下马去,让人看在眼中就觉得心头有一股快意。 “报,西方二十里出现大股蒙古骑兵,疑似俺答所率主力!”一名探马匆匆赶到。 沈崇名一惊,对方竟然来得这么迅速,比自己的估计可要早了一刻钟啊,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大人,列阵迎敌吧,如此混战,只怕我军不是鞑子敌手。”王崇古的话打乱了沈崇名的思路。 “鸣号,准备迎敌。”沈崇名抬头下令道。虽然从侧面截住了五千鞑子兵,但是魏大庆并为动手,而是在大同骑兵接手之后,悄悄地退了下来。事先沈崇名已经有了吩咐,那就是让五千骁骑营下营将士再加上一千三千营骑兵联手遏止俺答主力的速度。一旦迫使他们慢下来,那蒙古鞑子引以为傲在战场之上屡试不爽的快速冲锋就会失效了。 号角声呜呜响起,早已抽出身来的五千骁骑营将士看着帅旗指示放下,纷纷呐喊着打马向前冲去。而一千名三千营将士也是调转马头,列着紧密的队形向前行去。 战事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巴汗纳吉的五千人马可谓伤亡惨重,整个阵型也早已是凌乱不堪。活了二十多年,巴汗纳吉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死亡竟然是这么的近。 巴汗纳吉武艺稀松平常,虽然战事焦急他却是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近百名亲兵的团团保护之下呆在五千人马中央。可是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的人马越来越少,对巴汗纳吉来说更是一种煎熬。若是爷爷再不来救自己,只怕今日真的得马革裹尸了。 听着紧随明军号角响起的牛角号之声,巴汗纳吉眼眶发红险些流出眼泪来,就知道爷爷会来救自己的。 “勇士们,杀光这些汉人!”苦战中的一员将领听到牛角号的低沉声音之后,忍不住面露欣喜高声大吼道。手中弯刀举过头顶不停旋绕,呐喊着就要杀人。 不过高兴之余很多人却是忘了熊大彪这个战场煞神,这名鞑子将领便是其中之一。没等他将弯刀砍在身前的明军士卒身上,一把钢刀忽然当空劈下将他握刀的右手齐腕砍飞。 鞑子将领一声惨叫,扭头望去只见一抹红色披风从眼前划过,接着腰间吃疼翻下马去,随即又被蜂拥而至的马蹄无情地践踏起来。 ------------ 第六十五章 死缠烂打 第六十五章死缠烂打距离实在是有些太短了,等着三千营的一千将士和神机营的五千下营刚刚让战马达到最快速度的时候,便和马速一直未减的鞑子主力人马撞在了一起。 对,就是撞在了一起。只见双方行在最前面的人马顿时来了一个人仰马翻的表演,战马直接撞上,马背上的骑士也在巨大的惯性之下脱开马蹬飞了起来。那情景,看的远处的沈崇名是目瞪口呆,这他娘才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啊。 俺答也一直紧密的注视着最前方的形势,一瞧这番壮烈的情形,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要说边关的数支明军骑兵他都是交过手的,虽然每支都是悍勇可嘉,但是面对自己的勇士,他们那骑术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不要说向如今这样的硬碰硬了,每次只要自己的兵力一占优势,他们便龟缩在城池中不敢出战。而且就算自己的兵力处于劣势,他们也是胜少败多。正是因为这样,俺答才敢在不知道敌人兵力的情况下直接杀来搭救自己的宝贝孙儿。 不过眼前的这支明军,确实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见到自己的大队人马杀到,不但不撤退,竟然还敢径直扑上来!这也就罢了,刚才那战马飞驰中纹丝不乱的阵型,可不像是明军所能拥有的。莫非,这支明军骑兵不是边军的人马?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俺答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只见左侧的明军阵型之中忽然之间响起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而尚未于其接阵的己方前排战士忽然之间掉落马下,凌厉的势头顿时一滞,情形很是怪异。 按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应是箭矢的作用。可是自己并未看到明军之中有人放箭,再说了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骑射双绝可不是汉人这些半路出家的骑兵所能做到的。 “父汗,是火器!”比起老年人来,年轻人总是对新事物更加感兴趣的。同明军每年都交战,辛爱这些年来也曾数次见到明军使用火器。 但是明军之中的火器也是分着三六九等,边军所使用的那些远远不及神机营将士所使用的火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神机营的火器造价太高,财政吃紧的朝廷根本无法大规模装备边军将士,只能将那些神机营淘汰下来比较低端的火绳枪交由边军将士使用。 这火绳枪虽然威力不小,但是辛爱曾经做过详细的了解,携带不便,发射慢,效果不稳定是它的最大特征,战场之上使用,根本不如弓箭来的痛快。 不过眼前这些火器,却让辛爱皱起了眉头,不但自己刚才没有发现,竟然连骑兵也可以携带,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不过这份疑惑随即就消除了,只见已经和己方交战在一起的明军再也没有使用火器,看来他们那种发射慢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得了啊。 不过俺答一听到火器二字,眉头更是深皱。没在搭理辛爱,举起手中千里眼仔细查看起了这支明军。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王崇古看着蒙古鞑子的势头被遏制住,扭头对着沈崇名问道。心中惴惴不安,鞑子的人马可是不少啊,天知道己方人马能不能在没有城池依仗的情况下敌得过人家。 “当然是打了,先将他们的阵型冲乱再说。王大人你经验足,安排一下怎么个打法吧。”沈崇名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说句实在话,沈崇名心目中也没有什么详细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崇古只觉得一阵头大,这个沈大人,都没有安排好便敢带着全部人马人马同俺答大军作战,这可如何是好呢? 不过这时候就算是他想劝沈崇名撤兵也不可能了,无论有没有详细计划,也不用管最后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身边自己部将不少,王崇古也不谦让,直接做出了一番布置,什么左路包抄,右路冲击,中路暂不动手之类的脱口而出,根本用不着做详细的思考。 这番情形落在沈崇名眼中,心中对王崇古也倒是佩服得很。不愧是老将,这份经验可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比得上的。 俺答带着大队人马一到,原本苦苦抵挡的巴汗纳吉一部人马顿时感觉压力一轻。而巴汗纳吉本人也得以脱身,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赶回了俺答身边。 “纳吉,爷爷的好孙儿,南蛮子没有把你伤着吧?”看着巴汗纳吉,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头绪的俺答满脸慈祥的问道? “爷爷您小看孙儿了,有部族勇士在,汉人如何伤的着纳吉。”巴汗纳吉也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压根不提刚才自己吓的双腿直哆嗦的事情。 “爷爷,汉人骑兵很少像这次这样在野外同我们鞑靼族作战,这次他们是怎么了?”巴汗纳吉看着不但没有撤退,反而全军出动和己方人马战在一起的汉人骑兵,不由有些纳闷的问道。 “只怕这次汉人指挥作战的不是他们的边军的将领了。”俺答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这么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不妥之处,但是这种不好的预感怎么都压不下去。 巴汗纳吉眉头一拧,“爷爷您是说汉人的皇帝派人来了边关?” “对,你能看出那些汉人军士的衣服和寻常明军有什么不同之处吗?”俺答指着正带着一队三千营将士在战场之上横冲直撞的熊大彪一伙人说道。 巴汗纳吉凝目一瞅,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状况。只见在阵中横冲直撞所向无敌的熊大彪头顶钢盔插着三枝翎羽,而他身边的三千营将士也是一枝两枝不等。 巴汗纳吉知道,穿着打扮成了这样,只有汉人皇帝的亲军了。他们一出场,就算不是汉人皇帝出现,也是汉人皇上的信使在这里。 再一扫,巴汗纳吉脸上不由出现了吃惊的神色。怎么这么多的明军都是身披软甲头戴插有翎羽的钢盔,刚才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看着他这副神色,俺答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也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虽然每逢大战汉人的皇帝就会很没出息的派出什么钦差前来督战,但是随行的最多也就几百护卫,一次派出这么多的亲军随行,还真是少见啊。 “爷爷,只怕这次汉人的钦差来头不小啊。”巴汗纳吉皱着眉头说道,也同俺答一样意识到了这件事中的蹊跷。带着这么多人马赶到,只怕这位汉人钦差所图不小啊,肯定不会是单单来解边关之困的。 他这么一说,俺答心中就更是确定自己的那丝不安的感觉了。虽然还没能想出汉人的钦差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但是继续留在这里一定是非常危险的。 “爷爷,以孙儿浅见,咱们还是尽早退回虎峪口为妙。”巴汗纳吉抬头说道。虎峪口外就是大草原了,到时就算是汉人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用害怕了。 “纳吉,几十万部族都在等着我们带粮食回去渡过难关,现在你没抢到粮食,我们怎么能回去呢?”辛爱突然插话道,满脸威严的看着巴汗纳吉,摆足了长辈的威风。 “叔父说的有道理,可是侄儿这次找到了一些,再加上前段日子的,节衣缩食总是够用了。而且就算是不够日后咱们也可以再想办法,可是一旦这次损失惨重,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了。”巴汗纳吉反驳道。 接着又满脸焦急的看着一旁的俺答说道:“爷爷,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撤兵吧,以免中了汉人的圈套。” “父汗……”“闭嘴!”刚刚吐出两字,辛爱的话就被俺答出声打断。 俺答也不给他解释,直接扭头对着传令兵吩咐道:“吹号,全军便战边退,尽力和明军脱离解除。” 号角声吹响,俺答带着巴汗纳吉也不理会脸色难看的辛爱,径直调转马头先行离去。他相信,自己的勇士要走,这些汉人骑兵根本就留不住。 “沈大人,鞑子要撤兵!”一听这号角声,原本愁眉苦脸的王崇古脸上立刻呈现出了欢喜的神色。刚才那短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损失了近千人马,这么惨烈的伤亡,王崇古带了一辈子兵也没见过几次,看着都觉得着急。 现在鞑子忽然准备撤兵,这样一来伤亡可就要比混战在一起能小上不少了,这对于王崇古来说,可是最大的喜事了。 “呵呵,看来俺答是发现了什么不对,既然如此,咱们岂能让他轻易如愿?”沈崇名面带微笑,只要一进入了追逐战,那伤亡比起现在的大混战确实是能小上很多了。 听得这话,王崇古神色不由一黯,看来沈大人还是不打算罢手啊。“那沈大人,那现在咱们怎么做?” “怎么办?当然是追着打了,要狠狠地打,要死缠烂打!一定不能让鞑子就这么轻易地撤走,能拖多久是多久。”沈崇名狠声说道。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些着急了。万万没料到俺答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现在他心急要撤退,就算自己带着人马追着打,只怕也拖延不了多久了。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张弛能带着他的人在俺答逃出虎峪口之前赶到,若是不然,想要留下俺答的性命,可就难了。 ------------ 第六十六章 雪白馒头 第六十六章雪白馒头且战且退,虽然鞑子骑术比起明军将士来要强上不少,但是想要迅速的完全脱离接触实在是有些困难。 正在城头之上搬运石块滚木积极备防的徐海,目瞪口呆的看着漫天火光由远及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隆隆作响的马蹄声犹如闷雷的一般震得脚下城墙都在颤动,城头的将士们和幸存的壮丁们也是趴在城头眺望着。可是虽然火光冲天,却根本看不清远处的具体情形,只是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告诉那是一处正在快速移动的战场。 “大人,难道是咱们的援兵到了?”侍卫不知何时从东门跑了回来,站在徐海身边猜测道。 目瞪口呆的徐海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接着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这还用问,这么大的阵势,定然是王大人带着大同铁骑赶来救咱们了。” 说出这话,徐海心中却是有些难过。若是前几日王大人能带着大同城的人马赶到,说不定震虎兄他就不会遇难了。 “去,立刻告知全城百姓,就说咱们的援兵到了,眼下正在和蒙古鞑子恶战,让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多多准备一些饭食送到城外去,莫要让将士们饿着了肚子。”徐海对着侍卫吩咐道。 他也是军中老将了,这么大的阵仗,只怕不到分出胜负的时候是分不开的。尤其是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双方人马掺杂在一起更是谁都不敢轻易罢手。 生死两重天,说的就是阳和城百姓现在的感受。原本听说城头将士和壮丁伤亡惨重,而鞑子兵依旧在攻城。躲在城中避难的数万百姓都是肝胆欲裂,只觉得今日性命不保。 可是不久之后,就传来蒙古鞑子突然莫名其妙退兵的消息。就连徐海也是不明所以,更不要说城中百姓了,个个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虽然如此,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天知道鞑子兵什么时候会杀回来。 这时天色刚暗却又传来大同的王崇古大人带着人马赶来救援的消息,正是因为他们的赶到才使得鞑子没来的及破城。这消息顿时让百姓们的一颗心完全踏实下来,而这份救命之恩,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感激涕零的。 现在一听衙门派人说要为在城外同蒙古鞑子兵苦战的将士们做些食物,无论贫穷富贵,纷纷烧开了自家的灶头。 “爷爷,明军追得这么紧,只怕咱们的预料没有错啊。”巴汗纳吉神色有些焦急。厮杀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平常时候双方若是打到了这样的时辰,早就各自鸣金退兵了。可是这次,明军根本没有罢手的趋势。 看着不远处依旧混乱不堪的战场,俺答也是眉头紧皱。“这个汉人的钦差不简单啊。原本部族的勇士比起他们的骑兵来可是要强出不少,但是同样都没有夜战的经验,如今可就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了。唉,这可如何是好呢?” “父汗,既然都这样了,那咱们撤不撤退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停下来和他们大战一场,就不信我们的勇士连这些羸弱的汉人都打不过。”辛爱忍无可忍。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自己一向瞧不起的汉人这般追着打,实在是太丢人了。 可惜俺答根本没有理他这茬,扭头对这巴汗纳吉问道:“纳吉,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巴汗纳吉拧着眉头琢磨一阵,抬头道:“爷爷,汉人之所以一反常态这般纠缠不放,定然是布下了什么阴谋诡计。孙儿觉得咱们还是越早出关越好,若是拖得迟了,只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俺答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纳吉,那你安排一下吧,咱们尽早撤出关去。” 虽然巴汗纳吉是在猜测,但是俺答心中已经完全断定了明军这次真的是有埋伏,说不定自己能够夺得虎峪口,就是人家故意放水请君入瓮啊。 看着巴汗纳吉领命而去,一边的辛爱脸色憋成了猪肝色,脸颊一抖一抖,眼中满是狠毒之色。该死的纳吉,看来你真的是想抢夺原本就因该属于我这个做叔叔的汗位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出了阳和城,可是混战在一起的两支人马早已经向北远去,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首和无主悲鸣的战马。 “大人,现在怎么办呢?”提着一坛酒的侍卫扭头看向了脸色呆滞的徐海。 徐海愣了一阵之后才回头训斥道:“废话,当然是追了!来呀,会骑马的跟着本官来,咱们也去会一会蒙古鞑子!”说罢,甩开大步朝着最近的一匹战马奔去。 翻身跨上战马,徐海回头一看自己那侍卫竟然也跟着来了,立刻瞪眼训斥道:“混账,还不留下带着城内百姓搜寻伤员,着实饭桶!” 侍卫一阵气苦,心中抱怨道:还不是你刚才说会骑马的跟着你去会一会蒙古鞑子吗,咱可是会骑马的呀。 不过抱怨是抱怨,这留下来救人还是要救的。看着徐海带着人打马远去,这侍卫腰杆一挺,就开始指挥着出了城来送饭的百姓开始搜寻伤员。 毕竟是在作战,这行进速度可就要慢上不少了。众壮丁自告奋勇,挑着一担担吃食快步随着徐海追了上去,急行半个时辰,总算是追到了大队人马。 “来者通名!”一声大喝,二蛋哥带着几名锦衣校尉威风凛凛的拦在了徐海身前。 沈崇名自知武艺不高,杀上去也是添乱。而且地位越高越是爱惜性命,这种事虽然不能说出口,但是任谁心中都是清楚地。所以自从开打以来,他便很没出息的龟缩在最后。说是遥控指挥,但一应事物全部交给了王崇古来办,连脑子都不用动。 而身为侍卫,二蛋哥也是一直紧随在沈崇名身侧。虽然他也很想热血的上阵厮杀一番,但是想了想沈崇名安危,还是忍了下来。 这会儿背后忽然出现一支人马,可是把二蛋哥吓了一跳,赶紧带着身边的一队锦衣校尉迎上前来,若真的是走岔了道的鞑子兵,自己只需抵挡一阵就能为大人赢得逃命的时间。 一听对方操着一口京片子,徐海急忙喊道:“对面的兄弟别误会,我们是阳和城的人马。” 话虽这样说,这大晚上看不清对面情形的二蛋哥也不敢轻易相信,喊道:“别动!”接着又小声的对着身边两人说道:“上去看看,小心些别着了对方的道。” 两名校尉也是个中老手了,虽然知道对方一旦是鞑子定然会危险得很,可是浑然不惧,想也没想就打马走了上去。 “馒头?”“窝头?”连着两声惊叫,可是将神经紧绷的二蛋哥吓了一跳,鬼使神差之下径直将腰间兵刃拔了出来。 “馒头?”沈崇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箩筐馒头竟然双眼放光。说句老实话,这半天他可真是饿坏了。 自打早晨启程之前凑活着吃了一顿早饭,这一路之上可是粒米未食。原本心中牵挂着战事并未觉得饿,可是瞧着蒙古鞑子不做抵抗只知道一味的逃遁,沈崇名这颗心就彻彻底底的踏实下来了。这种情形,就算是张弛不能在鞑子逃出虎峪口之前赶到,自己也算是赢了。 人一宽心,吃喝拉撒这种琐事就缠绕心头了。可是战事紧张,哪里来得及埋锅造饭,沈崇名只好忍着了。所以现在一瞧将雪白的大馒头,叫沈崇名如何能不激动。 来不及多想,沈崇名起身就抓起了一个,呵呵一笑张嘴就要来上一口。不过馒头到了嘴边,沈崇名却是迟疑了,抬头道:“二蛋,立刻派人将这些食物送到前面去,让将士们轮流下来吃上几口。” 二蛋哥一愣,随即明白了沈崇名的意思。虽然咱们这么多人也是饿的肚子咕咕叫,但是战场之上同鞑子厮杀的将士们肯定更是饿得厉害,这些馒头他们更需要。 也不多言,二蛋哥抱起这一筐馒头带着前来壮丁们前去为将士们送饭。 这一幕可是将站在沈崇名面前的徐海感动的要死。方才一直没机会说话,这时看着沈崇名叹了口气又坐到了大树之下,急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末将阳和卫指挥使徐海,见过钦差大人。” “呵呵,徐大人快快免礼,鞑子围城,阳和城的百姓没受到什么损伤吧?”沈崇名满脸微笑。要说这徐海也是个聪灵的人了,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知道吩咐人为将士们做些吃食,看来是个带兵的高手了。 徐海憨憨一笑:“多谢大人牵挂,大人您来的及时,我阳和城的百姓并未受到损伤。” “呵呵,不错,仅凭一千兵力便能抵挡鞑子兵两个时辰。保的一方百姓平安,本官回到京城之后,一定会为你请功的。” “多谢大人,不过阳和城得以平安,全靠城内壮丁奋勇,倒是没有末将什么功劳。”徐海如实陈达,听着不远处的厮杀声,禁不住手痒痒起来。 “大人,前方战事正酣,末将带着人先上去了,有机会再聆听您的指点。”说罢,徐海眼巴巴的看着沈崇名。 “哈哈哈,好,本官等着鞑子溃败的消息。”沈崇名朗爽大笑,都说边军多勇将,看来此言不虚啊。 ------------ 第六十七章 猛将张弛 第六十七章猛将张弛“报!”一声大喝,前方探查敌情的探马疾驰而回,看着张弛带着一帮子将军们围在一块大石前,急忙下马跑了过去。“大人,紧急军情!” 这时张弛也闻声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惶急神情的探子,不由皱眉道:“急什么,有什么军情详细说来。” 不过探子的神情可是一点都没缓解,直接说道:“大人,虎峪口失守了!” 这可是个大消息,不但身边诸将大吃一惊,就连张弛也瞪大了眼睛,消化了一下这一消息才问道:“可曾断定?” 探子心中一阵纠结,怎么每次报告紧急军情都会被怀疑有假呢?“大人,消息千真万确,虎峪口城墙之上血迹斑驳,城头也是鞑子的狼旗。这一切小的看的真真切切,绝对是错不了。” 张弛瞳孔猛然一缩,习惯性的拖住下巴眼珠转动琢磨起来下一步该怎么走。 按照沈大人书信中的吩咐,原本预计是自己的三万大军和大同镇的三万骑兵在虎峪口会合,而后包围驻扎在虎峪口外的鞑子主力。可是眼下虎峪口竟然落入鞑子手中,天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人,现在怎么办啊,要不要咱们暂且驻扎在这里,先派人问问沈大人的意思再说?”一名部将愁容满面的说道。他也想到了眼下的难题,那就是虎峪口一丢,原定计划可就无法实现了。而要做什么样的改变,除了那位沈钦差,别人谁也无法做主。 张弛没说话,反而扭头凝神盯着铺在大石之上的地形图看了起来。见他这样,众部将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周围的将士们也是屏住呼吸,他们知道,一旦张弛抬起头来,肯定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果然,抬起头来的张弛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哼,俺答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轻易的率兵入关,若是咱们夺了虎峪口断其退路,到时候扼守虎峪口等待沈大人率军到来,看俺答如何是好!” 众将大惊失色,其中一人急道:“大人,万万不可如此。目前大同兵马是否出动尚且不知,而俺答兵力又占优势,万一他们发现退路被断,定然要全力攻下虎峪口。虎峪口北面城墙虽然高大,但是南面却薄弱不堪,仅凭咱们这些骑兵去防守,只怕有些为难啊。而且俺答既然将虎峪口留作退路,城内必有大股人马,他们依仗北面城墙之势,咱们士卒既不习攻城之战又缺少攻城器械,想要攻破虎峪口只怕不容易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咱这宣府的三万铁骑那可是金贵得很,平日里都在练习马术,哪里会像步兵那样整日里灰头土脸的操练什么攻城战技,守城要术。现在大人竟然想着让把骑兵下马当步兵的使唤,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 瞥了众人一眼,张弛冷笑道:“哼,鞑子都能攻城守城,我们又有何不可?而且鞑子入关,百姓尽在其铁蹄之下,沈大人奉钦命前来督战,为的不就是击退鞑子保的百姓平安吗?说不定现在大同兵马早已尽出,已经同鞑子战在一起了。” 张弛这么一说,众部将可就无话可说了。虽然心中实在是有些不愿意相信沈崇名这京官会放弃大同这样的重镇冒险带兵和鞑子作战,但是这话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说不定一顶污蔑上司的大帽子扣下来,兄弟们可就要惨了。尤其这沈崇名还是专擅此道的锦衣卫。 “从这里到虎峪口快马两个时辰,事不宜迟,傍晚时分一定要赶到哪里。”张弛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说罢,便大步向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没得办法,众将只能唉声叹气的抬脚跟上。这也是普通将领的无奈,一旦跟着上司办差,很多觉得不对的事情根本无法左右。 日落黄昏,虎峪口城头一面狼旗迎着北风呼啦啦的抖动着。虽然寒风猎猎,却也不能阻挡留在城头值守的鞑子兵无边的困意,只见他们一个个坐在墙垛之下卷缩在自己的皮袍里呼呼大睡,虽然鼾声此起彼伏,但却没有看到有将领来到城头督促。 战马嘶鸣的声音顺着北风飘上城头,虽然极其轻微,但还是惊醒了不少平日里就警醒的鞑靼族勇士们。要知道草原风光虽然美丽,但也是危机四伏,不但要防备着敌对部族的侵扰偷袭,更要防备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野兽。所以大家平日里都养成了习惯,睡觉的时候只要有定轻微的响动,就会警觉的醒过来。 手脚快的爬起来向北一瞧,脸上顿时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大股的骑兵,难道部族又派人来抢粮食了? “不好,是南蛮子的骑兵!”忽然有人包含惊恐的喊了一嗓子,众人细细一瞧,果然看到了数面绣有一个明字的旗帜。 “不好啦,明军攻城啦!”身处异乡,虽然地势险峻的虎峪口握在手中,但是留守虎峪口的三千鞑子兵还是觉得心中没底,这时一瞧见明军的旗帜,立刻便陷入了混乱。 “明军在哪里,明军在哪里?”千户扎极木闻报匆匆赶上城头,眼睛还没瞧到便大声的呼喊起来。 趴在城头一瞧,连扎极木这样的汉子也是吓得两腿直哆嗦,好多的人马啊。“这,这是哪里来的汉人骑兵?” 身边诸将士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话,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首领,看样子汉人是打算攻城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啊?”一名百户愁眉苦脸的问道。愣了半天的扎极木这才发现不少明军骑兵钻进了旁边山上的小树林开始砍伐树木。不用问,这肯定是打算现场制造云梯了。 抬头看了看山顶上的半颗太阳,扎极木回头道:“天色都快黑了,汉人应该不会攻城了吧?” “首领,咱们拿下这虎峪口也是在夜间,汉人为何不会呢?” 看着扎极木脸色一涨,百户却是没有赔罪的意思。,反而眉头深皱的说道“明军攻城倒是小事,属下现在最担心的是,虎峪口外忽然出现了这么多明军,那大汗他们……唉。” 百户的话让扎极木心中一突,脑门上瞬间惊出一层冷汗来。对呀,大汗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琢磨一阵,扎极木心中愈发的担心起来,急忙抬头吩咐道:“快,立刻带人去找大汗!” 百户急忙右手抚胸应是,脚步匆匆的下了城墙,背影很是惶急。 “大人,云梯已经造好,敢问大人明晨何时攻城?”带着人马前去打造云梯的将领用了一个时辰终于赶回来禀报。算他幸运,这半天张弛早就等烦了,若是再晚上一刻钟,只怕又是一顿臭骂了。 “明晨?他娘的,你也不动动脑子,明晨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就攻城!”张弛瞪着两只大眼喝道。 众将大惊失色,纷纷劝道:“大人,天色太暗不宜攻城,咱们还是等明早再说吧。” 张弛哪里肯听,怒道:“军情如火,咱们既然已经现身了,岂能让关内鞑子从容报信?若是等到明早,说不定正在四处劫掠的俺答就带兵回来了!” 看着众将还要再劝,张弛大手一摆说道:“勿须多言,全军听我号令,立刻点燃篝火照明,列队攻城。若是明早之前拿不下虎峪口,休怪老子军法无情!” 这般严厉的话放出来,诸将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不敢再劝说,只好回到所属之部传达将令! 看着二十余堆房屋般大小的篝火被点燃,一直呆在城头查看着敌情的扎极木顿时觉得双腿一软,南蛮子竟然真的要在夜间攻城。 对于守城,扎极木可是完全没有经验的。而且带着人留守虎峪口保住退路,扎极木也没有料想到明军竟然会前来攻城,所以根本没做什么准备。滚木石块这样的防守利器,现在城墙之上根本就看不到踪影。这番情形,立刻让他抓挠,这可如何是好呢? “首领,咱们杀出去吧!”一名下属看着明军纷纷下马城下列队,忽然恶狠狠地说道。 “饭桶,城内三千人马,明军少说过万,兵力相差这么悬殊如何出战?!”扎极木瞪着眼睛咆哮道。守城不会守,出城正面作战又没有一丁点获胜的希望,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形了。 生平第一次,扎极木感到跟着上司一同作战的好处。那就是出了什么问题根本不用自己去烦恼,只需执行命令就好了。 下属不敢说话了,看着扛着云梯越来越近的明军,他终于体会到了当日虎峪口守城将士的苦处,胆虚啊。 “杀呀!”喊杀声纷纷响起,随着一架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之上,下了马降级为步卒的宣府将士们争先恐后的向上爬去。上司可是说了,谁敢贪生怕死偷奸耍滑,张大人绝对让他见不到明晨的太阳! “放箭,快给我放箭拦住他们!”扎极木歇斯底里的喊叫道,面对这样情形同样慌了手脚的鞑子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摘下背后的弓箭开始了防守,战况一度进入了白热化。 “他娘的,默默唧唧过家家玩呢?!”半个时辰过去了,后面督战的张弛看着己方将士竟然没有一个登上城头,不由大声骂道。 “来呀,随我攻城!”一声大喝,张弛拔出宝剑打马向着城墙赶去。众侍卫见状也不阻拦,纷纷吆喝着跟了上去。 一剑劈飞一枝迎面而来的箭矢,张弛翻身下马。一边踹着挡住了自己前路的士卒,一边喊道:“弟兄们,随老子冲上城去杀光鞑子兵!” 张弛身板很壮,而且多年习武这一身力气也是常人难敌。虽然面前道路被手下将士堵了个严严实实,但是连踢带踹没用几下张弛便赶到了城墙根下。也不犹豫,牙齿将宝剑一咬,抓住面前的一把云梯便飞快的向上爬去。 ------------ 第六十八章 武艺高强 第六十八章武艺高强 张弛腿脚够快,壮硕的身躯此刻竟显的异常轻盈,两只大脚连连飞踩,转眼之间便跟上了云梯上的前一人都市御灵。 头顶一声惨叫,却是前面那将士胸口中了一箭掉落下去,张弛抬头一看,自己竟然距离墙垛不足三尺,而墙垛旁的鞑子兵正在手忙脚乱的搭弓。 只一眼张弛便发现了机会,脚下猛地一蹬,身体竟然借力跃在半空之中,接着两手一探,稳稳当当的抓住了墙垛。 “呀!”伴随着一声大喝,口中宝剑滑落,而张弛两脚连踩,在几名鞑子兵目瞪口呆之下飞身跃上城头。 不等站稳,张弛两只拳头便连连挥出,这拳力道可是不小,只见面前几名鞑子兵竟然一一被击飞出去,而张弛眼前也立刻出现一块空白,三尺之内再无一人,附近鞑子兵一时之间也不敢靠前。 扎极木就在不远,看到这一幕可是吓得不轻,歇斯底里的大喝道:“杀了他!”说着,操起腰间弯刀亲自赶上前去,反应过來的鞑子兵们也不再迟疑,纷纷呐喊着冲向了张弛。 不过张弛不愧为一员猛将,因为背靠城墙,直面的鞑子兵最多不过十人,这点人,他张弛还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先是伸手夺过一把弯刀,接着身体一矮抡圆划了出去,刀势凌厉刁钻,根本挡无可挡。 鞑子兵沒想到他的刀法竟然会这样的凌厉,这时想往后退根本來不及,只能像待宰猪羊一般看着张弛手中的弯刀划入同伴和自己的腹部。 时间虽然短暂,但是这也足够让紧随张弛身后的亲兵们冲上城头了,一时间武艺高强的亲兵们在张弛的带领之下,竟然杀的人数众多的鞑子兵连连后退。 “挡住,给我挡住!”一直沒能冲上前去的扎极木嘶吼着,可是嗓门再大也无济于事,眼瞅着越來越多的明军将士冲上城头,扎极木哭的心思都有了。 “首领,大势已去,咱们还是去找大汗吧!”下属哭丧着脸拉起了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扎极木。 “对,找大汗,到时咱们大队人马杀回來,让汉人好看!”扎极木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几名亲兵跌跌撞撞的逃下了城头。 逃出虎峪口,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带着数支火把的扎极木一行人策马飞奔,不时有人马失前蹄摔飞出去,不过急于找到俺答的扎极木却顾不得停下來查看,依旧不顾一切的狂甩马鞭。 后发先至,跑出两个时辰的扎极木很是郁闷的追上了先一步出城的那名百户,看着这百户目瞪口呆的神情,扎极木恨不得停下马來上前赏他两马鞭,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愣是把心中这股怒火压制了下去。 看着扎极木呼啸而过,原本目瞪口呆的百户这才反应过來:“首领,前方不是通往阳和的道路,属下走岔道啦!” “吁!”扎极木勒马而立,转身赶了回來,啪的一马鞭抽在了百户的脸上:“笨蛋,饭桶,竟然还走岔道了,你吃屎长大的!” 说罢,气呼呼的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累了,扎极木真的是累了,连着狂奔两小时。虽然扎极木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之上,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现在知道路怎么走吗?”歇了一会,扎极木抬头问道,脸上鞭痕火辣辣的疼,百户却是不敢露出痛苦的神色,唯唯诺诺的说道:“回禀首领,刚才抓了一个汉人百姓,他说沿着这条路返回二十里,向西进岔路口,就可以直接到阳和城了私家美女保健医!” “好了,咱们赶紧走吧!莫要被汉人走到了前面!”说罢,带着一队人马按原路返了回去。 “什么时辰了!”不时打着瞌睡的沈崇名忽然抬头问道。 二蛋哥也早已是困意上涌,这时听到他的问话,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來:“大人,大概快到子时了吧!”不敢确定的语气,很是不像二蛋哥的风格。 “禀报大人,现在已经丑时了!”一个翠滴滴的声音响起,沈崇名哦了一声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揉了揉发胀的的脑门,沈崇名抬头说道:“二蛋,赶紧上前看看,战事到了什么地步!”说罢,还狠狠的瞪了一眼二蛋哥,他竟然也敢学着自己一样瞌睡,实在是胆肥了。 二蛋哥急忙应是,逃也似地带着一队锦衣卫向前方战场奔去,他沒注意到,留在沈崇名身边的护卫已经不到五十人。 前方战事依旧沒有缓和的趋向,俺答虽然一心想着快速脱离接触,但是深夜路难行,再加上明军紧紧咬着不放,根本不能实现。 但就算是这样,俺答还是在想尽办法将混战中的兵力抽调出來,现在想要快速撤退已经沒有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一搏,重新结阵之后再來战过,只要赢得一阵将明军稍微击退,便能实现逃脱的目的了。 “首领,那边也有人!”百户快步的跑了回來,气喘嘘嘘的对着面色及其难看的扎极木说道。 扎极木脸色之所以难看,不光是因为连夜不停歇的赶路,实乃是这一天连着被下了几跳,这一颗小心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先是虎峪口丢失,接着又是在半路上碰到了绵延十几里的战场,乌漆麻黑一片。虽然明明知道这定然是大汗的人马和汉人在作战,但是扎极木根本不敢带着手下这三十多人上前去,只好绕道而行,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俺答所在。 这一走,扎极木才体会到了这场战斗的庞大,心中更是害怕的不行,这得有多少明军人马啊! 走來走去,扎极木还是沒敢上前,只能躲进一处小树林派倒霉的百户前去查探。 这时听到他的报告,扎极木忽然來了精神,急忙起身问道:“快说,是不是大汗!” 百户脸色一阵尴尬:“首领,天色太黑,属下沒有看清楚,不过对方人马不多,只有区区几十人,要不咱们前去看看,若是大汗最好,若是汉人那就顺道消灭他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啊!” “嗯,有理!”扎极木点了点头,将一众属下召集到身周开始小声吩咐起來。 夜半时分。虽然战事正酣,但是留下來保护沈崇名安全的校尉们也是个个困意上涌,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沒瞧到一个鞑子兵的影子,大家难免有所松懈。 扎极木带着人悄悄接近,有道是人多胆壮,这次可是比百户走的近多了,就着火光一看前面情形,扎极木心中不由一突,奶奶的,是汉人。 “撤……停!”命令一转,扎极木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多身着锦衣的人,只怕在这里的是汉人头目了。 “呵呵,该着我扎极木发达啊邪性警司,强抱你!竟然抓住了一条大鱼!”扎极木满脸得意,已经开始俺答大汗亲自授予自己巴特尔的称号。 “首领,您高兴什么呢?”身后百户忍不住问道,心中却在好奇现在狼狈不堪的扎极木为何会高兴起來。 扎极木也不解释,低声吩咐道:“都听着,等会儿本首领一下令,你们便勇猛冲杀,若是擒得汉人将领,每人赏牛羊各十匹!”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面露欣喜之色,这样的灾年,若是能领的十匹牛羊的奖赏,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废话不多说,扎极木亲自打头,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向着大树之下靠近过去。 “什么人,报上名來,!”不愧是锦衣卫。虽然迷迷糊糊,但是一点轻微的响动便将他们惊醒过來。 一瞧行迹暴露了,扎极木也不再隐藏,一声大喝带着属下快步冲了上去:“杀呀!” “敌袭!”一声长啸,离着最近的两名锦衣卫立即挥刀迎了上來,不过个人武艺虽是不错,但是扎极木所带之人也是精锐,以少敌多沒几下子就被砍倒在地。 “保护大人!”一名校尉一声大喝,率先拦在了惊醒而起的沈崇名身前,其余人也纷纷围了过來。 “杀呀!”看着这番情形,扎极木更是兴奋难掩,大鱼,这绝对是一条大鱼。 天色太暗,再加上敌人又是忽然冒出來,众校尉一时之间根本搞不清楚敌人有多少,肩负着沈崇名的安危,遇上这样的情况大家也是心有惴惴,根本不敢放手一搏,只能且战且退。 可越是这样,越难以抵挡,眼看着鞑子大呈淫威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校尉倒在鞑子刀下,沈崇名却是怒了,只有一面的敌人,可见人数不多,这般缩手缩脚抵挡,这不是等着被人一个接着一个宰掉嘛:“鞑子不多,杀光他们!”沈崇名满是怒气的大声下令道。 校尉们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恶气,这时一听沈崇名有了命令,纷纷呐喊着冲了上去,锋利的绣春刀抡圆,那也是一刀一个,杀的扎极木一行人好不狼狈。 扎极木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虽然被校尉们杀的连连后撤,但是眼睛却一直沒有离开沈崇名,不用说,这就是自己巴特尔称号的保证了。 混战开始,校尉们再也无法分心顾及沈崇名,趁着双方厮杀正酣,扎极木虚晃一招摆脱和自己缠斗在一起的锦衣校尉,身体猛然向着沈崇名窜了过去。 火光照耀之下弯刀寒光粼粼,眼神中透漏着兴奋之色的扎极木一声大喝猛地跃起,凌厉的一刀直劈沈崇名头顶。 这一刀又快又准,不会什么拳脚功夫的沈崇名面对这样的情形竟然吓傻在哪里,眼瞅着弯刀劈向头顶,立刻吓得闭起了双眼。 “找死!”一声娇斥响起,只听得一声脆响扎极木的弯刀竟然脱手而出,落在地上的扎极木捂着虎口发麻的右手连退两步,眼中满是惊恐的看着挡在那汉人将领身前的锦衣者。 “小师妹!”这声音沈崇名再也熟悉不过,看着这个娇小的背影不由惊呼出來。 小师妹回头嫣然一笑,接着舞起手中短剑向着扎极木冲去, ------------ 第六十九章 瓦窑口堡 扬帆大明 第六十九章 瓦窑口堡 架空历史列表 第六十九章瓦窑口堡 “臭鞑子,看招!”伴随着一声娇斥,小师妹手中短剑直奔扎极木胸口而去。 凌厉的见识,看着就让人眼晕。 弯刀一丢,扎极木手中可就没了兵刃,仅凭赤手空拳那里敢去抵挡这般凌厉的宝剑,也不磨叽,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企图避过这要命的一剑。 扎极木多的够快,愣是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剑。不过扎极木险些伤着了沈崇名,小师妹如何会轻易的放过他。冷哼一声,身形轻盈的追了上去。 “首领,快走!”一声大喝,百户硬生生的吃了面前对手一刀,接着奋不顾身的扑上前来将小师妹拦了下来。 扎极木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下属竟然多数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不到二十人也在苦苦抵挡那伙锦衣者的围攻。 扎极木万万没想到形势竟然转换的这么快,愣了一下大吼道:“快撤!”说罢,不管其他人自己拔脚就跑。 胜负已无悬念,众校尉也瞧出了扎极木是这伙鞑子的领头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立刻有人挥刀追了上去。 百户武艺平平,虽然力道不小但根本不是小师妹这个女子的对手,很快就被小师妹一脚踢在脚踝上倒在地上,而后又被两把绣春刀架在脖子上一动不能动。 小师妹抬脚就打算去追扎极木,可是身体还没来得及动,便被身后的沈崇名一把拉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小师妹,沈崇名满脸惊讶之色。 小师妹噗嗤一笑,接着一板脸凶道:“哼,若不是人家在这里,今天看你怎么办。还不快感谢本姑娘救你一命?” 沈崇名却是不理这茬,也是一板脸问道:“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胡闹!”问出这话,沈崇名心中却是有些后怕。 从京城到这里路途可是不近。要知道这年月强人盗匪多如牛毛,随便一个人扯杆大旗就敢占山为王。若是官军前来围剿便依仗地形逃遁,而官军一走却又冒出来打劫来往客商。 小师妹虽然武艺不错,但毕竟是个弱女子,这么远的路途找到这里,万一途中出了事情自己找谁哭去?这样,就不能怪沈崇名发火了。 见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这番模样,小师妹心中委屈不已,嘟着小嘴狠狠的瞪着沈崇名不说话。 沈崇名可不是吃素的,虽然平常的小事情会依着她让着她,可是这种事关性命的大事他可不会纵容不管,不然这小丫头片子能飞上天去。 “哼,等打败了俺答再来问你。”抛下狠话,沈崇名拂袖而去。走出几步,这才想起了刚才的情形。还真别说,要不是这小丫头片子及时出现,说不定自己今天可就真的要栽了。这般死法,想想就觉得窝囊啊。 “扎极木,你怎么在这里?”俺答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扎极木,满脸惊讶的问道。 扎极木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满是泥土,看上去好不狼狈。背运连连,这就是扎极木的真实写照。 看着擒杀汉人将领的事情泡了汤,扎极木腿脚麻溜的逃进了树林。虽然几名锦衣卫随后追上前去,可是树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个人何其难。 而且逢林莫入的道理大家都记在心头,在周边搜查一阵没有发现扎极木的影子,几名校尉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退了回去,生怕再深入搜查的话被扎极木给暗算了。 不过躲入树林之中的扎极木根本就没有停下躲藏,而是不辨东南西北一路狂逃。人多的地方实在是不敢去,只能沿着外围走,这一来二去,竟然瞎猫碰死耗子撞上了俺答隐蔽在另一处树林中的营地。 比起沈崇名来,俺答可就要更加小心一些了。虽然身边护卫近千人,但是躲在树林中一不点灯二不喧哗,就连马嘴上也是绑了布条。之所以如此,为的就是防备被汉人发现前来围攻。所以整个树林之中寂静异常,就像是没有人一般。 扎极木可不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找到的大汗就在这树林之中,依旧跌跌撞撞的在树林之中艰难前行。 不过走进树林没多久,扎极木就被人从背后扑到在地。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块温热的马粪便塞进了嘴巴。 直到被押在俺答面前,才有鞑子兵小心翼翼的点起了一支火把。就算是这样,四周也是围上了幔布,生怕透出光去被人发觉惹来麻烦。 俺答眼神不错,只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满脸惊恐的家伙是自己还算看好的属下扎极木。 看着自家大汗就在眼前,扎极木一时间热泪盈眶,呜呜的哭了起来。想说话却是不能,只因那块马粪堵住了嘴巴。 俺答身边的侍卫们也是知道扎极木这位部落首领的。一听俺答喊出了他的名字,不用吩咐便有人快步上前就扎极木口中的马粪抠了出来。 “大汗,扎极木把虎峪口丢了。”吐了两口马粪渣,扎极木痛哭失声道,同时眼泪也刷拉拉的流了下来。 其实喊出扎极木名字的时候,俺答就猜到了虎峪口丢失了,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说,虎峪口怎么就丢了呢?”脸色未变,俺答不温不火的问道。可惜站在身侧的辛爱却看到了他手臂在轻微颤抖,不由面露讽刺之色,看来父汗真的是老了啊。 “大汗,今日……不,昨日午后虎峪口北门之外忽然出现大股汉人骑兵,凭属下经验,其人马不下于两万。汉人出现之后,便立刻开始攻城,可怜我鞑靼族战士虽然勇猛,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坚守两个时辰之后,最终还是被汉人攻上了城头。属下眼见事不可为,带着手下勇士们拼命杀出虎峪口,连夜赶路前来报信。”扎极木抹着眼泪说道。 “不少于两万人马,你可曾看清楚了?”俺答眉头一挑问道,右手不知何时裹成了拳头。 “大汗,人数只多不少,属下看的清清楚楚,绝对错不了。”扎极木的回答很是坚定。其实他心底在发虚,要知道当时日近傍晚,能看清的地方实在是没多远,所以到底有多少明军前来攻打虎峪口他也不清楚。 现在之所以要骗俺答,扎极木也是无奈为之。要知道虎峪口可是打击退路的咽喉之处,现在落入汉人之手那便是让数万大军身陷险境。若是战事不顺,全军覆没都是可能的。这么大的责任,他可是担不起的,所以只能尽量的将汉人的实力吹嘘大,以免俺答责怪自己守城不利。 听他这么一说,俺答倒是没有责怪他。俺答心中也清楚,部族的勇士虽然马上功夫了得,但是论起守城的话,可是远远不如明军的。现在面对如此多的明军,仅凭留守的三千人马能坚守两个时辰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俺答忽然笑道:“扎极木,你能这么快就赶来报信,本汗很是欣慰,你不愧是我部族的勇士。去吧,好好歇息一阵。” 目送扎极木走了出去,俺答重重的往后一靠,闭起双眼开始揉动起了太阳穴。退路被断形势危急,现在的俺答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了。 看着俺答这样,巴汗纳吉也团团踱步琢磨起了如何才能退到关外去。这次忽然又出现一股明军占领了虎峪口,这一定就是汉人这次布下的局了。如果不出意外,这支明军占领了虎峪口之后,肯定会出城南下同现在这一支完成对大军的包围。所以虎峪口是万万不能走了,不然就是自投罗网。 对于明军边关关口的分布,巴汗纳吉心中了如明镜,所以也不用翻看地形图,就开始了比较突破哪一座关口更为容易。 不愧是俺答看中的人,琢磨一阵巴汗纳吉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爷爷,孙儿心中有个想法。” 俺答也正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听到巴汗纳吉的话,赶紧抬头道:“说。”语气有些急,可见他老人家是真的上火了。 “爷爷,明朝边境关口不少,距离咱们最近的便是虎峪口,而后是高山卫的白羊口。按照常理推断,既然汉人事先设局,定然会想到我们会急于破城出关。虎峪口就不用说了,但是现在的白羊口肯定也是布有重兵。所以我们若是想要顺利出关的话,绝对不能从虎峪口和白羊口。” 俺答点了点头,“嗯,你分析的十分有理,那你说说,咱们从那里突围最好?” “爷爷,据纳吉所知白羊口往东三十里,有一座名为瓦窑口堡的小关口。只是那里群山密布道路难行,我们每次南下的时候从来都不走这条路。对此汉人也是知之甚祥,所以那里驻守兵马肯定不会多。若是咱们从哪里突围的话,可就要容易很多了,而且也会出乎汉人预料。” “瓦窑口堡?”俺答眉头一皱,摆手让人取来了制作简陋的地形图。借着火把的光亮扫了几眼,果然在白羊口东面发现了一个小黑点。 虽然没有标记名字,但是看着黑点附近几条浓重的墨线,俺答便断定这肯定就是瓦窑口堡了,果然是身处群山之中的一处险要之地。想着,俺答脸上出现了笑意忍不住点起头来,另辟蹊径啊。 “父汗,万万不可啊。”辛爱看不下去了,满脸焦急道:“瓦窑口外群山环绕,不宜大军通行,咱们又全部是骑兵,想要通过这里,只怕得抛下不少马匹啊。” 第六十九章 瓦窑口堡 ------------ 第七十章 围追堵截 第七十章围追堵截 满是不悦的看了一眼辛爱,俺答眯着眼睛问道:“辛爱,你说比起战马來,我们部族的勇士是不是更加重要一些呢?” 辛爱神色一滞,神情有些灰暗道:“父汗说的是,部族的勇士自然是最重要的!” 沒再搭理他,俺答抬头看向了巴汗纳吉,吩咐道:“纳吉,前去将我的命令告诉诸位万户,命他们往东北方向撤退,同时尽可能的将兵力从战场之中抽调出來,该舍弃的时候就要懂得舍弃,大局为重啊!” 这舍弃二字巴汗纳吉心中很清楚。虽然有些狠不下心來,但是为了后计,也只能舍弃一部份无法脱出身來的勇士性命了。 再说张弛拿下虎峪口,却是不敢动弹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认为这虎峪口乃是鞑子逃回关外的唯一出口,若是不小心防守,那可就便宜了鞑子。 所以只是派出百余匹探马出了虎峪口径直南下,一來找鞑子主力踪迹好做应对,二來则是尽早联络到沈崇名,也好听他将令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天色渐明,整整厮杀了一夜的双方人马也是筋疲力尽,不少将士一头栽下马背再也沒能站起來。 “大人,暂时歇战吧!”一脸疲惫的王崇古看到沈崇名出现,急忙迎了上來说道。 看着眼前的的情形,沈崇名也是眉头紧皱,这次的计划疏漏不少,那就是太过异想天开,竟然忽略了将士们的体力消耗,这本应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就在这时候熊大彪也在两名三千营将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了回來,这一晚的厮杀,勇猛如他者也是添了数道伤口,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看着熊大彪这副眼窝深陷的模样,沈崇名知道不暂时歇战是不可能了。 “好吧!鸣金收兵!”沈崇名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心中清楚,照现在的形势來看,一旦己方歇战,俺答肯定会带着人逃跑,再想缠住他可就不好实现了。 不过这也沒办法,若是再毫无理智的坚持下去,不但此战的目的能不能达到还是两说,伤亡的数字也是自己难以承受的,毕竟供养一名骑兵,朝廷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 听到明军率先响起了锣声,一夜未眠的俺答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计划得好,但是直到这时候撤下來的人马也不足七千,若是明军还不罢兵,可就有被人家包圆的可能了。 “爷爷,事不宜迟啊!”巴汗纳吉欢呼雀跃,这一晚可是把他折磨的不轻,就差以头抢地了。 “嗯,传我命令,全军立刻集结,抛弃辎重物资即刻赶赴瓦窑堡口!”俺答头也沒回的吩咐道,身边侍卫纷纷应是,麻溜得前去传令。 “大人,宣府來人了!”刚刚将人马撤了下來还沒來得及查问伤亡,二蛋哥便满脸欢喜的带着一名满身尘土的士卒快步走了过來。 一听是宣府的人,不但沈崇名面露惊喜之色,就连王崇古等人也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既然宣府來人了,那就说明张弛的三万大军到了。 “快说,张大人的三万人马现在在哪里!”不等着宣府的信使走到近前,沈崇名就快步上前问道。 “回禀大人,我宣府三万人马昨日傍晚拿下了虎峪口,眼下张大人正在那里等候大人您的吩咐!”宣府信使的话很短,却让沈崇名瞬间呆滞在那里。 王崇古也是傻了眼,这消息只迟了一步啊!若是沒有歇战的时候这人就能将消息送來,那这股鞑子兵可就难逃厄运了,眼下想要重新打乱他们的阵势,不知道又要搭进去多少人命啊! “呵呵,拿下虎峪口就好,倒要看看断了退路的鞑子这次如何能逃得出去!”沈崇名虽然也有些觉得不舒坦,但还是笑着对众人说道。 现在张弛手中握着虎峪口,对付起俺答來可就如同是瓮中捉鳖了,只要能将俺答和这只鞑子兵全部消灭,损伤再多的士兵也是值当的。 “报,鞑子兵逃走了!”一骑快马狂奔而至,带來的消息却让众人面面相觑,俺答竟然逃的这么快,连口气都不带歇的。 “这么快!”沈崇名也是有些觉得好笑,看來俺答这次真的是怂包了。 “启禀总督大人,鞑子朝东北方向逃窜,魏大人请示是否追击!”这快报乃是神机营的将士,魏大庆带着他们一直在最前沿,就凭这一点,边关的将士们无不对他们挑起了大拇指。 听到这话沈崇名心中不由一怔,东北方向。 “说,虎峪口的鞑子兵可曾有人逃脱了!”脑海中的灵光一现,让沈崇名意识到不对,急忙扭头对着信使问道,问出这话,却是觉得自己有些白痴,肯定有人提前出城前來给俺答报信了,现在只能期望鞑子兵愚钝沒想到这节了。 “这……据虎峪口的战俘交代,他们的首领名叫扎极木,但是破城之后并未见到此人,极有可能逃出來了!”信使回想了一下说道,他位卑职小,这消息也是从参与审问的张弛侍卫口中听來的。 “唉!失策啊!”最后希望被浇灭,沈崇名竟然捶胸顿足,如此这般,却是回想起了昨天夜晚那一支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鞑子兵。 原本还以为他们是俺答派來刺探情报,顺道执行斩首行动的小股部队,可是现在想想,他们的身份更像是从虎峪口逃出來的鞑子兵,否则这么重要任务,俺答也不会就派这么几个功夫一般的士兵來执行。 “大人,难道俺答要冲白羊口突围!”身为大同镇总兵,王崇古对长城之上各个关口也是极为熟悉。 沈崇名也不差在哪里,此行之前他可是仔细研读过大同镇地势图的,对于关口分布以及兵力部署也是了然于胸。 “应该不是白羊口,那里驻扎着三千人马防守,俺答想要攻破至少得两个时辰,这还是全力以赴,可现在的形势,根本不可能允许他用两个时辰打通退路,所以他的目的地应该是别的地方!”沈崇名摇头说道:“王大人,附近几个关口,那个最容易被攻破呢?” “这……”王崇古皱眉开始回想,琢磨一阵之后大惊失色道:“不好,是瓦窑口堡!” 沈崇名不由一愣,这瓦窑口堡又是什么地方。 看出了他的疑惑神色,王崇古急忙解释道:“这瓦窑口堡乃是一处小关口,就在白羊口往东三十里,那里驻军不过五百人,只因关口之外山势陡峭马匹无法通行,鞑子也从來都不走这 ------------ 第七十一章 沦为诱饵 第七十一章沦为诱饵说是半个时辰拿下瓦窑堡口,但是一打起来巴汗纳吉却是笑了。不为别的,只因为瓦窑堡口的五百驻军实在是羸弱不堪。仅仅用了一刻钟,骁勇善战的鞑靼族勇士们就攻上了城头。 之所以这般容易,实在是因为这瓦窑口堡的地位太过于不重要了。相比起其他关口的将士,这里的五百兵马只能称之为老弱病残,平日里也就是负责百姓进出关口的秩序维护。而说起手中兵刃,却已经有好些年头没见血了。 让他们面对如狼似虎鞑子兵,根本就抵挡不住,没有直接打开城门投降就算是对得起朝廷每年的粮饷了。 顾不得欢呼,留下辛爱带着一万人马防守后面的追兵,俺答第一个出了瓦窑堡口进入群山之中。 山路崎岖,狭窄的羊肠小道人走在上面都觉得胆战心惊,除非那种神驹,不然想要普通战马从此通行,根本就没有可能。看着一匹战马一声嘶鸣顺着山坡摔了下去,俺答一狠心回头道:“传令下去,将战马全部抛弃,尽快绕出这座山去。” 俺答刚刚出了瓦窑堡口不久,沈崇名率领着大队人马就赶到了瓦窑堡口。看着城头密密麻麻的鞑子兵,想也没想就下令道:“攻城!” 也算辛爱幸运,在沈崇名带兵到来的前一刻,总算是带着人马撤进了瓦窑堡口。虽然城墙低矮了一些,可辛爱的一颗心还是踏实了下来。再不济,自己也能抛下这一万人马逃进山去啊。 瓦窑口堡城墙低矮狭小,用一万人马进行防守实在是有些太多了,除了城头直面明军进攻的鞑子兵,更多的却是留在城内作为预备队。辛爱有信心,就凭手头的一万人马再加上这座低矮的城墙,抵挡两天明军两天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他万万是不会真的抵挡两天的,只要过上三五个时辰,便会先行一步离开这里。 鞑子防守严密,沈崇名心中却也不着急。他之所以攻打瓦窑堡口,为的只是牵制鞑子兵力,至于追击鞑子主力的事情,自有张弛代劳。 他也知道,鞑子想要从瓦窑堡口逃回草原,只能将战马以及辎重抛弃。这样的话,身在虎峪口的张弛虽然路途远了一些,但是凭借着全是骑兵的优势,追上鞑子主力还是没有问题的。 辛爱也不傻,看着城下明军不慌不急的进攻立刻感觉到有些蹊跷。皱眉琢磨了一阵就想通了这一点,只怕这汉人将领是打算派另一路人马从背后截断自己的退路了。 想到这里,辛爱可就坐不住了。扳着手指头算算,父汗进山虽然不到一个时辰,但是一定走了不少路程,就算是现在自己撤退,也不会危及到主力的安全了。 针对这样的情况,辛爱略作一番调整,先是让五千人马撤入山中,而后自己也跟了上去。当然,临走之前还是对继续守城的部将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再防守一个时辰才能撤入山中,不然的话就算是逃得了性命,也要全部处死! 接到二蛋哥送来的沈崇名将令,张弛也是不敢耽搁,留下两千人马继续驻守虎峪口以防鞑子杀一记回马枪,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马打马出了虎峪口北门。剑指东北,踏雪而去。 在山路之中艰难的行走了两个多时辰,俺答总算是看到了辽阔的大草原。虽然心中舒了口气,但也不敢放松下来,只是让筋疲力尽的勇士们暂时休息一下,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纳吉,带着这几匹马立刻赶去最近的部落求援,尽快调集一批战马前来接应。”摆手将巴汗纳吉叫到身前,俺答回头指着一直紧随在背后的几匹战马说道。 这几匹战马是他以及手下几位万户的坐骑,称之为神驹也不为过。这样的马匹不但速度快耐力足,论起胆量来也非草原上的普通战马可比。山路虽然崎岖难行,但是他们在几名将士的小心牵引之下,硬是跟着走了出来。 “爷爷,还是您带着人先行一步吧。”巴汗纳吉摇头道。他和俺答心中都清楚,虽然进了草原不必再为背后的追兵担心,可是虎峪口的明军骑兵却是随时都有可能到来。让勇士们徒步对抗汉人骑兵,不要说巴汗纳吉了,就算是俺答心中也没底。 所以现在谁先离开这里谁便会安全,巴汗纳吉可不会抛下自己的祖父逃命去。 俺答呵呵一笑,满是慈祥道:“纳吉,爷爷老了,再也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不用停歇就能连续赶路了。若是让爷爷前去找援兵,只怕援兵没找到就累垮了,所以你就不要推让了。” 巴汗纳吉又怎会轻易地相信他这话,坚定的摇头道:“爷爷您威风不减当年,怎么能说自己老了呢?” 俺答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说道:“现在勇士们人心惶惶,爷爷如何能先行离开,若想军心稳定,爷爷必须留在这里。” “可是爷爷……”巴汗纳吉还待再说,却被俺答伸手打断。“这时大汗的命令,你立刻执行吧。” 看着他满脸威严,巴汗纳吉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却也只能右手抚胸道:“纳吉遵命,还望大汗多加保重。”说罢,强忍着眼中泪水抬脚走向了战马。 看着巴汗纳吉带着几骑人马纵马而去,俺答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这一仗他确实完完全全的输了。不算辛爱率领阻挡追兵的一万人马,现在俺答身边的人马已是不到两万。前后一算,昨晚一场大战竟然死伤一万余人,这可是多年来少有的惨重伤亡了。 而且所带战马几乎全部被抛掉,对于鞑靼族来说,这无疑于雪上加霜。而由此引发的后果也必将是严重的。 汉人不用计算在内,但是对鞑靼族窥欲已久的世仇瓦剌族也必定会借着这次机会举兵来攻。这次损伤了这么多的精锐人马,抵挡他们可就要吃力不少了。 “出发。”蹙着眉头,俺答站了起来下令道。稀稀拉拉的鞑子兵们立刻站起身来集结,冲着北方快步走去。 “报——”探马疾驰而回,一名探子翻身下马跑到张弛身前,单膝跪地道:“禀报大人,东北三十里之外发现鞑子踪迹!” 张弛眼睛一瞪,急忙问道:“可是鞑子主力?” 探子摇了摇头,“小的不敢确定,但是人数不少,少说也有五千人!” 这可让张弛为难了。一墙之隔,两侧犹如两个不同天地。关内虽然也是严寒逼人,但是凭着山脉的阻挡风力可是要小上不少。而关外则是大风呼啸行进困难,待他从虎峪口赶到山口之处时,鞑子早就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有山口那大队人马经过的杂乱痕迹。 北风呼啸,地上的脚印几息之间就能被飘雪掩埋,张弛根本无法确定鞑子究竟从哪个方向逃走。但也不敢过多停留,先是撒出探子四处搜寻,自己也带着人打马北上,以期追上有很大可能向北逃窜的鞑子兵。 “东北方,五千人马?”张弛眉头紧皱,摸着下巴的胡子开始琢磨起来,这难道是鞑子抛出的诱饵,不然为何会从东北方向逃走啊? 想了想,张弛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五千人马不是个小数目,俺答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抛出五千人马作为诱饵。说不定这是俺答故意行走的路线,毕竟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往北走的。现在他来了一招出其不意,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追!”张弛牙齿一咬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不是诱饵,先将这五千人马吃下再说! 这五千人马不是别人,正是辛爱带着先行撤退的那一部人马。算到虎峪口的明军会出现,逃出山区的辛爱开动脑筋想到了一条妙计。那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往东北方向逃窜,这样的话就有很大的可能逃过汉人的追击。 只可惜时运不济,张弛这人虽然长得粗狂,但却是个天生谨慎的人,在带着大队人马往北追的同时,竟然还撒出探马在附近寻找鞑子踪迹。天意如此,只能怪辛爱时运不济了。 而张弛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屁股后面二十里,正有两千多鞑子兵被王崇古带着人马疯狂追杀一路往北狂逃。那情形怎一个凄惨了得,就差把衣服扒掉减轻累赘了。 虽然路途难行,但是一个时辰之后张弛还是带着人马看到了前面的那支鞑子兵。而与此同时,一直担心有人追上来的辛爱也发现了张弛这支追兵。 “报——”张弛正要下令消灭这支鞑子兵,又是一骑快马飞驰而来。“禀报大人,往西四十里出现一支鞑子人马,人数约两千人,此时正往北而去!” 张弛心中不由一愣,竟有一种抽自己两耳光的的冲动。他娘的,看来鞑子还真是抛出了诱饵,这五千人马一定也是了!可怜自己那一咬牙下定的决心,到头来还是中了俺答这老不死的计策!照现在看来,这老小子应该就是直接往北逃了,那两千人马也一定是他故意留下拖延追兵脚步的。 不过现在的情形,张弛想要掉头继续往北直追鞑子主力已经没有可能了。这种大风天气,迎风而上战马的速度比两条腿的速度快不到哪里去,想要掉头去追鞑子主力为时以晚,倒不如先将这身为诱饵的五千鞑子兵吃下再做计较。 “弟兄们,冲啊!”一声大喝,张弛打马向着辛爱所率的鞑子兵杀去,身后将士纷纷跟上,犹如一片乌云压向了五千鞑子兵。 瞧着出现了这么多的明军骑兵,时运不济的辛爱吓得是魂飞魄散,也不再管手下这五千人马,直接挥动马鞭骑着自己胯下的汗血宝马扭头向北逃去。 ------------ 第七十二章 疯狂追杀 第七十二章疯狂追杀 辛爱仗着有宝马,看到追兵之后逃的自然是快得很了,但是那五千鞑子兵可就凄惨无比了,眼看着背后忽然出现大队汉人骑兵。虽然撒丫子就开始玩命奔逃吗?但是凭借两条腿又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沒多久便被张弛带着人马追赶上來。 近三万久经训练的精锐骑兵,对付起五千丧失了最大优势鞑子兵來,只能说是单方面屠杀,先是团团包围,接着又是往返数次冲锋,沒用半个时辰五千鞑子兵便死伤殆尽,一片狼藉的雪地之上,满是鲜红的血印和尸首伤兵。 “搜罗受伤将士,鞑子不留活口!”张弛回头悄悄的对着身后的副将嘱咐一声,而后有命令身后部将点齐两万人马调转马头向着西北方向追去,不管鞑子主力走那条路逃跑,但是总归还是要往北撤退,大不了自己率军深入千里,就算是不能将其全歼,薅下几根毛來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原本按道理來说张弛应该继续等待沈崇名将令,可是军情紧急,若是等到了沈崇名的下一步行动指示,说不定俺答已经带着鞑子主力逃回了老窝。 这道理众部将心中虽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却少有人能有张弛这样的胆量來擅作主张。 “大人,咱们是不是先请示一下沈大人再做定夺!”一员部将打马跟上张弛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弛战马不停,回头眼睛一瞪明知故问道:“为何!” 部将脸色讪讪:“大人,这京城的官您又不是不知道,个个都好面子,您若是未经请示擅自做主,只怕惹他不快啊!” 张弛不屑一笑:“若是他沈崇名真是这种见识浅薄之人,得罪又有何妨,难不成他还能因为这点事罗织一个罪名栽赃本官不成!” 看着部将还要再劝,张弛伸手阻止道:“勿需再言,若是出了事情自有本官担当,你们还是想想如何才能追的上鞑子主力吧!只要此行有功,别人就算是想说咱们的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话说到这份上,诸将也就无法再劝了,只能跟着张弛继续打马向西北方向追去。 “哦,你是说张大人又带着人马向西北方向追去了!”听闻宣府信使带來的消息,沈崇名不由笑了起來。 刚才消灭了两千鞑子溃兵,听闻张弛向东北方向追赶一支鞑子逃兵时,自己还着急上火以为他上了当,这会儿正准备派人让他向西北方向追赶鞑子主力呢?想不到这张弛竟然先一步想到这节带人追去,这不但是一员虎将,更是一员难得智将啊! 看着沈崇名这番模样,二蛋哥心中却是有些担心,自家大人那点都好,就是很多时候不会把内心的想法轻易表露出來,甚至非常生气的时候还会反其道而行,对了,书上说这叫怒极而笑。 要说这张弛这次做的真的是有点过了,毕竟自家大人可是皇上金口任命的钦差总督官,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说现行请示一下便自作主张,实在是太不把自己大人放在眼中了农家小地主。 可是谁让自己心底善良呢?清晨赶赴虎峪口传达将令的时候和他见了一面觉得还算投缘,就不求回报的为他说说好话吧! “大人,这张池也是一片好心。虽然有擅自做主之嫌,但书上说军情紧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就不要和他生气了!”二蛋哥满脸谄媚的说道。 他这么一搞,倒是把沈崇名给弄糊涂了:“二蛋,这话怎么说的!” 说着,沈从名隐约明白了一点,眼睛一瞪喝问道:“二蛋,你什么意思!” 二蛋哥脸色一紧,急忙摆手道:“大人,属下沒什么意思,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而已,嘿嘿!” 沈崇名狠狠瞪了他一眼,倒也沒再责问到底,反而扭头看向了一边的王崇古:“王大人,咱们的马匹从白羊口赶到了沒有!” 马匹从白羊口赶來这里,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鞑子的战马通不过地势险峻的山区,沈崇名所率的骑兵也不可能例外,沈崇名想着关外有张弛的人马在定可牵制一下着急逃跑的鞑子,所以就在攻打瓦窑堡口的时候派人驱赶着战马绕道白羊口赶赴关外,而他自己则率领大军徒步进入山区追赶鞑子溃兵。 这样两不耽搁,等着战马赶到便可以乘马直追鞑子主力,联合上张弛的人马必定能让他们全军覆沒。 王崇古琢磨一下:“按照路程算,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了!” “嗯,那就抓紧时间埋锅造饭,先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只要战马一到咱们便向北追赶鞑子主力!”沈崇名点了点头说道。 巴汗纳吉带着几骑快马一路狂奔,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鞑靼族的势力范围。 虽然一路狂奔累得要死,可巴汗纳吉依旧不敢停下來休息一下,每当感觉自己累得快要掉下马背的时候,就会想起现在依旧身处险境的俺答來,想起他老人家一意让自己带着人回來调集援兵的情形,巴汗纳吉就觉得心底立刻升起一股力气,自己一定不能让爷爷失望。 “王子,前面不远就是集宁海子了,咱们鞑靼族有三万多部众分布在周围,马匹也有近十万,救援大汗足够了!”随行的一名千户对这一带很是熟悉。虽然毫无参照物,但是对照天上星辰分布断定出了身在何处。 巴汗纳吉面露激动之色:“快,快些赶路要紧!”说罢,挥动手中马鞭狠狠地抽打在了马臀之上,胯下宝马受疼,一声嘶鸣飞窜出去,速度陡然快了数分。 时至夜半,凉马台以北猫儿庄,这里距离集宁海子还有不到二百里的路程,俺答率领的两万逃兵刚刚从这里绕过,他们也算腿脚快,不到一天的功夫愣是走出了将近二百里的路程。 “大汗,将士们又饿又累,咱们是不是停下來歇息一下啊!”一名万户满脸疲惫的走到被人搀扶前行的俺答身边说道。 俺答脚步一顿,扭头看了看从身边经过的鞑靼族勇士们,满是无奈的说道:“忍忍吧!明军随时都有可能追上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咱们这两万人马可就保不住了,而且夜晚寒冷,走着还能暖和些,若是宿营,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唉!也不知道辛爱现在怎么样了!”说着,俺答抬头想着南边的天际望去。 虽然有些不待见辛爱这个儿子,但是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俺答如何能不担心他的安危魔尊仙皇。 但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原本就吃了打败仗士气低落,若是再沒有个够分量的人率人阻挡追兵,只怕留下的一万人马根本抵御不了多少时候,身为大汗,自己肯定是不能留下的,而纳吉这孩子分量又不够,只有辛爱最合适了所以也只能苦了他。 常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俺答不知道的是这时候张弛洒出的探马已经查探到了他们这支人马的踪迹。 听闻探马的汇报,张弛不由笑了起來:“哼,蒙古大汗,看你这次如何逃得出我张弛的手掌心!” 身后诸将也是激动连连,大功在望啊!若是这次擒杀了俺答,只怕张大人飞黄腾达的日子就到了,这样的盖世大功拿在手中,直接封个公爵也是相当容易的。 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张大人的下属们,大家伙也肯定是跟着沾光,别的不敢想,起码一个人得混个侯爷当当才是。 “传我将令,让将士们下马生火吃些干粮,待攒足力气再追击鞑子,务必要一口气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张弛意气风发,心中也是高兴地不行,双方相距不足二十里,就算是让将士们饱餐一顿他们也走不出三十里去,而用骑兵追击步兵,五十里的距离实在是不能算作是距离。 鞑子主力就在前方不远的消息传入军中,两万将士也是欢呼雀跃,一整天來冒着严寒辛辛苦苦赶路,为的就是找到鞑子主力,现在他们已经被追上,那这一天的辛苦就沒有白费。 将军们想着升官封爵,将士们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若是此战得胜,获些赏银那是轻而易举,而且消灭了蒙古大汗,便将肯定会安宁几年,说不定有机会减免兵役还乡见见亲人呢? 想着心事,这冷冰冰硬邦邦的干粮吃在嘴里也就不觉得难以下咽了,兄弟们一个个狼吞虎咽,怎一个香字了得。 一刻钟过去了。虽然时间有些短,但是想着美事的宣府将士们却主动上马列阵,就等着张弛一声令下追击鞑子主力呢? 见到这番情形,张弛不由笑容满面,对着身边的部将们笑道:“各位大人,军心可用啊!” 闲话不多说,这样的士气根本用不着张弛去鼓舞,只是一声令下,两万大军便甩开马鞭向着俺答追去。 两万马军人数不少,奔驰在夜幕中的草原之上也是声如滚雷,双方人马相距十余里的时候,鞑子兵便察觉到了背后的响动。 “大汗,背后的追兵可能到了!”一名断后千户快步跑來悄声说道。 俺答眉头一抖,想也沒想就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停止前进原地结阵!”说话间,两只老人斑密布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虽然征战沙场一辈子,但是这般危险地情形,还是俺答头一次遇到,由不得他不紧张。 将领们也是神色慌乱,但心中也明白俺答这么做的用意,在空旷无际的大草原之上,步兵对骑兵本來就完全处于劣势,如果不结阵阻挡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是想要结阵又谈何容易,鞑子兵们平日里骑马列阵不是问題,但是徒步结阵根本就沒玩过,就在张弛带着人马高举火把出现的时候,一个松松散散的阵型才算是罗列出來, ------------ 第七十三章 虚张声势 第七十三章虚张声势“呵呵呵,有意思。”看着鞑子兵在火把照耀下那松松垮垮的阵型,当头的张弛不由笑了起来。果然,这鞑子兵一旦离开了马背,可就真的是羸弱不堪了。对付这样的敌人,只要给自己五千精兵灭十倍之敌都不在话下。 废话不多说,只听着张弛一声大吼:“杀呀!”拔出捆绑在马背之上的马刀便冲上前去。身后将士也是一声嘶吼,打马跟上前去。士气高傲,莫过于此。 鞑子兵所列的阵势实在是太过松垮了,面对冲杀到近前的明军,根本就抵挡不住,一瞬间便被人家冲撞的乱了起来。 “挡住,一定要给本汗挡住!”俺答怒发冲冠,挥舞着镶满珠宝的弯刀不停走动。 身边的大将们也意识到这战关乎生死存亡,若是输了,这么些人都没有活命的机会。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些南蛮子好过了。于是乎,一个个纷纷带着武艺高强的部落勇士们向着最前面冲去。 可惜力量相差悬殊的战斗,并不会因为处于劣势一方的拼尽全力而轻易翻转。虽然一时之间也是让张弛的宣府精锐人马伤亡连连,但是鞑子自己的伤亡还是急剧上升。 这一战畅快淋漓,骑着战马来回厮杀了一刻钟的张弛只觉得浑身上下舒坦不已,很久没有这么过瘾了。 “大人,北方五十里出现鞑子大队人马踪迹。”一骑探马匆匆来报,神情有些慌张。 张弛眉头一拧,“可曾清楚?” “大人,天色太暗看不真切,但是马蹄之声犹如滚雷,人数必定极多!”探马的神情有些后怕,干了这么些年探马,还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的马蹄声,只怕五万人马都有啊。 张弛脸颊肌肉不由一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地方已经是鞑子的势力范围了,出现大股援军也是很有可能的。 要知道鞑子乃是全民皆兵,一旦到了草原上水草丰盛的的部落聚集区,短时间内纠集近万人马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从这里再往北不到二百里便是集宁海子,那里可是聚集了不少鞑子的部落。按照路程计算,若是鞑子逃出瓦窑堡口的时候还能留存几匹战马,确实是足够搬到救兵了。 稍一琢磨,张弛心中便有了定计。虽然鞑子有援兵,但是这援兵都是些普通的鞑子百姓,这些牧民虽然各个精通骑射,但只能算作是一般的军队。比起眼下被包围的这支鞑子精锐,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来人。”张弛一声大喝,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一员部将立刻赶上前来。“抽调五千人马在北方二十里结阵,就算战至一兵一卒,也不可放鞑子援兵过来。” 部将没有犹豫,抱拳应是立刻转身召集手下将领抽调兵马开始向北赶去。 五千人马一动,鞑子压力顿时一松。这么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俺答这个征战沙场一辈子人的眼睛,略一琢磨便明白过来。纳吉没有辜负自己的希望,这定然是他带着援兵出现了,不然汉人也不会放下这么明显的优势抽调兵力出去。 “告诉勇士们,咱们的援兵马上就到,明军覆亡为时不远了!”俺答意气风发,紧绷了一天两夜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下来。 “大人,张弛就在前方五十里包围了鞑子主力,如果猜得没错,蒙古大汗俺答很有可能就在其中。”接到探报,王崇古的一颗心也算是踏实下来。此战的目的,为的就是俺答这个鞑靼族的灵魂人物啊。 对于骑兵来说,五十里根本不算什么距离,既然鞑子主力已经被张弛咬住,短时间内他们根本不可能脱身,而自己带着手下这一万五千多人马杀上前去,就是鞑子全军覆没的时候了。 心里想着美事,沈崇名呵呵一笑,对着王崇古说道:“王大人,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要歇着了,天亮之前全歼鞑子溃兵!”这话说的非常有气势,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将风度了。 “报,前方发现明军人马!”前方引路的骑士打马而回。不过报告的消息却是没什么用处,那一大片火光巴汗纳吉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整齐有序,定然不是一路溃逃的己方人马了。 “调遣一千人列在最前方,其余人分散各处驱赶马匹,一定要将他们阵型冲乱。”巴汗纳吉一脸威严之色。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战,对他来说可是收获不小,短短一夜之间便将自己身上最后的那一点稚气冲抹干净。 集宁海子附近确实是生活着不少鞑靼族的牧民。但是这次俺答率领五万人马出征,已经将其中的战士抽调走了大半。 赶到一处部落的巴汗纳吉虽然派出不少人手召集可战之士,但是一来时间紧迫不可能每个部落都通知到,二来也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了。 面对这样的境况,巴汗纳吉在众人面前显示了自己的胆魄和机智,立刻让汇聚到身边的几个部落首领们对他刮目相看。 说白了也简单,就是虚张声势而已。召集的人马足五千,但是聚集起来的马匹却是足有六万匹,巴汗纳吉便打算趁着夜色带着五千人马驱赶着这六万马匹冒充一下大股援军到来的情形。他有五成的把握断定这个计划可以成功的吓退明军。当然,另外五成就是计谋被对方识破了。 好在这冒险的举动轻而易举的骗过了张弛撒在附近的探马。要怪就怪巴汗纳吉齐聚天时地利人和。自己的地盘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就算是闭着两只眼睛也不可能出现路途上的差错,这不点火把借着积雪反光赶路更是不在话下了。这一点,是为地利。 至于天时,那就更简单了。这天色虽暗,但是有着地上的积雪映衬,看向远处的景物朦朦胧胧,具体情形只能依靠自行想象推断猜测。这也是探马被蒙骗的主要原因了。只听得马蹄声隆隆作响,虽然没能看得太清楚,但是依照经验,他几乎当下就认定了这是鞑子的大队人马赶来了。 而人和,指的便是俺答了。身为大汗多年的俺答一直以来都很受鞑靼族族人的拥戴,听闻他他身在险境,几个部落的首领想也没想就开始召集人手驱赶战马前来汇合救援,不然只要再拖上一个时辰,俺答被俘被杀的事情就很有可能发生。 齐聚了这些条件,这招虚张声势能够得以成功就非常的合情合理。 率兵前来阻挡的张弛部将对于不远处的情形也是看的不太真切,只是朦朦胧胧的看着一大片人马向着自己冲来,一颗心忍不住提了起来。天爷爷,鞑子的援兵怎么会这么多呢,难道是俺答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做了准备? 容不得他多想,乌压压的一片人马便冲上前来。头顶着张弛的军令,虽然部将心中对战事没有底,但撤退的事情想都不敢想,只能一咬牙催马迎了上去。 剧烈的撞击并未伤到部将分毫。怎么说也是边军老将,一把马刀手中翻飞杀的也是虎虎生威,直接穿过冲在最前面虚张声势的鞑子兵进入了马阵之中。 眼前的情形立刻让他傻眼了,竟然是大批身无一物的战马,不要说鞑子兵了,背上连个马鞍都没有! 大呼上当,部将当即就想着反转马身冲出马阵去给张弛报信。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等他万分惊险的调转马身之时,满目皆是狂奔的马匹,想要冲出去谈何容易,只能无可奈何的被群马裹挟着前行。 万马随流奔腾的情形不比骑士驱动,一旦狂奔起来除非将头马擒住,否则只能等着马匹自己累了停下来,单靠人力根本就无法阻止它们前行。 而面对这样的阵势,虽然张弛派出的五千人马骑术都不差,可也在瞬间就被马阵冲的混乱不堪。幸运些的也和部将一般掉转了马头随波逐流,凄惨的便是瞬间被撞下马背在马蹄之下化为血水融入了这片肥沃的草地。 好在这样的牺牲也并非是全无用处,被这么一阻挡,整个马阵的速度渐渐地缓了下来。想要再次恢复最快的速度可不是几息之间就能办到的。 跟在最后的巴汗纳吉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赶紧派人上前让马阵的速度保持现状,并盯紧头马有把握随时将它擒住。 之所以这样,倒不是因为轻易地冲垮了明军布下的阵型,而是因为马阵的速度慢了下来。原本这么快的速度,为的只是能用最短的时间赶来救援俺答。可是事到临头巴汗纳吉才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何让这个马阵停下来! 要知道再往前一些遇到的俺答一行人马可是徒步行进,一旦不能让马阵停下来冲撞上去,那对于这支人马来说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但凡是阻挡了马匹前行的东西,只能在马蹄之下泯灭。 这时候看着马阵的速度缓和下来,巴汗纳吉在那么一瞬间竟然对这可怜的五千宣府生出了感激之心,救命恩人呢。 声音越来越近,张弛立刻便意识到不对,看来自己派出的五千人马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啊。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鞑子援兵来势凶猛,为安全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暂避其锋芒。毕竟俺答的性命金贵,自己手底下的弟兄们也都是宝贝疙瘩啊。犯不着为了劳什子大局将兄弟们的性命白白搭进去。 “鸣金,收兵!”张弛的命令简短有力,脸色也是有些难看。兵出宣府的时候有三万兄弟,这接二连三的几场大战,折损人马万余,这可都是自己的兄弟啊。 锣声一鸣,正在厮杀中的明军将士们立刻使出浑身力气加紧了攻击,直杀的刚刚被鼓动起士气来的鞑子败退连连。 也不纠缠,随着分散在人群中的各级将领发出的一道道指令,将士们慌而不乱的开始抽身后撤。 ------------ 第七十四章 审时度势 第七十四章审时度势 “爷爷,您没事吧?”看着众人拥簇下的俺答,巴汗纳吉翻下马背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八一中文?? ?网 ???.?8?1?z??. c?o?m?眼中闪烁着激动地泪花,长生天保佑,爷爷他没事。 俺答心中也是激动,但身为大汗城府还是需要的,只是伸手拍了拍巴汗纳吉的肩膀。“纳吉,辛苦你了。” 巴汗纳吉憨笑连连,“爷爷,明军撤退了,咱们要不要追击呢?” 听了这话,俺答四顾周围大将神情,只见大家一扫刚才疲惫之态,个个眼神亮想的精神抖擞。带兵多年的俺答知道,现在己方的士气已经随着援兵到来完全恢复了。而这股气势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消磨掉,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做些事情。 “追,在这大草原之上,汉人怎是我鞑靼族勇士的对手,咱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到了!”一刹那间,俺答神情异常冷峻。说句实话,现在他心中也憋了口气。此战伤亡重大以往罕有,若是不大战一场一雪前耻,族人们肯定会抱怨自己这个大汗的。 一声令下,虽然已经是一天两夜未曾休息的勇士们毫不犹豫的翻上了马背,一个个磨刀霍霍,只等着上司们下令便展开追击。当然,这命令下得异常痛快,因为大将们纷纷身先士卒打马冲在了最前面,这便是最好的军令了。 俺答没有动,毕竟他已经上了年纪,能够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看着大军恢复了往日的威风,在巴汗纳吉搀扶下勉强站住的俺答吁了口气。接着回头道:“纳吉,你这次用的计谋着实不错,不但可及骗过汉人,更是一种难得的阵势,就凭这样的阵势,足以抵得上两万人马了。” 俺答眼光不错,看着从身边缓慢经过的马阵立刻猜想到了刚才生的事情,看向巴汗纳吉的眼神也更是充满了赞许的色彩。 这倒是让巴汗纳吉有些不好意思了,“爷爷,孙儿更够想到这样的计策,多亏了您平日里的教导。”说道这里,只见巴汗纳吉眉头一挑,急道:“爷爷,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使用这个马阵,只要能追的上汉人,可是能减少不少的伤亡啊。” “呵呵,说得有理,那你快去吧。”俺答呵呵一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完全可行。汉人少马,谅他们也没见识过这样的马阵,想要在短时间内寻到破解之法根本没有可能。 巴汗纳吉兴冲冲的应了一声,回头招呼属下吩咐起来。都是经验丰富的牧民,对这驱动马阵也是相当的熟练,没多久便使得原本几乎快要停下来的马阵重新飞驰起来。 马阵的度奇快,尤其是在这种朦朦胧胧的夜色之中,比起前面的骑兵来都要快上几分。所以虽然是出的慢了一步,但还是没用多久便追上了前面的鞑子骑兵。 鞑子可是见惯了这种万马奔腾的情形,当然也知道不能轻易混杂在其中,由后向前渐渐向着东西两侧分去,逐步的为马阵让开了一条通道。 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慢了一步的鞑子兵被裹挟在当中。顿时身不由己,胯下的战马也不再听从指令,只能战战兢兢的跟着前行,更甚者挣扎几下便被摔下马背。 “大人,那是马阵,不是鞑子兵!”趁着刚才马阵慢下来的一个空当,被裹挟进去的部将总算是死里逃生追上了张弛。 这时又听到那闷雷一般的响动,立刻向着张弛示警道。对于马阵,张弛也是知之甚少。不过刚才前去阻挡的五千人马转瞬间就被冲垮,可见其厉害之处。 “说,如何对付这马阵?”急病乱投医,张弛竟然向着部将询问起来。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马阵之中晃荡了一圈的部将虽然没能琢磨出对付马阵的办法,却是知道了该如何应对。 “没别的办法,向两侧移动为其让开道路,不然咱们的人马会被彻底冲散的!” 事态紧急,根本容不得张弛多做思考,立刻下令道:“裂为两阵,分列东西,让过鞑子马阵!”说罢,第一个拽着马缰向着自己的左手进行避让。 说是迟那时快,没等着完全分裂为两个阵型,后面的士兵便重蹈鞑子覆辙,瞬间被追上来的马阵湮没。 看着从身侧疾驰而过的马阵,张弛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躲得快,不然这一万多人马裹进去可就剩不下几个了。 “快,骑上本官战马向前急行,一定要在沈大人碰到马阵之前将消息送给他,让他万万不可直接阻挡这马阵。”一勒马缰,张弛对着向前赶了一段路才停下来的侍卫头领吩咐道。 自己胯下这匹战马也非凡物,乃是八年前在西域做指挥使的时候得到的一匹纯种大食马。虽然比不上汗血宝马之类的名驹,但比起身材矮小四肢不长的蒙古马来还是要强出不少的。现在想要先鞑子的马阵一步将消息送到很有可能引兵北上的沈崇名手中,也只能让它出马了。 张弛神情严肃,侍卫头领也不敢过多言语,翻身下马快步上前翻上马背,手中马鞭狠狠一抽,这纯种大食马便飞窜出去。 “我主庇佑吧。”祈祷似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张弛翻身上了侍卫头领留下的马匹带着手下将士继续纵马前行。 “大人,这声音有些不对啊。”听着北边天际隐隐约约传来的声响,王崇古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按照大军的脚程,这里距离张弛缠住鞑子主力的地方应该还有不到四十里。虽然前方正在混战,但是声响也不可能传出这么远啊,莫非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沈崇名也察觉到了不对,听这声响,像极了大股骑兵策马飞驰的声音。可按说混战之中是不可能出这样声响的,难道是鞑子的援兵出现了? 想到这里沈崇名心中不由一惊,倒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这鞑子援兵出现还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里已经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了,对于全民皆兵的鞑子来说,召集人马根本不费什么事。 正在沈崇名琢磨的当口,这声音却是越来越响了。王崇古很是肯定的说道:“大人,这一定是大股骑兵疾驰出的响动,看来鞑子的援兵出现了!” 不用他多说,沈崇名自己也断定了这一点。声响由远及近,看来是张弛抵挡不住开始撤退了。 正面拒敌实非良策,沈崇名想也没想就下令道:“快,灭掉火把向西北方向前进,准备杀敌!” 王崇古也清楚其中道理。如果真的是张弛在奔逃而回的话,那宣府的人马一定是在最前面的,正面拒敌可就要和自己人撞车了。而大军转至侧面,完全可以让过张弛的人马,而后给予追击的鞑子援兵一记重拳。 接着,张弛肯定会调转头来,那时将鞑子的援兵一网打尽也就不是什么问题啊。 到底是边军精锐,沈崇名的军令下的快,将士们执行起来也不含糊,干净利索的便转道开始向着西北方向躲避。 马蹄声越来越近,沈崇名和王崇古二人的脸色也是愈难堪。王崇古就不用说了,这种声响就连沈崇名这个军中新人都能听得出有不下五万骑兵,看来鞑子的援兵还真是不少啊。 “宣府张弛急报,总督大人何在?”一声大喝,一骑快马匆匆赶来,张口就嚷着要见沈崇名这个总督大人。 听闻急报,前方战士未作理会,只是纷纷为他让开道路。但二蛋哥身为侍卫头领,可是不能轻易让一个身份未得以证实家伙接近沈崇名。战马一横,便威风凛凛的将来人拦截下来。“来人通名,腰牌何在!” 勒马而立,高大的大食宝马险些撞上了二蛋哥。看着高高扬起的两只马蹄距离他不到三尺,二蛋哥瞬间冒了一身冷汗。 “快快禀告沈大人,鞑子列出马阵,战马无数,不可阻拦!”一边喊着,张弛的侍卫头领一边将自己的腰牌拽下来扔给了二蛋哥。 “你是说,鞑子单门用马匹组成的阵势?”听了张弛侍卫头领的详细解释,沈崇名不由满是惊讶的问道。 “是啊大人,这马阵不可小觑,我宣府五千人马前去阻挡,瞬间就被冲散,死伤兄弟无数啊。”侍卫头领可是亲眼见过那马阵壮观的情形,想想都觉得害怕。 不过也不用他说,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犹如潮水涌过情形,沈崇名猜也能猜得到这马阵的厉害。 心中也是觉得侥幸,要不是自己阴差阳错走了现在这步棋,还真的有可能在这马阵之下吃大亏啊。 “大人,好险啊。”王崇古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也满是后怕之色,苍天保佑啊。 沈崇名哈哈一笑,倒是回过神来。“王大人,此乃天助我等啊,哈哈哈。” 王崇古一脸认同的神色,笑道:“大人,既然让过了马阵,那区区鞑子兵又如何是我天朝大军对手,还请大人下令,一口气消灭他们吧。” 沈崇名想也没想便摆手道:“罢了,看在这么多战马的份上,这次就暂且放他们一次。传令全军,协助张弛击退鞑子追兵后,大军撤退!” 王崇古神色一怔,急道:“大人,这是为何?” “王大人啊,既然鞑子现在有了马匹,在这大草原上想要将其全歼谈何容易?而且现在咱们深入敌境兵困马乏,实在不易久留,不然鞑子聚齐大军,可就够咱们喝一壶了。”沈崇名看着王崇古说道。 “可是大人,俺答就在其中啊,若是不能将其擒杀,如何对得起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啊。”王崇古神情急切,眼看着大功就要告成,没想到沈崇名竟然要撤兵! “擒杀俺答已无可能,而且此战歼敌众多,咱们也不算吃亏。现在见好就收,赶着这匹战马回去岂不更好?”沈崇名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么多战马,大财了啊。 王崇古一噎,接着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 第七十五章 坐地分赃 第七十五章坐地分赃“大人,张大人来啦。”二蛋哥驰马而回,背后跟着的正是带着人马刚刚赶到这里的张弛。 张弛和王崇古都是边关名将,二人自然认的。到了近前抬眼一扫,张弛便瞧到了王崇古身前的沈崇名。虽然不认的,可是在这里能够立于王崇古身前的人就只有那位钦差总督大人了。 “末将张弛,拜见总督大人!”张弛翻身下马上前躬身抱拳施礼道。虽非大礼,但是他一个堂堂的从二品副总兵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给足了沈崇名的面子。 沈崇名也不是那种喜好虚礼的人,只见他呵呵一笑上前一步将张弛扶了起来。“张大人快快免礼,此番辛苦你了。” 张弛微微一笑:“大人客气,此乃下官本分而已。”说道这里,神色不由一黯。“只是损兵折将却未能擒得俺答,反而还被鞑子追击,实在是辜负了大人您的期望啊啊。” 说着,张弛忍不住叹了口气回头看去。后面的鞑子已经发现了沈大人带着人马赶到这里,倒也聪明的选择了停下来观望不敢再动。 “呵呵,俺答一个垂垂老朽的家伙擒不擒得到没什么大用处。这次鞑子损兵折将不少,咱们已经算是大胜了。”沈崇名笑容满面,一眼看上去还真是瞧不出他是在强颜欢笑。 看着众人还是没点高兴地神色,沈崇名有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诸位大人就不要再闷闷不乐了,等着朝廷的嘉奖赏赐吧。” 王崇古和张弛对视一眼,彼此眼中苦色尽收眼底。虽然心中实在是不甘于这样撤退,却也没办法再做些什么了。正如沈崇名所言,现在已经是深入敌境,若是纠缠下去的话,双方胜负还真是难以预料。事关数万将士性命,这个险可是轻易冒不得的。 “好了,既然鞑子不追,那咱们就走吧,不然这么多的战马可就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了,呵呵。”沈崇名呵呵一笑,没有太多的解释便跨上了自己的坐骑扬鞭而去。 听到这话,王崇古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对呀,朝廷缺马,若是能将如此多的战马全部收入关中,边关军力必定大涨啊。到时候若是练就一支人数众多的骑兵,俺答再想寇边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以快打快,自己还真是不怕他。 张弛却是听得一头雾水,直到跟上前去听到沈崇名下令驱赶着前面的马阵往前行的军令才算是明白过来。顿时目瞪口呆,这那里是同鞑子作战,这分明是来偷人家的马匹啊。 “什么,汉人赶着咱们的马撤退了?”听闻消息,俺答也是目瞪口呆。原本还以为汉人有了援兵还会重新杀回来,为此自己已经派出人手继续召集人马前来。一旦汉人真的继续追赶,必定要继续引得他们深入,而后待到人马齐聚便将其包围消灭,唯有如此,才能出口胸中恶气。 可是俺答万万没想到沈崇名竟然直接带着人撤走了。这也就罢了,他们临走之时连那些战马都不放过,这么不要脸的举动,当真是可恶至极! “爷爷,都是纳吉不好,还请大汗责罚。”扑通一声,巴汗纳吉神情可怜的跪倒在地上。都是自己非得说什么派出马阵搅乱明军阵型,这下可好了,近五万多匹战马被汉人裹挟着一去不复返,可算是损失惨重了。 俺答呵呵一笑,弯腰将巴汗纳吉扶了起来。“汉人生性狡诈,满口道德文章,他们做出这等事情你又如何能料得到,这件事情怨不得你啊。” 话虽这样说,但是在这大灾之年白白损失这么多马匹,巴汗纳吉深感自己罪责重大,被俺答扶起来之后闷闷不乐的不肯说话。 正月初六,年初一正午带着三万余将士赶回白羊口的沈崇名经过几日休整,总算是驱赶着聚集起来九万多匹蒙古马向着大同城赶去。 “沈大人,这么多战马不知道朝廷打算怎么处置啊?”憋了好几天,王崇古终于拉下这张老脸问起了这事。 虽然嘴上说的是朝廷,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批凭空得来的战马到底如何处置全是沈崇名这个钦差总督说了算的。 “大人,我宣府这次损失惨重,这些年好不容易凑足的三万骑兵眼下只剩下一万出头,您看能不能先调拨一批补给我们宣府的人马呢?”张弛脸上也是陪着笑脸。 他手下的大军早在前天就打道回了宣府,可是为了能搞到一批战马,张弛硬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生怕让王崇古专美于前占了大便宜。 为了这件事,张弛连拍马屁的本领都学会了,整天围在沈崇名身边马屁不断,竟然将马屁达人二蛋哥都给压下去了几分。 王崇古和张弛的心思沈崇名如何不知,不过非但没有什么反感,反而为他们能这样打心底感到高兴。边关有这样的将领,何愁天下不平。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这马匹自然是有你们的,回头写封折子递上去,朝廷会有所安排的。”沈崇名打着官腔说道。 张弛心头一动,脸上有些为难道:“大人,不瞒您说,下官就是一介武夫,虽然识得几个大字,可做文章就难了,这折子倒地该如何写,还得您教教下官啊。”说着,满脸祈求的看着沈崇名。 “呵呵,好好好,等咱们到了大同再说。”沈崇名点头道。心中也是有些好笑,看来这张弛不是个会说慌的人,要知道说谎之前最忌讳的就是两颗眼珠子乱转了。 对于张弛,王崇古也是非常了解的。这厮虽然行事作风显得莽莽撞撞粗俗无比,但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而且长得虽然五大三粗,和他相熟的人却都知道他张弛是秀才出身的武将,不然单靠战功不足四十岁也休想混到从二品副总兵的位置上。说他不会写文章,骗鬼都不信! 但当场揭穿实在是不妥,王崇古琢磨一下也决定豁出这张老脸去装把孙子。 “大人,宣府的弟兄们损失惨重,我们大同镇更是如此啊。您也看到了,三万人马历经几场大战剩余不到一万,您就可怜可怜下官,将这战马也分给我们一些吧。”老泪纵横,说着话的王崇古忍不住有些动了真感情。 沈崇名一阵愕然,都他娘的是高手啊,一个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将竟然能把眼泪给逼出来。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生怕二人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沈崇名也懒得再装模做样,赶紧说道:“好好好,这次俘获的九万匹战马你们大同宣府各分三万匹,其余的本官带回京城装备京卫,你们没有异议吧?” 虽然兵力损失可谓惨重,但是两家的战马却是剩下了不少。原本的打算是能从沈崇名搞到两万匹战马就谢天谢地了,没曾想到他一张口竟然直接调拨了三万匹,这可让王崇古和张弛兴奋坏了,骑在马背之上便连连作揖表达感激之情。 看着两人这番模样,沈崇名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坐地分赃的感觉,都不是好东西啊。 “歼敌四万余,俘获战马九万余匹。九万余匹,九万……”手中拿着奏折,隆庆帝一边嘟囔着一边不时的展开看上几眼,生怕这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好在看了几遍都没有变化,这才安下心来笑了起来。抬头对着陈洪问道:“陈洪,现在马匹市价几何?” 隆庆帝是个非常关心民间疾苦的皇上,虽然身在宫中,但时常会向身边的人询问一些民间的事情。而这物价,更是重中之重。 为了能让隆庆帝满意,陈洪可是下了不少心思,对天下各地的物价虽然谈不上了若指掌,但连猜带蒙还是能说个不离十的。恰好,这市面上马匹的价格他就知道的非常清楚。 这时一听隆庆帝问起,赶紧躬身答道:“启禀主子,这普通马匹的市价一直在二十两纹银左右,若是能充做战马的马匹价格还要高一些,少说也得三十两纹银啊。” 陈洪回答的很详细,原本还期待着隆庆帝能夸奖他一番,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忍不住抬头一瞧,只见隆庆帝脸色呆滞的傻在了那里。 “乖乖,三十两纹银,那这九万匹蒙古马岂不是……”说到这里,隆庆帝猛的对着陈洪问道:“快,算算这九万匹蒙古马得多少银子!” “皇上,是不是二百七十万两啊?”被隆庆帝这样一问,陈洪反而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这么大的一个数字,不把九万匹马折合起来,想都不敢想! 隆庆帝这次并没有像方才那样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二百七十万两。陈洪,你立刻去一趟兵部和户部,查问一下这次大军作战所耗钱粮军饷是多少。” 陈洪领命而去,隆庆帝却是拿着沈崇名的加急快报再次读了起来。“是役,歼灭鞑子四万余,俘获战马九万余匹,我部伤亡三万六千余人。损耗军粮五万石,马料二十万石,将士军饷三十一万两,合计白银约四十万两。具体数目当以户部兵部为准,但微臣窃以为,此战朝廷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可称作为大获全胜!” 隆庆帝自个心中也有一本账。这些消耗都是明面上的账目,大头还是即将核算出来的死伤将士抚恤,初步估计,应当在一百万两左右。 虽然这样,但是加起来的支出最多也就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比起那价值二百七十万两的战马来,还是要相差出一百多万两的。这可是大明朝立国百年来头一次碰到的状况,损耗钱粮与人作战,竟然还能赚上一笔,这也许就是沈爱卿奏折中的无论哪方面了朝廷都是大获全胜的由来了。 ------------ 第七十六章 论功行赏 第七十六章论功行赏“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一场大战不但让俺答铩羽而归,更是缴获了战马九万匹,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高拱笑容满面,虽然说是在向隆庆帝道贺,倒不如说是为自己的弟子表功。此番出兵作战能有这样的战果,全靠自己那好徒儿运筹帷幄才得来的。 “呵呵,高爱卿所言甚是,这确实是一间值得庆贺的事情,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隆庆帝满面春风,几十年来,这可是对鞑子作战最大的一次胜利了。身为皇上,自己也是觉得脸上有光。 拍马屁的大有人在,只见一名官员闻言走出列办躬身道:“启禀皇上,此番大胜我朝少有,微臣以为当立碑为记,以供后世敬仰才是啊。” 自古立碑都在泰山,是为封禅。每逢这般,都是君主有了开疆扩土的大功绩才行。当然,也有不少好大喜功的人喜欢夸大其词上一次泰山,只可惜都成为了历史的笑柄。 而且这封禅不但要有大功绩,君王南下也需百官随行,沿途所经之地修桥铺路所耗甚重,每逢此时都是百姓苦不堪言的时候。 这些事情隆庆帝也是明白的,而且遍翻史册,真正能够千古传颂的泰山封禅,都是历朝历代国力最为强盛的时候。而眼下朝廷虽然有了些起色,但隆庆帝自己也清楚还没有到那种可以大肆铺张Lang费的时候。再说了,虽然歼敌四万是一件大喜事,但还没到那种立碑为记的程度,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指定也是一件笑柄,何来的后世敬仰缅怀呢。 不悦的看了这臣子一眼,隆庆帝摆手道:“立碑就免了,昭告天下万民同喜就成了。” 看出了情形不对,这臣子急忙应是退了回去,臊红皮肤直至脖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次可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丢人现眼了。 不想再理会这件事,隆庆帝恢复了笑容满面的神情说道:“诸位爱卿,此番大败俺答,实乃边关将士奋勇杀敌之功劳,而钦差总督沈崇名沈爱卿更是功列第一。常言道赏罚分明,此番大功若是不加以奖赏,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群臣哪里还敢反对。而且高拱这位大佬就站在一侧,就算是有那不开眼的嫉妒沈崇名平步青云,也会因为惧于高拱的权势而选择闭口不言。否则的话这以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下去了。 不但如此,很多大臣纷纷出言应和,为的就是讨好隆庆帝和高拱。 “皇上,沈崇名已是从二品的上直卫指挥使,若是再升一级,就应当是正二品了。可是朝堂百官,只有六部尚书的品衔才是正二品,实在是没有他的位置了。而且沈崇名年纪实在是太轻,现在已是从二品高管,若是再让他升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再者,领军作战乃是身为臣子的职责,所以以微臣浅见这次就免了吧。” 一番非常不合事宜的忽然冒了出来,众人纷纷侧目头看向说话之人。一看之下,下巴磕掉了一地。 谁都没有想到,这番话竟然是高拱说出来的,就连隆庆帝也傻了眼。“高、高先生,沈爱卿年纪虽轻,但能力卓绝可堪大任啊,为何不能赏赐于他呢。” 高拱心中一阵苦笑,其实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崇名这孩子实在是有些风头太盛了,这可是要遭人嫉恨的。 而且他虽然能力不凡,但是对为官之道还是不太精通。这几年来虽然风声水起扶摇直上,但是所依靠的却多是战功。 也许放在乱世,像他这样的武将可以让所有人敬畏。但是现在这样的年月,武将是很不值钱的,尤其是一个没有丝毫班底的武将。现在自己还在朝堂之上,他也深受皇上信赖,自然可以呼风唤雨不用将朝堂大臣放在眼中。 可风水轮流转,终究有一日自己会离开这朝堂,而皇上信赖也不可能一如既往留在他身上。到了那样的时候,这满朝大臣又有谁会将他放在眼中。 所以为长久计,趁着自己还能左右朝局的时候,就必须将他从武将的行列里剥离出来,全身心投入到这朝堂之上,而后便是培植自己的班底。唯有如此,才能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只要不惹得天怒人怨,任谁也动不了他。 所以现在将皇上的赏赐推掉,为的就是给这件事做下铺垫,现在要的就是让沈崇名慢慢的脱离武将行列专心于海事衙门。这海事衙门可是现在朝堂之上的重中之重,一旦真的达到了预期的目的,那边是开创了一个盛世! 凭着这份功绩,让崇名入阁当差也不是难事。只有到了这一步,他才算是彻底的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而所需要的班底,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汇聚起来。 抱着这一想法,高拱那里还会轻易地被隆庆帝说动。躬身道:“皇上,话虽如此,但沈崇名的年纪实在是太轻了。史书中江郎才尽的典故犹在耳侧啊,还是让他多加历练再说吧,否则就是揠苗助长。” 高拱的神情很坚定,对他了解颇深的隆庆帝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说服他了。虽然身为皇上他有权利一语决定这件事情,可是面对高拱,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无法做出来。 “那,这件事咱们再议,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犒赏有功将士?”隆庆帝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毕竟这可是自从徐阶还乡之后自己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被人驳了想法。虽然不会有什么恼怒的情绪,但还是感觉有些别扭。早知道高先生会生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昨日就应该招他入宫事先商议一下了。 这件事可就好办多了,正如隆庆帝方才所言,凡事一定要做到赏罚分明。此番边军将士立下这样大的功劳,上到领兵之将王崇古张弛,下到火头马夫都是要奖赏一遍的。 一番还算激烈的讨论,王崇古得了个忠勇侯的头衔,张弛以前身无爵位,只能稍差一点领了武勇伯的头衔。 再下来就是熊大彪和魏大庆了。熊大彪简在帝心,当年的护驾功劳隆庆帝一直未曾忘记,早就惦记着什么时候提拔一下这个勇武忠心的臣子了。趁着这次熊大彪亲手杀敌五百的功勋,直接提升为正三品上直卫都指挥同知,同时依旧身兼三千营提督,论起身份来不比沈崇名差多少。 虽然看似品阶没有变化,但对于熊大彪来说可是着着实实的向前迈了一大步。以前身为三千营提督,虽然职衔高崇,但他也只能算是皇上亲军中的一员将领。而现在兼了上直卫都指挥同知,那可就是统兵大将了,也够了位列朝班的资格。就算是职衔相同的神机营和五军营提督见到他,也得躬身施礼称呼一声上官。 而魏大庆资历尚浅,隆庆帝对他也不是很熟悉,同张弛一样封了个伯爵的勋位就算是奖赏了。 在大同分赃完毕,沈崇名这位战时差遣的钦差总督也就算是彻底卸任了,拉了两大车阵亡将士的骨灰,剩余的三千人马踏上了归途。 “大人,京城肖少爷急信。”宿营之地,二蛋哥脚步匆匆的走进了沈崇名的军帐。 放下手中馒头,沈崇名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食一边拆开了信封。 “沈兄见字万安。喜闻兄长边关作战大获全胜,小弟心中欢喜不已。所谓好事成双,特奉上近日京城喜事一件。十一月初,姓詹的那厮船出天津卫前往南蛮诸国。初六有快马来报,此行顺利船队已经返回濠境,现由濠境取海路至天津卫。具体情况未能清楚,但来人说获利甚巨,出乎日前预计。弟,鹏程。” 字不多,但处处都能表现出肖二少书写这封信时的欢喜之态。沈崇名也不由露出了笑容,大事可期啊。 抬头发现二蛋哥正伸着脖子悄悄偷看,沈崇名将信一合吩咐道:“二蛋,速去传令,今晚各部备足干粮,明晨起快马赶路,途中不再宿营。” 灯光太暗,二蛋哥瞅了半天也没能瞅到信纸上的字迹。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在沈崇名手下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再加上这次因为隐瞒了小师妹混在军中的事情,沈崇名还为他记了一笔账,这几天一个心总是悬着。所以也不敢多问,只能在心里自己瞎琢磨信上到底是什么内容。 见他这样,沈崇名不由觉得好笑,不过随着又是一股冷风吹入,抬头看去的沈崇名可就笑不出来。 进来的是小师妹。自打上次沈崇名决定好好让她长长记性故意发脾气之后,深感受了委屈的小师妹便一直未曾再来见他,整日躲在熊大彪的为她安排的马车中不露面。 其实沈崇名事后也是后悔不已,毕竟这丫头也是好心。可是既然已经做了,可就没有办法挽回了,若是不然以后更是休想管住这丫头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冷战了半月有余,直到今天小师妹主动出现。 “小……有事吗?”沈崇名脸色说变就变,脸上的一丝柔情转眼消失不见。 小师妹眼眶一红,楚楚可怜的站在门前低声抽泣起来,小脑袋埋在胸前,煞是惹人怜爱。 这一招使出来沈崇名可就装不下去了,噌的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越过面前桌案两个箭步窜到小师妹面前。 “好师妹,你可别哭,我错了还不成吗?”沈崇名神情焦急,最怕的就是小姑娘哭鼻子了。 “小沈子,你不要人家了是不是?”小师妹眼泪汪汪的抬起了头,沈崇名这才发现几日没见这丫头消瘦了不少。 沈崇名苦苦一笑,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这一举动,足以胜过千言万语了。 ------------ 第七十七章 凯旋归来 第七十七章凯旋归来听着帐篷里面的对话,一直守在外面悄悄听着动静的熊大彪憨憨一笑,踮起脚尖快步走远。 心中牵挂着京城的事情,剩余的路途之上沈崇名带着将士们马不停蹄连续赶路,终于在三天后的傍晚时分到达了位于京城以北三十里的清河店。 这次乃是凯旋而归,沈崇名早在路上就接到了兵部的公函,说隆庆帝已经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让他务必提前告知返回京城的确切时日。 可是大冬天的官道也不好走,沈崇名又急着赶路哪里能提前测出到达京城的确切时间。虽然一直想着这件事,但是到了这时候才确定了何时能返回京城。三十里路,爬也爬回去了。 大晚上的自然是不能举行什么欢迎仪式了,所以今晚回城的想法也就泡汤了,只能在清河店宿营一晚等着明天回去。 “在镇外扎营,严令士卒擅自出营扰乱地方,违者严惩不殆。”沈崇名翻下马背,脚还没站稳就扭头对着二蛋哥吩咐道。 二蛋哥得令而去,沈崇名却是愁眉苦脸没心情欣赏着难得的冬天日落,家有妻儿,人在外面如何能不想念。 “小沈子,你是不是想念两位姐姐了?”小师妹也是鬼灵精,瞧他这样,忍不住调笑起来。 沈崇名脸色一红,装模做样的摆手道:“胡说八道,这才分开多少日子,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想念呢。” 小师妹听了这话却是不信,“哼,这可是你说的,那人家明日见到两位姐姐,就将你这话告诉她们。” 沈崇名一惊,赶紧满脸讨好道:“好师妹,你可千万别把这话告诉她们,雨蒙倒是无妨,万一被你佳伊姐姐知道了,你说我能有好果子吃嘛?你难道就想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小沈子被人欺负?” 这样肉麻的话也只有沈崇名才能说出口,小师妹调皮一笑,摇着小脑袋说道:“人家不管,两位姐姐待人家和亲妹妹一般无二,若是不告诉她们,你让人家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呢?” 沈崇名一阵挠头,这丫头是逼着自己出杀手锏啊。一狠心一跺脚,沈崇名决定将肉麻进行到底。大嘴一咧,油嘴滑舌的说道:“好师妹,之所以我不想她们,那是因为一颗心都在你这里,根本腾不出空来啊。” 明明知道这是假话,但小师妹还是立刻将羞红了双颊,娇嗔道:“油嘴滑舌,人家不理你了。”说罢,迈开小步向着远处跑去。 “呵呵。”沈崇名摇头苦笑,这丫头就吃这一招。想着,就要抬脚前去探望将士们,也好体现一下自己爱兵如子的情操。 “嘿嘿嘿。”可是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二蛋哥笑声。沈崇名回头一瞧,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不足五步远。瞧他这副神情,分明是听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额头三道黑线,沈崇名眼睛一瞪喝道:“过来。” 已经发现苗头不对正打算开溜的二蛋哥身体一怔,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没敢动弹。“大、大、大人,属下有事找你。” 这副神情沈崇名如何看不出他是在找借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问道:“说,是什么事情?” “那个……”二蛋哥眼珠乱转,心底也是焦急的厉害。坏了,光顾着看自家大人满嘴扯谎,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慌乱之中二蛋哥口不择言:“大人,既然军中将士不得擅自出营,那您是不是也不能出去啊?” 看着沈崇名额头无数黑线密布,二蛋哥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这不火上浇油吗? “大人,不是这事,属下是想问,您今晚是不是到镇中休息啊?”浑身一个哆嗦,二蛋哥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来这里要干些什么。 “呵呵呵,还是你有心啊。”沈崇名忽然笑了,趁着二蛋哥闻言放松警惕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二蛋,你刚才都听到什么啦?”问出这话,脸色瞬间又变了回来。 二蛋哥心头一惊,转身就想着逃走。可沈崇名哪里会给他机会,大手一抓拽着耳朵将二蛋哥拉了回来。 “大人呢,属下什么也没听到,回去之后绝对不会和两位夫人说的,您就放过我吧。”二蛋哥焦急之下再次说错了话,就见沈崇名手腕一转立刻惨嚎起来。 一夜无话,次日日上三竿沈崇名才带着人马拔营出发,路上慢着点,正午时分正好赶到京城。 “高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好啊,毕竟沈大人这次确确实实是立了一桩大功。”李春芳看着零零散散几十个官员,忍不住对着高拱说道。 高拱拂须而笑:“呵呵,李大人虽所言不差,但此番作战全赖边关将士用命,沈崇名只是些微末之功而已。若是我等在京城为他大肆庆贺,只怕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而且这样简简单单也是不错,毕竟衙门那么多事,哪里能让诸位同僚都来呢。” 李春芳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这高大人到底要干些什么,竟然连皇上亲口提议的大肆欢迎凯旋之师的想法也给驳了回去,莫非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高拱有意让沈崇名低调行事,自然不会让隆庆帝大肆操办这件事。还是那句话,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对沈崇名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一旦皇上真的亲率百官前来迎接,那可是天大的荣耀,肯定会有人羡慕的,如此一来产生一点嫉恨的情绪在所难免。 这一点对于沈崇名来说完全是弊大于利,毕竟他的功劳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任谁都无法抹杀,没必要为了一些虚头吧脑的东西找来别人嫉恨。 一骑快马飞驰而回,却是得了吩咐前去半路之上等候沈崇名的衙差。“诸位大人,沈大人已到十里长亭,一刻钟后便能赶到城下。” 听到这话,高拱不由笑容满面,虽然打定主意让沈崇名低调行事,但是此番他立下这样的大功,高拱心中那能不高兴。“李大人,那咱们就辛苦一下迎接他们去吧。”高拱扭头对着李春芳说道。 这么做李春芳的一颗心才算是踏实下来,看来高大人这么安排,真的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巍峨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就在这时候沈崇名看到几十顶小轿迎面而来。 “大人,是高大人。”仗着眼力好,二蛋哥一眼便瞅到从官轿中走出来的是高拱。 沈崇名倒也看清楚了,急忙翻下马背快步迎了过去。“学生沈崇名,拜见老师。”多日未见,又加上看到了高拱身侧的李春芳,沈崇名直接跪倒在地给高拱行了一记大礼,这就叫知书达理啊。 “呵呵,快快免礼,一路辛苦了。”高拱笑容不减,伸手扶起沈崇名上下打量起来。看来行军打仗还真是辛苦,这小子瘦了不少啊。 沈崇名陪着笑脸,又扭头对着李春芳施礼道:“见过李阁老,您能前来,下官惶恐。”嘴上说着漂亮话,沈崇名心中却是有些纳闷了。 按照兵部公函上所言,本应是皇上带着百官前来的,怎么就这么些人呢,莫非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悄悄扭头看了高拱一眼,以期从老师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只不过高拱面色如常,好似并未碰到什么令他棘手的事情。这下子,沈崇名可就更是疑惑了。 “呵呵,沈大人客气了,此番沈大人率军凯旋,本官能有幸前来相迎,深感荣幸。”李春芳客气着,脸色却是有些不自然。说实话,这欢迎的规格实在是有些太低了。 “高大人,沈大人和将士们一路劳顿,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吧。”李春芳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沈崇名了,所以也不过多客套。 回到城中,有些汗颜的李春芳先行一步带着一众官员告辞,沈崇名这才急切的问道:“老师,京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拱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呵呵,你不要多想,先回家看看,晚上到府上为师有话对你讲。” 说罢,不等沈崇名再问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轿子,只留下沈崇名站在那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百思不得其解,沈崇名也懒得再想,毕竟看老师的神情,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与自己无关,还是赶紧回家瞧瞧妻儿为好。 到了家门前,沈崇名还未来得及翻身下马,肖二少和师丙正二人便迎了出来。 “哈哈,沈兄凯旋而回,小弟先在这里道喜啦。”多日未见,肖二少依旧未见丝毫改变,还是那般嬉皮笑脸的讨人厌。 “哈哈,鹏程,快说说船队的事情。”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事,沈崇名没来得及下马便询问起来。 “沈兄,今日咱们只叙兄弟之情,公事一律免谈,走走走,进去喝酒去。”肖二少也卖起了关子,直接拉着脸色有些纠结的沈崇名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沈崇名确实是纠结的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每个人都非得向自己卖关子啊? 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疑惑,三人一边并肩向前走着,沈崇名一边询问起了一旁的师丙正。“阿丙,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为兄出去一趟有些搞不懂京城的状况了?” 师丙正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毕竟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的。不似肖二少那般喜欢卖关子,师丙正压低声音说道:“沈兄,这件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是因为高阁老在朝堂之上极力反对皇上赏赐你,只是谁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倒地是怎么想的。” 沈崇名不由一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老师反对皇上赏赐自己,这是哪门子道理啊? ------------ 第七十八章 苦口婆心 第七十八章苦口婆心 看着沈崇名眉头紧皱,一边的肖二少哈哈一笑,举起面前酒杯说道:“沈兄,想这些事情有什么意思,咱们兄弟喝酒才是正道啊!來,干他一杯!” “哈哈哈,鹏程说的对,咱们喝酒,喝酒!”沈崇名畅怀一笑,也跟着端起了酒杯,三只酒杯撞在一起,昭示着这么多年那份兄弟轻易依然未变。 “相公,你看你,刚刚回家就喝成了这样!”看着沈崇名遥遥晃晃的推门走了进來,正俯身为孩子盖被子的万佳伊抬头抱怨道。 “呵呵,小娘子,快过來让相公看看!”酒壮怂人胆,沈崇名满脸猥琐的走上前去,一双大手毛毛躁躁哪里都敢乱碰。 万佳伊脸颊一红,嘴里抱怨着,身子却是半推半就间被沈崇名压在了身下,一时之间屋内春光四溢,香艳满屋。 “哇哇哇……”正在夫妻二人陶醉之际,一阵大哭声响了起來,接着,听到哭声还不罢手的沈崇名一声惨叫掉在床下,却是被自家小娘子一脚踹了下來。 其实喝了一下午酒的沈崇名根本就沒有醉,这厮酒场之上最好偷奸耍滑,只是小喝了两杯烫红了脸装模作样而已,这时被踹下床,可就无法在装下去了。 “我的个小祖宗啊!咱可是你亲爹,瞧瞧你干的这好事!”嘴上抱怨着,沈崇名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 劳累一晚上,但第二天一大早沈崇名还是爬了起來,刚刚在燕雨蒙的服侍下穿好衣物,一拍额头沮丧道:“坏了,老师昨日可是让我去找他的!” 见他这样,天生聪颖的燕雨蒙不由露出紧张的神色:“相公,高先生让你去找他,该不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呵呵,你不要多想,老师就是有些日子沒见我!”沈崇名先是一怔,接着安慰道,燕雨蒙心底的想法他心中一清二楚,这丫头一直对官场讳莫如深,生怕自己哪天出了什么事情。 “相公,你我是夫妻,你有事情可不能瞒着我!”燕雨蒙神情依旧着急,沈崇名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放心。 沈崇名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如实坦白道:“也沒什么大事,老师就是觉得相公我升官升的太快了,有意压一压,这可是好事,省得你成天瞎担心了!” 听了这话,燕雨蒙这才松了口气,轻声笑道:“这样也好,高先生为官多年,懂得自然多了,他老人家这么做定是为了相公你好!” “呵呵,你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相公得上朝去了!” 依旧是三声鞭响群臣觐见,沈崇名在群臣的瞩目下跟在几位当朝大佬身后缓步走进了大殿。 有了高拱先前的铺垫,隆庆帝这次很是听话殿下,乖乖投降最新章节。虽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大的褒奖了沈崇名的功勋,但最后只是做了一些银钱上的赏赐,升官封爵提都沒提,群臣心中虽然已经有了些准备,但还是被这一举动搞得大跌眼镜,实在是猜不透这师徒三人搞什么名堂。 散朝之后,沈崇名故意落在了后面,隆庆帝的心思他也清楚,这般对待自己他心中肯定也是过意不去,定然会派人单独召见自己。 果然,沒等到了宫门前,陈洪就气喘嘘嘘的追了上來:“沈大人留步!” “哎呀,陈公公,多日未见公公精神更胜从前,本官这里恭喜了!”沈崇名的漂亮话说來就來,直让已经年近六十的陈洪笑容更盛。 “哎呦,多谢大人吉言!”陈洪笑着,压低声音说道:“大人,皇上要见你,请随小人來吧!” 回头看了看那些不时回头张望的朝廷官员,沈崇名差点憋出内伤,你陈大公公都出马了,这不明摆着告诉大家皇上要见咱嘛,那里还需要悄声的说,也不多言,说了声请便随着陈洪向养心殿走去。 “哈哈哈,沈爱卿快快免礼!”看着沈崇名跪下行大礼,隆庆帝满脸笑容的起身上前将他扶了起來。 “皇上,折杀微臣了!”沈崇名做惶恐状,身体却是随着隆庆帝的双臂站了起來。 隆庆帝哈哈一笑,拍着沈崇名的肩膀说道:“爱卿此番为朝廷再建大功,朕可是要好好地感谢你啊!” “皇上过誉,微臣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不敢居功!”沈崇名谦虚着,这话却是让隆庆帝大为满意,能有这份心态,无论能力如何都是个难得的好臣子啊! “沈爱卿啊!这次之所以如此对你,实非朕心中所愿!”隆庆帝叹气连连,苦笑道:“高先生执意如此。虽然他未曾说明原因,但肯定是为了沈爱卿你好,这一点你可一定要明白!” “呵呵,皇上多虑了,这一点微臣自然明白,老师之所以如此,定然是为微臣着想的,而且微臣身居此位,已觉惶恐之至,实在是不敢再贪功了!”沈崇名谦虚着,心底却不是这样的想法,要知道自己的手中的权力越大,就越能推行更大的改革。 隆庆帝却是松了口气,笑道:“你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路途劳顿,这几日你就好生在家休息吧!” “多谢皇上,那微臣可就不客气了!”这样的好事沈崇名心中巴不得多來几次,一脸欢天喜地的躬身拜谢道。 出的皇宫,沈崇名却是沒着急回去,而是打马赶到了高拱的府邸,其实他心中也想不透,原本是想着下了朝之后问问高拱,不料老人家刚一下朝就在群臣的拥簇下走远,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进出高府,对沈崇名來说和自家院子沒什么分别,满脸微笑的和來往家丁打着招呼,直接进了后院來到高拱书房前。 “老……”正要叩门,就听得书房中高拱浑厚的声音传了出來:“來啦!进來吧!” 推门而入,沈崇名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老师,你怎么知道是学生呢?” 看他这样,高拱忍不住摇头苦笑:“这院子里的人你比老夫都要熟,除了你未经通报就能走到书房前,别人可是沒这待遇的娘亲,美人已躺好!” “呵呵,老师过奖,这不正说明弟子和您是一家人嘛!”沈崇名就差抛媚眼了。 这个一家人听的高拱心花怒放,朗声笑道:“好,既然是一家人,那为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为师故意不让你因功获奖,你可明白其中含义!” 沈崇名哪里能知道他的想法,摇头如实说道:“学生想不通,不过老师这么做自然有您的用意,肯定也是为了学生着想!” “你能知道这点就好!”高拱点了点头,正色道:“崇名,你觉得本朝武将在帝王眼中地位如何!” 这可是明摆着的事,沈崇名不由有些疑惑道:“自然是比起历朝历代來要差上很多了,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还沒明白自己的话,高拱不由拉长了脸:“既然知道,那你说为师岂能让你继续在军中混下去,在我大明朝想要成就一番大业留名万世,只能站在这朝堂之上,这一点你可清楚!” 沈崇名恍然大悟,原來为的是这事啊!不过心中倒是不赞同高拱的看法,但也不敢直言反驳,只好说道:“老师,这就是两码事,你看学生现在虽是军中将领,不也是海事衙门的总督嘛,大不了齐头并进,这也不耽搁什么事啊!” 高拱眼睛一瞪,有些生气道:“糊涂,身兼两职你当自己有分身术啊!只怕到头來竹篮打水一场空,功勋沒建倒是把自己给累垮了!” 沈崇名不由感动,这话虽然听着严厉,可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老师,弟子这不是年富力强嘛,身兼两职也是能胜任的!” 这般倔强,搞得高拱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苦口婆心的说道:“崇名啊!你想法虽好,但是也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说你一个做臣子的,却身兼文武两职,更有着锦衣卫的身份,你说,如果你的身份地位再高一点,皇上他岂能放心于你,朝中百官又怎会做看你权势滔天不作理会,到了那时候,你又该如何是好!” 高拱的连珠炮似地发问,让沈崇名惊出了一声冷汗,看來自己真的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題给遗忘了,要不是今天老师提醒,只怕还要一直错下去,也许只有等着脑袋搬家才会明白这点。 “崇名啊!你可知道徐阶为什么惹得皇上如此不快却依然能全身而退!”为了让沈崇名更加警醒,高拱还是决定费些口舌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他讲明白。 “这个……”沈崇名一怔迟疑,试探着说道:“徐阶毕竟是老臣。虽然过错不少,但是前些年严嵩当政的时候,朝廷靠他斡旋才沒有烂到根子,皇上这是念着旧情才放他一马的!” “错,大错特错!”高拱摇头说道:“徐阶之所以能全身而退,皇上念着他昔日的功劳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离开朝堂的徐阶就像是一个沒了爪牙的老虎,根本威胁不到什么人,但是武将可就不一样了。虽然朝廷对这方面历來都是防范森严,但是久在军中谁又能沒几个誓死效忠自己的门生故吏呢?一旦他们退出朝堂不甘心生起了乱,那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大事情啊!你说,这样的人身为君主岂会轻易放过,哼,就算是念在旧情饶他一条性命,这辈子也休想得个自由身了!” 沈崇名闻言沉默,良久才躬身谢道:“多谢老师提点,学生明白了!” 见他这样,高拱这才露出了笑容,点头道:“现在明白不晚,日后行事可都要前后思量清楚,万不可狂傲自大误了自己的前程!” ------------ 第七十九章 初见成效 第七十九章初见成效明白了这一点,沈崇名也就完全清楚接下来的路自己倒地该如何走了。说来也简单,那就是慢慢的将重心移到海事衙门上,以此为跳板重新以文臣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只有等手中有了那种完全能够左右朝局的权势之时,才能将自己心中的改革计划一步步的实现。 “詹姆士的书信是小弟六天前收到的,信使虽然一路快马,但在路上便花费了半个多月,估摸着詹姆士这厮这两天就能到天津卫了。”肖二少一边拨打着自己面前的小金珠算盘算着日子一边说道。 他这一地道商人的举动沈崇名只当是没看见,接着又问道:“那他信中说没说此行的收获如何?” “具体倒是没说,不过他信中说收益颇丰,只怕少不到哪里去,沈兄你安心就是了。”肖二少抬头笑道,他也清楚沈崇名为何在意这件事,毕竟这可是开埠通商以来的第一笔生意,虽然涉及银钱不是很多,但意义却十分的重大。 “呵呵,如此就好。”沈崇名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直接跑到天津卫去等候詹姆士的船队。 “邦德大人,船队马上就要进码头了。”清晨,酣睡中的詹姆士被敲门声吵醒。 听到门外随从这句话的詹姆士一个激灵,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披了一件棉袍就开门而出。 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天津港,詹姆士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呵呵,终于回来。” 这次船队并未远行,只是在南洋诸国晃悠了一圈,行程也就两个多月。但是这两个多月对于詹姆士来说却是度日如年。他知道这次率领船队出海对大恩人沈大人的意义,也同样明白成败与否密切的关系到了自己前程。成则万事大吉,若是失败了,只怕又得过上那种落魄的日子。 现在天津港遥遥在望,他这颗心可算是完全的踏实了下来。不由自主的长出一口气,詹姆士抬头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所有水手船头集结,都要给本官精神百倍,明白吗?” 这随从急忙躬身应是,从怀中拿出两杆小红旗手脚利索的爬上了桅杆,接着非常有节奏的挥舞起来。 看到这一幕,詹姆士不由露出了微笑。这沈大人还真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教给自己的这个什么旗语在海上还真是管用的很。只要不是什么大雨大雾的天气,哪怕隔着数里也能将自己的命令顺利的传达到各艘船只上去,当真是出海必备利器啊。 沈崇名可不知道詹姆士将这发明按在了自己头上,此刻的他刚刚听闻二蛋哥禀告有船队出现赶到了码头。 在京城苦等两日,眼见还没有詹姆士船队抵达天津港的消息,沈崇名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最终还是带着一众侍卫赶到了天津卫。也没有去城内下榻,而是直接住进了就在港口建衙的天津卫海事衙门,距离码头也就一盏茶的脚程。 “船只在哪里?”人未到声先至,没等精神疲惫的二蛋哥回话,沈崇名便一把将他手中千里远夺了过来。 “大人,那边,往那边看。”看着沈崇名这样,二蛋哥心中也是高兴,撑着脖子就开始指起了方向。 调整几下,沈崇名果然看到了十余艘大船在海面之上扬帆而来,船头明黄色的皇家商贸行旗帜迎风招展,看的竟然是那么清晰。 “好啊,终于回来了。”沈崇名放下千里眼感慨一句,这时候他已经能隐约的看到几个小黑点,不用说,那定然是船只了。 船只靠岸,正摆出一脸威严准备下船的詹姆士一瞧见沈崇名打头带着一群人等在岸上,不由傻了眼。 “大人,您怎么来了?”操着一口愈发流利的汉话,詹姆士连蹦带跳的踏上了岸,仗着两条异于常人的长腿两个箭步窜到了沈崇名跟前,当时就让众人觉得眼前一花,心底暗呼好厉害的身手。 “哈哈,邦德先生,一路辛苦了。”沈崇名笑容满面,这可确确实实的是发自内心。 客气一番,沈崇名执意拉着詹姆斯的臂膀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向着码头的天津卫海事衙门走去。 刚刚坐定,沈崇名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邦德先生,这次出海顺利吗?” 一听这话,詹姆士便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大人,您是不知道,这次前往南洋诸国实在是顺利的出乎预料,咱们的货物刚刚摆上码头就被抢购一空。要不是因为临行前您嘱咐小人在南洋诸国都要探探路子,小人的船队最少能提前二十天返回来!” 沈崇名眼前一亮,可还没等着他问话,就听得詹姆士继续说道:“不但这样,在南阳诸国,那些名贵的香料也是便宜得很,小人这次满载而归,可惜没等到了天津卫就被各地商户全买下了,价格高出进价十倍!” “哦,那你快说说这次咱们到底赚了多少银子?”沈崇名满脸期待的问道。 詹姆士呵呵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足足一百万两啊!” 饶是沈崇名见多识广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虽说海贸获利甚巨,但是沿海这些年走私的商户不少,也没听闻有哪家出一次海便能赚取这么多银两啊? 看出了沈崇名的疑惑,詹姆士呵呵笑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次咱们之所以能赚的了一百万两银子,靠的就是船多路上没损失。十几艘船安全往返,途中一点差错也没有,您说这赚一百万两银子难吗?” 沈崇名恍然大悟,点头笑道:“嗯,说得有理。邦德先生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你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明日同本官一道回京,咱们要将这个好消息宣告天下!” “一、一百万两?沈爱卿,朕没有听错吧?”隆庆帝很没出息的傻了,站在他面前的沈崇名憋着笑俯首道:“启禀皇上,确实是一百万两。” 神情一怔,隆庆帝仰头看向了大殿顶梁,一时间竟是激动莫名,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良久,隆庆帝长出一口气看向了沈崇名。“呵呵呵,沈爱卿,你有立了一桩大功啊,这次朕一定要好好地赏赐你!” “多谢皇上恩典,不过此番出海赚的一百万两白银,只能说是初见成效。而且出海船队的规模太小,其中的很多可能存在的问题并没有暴露出来,微臣觉得还是要谨慎行事为好。”沈崇名谨记高拱教诲,现在不是图谋升官的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让皇上对自己更加信赖,唯有如此才能使得所有的事情稳稳当当不出差错。 “哈哈,爱卿你能这样想,那朕就更加放心了。这海事衙门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万事自有朕给你当后盾。”隆庆帝霸气十足。这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以后的海贸也能像这次一样,那自己有生之年再现汉唐盛世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昂首阔步的出了皇宫,沈崇名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海事衙门。 “沈兄,皇上反应如何?”将沈崇名请进屋里,师丙正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呵呵,当然是大加褒奖了。阿丙,事不宜迟,立刻发函各地海事衙门,即日起正式审核各地商户出海经商资格,但凡满足条件者,统统放行。另外告诉他们,要时时刻刻牢记朝廷律例,万不可做那些贪赃枉法的勾当,若是坏了咱海事衙门的名声,一律严惩不殆!”沈崇名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其中含义师丙正也是清楚得很。毕竟这些派遣船只出海的商户们个个都是肥的流油的大富豪,只要他们指缝间漏点油水就够衙门的人吃香的喝辣的了。所以像海事衙门这样肥的流油的地方,最容易滋生的就是贪腐之徒。若是不严把这道关口,这好好地一本经书可就要被他们唱坏了。 “沈兄放心,小弟已经知会了王大人,这件事情由他亲自负责。这人你也清楚,为人正直和咱们志同道合,把这事交给他来办,绝对是出不了差错的。”师丙正笑道。 这王大人就是王思明了。师丙正与他在官场之上也算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哥俩一块发达一块倒霉,那也是紧跟着沈崇名的脚步。只不过二人同沈崇名的关系相差不少,自打高拱回朝之后,两人的身份地位可就差开不少了。 不过师丙正可从来没有忘记他这个难兄难弟,这次出任海事衙门总督同知负责遴选属官,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思明,想也不想就将海事衙门最为重要的清吏司交给了他。 说起王思明,沈崇名倒是有段日子没见过他了。按说以前二人关系也是不错,只可惜官场就是这样,就算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也会因为身份的差距渐渐疏远。所以随着沈崇名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和王思明之间的交集也就越来越少了。 但交集少归交集少,对于王思明沈崇名还是一直都记着的。现在听师丙正这么一说,不由点头道:“嗯,这王思明和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交给他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对了,我还是见见他吧。” “也好。”师丙正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门外杂役去请王思明前来。 此刻王思明正闲着无聊。这海事衙门虽然权力不小,但是自打成立以来也就开始的时候忙活了一段日子,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了。因为朝廷一直没有下令准许海事衙门审批各地商户的出海文书,整个衙门都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 现在听闻沈崇名要见自己,王思明立刻就意识到了眼下的这种状况快要改变了,急忙起身随着衙役向正厅走去。 “大人留步,容小的先进去禀报一声。”杂役伸手将脚步匆匆的王思明拦下,脸上陪着笑容说道。 王思明先是一愣,接着点头说好,不过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 第八十章 暗生隔阂 第八十章暗生隔阂 “下官王思明,见过两位大人!”王思明微微弯着腰走了进來,一丝不苟的行礼道。 “呵呵,思明兄你客气什么呀,咱们坐下说!”师丙正呵呵笑道,很是热情的起身亲手为王思明满了一杯茶。 沈崇名也是笑着点头道:“就是,这里又沒有外人,不必拘泥于那些虚礼了!”说着,沈崇名习惯性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润了润嗓子,等会儿可是要一口气嘱咐王思明不少事情呢? 见他这样,原本因为师丙正亲自为自己倒茶而舒坦不少的王思明不由觉得难堪,只当是沈崇名怪自己沒大沒小在给自己使脸色。 官场之上沉浮数年,王思明也算是阅历丰富了,知道这时候可不能表露出什么不对的表情來,不然被沈崇名察觉,只怕现在这份闲差也保不住,这小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然也不能混到现在这份上。 “师大人客气了,下官可当不起啊!”王思明退让连连,不过还是被师丙正摁到了椅子上坐下。 撂下茶杯,沈崇名抬头笑问道:“王大人,这段日子在咱这海事衙门感觉如何啊!” “回沈大人的话,海事衙门虽是初创,但大人您才学渊博,各位同僚也皆是能力不凡之人,唯独下官才学平平,总是怕对不住二位大人的……!”王思明谦虚着。 “行行行行了,你可是当年的榜眼,怎么就才学平平了呢?”师丙正摆手打断他的话,接着又扭头对着沈崇名呵呵笑道:“沈兄,你瞧瞧,这小子越來越能胡说八道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这也是沒办法啊!官场就是这样,你若总是实话实说,那怎么了得,阿丙,这一点你可得和思明好好学学!” 师丙正哈哈一笑:“一定,一定!” 原本就是句玩笑话,可是这话落在有着别样心思的王思明耳中却是变了味道,这沈崇名分明就是在讽刺自己啊!可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浑身拘束的坐在那里。 玩笑开过,沈崇名直接步入了正題:“王大人,这次让你过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你……”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尽所能把事情办好!”王思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來躬身说道。 话被打断的沈崇名一噎,接着笑道:“哎呀,不用这样,咱们坐下说!” “这次找你來,是因为咱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在各地都有了海事衙门,如今东风齐备,也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但是你也知道,官场之上贪腐风行,本官和师大人心中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咱们刚刚建立的衙门,你也清楚,咱们海事衙门可是一个肥的流油的地方,一旦出了问題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小问題,所以未雨绸缪,就要劳烦你这清吏司的郎中辛苦些了,如果可能,你就到各个商埠看一看,一旦发现有人横行不法,一定要严惩不殆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沈崇名看着王思明说道。 一听这话,王思明再次站起身來,抱拳道:“沈大人,师大人,这件事情你们放心就是,下官一定会办好,若是出了差错,任凭两位大人处置!” 见他这样,沈崇名却是笑了起來:“王大人,你倒是不必这样,凡事只需尽力而为即可!” 走出正厅,王思明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家都身入官场这么些年了,谁都知道贪腐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无从根绝,可笑沈崇名还要装模做样让自己风餐露宿的到处为他忙活这事,哼,自己辛辛苦苦,如果真的有了功绩,到头來皇上还是会算在他的头上,和自己一文钱的关系也沒有。 心底虽不舒坦,可是王思明也清楚这次还真的得在外边晃荡一段日子了,不过这样也好,怎么说自己也是京官,地方官员怎能不尽心招待,总比留在这达官贵人遍地都是京城要好得多。 “一百万两,呵呵,看來这沈崇名还真是有些天赋啊!这赚银子对他來说可正是太容易了!”手握东厂,冯保的消息绝对是京城最为灵通的其中之一了。 “呵呵,海事衙门刚刚建立,各个地方基础都是异常薄弱,公公,在这一点上,您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工部柴炭司大使宋清扬,自打上次落难,这厮现在可是低调得很,官场之上已经沒几个人能记得起他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表面的现象,宋清扬可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虽然不再是手握参奏大权的都察院御史官,但冯保却依旧器重他。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对冯保來说,宋清扬不但胸有韬略,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言听计从,这么好的狗可是难得一见的,留他在身边做个谋士,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所以一旦有了事情,冯保还是会派人将宋清扬召到身边來共同商议,这次也是一样,冯保正在琢磨该怎样才能将海事衙门搞到自己的手中,要知道这么一个肥的流油的衙门握在别人手中,对自己來说可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一听宋清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切中要害,冯保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呵呵,清扬啊!你总是能和咱家想到一块去!” “公公过奖,下官想公公您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宋清扬呵呵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都能知道,冯保绝对不会这么肤浅的。 听到这话,冯保脸上表情更是得意:“不错,你这法子虽然可行,但是想要从沈崇名手中夺过海事衙门來可是要耗费不少时日的,而且沈崇名这小子心思谨慎,时间长了很有可能被他发现其中猫腻,到时候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们就白忙活了!” 宋清扬很有眼力劲,急忙做出急切的表情问道:“还请公公赐教!” “呵呵,你为官数载,这官场上的道理想必也是一清二楚,你说海事衙门这样肥的流油的地方,最容易出什么样的人啊!”冯保笑问道。 “回公公的话,自然是出贪官了,毕竟死板的人沒几个啊!白花花的银子身边流过,任谁也会忍不住生出贪心的成神!”宋清扬呵呵笑道。 “对,就是贪官,越是肥的流油的衙门越是容易出巨贪,而海事衙门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衙门,你说,一旦海事衙门出现一个震动朝野的大贪官,皇上会是什么反应呢?”风暴脸上笑容越來越浓,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继续用装傻充愣來满足冯保的自得已经不合时宜了,宋清扬立刻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公公您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到时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由此牵连到沈崇名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不会将他罢官免职,但是海事衙门定然是不会再交由他打理了!” “对,所以这便是咱们的机会,咱家已经想好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买通一个海事衙门的官员來促成这件事,而且这人地位不能太低,否则沈崇名不再担任海事衙门总督的时候,他可就沒资格继任了,那样咱们就是再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冯保将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 “公公高见,这样一來,沈崇名可就难逃公公您的手掌心了,这海事衙门迟早得听您的号令!”宋清扬尽情的拍着马屁。 “呵呵呵,咱家这也是为了皇上嘛,毕竟这么重要的衙门交给一个外臣,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损招來欺瞒皇上贪墨银钱呢?”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句,冯保问道:“对了清扬,你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咱家琢磨了几天也沒有想到啊!” 宋清扬眉头一拧,眼珠转动开始琢磨起了海事衙门的各个官员,他早料到冯保会眼馋海事衙门,功课准备可谓充足。 “公公,下官觉得海事衙门清吏司郎中王思明最为合适了!”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宋清扬击掌说道,这个王思明,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既然对海事衙门动了心思,王思明这人冯保倒是知道的,毕竟清吏司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差事,现在一听宋清扬这番话,轻轻皱眉道:“清扬,这王思明可是沈崇名的死党,只怕不会轻易的投靠咱家啊!” “呵呵,公公可能不知道,要说这王思明,那可是当年金科榜眼,绝对是心高气傲之辈,但是此人也算倒霉,当年结识了沈崇名和师丙正等人之后。虽然同高拱有了些关系,但却沒得到多少好处,但后來却因为徐阶和高拱不和被牵连了进去,很是蹉跎了几年!” 宋清扬话音刚落,冯保立刻來了兴趣:“哦,原來其中还有这些波折,那你快说说王思明又怎会为我所用呢?” “公公您有所不知,后來高拱复任,沈崇名师丙正可是跟着沾了大光,二人官运亨通,直至今日从二品和正三品的高位,但是王思明却要差上很多了,眼下也就是个正五品的清吏司郎中而已,将心比心,想必他心中有些怨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宋清扬分析的很透彻,这也是他的切身感受,每当想起沈崇名已经是从二品的大员,再看看自己却是个从八品的微末小官,他就忿忿难平恨得牙根痒痒,将心比心,他确实有把握断定王思明心中想法,就算是沒有,他也相信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将王思明搞得对沈崇名生出满腹怨气,到了那时候,也就是王思明投靠冯保的日子了。 听他这么一分析,冯保忍不住点头赞道:“清扬,你果然好心思,有你在身边,咱家可就能高枕无忧了!” “清扬原为公公效犬马之力!”宋清扬赶紧表起了忠心,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的。 “呵呵,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咱家等着你的好消息!”冯保呵呵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 第八十一章 人为财生 第八十一章 人为财生 阳‘春’三月,京城街头繁华更胜从前。 “隆庆四年正月末至今,各地海事衙‘门’收缴货物出海入关赋税共计白银一百一十三万两。” 沈崇名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议论之声便嗡嗡响了起来。虽然大家早就知道这海事衙‘门’是个‘肥’的流油的衙‘门’,可是任谁也没想到它竟然能‘肥’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户部每年将地方上各式各样的赋税加起来的收入才不过两千万两白银,这还只是账面上充出来的收入,一旦去掉官员俸禄了以及士卒军饷等各项支出,国库根本就剩不下多少银子。 而海事衙‘门’这一百多万两却是不一样,这可都是要直接上缴国库的银两啊。这么大一笔银子,立刻将户部这财神爷的名头夺了过去。 对于海事衙‘门’收缴赋税百万两的事情,隆庆帝这位天下之主自然是先一步知道的。不过这时候沈崇名在朝堂之上公开的将这件事提出来,他心中却依旧感到‘激’动。 “呵呵,沈爱卿,你这海事衙‘门’的总督做的非常不错,这次朕一定要好好地奖赏你才行。”隆庆帝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同时也一反常态的在众臣面前表明了态度。有道是君无戏言,这样一来,高先生可就没办法反对了,他毕竟还是要维护自己的威望啊。 “皇上过誉,海事衙‘门’能有今日之功,全赖皇上英明领导,内阁各位大人大力支持以及诸位同僚的密切协助,微臣微末之功,实在做不得数。”沈崇名使出浑身解数拍着大家伙的马屁,脸上毫无害羞之‘色’,这厮的马屁功夫,已经趋于大成境界了。 这话一出口,不少朝臣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沈大人这话说的不错,想当日海事衙‘门’刚刚建立之时那可是一穷二白啊,要不是咱们各个衙‘门’将‘精’兵强将调到海事衙‘门’任职,哪能有他沈大人和海事衙‘门’的今天。 众人情不自禁的得意着,倒是将当日海事衙‘门’依仗隆庆帝的授权,在各个衙‘门’挑选官吏时的那份不情愿忘得一干二净。要知道当时若不是沈崇名拿着隆庆帝的旨意,这些家伙可是不会轻易放人的,毕竟无‘私’的为别人做好事,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思想觉悟。 一句英明领导,也是让隆庆帝大为满意。想想也是,想当初沈爱卿提议建立海事衙‘门’,自己可是‘花’了大力气支持这件事的,所以这海事衙‘门’能有今日的这份成绩,还真是不能少了自己的那份。 自得一番,隆庆帝朗声笑道:“诸位爱卿,海事衙‘门’初见成效,仅仅两个月不到便收缴赋税百余万两,这对于朝廷来说,可算是解了多年来的财政紧张的困局啊。所以,朕这次要好好地奖赏沈爱卿以及海事衙‘门’的诸位官员,想必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说着,隆庆帝的目光停留在了高拱的身上。只要高先生不反对,那别人的话全当耳边风就是。 说到赏赐,在场诸位大臣可是有大部分人不乐意看到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以外的人头上。现在隆庆帝准备赏赐沈崇名,众人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底肯定是不乐意的。 而高拱虽然还想让沈崇名原地不动继续打好自己的基础再说,但是隆庆帝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他即使有些不情愿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眼见没人反对,隆庆帝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扭头对着站在身侧的陈洪使了一个眼‘色’。 陈洪会意,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之前隆庆帝特意命他藏起来的圣旨,轻咳一声便开始高声宣读起来。 “海事衙‘门’总督沈崇名,为官数载屡建大功,实乃千古难得之贤臣,堪为天下官员表率。圣人云,功必赏,过必罚。故,擢升沈崇名正二品,户部尚书衔,往沈爱卿日后再建大功,报效朝廷。” 从二品到正二品虽然只有半阶只差,但历来都是官场上的一个大坎。若是能够越过,那便是鲤鱼跃龙‘门’位列六部尚书之位。这样的人物,朝廷史官可都是要为其著书立传的。 这次沈崇名升任正二品,虽然只是一个户部尚书衔的虚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因为现在六部之中没有空闲而已,一旦哪天六部尚书之中有人告老还乡或是因为什么事丢了官职,那户部尚书的位置可就非沈崇名莫属了。至于现任的户部尚书,运气好的话也只是调到别的衙‘门’任职。 听到这个职位,高拱悄悄地松了口气,还以为皇上会直接封他的兵部尚书呢。 沈崇名也是高兴,这下子可就弥补了上次击败俺答所立下的功劳应该获得的奖赏了。 “臣沈崇名,多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没有推辞,沈崇名直接跪倒在地叩谢皇恩。 “哎呀呀,又是一百万两,这海事衙‘门’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冯保感叹连连,脸上满是欣羡之‘色’。 “呵呵,公公您安心等着就是,王思明那里已经有了松动,下官想用不了多少日子他就会为公公所用。到时候,这海事衙‘门’可就是公公您的一到小菜了。”宋清扬笑呵呵的说道。 王思明并非是有了松动,根据宋清扬的经验来看,这家伙分明已经准备好了效忠冯保,之所以向现在这样推三阻四,所为的不过是想提高自己的身价而已。 冯保呵呵一笑,点头道:“那好,你再抓紧些办这件事情。告诉王思明,只要他能为咱家效力,日后的好处少不了他的。” “下官明白,只要那王思明不傻,他会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呵呵,黄掌柜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看着摆在面前装饰‘精’美的小箱子,一副上位者表情的王思明笑着问道。 “回大人话,这都是小人的船队在海外得来的一些小玩意,据说都是那些小藩国的王公贵族把玩的东西,小人学识浅薄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妙用来。听说大人您可是当年的金科榜眼,满腹学问天下少有能及之人,这不小的就给您带过来了,还请大人笑纳才是。”黄掌柜长的五大三粗,一眼看上去不像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倒是更像一个武夫。 不过他这番话说出来,那可就确实是个商人无疑了,毕竟这份马屁功夫,练武的汉子们可是没有的。 王思明哈哈一笑,摆手道:“黄掌柜,你也知道本官是做什么的,你这东西本官实在是不能收下,还请黄掌柜谅解才是。” “大人,这东西真的就是些小玩意,小人这也算不上……呵呵”黄掌柜干笑几声,行贿二字说出来很是不合氛围啊。 “哈哈,黄掌柜你就不要再说了,但凡涉及到财物,本官绝对不能收。”王思明摆手说道,脸上隐隐有一丝得意之‘色’。自从离开了京城,总算是觉得自己像个官员了,拍马溜须之人见得都有些腻歪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黄掌柜也知道再逗留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讪讪一笑,起身道:“既然这样,那小人就不打扰您了。” 出了泉州海事衙‘门’,黄掌柜的笑脸慢慢隐去,两只眼睛也是闪烁着‘精’光,不知道在琢磨着一些什么。 “堂主,这姓王的狗官看来是油盐不进啊,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身后长随小声说道。 这黄掌柜不是别人,正是销声匿迹很久的黄万里! 黄万里没有搭理这长随,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的匾额上。 “但凡涉及到财物,本官绝对不能收。”王思明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黄万里眼中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这句话大有学问啊,真不愧是榜眼出身的狗官,索贿都这么隐晦。 “去,到酒楼里要一桌最好的酒席带回来。”撂下这话,黄万里步履轻松的向着远处走去,只留下长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堂主他要酒席干吗? “大人,这是黄掌柜刚刚派人送来的酒菜,您看……”杂役提着两个食盒站在王思明面前问道。 “哦,是刚才那位黄掌柜派人送来的?”正闲着没事练书法的王思明抬头饶有兴趣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正是刚才那位黄掌柜。”杂役陪着笑脸,这位京城来的王大人虽然脸上时常挂着笑容,但是脾气异常暴躁,这才短短不到十天,就已经有三位弟兄被他打得下不了‘床’了。 “呵呵,放在这里吧,出去记得把‘门’关上。”王思明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看来这黄掌柜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啊。 空‘荡’‘荡’的房间里,王思明俯下身子轻轻将食盒打开,第一层是一道东坡肘子,香气喷喷惹人垂涎。 不过王思明看也没看,径直拿出来扔在了地上。光线有些昏暗的屋子里豁然间金光闪烁,只见食盒下面全部是十两重的大金条,看着就让人觉得眩目。 长舒一口气,王思明满脸陶醉的拿出两块金条紧紧地抱在了怀中。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个财字吗?寒窗十年是为了这些东西,身入官场也是为了这些东西,犯不着为了那些虚名苦了自己。 “六子,刚才那两个食盒到底装的是什么啊,看你拿着怎么那么吃力呢?”杂役刚刚走出没多远,就被几名满脸好奇的同伴拦了下来。 这杂役也不是傻子,虽然心中已经猜测到里面放的是些什么东西,但还是嘴硬道:“当然是酒菜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呦,六子,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实话实说了吧,这么藏着掖着,咱们这兄弟可就没得做了啊。”一名同伴挤兑道,充分的表现了任何时候都是有八卦党的存在。 杂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该知道的就别问,这点规矩都不懂吗?哼!”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其余的几位杂役做恍然大悟状,这家伙还真是聪明的厉害,怪不得伺候了那王大人七天了都没有挨揍,佩服,佩服! ------------ 第八十二章 牛鬼蛇神 第八十二章牛鬼蛇神 “这才出海一趟,便抵得上以前半年的收入了,呵呵,长此以往下去,我吉王府可就是诸位藩王之中最富有的一支皇族了!”翻看着账册,朱翊銮忍不住笑出声來。 赛诸葛程经业也是笑容满面:“小王爷所言甚是,这还只是咱们吉王府自家的产业,若是加上京城皇家商贸行的年终分红,收入再翻上一翻也不是什么问題!” “嗯,说的不错,年初那个邦什么德从南蛮子那里回來不就赚了一百万两银子嘛,这还只是沈崇名牛刀小试,一旦这次大船队远赴西洋归來,这个数字只怕能翻上十倍啊!”说着这话,朱翊銮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之色,若是这皇家商贸行全都是自己的产业,只需两年的时间,自己便可以积攒足够的实力來谋取天下了。 “这皇家商贸行和海事衙门休戚相关,都是握在沈崇名手中,若是小王爷您能将沈崇名收入帐下,这些东西不就都是您的了吗?”旋风腿金达忍不住插嘴道。 “呵呵,三弟你说的虽然不错,可是想要将沈崇名拉拢过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用朱翊銮说话,程经业就笑着否定了金达的想法。 “二哥你说的小弟明白,不过沈崇名所看重的也仅仅只是那狗皇帝对他的器重而已,若是小王爷对他许以足够的好处,就不相信他不动心思!”金达却是不认同程经业的看法,毕竟这世上哪有不爱财的人,就算是有,也只是为了些虚名罢了,这沈崇名岂能例外。 看着程经业还要反驳金达,朱翊銮摆手轻笑道:“好了,金达想法虽然不错,但是沈崇名现在身居显要,更是皇上的心腹之人,倘若我们贸然收买他,只怕他会告密啊!” “小王爷,借他两胆他也不敢,所谓空口无凭,尤其是在这样的大事情上,要知道您可是皇亲国戚,那狗皇帝岂会轻易地相信他这么一个外臣,若真是那样,到时候只要咱们矢口否认,他沈崇名可就要落一个污蔑皇亲国戚的大罪名,身败名裂在所难免,咱们也就可以借此机会推举咱们的人担任海事衙门总督了!” 金达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说起话來也是底气十足,毕竟小王爷密谋大事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连东厂和锦衣卫都沒能发现什么?他沈崇名就算是说出來肯定也是沒有证据的。 程经业白眼一翻,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个喜欢自以为是的家伙,明明只是一个武夫,却偏偏想当个谋士,这样的事情岂会实现。 “老三,你就不要胡咧咧了,若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小王爷也岂会等到现在抗日之铁血军魂!”还是霸天虎刘震有眼力,一瞧朱翊銮抬头看着屋顶不说话,就知道金达的话错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金达脸色一僵,本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瞧刘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能憋回去,不过心中异常不忿,小王爷整天就知道听老二这个酸秀才的,这个满口之乎者也的家伙能知道个屁,长此以往下去,天知道大业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按下这茬不提,只听得朱翊銮问道:“二哥,最近蔡文远那边怎么样了,无为教的机密他到底探查清楚沒有!” 闻言,程经业忍不住叹了口气:“那赵文易行事谨慎,都这么些年了对蔡文远还抱有戒心,但凡涉及到机密大事,一概都是交由郑山川去办,为免赵文易起疑心,蔡文远也不敢太过冒失,还请小王爷您再安心等一段日子!” “唉!也不知道这赵文易是怎么想的,论起智谋來蔡文远强出郑山川不止十倍,可他偏偏就喜欢相信郑山川这个老鬼,若是蔡文远那里再沒有进展,那咱们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最好能将赵文易直接除掉,如此一來对付郑山川这个老鬼可就容易多了!”朱翊銮满脸无奈的说道。 话说蔡文远虽然和赵文易相识二十余载,但是自从当年只身入官场图谋大事之后,蔡文远的想法便悄然发生了改变。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身为朝廷命官的蔡文远很快便发现无为教想要成就大业实在是太难了,大明朝虽然腐朽,但是兵甲百万,单靠蛊惑起來的教众根本就不是官军的对手,而且无为教上下虽然说是高手如云,但只能算作是匹夫之勇,论起带兵打仗,又岂能是经验丰富的朝廷将领的对手。 抱着这样的想法,蔡文远便动起了别样的心思,原本依照他的想法,就是慢慢的将无为教抛开,安安心心的在官场之上快活一辈子。 可是想要金盆洗手谈何容易,面对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身边让传达赵文易教主令的无为教教友,蔡文远一度被折磨到神经衰弱的地步。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候吉王府的人忽然找到了他的门上,面对一份难得一见的大礼,早已摸清了官场套路的蔡文远可是被吓了一跳,朝廷律法明文规矩,藩王不得私自结交官员,一旦发现以谋反罪论处。 而现在吉王府的人却主动给自己一个臣子送礼物,这其中表明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时之间,面对厚礼的蔡文远当真是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不过,好在蔡文远江湖经验丰富,再加上身在官场有些年头也是有些谋略,琢磨一番之后便知道以后的路自己该怎么走了。 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定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现在自己知道了吉王府的事情,一旦不上他们的船,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虽然看似可以向朝廷检举这件事情,但是任谁也明白,毫无根底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吉王府的对手,也许折子还沒有递上去,吉王府來取自己性命的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而且自己的底子也不干净,现在吉王府这么贸然就找上门來,只怕也是掌握了自己的底细才來的。 拿出无为教同吉王府一比较,两者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无为教这种野路子,自然是比不上吉王府了,既然都是干杀头的买卖,那为何不选一个实力更大的投靠呢? 上了吉王府的船,蔡文远交上的投名状便是他所了解的无为教各种机密,果然,这些东西一交上去,吉王府的小王爷便亲自來见了自己一面,一口一个文远兄的称呼着,好不热情缘落韩娱。 接下來的一切就是顺理成章了,有了朱翊銮在背后打点,蔡文远官路恒通,沒几年便升到了从二品布政使的高位之上。 投桃报李,蔡文远在浙江为官的时候也是沒少为吉王府办事,其中为吉王府船队出海经商提供方便就是最大的一份功绩了。 后來蔡文远一朝失手,原本是打算暗中去找朱翊銮的,可是朱翊銮为了将无为教的势力也掌握到自己的手中,直接让他重新打入了无为教之中。 可惜的是这些年來赵文易早就察觉出了蔡文远的不对劲,要知道想要和官府作对,无为教岂能对官府沒有了解,想他蔡文远在官场之上毫无根基,而无为教虽然敢和官府作对,但也就是个江湖中的帮派而已,根本帮不上他什么大忙,这样,他又凭的是什么能做到从二品的高官呢? 不过心中虽有疑问,但是蔡文远同吉王府有瓜葛的事情一直隐藏极深,任凭赵文易派郑山川怎样暗查也沒找到一丝证据。 沒办法,蔡文远作为无为教的有功之臣,赵文易是绝对不能将他闲置不用的,要不然全教上下的弟兄们肯定会觉得自己这个做教主的薄情寡义,到时大家和自己离心离德,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所以蔡文远一回到无为教,赵文易便给了他一个右护法的高位,但是对蔡文远的那份戒心却一直沒有消除,交给他办的通常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旦涉及到无为教核心机密的大事,向來都是托付给郑山川去办的。 对于这种情况,蔡文远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的。虽然心急如焚,但他也无可奈何,要知道既然赵文易对自己持有戒心,一旦自己贸然行动的话,很有可能招來杀身之祸,所以为完全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徐徐图之,只要拉拢一批人到自己的身边來,强行夺权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王爷,想要除掉赵文易怕是有些难啊!这人虽是子承父业,从未在别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身手,可是当年的无为教教主赵先达可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不然也不可能聚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为其效命,所以属下觉得,这赵文易的功夫定然也是极高的,而且,赵文易轻易不出门,无为教又是高手如云,其中多数对赵文易忠心耿耿,蔡文远想要得手只怕不易啊!”刘震有些发愁的说道。 “赵文易难对付,那就收拾郑山川这老鬼,他可是赵文易的心腹之人,只要除掉他,赵文易就像断了一条臂膀一样,只能将大事托付于蔡文远处置,这不就结了吗?”朱翊銮呵呵笑道,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小王爷果然高招,只要郑山川一死,蔡文远在无为教中再无对手,赵文易也只能用他了!”金达拍着马屁说道。 朱翊銮微微一点头,又向着程经业问道:“二哥,你以为如何呢?” “呵呵,小王爷妙计,自然是要得的,属下觉得完全可行!” “嗯,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尽早解决掉郑山川为好,大哥,那郑山川武艺不错,这事还得你亲自出马才行,不过动手的时候不要让蔡文远露面,以免失了手牵连到他!”朱翊銮认真的吩咐道。 “还请小王爷放心,属下保证万无一失!”刘震很有底气。虽然说郑山川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可惜已经年逾六十垂垂老朽,收拾他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 第八十三章 各有算盘 第八十三章各有算盘 “义父,这是近半年来,各地分坛上缴的收入账册。八一 中 文网 ???.?8?1?z?”生理上的变化直接催动了心理上的变化,相较起一年前,色郎君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他这份变化落在赵文易眼中,心中也是老大安慰。这可是自己义女的夫君,凭着这份关系,在教中也是那种可以让自己放心任用的属下。现在无为教正值蓬勃展之际,由他出任执法堂堂主倒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接过账册看也不看,赵文易随手放在面前桌案上,笑道:“不用看了,你说来听听便是。” “是。”恭声应是,色郎君脸上挂着浅笑道:“从去年年末,我无为教在江南各地分散经营了三十多家织布行,另暗中控制了八家瓷器窑。起先盈利平平,直到今年二月初官府正式放行商船出海经商之后,各地订单猛增,到今日两个月不到,收入已经过了三十万两。” “呵呵呵,这么说来我无为教能有这么多的收入,倒是要感谢官府了。官府此番作为,正是应了那自掘坟墓的典故。”赵文易朗声大笑,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畅。 色郎君也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请义父恕小婿斗胆,现如今我无为教收入颇丰,是不是应该用这些银两做些什么事情呢?” 赵文易先是一怔,接着笑问道:“哦,那你说说义父我该用这些银两做些什么事情呢?” 色郎君眼中悄然闪过意思喜色,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启禀教主,这两年来锦衣卫虽然一直未曾放弃对我无为教的暗查,但是力度大不如前。所以属下以为,现在已经到了重新积蓄势力的时候。现在各地织布行蓬勃展,属下觉得,在这一点上我无为教可以多加利用。想必教主您也清楚,在织布行和瓷窑中做工的都是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这些人只要稍稍一蛊惑,再用土地诱惑他们,便会跟随咱们一同对抗朝廷。” “呵呵呵,小色啊,最近两年,你确实是长进了不少啊。”赵文易满脸赞许道。“既然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这件事情义父就交给你办了。” 让自己操办此事,那培育出来的人马可就都是自己执法堂的了。按照自己所掌握的情况,这若是将江南各地织布行的男工组织起来,可是有将近三万人马的,再加上瓷窑的工人,只需多加操练,那可就是一支近五万人的大军啊! 当然,全部组织起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能让自己组织起一万人马来,绝对会使自己成为四位堂主之中势力最强的哪一个。按捺住心中兴奋,色郎君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下来,抱拳道:“请义父放心,小婿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嗯。”赵文易微微点头,笑道:“教中大事要忙,家里的事情也要照顾,听说你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这可不好啊,义父还等着你和紫茜再为我无为教添新丁呢,呵呵。” 闻言,色郎君脸颊不由一抖,俯勉强笑道:“多谢义父关心,小婿忙完这阵子一定会回去多陪陪紫茜的。” “嗯,你知道就好,去吧。”赵文易满脸慈祥,不过却多半是用来收买人心的。 可惜的是,色郎君根本就不可能领他的这份情,心中反而恨意大盛。若不是赵紫茜这贱人仗着是你的义女,老子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 郊外。看着外面阳光明媚,赵紫茜给儿子捂得严严实实走出了房门。“娘的小念儿,喜欢来外面吗?” 赵紫茜满脸的幸福,自从有了这孩子,心里面可就充实多了,对那个人的思念也少了很多。 “听说了嘛,这几个月咱们堂主东奔西跑,前几天回来的时候拉了整整三大车白银,据说有三十多万两呢!”远处走来两名家丁,当然真正的身份是执法堂的人。二人没有看到赵紫茜,只顾着低头悄声说话。 “这算什么呀,你难道没听说嘛,年初的时候京城的那个什么皇家商贸行的船队从南蛮诸国回来,可是赚了好几百万两啊,瞧瞧人家这能耐。据传闻主持着皇家商贸的就是咱们无为教的老仇人沈崇名啊!”另一人有些羡慕的说道。 “小声些,若是被堂主知道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人压低声音训斥道,说着还心虚的抬眼四处看。 这一看可是把他吓了一跳,只见教主义女堂主夫人的赵紫茜正抱着少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你们过来。”看着二人傻在那里,赵紫茜摆手说道。 二人惴惴不安的走到赵紫茜身前,话还没说便扑通跪在地上,一边掌嘴一边哀求道:“夫人饶命,小人就是随口胡说而已,夫人饶命啊。” 赵紫茜微微一笑,“停下,我又没说怪罪你们,起来回话吧。” 可惜他越是这样,二人心中越是没底,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你们刚才说沈崇名怎么啦?”赵紫茜一边低头对着怀里的儿子笑,一边问道。心中却在不断地重复着,“好儿子,沈崇名才是你的父亲。” “夫人,小人刚才说那狗官沈崇名应当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其中一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努力地做出了一副同沈崇名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 赵紫茜表情一怔,接着怒喝道:“放肆,方才你们是说的这话吗?” 二人再次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小人方才是说那沈崇名在京城创办的皇家商贸行仅出海一次便赚了好几百万两银子。就说了这些,其余的可是都没说啊。” 赵紫茜冷笑一声,问道:“那你二人还知道沈崇名别的事情吗?他现在在干些什么?” “这个……”那执法堂的下属一阵迟疑,实在是搞不懂赵紫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混账,还不快说!”赵紫茜斥道,一脸怒容那也是威严得很。这也怪不得她,整日呆在这处院落里,一心照看孩子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去了娇妻美妾的沈崇名现在又是何种处境。 “是,听说那沈崇名善于溜须拍马,狗皇帝很是器重他,就在前些日子他大败蒙古鞑子,可算是立了一桩大功劳,整个天下都轰动了。而且他执掌的海事衙门日进万金,可是给那狗皇帝赚了不少银子,现在在官场上那是红的紫啊!”这属下衣服咬牙切齿的样子。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怎的差距就这么大呢,莫非陈胜老祖宗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的不对? 赵紫茜露出一丝为不可察的笑容,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和他的两位夫人现如今怎样了?” “这个……不瞒夫人,这事小人真的是不知道啊。”两名属下欲哭无泪,自己又不是那种闲着没事喜好打听的人,怎的就能知道人家小日子过的怎样了。 其实问出这话赵紫茜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回答了。也是,这无为教上上下下,也就自己关心他的家事。 “好了,你们去吧。这件事就此打住,记住以后不要胡言乱语。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们。”赵紫茜嘱咐道。 看着两名执法堂的下属逃也似的离开,赵紫茜不由笑了起来,俯贴着儿子的笑脸说道:“念儿,你爹他越来越厉害了,说不定这大明天下日后还得指着他呢,将来你也要和他一样才是,呵呵。” “护法,那色郎君最近愈猖狂了,仗着教主宠信,现在都不把我们八大金刚放在眼中了。”那罗伊满一把拍掉蔡文远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爪子抱怨道。 “呵呵,他何止是不将你们放在眼中,现在见了本座也是不像先前那样恭敬了。”蔡文远脸上笑容不减,好似说的事与自己无关。 “哼,也不知道教主怎么想的,江南各处那没多生意,跑船让郑山川那老鬼打理也就罢了,偏偏这些织布行和瓷窑的事情都交给了色郎君打理,倒是你这右护法被闲置起来了。”那罗伊满脸不忿。原本以为和蔡文远勾搭上能帮自己一把,没曾想到现在瞧他也没什么气候了。 “呵呵,想要谋取靠的还是智谋,郑山川色郎君之流不过是些跑腿的,无为教想要成大器,还得靠本座为其出谋划策。”蔡文远脸色没有改变,还是那样的自信,搞得那罗伊怒哼一声起身而去。 “哼,都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我蔡文远就会执掌大局,无为教的所有人都得仰我鼻息,连他赵文易也不能例外!”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的狠辣之色。 其实蔡文远对无为教也是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心中还有着几分怨恨。要不是他们缠着自己不放,自己又怎么会被逼无奈上了吉王府的船。不上吉王府的船又怎会派人盗窃银库中的三十万两白银栽赃嫁祸郭明义? 没有了这些事情,自己现在还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大员,进出前呼后拥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当然也就不会受现在这样的鸟气了。 回想半天,蔡文远却又笑了起来。吉王府的刘震自己已经见到了,对于朱翊銮的谋杀郑山川这老鬼的计划也是举双手赞成。 现在自己在教中也拉拢了一些人,只要郑山川一死,其他人肯定也会和自己走的更近一些,到时候情况可就会改观很多的。 呵呵一笑,蔡文远整理一下衣衫起身出了房门。根据自己的消息,这两天郑山川就要从绍兴回来了,是该好好安排一下了。 与此同时,关山越也走进了赵文易的书房。 “教主,今日蔡文远出门频繁,虽然属下的人没现什么可疑之处,但是属下以为,他肯定是在和什么人碰头了。”关山越还是老样子,不苟言笑,哪怕是面对着赵文易。 “呵呵,这么长一段日子无事可做,看来蔡文远着急了。把他盯紧些,倒要看看这个混账究竟投靠了谁!”说着,赵文易轻轻一挥手将放在笔架上的狼毫击飞出去,一声闷响稳稳地插在了门框之上。 “是,属下这就安排。”关山越躬身应是,转身走了出去。 ------------ 第八十四章 商机无限 第八十四章商机无限“沈兄啊,咱们通达车马行分布各地,每个月的收入都不是个小数目。小弟也不放心将这么多的银子都放在各个分铺里,每次都是命人存入钱庄换成银票带回京城来,所需的费用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肖二少有些发愁道。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转来的银子,左手倒腾到右手就少了一部分呢? “呵呵,你说咱们也开一家钱庄如何?”沈崇名端着茶杯抬头笑道。 肖二少一怔,有些为难道:“沈兄,这钱庄可不是咱们想办就能办的,除了要有雄厚的财力,更重要的还是各地商会信任,这信任可是得靠自己的名望啊。虽然咱们银子不少,通达车马行更是盈利颇丰惹人羡慕,可是论起名望来可要差上不少的,就算是办了钱庄,那也是赔本的买卖。” “嗯,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这钱庄确实是一个聚财的行当,尤其是当下各地商贸日渐发达,不同地方商人之间交易愈发频繁,这银钱上的交往也就越来越多了,所以办设钱庄大有可为啊,咱们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沈崇名喜忧参半,喜的是又发现了一个大商机,忧的却是没有实力抓住这个大好的商机。 被他这么一说,肖二少心中也是瘙痒难耐,急道:“沈兄你这么一说,这创办钱庄确实是一门好行当啊,到时候就算是不如通达车马行,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咱们手握两门生意,说不定真的有一日就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了,啧啧,那时候……” “好了好了,瞎想是没用的,你还是琢磨琢磨办法吧,不然钱庄办不起来,一切都是幻想。”沈崇名打断了肖二少的遐想。 “嘿嘿,没前景哪来的动力啊。”肖二少呵呵笑道,“论起计谋沈兄你可是天下无敌,这办法就交给你去想了,小弟先回去安排人打探一下着创办钱庄都需要些什么。”说罢,也不等沈崇名说话,起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沈崇名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懒得叫住他,坐在哪里埋头思考起了对策。 “名望,去哪里找这样的东西呢?”想了半天不得其果,沈崇名忍不住挠头自言自语道。 “大人,要不找皇上看看,就像皇家商贸行似的,只要拉着皇上和朝廷入股,这不就有了名望了吗?”站在一旁的二蛋哥忍不住说道。刚才自家大人和肖少爷的谈话自己可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其实他们一提到名望自己就想到这个办法了,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免得自家大人恼羞成怒再次收拾自己。 可二蛋哥一直是一个藏不住心里话的人,眼看着沈崇名琢磨半天还是没能想到这节,再也忍不住就将这办法说了出来。 沈崇名傻眼了,愣了半天才满是不信的问道:“二蛋,这办法是你自个想的?” 瞧他这样,二蛋哥心中一惊,还道是自己又出了什么馊主意。“大人,属下就是信口胡说而已,您可千万别当真。”说着,二蛋哥抬脚就逃了出去,根据自己的账册来看,欠的打不计其数了,这要是一次算起来,一百军棍是绝对少不了的。 沈崇名没来得及喊住他,心中倒也明白二蛋哥打得是什么主意,不过这小子也是傻得可爱,若是自己真的要收拾他,又怎会一直拖着不办。 不过二蛋哥刚才的话倒是给他题了个醒,这威望自己虽然不够,但是皇上却是绝对是够的。若是拉上他入股,那天下人谁还能信不过呢,这信誉可是要比那些商会或者是商人经营的钱庄强多了。 有了计较,沈崇名立刻关起房门仔细思考起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有一个详细的计划,皇上那里倒是好说,最怕的就是朝廷的那些人不同意这件事,毕竟自己也算是拉着皇上出来做生意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出这种事情,那些老夫子们不收拾自己才怪。 不过计划倒也好做,直接把这钱庄办成银行便是,控制银钱流通,这可是关系到天下安稳的一件大事情,只要厉害关系摆明了,获得内阁的支持应该不是问题。 “银行,银行是什么?”隆庆帝有些纳闷的问道。 “启禀皇上,这银行就是钱庄,只不过规模要比钱庄大少不少,所以微臣就称呼它为银行。您听听这名字,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存放银子的地方,这可是微臣琢磨了好长时间才琢磨出来的,皇上您觉得不错吧。”沈崇名可劲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名字隆庆帝确实是第一次听闻,听起来确实要比钱庄好听多了,而且还显得霸气。“嗯,是个好名字。呵呵,依朕看呢,这天下间,也只有沈爱卿你经常干这些打破常规的事情的。说说吧,是不是对这银行打上什么注意了?” “皇上圣明,微臣的这点小心思什么时候也瞒不过您的这双慧眼啊。”沈崇名拍着隆庆帝的马屁,说道:“皇上,最近微臣得到了一些消息,自从咱们开海通商之后,各地商贸日新月异,而且多是那种涉及银钱的大宗买卖。现如今地方钱庄多是商会开设,互不统属一人一个样式,对于需要转存提取银钱的商人们来说甚为不便。” “所以你就想着开设银行,将这些钱庄关掉?”隆庆帝的眉头倒是没皱,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崇名。 沈崇名心底一惊,赶紧摆手道:“不是,皇上您误会了,不是微臣想开设银行,是微臣建议皇上您开设一个。当然,若是皇上你没空出面打理,微臣倒是言笑犬马之劳。”说着,沈崇名脸色有些讪讪,这他娘的也太直白了。 “呵呵呵,这还不是你自己想插手这是嘛。不过这种好事还能记得朕,也算你这个臣子忠心了。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隆庆帝笑着问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这回事。“皇上,微臣之所以惦记着开设银行,赚银子倒在其次,为的还是给那些商人们提供方便。他们方便了,这商贸必定会发展的更快,朝廷的税收也会跟着增长,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可是创办银行,信誉威望尤为重要,微臣资历浅薄自然担不起这份责任。但皇上您可就不一样了,要论起威望来,您绝对是天下第一,若是您出面的话,天下人自然是信得过咱们建立的这银行。” 马屁拍的极其明显,不过落在隆庆帝耳中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嗯,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这件事情朕实在是不便出面啊。”隆庆帝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也怨不得他,皇家商贸行的事也是好不容易才平息的,现在又要创办什么银行,内阁的那两个老头子还不得带着群臣直接跑到自己面前长跪不起啊。 隆庆帝在担心些什么沈崇名自然是一清二楚,这一点他也早想好了应对之策。“皇上,这创办银行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虽然找其他有名望的人创办亦可,但是终归还是不如由朝廷掌控来的稳当啊。微臣想只要将道理讲清楚,诸位大人一定会同意的。而且这银行可是一个十分赚钱的行当,除了皇上您的天子之气能震慑,只怕其他人无法享受这种福气啊。” 沈崇名马屁拍的越发露骨,不过隆庆帝却是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满脸微笑的接受了这记马屁。“嗯,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朕可不想被那些老夫子们磨耳根子,若是你能让他们心服口服,这个忙朕就帮你了。对了,若是创办银行,一年的收入能有多少?”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但是微臣想,三百万两白银应该没什么难度吧。”沈崇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一点他确实是没有考虑到,不过后世的银行貌似是最赚钱的行当了。 “三、三百万两?!能有这么多?”隆庆帝目瞪口呆。钱庄虽然可以说一种无本买卖,但是它的获利却并不是很大,毕竟很多人都是喜欢把银子置办土地,而并非是花冤枉钱把银子存在钱庄里。就算是天下间只有一家银行再也没有别的钱庄,每年赚上一百万两白银都是出人意料了。 沈崇名也愣了。这三百万两都是他的保守说法了,毕竟拿别人的银子去赚钱,那可是来的很快的。“微臣觉得应该不是问题,只要咱们经营得到,突破五百万两也不是难题啊。” “说说,你到底打算如何经营这银行,怎么可能一年赚取五百万两呢?就算是百取一,那也是需要五万万两白银啊。”隆庆帝满脸惊愕之色,沈爱卿该不会是算错帐了吧? 听到这话,沈崇名才算是反应过来。坏了,这银行的盈利模式和这时候的钱庄可是完全不同的。“皇上,微臣说的这银行,可不单单是为了方便商人存取银两,更重要的是筹集小数额银两聚集起来借贷给那些暂时需要银子周转的商人,咱们从中收取利息。” “呵呵,看来沈爱卿你并没有搞懂这钱庄的生财之道了。”隆庆帝哈哈一笑,以为沈崇名并不了解钱庄究竟是干什么的。“这钱庄啊,其实赚的就是一些辛苦钱,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雄厚的财力。比如有的商人在京城赚了一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数额带在身上很有可能招惹来祸端,所以为安全计,很多人选择将银钱存入钱庄,而后回到家乡之后再取出,如此一来可就安全多了,而他们所付出的只是一笔数额不多的费用而已。这一转手的功夫,那些银子根本不可能借给别人去周转。” 沈崇名满头黑线,这一点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这也正是从宋朝便出现钱庄到如今没有多大进步的主要因素了,他们所贪图的,只是那一点点的小利润而已。 不过身为臣子,沈崇名自然不能说隆庆帝的不是,只好装作感激道:“多谢皇上提点,不过微臣想要创办的银行,所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么一些。” ------------ 第八十五章 皇家银行 第八十五章皇家银行 “不止这些,莫非你这银行还能变出花样來不成!”隆庆帝饶有兴趣的问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也不谦虚:“启禀皇上,微臣确实是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只是沒试过,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一听他这么说,隆庆帝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吊自己的胃口了,眼睛一瞪佯怒道:“有话快说!” “是是是,皇上您且听微臣慢慢道來,按照常理來说,通常那些有钱人家都喜欢把手头的银子置办些田地房产,若是还有剩余,也都是藏在自己家中,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家中的藏银越多,这人心里就越难踏实下來,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银子放在家中实在是惹贼惦记啊!就拿朝廷的户部银库來说。虽然平日里也沒有多少存银,但是依旧要派重兵把守,朝廷况且如此,那寻常百姓就更不用说了!”沈崇名罗里罗嗦,活脱脱一个喜欢拉家常的婆娘。 不过对于这一点隆庆帝倒是丝毫不觉得反感,能和臣子们这样说话,自己也是放松的很啊!“倒是这么回事,这银子放在身边确实是让人觉得不安生,就连朕也是时常想起内库中的那些银子会被会被人在背地里给贪墨了!” 隆庆帝无心的一句话,倒是把一边的陈洪吓得不轻,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启禀皇上,内库的银子收支奴婢一直留着心,绝对是出不了差错的,若是真的有了事情,奴婢愿自裁谢罪!” 看着陈洪上演了这出,隆庆帝顿时感到一阵无语,这就是自己烦心的地方了,身为皇上,连句玩笑也开不得:“朕就是这么一说,你勿需当真,快些起來吧!” “谢皇上!”陈洪抹着刚才一瞬间吓出的冷汗,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 “沈爱卿,你继续说!”隆庆帝看着沈崇名站在那里低着脑袋紧盯着两只脚一动不动,立刻出言催促道。 沈崇名憋着笑抬起头來,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陈洪,这陈公公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官场上那也是属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人物,沒曾想到在皇上面前却是这般的不堪,就这点能耐,看來史书上写的沒错,他根本就不是冯保的对手。 “是!”这念头一闪而过,沈崇名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案件频发,对地方安定也是极为不利的,微臣就想若是能让他们把银子存放在咱们的银行里,这个麻烦可就全省了啊!” “呵呵,你的想法倒是不错,但是让人家把银子送到银行,这还是要耗费不少银钱才能存放的,只怕沒人愿意啊!”隆庆帝有些为难道,说來说去,这话又绕回來了。 “皇上,若是这笔银子不用他们花费,而且咱们还要给他们一笔银子,您说他们会不会把银子存放到咱们的银行呢?”沈崇名满脸的奸诈,倒是把隆庆帝给说蒙了。 “朕说沈爱卿,这创办钱庄可是为了赚银子的,照你这么说,你这银行可是赔钱的买卖,你拉着朕参股,朕的内库可是沒有这么多银子送人的,你也知道,这宫里上上下下数千人,各项支出全靠内库支撑,朕虽然有心为百姓做些好事情,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双极修灵最新章节!”隆庆帝这话说的可不是一个皇上能说出口的,整个一奸商的嘴脸。 沈崇名听的是冷汗淋淋,陈洪也沒好到哪里去,最近皇上可算是迷恋上了做生意,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内库的进项,言行举止也越來越不像一个天下之主,幸好朝廷里的大臣们不知道,若是不然,这还不得翻了天啊! 干笑几声,沈崇名总算是缓过神來:“皇上,这创办银行,自然是不会赔钱的,微臣刚才不是说了嘛,到时候咱们手头有了银子,大可以借贷给那些暂时需要银子的人,到时候收取的利息要比别人存入的好处多上一些,如此一來,自然还是有的赚的!” “这样啊!可是万一沒人借贷又该如何是好呢?到时候还是要赔银子的啊!”隆庆帝有些担心道,不过语气已经有些松动,看來是对这事上心了。 沈崇名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一听这口气便明白了不少,趁热打铁道:“皇上,这个自然是不用咱们发愁的,人生之事十有**不如意,这做生意也是如此,谁都有周转不灵的时候,这不是就是咱们的机会吗?” “哎呀!”隆庆帝眼珠转动,不由自主的托着下巴磕思考起來。 “皇上,这件事微臣前前后后思量了,绝对是不会蚀本的,而且就算是赔上一些也不怕什么?毕竟这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到时候百姓肯定会铭记圣上您的恩德的,这份情,可不是花银子就能随便买到的!”沈崇名拍着马屁说道。 “呃……呵呵,你说到倒也有些道理,既然是为天下百姓,这件事无论能不能获利都是要做的!”隆庆帝勉强笑道,这小子竟然用为了天下百姓來逼迫自己,身为皇上,自己可是沒有半点退缩的余地啊! 沈崇名面露欣喜之色,不过还沒等他说话,就听得隆庆帝继续说道:“但是,你最好还是多想想办法,这银行若是能获利那就再好不过了,另外,这干股的分配嘛,朕的内库出两成,你出三成,朝廷再出五成,你觉得如何呢?” 沈崇名一愣,随即明白过來,皇上打得好主意,绝对的风险均摊,看來他老人家真的是对这件事不怎么看好,但是这样情况他依旧能同意自己的计划,还真是对自己信赖有加啊! 不过这样更好,自己手握三成,也可以大赚一笔了:“是,微臣明白,还是老规矩,这银行名为皇家银行,皇上您不用出一分银子,用这威望入股即可!” “这如何使得呢?呵呵!”隆庆帝笑着,倒是沒有明确拒绝,说实话,现在内库还真是沒多少银子,而且自己的计划已经做到了后年,这皇宫可是该里里外外的好好修缮一下了。 “皇上,您的威望可是无价之宝,岂能用银钱來衡量!”沈崇名马屁再次送上:“那既然您沒有意见,微臣这就去找老师商议一下朝廷入股的事情,若是老师同意,那再拿到朝堂商议不迟!” “嗯,去吧!一切都要看高先生的意思,呵呵!”隆庆帝笑容满面,若是这银行真的能赚银子,自己的内库可就又多了一个进项啊! “胡闹,你怎么又出这幺蛾子主意,照此下去,直接让皇上跟着你经商去吧!”刚刚说出來意,高拱就拍了桌子。 宫里的事他可是多少有些耳闻的,皇上这段日子口不离财,很多内阁递上去的折子只是让陈洪过目一番即可,照此下去,只怕又要出现天子不早朝的事情了红色仕途。 “老师,这可不是胡闹,您先听弟子说清楚了在做定论也不迟啊!”沈崇名陪着笑脸说道。 “沒什么好说的,这件事绝对不行,什么银行,不就是把银子左手倒腾到右手的钱庄嘛,不劳而获,还不如踏踏实实做生意呢?”高拱怒气不减,这小子愈发大胆了,自己让他安安心心在朝堂做事不参与军务他到是听了,可是怎么就总是惦记着他的那些生意不放呢? 沈崇名一阵发愁,看來老师可不像皇上那样好骗啊!他为官多年见多识广,什么都逃不过他的这双眼睛。 “老师,这银行和钱庄确实有颇多相似之处,但是他们也是有不同的,这钱庄乃是民间商人所办,自然是为了谋利了,可是这银行却有朝廷参与其中,如此一來,赚银子倒在其次,为的还是江山社稷啊!”沈崇名苦口婆心的说道。 “既然为的是江山社稷,那这银行朝廷自可创办,也用不着你沈崇名插手啊!”高拱满脸的不相信,这小子可是个无力不早起的家伙。 沈崇名一阵语塞,实话实说,自己还真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机才火急火燎的要创办银行,不过这话可不能说给老师听,以他的性子,若是自己这么说的话,那这事还真得泡汤不可。 “老师,学生之所以插手此事,为的也是日后啊!您也清楚,只要涉及到银钱,贪墨之人肯定是少不了的,这银行尤为如是,那白花花的银子从手头流过,绝对勾人魂魄,若是全部交给朝廷,那主事之人还不得走马灯似的换來换去啊!现在加上学生,再有皇上,三方相互制约。虽然不可能彻底断绝,但终归还是会好一点的,老师您以为如何呢?” 沈崇名的话很是动听,不过却依旧难以让高拱心动:“那你说说,你创办这银行的目的又在哪里!” 语气有些松动,沈崇名还是能听的出來的:“老师,这创办银行的好处那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啊!第一,如今各地商贸发展越來越快,商人之间的银钱结算也越來越大,这些涉及到的可都是大笔的银钱。虽然有钱庄可以通过银票两地兑换,可是钱庄费用太高,很多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自行携带,这可就多有不便了,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可是一旦咱们成立了银行,这些问題就会迎刃而解!” 听了这话,高拱眉头微皱,不解道:“何解,莫非这银行就不收取这笔费用了吗?” “不是不收取!”沈崇名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看着高拱又开始瞪眼,赶紧说道:“而是咱们还要给他们银子!” 这下高拱可就稳不住了,惊道:“什么?再给他们一笔银子,那……那这银行如何盈利呢?朝廷眼下虽然宽裕不少,可根本沒有这份财力做着事情,而且一旦可以如此不劳而获,那岂不是人人都要把银子放在银行之中了嘛!” “老师,您听弟子说完嘛,这支付给储户的银子自然是少之又少了,但即便是如此,也要好过钱庄的暴利,而且这存入银行的银子咱们也不是放着不用,学生想完却可以将这些银子再借给需要银子的人,这时候咱们就要收取一定的利息了,如此,盈利也就有了,而且咱们收取的利息要比民间的高利贷低上很多,相信继续用银子周转的商户们会趋之若鹜的,呵呵,这便是第二点好处,老师您以为如何呐!” “嗯,这样听着倒是有些道理!”高拱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接着皱起眉头思考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 第八十六章 师徒三人 第八十六章师徒三人“可是,一旦你的银行把银子全部都借贷了出去,而别人存放的银子又要取,到时候撞在了一块你又该怎么办呢?”高拱有些担忧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老师,这个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一来存放银子的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都要取出来呢?而且,日后他们在银行存放银两也有固定的期限,若是提前提取,咱们支付给他们的好处可就要大打折扣,这样的事情只怕没人做。而咱们也可以由此通过计算确定手中留下多少银子最为合适,就算是遇到这样的状况也就不会措手不及了。第二,就是咱们的本钱了,弟子打算先期投入三百万两,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在,根本就不用担心这种情况出现。” 高拱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沈崇名的说法。“嗯,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可是为师总觉得这就是经商啊,对朝廷好像没什么利益可言。” “老师,怎么会没有利益呢。首先这银行也同皇家商贸行一样,朝廷也是要参股的,而且还是六成,一旦有了盈利,朝廷要占一大半的。其次,有了银行,一旦商人们将做生意得来的银子存到其中,朝廷无形之中就会有一本账册,什么偷缴赋税,谋做他用都是一目了然。老师,这一点上,可不是锦衣卫和东厂能比得了的。” 高拱先是一怔,接着呵呵笑道:“嗯,说的不错,如此一来更利于朝廷掌控天下,不错,着实不错。” “呵呵,这么说您是同意这件事情了?”沈崇名满脸欢喜的问道。 “嗯,同意倒是没问题。不过为师事先可要说好了,这银行不以牟利为目的,为的只是利于朝廷掌控天下大势,你可明白?”高拱正色道。 “嘿嘿,老师,辛辛苦苦做生意,这不总得让学生赚点辛苦钱不是。而且这其中还有皇上的股份,皇上总是对学生说宫里开销大,您看这……”沈崇名满脸谄媚。 高拱脸色一变,恨铁不成钢道:“都是你惹得祸,若是皇上真的沉迷于商道,看为师如何收拾你,滚蛋!” 沈崇名落荒而逃,心中却是欢喜不已。老师虽然嘴上严厉,但肯定是认可自己的说法,毕竟皇上和自己可都是他的学生,这胳膊肘绝对是不会往外拐的。 看着沈崇名出了房门,高拱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这小子还不错,就算是为了自己赚银子也能时刻惦记着朝廷的事,这笔财,该着他发。 “老师,学生还有一件事。”就在这时候,沈崇名忽然又跑了回来。出现的有些突然,高拱脸上的神色被他尽收眼底。不过只当是没看到,不然老师恼羞成怒,可真的要出事情了。 高拱脸色一板,“有话快说。” “是,老师,既然您同意了这事,那内阁的几位大人……”沈崇名满脸的不好意思。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老师能不能说服内阁的几位大臣,那几个老夫子自己看到就发愁,实在是懒得前去磨嘴皮子。 “放心,一切自有为师操持,你还是赶紧回去拟出个章程来,越早越好。”高拱点头道。其实他心中也在焦急,虽然开海通商解决了朝廷眼下的难题,可是不安定因素也是成倍增长。毕竟民间的财富多了,一旦有人图谋不轨做起乱来,那筹集军饷也越是容易。如果银行真的能够像沈崇名说的那般查清楚银两的流向使用,对朝廷来说确实是大有好处的。 “诸位大人,在下觉得高大人所言甚是,如此一来不但方便了百姓,对朝廷掌控大局也是异常有利的。而且不光如此,一旦天下出现什么大事,例如大灾或是战火,朝廷也大可以暂时挪用这银行里的银子,到时可就省了大麻烦了,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呢?”听了高拱的一番简述,张居正首先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哎呀,话虽如此,可是老夫总觉得由朝廷创办银行有些与民争利的意思。毕竟咱们这么做的话,那天下间的钱庄不都得倒闭吗?这样,朝廷既损失了税收,也要惹人诟病。所以,依老夫看这件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李春芳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 “李阁老所言甚是,虽然此事对朝廷有利,但也不能损害了百姓的利益啊。”陈一勤跟着说道,二人一向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高拱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杯说道:“二位大人说的虽然不错,但这损害百姓利益实在是有些夸大其词了,要知道这些钱庄可都是各地商会办的,这些人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谋利了,而他们的利益,就是取之于更多的商户,称其空手套白狼也不为过。现在朝廷开办银行,虽然是损害了这些钱庄的利益,但是对于更多的商户来说,却是一件难得的大好事,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个银行,朝廷办得。” 张居正笑而不语,李春芳却是挠了头。高拱这话在理,不过说的虽然好听,但究其根本,还是为了他那弟子的私利啊。 “嗯,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既然如此,这银行就由朝廷自己创办,如此一来那些为了谋利的商人就没有机会再染指了,各位大人以为如何呢?”李春芳以退为进,誓要将沈崇名排除在外。 要说这沈大人也着实可惜,论起那些古灵精怪的法子朝廷上下无人能及,而且每每都能为朝廷解决大难题。但是这人毫无读书人的风骨,凡事都会想到自己的好处,整个一商人的嘴脸,这样的人可是绝对不能长久纵容的,不然得寸进尺,迟早是个祸害。 张居正和陈一勤点头表示同意,二人也知道李春芳这话里的含义是什么。 高拱却是呵呵一笑,反驳道:“李大人此言差矣,这银行一旦由朝廷独自创办,那成立之后大小也是各衙门了,还是个难得一见的肥缺。而京城之内王孙贵族多如牛毛,届时肯定是打破了脑袋想往里钻。在下也不避讳,自问眼下同京城勋亲联系不少,一旦他们求上门来,实在是不好拒绝啊,敢问李大人您对此事可有应对之策?” “这……”李春芳一时词穷,眼珠转动间勉强笑道:“高大人的为人我等还是信得过的,遇上这事您定然会秉公处置,绝对不会徇私情的。” “呵呵呵,承蒙诸位大人高看,在下受之有愧啊。”高拱连连摆手否认道。这种事也不用做解释,大家都是官场上挣扎了一辈子的人了,谁都知道不能轻易得罪人,尤其是京城的这些勋亲。也许手中掌权的时候他们会畏惧你三分,得罪他们倒也不怕。可是一旦卸任还乡,那他们可就不会再将你放在眼中了。有那心胸狭小之辈,说不定还会找个由头报仇雪恨,那可就冤大发了。 李春芳干笑几声,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倒是张居正醒目,笑问道:“那敢问高大人,您有什么对策吗?” “这对策倒也简单,咱们创办银行也可以学着皇家商贸行的样式,允许商户参股。如此一来,这银行的当家做主之人就由参股的商人之中遴选便可,到时咱们也就不必得罪人了。而这主事的商户相较于朝廷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谅他也不敢为非作歹中饱私囊。”说罢,高拱满脸微笑的扫了三人一眼,倒要看看他们同不同意了。 若是依旧有人反对,那这遴选主事之人的事情就让给他们来办,倒要看看能选个什么样的酒囊饭袋出任。日后出了差错,跟着倒霉就是了。 李春芳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一听高拱把话说道这份上就知道难有挽回的余地了。不然这厮定然会把自己推到前台住持这事,到时候得罪人的可就是自己了。 琢磨着,李春芳渐渐感到了不对劲,来回一看,却是发现三个人都在盯着自己。坏了,自己可是首辅,按道理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点头才成。 “咳咳咳,哎呀,老夫身子有些不舒坦,几位大人你们先商议着,老夫先回府了,有了定论知会老夫一声便是。”李春芳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既然惹不起,那就躲吧。 瞧他这样,张居正端起茶杯埋头喝起了茶。心中却在腹诽,这李阁老实在是有些太软弱了,他这首辅一走,自己和陈一勤如何能是高拱的对手,只怕这次又得由着他了。 陈一勤满脸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他也清楚这事只能按照高拱说的办了。“高大人,李阁老不在,这件事还是您这次辅决定吧。”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张居正。 “陈大人说的是,大人您学识渊博,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张居正呵呵笑道,外人根本无法通过他的表情断定其心中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仿照皇家商贸行来,具体份额正门分配,还是请示皇上之后再做定论吧。”高拱也是适可而止,毕竟都是同僚,自己也不能处处压人一头不是,这事最好由皇上下最后定论。 看着面前三位阁臣,隆庆帝强忍着心中的欢喜问道:“三位爱卿,如此匆匆来找朕可有什么要事?” 高拱心中不禁一声感叹,崇名啊崇名,皇上如今都被你带的不成样子了。“启禀皇上,微臣同陈大人和张大人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请皇上您做决断。” 把银行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高拱便站在那里等着隆庆帝的答复。按照自己的推断,皇上肯定又要装模作样一番的。 不过他可是高看了隆庆帝。话说沈崇名陈奏完银行的事情之后,隆庆帝躲在后宫前前后后核算了一晚上,算来算去都是大有可为,心中早已是急不可耐的想将这件事定下来。 现在高拱一提这事,想也没想就点头道:“嗯,高先生说的太有道理,这创办银行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内阁一定要抓紧时间拟个章程出来,到时朕会召开朝会商议此事的。至于干股分配嘛,参照商贸行就是了。朝廷多占一些,宫里也占一些,其余的给了通达车马行便是。通达车马行对朝廷功劳不小,优先照顾一下就算是奖赏了。” 听了隆庆帝这番话,张居中心中五味陈杂。什么内阁商议,原来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这银行到底该怎么办,这师徒三人早就有了定论。如此这般,自己这阁臣做的又有什么意思。 ------------ 第八十七章 万象朝新 扬帆大明 第八十七章 万象朝新 架空历史列表 第八十七章万象朝新 内阁通过,朝堂之上的反对声音自然是寥寥无几了。 在高拱和隆庆帝的一唱一和之下,以及其他大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默许态度之下,成立皇家银行的事情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定了下来。 由此,沈崇名又多了一个新的头衔,钦命皇家银行筹办大使。这差事没有品衔,也只是一个临时壮丁,但就算是身在官场之外的人也知道这其中包含的权利不可小觑。一个主事之人任命,就足够让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往沈崇名面前凑了。若是权衡得当,可是能结交不少当下权贵,这对于他日后的仕途,可是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啊。 不过身为当事人,沈崇名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皇家银行的主事之人他心中早就有了定论,除了肖二少再无别人。第一,这是自己的知根知底的兄弟,绝对是信得过的。第二,这小子虽然每日里口不离钱,但是对银子根本没什么概念,他所在乎的,依旧是当初那个想法,那就是证明自己的价值。第三,这么些年下来,论起做生意来,他绝对是行家里手,数遍自己认识的人,只有他能称得上第一了。 所以接了差事,沈崇名也不拖拉,没等着别人上门从自己这里讨要官职,就将皇家银行的主事之人是肖二少的消息放了出去。 这一招堪称釜底抽薪,不但堵住了那些心有所思之人的嘴,也省的自己得罪人了。 转眼月余,初夏的京城更显繁华。各地捷报频传,随着一笔笔的收入不断汇入户部账册,朝堂上下欢声雀跃,隐约间,一个盛世就要到来了。 隆庆四年四月十八,就在现如今名满京城的商贸街皇家商贸行右邻,随着鞭炮声响,锣鼓齐鸣,皇家银行正式挂牌成立。 第一任皇家商贸行主事,正五品户部郎中衔肖鹏程肖大人挺着他那不知何时微微凸显出来小肚子站在正门之前不停拱手,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笑僵硬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哎呀,董员外,欢迎欢迎啊。”看着京城茂昌织布行的大东家董茂昌出现,肖二少抬脚迎了上去。 这人对肖二少来说称得上是合作伙伴了。但凡是茂昌织布行出的布匹,一律都是卖给皇家商贸行的,外人就算是抬高价格也休想插手。 如今各地商贸繁荣,这出海必备的货物布匹可就成了抢手货,曾几何时,织布业不算发达的长江以北,一度出现了有价无市的奇景。但是肖二少仗着门子硬,又加上为人诚信买卖公道,所以皇家商贸行的货源一直未曾断过。这其中,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茂昌织布行提供货源。 听沈兄说,就因为这事,连皇上老爷子都当着他的面夸奖过自己,说自己是难得一见的商界奇才,甚至还扬言找个机会要见见自己。 虽然咱二少爷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可是比起两位兄弟来,着实还是要差上不少的,其中最最主要的就是这么些年了,都没有一睹圣颜。这要是传到家乡蜀中,实在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啊。 所以对肖二少老说,这董员外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 “呵呵,恭喜肖大人贺喜肖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董员外年逾六十,但是在肖二少面前,却是满脸的谄媚之色。 肖二少把他当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却不敢把自己摆在这么一个位置上。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商户,虽然现在手握布匹货源,商界人人都要敬畏三分,但是在官府面前却不值得一提,尤其还是想肖二少这种手眼通天的人物。 “呵呵,快些里面请。”肖二少伸手说道,接着压低声音道:“董员外,等会儿我大哥来这里,在下为你引荐一下。” 董员外神色一怔,接着大喜道:“哎呀,肖大人,多谢了,多谢了。” 沈崇名名满天下,任谁都知道他是眼下在皇上面前红的发紫的人。若是能和他认识,哪怕只是一面之缘,说出去了也够旁人羡慕不已了。 “呵呵,客气客气。”肖二少谦虚着,带着感激声不断地董员外走了进去。 客人一波接着一波,虽然都是京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官场上的可就没有几个了,肖二少来回一瞧,脸色不由黑了下来。 这些来的官员他认识,清一色都是海事衙门的人,其他衙门的一个也没见着。这叫肖二少如何能不生气,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五品官了,这皇家银行的开业典礼,竟然连当初皇家商贸行都不如,这群狗官也太不给面子了不是!他,莫非他们投的那二百万两银子不要了不成? “海事衙门总督,上直卫都指挥使,锦衣卫指挥同知,定远侯沈大人到!”一长串的头衔高声唱出,沈崇名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哎呀,沈兄您可算是来了,瞧瞧,这朝廷是什么意思。”一看到沈崇名,肖二少立刻迎上去抱怨起来。 这里的情况,沈崇名自然是了若之掌,起先也曾气得不轻,不过略微一想,却又释怀了。 “呵呵,这是他们没远见,日后他们看到咱们的成功,一定会后悔错过今日这个盛会的。”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自然是无法让肖二少消气。不过沈兄既然这么说了,这事也只能这样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差事办好,等着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惭愧去吧。 话虽这样说,肖二少却不由消沉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十分勉强。至于答应引荐董员外给沈崇名认识的事情,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皇上驾到!”正当气氛有些沉闷的时候,一声高唱震慑全场,刚刚强颜欢笑端起酒杯想活跃一下气氛的肖二少,直接把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上。 “傻着干什么,还不快接驾。”沈崇名老大架子十足,直接一脚把他踹的缓过神来。 肖二少面露激动之色,应着声便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去。只见面前有人影,激动之下的肖二少看也不看就要参拜,“小民肖鹏程,参见……” “起来!”一声低喝,刚刚屈膝就要跪倒在地的肖二少被一把有力的大手托了起来。抬头一看,肖二少顿时脸红脖子粗满脸的不好意思,天爷的,竟然是很久都没有露面的刘守有! “皇上在后边呢。”留下一句话,刘守有疾走两步躲到了一边。眼睛也没闲着,直接看向了沈崇名。这么长时间没见,这厮倒是越发的有气势了啊。 “呵呵,高先生,这里蛮热闹的嘛。”伴随着这声音,隆庆帝终于出现在了肖二少的视线当中。 经历了刚才的乌龙事,肖二少也平静了不少,一看眼前这人身着明黄色龙袍,知道再也没错,赶紧一撩衣襟跪倒在地,拜道:“微臣皇家银行主事肖鹏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肖爱卿快快平身,起来让朕好好瞧瞧。大家也免礼吧,呵呵。”隆庆帝很给面子,竟然伸出右手去扶肖二少。 这可把肖二少激动地要死,“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要说肖二少也是一表人才,这时隆庆帝看在眼中不由大为满意。“不错,也是和沈爱卿一般的青年才俊啊,呵呵。” 被隆庆帝这么一夸赞,往日伶牙利嘴的肖二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是站在哪里傻笑不止。不过这憨态落在隆庆帝眼中,却更是喜欢,是个老实的家伙啊。 “刘大哥,皇上怎么来啦?”趁着这空当,沈崇名上前几步悄声问道。 “呵呵,哥哥我昨日回京,听说你这里今日开业,原本是想着述职之后再来道贺的。可是半道之上听说有人放出话不让朝廷的人参与进来,哥哥我可就要替你们做主了不是,这不,愣是把皇上给忽悠了过来。”刘守有满脸得色,那些首鼠两端的家伙不出半个时辰就得全部赶来! 沈崇名微微一笑,不过隐约间带有一丝冷色。“刘大哥,可否告诉小弟,是那位大人放出的这话,李?张?” “呵呵,这你可就想岔了,内阁的人向来是不会用这些小伎俩的。”刘守有悄声说道。 沈崇名眉头一皱,随即明白了过来,笑道:“这老太监,看来是又眼馋了啊,呵呵。” “哎呀,说句心里话,别说他眼馋了,就连哥哥我也是羡慕的紧啊。对了,咱们锦衣卫的弟兄们成天在外面奔波,可是这薪俸却是少得可怜,有余钱记得补贴一些啊。”刘守有一脸奸诈之色 “呃……呵呵呵,不瞒大哥,小弟现在还是筹办大使,不若安排咱们人进来,一来监督,二来也能名正言顺的得些好处不是?”沈崇名也是老手,向来是不会吃亏的。 “呵呵,有你小子的,想从你这里的些好处,可算是找错地方了啊。”刘守有笑意愈浓,还别说,这可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刘守有猜测并非很准确,话说隆庆帝前脚刚进了皇家银行大员,后面就呼啦啦的来了一大帮子官员,什么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应有尽有,就连垂垂老朽的李春芳也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呵呵,开张大吉啊。”有些刺耳的笑声响起,只见冯保亲手提着两个礼盒巴巴的走了进来。 “冯公公,大驾来迟啊,呵呵。”刘守有很不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就让冯保下不了台。 冯保心中一阵暗恨,根据自己在宫里眼线传来的话,就是这刘守有鼓动皇上前来的,好好地一场下马威,都被他给坏了。 “哎呀,公务实在是繁忙,这不事情一完就急冲冲的赶过来了,还好没误了吉时。”说着,满脸谄媚的走到了隆庆帝跟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如此盛景前年难得一遇,实乃万象朝新之兆啊。” “呵呵,就你会说。”隆庆帝脸上笑着,心中倒也欢喜,瞧眼前这份情形,还真有这样的意味啊。 第八十七章 万象朝新 ------------ 第八十八章 盛大聚会 第八十八章盛大聚会 时值盛夏,泉州港口热闹非凡,只见往來官员一波接着一波,更有不少衣着华丽的富态之人混杂其中,比起往日苦力云集的情形,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堂主,那人便是沈崇名了!”一个师爷打扮的人附耳悄声对着一边的色郎君说道。 要说色郎君也是一表人才,若不是那双眼略带一丝邪魅,凭着今儿这身装扮,绝对是富家公子的作态。 沈崇名他自然是认得的,就算是沈崇名化成灰混在土里,他也能一点一点的薅出來。 “呵呵,鼎鼎大名的沈财神,本座自然识得!”色郎君冷笑连连,眼中杀气隐现,要不是这么长时间以來忍辱负重,说不定色郎君现在已经抽刀上前一雪头顶绿帽了。 “大人,万老爷來了!”二蛋哥匆匆而來,趴在沈崇名耳边小声说道。 正同一众官员相谈甚欢的沈崇名一怔,起身笑道:“诸位大人,本官有些私事,暂且失陪了!”说罢,带着二蛋哥脚步匆匆的向着远处走去。 万玉林也不是善茬,想当年朝廷禁海的时候他就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做些走私生意,现如今朝廷开海通商,身为先驱者的万玉林自然不会落后了。 万记船队大小船只二十余艘,在江南地界那也是鼎鼎大名,二月初海事衙门正式发放公文批准民间船队出海,万记船队和数十家船队便跟着詹姆士的皇家商贸行大船队在水师的护送下沿着当年郑和下西洋的路线,直赴大食国而去。 路途太过遥远,这一去便是小半年,途中音信全无,要不是有朝廷水师随行,这些商人们早就吓坏了,毕竟茫茫海路也是危险重重,除了神出鬼沒的海盗,更有神秘莫测的风暴,一旦遇上了,那结果想都不敢想。 前段日子不少海商都派人不顾路途遥远前往绍兴向万玉林打探消息,他和沈崇名的关系自然是人尽皆知,众人沒胆量去海事衙门询问,只能跑到他这里探听点内幕消息了超级仙书。 万玉林心中也焦急,但是他知道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人心,不然的话可就给自家姑爷添大麻烦了,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装作胸有成竹应付这些上门探听消息的人。 这一点沈崇名自然是了如指掌。虽然觉得这些人太过可笑,但是对自己这老丈人也是感激涕零,其实他心中也是一清二楚,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以稳定人心为主,老丈人这么做可算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毕竟所有人都清楚,这船队就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不可能如实相告,这种情形下自己就是说的再认真,别人也不会轻易相信,甚至还会当做反话來听,可是老丈人这么一出面,那可就不一样了,都是商场上的朋友,别人信不过自己却能信得过他。 前些天詹姆士率领船队抵达南洋,趁着稍事休整的空当,第一时间就派人回來了保平安。 接到消息,身在京城的沈崇名大为激动,一刻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下來,总算是安全回來了。 这可是开海通商以來第一次的远航,沈崇名琢磨一番立刻进宫陈奏隆庆帝,计划在泉州搞一次盛大的迎接仪式,一來迎接劳苦功高的船队,二來则是向天下宣告第一次远航经商大功告成。 隆庆帝也是高兴万分,不等沈崇名说太多的话,就嚷嚷着要摆驾泉州府主持这次的盛典。 目瞪口呆的沈崇名自然不会答应。虽然鼓动皇上参与经商已经是犯了众怒,但是比起让皇上南巡,这件事就不值得一提了,说不定包括老师在内的内阁四大老头能把自己活吃了。 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沈崇名最终和隆庆帝约定他先下泉州欢迎一下,而后再带着詹姆士等有功之臣回京,届时再由隆庆帝出面举办一次更加盛大的欢迎仪式,要求不多,有皇家风范就成了。 快马赶赴泉州,盖有海事衙门总督大印的请柬也分赴各地,凡是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人手一份,沈崇名要的,就是大家对海贸绝对看好。 朝廷二品大员下帖子邀请。虽然不少人距离泉州路途太过遥远,但是接到请柬的商人们根本就沒有犹豫,巴巴的就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赶來,一时之间,泉州府富豪云集,各大客栈纷纷爆满,就连那些平日里只供行脚小商人下榻的小客栈也是纷纷客满,沒办法,为了盛会,委屈自己一下也是应该的。 根据消息,今日午间詹姆士就能率领着庞大的船队到达泉州港,所以一大早住在泉州城的大富商们就纷纷出城赶到了码头,给沈大人面子是一回事,趁着这次机会结交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万玉林上了年纪,按照沈崇名的想法是不让他跑这么远的路來泉州的,不过事到临头,他却是自己來了。 匆匆迎了出來,看着刚刚走下马车的万玉林,沈崇名大步上前施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呵呵,贤婿快些免礼,老夫不请自來,沒给你添麻烦吧!”万玉林笑呵呵的说道,有一年多沒见这姑爷了,也是的,成天忙着公务从未想过会绍兴看看,自己数次都有打算上京看看自己的外孙去了。 沈崇名脸色一怔,赶紧陪笑道:“岳父大人哪里话,这次沒邀请您,实在是绍兴离着泉州不近,小婿不忍让您在路上奔波!” “呵呵,你的心意老夫知道,不过如此盛会若是错过了,可是毕生的遗憾啊!”万玉林看着前面码头人头涌动,有些感慨的说道,各地富商齐聚,这可是自古以來少有的景象啊韩娱之我们结婚了最新章节! 沈崇名呵呵一笑,倒也理解万玉林心中的想法,原本自己只是想着宣扬一下开海通商带來的好处,倒也无意间促成了一桩商界的大盛会,这泉州一聚之后,朝廷的税收又要涨了。 “岳父大人,里面请!”想着,沈崇名伸手说道,今日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再任由百姓前來凑热闹,这场面可就要乱起來了,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沈崇名只得调遣人马将泉州港戒严起來,沒请柬的人一律禁止入内,这样一來倒也好,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也就被阻挡在外面了。 “快瞧,和沈大人一同进來的那人是谁,!”翁婿二人走进港口,立刻便引起了轰动,不少沒有见过万玉林的商人们纷纷猜测起來,莫非这人是哪个藏匿极深的大富豪,这才让朝廷大员对他礼敬三分。 “大人,这位是……”一身武将官袍的王震走了过來,这次在泉州可是他的地盘,而且此番商队归來随行保护的水师也将抵港,王震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东道主了,今日这场盛会,也是他一手操办。 “呵呵,王大人,这位是本官东岳!”沈崇名笑着介绍道。 沈崇名的岳父万玉林,王震也是知道的。虽然沈崇名家有两房娇妻,但燕雨蒙这个曾经名满江南的烟雨楼花魁可是不少人都知道的,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有父母的,所以只要沈崇名一提他的老岳父,那肯定就是绍兴首富万玉林了。 “哎呀,原來是万员外,下官失礼了!”王震赶紧行礼,满脸谦恭之色比见到自己的上官还要來的实在。 看着这个身着正三品官袍的朝廷命官对自己这般客气,万玉林心中也是高兴,对于自己这个贵人女婿也是更为满意。 “大人,船队马上就要进港了!”二蛋哥再次跑來,这两天忙里忙外他的腿都跑细了,这回到京城,也不知道音儿姑娘心不心疼。 “哦,够准时的!”沈崇名抬头看天,凭着这几年积累的经验,倒也瞧出就在午时左右了。 “王大人,鸣炮欢迎!”一声令下,沈崇名躬身请到:“岳父大人,看台上请吧!” 随着十二声炮响,雪白的风帆渐渐出现在了港口众人的视线当中,连成一片,犹如白云,看上去竟然是那般的壮观。 身在甲板的之上的詹姆士也手持千里眼看着岸上的情景,望着人山人海,身体都在微微发颤,这倒不是紧张,实在是内心太过激动了。 年初南洋归來,天津港的情形就让詹姆士终身难忘,以为这辈子有那么一次就值了,可是沒想到,这次出海归來,沈大人竟然有安排如此大的阵势,这可让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他的感谢了。 “邦德先生,一路辛苦了!”詹姆士刚刚走下船,沈崇名便不顾身份疾步迎了过來,这话是他的心里话,第一次远航便大功告成,这可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持了,从此之后,对解除海禁怀有异议,对自己瞧不顺眼的人,就只能彻底的闭上嘴巴了。 “沈大人,谢谢!”詹姆士满脸感激之色,心中千言万语,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谢谢二字。 “呵呵,城中已备下酒宴,和大家打声招呼,本官为你接风洗尘!”沈崇名呵呵笑道,原本是想着就在这码头举办一场露天宴会的,可眼下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操办不过來,所以只好将宴会留在城内了,就算是这样,泉州城内的厨子都险些不够用, ------------ 第六卷 雨急风骤 ------------ 第一章 风云再起 第一章风云再起隆庆四年十二月初,关东鸭绿江。 “王上,快些上船吧。”头戴斗笠,穿着宽大官服的朝鲜国宰相李福童神情慌张的说道。只见他一身官袍杂乱不堪,一眼看上去和一个逃荒的难民一般,任谁也想不到这就堂堂的朝鲜国宰相。 站在他身边的朝鲜王李峘也是这般模样,而且更不堪的是浑身颤抖不止,脸上毫无血色。 “啊,这……这是什么船啊?”看着眼前这条破陋不堪的小渔船,养尊处优多年的李峘不由傻了眼。 “王上,臣下有罪,让您受委屈了。”听到这话,李福童不由双眼湿润,要不是强忍着,大概这时已经痛哭流涕了。 “王上,追兵就在不远,咱们的三千宫廷侍卫只怕抵挡不了多少时候,咱们还是赶紧上船过江吧。”看着李峘没动静,李福童不由着急道。 想起凶残的倭人,李峘不由浑身一颤,也顾不得面前这艘渔船破烂不堪了,撩起衣襟急道:“快扶寡人上船过江。” 随行两名贴身侍卫奋力划船,小小渔船就像离弦之箭一般飞窜出去,吓得李峘双目紧闭,狠狠地抓着身边的李福童不放。 “八嘎,快去找船!”率兵歼灭三千朝鲜王宫卫队的宫本太郎看着江中下船,不由气急败坏的喝道。 “将军阁下,过了这条江就是大明朝的国境了,就算是有船也不能追啊,不然引起争端,可就不好收场了。”手下将领有些为难道。 若是现在岸边有船追上一追倒是可以,可是左右无船待找到船只之后,这怕朝鲜王已经到了对岸了。 “啪!啪!”干净利落的两巴掌,这部将直接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八格牙路,帝国的勇士从来不惧怕任何人,不久的将来大明的国土也是我们的!” 话虽如此说,但是宫本一郎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大明朝这个庞然大物开启战端的时候,毕竟刚刚占领朝鲜全境,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将各地抵抗势力全部平定。等着将朝鲜完全掌控之后,才有条件筹划攻占明朝的事情。 “安营扎寨,严防明军渡江。”留下这话,宫本一郎冷哼一声扶着自己的武士刀大步而去。 “大胆倭寇,竟敢占领我大明属国,着实该杀!” 朝鲜亡国,李峘带着宰相李福童逃到关东的消息传到京城,原本每天乐乐呵呵的隆庆帝大为震怒,当着四位内阁大臣的面就拍了桌子。 “皇上息怒,朝鲜王李峘已经入关,不日即到京城,具体情形还要由他禀明才是。”看着隆庆帝这般激动,高拱赶紧出言劝慰道。 朝鲜全境陷落,这事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前段日接到他们的求援,内阁还在商议是否应该出兵相助,没曾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朝鲜竟然完全落入了倭寇之手。要不是朝鲜王李峘逃了出来,可就算得上是亡国了。 “高先生,此事教朕如何能不着急。前些年这倭寇肆扰海疆,朝廷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平定,可是这才短短两年多,倭寇竟然又占领我大明属国,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不能将其击退,天朝威严何在?!”隆庆帝怒气勃然,对倭寇可是恨得牙痒痒了。 高拱也是一阵挠头,他何尝不想直接出兵朝鲜平定倭患。可是眼下朝廷刚刚有了些气色,一旦在朝鲜作战不利陷进去,那这大好局面可就危险了。 “皇上,微臣建议立刻出兵朝鲜。第一,倭寇狼子野心,若是不加以教训惩戒,只怕对我大明疆土也会生出窥探之心。其二,朝鲜乃我大明属国,天下人所皆知,若是朝廷对此事置之不理,只怕周围各个属国会生出别样心思,对我朝威严实在是影响甚大。”张居正少有的开口了,而且还是和高拱的意见截然不同,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隆庆帝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高先生,张爱卿所言甚是啊,此事事关重大,可容不得咱们拖拖拉拉,不然倭寇在朝鲜站稳脚跟,那可就不好办了。” “皇上英明,只要朝廷出兵朝鲜对敌倭寇的事情传出去,我大明周围诸属国必定感于朝廷恩德,永不再生反叛之情啊。”李春芳满脸赞许的说道,这都多少年了,皇上可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呵呵,看来诸位爱卿都和朕是一样的想法啊。”笑着,隆庆帝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看高拱,这次只能不同意高先生的想法了。 四比一的局面,高拱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反对了。不过这样也好,这倭寇着实胆大妄为,若是不好好教训一番,还真的有可能上房揭瓦去。 看着高拱没再反对,隆庆帝心中也是快意,扭头看向张居正吩咐道:“叔大,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立刻前去兵部遴选敢战之将,精锐之师。等着李峘一到京城,朕便宣布出兵朝鲜为其复国。” 一声叔大,张居正顿时觉得心中一暖,皇上可是很久没有对这么亲热了。“是,微臣这就去办。”恭敬地施了一礼,张居正又对着高拱三人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老师,您这么着急的把学生找来,可有什么吩咐?”满头大汗的沈崇名看着皱眉不语的高拱,调皮话也不敢说了。 这段日子沈崇名在海事衙门忙的昏天黑地。这海事生意越来越大,各式各样的账目一波接着一波送到京城,单靠师丙正一人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如此沈崇名这个总督大人只能亲自出马在衙门坐镇了。 “倭寇占领朝鲜,朝鲜王李峘不日即到京城。皇上已经决定派兵入朝鲜为其复国,这件事你怎么看?”高拱有些发愁的说道。 “小日……倭寇攻占了朝鲜国?”沈崇名不由愕然,这事不是万历年间的事情吗? “唉,据传闻,倭国内战不久前刚刚结束,原本以为从此往后倭患就彻底消除了,没曾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对朝鲜用兵,这丰臣秀吉只怕野心不小啊。”高拱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老师不必过于担心,如今朝廷不比当初困窘的时候,就算是打一场大战也没什么的。反观倭寇,刚刚结束内乱便再起战端,说他自寻死路也不过分啊。”沈崇名呵呵笑道。来的好不如来得巧,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倭寇大败而归,说不定丰臣秀吉在朝鲜战场失利,他们的内战又要开启了。 “这么说,你也同意现在就出兵朝鲜国?”高拱有些傻眼道。自己这学生自己可是了解的,称其爱财如命也不过分。海事衙门那么多的账目,他都要得空过上一遍,生怕下边的人胡作非为贪墨银两。 而这对倭寇开战,大军远赴朝鲜,所耗的银两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怕没有几百万两银子根本就打不下来。 “当然了,倭寇天生贪心不足,若是不加以惩戒,定会得寸进尺袭扰我大明边疆。于其到时候让战火烧到我大明朝境内殃及无辜百姓,倒不如趁着现在出兵朝鲜将其击溃。虽然说这样一来所耗甚巨,但是保的百姓平安倒也值得。” 听了这话,高拱不由笑着点起了头。“听你这么一说,这一仗确实打得,为师也就勿需在发愁了。” “呵呵。”沈崇名呵呵一笑,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了老师,不知道皇上有没有领兵之将的人选,若是暂时没有,您觉得学生如何呢?” “混账,为师的吩咐你又忘了不是?”高拱眼睛一瞪,沈崇名拔脚就逃,动作干脆利索,一看就是个中老手。 “这混小子。”骂了一声,高拱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简直拿他没治了。 “出兵朝鲜,为兄倒是没有异议。不过在选派将领上一定要慎之又慎,勇猛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智谋。朝鲜国不比我大明朝,多山多水地势复杂,这行军打仗的章略也要因地制宜,切不可凭着经验去安排战事。” 沈崇名兴致勃勃的分析着,对面而坐的肖二少确实赖的去听。“我说沈兄,这话你应该面见万岁爷说去啊,小弟只会做生意,对着军事七窍通了六窍他一窍不通啊。” “你这人,多涨涨学问自然是没错的,二蛋,你说本大人说的对吧。”沈崇名一脸得瑟道。 在这里和肖二少谈这话,沈崇名也是没办法。正如他所说,这话自己应当拿到朝堂上去讲,可是面对老师那威慑力十足的眼神,实在是不敢轻易开口。若是不然,他老人家可就要收拾自己这个二品大员了。 “是是是,大人您说的太对了,属下受益匪浅啊。今晚回去,一定要将您今天的话全部抄录下来,装订成册传于后人,也让他们好好学习学习。”二蛋哥脸不红气不喘的拍着马屁,只把肖二少逗得哈哈直笑。 这话沈崇名那里会相信,眼睛一瞪训斥道:“二蛋,本大人这是在教你,你不好好学着,莫不是就想在本大人身边当一辈子侍卫?” “是是是,多谢大人提拔,属下一定好好向您学习,好好学习。”二蛋哥以为沈崇名实在开玩笑,嬉皮笑脸的打起了哈哈。 “饭桶,出去自己琢磨去吧。音儿可是好姑娘,咱不能把她嫁给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人。”沈崇名脸色一塌,旁边端起了茶杯。 ------------ 第二章 利益之争 第二章利益之争 二蛋哥一怔,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什么?不过也不好意思细问,只能讪讪一笑退了出去。 “沈兄,莫不是你想让二蛋上战场建功立业去!”肖二少倒是明眼人,立刻便看出了沈崇名的想法。 沈崇名呵呵一笑,有些无奈的说道:“二蛋是个人才。虽然平日里嬉皮笑脸沒个正形,可脑袋瓜子却非常人能及,只是这么多年了,这小子依旧是毫无进取之心,哥哥我看在眼里也是记在心头啊!混迹官场,这不是他的长处,倒不如让他重新回到军中立些战功长进长进!” “呵呵,沈兄,这也就是你好心肠,说來也是二蛋的福分了,不过男儿建功立业实属应当,就得像咱们兄弟这般!”肖二少一脸长者神态,倒是忘了自己现在还沒有蓄胡子。 “去去去,这还沒胖你就喘上了!”沈崇名瞥了他一眼,自己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说來自己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京城,理藩院。 “王上,您安心,大明皇帝一定会帮助咱们的!”一身大明朝正二品的官袍穿在身上,李福童总算是有了几分一国宰相的气度。 坐在他面前的李峘身着一身亲王服饰,一抹小胡须黝黑光泽,不过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虽然在这里衣食无忧,但毕竟是异国他乡寄人篱下,哪里能比得了在自己的王国來的舒适。 “大军出征,其中牵扯甚广,尤其是利益二字,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李峘满脸苦涩,这段日子他可是愈发的焦虑了,一旦大明朝真的不帮助自己,那自己可就是亡国之君了。 “王上,你放心就是了,微臣已经有了计划,必叫明朝皇帝答应咱们出兵相助!”李福童强颜欢笑道,他心中确实是有了办法,但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天意。 “啊!那你快说说是什么办法!”李峘满脸焦急的问道。 “王上,这大明朝的官员甚至包括当今圣上,都是那种喜好面子的人,只要咱们在朝堂之上不断提及我朝鲜是大明朝的属国,而且永世不变,他们心满意足之下不用咱们多说也会派兵相助的仙国大帝!”李福童笑呵呵的说道,这些只是自己的主观认断,到底能不能成來的看天意。 他这么一说,李峘倒是放下心來,往常每年自己都要派出朝贡的队伍來北京城,当然,这些贡品多是些朝鲜的土特产。虽然之中不乏前年老山参这样的宝物,但是在朝鲜国内根本就不值多少银子。 可是队伍回返,大明朝廷必定会赏赐大笔银钱货物,其价值往往是贡品的数百倍,这可就是他们好面子的最好证明啊! “嗯,你说的有理,到时候就按你说的办!”愁眉苦脸这么多日子,李峘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容。 “皇上有旨,宣属国朝鲜王李峘觐见!”陈洪的嗓音很嘹亮,比起往日來还要胜出几分,沒办法,今天可是给朝廷长脸的日子,万不能被这小小的属国国君看轻了。 深吸一口气,李峘躬身向前走去,李福童紧随其后,君臣的的模样很是谦恭。 “臣朝鲜王李峘,叩见天朝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口地道的汉语,这可是朝鲜王室成员必学的科目,李峘也是从小就下了大工夫苦学的。 “呵呵,王爷快快免礼!”隆庆帝春风满面,这可是自己登基以來第一次有属国君主觐见,尽管他现在落魄的很。 不过李峘并未起來,肩膀抽动几下,竟然趴在那里呜咽起來:“皇上啊!您可要为臣下做主才是,那万恶的倭人占我国土,杀我百姓,实在是未将我大明国放在眼中啊!” “启奏皇上,我朝鲜世世代代皆为大明属国,如今遭遇劫难,还请皇上出动大军驱除倭寇啊!我朝鲜国上至君主下至百姓,必定对朝廷恩情铭记于心永不敢忘啊!”跪在李峘身后的李福童也跟着应和道。 隆庆帝心中早有计较,很是豪爽的说道:“王爷快快请起,朕已经决定派兵前去对倭寇作战,到时大军一到,必定还朝鲜安定!” 李峘神情一阵激动,沒想到这件事竟然是这么的顺利,也不敢多想,赶紧带着李福童叩头拜谢道:“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上啊!” “呵呵,王爷快些免礼起身吧!”隆庆帝笑容满面,心中实在是得意的不行。 满脸激动地站起身來,李峘这才有空悄悄的打量起了这位从未谋面的宗主国君主,还别说,确实是满脸和善,一看便知道是个老好人了,不过这样的人,通常都是不禁夸的,现在宰相的计策一用出,立刻便敲定了这件大事,复国有望啊! “王爷啊!朕已经下旨调遣辽东镇两万人马,只需再准备一段日子便可进入朝鲜对日作战,眼下你就安安心心的住在京城,等着赶走了倭寇,再回去也不迟啊!” 隆庆帝的安排很周到,李峘也是深感满意,朝鲜出于战火之中,谁胜谁败犹未可知,自己可是不敢轻易地跑回去:“多谢皇上恩典,臣李峘铭感于心!” 两位君主相谈甚欢,一旁的沈崇名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最重要的事情提都不提,这棒子将來说不定会扯皮的。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沈崇名走出了列班,对着看过來的李峘微微一笑,表情不卑不吭。 “沈爱卿有话但说无妨残刀大师兄!”隆庆帝呵呵一笑,依着自己对沈爱卿的了解,这次他肯定是要在外人面前为自己长长脸的。 “是!”沈崇名点头应是,接着便开始侃侃而谈:“皇上,属国遭难,朝廷出兵相助责无旁贷,可这毕竟是越境作战,朝廷大军虽然是精锐之师,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要提前谋划到的,首先,朝鲜多山,大军对地形定然是不熟悉的,如此一來,若想途中顺利,只能由向导带路,二來山路难行,粮草运送也就多有不便了,所以臣就想,王爷是不是能帮着解决一下呢?” “这……”李峘一怔,这说的好好地,怎么又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啊! “沈爱卿,莫要胡言乱语,朝鲜正在遭难,向导倒是好说,可如何能为大军提供粮草呢?”隆庆帝赶紧使起了眼色,这要是传到各个属国,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皇上,微臣倒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因为,如果大军粮草不齐备,这场仗只怕要旷日持久啊!想想正处在倭寇兵锋之下的朝鲜国百姓,微臣实在是不愿看到他们遭受更多的劫难啊!王爷,您觉得呢?”沈崇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几句话便把李峘逼到了死角上,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位大人,您说的在理,这粮草确实是应该由我们负责,可是现在朝鲜全境陷落,我们王爷也是有心无力啊!”李福童满脸悲切的说道,心中却在冷笑,让自己提供粮草,开什么玩笑,这宗主国支援属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唉呀,既然这样,那可真的就是沒有办法了!”沈崇名假装叹了口气,扭头对着隆庆帝说道:“皇上,按照微臣的估算,若是沒有朝鲜国百姓的配合,只怕这场战争拖上个三年五载都算是幸运了,这样一來,耗费甚巨,只怕朝廷负担不起啊!” 一旦打仗,那是花银子如流水,这一点隆庆帝也是明白的。虽然现在朝廷手头宽裕了不少,但是做生意做上瘾的隆庆帝倒是愈发的爱财了,原本这次派辽东精锐进入朝鲜作战,他觉得有半年的时间便足够,这样一來,各项费用算下來也就一百万两银子,咬咬牙还是能下得了狠心的。 可是现在沈爱卿却说这场仗得持续三五年,如此一來这军费可就要才成倍增长了,只怕一千万两银子也不够啊! 想起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银两,隆庆帝不由浑身一颤,顿时后悔起了自己为何要轻率的做出出兵的决定,那时就应该先询问一下沈爱卿的意见才对。 “这个……呵呵,王爷,这确实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啊!”隆庆帝讪笑道,要不是当着群臣的面,自己这时候肯定已经出言拒绝向朝鲜派兵了。 李峘可不傻,一瞧隆庆帝这番表现就知道他反悔了,不由急道:“皇上,我朝鲜百姓正遭受劫难,您可要一定要救救他们啊!”说着,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李福童也是瞠目结舌,沒想到这为大明朝的官员竟然这般厉害,三言两语便让大明皇帝改变了想法,这时李福童不由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为了那么一点小利益推脱军粮的事情了。 “皇上。虽然朝鲜全境陷落,可是百姓无不盼望朝廷大军入朝相助,微臣想,只要大军一到,朝鲜百姓必定夹道欢迎,到时候军粮也就有了着落啊!”李福童倒是生的一张巧嘴,一眨巴眼的功夫又把话说圆了。 “哎呀,朝鲜百姓能够这样就最好了,不过相比眼下朝鲜人心慌乱,若是沒有人能组织一下,两万人的军粮可不好筹集啊!不然大人您辛苦一下,随军入朝怎样!”沈崇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都这时候了老家伙还想玩阴的,简直是不知死活, ------------ 第三章 二蛋投军 第三章二蛋投军 事到如今,纵然李福童万般不情愿,可是为了朝鲜复国,他也只能答应下来了。?? 八?一中文网 ? ???.?8?1?z??.com “这位大人说的是,朝廷大军远赴朝鲜救我万民于水火,为大军做些事情理所应当,还请您放心,下官一定跟随大军返回筹集军粮。”李福童脸上赔着笑容,心底倒是琢磨起来。 瞧这人年纪轻轻,但是地位明显不低,莫非他便是自己在路上时常听人说起的沈崇名? 李福童这话一出口,隆庆帝一颗心就踏实了下来。“呵呵,朝廷大军拯救属国百姓乃是职责所在,不过你们能提供军粮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此一来击退倭寇指日可待啊。” “兵部任命,自己看吧。”沈崇名随手抛出一本折子,二蛋哥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大人,这公文给属下干嘛啊。”二蛋哥干笑着,心中却是担心起来。坏了,自家大人不会是真的要赶自己走吧,好像自己没犯什么大错啊。 沈崇名一言不,自顾自得喝着茶水。见他这样,二蛋哥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有些颤抖的将兵部公文打开。 “定辽前卫指挥使?大人,这……您真的不要属下了?”看着公文上的内容,二蛋哥目瞪口呆。 “放屁,什么要不要的?”沈崇名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下茶杯说道:“这定辽卫虽然偏远,可也是权宜之计。等着这次辽东镇人马进入朝鲜击败倭寇,大人我自会为你安排回到京城来,到时有战功在手,为你在兵部说情也就好开口了。” “可是大人,属下真的是离不开您,要不您再让属下跟在身边历练几年?”二蛋哥倒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不过这远离京城,可就再难见到馨儿姑娘了。 二蛋哥的这点鬼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沈崇名的法眼,瞥了他一眼说道:“馨儿是个好姑娘,佳伊更是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就你现在这副不思进取的德行,让大人我和夫人如何能放心的将馨儿许配给你。” “可是大人,馨儿姑娘不是那种好慕虚荣的女子,您这么说,可就看低她了。”二蛋哥有些不乐意的说道。自己喜欢馨儿这么久了,对她的为人自然是了解破深了。 沈崇名眼睛一瞪,怒道:“人家不好慕虚荣,怎么就成了你不思进取的理由呢?二蛋,你好好想想,你就这么一辈子跟在大人身后,安逸倒是安逸了,可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吗?你都算不上一个男人了,又拿什么去照顾馨儿?” 连着两问,顿时让二蛋哥傻了眼。正当沈崇名以为他心生惭愧要听从自己安排的时候,就见二蛋哥唯唯诺诺的说道:“可是大人,属下真的是男人,不然早就进宫伺候皇上了,也不可能成天跟着您听候差遣。” “你……”沈崇名一阵无语,急道:“你就说吧,倒地是去还是不去?” “大人,我去。”二蛋哥垂头丧气,白话半天也没见沈崇名露出一丝笑容,他就知道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若是自己依旧不答应,只怕大人真的会阻挠自己和馨儿姑娘的来往。 “呵呵,这就对了嘛。去了好好干,本官预计这次到朝鲜不论成败,半年就能回来,到时候一定给你谋取一个好职位。那时也算功成名就,把馨儿交给你大家都放心。”总算是听到了二蛋哥答应这件事,沈崇名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那大人,属下什么时候赶赴定辽任职呢?”二蛋哥愁眉苦脸的说道,半年不能见到馨儿,想想就觉得愁。 “那个朝鲜宰相李福童后天离京,护送他的差事大人我已经我你拿到,你后天跟着他一到离京便是。”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按照兵部说法,将李福童安全护送到关东也是一桩功劳啊。 “那大人,属下这就回去准备一下。”二蛋哥有气无力的说道,看着沈崇名点头应允,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出了房门。 “唉,怎么可能跟我一辈子呢。”看着二蛋哥离去,沈崇名不由叹了口气,心中倒也有些舍不得。二蛋跟了自己这么些年,虽然时常办一些糊涂事惹得自己生气,但有这么一个活宝跟在身边,着实让自己添了不少欢笑。现在让他到定辽卫任职,再找这么一个贴心的手下跟在身边可就难了。 “馨儿姑娘,等等。”来到侯府,二蛋哥鬼鬼祟祟的跑进了后院,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刚从厨房出来的馨儿,喊了一声便快步走上前去。 “马大人,你这是……”看着二蛋哥行色匆匆,馨儿不由笑问道。 二蛋哥虽然习惯于胡言乱语,但实在馨儿面前一直乖巧得很,最多也就是拿出自己写的字显摆显摆。馨儿更是这样,虽然对二蛋哥一直存有好感,但两人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在称呼上也是马大人。 “哦,我要离开京城了,所以就来……呵呵。”二蛋哥干笑几声,总算是有了几分沉稳样。 馨儿一怔,惊讶道:“为何要离开京城呢?” “领了新的差事,我要到定辽卫任职了,只怕明年才能回来。”二蛋哥闷闷不乐的说道。 馨儿大惊失色,急道:“听小姐说朝鲜战乱,辽东镇的朝廷大军要去打仗了,你这一去,莫不是也要……” “呵呵,这次去定辽任职,为的就是这事。大人说了,只要我立下战功,他就把我调回京城任职,到时候我们……我们就又能见面了。”二蛋哥满脸羞涩状。 “可是战场危险,你这一去可千万要当心些啊。”馨儿满脸担忧的说道。 “放心,想我马二蛋武艺高强,当初在江南杀的倭寇屁滚尿流,这次到了朝鲜也是一样,你就安心等我回来娶……呵呵。”二蛋哥脸色一红,“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说罢,落荒而逃。 两天的时间转眼而过,京城北门,二蛋哥总算是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李福童。 “几位大人,咱们就此别过吧。我家王上,就交由几位大人悉心照顾了。”这次逃的匆忙,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两名王宫侍卫,现在自己一走,可就没人照顾王上了,这可让自己如何放心的下。 “李大人放心,王爷我们自然会照顾好的。”理藩院的官员满脸堆笑,只是笑的很假,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李福童心中哀叹一声,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姑且也只能这样了,唯一盼望的就是此行顺顺利利的能将倭寇打败。 “李大人,咱们该上路了,不然今晚可就得露宿山野了。”看着李福童磨磨蹭蹭,二蛋哥有些不悦的说道。 李福童回头不悦的瞧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调转了马头。心中却在暗骂,这一个小小的将领也敢如此和自己说话,等着复了国再来进宫的时候再收拾他不迟。 京城距辽东路途遥远,可是二蛋哥为了早日拿到战功返回京城,一路策马狂奔只用了十余天的时间就赶到了自己的任所,定辽前卫。 刚刚勘验了兵部公文,一封调兵将令便摆在了二蛋哥的案头。 “马大人,都司大人三日前派人传命,让您一到任便率领三千精锐将士赶赴鸭绿江待命。”指挥同知刘明海满脸恭敬的说道。根据自己得来的消息,这位新上司可是北京城出来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的路子,但背景极为深厚,可是不敢瞧他年纪轻轻就出些幺蛾子。 “刘大人,那这三千人马你可曾安排妥当?”二蛋哥满脸威严,往日嬉皮笑脸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现在自己可是独挡一面,往日的习性可不能再拿出来了,不然根本就压不住这些老兵油子。 “回大人的话,随行三千人马已经安排妥当,只是随行将领还得大人您定啊,下官不敢擅自行事。这是我定辽前卫六个千户所所有百户以上将领的名册,还请大人您过目。”刘明海说着,将一本名册递了上去。 “呵呵,本官初来乍到,这些事情刘大人安排就是。”二蛋哥看也没看这名册,满脸笑容的看着刘明海说道,脸上表情就两字,信任。 刘明海顿时觉得心中一暖,看来这位京城来的马大人还是很好伺候的,并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毛病啊。 “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笑着,刘明海就说了起来。 刘明海可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自打从军之后也是在辽东镇转来转去,对于手下这帮子将领倒是了解得很,只要说出人名,想也不想就能把优点缺点一股脑的罗列出来。 “呵呵,刘大人,这次朝廷大军入朝平倭,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领兵啊?”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二蛋哥跟着沈崇名南征北战这么多次,对这句话体会颇深。 如果这次跟随大人入朝作战,自然是不用担心胜利的问题了。可是这次决计是不可能了,所以事先了解领兵之将很是重要。要是自己的觉得情况不妙,可就得提前做好开溜逃命的打算啊。 “率军入朝的是我辽东镇副总兵李梁成李大人。李大人乃军中宿将,在关外威名赫赫,朵颜三卫那些蛮人对他又敬又怕。此次入朝平倭,对李大人来说必定是手到擒来了。”说着,刘明海脸上竟然浮现了崇拜的神色。 ------------ 第四章 兵发朝鲜 第四章兵朝鲜 李梁成乃关外名将。八一中文网 ?.自从年少从军之后,便从一个小小的兵卒一路升到了副总兵,这其中,靠的便是杀敌立功。 这种能征善战的将领,确实是生的五大三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犹如铜铃,看上去不怒自威。 “末将定辽前卫指挥使马二蛋,参见李大人。”单膝跪地,二蛋哥神态不卑不亢。什么名将,比起自家大人来自然要差上不少的。 身在关外,也是天高皇帝远了。而且关外人丁稀薄,朝天派遣的治理官员少之又少,一应大事多有当地军事主官做主。身为副总兵的李梁成在关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此这般,脾气可就难免变的高傲了,平常属下见了他,哪个也不敢抬头直视。 现在瞧见二蛋哥这副模样,李梁成哪里能满意,不屑一笑。“哦,你就是京城来的马大人?这关外天寒地冻,只是不知道马大人你能不能受的了啊。” “回大人的话,末将从军多年,虽不敢说走遍大江南北,但也吃了不少苦头。这关外的天寒地冻,倒也消受的住。”话说二蛋哥何许人也,怎么着也是跟着沈崇名见过大世面的人。京城达官贵人云集,虽不乏那种仗着全是满身傲气的家伙,但多数人却是喜欢低调做人。 可这李梁成也就是一个正二品的副总兵,放在北京城里屁也不算一个。就这么一个人还敢如此的张狂,实在是让咱二蛋哥看不顺眼啊。 “呵呵,如此就好。”李梁成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二蛋哥扭头带着诸将进了身后的军帐。 “大人,听说这京城来的马大人背景极深,您还是不要开罪他的好啊。”一名将领满脸智慧的说道。 “哼,京城的官员养尊处优惯了,这边疆的情势其实他们所能了解的?而且这马二蛋区区一个家奴,却也敢在本官面前这般张狂,若是不好好治治他,本官如何还能掌控关外局势。”李成梁脚步不停,一边说着一边长进了军帐。 诸将一一坐定,二蛋哥进来的晚自然是坐在了最后面。个头不算高,在这一堆关外大汉中间,倒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 “各位将军,据探子密保,此次倭寇占领朝鲜国,共动用兵马近十万,除却战场损耗,现有人马八万余,除了鸭绿江东岸的三万人马,以及平壤的两万,其余分布各地,人数不一。”一开始,李梁成便介绍了地方的人数。从他了解的详细程度,这厮还真是有些真才实学。 “大人,倭寇虽然曾经一度称雄沿海,但这只是因为南方那些卫所兵马不堪所致。现在到了6地,在我辽东精锐面前,定然是不堪一击的。”马屁之徒无处不在。 “呵呵,说得有理。此番朝廷调动两万大军,实在是有些多余了。好在粮草是朝鲜百姓提供,不然本官定然上书朝廷力谏此事。”李成梁也是傲气得很,丝毫未将倭即将敌对的寇放在眼中。 “大人,此倭寇非彼倭寇。而且我辽东兵马从未于其交手,无论战法战术都不了解,所以下官以为万事还是谨慎为妙。” 听到这话,一直着装神游天外的二蛋哥不由转过了头,欠着屁股一瞧,却是李成梁左手的那人说话了。 “呵呵,史大人多虑了吧?我辽东精锐历经大小对战百余场,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过。”李成梁有些不悦说道。 一听李成梁称呼对方为史大人,二蛋哥便知道了这人是谁。此人单名一个儒字,也和自己一般并非辽东镇原来的将领。他现在是辽东镇参将,也是此行的副将。 史儒年逾四十,在这辽东镇任职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对李成梁在这里的地位也很是清楚,说句不大不敬的话,李大人就是辽东镇的土皇帝! “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唐突了。”谦虚的笑着,史儒闭嘴不再言语,心中却在暗暗愁。这李大人顺风顺水惯了,说不定这次要吃大亏啊。 “具体就是这些,至于详情等过了鸭绿江就会逐步明了。各位将军,现在各回驻地埋锅造饭,明日卯时,大军乘船渡江,一战平定倭患!”李成梁起身喝道,满脸威严大将风度。 “虽然知道敌人的兵力,但是未曾试探便贸然进军,只怕这仗不好打啊。”回到驻地,二蛋哥端着一碗茶就琢磨了起来。 跟随了沈崇名这么多年,二蛋哥也是学会了思考,只是原来跟着沈崇名什么事情也不用操心,根本就是懒得动脑。现在独自在外,可就得遇事费费脑子思量几分了。 “大人,瞧今天这情形,这个什么李大人分明是看不上咱们,卑职怕他到时候冒什么坏水啊。”京城跟随而来的锦衣卫下属有些担忧的说道。 “坏水?”二蛋哥一怔,接着笑道:“笑话,咱们是什么人,他敢吗?” 这下属苦苦一笑,“大人有所不知,这辽东镇地处边塞,朝廷对这里的控制可就弱了很多,咱们锦衣卫也是鞭长莫及,除了少数探子在这边活动,根本没什么势力。据查,这李成梁可不是什么善茬,虽然身为朝廷命官,但是背地里可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的人,行事往往不可预料啊。” 二蛋哥不由一惊,急道:“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厮干了什么违犯王法的事情不成?” “关外匪盗猖獗,辽东尤为如是。朝廷每年调拨军费用于剿匪,可这么些年了却毫无进展。我锦衣卫曾怀疑李成梁于匪盗有勾结,可一来没有有力的证据,二来,这人轻易动不得啊。”这属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动不得?呵呵,还有你们锦衣卫不敢动的人吗?”二蛋哥呵呵一笑,却是有些不相信。 这下属满脸苦笑,“大人您有所不知,辽东镇天高皇帝远,所辖八万兵马确有近半是朵颜三卫的人马。这些人桀骜不驯,虽然名义上是朝廷的人马,可自成一系水泼不进。朝廷大军不但要镇守边疆,更重要的职责却是防范他们。这些年来辽东相安无事,靠的就是李成梁同朵颜三卫关系了。一旦轻易换人,只怕现在这样的局面可就不复存在了。而且李成梁在辽东经营了这么多年,朝廷想要拿下他可不容易啊。” “还有这么个事啊。”二蛋哥恍然大悟,接着摇头道:“养虎为患不外如是,朝廷总不能一直对他放任不管吧?不然李成梁日益张狂,说不定他还敢自立为王的。” “呵呵,大人您多虑了。李成梁不傻,他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靠的并非是自己的勇武,而是四两拨千斤平衡了朝廷和朵颜三卫在辽东的势力。一旦他失去了朝廷的支持,现在同他称兄道弟朵颜三卫,可就不会再给他面子了。而只要他不搞出什么大动静来,朝廷也不敢拿他怎样,毕竟整个辽东镇和朵颜三卫关系融洽的就只有他一人了。” “这样啊,如此说来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了。”二蛋哥有些挠头道。 “倒也不是,这次出兵朝鲜便是一次机会……”说道这里,这下属忽然间现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道:“大人,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罢,转身就想开溜。 “等等,快些把话说明白,不然休怪本大人对你不客气。”说着,二蛋哥学着沈崇名的样子眯起了眼睛,这一招的杀伤力可是很大的啊。 “大人,临行前沈大人交代了,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啊。”这下属满脸悔意,竟然说漏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二蛋哥呵呵一笑,威胁道:“你都说了一半了,其余的本官猜也能猜得出来。既然这样了,你就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不然本官可就把这事告诉大人了。” 一阵无奈,这属下只好将沈崇名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李成梁的事情锦衣卫了如指掌,也曾数次想过办法拿掉他。可是刘守有亲自出马来辽东布置半年,却是毫无寸进。 原来李成梁掌权这么多年,辽东镇的人马几乎成了铁板一块,多数将领对李成梁唯命是从,朝廷想要凭借一纸文书拿下李成梁,根本就没有机会。一旦贸然行事,这个辽东就极有可能乱起来。 原本刘守有想着这件事就此罢手,只要确保李成梁不敢做出那种谋反作乱的事情就好。可是任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倭人占领了,精于算计的刘守有立刻便意识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比起谋略,他自认要比沈崇名差上不少,所以为了安全行事,便将沈崇名找来一同商量。 沈崇名不负所望,没多久便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计划,那就是从李梁成的手下亲信人马下手,他的依仗所在便是这些人了。 既然是战争,肯定是有所伤亡的。而且朝廷派遣两万大军入朝,在兵力上处于劣势,就算是有把握赢这场仗,只怕伤亡也小不了。到时候趁着修整不存兵员的时候,朝廷就可以大肆安插人手,慢慢的将这支军队掌控在手中,而后再培植一个人顶替李成梁现在的位置同朵颜三卫搞好关系。 李成梁不傻,这一点他自然是能想到的,朝廷这次选派他率军入朝,为的就是消耗兵力。所以,二蛋哥到辽东任职,为的就是打消他的疑虑。 根据李成梁得来的消息,这二蛋哥可是前来镀金的,一旦立了战功便会回到京城高任。这样,他就会认为朝廷对这场战争抱有大获全胜的信心,不让也不会让这个背景深厚的家伙来这里。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身为将领也有战死的可能性。 ------------ 第五章 初战告捷 第五章初战告捷 “这样说來,大人是在利用我了!”二蛋哥一阵皱眉,什么建功立业回京迎娶馨儿姑娘,原來都是他在骗自己,着实可恶了一点。 “大人,您这可就是冤枉沈大人了。虽然他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让您建功立业不是,咱们锦衣卫都知道,沈大人最信任的就是大人您了!”说着,这属下满脸羡慕的看着二蛋哥。 这话倒是说道二蛋哥心坎上了,沈大人这么青睐自己,还不就是因为聪明伶俐办差得力嘛,想到这里,原本有些低沉的心顿时有充满了欢喜。 “呵呵,这次跟着本官來这苦寒之地,你也辛苦了,等着有了空闲,就让本官好好教教你,只需习得本官的一二分本事,保你能得到咱们沈大人的青睐啊!” 虽说有点吹牛的嫌疑,不过这属下倒是未曾怀疑,赶紧满脸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人提携!” “呵呵,赶紧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就要渡江了,打起精神來好好杀敌建功吧!”二蛋哥伸了个懒腰说道。 此日清晨,鸭绿江上船只云集,不过正儿八经的水师战船沒有,多是些附近的征集來的小渔船。 “大人,对岸倭寇已有防守,以末将浅见,咱们最好还是先派出一支人马试探进攻,若能上岸占领一块地方供大队人马登陆,那就再好不过了!”拿着千里眼查看一阵,史儒转身对着坐在椅子上围着狐皮大衣闭目养神的李成梁说道。 李成梁呵呵一笑,眼睛也沒睁便说道:“我说史大人,你说的虽然有些道理,可是这么一小波人马过去有用吗?呵呵,以本官看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史儒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李成梁睁开双眼,对着身侧的侍卫问道:“时辰到了吗?” “大人,时辰刚刚到!”亲卫赶紧说道,不过这是在撒谎,现在已经是卯时一刻了。 李成梁嘴角一挑,不禁为自己准确的时间观念感到一丝得意:“传我将令,大军立刻渡江,畏敌不前者,军法从事!” 一声令下,两万大军齐齐出动,一时之间鸭绿江上渔船连成一片,雪白的船帆仿佛为江面铺上了一层白纱。 “将军阁下,明军势大,不易正面抵挡啊!”虽然手头有三万人马,但是面对大明帝国的军队,包括宫本一郎在内的所有人都沒底气去打这一仗。 不过事关军心稳定,宫本一郎这样久经战阵的人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只见他淡然一笑:“呵呵,瞧那明军阵势杂乱不堪,足见他们名过其实,而且这段日子咱们修筑了这么多的工事,轻易撤退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不待身后将领拍马屁,就听得宫本一郎继续说道:“不过敌人有多少人马尚不清楚,把兵力压在这一仗上确实多有不妥,传我将令,一万人马依仗工事防守,若是敌军势大,再与其他两万人马相配合便战边退,像将这些明军引到山中再做计较!” “将军阁下高见!”“好计策,好谋略!”……宫本一郎的话刚刚说完,身后的马屁之声便沸腾起來,你一言我一句,众武士拍的是不亦乐乎。 辽东镇此番出动的两万人马也算精锐,而且对面倭寇的具体情形大家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话说这倭人身高不足五尺,两罗圈腿走路都不利索,就这样的人咱关东大汉岂会放在眼中,如此一來,心中自然是底气十足,一艘艘小渔船就像离弦之箭一般飞窜到了对岸。 宫本一郎的布置也算是帮了大忙,修筑的工事距离岸边足有五百步,一块登陆场就算是送给辽东镇的人马了。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啦!随我杀!”一声大吼,二蛋哥一跃下了渔船,挥刀就向着远处的倭寇奔去。 话说定辽前卫的三千将士对这位新任的指挥使大人并不熟悉,原本也是以为他也会同别的将军一般跟在后面督战即可,倒是沒想到这船只刚一靠岸他老人家便打头杀了出去。 定辽前卫并非李梁成嫡系人马,不然就算是沈崇名再大的面子也不可能为他谋取到这个位置,所以随行的三名千户一瞧这位还不甚熟悉的马大人竟然自己先杀了上去,立刻吓了一跳。 接着反应过來,一个个气急败坏的喊道:“保护大人!”“随我杀!”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二蛋哥身为上官,他的性命自然要比这些千户重要很多,若是他在战场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几个属下却平安无事,那大家伙的好日子可就算到头了,轻则获罪贬职,严重点的可就得陪葬了。 他们着急,有人比他们还快,这些人便是二蛋哥带來的一支锦衣卫人马了,这些人可都是追随沈崇名多年的人,临行前沈崇名可是不止一次的交代过,一定要把二蛋哥这个容易冲动的家伙照看好。 这时一瞧二蛋哥趁着大家不备竟然杀上前去,可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弟兄们怎么和沈大人交代。 一时间鸭绿江东岸便出现了这么一副情形:原本刚刚登陆一字铺开的大军渐渐凸起一部分,随着这一部分的带动,周围也凸显出來,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弓形,若是这时候有人能从上空俯瞰,必定会发现这是一幅搭弓射箭的场景,而其中的箭头,就是二蛋哥。 二蛋哥虽然挂着锦衣卫的名头,可历來是用不惯绣春刀的,而且现在身在军中任职,不要说他了,就连随行的锦衣校尉们也沒再携带这玩意,都是清一水的斩马刀。 这马刀宽大厚实。虽然平日里拿着要比普通的朴刀重上不少,可是到了战场之上只要有把子力气,这东西绝对是所向无敌的。 避过一阵箭矢,二蛋哥已经冲到了倭人所挖战壕之前,看着躲藏在战壕之中仅仅只露出胸口以上部分的倭寇,二蛋哥一声大喝跃入了战壕。 虽然很有些年头沒有上阵厮杀了,可二蛋哥这一身武艺非但沒有退步,反而在平日里不断地练习中长进了不少,只见他脚未着地,手中的斩马刀便抡了起來。 “杀!”杀字刚刚出口,就是噗噗的两声闷响,只见二蛋哥身前的两名矮小倭寇顿时胸口冒着血水飞了出去。 刀势不停,随着身子一矮,二蛋哥手中的马刀向前就是一划,又是两声惨叫,腿伤裂了大口子的倭寇便矮身倒在了地上。 他快,跟上前來的锦衣校尉们也不差,随着一声声大吼纷纷杀进了倭寇的战壕。 ------------ 第六章 诱敌深入 第六章诱敌深入 日近傍晚,鸭绿江畔喧闹了一天的战场总算是归于平静,伴随着凛冽的寒风,筋疲力尽的定辽前卫将士们却不能早点歇着,得了李成梁的命令之后便开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打扫战场。 “是役,共歼敌六千三百余人,俘获一千余人,我方将士战死一千三百余人,其中定辽前卫战死五百余将士!”拿着汇总起來的数据,史儒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心中却在隐隐作痛,定辽前卫竟然死伤如此严重。 “好!”李成梁眉头一挑,忍不住站起身來,用一千三百人的代价杀伤对方七千余人,可是说是一场少见的大胜了:“來呀,立刻起草捷报送递京城,就说我辽东镇人马渡江第一日便杀敌过万,而伤亡将士仅五百余人!” 听闻这话,史儒不但沒有说话,竟然连惊讶的表情都沒有,这种事可不是李成梁第一次做了,他这么做非但是为了假冒战功,更多的却是可以自行补足兵员,如此一來,朝廷想要借机安插人手都沒有可能了。 “今天死伤多少弟兄!”几个人挤在一处小小的军帐当中,稳坐中央的二蛋哥皱着眉头问道,今日虽然杀的痛快,但战死的弟兄也不少,就连跟随自己前來的锦衣校尉也折损了五人之多,而且剩下的还是人人负伤,更有几个一动都不能动的。 “大人,今日一战,我定辽前卫战死弟兄五百余人,负伤一千多人,损失惨重啊!”一名千户垂头丧气的说道。 今日大军的伤亡数字他已经听说了,咱定辽前卫的伤亡竟然占到了一半之多,实在是有些太过凄惨了。 看着手下的几名千户皆是神情低落,二蛋哥只好强颜欢笑道:“我说各位,这耷拉这个脸像什么样子。虽然此次咱们前卫的人马伤亡最是惨重,可是大家想想,今天咱们前卫人马杀伤了多少倭寇啊风流的小流氓!别人本官不是很清楚,可本官自己就斩杀了二十多人,想必各位大人也都不少吧!这是长脸的好事,日后谁说起咱们來也得挑起大拇指來!” 看着众人还是不说话,应对这样情况经验丰富的二蛋哥再一次拿出了沈崇名时常用到的那一套:“好啦!吃得就是这份玩命饭,就得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当然,将士们为国捐躯朝廷是不会不管不顾的,等着战事一结束,朝廷的抚恤就会到了!” “可是大人……唉!不说也罢!”一名千户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都是大老爷们何來如此的吞吞吐吐!”二蛋哥皱眉道,今天这场仗手下的这几名千户做的不错,二蛋哥这人沒别的优点,就是和沈崇名一般喜欢认真办差的人,为此,同这几名千户说起话來也就无所顾忌了。 常言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很多时候对一个人的印象都是取决于一刹那间的认知,二蛋哥是个不拘小节的真汉子,这便是这几名千户对他的第一印象。 “大人,那末将可就说了,不管对错,还望大人您为末将保守秘密,千万不能让李总兵知道!”听了半晌,终于有一个千户神情有些严肃的站了起來,说话的时候还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一听李成梁的名字,二蛋哥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微微一笑:“呵呵,本大人好歹也在京城混过一段日子,这法不传六耳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大人,这将士伤亡抚恤,根本就拿不到手,先不说李成梁会不会隐瞒伤亡谎报战功,就算是兵部真的拨付了这笔抚恤银两,到头來还是都落到了李成梁的手中,下边的弟兄们一文钱也拿不到啊!”这千户咬牙切齿的说着,满脸愤恨之色可见对李成梁是多么的厌恶。 “这种银子他也敢贪!”二蛋哥不禁愕然,贪污军饷的事情倒是听说过,可这阵亡将士的抚恤可从來都是沒几个人敢动的,要知道这不但是损阴德的事情,更是会惹得天怒人怨的事情,纵观大明史册,可是有不少贪婪成性的将领在这一条上丢了性命,而且往往都是死无全尸,活活的被愤怒的将士们砍成肉泥。 “大人,若非您是京城來的官员,这话末将万万是不敢说的,不瞒您说,这辽东虽然是朝廷的天下,可真正当家作主的却是李副总兵,就连总兵大人也早被他架空了,而咱们定辽前卫,上任指挥使乃是史儒史大人,他和您一般也是从别的地方调任这里的,不过那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可是自此以后,在这辽东镇咱们定辽前卫就成了后娘养的,平日里粮草短缺不说,就连饷银也是最低的!”说着,几名千户满脸无奈的低下了头。 定辽前卫的日子不好过,他们这几员将领也沒好到哪里去,上面要力挺史儒应付李成梁的各种刁难,下面却又要安抚将士们的情绪,稍有差池,那边是临头大祸啊! “哼,他好大的胆子!”二蛋哥一声怒哼,接着冷笑道:“你们放心,老子说到做到,这次咱们定辽前卫阵亡将士抚恤不但一文银子不能少,而且还要多发一倍!” 看着二蛋哥满脸豪气,几名千户不由面面相觑。 这几人脸上的神色二蛋哥自然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呵呵一笑道:“不瞒你们,本大人在京城可是跟着沈崇名沈大人办差,不要说这阵亡将士双倍的抚恤,就算是三倍,十倍,那也只是沈大人一句话的事!” “啊!沈大人!”听到这个名字,众将不由大惊失色,也许这些将领不清楚京城内阁的几位大臣倒地叫什么名字,但是对沈崇名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倒不是因为他有个大财神的外号,而是年初在草原上对俺答的一战名门契约。 要说俺答,确实是威名赫赫,非但大同宣府一线几十年來一直处于他的铁蹄威慑之下,就连辽东之地也未能幸免于难,而朝廷之所以和朵颜三卫能维持几十年的关系不破裂,除却李成梁这个中间人,另一个因素便是只有双方联手才能抵挡的住俺答,少了谁都不是蒙古鞑子的对手。 而沈崇名只一战便杀的俺答五万大军所剩无几,更是险些生擒了俺答,这份功绩,可是自从來沒有过的,就凭着这一点,定辽前卫的将士们就将沈崇名奉若神明了。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二蛋哥不由得意的笑了起來:“那是当然,从今儿起,咱定辽前卫不比从前了,只要你们跟着本官好好为朝廷效力,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这话可就让几名千户不淡定了,一个个神情激动连连点头应是,傍上了沈大人这颗大树,以后的仕途就不必担心了,保证是一路畅通无阻:“多谢大人,但有所命,末将等万死不辞!”连吹带忽悠,二蛋哥倒是将向來沒什么主心骨的定辽前卫收拢在了手上。 黄草岭,从鸭绿江东岸开始撤退,宫本一郎带着两万大军就一直未曾停下脚步,抛弃了朝鲜北方重镇江界不说,还直接翻过了寒雪岭直接进入了黄草岭才算是停了下來。 “明军到什么位置了!”刚刚安营扎寨完毕,宫本一郎便召集手下将佐前來商讨军务。 “将军阁下,根据两天前潜伏下來探查敌情的武士送的探报來看,明军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江界城,如果他们脚程快一些的话,最多明日便能进入寒雪岭了!”一名手下将领这样说道。 “将军阁下,为什么我们要放弃江界呢?就算是放弃江界,那也应该凭借寒雪岭的险要地势进行防守,而不是这样一味的逃命,这是武士的耻辱!”另一名将领咬牙切齿的看着宫本一郎说道,仿佛宫本一郎是他的仇人一般。 宫本一郎也不生气,反而呵呵笑道:“山本君,你的武士精神宫本十分钦佩,可是这是战争,不是武士间的较量,希望你能放下你的骄傲,一切听从宫本的安排!” 宫本如此说话,倒是给足了三本面子,顿时就让他满腹的怨气消散大半:“将军阁下,请您原谅三本的鲁莽,可是?让武士们就这样不战而退,只怕对士气不利啊!” “呵呵呵,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既然现在到了黄草岭,那宫本便把自己的计划说出來,还请诸位不吝赐教!”说着,宫本一郎命人取來了一副算得上是乌七八糟的地势图。 “诸位,你们看这里,出了江界城之后,半日的路程就能进入寒雪岭,而寒雪岭和黄草岭。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山岭,但是二者之间相距的这二百多里却都山区。虽然地势并非险要,但也是难走的很!”指着别人看不懂得草绘地势图,宫本一郎满脸得意的分析道。 好在这段路在场的人都走过,略一回想就有了大致的印象,于是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诱敌深入,将明军引到黄草岭來,而打尽!”说着,宫本一郎满是豪气的挥拳敲在了面前的地势图上。 “可是将军阁下,既然我们要借助地势來打败明军,那为何不再寒雪岭下手呢?”听他这么一说,一名部将忍不住提出了疑惑。 ^求小配,名字,正派,反派…… ------------ 第七章 谋略非凡 第七章谋略非凡 “呵呵呵,寒雪岭地势险要,只要明军将领不傻,定会派遣斥候探查我们的踪迹,想要埋伏他们,咱们的两万兵马必须一齐出动,这么多人可不是想藏匿行踪就能藏匿得了的!”宫本一郎摇头笑道。 “将军阁下说得有理,但是这黄草岭地势不比寒雪岭,想要藏匿更是不容易,咱们在这里设伏只怕很难不被发现啊!”一名手下将佐有些发愁道。 宫本一郎呵呵一笑:“武藏君,假设你是明军将领,你以为我们会在那里设伏呢?” “这……凭借地势來说,自然是寒雪岭最为合适了!”武藏略作思索抬头说道。 “说的不错,所以明军进入寒雪岭之前一定会详细查探我军的踪迹,可是一旦他们在寒雪岭无所收获,在黄草岭便会放松警惕,这便是咱们的机会了!”宫本一郎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马屁之声随即响起,不过多数人心中都在隐隐担忧,宫本这想法虽然很有道理,但明军之中肯定也会有人想到这一步,一旦如此,那还不如在地势更加险要的寒雪岭设伏呢? 可宫本一郎是丰臣阁下的亲信之人,尊卑有别,在场的人谁也不敢质疑他的想法啊! 见众人不反对,宫本一郎也懒得再说别的:“好了,诸君前去准备吧!明军三天之内肯定会赶到这里,之前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布置妥当!” 寒雪岭对朝鲜国可以说一道天然的屏障,隋朝年间隋炀帝数次遣军來攻,次次都是在寒雪岭一线被挡住。虽然也曾冲破寒雪岭,但损兵折将甚是严重,从而导致后继乏力最终功败垂成。 对着,在关东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李梁成也是知道的。虽然渡江一战让他的自信更加膨胀,但面对寒雪岭的时候还是按捺住了急切的求胜心。 “沒有发现倭寇的踪迹!”听闻斥候回报,李成梁的眉头不由皱了起來:“加派人手再探,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可以放过,若有遗漏,军法从事!” 往返几次,前去探路的任务最终落在了二蛋哥的定辽前卫身上,两千多人马一齐出动,虽不能说对寒雪岭展开地毯式搜索,但铺成一线连着近十里搜索还是轻而易举的。 “告诉弟兄们,办差用点心,碰到野味也不要轻易放过,今天晚上大锅炖野外,有多少吃多少!”二蛋哥坐在一块山石之上吆喝道。 在外行军打仗,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就谢天谢地了,若是还能吃上一顿大锅顿野味,那可就是人生一大幸事了都市御灵最新章节。 只听得一阵欢呼,原本还无精打采向前搜索的定辽前卫将士们顿时喧闹起來,一个个兴致勃勃寻找起了野味。 “大人,这不好吧!李大人可是说了,若有遗漏军法从事啊!”一名手下千户有些担心道。 “遗漏个屁,前前后后在这里耗了三天了,光是探路斥候就來了不下三百人,这寒雪岭虽大,但是倭寇两万人马也不是小数目啊!若是他们真的在这里设伏,这么几番搜查岂能一点发现也沒有!”二蛋哥满脸不屑的说道,这李成梁也是一般般嘛。 “大人,还是谨慎些为妙,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千户也觉得这话有理,不过倒是沒有二蛋哥这么大的胆子。 二蛋哥呵呵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以为本大人真的是让弟兄们打野味,告诉你们吧!这可是一种最厉害的搜查方式了,如果倭寇真的在这里埋伏下了人马,绝对逃不过这样的搜查!” 这下身边的几员将领可就都來了兴趣了,连着几名锦衣校尉也围了上來:“马大人,您给详细说说呗!” 看着手下们一脸求知的欲望,二蛋哥也有意显摆一下,咳嗽几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了起來。 “告诉你们,以本官多年的行军打仗的经验來看呢?这寒雪岭地势广阔,肯定会有不少不为人所知的洞穴,若是倭寇真的在这里设伏,而咱们却未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唯一的可能就是潜伏在这些洞穴之中,这里树木浓密杂草丛生,单靠咱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人想要找到这些洞穴定非易事,可是这山里的畜生们却是土生土长,它们修窝筑巢定然是会选择那些僻静隐秘的地方,而这山洞便是最好的地方,这么说,你们都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大人果然高见啊!”……马屁之声纷纷而至,这么一段日子相处,就连几名千户大人都知道二蛋哥最喜好的事情就是拍马屁,其中包括他拍别人的,别人拍他的。 二蛋哥哈哈一笑,满脸尽是得瑟:“好了,既然清楚了,你们也不要闲着了,赶紧带着人抓野味去吧!本官那里还有一小坛京城带來的好酒,今晚众兄弟一起解解馋!” 一听竟然还有酒,十多个人立刻双眼冒光,也不多说废话,抽出腰间兵刃就去追杀野味,杀气腾腾,悍勇至极。 躺在大石之上慵懒着晒着太阳,提不起丝毫困意的二蛋哥想着心事不时的叹口气:“大人还真是把咱送了个好地方,若是馨儿姑娘也能在这里,那就完美了!” 日近傍晚,从清晨便进山的定辽前卫两千人马满载而归,山鸡,野兔,老山参之类的好东西不胜枚举,打发手下人马带着东西赶回驻地埋锅造饭,二蛋哥亲自带着几名锦衣校尉前去李成梁处复命。 “末将马二蛋,拜见李大人!”单膝跪地施了一礼,二蛋哥倒也沒有牛皮哄哄的直接站起身來。 身着单衣烤着火盆的李成梁头也沒抬:“马大人,今日进山可有收获!” 二蛋哥也不是好惹的,自然不会继续跪在那里答话,一边拍着膝盖站起身來,一边说道:“回大人的话,今日进山并未发现倭寇藏匿踪迹,接下來做些什么?还请大人您吩咐!” “我说马大人,你两千人马进山待了整整一天,难道真的一点收获也沒有,就算是沒有发现倭寇大队人马的踪迹,可他们潜伏下來探查我军军情的探子总是有的吧嫡女傻妃,王爷勾勾缠!”李成梁沒好气的说道。 二蛋哥倒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不瞒大人您,还真是发现了一点东西,來呀,快把咱们发现的东西呈上來!”不等李成梁发问,二蛋哥直接回身走到军帐门前喊道。 再次转身进來,二蛋哥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用刀鞘挑着一块白布,眼睛鼻子堆到了一块。 “大人,这是末将在山里发现的唯一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倭寇所遗之物,不过末将才疏学浅沒见过什么世面,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请大人您教我才是!”二蛋哥强忍着笑意说道。 这东西也是有來头的,却是几名军士追逐野兔在山涧之中的一颗歪脖树上发现一具倭寇尸体,而这团白布,就是从这尸体之上扒下來的。 根据这团白布所穿的位置,二蛋哥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类似亵裤之类的衣物,只不过风格太过迥异,实在是闻所未闻,想起今天搜山无所收获,回去必定会受到李成梁的为难,二蛋哥一琢磨,便命人把这东西带了回來。 若是李成梁不找茬,这事也就算是翻过了,不然,这便是一个搪塞他的好东西。 以前并未和倭寇有过接触,就算是前几天斩杀那么多的倭寇李成梁也不会闲着沒事扒尸体的衣服玩,这样自然不认识眼前这东西了。 “这是……”眉头一皱,李成梁摆手道:“呈上來!”身边侍卫得令,疾走几步到了二蛋哥身前,伸手就将这团白布拿在了手中,往回一收手,顿时觉得一股恶臭扑鼻而來,险些将手中的白布扔了出去。 不敢言语,屏住呼吸走到了李成梁旁边,身体后仰将白布递到了李成梁身前。 李成梁正待接过查看,忽闻一股恶臭顿时向后仰去,捂着鼻子大呼道:“混账,这是什么东西,还不快快拿走!” 侍卫如蒙大赦,两个箭步飞窜到帐篷前将手中的白布团丢了出去,接着转过身來大口呼吸起來,原本还觉得这帐篷之中的空气有些难闻,但这时忽然觉得帐篷里的空气竟然有这一丝香味。 再看李成梁,面红耳赤双眼怒瞪:“马大人,你拿來的是什么鬼东西,!” 强忍着笑意,二蛋哥诚惶诚恐的说道:“回禀大人,这是什么末将也不清楚,可这寒雪岭深处人烟稀少,绝对不会遗留下这样的布匹,所以末将发现之后就断定这肯定是倭寇留下來的,因为这样才带了回來,不过这味道确实是有些难闻,所以未敢拿入帐中,末将本想大人你若是不问的话,这东西出去之后就扔了,可是既然大人您问到了,也只能拿进來让您过目了不是!” “哼,马大人,你可是在戏弄本官!”李梁成满脸冷色,双拳紧紧裹在一起,若是二蛋哥再出什么幺蛾子,李成梁可真的敢把他灭了。 “大人,这怎么是戏弄您呢?这东西我定辽前卫两千将士都是见过的,若是真有差错,末将甘愿受罚!”二蛋哥一脸认真,丝毫看不出半点心虚來。 李成梁不是沈崇名,自然不知道二蛋哥越是这样越是有可能在说谎,这时瞧他神情不似作假,倒也对他束手无策了。 “好了,你下去吧!”抓不到毛病,李成梁也只能摆手让二蛋哥滚蛋了,看着这混账就觉得生气, ------------ 第八章 大军挺进 第八章大军挺进 虽说是少了酒水,但吃着香气喷喷的大锅顿野味,那也是难得的享受了,据二蛋哥事后获悉,那一晚除了他的定辽前卫之外的人马睡了一个安稳觉之外,驻扎在附近的几支人马都是彻夜未眠,这行军打仗的苦就不用多说了,风餐露宿都是常事,为嘛别人就能大口吃肉而兄弟们却只能吃些干粮呢?于是乎,不少军士都生出了投到定辽前卫当差的心思。 次日一早,下定了决心的李成梁一声令下,二蛋哥挂着先锋将的头衔率先走上了通过寒雪岭的山路,随后李成梁坐镇中军率着大队人马跟了上去。 这一路自然是平平安安沒出什么差错,别说是倭寇的伏兵了,就算是倭寇可能遗留下來的东西都沒有发现。 如此一來,李成梁的一颗心可就算是完全的踏实下來,同时也想当然的认为渡江一战已经让倭寇的士气彻底瓦解,他们肯定是夹着尾巴逃的无影无踪了。 三日的路程,刚刚出了寒雪岭便进入了黄草岭的地界,平坦的道路再次变得崎岖。 “大人,朝鲜国宰相李福童求见!”一骑快马匆匆而來,骑士带來的消息也是让李成梁眉开眼笑。 “快请!”吩咐一声,不用李成梁再说,一直紧紧跟随在身后的两名侍卫立刻将他的铠甲兵刃递上前來,沒几下子,李成梁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一身耀眼的甲胄穿在身上,威风凛凛颇有大将风度。 “李福童,拜见总兵大人!”李福童徒步而來,身上穿着也不是那种华丽的官服,而是一身朝鲜族普普通通百姓衣衫,就算是这样,也显得不利落,真不知道这位大哥是怎么在这深山老林里行走的。 当日李福童带着朝鲜王李峘逃难,在辽东也是李成梁接待的他们,彼此倒也是熟悉得很。 “呵呵,相爷客气了!”李成梁呵呵一笑,这才翻身下了马背:“相爷此來可有要事!”问着,李成梁的眼神像李福童背后看去不知道有沒有带着粮草來。 “总兵大人,下官这次前來,是为了大军粮草的事情!”李福童脸上表情有些勉强。 李成梁粗心大意倒是沒瞧出什么不对來,一听这话不由大喜道:“粮草,敢问相爷有多少啊!” 粮草由朝鲜提供的条件李成梁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如此一來,大军作战所消耗的粮草可就不用从辽东地区筹集了,这对自己來说,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这……”李福童尴尬一笑,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总兵大人,半个多月了,下官只筹集到了一百石粮草,还望总兵大人见谅才是魔道大帝全方阅读!” “什么?一百石,!”李成梁脸色顿时一黑,满脸不悦道:“我说相爷,朝廷两万大军聚集在此,你这一百石粮草无异于杯水车薪,连喂马都不够用,弟兄们饿着肚子,如何能为你们驱逐倭寇呢?” 这话可是碰到了李福童的底线,满脸焦急道:“总兵大人您听下官说,这倭寇凶残无道,所过之处不要说粮食了,就连百姓也被劫掠一空,就这一百石粮食,也是下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寻到的啊!” “哼,李大人,这沒了粮草这仗你说这仗该如何打!”李成梁口气沒有一丝松动,说完这话,扭头对着身后侍卫吩咐道:“传我将令,大军停止前行原地待命!” 这一招可是把李福童吓得不轻,急道:“总兵大人息怒,您且听下官一言!” 李成梁冷哼一声,却是不做理会。 不过见他这样,李福童倒是安心不少,这说明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啊!“不瞒总兵大人,我朝鲜国北地多少,这粮食产量一直是少之又少,一应赋税全靠南方一力承担,不要说这时候了,就算是平常年月也收集不到多少粮草,可是一旦过了上甘岭,那境况可就大有不同了,别说是两万人的粮草,就是十万大军所需也不是问題啊!” 李成梁不屑一笑,沒好气的说道:“我说相爷,眼下大军沒有粮草,怎么可能打到南方去呢?” 扫了一眼四周,李福童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说道:“总兵大人,要不然现在的粮草先由贵方垫付,等着到了南部,下官必定全部偿还,除此之外,再多给你十万石如何!” 听得这话,李成梁眼神不由一亮,不错,这李福童倒是明白一些道理啊! “唉!不瞒相爷您说,这由贵方提供大军所需粮草,可是朝廷的意思,本官位卑职小,对这事也是有心无力啊!”李成梁装作为难的说道。 李福童也是成了精的人物,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成梁这是在讨价还价,家国危在旦夕,李福童就算是心中再不情愿也得接下他的条件。 “总兵大人,若是事成,十万石粮草以谢大人劳苦!”李福童忍着隐隐心痛悄声说道。 十万石粮草可不是小数目,在辽东这荒蛮之地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略一琢磨,李成梁的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李相爷,这怎么好意思呢?呵呵!” “总兵大人对我朝鲜国有大恩,区区一点心意,还望大人不要推辞才是!”李福童强颜欢笑,毕竟自家也不富裕,这十万石的粮草送人,与割肉无疑啊! 李成梁也就客气一句,就见他点头道:“呵呵呵,既然这样,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应当的,应当的!”李福童点头应和着,看着已经停止前行的大军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大人,那大军什么时候追击倭寇呢?” “战情如火,丝毫拖延不得,待大军稍事休息一番便会继续前行,一应战事,勿需相爷您多加牵挂,您就等着重回平壤迎接李王爷吧!”李成梁满脸豪气的说道。 “是是是,总兵大人盖世神威,区区倭寇如何是您的敌手,只要有您在,我家王爷返回平壤指日可待!”李福童使劲的拍着马屁,十万石的粮草都送出去了,这不花钱的马屁自然是用不着吝啬了鬼魅新娘全方阅读。 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李成梁对驱逐倭寇的事情自然是更加上心了,送走李福童之后不到一刻钟,便再次下令大军前行,走在最前刚刚得到休息命令的二蛋哥也只能再次启程。 “大人,前方就是黄草岭了,是不是先派人进山探查一下再说!”看着越來越近的黄草岭,一名千户对二蛋哥说道。 “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是了,犯得着询问本官吗?若是事事都请示于我,本官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啊!”二蛋哥沒好气的说道,这么一段日子,他总算是理解了当初沈崇名的难处,独自领兵,事事都要操心费力,还真是累的慌。 千户呵呵一笑,倒是明白二蛋哥对自己的信任,也不过多废话,抱拳应是之后便快步上前命大军停止前行,随后又带着二百人马先行一步前去探察情况。 “怎么回事,为何停止前行!”二蛋哥这先锋将一停,整个后续队伍也只能停下來了,事先沒有通知李成梁,这才有了这么一问。 侍卫快马前行,沒多久便返了回來:“启禀大人,前面便是黄草岭,先锋马大人派出一拨人马探察情况,这才停了下來!” “饭桶,这黄草岭比起险要的寒雪岭來多有不如,倭寇不在寒雪岭设伏岂会在这里设伏,哼!”李成梁沒好气的说道。 “大人,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啊!马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妥起见!”看着李成梁满脸不悦,史儒赶紧打起了圆场。 他这不说还好,李成梁一听他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來,这两家伙莫不是想一唱一和架空自己。 “不必了,区区倭寇就算是设伏又有何惧,哼,本官正发愁怎么找到他们呢?若是他们主动送上门來,岂不更好!” 不等史儒再劝,李成梁直接下令道:“告诉马二蛋,立刻率人进入黄草岭,不得延误!” “马大人,此乃总兵大人军命,您还是不要违抗的好!”看着二蛋哥一动不动,前來传命的侍卫挂着一丝冷笑说道。 二蛋哥吃软不吃硬,更不是什么善茬,狠狠地瞪了这侍卫一眼,扭头下令道:“大军继续前行,不要挡了后边的道!” 见他这样,传令的侍卫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也不多说废话,调转马头赶了回去。 “大人,真的不再探查一下前面的情况吗?”一员将领知道二蛋哥是在赌气,不由的担心道,这行军打仗可不带赌气这么一说的。 “后边有人急着投胎,咱们可不能挡了人家的道路,告诉弟兄们迅速向前推进十里,而后寻一处山头让开道路,这前锋老子不干了!”二蛋哥牛皮哄哄的说道。 “大人,这不好吧!”几名手下将领对视一眼说道,这么做可就更不妥当了。 二蛋哥嘴角一挑,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也沒办法,这李总兵自以为是习惯了,而且对咱们前卫人马偏见颇深,咱们劝他反而适得其反,倒不如让他自己掂量着办,只要他还沒有蠢到家,一定会派人前去探察之后再行军的,如此,咱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可是大人,这么做可就是违抗军令啊!万一事后李大人怪罪下來可怎么办!”有人担心的说道, ------------ 第九章 伏兵四起 第九章伏兵四起 “怕什么,就说弟兄们昨晚着凉坏了肚子,看他又能如何。. ”二蛋哥满脸无所谓的说道。既然李成梁对朝廷不忠的事情人所皆知,自己也就没必要在装模作样了,虽是自己的上官,可又怕他作甚。 “大人,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妥啊。”手下将领依旧有些担心道。他们可不像二蛋哥一般背后有着沈崇名撑腰,在辽东镇对于李成梁来说,收拾一个小小的千户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倒哪里去。 二蛋哥眼睛一瞪,喝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听命行事便是,万事自有本官担当!” 看着二蛋哥主意已定,手下将领们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只能听命行事。 前锋大将撂挑子不干,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李成梁这里。“什么,你说定辽前卫的人马都躲到山上去了?”李成梁有些不敢相信二蛋哥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啊大人,末将前去询问,那马二蛋却说他的人昨晚着凉坏了肚子,都躲到山里那什么呢。”前来报信的将领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两千多人马全部光着屁股方便,想想那情形就够壮观的。 “混账!”一声怒骂,这样下三滥的借口李成梁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一定是马二蛋这厮诚心和自己作对。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呢?”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他心底已经有了计较,马二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和李成梁作对,就算他是京城来的人,这次也决计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你带着你的人马继续前行,本官去会会这位京城来的马大人。”李成梁脸色阴沉的说道,这次一定要杀杀他的锐气才行,若是不然,下次他定然会变本加厉的。 将领领命而去,李成梁也是一摆手带着众侍卫怒气冲冲的打马向前赶去,恍若是前去找二蛋哥寻仇一般。 人马熙攘,好在将士们一瞧是李成梁立刻纷纷让道,这才让他短短一刻钟便赶到了前卫人马休息的地方。 “末将……”看着是李成梁前来,一名将领立刻迎上前来就要施礼,无奈李成梁正在气头上,抬手就是一马鞭,“把马二蛋给本大人找来!” 脸颊上瞬间便多了一道褐红色的鞭痕,额头布满冷汗的将领也不敢露出心中怒气,急忙应是逃也似地去找二蛋哥。心里却在担忧,瞧李成梁这王八蛋的样子,只怕今天这关不好过啊。 “大人,李成梁来啦。”瞧着二蛋哥正躲在一处山窝子里晒太阳,心中焦急的将领直接呼出了李成梁的大名却不自觉。 “慌什么,嗯?你这脸上怎么回事?”二蛋哥表情一变,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大人,这点皮外伤没什么,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李大人吧,瞧他的样子,只怕这次真的要对您不客气了。”将领有些担忧道。 二蛋哥突然一笑,无所谓道:“这事等会再说,你先坐下来处理一下伤口。”说着,二蛋哥回头对着不远处的锦衣校尉摆手道:“快把伤药拿来。” “大人,咱们还是想想……”将领还待再劝,却被二蛋哥一声打断。“好了,先把伤口处理好再说。” 李成梁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二蛋哥前来,心中怒气不由更甚,严令一名前卫军士前面带路,等着找到二蛋哥,正瞧见他为那吃了自己一马鞭的将领亲密的挨在一起! “马二蛋!”一声大喝,李成梁大步走上前去。 恰巧二蛋哥这时刚好为手下将领敷完伤药,一听是李成梁的声音,急忙起身跑了上来。满脸谄媚的笑容,更是让李成梁怒火中烧,这时候还在给自己装傻充愣,这不是小觑自己又是什么? “哟,李大人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啊。”二蛋哥舔着脸笑道,丝毫没有心虚的表情。 李成梁双眼怒瞪,喝问道:“马二蛋,你为何违抗军命停止前行,莫非是想试试本官军法的厉害?” 二蛋哥神情一怔,满是不解道:“大人,这违抗军命从何说起啊,末将怎么不知道?” “你……你身为前锋,未得本官军命,为何在这里逗留不前?”李成梁就差直接上二蛋哥连大巴掌出气了。 二蛋哥做恍然大悟状,笑道:“大人,这完全是个误会,只因我前卫将士昨晚露宿荒野坏了肚子,这才无奈暂时停下来。末将心中也是焦急,只等着将士们舒服一些便继续赶路。” “满口胡言,怎么本官没瞧到你的人坏了肚子。而且大军在外,一切大小事务都要问过本官的意思之后才能做出决断,你如此擅作主张让你的前卫人马停止前行,这不是违抗军命又是什么?”李成梁满脸威严,一口咬定就是二蛋哥违抗了军命。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逼着二蛋哥承认了这一点,如此一来,惩治他别人就无话可说了。 “禀告大人,末将要拉屎!”二蛋哥捂着肚子来了这么一句,使用这种无赖的招式,可是二蛋哥最擅长的。 “你……”李成梁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对手竟然是这种无赖,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大人,对不住了。”满脸痛苦的说了一句,二蛋哥转身向着一边的山窝子跑去。刚才他就打量好了,躲在那山窝子里面,除了从上面往下看,否则别想知道下边的人在干什么。 李成梁一阵无语,一时间也没了计较,瞧着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打定注意不承认他在违抗军命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一转眼又是一刻钟,却依旧没有看到二蛋哥从小山窝子里走出了。正当李成梁急不可耐要上前找他的时候,就听得东边山谷响起了沉闷的喊叫声。 这声音来的有些突然,不过行伍多年的李成梁只是一愣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遇到埋伏了! “快走!”出了这样的事情,李成梁那里还顾得在这里和二蛋哥扯皮,一声吆喝带着一众侍卫纷纷匆匆走下了小山头。 “快,集合人马!”李成梁前脚刚走,二蛋哥便走出了山窝子,神情有些严肃,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最担心的事情还真是出现了。 匆匆集合好人马下了山头,此时的形势已是一片混乱。前面忽然遇到埋伏的将士们神情慌乱的在后撤,而后面不明就里的将领却要带着人马上前杀敌,这一撤一退可就撞了车,相交之处混乱不堪,蒙了头的将士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人,现在怎么办?”山下人马太过拥挤,二蛋哥当机立断停留在山上待局势清晰再做计较。可是他能耐得住性子,手下的将领们却没有这份气定神闲。 “容我想想再说。”二蛋哥紧皱眉头说道,总是觉的这伏兵有些诡异啊。 “快,撤退,全部撤退!”此刻的李成梁满心后悔,自己好死不死的冲到最前面来干什么,这下想要掌控全局可就难如登天了。 面对忽然杀出的伏兵,接替了前锋一职的人马立刻就乱了阵脚,等着李成梁带着侍卫赶上前去的时候,溃败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 李成梁暗自嗟叹,早知如此,自己赶上前来的时候就不派人传命大军迅速向前靠拢同伏兵作战了。 这事自己的人马一进一退自己乱了阵脚,再想重振旗鼓已无可能,倒不如一股脑的撤出黄草岭,待整顿好军马再来战过。 费尽力气,李成梁终于将撤退的命令传到了后阵,于是乎后阵变前阵,近两万大军跌跌撞撞的按着原路返了回去。 “将军阁下,明军就要逃跑了,现在可怎么办呢?”看着明军渐渐从混乱中稳定下来,跟在宫本一郎身后武藏不由急道。 就在刚才明军前锋进入伏击圈的时候,原本自己还道是要等着明军的后续主力全部到达之后才发动攻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宫本阁下竟然下令出击,立刻将大好形势毁于一旦,现在好了,明军稳定下来要撤退,再想凭借小伤亡杀伤他们已无可能。 “呵呵呵,武藏君你不要着急,好戏即将开场。”宫本一郎不但没有懊悔,反而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得色。 “好戏?将军阁下,还请您赐教才是。”武藏心中一顿,倒也觉得宫本一郎不是那种饭桶类型的将领,不然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 宫本一郎笑而不语,听了好一阵才说道:“传我军令,东瀛武士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说罢,宫本一郎带着各级将佐向着山下赶去,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啊。 谈不上夺路狂逃,但行走在拥挤人群中的李成梁可以说是狼狈不堪,正当他心中发狠想着稳住阵脚之后再杀回来好好出一口恶气的时候,前面再次响起了哇哩哇啦的呐喊声,就和方才山上伏兵现身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听的这声音,李成梁身体不由一怔,冷汗瞬间密布全身,真正的埋伏原来在这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面对从另一方向杀出来的伏兵,原本心神就有些慌乱的大军顿时乱作一团,任凭在后面督阵的史儒如何喊话,都没人听从他的命令。 还没想明白哪里不对的二蛋哥这时候也不用想了,转眼又发愁起了如何应对眼下这种伏兵四起的状况。 .. ------------ 第十章 身陷重围 第十章身陷重围 情况虽然明朗,但二蛋哥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听着声响,只怕倭寇伏兵不少,而且还是前后夹击,这分明就是预谋依旧啊,己方这防备不足的两万人马能不能突围出去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看着追击山下溃兵的倭寇渐渐显出了身形,而立于山头二蛋哥依旧没有做出应对,手下的将领们不由焦急起来。 二蛋哥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敌情业已明朗,可是咱们的人马阵脚已乱,想要稳下来只怕不易,现在我们还不能下山,以免杀敌不成被自己人冲乱了阵脚。” “可是大人,若是咱们按兵不动,事后李大人他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手下将领满脸担心的说道。惹恼李成梁已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现在再对他见死不救,事后还不得被他活活整死啊。 “这事以后再说,眼下还是想办法如何才能挽回局势吧。传我将令,前卫弟兄隐匿身形,往西北方向行军。”说罢,率先向着背后的小山头走去。 可是二蛋哥想的虽好,他带着两千人马遛上了山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宫本一郎的耳中,只是听说是一股明军,宫本一郎并未放在心上。这时开始追击溃逃的明军大队人马,宫本一郎也就记起了二蛋哥的前卫人马,一声令下,分出三千兵马向着山上追来。 山路崎岖,想要追上二蛋哥的前卫人马自然不是易事,不过却给了二蛋哥莫大的压力,让他寻找时机冲下上去的愿望也是一度落空。 回头再说李成梁,这时他可以说是心头一团乱麻了。原本想着暂且后撤稳住阵脚再来战过,可万万没料到背后还有伏兵。如此一来不但无法稳住阵脚,还将原本所剩不多的士气消耗一空,这时再想狠下心来一战都不可能了。 “顶住,快给老子顶住!”李成梁歇斯底里的喊叫道,可是除了身边剩余不多的侍卫,整个辽东镇的人马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可不是他呼喊两句就能稳定下来的问题。 不过,在狭窄的山道之上被前后夹击,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手下人马虽然人心惶惶急于逃命,但两头将士还是无可奈何的同倭寇战在了一起。 这次在黄草岭设伏,宫本一郎可是经过及其周密的谋划,不但将从鸭绿江一路退下来的两万人马全部用上,更是暗中纠集了朝鲜国北部山区的剩余三万人马绕道从背后截断了辽东镇人马的退路,五万人马凭借着出其不意,宫本一郎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将进入了圈套的明军全部歼灭。 这样的浅显的计划之所以能如此轻易的达成,归根结底还是得益于倭寇在鸭绿江的惨败。一次惨败虽然折损一万余人马,可也让对其了解不深的辽东镇人马生出了大意之心,尤其是李成梁这位主帅,更是将倭寇当做一般毛贼来看待。 但倭寇绝对不是李成梁眼中的软柿子,要知道人家本土也是刚刚结束了战乱的局面。这些身材矮小的兵士虽然乍一看上去羸弱不堪,但个个都是经历过生死大战的老兵。虽然面对辽东镇这些关东大汉不是敌手,但绝对不会生出什么畏惧的感觉。 现在形势翻转,对上早已胆怯的辽东镇将士,倭寇的悍勇便充分的展现出来,手中的武士刀上下翻飞,竟然将那些身高八尺的关东大汉杀的败退连连。 包围圈越来越小,进退皆不能的万余人马在狭窄的山道之上拥挤不堪,被逼无奈的李成梁只得再出险招,命令手下人马登山突围。这样虽然慢了一些,也为难了不少,可总比被人堵在山道之上随意砍杀要强得多。 明军要逃,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进入伏击圈的宫本一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番调度之后,双方交战的地方渐渐扩展到了两侧的山坡之上,人头涌动,血染山川。 这样一弄,二蛋哥已猛虎下山指使为被困主力解围的设想再次落空,眼看着背后追兵越来越近,二蛋哥怒骂一声,“***小矮子爬山还挺快,弟兄们,杀敌领赏银啦!” 说罢,不顾一切的带头斜着冲下山去,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倭寇的后阵。二蛋哥毕竟跟了沈崇名有些年头,这眼光自然是有的,而且敢于舍得。 眼下的这种形势他很清楚,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大军想要全身而退已无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减少伤亡,在保住自己手下人马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救出更多的人手。 “大人,两面对敌只能自乱阵脚,咱们还是不要顾及背后一力突围吧!”随着战场的扩大,史儒终于来到了李成梁身边。 看来整个辽东镇除了定辽前卫的人马,其余的都被李成梁掌握住了,自己一直在最后面负责后军押运粮草器械,伏兵出现之后想要指挥作战,却根本没有人听从自己的命令,后军的几位将领非要等着李成梁的命令不可。所以自己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前来找李成梁说了。 “放屁,敌人首尾夹击,若是只顾逃生,敌人从后掩杀又该如何是好。”李成梁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人马可都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若是就此不顾伤亡逃出去,只怕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朝廷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收拾自己的。所以为了以后着想,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拼死一战击败倭寇。 看眼下的形势,这次倭寇极有可能是出动了大部人马设下的埋伏,只要能击败他们,也就意味着此次出兵朝鲜的目的达到了。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将倭寇击溃,那绝对是盖世奇功一件。哪怕为此折损大部分人马,但凭借这份大功劳,就算是朝廷想要有所动作,也得考虑一下天下的悠悠众口。 史儒满脸惶急,“李大人,我军士气全无,再不突围,一旦双方人马完全纠缠在了一起,可就无力回天了呀!” “大胆史儒,竟敢在此惑乱军心之言!”李成梁眼睛一瞪,毫不掩饰其中杀气瞪向了史儒,大喝道:“来呀,将这个惑乱军心的贪生怕死之徒给本官拿下!” 周围全是对李成梁绝对忠心的侍卫,虽然史儒是此番出征朝鲜的副将,但随着李成梁的一声令下,史儒便被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李大人,三思啊!”在这时候,史儒却顾不得自己的安危。这些人马虽然早已被李成梁牢牢掌控为他所用,可毕竟都是朝廷用军饷组建的军队,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部战死在这里。 现在的李成梁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主意已定的他根本不想再听人劝解。只见他大手一摆,满脸愤恨的喝道:“拖下去!”同时对着一名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机会难得,现在混乱的当口,正是一个铲除异己的好时机,这时候将史儒除掉,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后只要上报说战死,肯定没人会追究这件事。 “李大人,三思啊,千万不要误了将士们的性……呃……”一声闷哼,史儒满眼不敢置信的神色,这样的时候,李成梁竟然对自己下毒手?! 想要呼喊,想要挣扎,可是随着鲜红的血液从后心伤口涌出,史儒只觉得浑身力道也随之消散,只能满是不甘的瘫倒在地。 “弟兄们,杀呀!”倭寇尽在眼前,从山坡冲下来刹不住脚的二蛋哥一声大喝挥刀砍向了面前也是举刀迎上来的倭寇。借助冲力,这一马刀的力度可着实不小,宽厚的马刀直接将撞上来的倭寇武士刀击飞出去,连着那倭寇也是一声惨叫滚刀在地。二蛋哥双臂一顿,回手又是一刀向着脚下的倭寇剁去。 这位倭寇瞠目欲裂,可是身无长物,只能抬起胳膊去挡。螳臂当车不外如是,只听得一声惨叫,一条飚着血水的胳膊飞了出去。 二蛋哥看也没看,抬起马刀继续向前冲杀,一杆马刀上下翻飞,杀的附近倭寇连连败退。 二蛋哥勇猛无敌,定辽前卫的将士们也是士气高傲,紧随着二蛋哥的脚步冲杀上去。面对突然的袭击,倭寇阵脚顿时一乱,形成的包围圈隐隐松动了一点。 虽然李成梁打定主意要在这黄草岭拼死一战,可是手底下的将士们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平常时候为了军饷军粮也许会听命与他,可是这种生死关头,除了那些将领们普通的将士又怎会甘愿丧命于此。 所以一瞧见山上杀下一支己方人马冲击倭寇阵型,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发现这是一个逃命的好机会了。这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有人招呼,正拼命抵挡的将士们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二蛋哥的前卫人马靠拢过去,这可是唯一的一次逃命机会了,若是冲不出去,这条命极有可能丢在这荒山野岭。 登高望远,在一众是为保护下的李成梁这时候业已躲到了相对安全一些的一个小山头,手中千里眼来回打量着战局,紧皱眉头思考着该如何扭转局势。 看来看去,倒是被他发现了二蛋哥的举动,顿时心中大震意识到自己拼死一战的计划要落空。 “快,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突围,违令者杀无赦!”双目赤红,李成梁这次可真是上了火了。 看着侍卫快步前去传命,李成梁稍一琢磨,一摆手带着其余侍卫跟了上去。 “大人,咱们快撤吧,再不然倭寇围上来,可就脱不了身啦!”一名浑身血污的千户赶到二蛋哥身边说道。 二蛋哥也瞧出了不对。倭寇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刚才一阵冲击乱了他们的阵型,可是这时他们已经反应了过来,重新排兵布阵渐渐稳住了阵脚,自己的两千人马根本就不是对手。 .. ------------ 第十一章 惨败而回 第十一章惨败而回 情况紧急由不得二蛋哥优柔寡断,虽然眼睁睁的看着主力被围甚是煎熬,但这时候也只能是顾全自己的定辽前卫了。. “突围!”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拼尽全力向着自己靠拢而来的袍泽兄弟,二蛋哥满脸痛苦的下令道。 突围二字,可是让定辽前卫的将士们松了口气。两千人马虽多,可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根本就阻挡不住。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若是再拖延上一时半刻,那可真的要丧命在此了。 他们想突围,倭寇怎会轻易答应。领兵之将没多久便看穿了二蛋哥的意图,一声冷笑,着手调集人马就要挡住二蛋哥的去路。 不过能不能突围而出可是关系自己性命的大事,这时候的前卫将士可以说是个个都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气,而且在二蛋哥的居中调度指挥之下配合默契,直杀的身材矮小的倭寇败退连连。 前卫人马有独自突围的迹象,这可急坏了正在奋力冲杀向他们靠拢的其他将士。生死悬于一线,任谁都知道一旦少了前卫人马的接应,突围的事情就会变得难如登天,所以这次能不能杀出去保住一条性命,就看能不能跟上前卫人马的脚步了。 军心完全散乱,这是李成梁带着侍卫赶到后阵时唯一的感觉。暂且不说这些底层的士卒们,就是那些往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手下将领们此刻也不见了踪影,环目四顾,这些家伙都是带着各自的人马在奋力突围,对自己刚才下达的命令置若罔闻。 哀叹一声,一直抱着侥幸心理的李成梁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化为泡影,什么拼死一战歼灭倭寇主力建立盖世大功,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瞧眼下这情形,能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就阿弥陀佛了。 “大人,咱们也撤吧。”不知不觉,身后的将士们也神情慌乱的涌了过来,大势已去的形势,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瞧得出来。 李成梁茫然四顾,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这一战就全部化作了泡影,竟然第一次有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看着李成梁不说话,侍卫头领只能自作主张,一声吆喝,几个侍卫架起失魂落魄的李成梁随着人流向前面突围而去。 在倭寇抱着不因小失大的心思之下,二蛋哥带着他的前卫人马总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不过一番血战,两千多的前卫将士战死多达一半。 虽然有心回马一枪去解救最终没有跟上自己步伐的袍泽弟兄,可二蛋哥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敌军势大,这一千残兵败将现在杀回去也不过是人家的一道饭后甜点而已,冒不了几个泡就会石沉大海。眼瞅着天色将晚,倒不如向找个地方稍事休息一下,待到天色暗下来之后再作计较。毕竟那时候有夜色作掩护,只要计划周全,一千人马的作用要比现在翻上数倍。 可是二蛋哥心中也清楚,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回不回来还得看这场突围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马二蛋,你找死!”被侍卫架着走了半天,心灰意冷的李成梁总算是回过神来。原本打算这次逃的一条性命之后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可是却刚好赶上了二蛋哥的前卫人马突围而去。看着再次聚拢过来的倭寇,李成梁恨不得将二蛋哥活活给吞了。没有他在外牵制倭寇,想要突围可就更难了。 “传我将令,集结兵马全力突围!”事已至此,李成梁只好强打起精神来指挥作战,不然凭借这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人马去突围而出,只怕得等到下辈子去。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整个黄草岭仿佛在眨眼间便陷入了烟暗。带着人马狂逃二十余里才停下来歇口气的二蛋哥,听着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低就知道自己再杀一记回马枪策应主力突围的计划已经没必要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神情狼狈的几名千户不约而同的聚拢到了二蛋哥身边,现在他可是大家的主心骨了。 略作思索,二蛋哥吩咐道:“先寻一处有利地形藏匿起来,再挑选两队人马,一队按原路返回打探消息,另一路即刻赶回国内报信,具体如何,让他们自行定夺去吧。” 众将领命而去安排这些事情,二蛋哥却像是脱了力一般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以前跟着自家大人行军打仗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没想到这刚刚独自在外任职就遭遇了一次惨败,实在是没脸回去见他了。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便返了回来,情形不明,只知大队倭寇正在集结。听到这样的消息,二蛋哥只说了一个字:撤! “隆庆四年十月初三,出兵朝鲜征讨倭寇之辽东镇两万人马,于黄草岭遭遇倭寇伏兵。除定辽前卫马二蛋一部千余人得以逃生,其余人马皆战死,主将李成梁,副将史儒皆为幸免。与此同时,倭寇乘大胜之势陈兵鸭绿江北岸,另据朝鲜国宰相李福童密保,倭寇新近增兵五万,其势愈发壮大。”新任兵部侍郎俞大猷沉声说道。 征讨倭寇的两万两万大军几乎全部覆灭,这消息早已在京城官场传遍了。所以这时俞大猷把这个消息说出来,群臣并未议论,只是低着脑袋准备迎接隆庆帝的雷霆之怒,毕竟这次的事情可是让皇上太丢面子了。 隆庆帝脸色确实难看,不过到没有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这股怒火两天前就发过了。 “辽东镇副总兵李成梁,虽善兵甲谋略,但其人向来骄横之大目中无人。据我锦衣卫密保,此番朝廷大军黄草岭兵败,皆因其一意孤行指挥不当所致。为平战死将士亲属之怨气,微臣恳请皇上追究李成梁罪责。”沈崇名走出列办面无表情的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自然得有人出来承担罪责,李成梁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崇名唱了烟脸,这红脸就留给隆庆帝了。“沈爱卿说的不错,可现在李成梁已经战死黄草岭,在究其罪责实在是说不过去,这件事就罢了吧。” 隆庆帝话音一落,沈崇名的马屁就跟了上来,“皇上仁爱,实乃万民之福。”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好不容易明白了其中意味的诸臣也赶紧拍起了马屁,一时间朝堂之上歌功顺德的声音比比皆是,又是一副太平盛世的大好局面。 享受了一番马屁大餐,隆庆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诸位爱卿,眼下辽东镇人马新败,倭寇更是野心勃勃,你们说该如何应对呢?” “启禀皇上,微臣同倭寇交战多年,自认对其了解一二。请皇上与我大军五万,微臣必将倭寇全歼朝鲜境内!”俞大猷初来乍到,常年养成火爆脾气一丝未变,只见隆庆帝话音刚落,他便走出了列班抱拳说道。 隆庆帝不由一愣,这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不过随即释然,倒是对俞大猷这个新任的兵部侍郎大为满意,朝廷需要的就是这种有担当的人才啊。 不过对隆庆帝而言,俞大猷并非是一个率兵出征的好人选,一直以来在兵家大事上,他最为信任的人一直都是沈崇名。而此次大军在朝鲜几近全军覆没,辽东镇的人马已经是畏敌如虎,除了沈崇名之外,派任何人去他都觉得不放心。 “呵呵呵,俞爱卿一心为国,朕心甚慰。不过眼下正值兵制改革关键时刻,兵部责任重大,你身为兵部侍郎,实在是不能轻易离开京城啊。”隆庆帝这样说道,倒是委婉的拒绝了俞大猷的请求。 同倭寇交手,可是俞大猷这辈子最大的兴趣所在了。这次来兵部任职,虽然是高升,但并非他所愿,他所向往的是那种金戈铁马喋血战场的生活。这次率兵出征朝鲜同倭寇作战,可是一个重回战场的大好机会,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启禀皇上,微臣同倭寇作战多次,对其排兵布阵了解颇深,只需一支三万人的精兵,必能杀的倭寇屁滚尿流。而放眼朝堂,在这一点上无人能出微臣左右。再者兵制改革,是非微臣所长,留在京城倒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望皇上明察才是。”俞大猷急着抢过这份差事来,倒是把内心对自己的评价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朝堂众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沈崇名。要知道他才是彻底解决沿海倭患的功臣。虽说比起俞大猷来只能算是后来者,但二人的关系恰恰就是后来者居上。 而且沈崇名现在圣眷正隆,地位显赫,俞大猷虽说是个兵部侍郎,但在他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 现在俞大猷竟然敢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番话,分明就是未将沈崇名放在眼中,按这小子瑕疵必报的性格,只怕这俞大猷要吃些苦头咯。 俞大猷也不傻,立时便感觉到了朝堂上气氛的不正常,环目四顾,倒是发现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沈崇名身上。神情一怔,俞大猷立刻意识到了说错话。 虽然来京城的时日不长,但沈崇名他却是认识的,这个名字可是京城官场必不可少的谈资,无论是和谁闲聊,总是拉不下这个名字。 沈崇名战功卓著,俞大猷也是知道的。不过论起对阵倭寇,俞大猷还真是有些看不上沈崇名。要知道自己同倭寇作战的时候,可是他们最为鼎盛的时候。那时倭寇人马动辄数万,联起手来几十万也是有的。可就算是这样,自己和戚继光老弟照样杀的他们屁滚尿流。之所以留下次倭寇余孽,实在是因为倭寇吓破了胆纷纷远遁,若是不然,早就将他们消灭的一干二净了,那里还有沈崇名什么事。 沈崇名倒是没有向别人想的那样生气。其实他心中的想法也同俞大猷一般,自己之所以摘得了最大的一个桃子,靠的还是当年俞大猷和戚继光打下的基础。 不过这次入侵朝鲜的倭寇可不能于之前祸乱沿海的倭寇划为同一类。二者相比较,前者是正规军,而后者只是一些走投无路落草为寇的乱匪,档次差的可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 ------------ 第十二章 一石二鸟 第十二章一石二鸟 ……首先致歉,由于学识浅薄,一直以为朵颜三卫就是女真人,惭愧三分钟。. 今天度娘,豁然发现原来建州三卫才是女真族。因为是vip章节,前面的暂时就不改动了,等着白天有时间的时候和编辑沟通之后再修改。阿门,祈求诸位大神原谅莪这个可怜的写手吧…… 看俞大猷现在的样子,分明还是没有将二者区分开来对待。而李成梁这次大意轻敌导致惨败,归根结底也是抱着这一想法,自以为凭借辽东镇精锐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一样的亏可不能吃两次,而且瞧俞大猷现在的神态,这厮比李成梁还要狂妄自大。所谓骄兵必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领兵作战,不然还真是有些危险。而且,自己很长时间都没有带兵在外晃荡了,这次好歹也是出国作战,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瘙痒啊。 “皇上,臣有本奏!”一眨巴眼的功夫,沈崇名还是决定将这差事拿到手中。虽然老师三番五次的告诫自己不要再过问军中事务,可是这次李成梁朝鲜兵败,已经使得原本救助属国的事情变得严重起来,若是不杀杀小鬼子的锐气,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越过鸭绿江打进来。于其让战火蔓延到自己的国土,倒不如直接在朝鲜境内解决这件事。 而且自己这几天隐隐有个想法,说不定接着这一战,可以除掉一个大大祸害啊。这件事交给别人办,追究还是不如自己亲自去做。 看着沈崇名终于有了动静,隆庆帝不又浮现出了笑容,这小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爱卿有话直说便是。”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再次出兵朝鲜关系更大,不但关乎朝鲜复国,更是关系到我大明国土安危。所以,不但要在遴选将领上慎之又慎,而且兵力配备也需要周密计划才是。” “嗯,爱卿所言有理。依朕看啊,这件事交给你最为合适了,不知沈爱卿你可愿领了这份差事?”隆庆帝笑眯眯的问道。心中也是高兴,比起俞大猷来,还是沈爱卿会办事。 不等高拱说话,沈崇名赶紧躬身道:“臣领旨!” 高拱傻眼了,俞大猷也傻眼了,朝堂众臣更是傻眼了。这沈崇名就是厉害啊,几句话就把这差事按到了自己的头上,可是比俞大猷在那里自吹自擂半天强出数倍不止啊。 俞大猷面色晴转多云,看向沈崇名的眼神满是不善。果然和别人说的一般,这沈崇名还真是一个小人,自己只不过如实陈述,他便使出了这样的手段将差事抢到他自己的手中。让自己落不落面子倒在其次,就凭他的那点本事,岂能是倭寇的对手?还真是为了一己私利对朝廷利益置于不顾的奸诈之臣! 再说高拱,原本瞧着沈崇名出言说话就知道这小子又要出幺蛾子。几经准备,等的就是隆庆帝话音一落便反对由沈崇名领兵出战,可是没想到这臭小子也在放着自己,简简单单的领旨二字必将这件事变成了板上钉钉,让自己根本无从反对。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把事情定了下来,这朝会自然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随着陈洪一声高唱,隆庆帝起身而去。 还是老规矩,没走出多远,陈洪就巴巴的追了上来。“沈大人请留步,皇上有事召见。” 匆匆赶至养心殿,却发现内阁的几位阁臣也都在。“呵呵,沈爱卿,快说说你的计划吧。”隆庆帝迫不及待的问道。 高拱张居正等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倒要看看这沈崇名能有什么好办法应对眼下的战况。 “皇上,微臣倒也是没什么计划,只是李成梁输了一阵,这次出兵自然是不能再输了。所以还请皇上下旨广调精兵一战定乾坤,不给倭寇丝毫可趁之机。”沈崇名的计划有点缺德,自然是不能当着内阁这几位老人家的面说出来,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坚决反对的。 竟然没计划,这就让隆庆帝难免有些失望了。高拱亦是如此,心中暗骂不已。这个混小子,既然没有什么歼敌良策,那还插手这事干什么,这不是浪费光阴又是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先行回去拟个章程出来,需要多少兵马再来找朕便是。”隆庆帝收拾心情说道。 沈崇名抬头悄悄地眨巴两下眼睛,接着垂首应是退了出去。和皇上相互配合这么长时间了,他一定能理解自己使眼色的含义。 既然沈崇名没计划,内阁的老几位待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不疼不痒的说了些各部的事物,便纷纷躬身告退。 “陈洪,去把沈崇名招来。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众人刚一走,隆庆帝就扭头吩咐道。沈爱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眨巴眼,说不定这厮又有什么话要对自己悄悄说了。 陈洪不由一愣,这不刚走嘛,怎么又要召见呢?不过隆庆帝的想法他可不敢过问,躬身领命迈着小步追了出去。 这时沈崇名就躲在宫外不远处,瞧着高拱等人一一离去,就知道陈洪要不了多久就会追出来了。 “啊,沈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啊?”看着忽然出现拦住了自己小轿的沈崇名,探出头来的陈洪不由纳闷道。 不用沈崇名解释,陈洪随即就明白过来,看来这又是皇上和他之间的小秘密了,这个家伙的圣眷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啊。 “沈爱卿,快说说你的计划吧。”隆庆帝兴致勃勃的问道,既然他有意瞒着别人,这个计划肯定是有些看头的。 “皇上慧眼,微臣的这点小心思永远也逃不出您的法眼。”小小拍了一记马屁,沈崇名神秘兮兮的说道:“皇上,微臣有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只是少了些君子风度。” “朝廷利益,这君子风度不要也罢,你直说便是。”隆庆帝很是豪气的说道。什么君子风度,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沈崇名猥琐一笑,上前几步悄声道:“皇上,李成梁这次战败,虽说出乎朝廷预料,倒也不得不说是一件对朝廷有利的事情。他一死,整个关东的局势大乱,眼下正是朝廷完全掌控关东的大好时机!” “嗯,你说的有理。只是可惜了那两万将士,毕竟都是朝廷人马啊。而且这次损兵折将,朝廷在关东的势力大不如前,要是不赶紧调派兵马驻守,只怕建州三卫又要闹腾了。”隆庆帝有些发愁的说道,这件事比起出兵朝鲜可是要重要不少。 “所以微臣以为,既然朝廷还要调集大军出兵朝鲜,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建州三卫一道解决,以绝后患!”沈崇名杀气腾腾的说道,这可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隆庆帝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沈崇名的想法,接着有些无奈道:“这一点朕何尝不知,可是建州三卫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要对付倭寇,非十万兵马不可成事。眼下朝廷虽然宽裕不少,可根基还是不稳,若是顺利拿下还好,一旦拖延日久,可就不妙了。” “呵呵呵,皇上放心,微臣的计划就是解决这个难题的。”沈崇名呵呵笑道。 隆庆帝一怔,随即苦笑着拍了拍额头。“瞧瞧,又被你绕进去了,快把你的计划说出来让朕听听。” “皇上,建州三卫民风彪悍全民皆兵,这也正是朝廷屡屡拿他没有办法的原因。所以要想除掉这一祸害,单靠朝廷大军围剿实在是费时费功,所以微臣就想来一招借刀杀人,借此除掉这一祸害。”沈崇名眼睛一眨不眨,急切的想知道隆庆帝对这个计划是什么看法。 隆庆帝眉头一拧,倒是不明白沈崇名话中的意思。“借刀杀人?借谁的刀?” “朝鲜国!”这次沈崇名的声音压得更低,要知道朝鲜可是大明朝的属国,虽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小角色,但一直以来对朝廷恭敬有加,朝廷众臣对其也是颇有好感。一旦自己计划之中将他牵连进来的事情传出去,那可真是千夫所指了。 隆庆帝更是纳闷。倒不是因为朝鲜是自己的属国,而是在所有惹的印象里,朝鲜国一直羸弱不堪,借他的刀对付彪悍的建州三卫,那可是羊入虎口啊。“沈爱卿,这事能成吗?” “皇上请放心,这次出兵朝鲜微臣决定将建州三卫的人马也带上,到时先由倭寇将其削弱,而后再交给朝鲜国的人马。若是还不行,那再由朝廷大军出马便是,虽说有乘人之危之嫌,然为社稷必是利在千秋之事,这个不仁不义的罪名,微臣一力承担就是!”沈崇名表情绝决的说道,一副大无畏的神色,可是把隆庆帝感动的不轻,沈爱卿还是这么一心一意的为江山社稷着想啊。 “这个倒是不必,万事自有朕为你做主。”沈崇名大义为先,隆庆帝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自然不会让他受了委屈。“爱卿,只是建州三卫都不是傻瓜,只怕这借刀杀人的计策瞒不住他们啊,你说咱们如何才能说动建州三卫的人马参与到这其中呢?” “皇上,万事逃不过利益二字。咱们借刀杀人是这样,让建州三卫出兵也是如此,只要给他们足够多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出兵的。”沈崇名一脸淡然的说道,利益当头,可不是谁都能保持理智的。 “嗯,有理,只要建州三卫同意出兵,什么样的条件朕都答应!”隆庆帝夸下了海口,一时摩拳擦掌,誓要将建州三卫这个心腹之患除掉。 “这倒不必,不然建州三卫可真的就断定咱们居心不良了。必须与其讨价还价,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 “嗯嗯,说得有理,说得有理。”隆庆帝继续点头,“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那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有了消息再告诉朕便是。” “微臣遵命。不过这件事还望皇上保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人多口杂,极有可能走露了消息。”按说这可算得上是大不敬的话了,不过隆庆帝心情大好倒也没在意。 “好,你放心便是,出的你口入得朕耳,别人休想知道。”隆庆帝拍着胸脯保证道,却没有注意陈洪的那张苦瓜脸。 “是,那微臣这就告退了。”沈崇名躬身施礼,撅着腚缓步退了出去。 .. ------------ 第十三章 三卫首领 第十三章三卫首领 “阿玛,汉人的信件都说了些什么呢?”一个头戴皮帽的年青人蹙眉问道。. 在他面前正皱眉看着信件的是一个壮年汉子。此人便是建州右卫指挥使王杲,也是建州三卫的当家人物,其他两卫的指挥使对他是惟命是从。也正是三卫人马团结一致,一直以来才能同大明朝廷对抗。 听到儿子阿台章京的问话,眉头紧皱的王杲抬起了头,“你自己看吧。” “哼,汉人倒是好打算。”看了一遍,阿台章京满脸不屑的说道。李成梁一死,整个辽东局势就变得微妙起来。这段日子以来,辽东镇的汉人兵马调动频繁,处处针对建州三卫,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 可是这转眼间,他们竟然又打起了这般的如意算盘,让女真族出兵跟随汉人大军入朝作战,当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瞥了儿子一眼,王杲不悦道:“动动你的猪脑子,汉人若是这么愚蠢,还能有那么辽阔肥沃的疆土吗?” 阿台章京倒是没觉得什么,笑道:“阿玛,这可就是您高看他们了,想当年我们女真族的先人不也攻占了汉人肥沃的领土,俘获了他们的两位帝王吗?虽然眼下我们的实力不能同以前相比,可汉人却依旧是那般的羸弱。孩儿相信,用不了多久,汉人的土地就会属于我们。” 看着自信满满的儿子,王杲不由摇头苦笑,志气可嘉只是不切实际而已。建州三卫虽然在辽东势力不小,甚至一度使得汉人朝廷无可奈何,可是这也仅仅限于辽东这块山林茂密的地方。一旦离开这里,那可就是虎落平阳了。 “阿玛,您别不相信。汉人有则愚公移山的典故,孩儿相信,终究有一日我们女真族会把我们头顶的这座大山挖掉。”阿台章京的眼神有些深邃,这是他儿时就立下的志愿 “呵呵,但愿吧。”王杲小小欣慰一把,这个理想不光是阿台章京自己的,也是整个女真族的理想。虽然理想有些遥远,但只要有理想,族人们就不会迷失方向。 “阿台章京,你亲自跑一趟,将你的两位叔父请来,就说阿玛有大事同他们商量。”王杲吩咐道。 辽东地域辽阔人口稀少,这建州三卫又是游猎民族,地盘倒是着实不小。第三天清晨,快马加鞭的阿台章京带着一位同王杲年岁相仿的中年汉子打马进了建州右卫。 这中年汉子身后紧随着一名同阿台章京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只见他身前还坐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孩童,大眼睛高鼻梁,小小年纪便有着一股英气。 “哈哈哈,我亲爱的觉昌安兄弟,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听闻建州左卫指挥使觉昌安进城,王杲笑容满面的前来迎接。 觉昌安翻身下马,上前就是一个熊抱。“兄长,一听说你有事找我,觉昌安便迫不及待的赶来见你啊。” “塔克世拜见岳父大人。”学着汉人的礼仪,觉昌安身后的年青人上前向着王杲施了一礼。 “贤侄快快免礼。”王杲哈哈一笑,上前将塔克世扶了起来。两家关系很是亲密,王杲和觉昌安不但是好友至交,更是儿女亲家。 “这是我那外孙努尔哈赤吧,呵呵,倒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啊。”看着躲在塔克世身后的小孩,王杲脸上笑容更盛,自打一岁的时候见了他一面,这一转眼六年都没见过了。 “努尔哈赤,还不快快给外公行礼。”看着儿子怯懦的躲藏在自己身后不敢上前,塔克世不由烟脸道。 父亲的命令,小小的努尔哈赤哪敢违抗,嘟着小嘴挪到王杲面前行礼道:“努尔哈赤,见过外公。” “呵呵,来让外公抱抱你。”王杲双臂一伸,一把将正要逃跑的努尔哈赤抱了起来,一脸大胡子随即贴了上去,险些把努尔哈赤扎的哭出声来。 见他这样,王杲放声大笑,接着便看到了努尔哈赤腰间的那柄漂亮的小弯刀。 “呵呵,小小年纪便知道习武,我这外孙将来必有一番成就啊。”王杲对着觉昌安笑道。孙儿被夸奖,觉昌安脸上也是有光,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亲热一番,几人这才抬脚进了土胚垒成的院落。 “兄长,这次你如此焦急的将小弟唤来,可有什么大事?”觉昌安开门见山,两人的关系根本不需要什么客套试探。 一说起这个,王杲脸上的笑容便隐去了,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了觉昌安。 “这……汉人太小看我们了吧。”觉昌安脸上多了些讽刺,这些汉人成天白日做梦,建州三卫岂会轻易涉足这趟浑水? “唉,自古以来汉人便以狡诈著称,他们既然敢有这个想法,必定是有把握让我建州三位追随出兵的。送信的人说了,再过些日子,京城就会有一位大官前来同咱们商议此事。为兄以为,不管咱们答不答应,都应该先商议出一个应对的策略,以免到时候撕破了脸面,那样对大家都不好。”王杲有些发愁道,和狡猾的汉人谈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阿玛,这有什么好谈判的,咱们不出兵就是不出兵,看汉人能耐我何。”王杲话音刚落,阿台章京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闭嘴!”一声怒喝,王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紧皱眉头的觉昌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兄长说得有理。现在李成梁兵败被杀,我们便失去了一个重要朋友,汉人倒地有什么打算,我们也就不清楚了。不过汉人狡诈,若是答应这事,到头来吃亏的终究是我们,所以小弟以为无论他们开出什么诱人的条件,这件事我们都不能答应。” “你说的不错。可是汉人势大,一直以来又对我建州三卫颇有戒心。以前李成梁在的时候他们倒是不必担心我们,可是现在李成梁一死,整个辽东的局势就变得微妙起来,我们防范他们,他们也防范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咱们拒绝出兵,只怕汉人为了以绝后患,会对我们建州三卫用兵啊。虽然不惧怕他们,可是如此一来我女真族必定元气大伤,几代人的努力可就划为虚影了啊。”王杲忧心忡忡的说道。 “阿玛,这有什么好怕的,来多少咱们杀多少,一直杀到他们退兵为止!”阿台章京杀气腾腾的说道。 “莽夫!”一声怒喝,王杲可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咱们就生了这么一个有勇无谋的儿子呢? 看着阿台章京一脸不服气的不再开口,王杲斥道:“再敢多嘴,有你好看!”说罢,这才看向了沉默不语的觉昌安。“老弟,你说这事咱们该如何是好?” 觉昌安也是没了计较,“兄长,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们建州三卫必须拧成一股绳,唯有如此才有一搏之力。” 王杲点了点头,有些担心道:“你我倒是没什么,怕就怕纳兰多极打什么小算盘啊。” 房间内一时之间陷入沉寂。三卫虽然是盟约关系,通常和汉人打交道也都是王杲拍板做决定。可毕竟不是一个整体,有些私心在所难免。建州左右两位因为有这份姻亲关系,自然是同进同退。可中卫的纳兰多极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直以来都觉得他自己是个外人,很多事情上都对两家有着提防之心。尤其是现在局势不稳的时候,只怕他更是如此了。 汉人惯于见缝插针,一旦被他们知道了三卫之间的这点缝隙,定然会使出什么手段加以利用。一旦纳兰多极被人家利用,那可真的要坏了大事。 “无妨,毕竟我们是同族,面对汉人一直都是一致对外的。这一点纳兰多极也清楚,孰轻孰重,他会分得清的。”觉昌安这样安慰道,其实他心中对纳兰多极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也不是很确定。 “但愿吧。”王杲叹了口气说道。心中却有些微微泛苦,汉人只是来了一封信,便让自己仇断了肠,这种境况,何时才能改变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候一名兵丁走了进来。“两位首领,建州中卫首领纳兰多极大人到了。” “哦,快快前去迎接!”王杲急忙起身,纳兰多极可是个喜欢挑理的人,一旦自己慢上一步,他就有可能不高兴啊。 “哈哈哈,纳兰老弟,一路辛苦啦。”看着纳兰多极,王杲很是热情的迎了上去。 “兄长,小弟多时未来你这右卫,你的人马可是比以前更加强盛了啊。”纳兰多极看着周围威风凛凛的军士,忍不住羡慕道。 王杲神色一顿,接着笑道:“纳兰老弟,听说你的中卫人马再次扩军一千,你现在可以算的上是咱们三位中最厉害的了啊。” 听了这话,纳兰多极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得色,嘴上却是谦虚道:“兄长哪里话,咱们三卫,你这右卫永远是大哥!” 说着,纳兰多极总算是看到了站在王杲身后笑而不语的觉昌安,神色先是一怔,接着笑道:“觉昌安兄弟,你的左卫到兄长这里可是比我的路途远了不少,没想到你却来得比我早,是我失礼了啊。” 这话听着可有些不对味,对其了解颇深的觉昌安立刻就猜到纳兰多极又展开了他那丰富的想象力,赶紧解释道:“纳兰兄弟,我也是刚刚进城。” “呵呵,你二人前后脚,倒也没什么差别。”王杲打起了圆场,“咱们里面去,边喝边谈。” “阿玛,只怕这事有些难啊。”塔克世跟在觉昌安身后悄声说道。纳兰多极这人鬼心思太多了,而且心胸狭窄,这刚一来就开始挑毛病,这事怎么还能往下谈。 觉昌安微微一笑,悄声道:“无妨,如果这点小事他也计较,那就有些可笑了。” 温着烈酒,烤着野味,三人盘膝而坐。 “兄长,这次这么急把小弟叫来,可有什么大事?”纳兰多极直奔主题。自己来晚一步,说不定这对亲家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自己可得好好思量才是。 .. ------------ 第十四章 出征在即 第十四章出征在即把信件的事情再次说一遍,纳兰多极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绝对不能答应!”纳兰多极的态度很坚决,任谁都能看出这件事情里面的猫腻,自己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看的更加透彻了,这分明就是比借刀杀人更可恶的一石两鸟嘛。 听他这么一说,王杲悄悄地松了口气,如此就好,大家齐心协力,什么样的难关都好渡过。 “不过,咱们建州三卫毕竟属于汉人管辖,明着拒绝实在是落人口实,可得好好想个办法才是。”纳兰多极吧唧着嘴巴说道,这可真是一件仇人的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朝廷的官员还没到,他们的具体条件咱们还不知道,一切还得弄明白再说。”王杲点头说道,“不过无论什么情况,我们兄弟三人必须团结在一起。” “兄长放心,我等一定唯你马首是瞻。”觉昌安抱拳说道。纳兰多极微微一顿,也跟着抱拳道:“我建中中卫,誓与兄长同进退。” 两人都这样,王杲也就彻底的放下心来,呵呵笑道:“如此就好,你们一路劳顿,为兄这就安排地方让你们休息。” “首领,这件事暗藏玄机啊。”刚刚关上房门,跟随纳兰多极而来的谋士就摸着山羊小胡子说道。 “胡先生,我也觉得这件事他们二人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然觉昌安也不会先咱们一步赶到。”纳兰多极皱着眉头说道。自己这谋士可不简单,据他说当年可是举人出身,只是因为犯了汉人的律法才落难于此。这些年来自己的中卫实力不断增强,他功不可没。 “是啊,王杲和觉昌安可是儿女亲家,二人自然是同穿一条裤子了。而首领您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个外人,三卫一旦联手,咱们右卫终归还是要吃亏的。”胡先生很有见地的说道。 纳兰眉头更皱,“那先生以为,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见招拆招,最好能探清王杲和觉昌安的打算。若是二人真的对咱们中卫别有所图,到时亦可借助汉人的势力来应对。”胡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山羊胡子。 “赶走了狼却招来了虎,只怕更是不妥啊。”纳兰多极有些担心道。自己别无所求,只是希望自己的势力得到周全,任何人也触碰不得。 胡先生呵呵一笑,劝解道:“首领不必担心,所谓借力打力,只要咱们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必定能平安无事,说不定还能借此事再次扩大右卫的势力。” 胡先生话中的意思纳兰多极到也明白,这可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日思夜想的事情。现在建州三卫联合起来的势力虽然可以在辽东地界同汉人官军不相上下,可联合就是联合,肯定是不如结为一体。 而且这个三卫联盟,很多事情也是王杲在当家作主,每每从李成梁那里得了什么好处,虽然表面上说是三家平分,可谁知道背地里有什么猫腻。说不定每次都是自己的吃亏呢。 如果自己能完全掌控三卫的人马,那在辽东必定能稳压汉人一头。到时候,自己可就是有实无名的辽东王了。而且一旦碰上合适的时机,就算是重现先祖辉煌也不是不可能的。 做着美梦,纳兰多极笑呵呵的点头道:“嗯,这件事咱们必须细细谋划才是。先生智谋超群,这出谋划策,可就要仰仗你了。” “首领客气,此乃在下分内之事。”胡先生很是谦卑,在这蛮子面前,可不能谈什么读书人的傲气。 京城,沈崇名北上在即。 “又要走,去年就没能在家过年。”万佳伊满脸不高兴的说着,可是手里却依旧在不停地为沈崇名打点这次要带的衣物。 寒冬腊月,京城已是滴水成冰,地处的北方的辽东就更不要说了。若是不多带一些衣物过去,谁知道他能不能挨得过去。 沈崇名一阵苦笑,放下怀中的儿子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万佳伊。只见他柔声道:“佳伊,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不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说皇上待我的恩情,又怎能不报答呢。” “可是……”万佳伊欲言又止,虽说国家大事重要,可身为妻子,那个又不希望丈夫能时常陪伴在身边。这率兵出征又不是小事,短则数月多则一年,谁也不敢断定多久就能回来。 “好啦,对于战事相公心中有数,最多三个月就能返回京城。你留在京城好好照顾咱们的宝贝儿子,这样相公就算是身在万里之外也能放心了。”沈崇名安慰道。这三个月的时间只能说是他的一厢情愿,必须是一切顺利才能在三个月之内结束战事,稍微有一些差错,那这事可就不一定了。 万佳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道:“嗯,人家记下了。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辽东天寒地冻,进出都要把给你准备的棉衣穿好。” 沈崇名忙不连迭的点着头,“嗯嗯,相公记下了,若是没做到,回来任你处置。”说着,脸上出现了猥琐的笑容。 万佳伊一顿,随即红霞满面,娇羞道:“坏人。” 温存好一阵,从沈崇名怀中抬起头的万佳伊看着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恋恋不舍的说道:“相公,你在人家这屋里都待了三晚了,明早就要走了,现在还是赶紧去陪陪雨蒙姐姐吧。” “这……”沈崇名一阵为难,四天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可是被雨蒙轰出来,非逼着自己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陪着佳伊。说句实话,心中还真是小小的感动了一把,家里有这么一个处处谦让的妻子,实在是一件难得的好事,起码不用担心她们因为争风吃醋会闹别扭了不过连着三天晚上都陪在万佳伊这里,沈崇名心中怎么可能对燕雨蒙没有愧疚之情。只是万佳伊的大小姐脾气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万一因为自己去陪燕雨蒙吃起味来,那可就要鸡飞狗跳了。 现在她却说出这等善解人意的话来,实在是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相公,你就去吧。”看着沈崇名再犹豫,万佳伊不由甜甜一笑,说着就推着沈崇名向房门走去。 被退出房门,眼看着万佳伊就要关门,沈崇名忽然冒出一句:“佳伊,要不你也过去!” “咣!”一声巨响,忽然关上的房门险些夹住了沈崇名的鼻子。沈崇名一阵无奈,只得摇头叹息向着燕雨蒙的小院溜达去。 “大人!”正当沈崇名哼着小曲往前走时,背后忽然冒出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几乎跳起来的沈崇名回头一看,却是馨儿提着一盏小灯笼可怜楚楚的站在自己身后,这丫头走路竟然不带一点声响。 “馨儿,你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屋里歇着,在这里干什么?”沈崇名有些纳闷道。二蛋这小子死里逃生的事情早就传回了,按说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馨儿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人,我……我给马大人准备了一些衣物,还请大人明日走的时候帮忙带上。” 小姑娘这副样子,沈崇名心中不由为二蛋哥感到高兴。想他马二蛋莽夫一个,整天傻哈哈的没个正型,馨儿这姑娘能看上他,可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呵呵呵,明早你把衣物交给我便是,保证给二蛋带到。”沈崇名就差拍胸脯保证了。“对了,你难道没有什么书信要给他吗?”沈崇名有点八卦的问道。 “没有。”馨儿的声音愈发的小了,要不是天色太暗,沈崇名肯定能发现她已是满脸通红了。 “大人,你早些歇着,奴婢这就告辞了。”实在是有些害怕沈崇名在问出什么羞人的话来,馨儿说了一句转身疾步走远。 同燕雨蒙一夜温存不消多说,第二天一早沈崇名辞别非得送行的两位妻子,带着一众侍卫打马出城。 城外的熊大彪早已准备妥当,遴选出来的一千三千营将士不惧清晨寒冷,身姿挺拔的立于校场之上,只等着沈崇名鼓舞一番士气之后就能迅速打马北上。 “师兄,这花样式咱们就免了,下令出发吧。”披着一件披风的沈崇名哈着白气说道,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一点,还不如让将士们直接出发。这一动,身体自然就暖和了。 熊大彪呵呵呵一笑,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不过混迹官场也有几年了,熊大彪也是深知大多数官员喜欢做些花架子,所以有样学样的整出了这么一个场景。 “那好,咱们这就出发。”熊大彪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唤来一名随行出征的镇抚吩咐了一声。 看着一千三千营将士上马出营,正当沈崇名也打算策马扬鞭出发的时候,熊大彪靠了过来。 “沈兄弟,师妹她这次非要嚷着去,我也拦不住她,只好让她混在侍卫当中了,你可不要介意啊。” 沈崇名一怔,随即摇头苦笑。怪不得这几天没看到这丫头的身影呢,原来是在这里提前给自己下了个套。 ------------ 第十五章 志存高远 第十五章志存高远 一千人马行至怀柔,事先用兵部名义发出去的调兵公文一一有了回应。. 大同铁骑一万,宣府一万,统一由张弛统帅先行一步赶赴辽东镇。一来威慑在鸭绿江对岸虎视眈眈的倭寇,二来震慑蠢蠢欲动的建州三卫。 另外,接到调令的福建水师提督王震也率领他的战舰扬帆北上,只等着赶到天津港同先行一步的两万宣府步军回合之后便继续北上朝鲜。 大军齐备,沈崇名的行军速度陡然加快,若不是顾及马力,只怕要日夜兼程了。就算是这样,一千人马在半月之后也进了辽东地界。 二蛋哥一直关注沈崇名的行程,早早便带着一众侍卫赶来迎接。虽然激动于能够再次跟随沈崇名作战,可看着翻下马背的沈崇名,二蛋哥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沈崇名走到近前,二蛋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诺诺的说道:“大人,属下给您丢脸了,请您责罚!” 李成梁所率两万人马在黄草岭一战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定辽前卫侥幸逃了不足一千人。而各级将官除了二蛋哥之外,全部为国捐躯,两相宜比较,二蛋哥可就有了逃兵的嫌疑了。而这逃兵的名声,对一个军人那可真的是最大的耻辱了。 按照二蛋哥原本的想法,就算是沈崇名不会怪罪他,也肯定没什么好脸色,毕竟自己实在是给他丢脸了。 不过事情完全出乎预料,只见沈崇名一把将他扶起,呵呵笑道:“二蛋,这次你不但没错,更是立有大功。李成梁一意孤行,致两万将士冤死沙场,无疑是惨重的损失。而你却能带着你前卫的一千人马突出重围,足见你的才能不凡。你这一千人马虽然不多,可在这样的情势下对辽东的局势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自责了。” 二蛋哥感动莫名,这些年跟着大人鞍前马后虽然辛苦,可就冲这件事,值了!此情此景,二蛋哥忍不住拜道:“大人,多谢了。” “呵呵呵,自家人不说这客气话,先进城为我说说当下辽东的局势。”沈崇名牵挂战事,而二蛋哥一直都在这里,各方情况自然是了若指掌了。 “宣府张弛十日前率兵赶至,两万人马一分为二分,一路赴鸭绿江畔以防倭寇渡江,另一路会同辽东镇一万人马分布于抚顺关至鸦鹘关一线防范建州三卫。眼下局势安稳,只等大人您一到做出布置了。”独当一面,又经历了黄草岭这一战,二蛋哥可是成熟不少。 “嗯,不错,如此一来咱们就能好好谋划一番了。”沈崇名点头说道。“二蛋,今日弟兄们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你带我前去抚顺关,咱们会一会建州三卫的首领去。” …… “汉人援军刚到便布置在了咱们面前,只怕是来者不善啊。”纳兰多极神情悠哉悠哉的说道,根本不像话里那么担心。 可坐在一旁的王杲和觉昌安却是愁容满面。这次来的可是汉人最具战斗力的宣府铁骑,而且人数不少,一旦他们对己方有什么不轨的图谋,虽不至于抵挡不住,但损失肯定轻不了。 汉人人丁繁多,他们自然是不在乎伤亡的。可是建州三卫加在一起,算上妇孺也就十五万人,就算是以一换一,那也耗不起啊。 “兄长,眼下鸭绿江对岸的倭人气势汹汹,随时都有可能渡江作战。相比起咱们来,他们才是对汉人的最大威胁。所以汉人现在虽然在抚顺关至鸦鹘关一线布下重兵,可只要咱们不动,他们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分析一番,觉昌安倒是把自己给说服了,脸上神情顿时轻松不少。 “话虽如此,可眼下咱们还不知道汉人究竟有什么打算,万一他们正是利用这一点来对付咱们,那咱们可是要吃大亏的。”王杲依旧是忧心忡忡,汉人鬼心思最多,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棋究竟要放在哪里。 看着时机成熟,纳兰多极装作随口说道:“要不咱们先派人前去拜谒一下这次的汉人将领,一来谈谈对方虚实,二来嘛,就是告诉他们咱们没什么别的打算。” 闻言,王杲默默地点了点头,良久才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以后倒地该怎么做,还是得先摸清汉人的底细才能做出安排。纳兰兄弟,你说咱们该派何人前去呢?” 之所以有此一问,实在是因为王杲手下除了那一身蛮力的将领,再也没有什么智谋型的人才了,而去探听虚实,要的正是那种机智之人。 这一问正和纳兰多极心意,就见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弟的中卫有一位胡先生。凭着胡先生汉人的身份,前去办这事再合适不过了。” “汉人?”觉昌安眉头一皱,却不在说什么。 不过他这两个字其中的含义,纳兰多极却是清楚得很,这分明是信不过胡先生啊。 “呵呵,觉昌安兄弟放心好了。这胡先生在我身边多年,觉得是信得过的。而且他们同为汉人,很多事情也比咱们外族人更容易沟通不是?”纳兰多极笑着说了说派胡先生前去的好处。 这自然不是他的真话了。只所以这次话赶话把胡先生推向前台,为的就是自己能和汉人多做接触,这样一来,一旦有了什么好处,自己的中卫也不至于再吃亏呢。 “嗯,纳兰老弟说的不错,胡先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王杲琢磨一下,倒是同意了纳兰多极的想法。 纳兰多极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小弟这就回去同胡先生商议一下。”说罢,也不多留,起身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兄长,纳兰这次这么积极,该不是有什么小算盘吧?”听着门外没了动静,觉昌安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王杲叹了口气,这一点他何尝看不出来,说来说去还不是利益二字。“无妨,此番前去自然不可能只那胡先生一人,咱们也可以派人跟随,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瞒不过咱们二人了。” “嗯,小弟以为阿台章京侄儿最为合适了”觉昌安点头说道。 一听让自己那个莽夫儿子前去,王杲立刻摇起了头。“不可,这小子行事鲁莽,说不定会坏了大事,还是让塔克世前去吧。” 对于自家姑爷,王杲很是了解,论起性情沉稳,行事谨慎,自己的儿子着实差他不少,这样的大事让他前去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其实觉昌安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不过自己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可就不合适,必须让王杲说出来才行。也不推脱,“那好,小弟这就回去嘱咐他做些准备。” 两位长辈聚在一起讨论大事,阿台章京和塔克世也没闲着,此刻二人也是躲在阿台章京的窝棚里喝酒闲聊。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阿台章京满脸愤怒的说道:“汉人都到了眼皮子底下了,阿玛和觉昌安叔叔却没什么举动,岂不是让汉人小觑咱们女真族?” 塔克世呵呵一笑,劝道:“大哥,岳父大人自然有他的打算。而且,汉人虽然在抚顺关至鸦鹘关一线不下重兵,但也仅仅只是防范,根本没胆量对我们建州三卫轻易用兵,咱们根本不必担心他们。” 正要继续喝闷酒的阿台章京一愣,不解道:“为何?” “呵呵呵,大哥你想,现在鸭绿江对岸倭人布下重兵,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汉人这次来了援兵,为的是对付倭人而非咱们女真族。若是汉人敢对咱们用兵,那可就是两线作战了,凭他们眼下的兵力,根本就消受不起。” 他这么一说,阿台章京就明白了,顿时脸上抑郁之情一扫而空,转而兴奋的说道:“嗯,有道理。依我看啊,那咱们大可以联合倭人主动出兵,如此一来打败汉人可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塔克世一怔随即摇头苦笑起来。都说阿台章京鲁莽,这话可真是一点不假。不过这样的人也好,起码不像纳兰多极那样的处处留心提防。 见塔克世这副神情,阿台章京脸上笑容一顿,微微皱眉道:“怎么,我可说错了话?” 塔克世赶紧摆手,“大哥误会,你说联合倭人一同对付汉人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咱们对倭人的秉性并不了解,万一是打跑了狼引来了虎,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这件事还得好好谋划才是。” “嗯,有道理,非常的有道理。”阿台章京满脸佩服之色,对着塔克世挑起了大拇指。“不过,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了,咱们何时才能将骑在咱们头上的汉人打下去啊。” “大哥放心,这些年我建州三卫日益强盛,只要咱们徐徐图之,打败汉人的那一天必定为时不远了。”塔克世眼神深邃,仿佛看到了期待已久的那一天。打败汉人,完全掌握辽东,这可是他儿时就立下的志向。 阿台章京坚定地点了点头:“嗯,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今天回家,路上耽搁了,诸位书友见谅,包涵…… .. ------------ 第十六章 身入险境 第十六章身入险境 “大人,您可算是到了。. ”再见到沈崇名,张弛是说不出的亲切。自打上次从沈崇名那里得来三万匹战马,他这个宣府马军总管。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扩军,手下马军直接到了五万!而这一切,可都是离不开沈崇名的。 “呵呵,张大人带着手下弟兄奔赴这里辛苦了。”沈崇名客气着,对于张弛这人他也是极为看好。论勇武不输他人,论智谋也是军中翘楚,着实是个难得的良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末将分内之事,大人这么说末将可正是当不起啊。”张弛摆手连连,很是谦谨的说道。 沈崇名哈哈一笑,不管这话是不是发自内心,不过听在耳中确实很舒坦。而且也说明张弛心思细腻,是个混官场的好材料。 进入大厅,张弛开始汇报起了情况。“大人,昨日建州左卫指挥使派人前来传信,说是准备遣使前来拜谒大军主将。您还没到,末将不敢擅作主张,所以就命来人先行住下,等您到了再说这件事。” “遣使?”沈崇名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怎么搞的和两国交往一般?”没等张弛回话,沈崇名脸一烟喝道:“将来人带来,本官倒要问个清楚,莫非这建州三卫要造反不成!” 张弛急忙应是,立刻派人将王杲派来传信的人带了过来。 这人身材高大健硕,身穿一身虎皮做成的袍子,漆烟的脸膛满是坚毅,站在人面前就犹如铁塔一般。这且不算,这厮进来之后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高傲之色看都不看众人一眼。 “拖出去,打!”沈崇名眼皮都没抬,语气冷冰冰的吩咐道。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张弛还是认真的执行了沈崇名的命令。“来人,拖出去!” 厅内诸将为了在沈崇名面前留个印象,也不等门外军士进来,其中两人直接扑向了王杲派来的信使。 这信使可不简单,乃是建州三卫的巴图鲁捷尔图德。王杲这次之所以让他来送信,为的就是震慑一下沈崇名张弛之类的主事官员,想想一个送信之人就是这般勇武,那建州三卫有多厉害心中也能有个估摸了。 所以两员将领扑向捷尔图德,非但没有将其擒住,反而因为掉以轻心被捷尔图德轻而易举的只一招便撂翻在地。 厅内诸将大惊失色,就连一直悄悄听着动静的沈崇名也是顿了一下。好在有张弛在场,一瞧情形不对,也顾不得自己身份,上前两步直接抬脚踹了上去。 张弛武艺非凡,在宣府数万大军中虽不敢说勇冠三军,但绝对是排的上号的好手了。 只可惜捷尔图德早有准备,下垂的右臂猛然挥出迎向了张弛的小腿。张弛只觉得小腿一疼,单腿着地吃不主力险些摔倒。就算如此,也是踉跄连退两步。 “找死!”一声大喝,却是坐在一旁抱着茶壶牛饮的熊大彪直接将手中茶壶砸了出去。 惯性使然,一见有东西向自己砸来,捷尔图德抬手就去拦截。只听得一声脆响,砸在捷尔图德铁拳之上的茶壶顿时破碎,水珠飞洒无孔不入。 出于本能,捷尔图德立刻闭起了双眼。而这,正是熊大彪所需要的,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猛然跃起,一个转身一记鞭腿就扫向了捷尔图德颈部。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竟然还带着呼呼风声! 耳听八方,被水遮挡了视线的捷尔图德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很是精准的后仰避过了熊大彪这记鞭腿。 只可惜熊大彪搏斗经验丰富,一看一招未能撂倒捷尔图德,随即还未着地右脚就是一记侧踹。 说时迟那时快,这也仅仅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饶是捷尔图德武艺高强,也难以连着两次避过熊大彪的攻击。只听得他一声闷哼,整个身体躬着飞了起来,撞碎身后的一把椅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机不可失,稳住了身形的张弛立即拔刀上前停在了捷尔图德的脖子上,只要他敢再动一下,抽刀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来呀,绑了!”张弛脸色有些难看,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在沈大人面前同人单打独斗,没曾想到竟是如此狼狈,让自己这脸面如何挂得住。 情形明了,捷尔图德虽然不想受辱,却也不愿在这种情形下丢掉自己的这条性命。女真族的巴图鲁,死在战场之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来。 两指粗的大麻绳结结实实绑在身上,饶是捷尔图德这样的硬汉也休想挣脱的开。就像是一匹套上了缰绳的烈马,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两百军棍下去,这下捷尔图德可就算是彻底的蔫了。被两名军士拖到沈崇名面前,眼神凌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是这样,厅内诸将都对他佩服不已,若是换上一个人,这两百军棍早就要了性命了。 “回去告诉王杲,就说本官明日去他的右卫视察军务民政!”只一句话,沈崇名就让张弛安排人把捷尔图德送回去! “欺人太甚!”看着奄奄一息的捷尔图德,阿台章京怒喝一声将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阿玛,汉人如此对我,怎可轻易罢休!” 王杲脸色也是难看,原本是想着给对方一个威慑,没曾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被人家给了一个下马威。幸好捷尔图德留了一条性命回来,不然那可真的就是损失惨重了。 虽然愤怒,可他却没有乱了理智。汉人这么做虽然出乎预料,却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一件事,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惧怕自己的任何挑衅。若是自己就这样带人打上门去,说不定就中了人家的圈套。 “闭嘴,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瞪了儿子一眼,王杲扭头看向一直未说话的觉昌安问道:“觉昌安兄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觉昌安叹了口气,看了看双目紧闭的捷尔图德抬头道:“兄长,来者不善啊。” 抚顺关内。 “小沈子,明天你真的要去啊。”小师妹扯着沈崇名的袖子问道。 沈崇名不解的点了点头。“是啊,怎么啦?” “怎么啦,今天那人你也见到了,人家分明是不欢迎你,你这一去,有危险怎么办?”小师妹不情愿的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放心,借他们两胆也不敢把我怎样,再说了,这不是还有防身利器嘛。”说着,沈崇名从腰间将许久未用的两把小火铳抽了出来。酒壮怂人胆,这玩意比酒还管用。 看到这东西,小师妹可就放心不少了。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道:“这就好,那你打算带多少人马前去呢?” 沈崇名没答话,而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师妹胸部,眼神极其猥琐。这么长时间同他在一起,小师妹虽然未经人事却也懂得不少。双颊一红,狠狠地抬脚踩了他一下,转身逃也似地出了房门。“坏人。”房门即将关上,小师妹轻轻地两个字却是那般的勾人魂魄。 沈崇名摇头苦笑,这丫头,还问自己带多少人马。这次前去,除了一队侍卫再无他人,要知道带的人手越多对方越能看穿你的底牌,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呢。 第二天一早,沈崇名不顾众人劝阻,带着二蛋哥和一队有锦衣校尉以及神机营将士组成的卫队就出了抚顺关。 虽然有沈崇名不得跟随的将令,可张弛和熊大彪如何能放心得下。他前脚一走,后脚便聚齐五千人马出了抚顺关,同行的还有两门用六架大车拉着的佛郎机火炮。这可是威慑敌人的利器,一旦沈崇名一个时辰还未出来,就要放两炮威慑一下了。 建州右卫距离抚顺关不足五十里,快马一个时辰不到就能赶至。沈崇名速度不慢,半个时辰之后建州右卫已经遥遥在望。 低矮的城头,王杲带着觉昌安和纳兰多极一大早便等候在这里,看着一行人马由远及近,王杲握着刀柄的左手不由紧了紧。“打开城门!”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长相很是歪瓜裂枣的城门缓缓打开,两队骑着骏马的建州右卫士卒打马出城。整个队形丝毫不乱,停下之后马与马之间的间距也是相差无几,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瞧出这是一支难得一见的骑兵。 紧接着王杲带着觉昌安和纳兰多极二人缓步走了出来,昂首挺胸的站在城门前等着沈崇名到来。 沈崇名到了近前,王杲冷着脸打量半天后才躬身施礼,“下官建州右卫指挥使王杲,拜见上差大人。”虽然态度有些傲慢,可是王杲心中却对眼前这个不知名的汉人官员刮目相看。自己和他对视半天,竟然没能从他的眼神中获得一点信息,这个人不简单啊。 见他们施礼,一直板着脸的沈崇名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态度比起王杲来却是更加高傲。“本官上直卫都指挥使沈崇名,尔等免礼。” “狗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今日你阿台章京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女真人的血性!”看着沈崇名身后的不足五十骑的随行侍卫,躲在城头上的阿台章京不由冷笑道。 城下,听得沈崇名报出官职姓名,觉昌安心中不由一惊,赶紧上前施礼道:“沈大人,下官建州左卫指挥使爱新觉罗觉昌安,城内已备下酒菜,还请大人进城享用。” 不单觉昌安这般,王杲和纳兰多极也同样变了脸色,满是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汉人。不为别的,同俺答一战,沈崇名的大名早已是响彻南北大地,就连地处偏僻的建州三卫也流传着他的事迹。所谓的常胜将军,说的便是他。 .. ------------ 第十七章 心生歹意 第十七章心生歹意 建州右卫虽然名义说是一座城池,可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土堡而已,城墙低矮暂且不说,里面的房屋建设也是杂乱无章,更甚者牛羊马粪遍地,骚气冲天。八一中文网 ???.?8?1 z??.?c?o?m亏得沈崇名在军中任职多年,若是换上其他人,说不定直接就被熏出来了。 瞧着沈崇名眉头微皱,觉昌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边塞之地不比京城,还望大人海涵才是。” “呵呵,好说好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所改观的。”沈崇名意有所指,不过他说的不明白,王杲等人也不好多问,礼让间便向着不远处的指挥使衙门走去。 宴席很丰盛,烤全羊,烤狍子,烤马肉之类的肉食应有尽有,喝的酒也是王杲珍藏多年的汉人烈酒。沈崇名地位显赫,自然是高居座,其他众人也是一一坐定,一眼看上去其乐融融,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感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瞧着沈崇名一直都在高谈阔论自己的见闻,一直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底牌的纳兰多极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悄悄的对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胡先生使了一个眼色。 胡先生也是早有准备,微微点头表示会意,脸上挂着微笑好似在聚精会神听着沈崇名讲故事,手却握着酒杯等待插话的时机。 “所以,对于倭寇本官根本不放在眼中,来多少灭多少!”沈崇名杀气腾腾的说道,这也告诉众人他在浙江剿灭倭寇的故事告一段落。 “大人威武,学生胡汉三敬您一杯。”胡先生见缝插针,立刻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沈崇名目瞪口呆,这个名字着实把他吓坏了。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赶紧笑道:“呵呵,胡先生客气了,请坐。” 其实一进城,沈崇名便注意到胡汉三了。不用猜他也能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极其狗血的剧情,这胡汉三一定是在中原郁郁不得志才投奔建州三卫而来的。而且,这样的人还真是有一些本事,凭他能和建州三卫的头头脑脑的走在一起,地位肯定是低不了。说不定这些年出谋划策,为建州三卫立下不少功劳呢。 胡汉三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笑道:“学生知道大人远道而来,为的是出兵朝鲜驱逐倭寇。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建州三卫同属朝廷管辖,有何需要我们做的,还请大人尽管吩咐,但又差遣,定然尽力而为。” 胡汉三的话说的异常动听,不过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为的只不过是场面上过得去而已。 好在沈崇名没脸没皮习惯了,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道:“如此就好,这次来还真是为了让你们出兵朝鲜,不知道三卫指挥使能动用多少人马随本官入朝作战?” 胡汉三顿时一愣,这也太直接把了吧,莫非这小子不是咱们受过儒家教化的汉人娃? 看着沈崇名出乎预料的答话立刻让胡汉三不知道如何应对,觉昌安赶紧圆场道:“不瞒沈大人说,我等三人确实有心为朝廷分忧。可是您今日也看到了,辽东乃荒芜之地,我族人生活困顿仅以果腹。所以,我们三卫联合出兵一千已是极限,再多的兵力不但抽调不出来,更是供养不起啊。” 觉昌安说的话合情合理,若沈崇名真的是一个深受儒家教化的读书人,听到这话自然是不好再继续强求。可既然他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会同意觉昌安这样的说法。 “哈哈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根据本官来时从兵部得来的数据,你建州三卫领取朝廷俸禄的将士共计三万五千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朝廷要你们出兵入朝,怎可只出兵一千?”沈崇名满脸不屑,仿佛像是在自己的地盘训斥自己的手下一般。 觉昌安一噎,有些生气道:“大人,这就是您有所不知了。兵部虽然每年都有我建州三卫数万将士的饷银,可是这些银子经过层层克扣,到了我们手中已经所剩无几。我们虽有数万兵马,可这都是族人省吃俭用供养的,朝廷一分银子不出,到头来却要我们听从调令出兵作战,这是何道理?” “对,莫非你以为我女真族好欺负不成!”早已按捺不住的阿台章京拍案而起,双眼满是杀气的看向了沈崇名。 沈崇名丝毫不惧,眼睛一瞪喝问道:“觉昌安,这事你可有证据,为何本官在京城未曾听到这事?你要知道,诬陷朝廷官员可是要治你反坐之罪的!” “没拿就是没拿,要证据有什么用!”刚刚坐下的阿台章京针锋相对,神情愈的兴奋起来。这次阿玛竟然没有拦着自己,看来自己的计划有门啊。 “啪!”沈崇名一拍桌子,怒道:“大胆,本官问话竟敢强词夺理,莫非想看看本官的手段?” 这话猖狂之极,要知道现在他沈崇名可是身在狼窝之中,这样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太过出乎众人的预料了。 不过这一举动效果不错,连阿台章京这样的莽夫都被他镇住了,傻愣愣的看着沈崇名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哼,你们说有人克扣了军饷,大可以把证据交由本官。事情一旦查实,本官一定给你们一个公道!若是无中生有,结果你们自行掂量。”沈崇名怒气冲冲的说道。 抬手按住要拔刀而起的儿子,王杲面无表情的说道:“启禀大人,据下官查得,克扣军饷乃李成梁所谓,这您又该如何处置?” 这克扣军饷的事情自然是子虚乌有了。任谁都知道建州三卫乃朝廷的大难题,碰到有关他们的事情,百官唯恐避之不及,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自动招惹是非。要知道一旦出了事情,那可就是杀头大罪啊。 现在王杲一口把罪名推到李成梁身上,要的就是死无对证。如此一来,他沈崇名也必定是束手无策,也没有什么借口让建州三卫派出人马随他入朝作战了。 沈崇名心中一阵冷笑,对于王杲这一手打算倒也佩服。不过这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而自己也准备好大出血,只要他们出兵,花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 “李成梁这贼子命丧沙场,现在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无济于事。战事拖延不得,你们核算一下一共少了多少饷银,朝廷先行补给你们就是!”沈崇名满脸不在乎的说道。 “一百万两!”阿台章京一时之间成了主角,一个狮子大开口不但将王杲等人吓了一跳,就连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瞠目结舌。一百万两,族人们不要说见了,只怕听都没听说过。 沈崇名呵呵一笑,满脸不在乎的说道:“区区一百万两不是问题,只要你们听从朝廷调令,十天之后本官就可以先行给你们六十万两。其余四十万两,也会折换成粮草农械6续运抵,你们以为如何呢?” 也许六十万两银子对王杲等人来说诱惑不大。可是这粮草农械对他们来说可绝对算得上是天大的诱惑了。 建州三卫确实是荒蛮之地,女真族平日里主要的食物全靠打猎供给。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时候会因为猎物不足出现饿死人的事情。所以这么些年下来,人口增长不多,当然也就没有更多的兵员了。没了兵员,什么重现先祖辉煌也只能是纸上谈兵了。 可是一旦让他们有了大量的农耕器械,那境况可就大不一般了。这么广阔的土地,就算是贫瘠不堪种植出来的粮食也足够族人们食用了。再加上打猎所得,二十年内人口翻上几番不在话下! “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您能做的了主吗?”胡汉三再次开口,直逼问题要害。要知道一百万两不是小数目,再加上朝廷一直严格控制的农耕器械,可不是一个上直卫都指挥使就能做的了主的。 “呵呵,本官说到做到。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是本官点头的事情,皇上绝无二话!”沈崇名吹牛不上税。不过这件事情他可是真的有把握,这可是他离京之前和隆庆帝定下的计策。 “哈哈哈,沈崇名,既然你这般厉害,不妨先让人为我们送来五千套农具,你说如何呢?这段日子你且在我建州右卫好生游览一下风景,等着五千套农具一到,我阿台章京亲自把你送回去”阿台章京得意连连。第一次,他终于现自己的智谋还是众人中的佼佼者。这沈崇名既然如此厉害,那把他扣押下,条件岂不是任由自己提出? 而且这样一来,族人也就不用冒险入朝作战,可谓是一举两得好事啊。 “大胆!”二蛋哥一声大喝,拔刀拦在了沈崇名面前。虽然满脸凶相,二蛋哥心中却是害怕的厉害。早就劝大人不要轻易涉险了,这些蛮子可不是好惹的,一言不合可就要了亲命了。这下可好,他还非得闲着没事瞎显摆,惹得人家心生歹意要扣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沈崇名却是丝毫不惧,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莫非你是想扣押本官?” “呵呵呵,沈大人误会了。我们女真族热情好客,这次您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自然是要留您多住一段日子了。”胡汉三脸上得意之色难掩。听沈崇名的话,他还真是条大鱼。一旦将其扣押,只要和朝廷多加周旋,获得的好处自然不少! 其实沈崇名也不想表面上那么淡定,现在的情形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没想到这一贯以豪爽直白著称的女真族也喜欢玩手段啊。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吓唬他们一下了,两杆火铳在手,足以将王杲劫为人质了。 双手悄悄地放在后腰,沈崇名满脸不屑道:“若是本官不答应呢?” ------------ 第十八章 火炮一百 第十九章火炮一百 这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王杲等三位领默不作声,反而任由阿台章京处置。? ? 八一中 文网 ? ? ???.?就算是到时候出了差错,也好回旋一下不是? 听了沈崇名的话,阿台章京一阵大笑,满脸得意道:“我建州右卫岂是你说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接着眼睛一瞪,大喝道:“来人!” “嗵!嗵!”没等阿台章京事先埋伏下的人进来,连着两声巨响倒是传入和众人的耳朵。 大厅之内一时间表情各异,不少人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两声响,二蛋哥的神情满是欢喜。这声响听着熟悉,分明就是咱们的火炮嘛。不用猜,这一定是熊大人放心不下自家大人的安危带兵来救了! 沈崇名脸上表情未变,可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掌握了。 “呵呵呵,各位不要惊慌。朝廷大军初到辽东,为了让将士们熟悉地形,今日特意在抚顺关外展开演练。这两声响乃是由京城携带而来的轻型火炮出的。这响动听着吓人,其实威力也是一般,一炮下去仅仅才杀敌五十余人。”沈崇名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出口就把咋咋呼呼的阿台章京吓得不知所措。 一炮下去杀敌五十,这要是一百炮下去,不就是五千人马吗?阿玛的右卫将士满打满算才一万五千人,岂不是三百炮就被消灭的一干二净了?想到这个得数,阿台章京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请恕学生冒昧,敢问大人此行一共携带多少门这样的火炮?”胡汉三直切问题要害,也算得上眼光独到了。 “呵呵呵,大家也知道京城到辽东路途遥远道路难行,本官有心无力,只携带了区区一百门而已。就算是这样,也是动用了三千匹骡马才做到,着实费了大工夫。”吹牛不上税,仅仅两门杀伤力有限的佛郎机炮在沈崇名嘴巴里无论是数量还是杀伤力都翻了数番。 胡先生嘴角一阵抖动,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没了底气,径直看向纳兰多极,想听听他的意思。 纳兰多极更是一个志大才疏之辈,虽然很早之前就听闻了汉人的这种神兵利器,可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时教他如何能有主意。转眼,又把目光投向了王杲。事到临头,还是得依靠这位老大哥拿主意啊。 王杲心头急转,立刻意识到了不妙。一旦这沈崇名所言属实,那这时候和汉人翻脸,对于建州三卫来说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相通这节,他心中便有了计较。眼下最为重要的是保持双方目前这样不好不坏的关系,其余的事情还得自己和其他两个人商议之后才能做出结论。 “呵呵,朝廷大军如此强大,区区一股倭寇又怎是对手,大军剿灭倭寇轻而易举。”王杲满脸谄媚的拍起了马屁。虽然有些丢人,可是刚才的事情已经有些闹僵了,在不挽回一下可就不好收场了。 得理不饶人,沈崇名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刚才剑拔弩张的情形自己就这么按下不提,岂不是让别人看不起。“呵呵,这个倒是自然,朝廷雄师百万计,军中良将更是不胜枚举,任何胆敢冒犯朝廷威严者,绝对没有好下场。”说着,沈崇名的眼光径直盯向了阿台章京。 沈崇名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王杲虽然极不情愿,可是为了大局,这个黑锅也只能由自己的儿子来背了。就见他眼睛一瞪,喝道:“阿台章京目无尊长乱放厥词,实乃罪大恶极。来呀,军棍一百以示惩戒,待本官有空再追究起罪责!” 阿台章京一惊,万万没想到王杲竟然会这样对自己,急道。“阿……”阿玛二字还未出口,就被身边的塔克世悄悄拽了一把。“舅兄,切勿再言,岳父大人自有计较!” 阿台章京鲁莽归鲁莽,但绝不是一个傻子。现在塔克世一提醒,他瞬间便察觉到这其中还有文章,顿时俏不做声任凭走进来的兵丁五花大绑起来把自己押了出去。 伴随着外面的惨叫声,王杲满脸歉意的说道:“大人,犬子鲁莽,但有不对之处,还请您多多担待才是。” 被抓起来是喊出的一个‘阿’字已经被沈崇名洞悉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这时王杲这么一说,沈崇名还是装作吃了一惊,道:“啊,原来是王大人的公子?害他受此苦楚,这可有些不好意思了啊,你还是放了他吧。” 不等王杲说话,就听得沈崇名又说道:“不过,看贵公子的年岁,你还是要多加教导才是,以免日后铸成大错。” 这就是所谓的风凉话了,虽然王杲心中一阵纠结,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下官遵命。” “好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本官要吩咐的事情也说完了。你们抓紧时间商议一下出兵的事情,三日之后给本官答复。”说罢,沈崇名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大步向着门前走去。 二蛋哥贴身相随,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毕竟还是身处险境,万一这些蛮子暴起难可就不好了。 房门打开,看着有人迎面跑来,二蛋哥蹡踉一声将腰间朴刀拔了出来,横刀护在沈崇名身前。 来人也是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瞧跟着沈崇名身后的王杲瞪他,急忙躬身退到一旁。 二蛋哥这么一做,沈崇名不由暗呼不妙,一旦这些人心思谨慎,一定会现现在的自己外强中干。想着,也不多言,陡然加快了脚步。 有惊无险的出了土堡,看着五里之外的沈字大旗,沈崇名这才彻底的按下心来。回头对着王杲等人拱手笑道:“各位大人留步,本官告辞了。” 看着沈崇名打马远去,方才那人这才凑到王杲耳边急道:“领,汉人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咱们怎么办。” 沈崇名一走,王杲积攒在心底的怒火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泄,这汉子正好撞在枪口上。“饭桶,汉军近在咫尺,岂用你在这里多嘴,莫非当本领瞎子不成?哼!” 汉子唯唯诺诺的应这是,赶紧躲到了一旁。一通吼叫,王杲心中也是舒坦了不少,抬头扫了觉昌安和纳兰多极一眼,道:“二位兄弟,咱们还是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吧。汉人来者不善,咱们可得思量好了才是。” “沈兄弟,那些蛮子没有为难你吧?”看着沈崇名打马归来,熊大彪和张弛急忙迎了上去。 “呵呵,大军就在城外,他们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沈崇名满脸无所谓的说道,刚才紧张的手心都出汗的事提都不提。 “如此就好,这些蛮子若是敢胡来,今日非踏平这建州右卫不可。”熊大彪杀气腾腾的说道。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一旁的张弛不禁汗颜。瞧瞧人家,就凭着这份胆量和口气,就称得上是当世名将了,日后可得跟着好好学习才是。 “如此威力的火炮竟然有一百门,这可如何是好啊。”其他人还未开口,纳兰多极就忧心忡忡的说道。 刚才在城外他四下看了一眼,果然现城门左右不远处多出了两个五尺见方的大坑,这样的威力,自己活了这么些年也未能见过一次。说是一炮下去杀敌五十,绝对是有可能的。 “纳兰兄弟,你暂且坐下,咱们这不是再商量对策嘛。”王杲有些无奈道。现在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没了计较。 这次沈崇名的态度之强硬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在辽东,原本汉人和女真人就是势均力敌的状况,就算是这样,也是因为李成梁在其中多加斡旋才得来的。原本以为李成梁一死,辽东换上一个新手必定是的汉军实力大减,这样一来对建州三卫也必定会客气有加。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来了一个沈崇名,偏偏这小子还准备充足让人无机可趁,立时便使得局势转变对己方变的棘手起来。 “商量商量,都这么些天了咱们还是没个定计,现在还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依我看啊,还是直接出兵得了,免得到时候汉人来攻抵不住人家。”心情不爽,纳兰多极说出来的话也是呛人得很。 “纳兰兄弟,这是咱们三卫的事情,岂是你说出兵就出兵的。若是你真的打定了主意,大可以把你中卫的人马交给汉人指挥!”纳兰多极这番不负责任的话一出口,一旁的觉昌安也不高兴了。 纳兰多极没想到觉昌安竟然在这种场合下给自己脸色,顿时心头火起就要怒。“你……哼,那你们商量,有了结果再告诉我一声,我听兄长安排就是!”说罢,拂袖而去。 中卫的几名将领和胡汉三急忙起身跟上,大厅之内立刻清净了不少。 “混蛋!”觉昌安一拍桌子,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王杲心中一阵苦笑。以前顺风顺水的时候三家和睦相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可是这才刚刚遇到一点点难题便成了这般模样,照此下去,不被汉人各个击破才怪。 “觉昌安兄弟,纳兰兄弟就是这样的脾气,你要多加担待才是。”王杲劝慰道。“咱们还是赶紧商量对策吧,等有了计较再找他也不迟。” 两家关系确实非同一般,觉昌安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兄长你先说说的你的想法吧。” 这边商量着对策,拂袖而去的纳兰多极也没闲着。拉着胡先生关起房门秘密商议起来,力争想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好办法。至于其他两家,爱咋地咋地去。 ------------ 第十九章 利益之祸 第十九章利益之祸 “首领,眼下这事,虽说是咱们建州三卫的危机。. 可是只要运筹得当,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胡汉三故弄玄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 一听这话,纳兰多极不由眼睛放光,急道:“先生快说,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 适可而止,历经人生坎坷的胡先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也不再卖关子,压低声音说道:“首领,这位沈大人之所以底气十足,凭的就是手握神兵利器。这次若真的与朝廷交恶,只怕咱们建州三卫难逃一劫啊。” 纳兰多极无奈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强辩道:“这倒不至于吧,现在倭寇乃是大患,就算汉人想对我们怎样,也是有心无力啊。” “错,大错特错。”胡汉三连连摇头说道。“首领你好好想想,这倭寇虽然在朝鲜大败了朝廷兵马,那也只是侥幸而已。想必他们也明白这点,若是不然早就杀过鸭绿江了。这且不算,就算他们真的杀过鸭绿江,首先遭殃的也是咱们建州三卫啊,因此朝廷想要对付咱们根本就没什么后顾之忧。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联手倭寇一道对咱们用兵,到时可真的就是大祸临头了啊。” 纳兰多极震惊不已,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倭寇和汉人刚刚一场大战,双方都损伤了那么多的人马,怎么可能会联起手来呢?而且朝廷想和他们联手,只怕得花不少银子啊。” 胡汉三呵呵一笑,“非也,朝廷想要借倭寇之手对付咱们建州三卫,只需暗地里将朝鲜许给他们就是,根本用不着花费什么钱粮。这对他们两家来说,可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被胡汉三这么一说,纳兰多极再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默认。 看着把他说服,胡汉三不由小小得意一番。可是他也不敢露出破绽,紧接着又说道:“所以这次的事情若是不能妥当处置,对咱们建州三卫来说,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啊。” 纳兰多极这下可真是着急起来了。原本还以为就算是和朝廷彻底闹翻也有一搏之力,可以按照胡先生这么一分析,根本就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怪不得自己一直奇怪朝廷大军停在抚顺关就止步不前呢,他们极有可能一早便是这么打算的。相通这节,纳兰多极一阵咬牙切齿,都说汉人狡猾恶毒,这话一点不假啊。 “先生,你说这也是一次机会,倒地怎么着才算是一次机会呢?”纳兰多极迫切的问道,既然这祸害无法化解了,只能把他当机会用了。 “呵呵呵,这个倒也简单,只要答应出兵助阵,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胡汉三手一摊说道。 “不不不,一旦出兵,到头来还是难逃厄运。那时我们建州三卫损失惨重,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这么做反而更加便宜了他们。”纳兰多极苦笑连连,这么浅显的东西,谁都能想的明白啊。 胡汉三一阵奸笑,摇头道:“非也,这对建州三卫来说在劫难逃,可是对首领您来说,只要把握住了,就绝对是一个天赐良机啊。您想想,现在其他两位首领可以说是打定了主意不出兵,这一点可是和朝廷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只要首领您能一力促成这件事,绝对是大功一件。而且这么一做,也等同于您表面上递交了投名状,就算是事后朝廷想卸磨杀驴,也碍不着您什么事儿。这且不算,现在朝廷最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了,您想提什么条件他们肯定都会应允,说不定那价值一百万两的钱粮物资,您能分得一半呢。而只要事情一成,到时候朝廷对您信赖有加,各种赏赐也必定少不了。然后您徐徐图之暗谋发展,一旦时机成熟,大事可期啊。” 胡汉三的一番话,说的纳兰多极是怦然心动。不过兹事体大,这种东西可是不能随便相信的。“先生,你这办法靠谱吗?本首领可是信不过这些汉人啊,万一他们事后翻脸,吃亏的还是咱们啊。” “呵呵呵,这一点您大可放心。女真各部除了兵丁之外,光是百姓加在一起就有十余万,这么些人朝廷终归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到头来还得遴选一人站出来治理。到时候您大功握在手中,这人自然是非您莫属了。如此,您多年的宏愿不就达成了吗?” 胡汉三的话越发的动听了,说的纳兰多极心中犹如猫抓一般。可就算是这样,他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吧唧着嘴巴说道:“容我好好想想,容我好好想想。” “首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被其他两位首领抢了先,吃亏的可就是您了啊。”火上浇油,这可是胡汉三的拿手好戏。 “有理,有理。不过这件事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先生你真的有完全的把握?”纳兰多极满脸愁绪,人生最为难得事情就是抉择了。尤其是这种事关前途的大事上,要知道一步走错,那可就是万丈深渊啊。 “首领请放心,我胡汉三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胡汉三陪着胸脯说道,自信满满可是给了纳兰多极不少底气。 就见纳兰多极一咬牙一跺脚,恶狠狠地说道:“好,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办。事关重大,所以这件事咱们法不传六耳,联系汉人的事情就交给您全权打理了,务必要谨慎再谨慎。” “首领放心,在下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不然提头来见。”胡汉三很光棍的说道。 胡汉三下去准备,纳兰多极却依旧是坐卧不安。这件事做的实在是有些不地道,要知道自己一旦答应出兵,其他两卫可就并无选择了。事后就算是成功了,他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千古骂名,自己是背定了。 “啊,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心中努力想着过往种种,纳兰多极可是挑出了不少二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心里的那一丝愧疚之情顿时烟消云散了。 胡汉三一番打扮,孤身一人就着夜色溜出了土堡,摸着烟赶向了远处的抚顺关。 毕竟只是个一出谋划策见长的书生,这夜行的事情实非胡汉三所长。要不是天明时分被在外游弋的斥候抓住带回了抚顺关,胡汉三这一晚上不知道能绕到哪里去。 “大人,外面斥候抓了个形迹可疑的家伙,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建州三卫放出的探子。”外面热热闹闹,前去看热闹的二蛋哥没多久便跑回来报告。 沈崇名一愣,“探子?把他带来,本官要亲自审问一番。”沈崇名心中实在是有些纳闷。要知道抚顺关和建州右卫的小土堡可谓是近在咫尺,无论是那边一有大动静都休想逃得过对方的眼睛。现在他们放出探子不但是多此一举,更是授人话柄的蠢办法,这大名鼎鼎王杲不至于办出这样的蠢事啊。 没多久胡汉三就被二蛋哥带了进来。虽然精心打扮过,不过沈崇名还是凭着他那一小撮山羊胡子认出他来。顿时沈崇名就是眼前一亮,好兆头啊。 “呵呵呵,这不是胡先生吗,来人呀,快快给胡先生松绑。”沈崇名满脸祥和的说道,仿佛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一松绑,胡先生悬着的一颗心就完全放了下来。满脸高兴道:“大人慧眼,学生这副装扮您都能一眼认出来,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沈崇名脸上笑容不减,竟然亲自起身走了过来。一边吩咐着二蛋哥看茶倒水一边恭维道:“胡先生可是博学大儒,这一身的气质可不是常人能有的。这辽东虽大,可您绝对是头一份,后学晚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这马屁拍得厉害,立刻就让胡汉三激动地有些找不到北了。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不瞒大人,学生这次来,是奉了我家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为的是跟随大人您出兵朝鲜一事。不瞒大人,我家大人一直以来感于朝廷对我建州三卫的恩德,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啊。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一直都在等着朝廷调兵的命令啊。” “呵呵,本官就知道纳兰大人是个忠干的臣子,为了朝廷之事他如此上心,待来日大胜还朝之后,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多多为他美言几句。”沈崇名也不吝啬,空口无凭,这种没什么责任的话自己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大不了事后翻脸不认人就是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回去之后学生一定转达给我家指挥使大人。”胡汉三感激涕零,有他这番话,回去之后自己就好交差了。 好一阵交谈,胡汉三终于把他自己编织出来的话说了个完完全全,顺道也表示了一下眼下建州中卫的种种困难。什么军粮不足,饷银太少一直士气低落,再有就是军备陈旧等等,大大小小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余条。 沈崇名脸上笑容不减,心中却是暗暗鄙夷。竟然敢趁着这样的机会对自己来个狮子大张口,难道他就不怕吃多撑坏了吗? 不过按照自己的计划,无论他现在提什么条件,到了最后自己都有的可赚,现在根本不用计较这些蝇头小利。“呵呵呵,只要纳兰大人忠于朝廷,这些不过都是小事而已。劳烦先生你回去转告与他,十日之内,本官会给予他三成。其余七成,一旦大军进入朝鲜,必定如数奉送。” 这条件确实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那是因为胡汉三留下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沈崇名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所有的条件,而且还是事先预付三成,这可真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啊。 一番感激在所难免,“大人放心,只需您一声令下,我建州中卫绝对跟着走。”胡汉三豪情万丈的拍着胸脯说道。 .. ------------ 第二十章 木已成舟 第二十章木已成舟 胡汉三带着好消息返回了建州右卫,听他详细一说的纳兰多极再也坐不住,也不同王杲和觉昌安打招呼,带着自己的人就出了土堡。. 消息传到王杲耳中,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而且当下便慌乱起来。纳兰多极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悄悄地离开了建州右卫,说不定这厮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打算。而这打算,极有可能就是同意跟随朝廷出兵朝鲜! 觉昌安也非等闲之辈,这一点他何尝会想不到。顿时便焦急起来,“兄长,纳兰多极这样做,只怕要毁了咱们建州三卫啊。” 王杲眉头紧皱,摇头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清楚,倒是不至于背着咱们做出这种事情的。” “兄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纳兰多极这人贪性十足,为了能从汉人那里得些好处,他什么事情都是能做的出来的啊。”觉昌安有些着急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纳兰多极不辞而别,绝对不会是因为昨日那点小事。 王杲何尝没有这种想法,可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点。毕竟一旦这是真的,那对建州三卫来说可绝对就是灭顶之灾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一般,那咱们又该如何应对呢?”王杲心中一时之间没了计较,只能寄希望于觉昌安了。 可惜的是觉昌安心中也是一团乱麻,那里能有什么应对之策。皱眉苦思一阵依旧不得要领,只能说道:“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趁着纳兰多极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劝他回心转意,不然,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为兄这就派人去追他,晓以利害,让他自己把握吧。”王杲有气无力的说着,起身出门安排人手去追赶纳兰多极。 胡汉三乃老奸巨猾之辈,早已料到纳兰多极这次不辞而别的因由瞒不住王杲和觉昌安。不过像胡汉三这样的人,凡事都喜欢往坏处想,他可是认为一旦王杲发现纳兰多极不辞而别,肯定会派人前来追杀以绝后患。 所以,一行人出了土堡之后便快马加鞭向着建州中卫疾驰而去,生怕被人追上丢了性命。这样,王杲派来追赶劝说纳兰多极的人又怎么可能完成任务。 这边乱成了一锅粥,罪魁祸首沈崇名却依旧不忘火上浇油。奉了他的将令,二蛋哥带着一份公文再次进了建州右卫的土堡。 虽说三卫彼此间的事情还未能达成一致,王杲和觉昌安却丝毫未甘怠慢了二蛋哥这个同一级别的同僚。现在他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全明白了,他二人也好为接下来的出路好好谋划一番。 “呵呵,二位大人,这公文你们也看过了,想必我家大人的意思二位也清楚,那就是同纳兰大人一样,每卫出兵一万,五日后分批次渡过鸭绿江同倭人作战。具体的作战计划,到时候我家大人会为你二人详细安排的。”二蛋哥满脸得瑟,照大人的话说,现在的主动权可是握在咱们手中,眼前这二人只有任凭摆布的份。 果然如此,王杲和觉昌安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现在纳兰多极单方面答应跟随汉人出兵朝鲜,立刻让原本结为一体的三卫联盟宣告瓦解。这且不算,他这么一做,立刻把剩余两家逼到了绝路之上。接下来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同纳兰多极一样出兵一万进入朝鲜,要么就是直接起兵。可是眼下的形势,无论是那一种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好,还请大人回去告诉沈大人,我二人这就调动兵马,争取五日之内完成部署。”一时间没了办法,王杲只能先行答应下来,不然三卫的事情还未解决汉人就打上门来,那可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啊。 “嗯,如此就好。”二蛋哥很是傲慢的点了点头,起身道:“那本官就不过多叨扰了。对了,你们的烤全羊沈大人甚是喜好,赶紧去准备几只,本官要带回去。” 颐气指使的神态很是可恶,分明就是在吩咐自家奴才啊。不过都这份上了,就算是再大的气也得忍着。 “好,那大人您且稍坐,下官这就去准备。”觉昌安脸色未变,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趁着这一空当,二蛋哥起身细细的打量起了这间正厅内的陈设,品头论足好不惹人讨厌。 “哎呀,我说指挥使大人,你这议事厅也得好好装饰一下才是,不然如何配得上你这正三品的指挥使啊。”二蛋哥背着双手说道。趁你病要你命,这可是二蛋哥的行事风格。 王杲苦笑不语,都火烧眉毛了,和他这种小人计较个什么劲呢。 建州中卫,纳兰多极刚刚进城就传命关闭城门全城戒备。 “胡先生,万一王杲和觉昌安猜到了本首领的想法,你说他们会不会引兵来攻呢。”纳兰多极忧心忡忡的问道。这件事,自己做的确实是有些不地道。 胡汉三呵呵一笑,“首领不必担忧,现在您和朝廷联手,他们二人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而且日后行事还得听您的意思才成。” “唉,本首领总觉得咱们不应该背着他们和汉人谈条件。”纳兰多极优柔寡断的性格一句话便暴露无遗。 “首领,利益当前,要不是您先下手,和朝廷达成协定的可就是他们了。而且,你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咱们女真族吗?要知道朝廷势大,一旦交恶,咱们绝非敌手啊。”生怕纳兰多极临阵变卦,胡汉三急忙劝道。 他这么一说,纳兰多极心中可就好受了很多,自言自语道:“不错,王杲和觉昌安二人性子太烈,若是让他们决断此事,必定不会答应出兵,那时咱们建州三卫可就要大祸临头了啊。” “是啊,所以救族人于水火之中的大任,还得首领您肩负起来才成。”胡汉三可劲的拍着马屁。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首领,城外有人求见。” 纳兰多极心中一惊,急道:“何人,多少人马?” “是右卫的人马,大约百十来人。”军士不明所以,怎么觉得首领有些不对劲呢。 一听只有百十来人,纳兰多极不由松了口气,原本受到惊吓有些苍白的脸色也缓了过来。 “先生,见还是不见?”纳兰多极看向胡汉三问道。这件事乃是胡汉三一手促成,他心中根本没有计较,自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胡汉三琢磨一下,抬头道:“首领,见一下也好,咱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好能劝说王杲一同跟随朝廷出兵,毕竟都是血脉相连的族人啊。” “是啊,本首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寻死路。”纳兰多极悲天悯人的说道。“去,把他们放进城来。” 军士领命而去。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另一名军士便神情惶急的闯了进来。“首领,大事不好,城外出现汉人大队人马!” “啊,大队人马?”纳兰多极面露惊恐之色,莫非汉人反悔了? “首领切莫担忧,待属下出去看看。”跟随纳兰多极多年,从他的一个表情胡汉三就能知道他心中想法。 “不必,还是本首领亲自去吧。”心中担忧太甚,教纳兰多极如何坐得住。话音未落,他便抬脚匆匆的出门而去。 建州中卫依旧是城门紧闭,奉王杲将令带着近百人手一路追赶而来的乌徒齐面对忽然出现的千余汉兵,不由握紧了腰间弯刀,满是戒备的看着他们。 带兵前来的乃是张弛。昨日同胡汉三议定了大事,沈崇名立刻着手安排,特命张弛赶赴鸦鹘关清点五百担军粮为纳兰多极送来。沈崇名知道,只有切切实实的利益摆在面前,才能彻底让纳兰多极安下心来。 看着面前这一小股人马,张弛心中也是冷笑不已,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他们肯定是前来劝阻纳兰多极听命于朝廷的人。现在正好被自己赶上,怕是他们的的想法要落空了。 “敢问城下大人高姓大名!”站在城头的胡汉三扯着嗓子喊道。原本他也在担心汉人临时变卦,可是站在城头之上一瞧张弛所携带的东西,就知道刚才的担忧全都是多余的。 “本官宣府副总兵张弛,奉李大人军令前来为建州中卫运送军粮!”张弛很是客气的说道。临行前沈大人可是特意叮嘱自己了,现在的纳兰多极可是盟友,一定要对他毕恭毕敬,能捧上天去就最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躲在胡汉三身后的纳兰多极松了口气,但依旧有些担心道:“胡先生,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来诈城的?” 胡汉三一阵无奈。这担心虽然有些道理,可是建州中卫前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烟土地,根本就没有藏兵之处。仅靠一千人马前来诈城,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呵呵,首领您多虑了,若是仅靠这么一点人马就敢来诈城,岂不是太过小觑咱们建州中卫了?” 一听这话,纳兰多极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得意。建州中卫拥兵一万五,汉人这一千人马如果真是前来诈城,绝对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嗯,打开城门将他们迎进来。” 城门大开,脸色难看的乌徒齐却是调转马头带着手下打马远去,看来纳兰多极这厮当真和汉人勾搭成奸了。 消息传回建州右卫,一直和觉昌安皱眉苦思对策的王杲彻底绝望了。木已成舟,再无回天之力,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派出人马跟随汉人入朝作战。想在要思量的,就是如何先从汉人那里多的些好处,另外就如何在战场上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传说中的神棍节,还没有女女的男娃们赶紧到处逛逛踅摸一个女光棍去吧,祝福你们,阿门…… .. ------------ 第二十一章 卸磨杀驴 第二十一章卸磨杀驴日子一天天的过,随着谈判的结果日益明朗化,福建水师载运的五十万担粮草和两万宣府步军也在镇江堡登陆。 大军一到,原本还打算倚兵自重在战场之上抗命不遵的王杲彻底死了心了。现在人家在兵力上已经占了优势,如果再加上手中的神兵利器,那咱们建州三卫,不,两卫就更不是对手了。 “每卫军粮十万石,军饷二十万两作为此次出兵朝鲜的物资。另外,大军得胜回师之后,朝廷赏赐也与此数目相同,不知三位意下如何呢?”高坐首座的沈崇名笑呵呵的问道。 在他下首,除了熊大彪和张弛之外,另外的三人分别是代表王杲前来的乌徒齐,觉昌安之子塔克世,以及纳兰多极的全权代表胡汉三。 “朝廷之命,我等身为下属必定遵从。”胡汉三率先发言。沈崇名私下里已经再次许给了他五万担粮草以及价值五万两白银的兵器,他自然是全力拥护了。 乌徒齐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塔克世。二人虽然分别代表王杲和觉昌安,但是两家向来是同进同退,临行前王杲已经对他有了吩咐,万事都要听塔克世的意思。 十万石粮草在家二十万两军饷以及德胜回师之后的赏赐,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价位了。可是对于现在的建州左右卫来说,这粮草虽然需要,可白银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如果这些白银全部能折换成铁器,那才是最好的。 “沈大人,朝廷如此厚待,我女真族感激不尽。不过我们也有难处,那就是虽然可以出兵一万跟随朝廷大军入朝平定倭患,可这么多军备实在是难以凑齐,还望大人体谅一二,能拨付给我们一些兵器。”塔克世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一点沈崇名倒是了解。虽然塔克世说的有些过于严重了,但建州三卫的军备短缺确实是事实。而且一旦同倭寇交战,损耗必定在所难免,到时候兵器必将短缺,一旦士兵们手无寸铁,那战斗力可就要降低不少的。 这本帐沈崇名自然是能算得过来的。虽然按照计划是要消耗建州三卫的力量,可在此之前最大的敌人却是倭寇。如果在兵器上克扣他们,到头来受到损失的可就是自己麾下的人马了。 不过沈崇名向来是不做亏本生意的,他最最喜好的就是让利益不断扩大。当下,沈崇名就做出一脸为难之状。“哎呀,不瞒你们说。这次的粮草和军饷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凑齐的,实在是没办法再为你们三卫人马配备兵器了。” “就是,朝廷能这般对待咱们已经是恩德不浅了,依我看咱们就不要再提这些过分的条件了。”很没有眼力劲的胡汉三跟着应和道。 塔克世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胡先生此言差矣,我们希望朝廷提供一些兵器,也是为了多多杀敌,怎么能说是提过分的条件呢?” 毕竟还是在建州三卫混,胡先生虽然深得纳兰多极信赖却也不敢随意开罪塔克世。要知道他们也许不敢拿纳兰多极怎样,但是自己小小的一个谋士,还不是说杀就敢杀了的呀。 好在事不关己,胡汉三当即就闭口不言,爱怎滴就怎滴。谈不成无所谓,谈成了自己也跟着捞些好处就是了。 “你说在理,可眼下朝廷真的有心无力,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沈崇名也不拒绝,只是不断地重复朝廷的困难之处。 塔克世也不是那种一毛不拔的人,在他看来,于其要那些废物一般的银子,倒不如直接换做铁器来的实在。“大人,要不将我们的饷银挪用一部分来购买兵器,您以为如何呢?” 实话实说,建州三卫之所以军备不齐,原因就是朝廷一直以来都在严格控制建州三卫的铁制品流入。这些年要不是因为和李成梁结成了盟友的关系,只怕连人手一件都不可能做到。 因此,像塔克世这样甘愿用应得的军饷去换取兵器,实在是一件惹人怀疑的事情。但凡沈崇名是个谨慎的人,就一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 不过沈崇名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道:“这样倒也可以,只是不清楚三位指挥使会不会答应呢?” 塔克世心中一喜,赶紧说道:“大人放心,这件事我建州左右两卫绝对答应。只是中卫的纳兰大人答不答应,就不知道了。”说着,眼睛瞟向了一侧的胡汉三。 胡汉三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与女真族不同,身为汉人的胡汉三天生就有着白银情节,在他的意识里,白银可是无所不能的东西,比起那些冷冰冰的铁疙瘩来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可眼下,塔克世竟然要用原本已经到手的饷银去换这些铁疙瘩,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不过其他两卫都同意这事,自己必定是不能落于其后,不然凭着纳兰大人的那点小算盘,回去之后必定是会怪罪自己的。 “呵呵,既然这样,我们建州中卫也是同意的。不过饷银乃是战场鼓舞士气的良药,这也不能太少了。塔克世大人以为咱们换五万两的兵器如何呢?”胡汉三小心翼翼的问道。再多的话,自己可真的有些下不了狠心了。 不等塔克世说话,沈崇名就笑道:“胡先生说的不错,这兵器重要,军饷也同样重要啊,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所以以本官只见,挪用军饷白银五万两最合适不过了,大家以为如何。” “对对对,我家大人说的对。想当初本官在神机营当差的时候,就因为监军太监克扣口粮军饷,差点没惹出大乱子来。”二蛋哥今日总算是心灵聪慧了一次,沈崇名话音刚落他便开始应和起来。 不单是他,沈崇名的想法熊大彪和张弛同样心如明镜,立刻跟着点头附和。 沈崇名更绝,不等塔克世插话就拍板做了决定。“既然大家都以为可行,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三卫合计十五万两折算为兵器。本官这就名人调集此次出征所需兵刃,你们三人回去之后将咱们商议的结果详细的告诉三位指挥使大人,如若他们同意,后日就是咱们出兵渡江的时候。” 事已至此,塔克世虽然颇为不屑沈崇名的这番做作,但还是起身说道:“请沈大人放心,家父绝对不会对咱们商议的结果持有异议。只需兵器一到,我建州左卫的一万人马便即刻赶赴鸭绿江畔强行渡江。” “好,既然这样本官也不多留你们,立刻出关回去办差吧。”沈崇名吝啬的本性充分的表现出来,整个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三人起身告辞,转眼间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就冷清下来。 “大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蛮子的话还是不信为好,免得上了他们的当。”张弛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话中的意思沈崇名清楚。对于建州三卫,给饷给粮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兵器之上必须严格控制,负责的话,朝廷可就是作茧自缚了。 不过这一点沈崇名早已思量清楚。算上暗地里给纳兰多极的,兵器折算成饷银仅仅才二十万两。虽然看着数目不小,可兵器的价格可以有自己来确定。所以这二十万两银子可以折换多少兵刃,全凭自己决定。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好办得很了,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兵器,只需够他们使唤就成。 “无妨,本官心中自有计较,万万不会让他们占一丁点便宜的。”沈崇名满脸无所谓的说道。 见他这样,张弛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心中担忧犹未放下。好在沈崇名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放下了顾虑。 “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兵刃就由你们宣府镇的废旧兵刃凑足三万套,如若还是不够,那就让将士们把现下的兵刃替换下来凑数。” 这话对张弛来说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立刻知道沈崇名做的是什么打算。“大人好计策,末将佩服。” “沈兄弟,你到底打得是什么鬼主意。”听着二人这番对话,依旧稀里糊涂的熊大彪忍不住问道。 看着他满是疑惑的神情,早已理解了沈崇名心思的二蛋哥忍不住插嘴道:“熊大人,我家大人的想法,这建州三卫就好比一颗暂时有用的棋子。当然,这暂时有用的棋子发挥了他的功效之后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所以给他们的好处也就是暂时的。” 沈崇名一阵皱眉,这家伙好思量是好思量,可这说话往往都是词不达意,这在官场上可是要吃大亏的。 看着熊大彪更是紧皱的眉头,沈崇名只好说道:“说白了就是卸磨杀驴。眼下还未卸磨,这驴子自然是要喂的。可既然已经决定要杀它了,当然也就不需要喂得太饱了。” “卸磨杀驴?”熊大彪的眉头并未舒展,反而更加疑惑的说道:“卸什么磨,杀什么驴?” 沈崇名手指弹动几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看来大师兄这人只适合带兵,而非在这里出谋划策坑蒙拐骗。 “这个……咱们日后再说,眼下还是在仔细商讨一下如何同倭人作战吧。”沈崇名转移了话题。 ------------ 第二十二章 出兵前夕 第二十二章出兵前夕 拖拖拉拉,就在建州三卫合计的三万大军开到鸭绿江畔的时候,沈崇名紧急调用的三万套竹甲和朴刀总算是送来了。. 兵甲分发下去,看着手下将士欢呼雀跃的样子,王杲内心很是纠结。这些竹甲和朴刀都是旧的他如何能看不出来,这个沈崇名之所以那这些来应付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如此无耻的作为,也只有汉人能做的出来了。 可是回过头来说,虽然用那么多银子买来这么破旧的东西有些亏得慌,可毕竟还是买到了这些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这些,建州三卫的人马必定是如虎添翼,起码不用再担心军备不足无法扩军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了。 “兄长,传令的人来了。”一身甲胄的觉昌安快步走了过来。他建州左卫的营帐和王杲的大军连接在一起。这样一来,就算是发生什么事情也好彼此照应。 “唉,该来的总会来啊。”王杲叹了口气说道。一旦过了江,完全可以说是前途叵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遭遇。 可眼下汉人兵马六万有余,而且都是边军精锐,就算是向于其拼死一搏也没有那一搏之力。“贤弟,过江之后,万事小心为妙,切不可大意着了汉人的道。” “小弟知道,一切单凭兄长吩咐。”觉昌安点头说道,接着又有些担心道:“现在怕只怕纳兰多极吃了亏啊,汉人的好处岂是那么好拿的。” 王杲呵呵一笑,摆手道:“不提也罢。不过纳兰多极这人心思多,吃亏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做的,就由得他和汉人周旋去吧。这样的话,说不定这对咱们来说还是好事一桩呢。” 一听这话,觉昌安不禁笑着点头道:“有道理,也许歪打正着帮了咱们的大忙呢。” 说道纳兰多极,这时候的他却是悔不当初。 自从大军到达鸭绿江畔,汉人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变了一个样。先是事先约定好那价值五万两白银的兵器一拖再拖至今没有兑现,胡先生数次上门询问都吃了闭门羹。紧接着,答应自己的辽东镇副总兵之位也没了音信,让自己总领建州三卫的计划也宣告落空。 “胡先生,你说咱们是不是上了汉人的当啊?”来回踱步一阵,纳兰多极脚步一停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就连纳兰多极都看到这一点了,聪明如胡汉三者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可是这件事乃是他一手促成,倘若现在点头承认了这一点,怒火冲了头脑的纳兰多极还不得灭了他啊。 “首领不要着急,那沈大人的为人属下打听过了,向来是言出比践的,他答应咱们的事情,理应不会食言。”胡汉三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焦急之下的纳兰多极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他的话,摇头道:“可是眼下他确实这么对待咱们,分明就是变卦了啊。这一点,绝对错不了。” 胡汉三大的谋略没有,小聪明却着实不少,眼珠转动间他就想好了应付之词。就见他呵呵一笑,“首领安心就是,沈大人这么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纳兰多极脸色难看的问道。胡汉三这样百般维护沈崇名,已经让他有些起疑心了。 “首领您想,自从您得到沈大人的青睐,王杲和觉昌安二人便一直妒忌您。不但这样,更加可恨的是为此二人处处与您为难,这对于您整合三卫的大计是非常不利的。而沈大人眼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您打算的。”胡汉三表情很到位,一副用心良苦的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纳兰多极的表情不禁缓和了下来,但依旧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为本首领打算什么?” “首领您想啊,如果要整合三卫的力量,就务必征得咱们族人的拥护。可是一旦您和朝廷走的太近,可就被王杲和觉昌安抓住了把柄,依着二人的秉性,定然会借机造谣生事污蔑您的名声。这样一来,不就坏了您的大事了吗?”胡汉三看着纳兰多极说道。这话连自己听着都相信,凭着纳兰多极的智商,根本听不出破绽来。 纳兰多极皱眉一想,倒也觉得这话听着有道理。不过方才的担忧却没有完全消散,还是有心担心道:“可是,万一沈崇名真的只是在利用咱们可怎么办呢?” “首领放心就是,汉人最重视的就是个人的名声了,出尔反尔的这种事情他们根本不敢去做。若是不然传了出去,那可是要被天下人唾骂的。”胡汉三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说道。 纳兰多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咱们中卫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纳兰多极说的是实话,现在他同王杲和觉昌安已经基本决裂,一旦真的被沈崇名放了鸽子,日后可就要肚子抵挡这二人了。以眼下自己的势力,根本就敌不过两家联手。 这样的担心胡汉三如何没有,甚至比纳兰多极还害怕这一点。自己怎么说也是汉人,王杲和觉昌安也必定清楚首领之所以对汉人言听计从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一旦他们秋后算账,无论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自己都必定会是他们动手的借口。到那时候,自己可真的就是四五葬身之地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纳兰多极,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讨得沈大人欢喜。只有他成了建州中卫的后盾才可以震慑住王杲和觉昌安二人,让他们不敢打建州中卫的主意。 心中有了这份计较,胡汉三的思路就清晰了。“大人,只要咱们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沈崇名绝对会信守诺言的。就像属下前几日对您说的,无论如何,朝廷总是需要一个人来管理女真族人的。到时他们一瞧您对朝廷忠心耿耿,必定会选择您的。” 这话听着十分的有道理,纳兰多极皱眉琢磨一阵还真是这么一个理。“那你说,咱们如何才能完全获得朝廷信任呢?” “这个倒也简单。属下以为这次出兵朝鲜,王杲和觉昌安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必定会避而不战的,甚至违抗沈大人将令也是可能的。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只要咱们中卫人马对沈大人言听计从奋勇作战,必定能博得沈大人好感。如此一来,将来总领建州三卫之人,非首领您莫属啊。”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可这样一来,咱们中卫的人马岂不是要损伤惨重了?”纳兰多极有些担心道。这些兵马可是自己的根本,一旦损失惨重,什么样的好事都没自己的份了。 这一点胡汉三早已想到,“首领放心就是,也许前期咱们会损伤惨重一些。可是一旦获得了沈大人的信任,他必定会主动为咱们保存下实力。而且到时候兵员军备补充,也必定少不了咱们的。” “只怕有些为难啊,毕竟亲疏有别,沈崇名绝不可能放在咱们不用损伤他的人马去吧。”纳兰多极摇头说道。 胡汉三呵呵一笑,悄声道:“首领,不是还有其他两卫的人马吗?” 纳兰多极苦苦一笑摇头道:“不可能,依本首领对王杲和觉昌安的了解,他们这次虽然答应出兵,可是想要他们在战场之上出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咱们还得赶紧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是啊。” 自己费尽口水说了半天,却依旧没能说服他,胡汉三不由有些急道:“首领,您放心就是了。以沈大人的手段,岂会让王杲和觉昌安如愿以偿?如果真是这样,朝廷也就不会花这么多军饷粮草让他们两卫出兵了。” 这么一说,纳兰多极就明白了。狡猾的汉人可不是傻子,总不可能白白花费这么多银两资助王杲和觉昌安增加实力吧。“有道理,这样的话本首领就放心了。” 从纳兰多极的帐篷中出来,原本满脸轻松地胡汉三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虽然一番胡言乱语打消了纳兰多极心中的焦虑,可两人说了这么半天,他却是变的愈发担心了。 站在朝廷的角度去想,一个统一的女真族绝对不如现在的建州三卫对朝廷有利。因此,朝廷也绝对不可能花费大力气将建州三卫整合在一起,而后交给一个女真人去掌控。对朝廷来说,最为有利的就是借着这次机会彻底将建州三卫消灭以绝后患。 可怜自己当日一时间昏了头,竟然想着讨好汉人获得最大利益。可自己偏偏忘了,纳兰多极获得了最大利益,那朝廷岂不是受到损失?眼下可好,事已至此根本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接下来所能做的,就是看看朝廷是如何将建州三卫一一消灭的。 好在自己只是个局外人,随时都有可能跳出这个局,保全自身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这次建州三卫能出兵,全靠自己鼓动纳兰多极才能达成。有着一份功劳在,说不定事后还能获得朝廷的奖赏呢。 .. ------------ 第二十三章 势若雷霆 第二十三章势若雷霆 “据李福童送来的情报,近两个月以来,倭寇驱使五万余朝鲜百姓在鸭绿江畔重新修筑了大批工事。? 八一中文网 ???.现在对岸江畔的地形不再是先前的一马平川,而是极不利于骑兵展开攻击的沟壑地形。另外,在这一带倭寇布有重兵三万,更有刚刚抵达不久的一支火绳枪队。当然,有我神机营将士在,这一支火绳枪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伤亡突破倭寇在江畔建立的这道防线。”二蛋哥很受重用,沈崇名把战情分析的任务交给了他。 大帐之内人头涌动,除了熊大彪和张弛这两位副将,还有就是福建水师提督王震,更有这些日子一来第一次聚到一起的建州三卫的三位指挥使。剩下的,就是些参将游击将军之类的将领。 “大人,这先锋就交给下官吧。我建州中卫的一万弟兄,一定能为大军杀开一条进路!”没等其他人表态,纳兰多极便起身说道,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啊。 纳兰多极的这一举动,不但出乎了王杲和觉昌安的预料,同时也让沈崇名傻了眼。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纳兰多极是个傻子不成,要知道先前自己许诺给他的好些事情都没有兑现啊。 不过纳兰多极这样的表现让沈崇名很是欢喜,虽然实质性的好处不会再给他,但口头的许诺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呵呵,纳兰大人忠心为国,朝廷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待得胜回朝,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讨些封赏。” 纳兰多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看来胡先生说的真是没错,机会还是得自己把握啊。“谢大人,下官一定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差。” 沈崇名满意的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当然,在座的各位大人只要一心为朝廷办事,日后的封赏都少不了。”说着,目光停留在了王杲和觉昌安身上。 王杲和觉昌安一阵局促不安,心中对纳兰多极也是彻底的失望了。原本还想着他会动些小心思保存实力呢,却万万没料到竟然主动找上门去,这又是何道理呢。 “不过如何对敌本官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各位大人现在回去整顿兵马,待明日本官将令一到,所有人马不分先后,一同上阵杀敌。”沈崇名的神情严肃起来。 “末将遵命!”除了王杲等三人慢了一步,其余诸将齐刷刷的起身抱拳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虽然慢了一步,但纳兰多极的态度很是谦卑。 众人一走,张弛就急道:“大人,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大军全部出动呢,如此一来,将士们的伤亡可就要增加了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不急,只要一过了江,他们还不是任我们摆弄吗?而且出兵的第一战,必定要有雷霆之势。唯有如此,才能震慑倭寇,才能提升我方将士士气。” “那大人,这一仗我们应该怎么打的呢?按照眼下的情况来说,沟壑地形根本不可能用骑兵突击,可是单靠步军,伤亡必定小不了啊。”张弛有些担心道,毕竟能少一分伤亡终究都是好的。 沈崇名神秘一笑,“不急,明日大家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沈崇名不愿意多说,张弛也不好直接问,只能按下心中猜测起身出去准备明日的战事。 对岸的明军秣马厉兵,领兵三万驻守在鸭绿江畔的宫本一郎也是忧心忡忡。自从他上次大败明军,心中也是豪情万丈立志要再有一番大作为。可是还没等他立刻出兵明朝的奏章得到丰臣阁下的许可,对岸就来了一支人数近万的骑兵。 面对大股的骑兵,雄心万丈的宫本一郎顿时便没了底气。虽然国内骑兵少之又少,但骑兵的威力宫本一郎却是清楚得很,步兵于其对阵,除非借助地势之利,否则的话根本就不是敌手。 鸭绿江两岸在江水常年冲刷之下可以说是一马平川,根本就没有步兵对阵骑兵的有利地形。因此想要攻过去,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没了办法,宫本一郎只好在东岸修筑工事,以此来阻挡明军骑兵的攻击。虽然这样了,可在宫本一郎心中,占领对岸肥沃土地的想法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的强烈起来。 “可恶的李舜臣,若不是他拖住了渡边君的船队,大军早就绕道攻入明朝了。”宫本一郎气急败坏的说道、眼看着对岸明军日益增多,教他心中如何不急。 “宫本阁下,以武藏浅见,不是李舜臣厉害,而是渡边正雄这个老家伙有意放纵他。”武藏撇着嘴说道,他对渡边正雄这个老家伙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想当初,他渡边正雄只是一个落魄的武士,在这些将领眼中连个屁都算不上。可凭着带回来的两艘战船,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得到了丰臣阁下的重用,还一举成为了位高权重的海军大将。 随着地位的高涨,这个可恶的家伙变的骄横无礼的,对向自己这样的职衔低的将军颐气指使很是猖狂。自己更倒霉,在乘船前来朝鲜的时候,更是数次受到了他的羞辱。 事后自己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当年他的主子兵败之后,自己的父亲武藏太郎曾经带人追杀过他。凭着这份仇恨,只怕这个家伙不会放过自己的。 武藏和渡边之间的这点仇怨宫本一郎可是一清二楚。不过对于渡边正雄这个人,宫本也是极其讨厌,谁让他整天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不提也罢,眼下的局势,咱们只能等着明军渡江之后给予他们迎头痛击了。”宫本一郎有些无奈的说道。武士道的精神一直都是进攻再进攻,可自己现在只能被动挨打,实在是有些丢人啊。 回头再说二人口中的渡边正雄,此人正是当年趁乱劫持两艘红毛鬼战船远遁的那个老倭寇。 就和他当年的计划一样,凭着手头的这两艘船,一回到国内便受到了丰臣秀吉的赏识,不但以前的事情不再追究,更是授予了他的一个将军的职位。 有了将军的职位,年纪老迈的渡边正雄立刻焕了第二春,一边豢养了近百名歌姬供自己日夜享用,一边又组织船队在海面上对丰臣秀吉的敌人给予痛击。 而丰臣秀吉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消灭那些负隅顽抗的对手,渡边这个老家伙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与此同时,丰臣秀吉也意识到了拥有一支实力强大的舰队对他是有多重要。于是乎,百废待兴的东瀛四岛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造船运动。而渡边这个老家伙也升任为了海军大将,当时就成为了地位高崇的贵族。 投桃报李,丰臣秀吉这般对待他,渡边正雄也一门心思的为他打算。在明朝沿海干了几十年倭寇的渡边正雄便开始鼓动丰臣秀吉兵占领明朝,有了那里肥沃的土地,日出之国必定会更加强盛的。 消灭无数对手的丰臣秀吉也是自信心空前的膨胀,而且东瀛四岛因为几百年的战乱早已经是物质匮乏,若是想恢复生产,最简单有效地办法就是掠夺。于是乎二人一拍即合,当时就定下了攻占明朝的大方针。 经过手下将军、谋士的大讨论,作战计划也慢慢的变的清晰起来。都知道明朝是个庞然大物,贸然动战争只怕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的蚕食,只等着时机成熟便给予明朝致命一击。所以,经过大量的推演,蚕食的第一步就放在了明朝控制薄弱的辽东,而朝鲜国,仅仅只是个跳板而已。 不过这只能说是一厢情愿,随着明军入朝作战的开始,丰臣秀吉的计划便宣告落空,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如何挡住沈崇名所率的大军将朝鲜这块跳板紧紧地握在手中。若是不然,所有的设想都只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 对这一仗,沈崇名自然是信心十足。尤其是眼下倭寇在对岸修筑了那么多的工事,在他眼中这非但得毫无用处,更是闲着没事找虐的典范。 就在前一天,近二十艘分列佛郎机战船便驶离镇江口逆流而上进了鸭绿江。按照沈崇名的命令,第三天,也就是渡江作战的那天清晨,王震必须率领这二十艘佛郎机战船出现在战场之上,而后通过炮火将对岸倭寇辛辛苦苦修筑起来的前沿工事全部摧毁,同时也要将他们的士气打压下去。 王震不负沈崇名重望,当天凌晨就赶到了预定地点。近二十艘战船一字排开陈列在鸭绿江中,情形煞是壮观。而每艘战船分裂上下两层的几十门佛郎机火炮在夜色中更是杀气腾腾,大张的炮口几乎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呵呵,这个点真不错啊。”被二蛋哥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沈崇名看着满天星斗呵呵笑道,眼角的眼屎都在随着脸颊一抖一抖。 水道难行,这一天两夜王震也没能睡个好觉。可是平安到达预定地点之后,他心中的高兴早已把身上的疲劳冲刷的一干二净。“大人,现在怎么办,是不是马上就对对岸的倭寇展开炮击。” “事不宜迟,就让他们永远的睡下去吧。”沈崇名大手一摆,满脸豪气的说道。 没多久,轰隆隆的炮声就犹如惊雷一般响彻了夜空。而对岸倭寇的阵地上,刹那间陷入了火海。 ------------ 第二十四章 初战告捷 第二十四章初战告捷 炮声轰鸣,响彻天地。. 不但受到攻击的倭寇从梦中惊醒,就连睡梦中的己方将士也是慌乱的起身跑了出来。 “如此威势,非人力可敌也。”看着江面上时不时喷射而出的火光,站在岸边的王杲忍不住叹气说道。 站在他身后的觉昌安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怪不得昨天沈崇名说到这次战事时那般的胸有成竹,自己原本还因为不用己方将士冲锋陷阵而感到高兴,可眼下的情形,这件事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汉人竟然有着这样强大的实力,建州三卫无论从哪方面讲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忧心忡忡的样子逃不过王杲的双眼。可是眼下的情形,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能鼓舞彼此。轻轻一叹,千言万语全部包含在了重重的一拍。 肩膀吃力,原本情绪有点低落的觉昌安犹如梦中惊醒。就是,万般皆难自由族人跟随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 同一时刻,看着江面上和对岸的情形,纳兰多极心中庆幸不已。“先生慧眼,得亏听了你的话,朝廷如此军力,岂是咱们小小的建州三卫所能抵挡。唉,可怜王杲和觉昌安,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胡先生脸色一涨,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接受纳兰多极这样的夸奖。朝廷军力是强大,但这毕竟只是水军,真的到了陆地上,建州三卫又何尝没有一搏之力。就算是最后依旧难逃失败的命运,也好过现在坐着等死不是。 可是事到如今,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只能随声应和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们不知死活,不是成全了首领您吗?” 纳兰多极得意一笑,回想起昨日沈崇名对他客气的样子,不禁点头道:“是啊,人若是想要站的更高,就必须有人垫在脚下才行。二人的功劳,本首领一定会铭记于心的,哈哈哈。” 看着纳兰多极这般得意,胡汉三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愤恨之情。大祸临头犹不自知,建州三卫的所有人马,不都被沈崇名玩弄于股掌之上吗? 这边各番心思,受到炮击的倭寇却已经乱了阵脚。 对岸明军日益增多,他们也是不分昼夜提防的。可是任谁也没想到,汉人竟然不是渡江攻击,而是在江中依仗炮火进行攻击。 原本为了应对汉人随时都有可能发起的攻击,宫本一郎在第一道岸边层层布置了两万人马。兵法有云,半渡而击之。这话虽然宫本一郎并不知道,可是带兵多年的他也明白趁敌人渡江之时进行打击,他们的战力根本就无法发挥出来,只能任凭宰割。 而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己方的兵力一定要充足密集,唯有如此才能不给明军丝毫可趁之机。 眼下事发突然,先前的布置可就是作茧自缚了。面对明军突然展开的炮击,两万人马之中竟有大半受到了攻击,几乎在顷刻间就陷入了混乱的境地。 虽然这三万倭寇都是历经过战阵的老兵,可眼下的境况他们不要说遇到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这样一来陷入混乱也就是在所难免了。 “渡边正雄?”看着江面上的情形,见多识广的宫本一郎率先想到的就是渡边正雄手下的那几艘佛郎机战船。这番清醒,只有他的战船才能制造出来。 可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宫本一郎自己给否决了。虽然渡边正雄和大家的关系都不好,可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他肯定是没道理炮击自己手下的军队的。他没了可能,那便只有明军的船只了。 想到这里,宫本一郎心中又是一惊。一直以为渡边正雄的佛郎机战船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可万万没想到明军竟然也有这样的战船。而且看数量,分明是渡边那厮的数倍。 “将军阁下,明军炮击了!”武藏匆匆而来,灰头土脸的样子好不狼狈。前面的驻守的两万由大军归他统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宫本一郎不用问也能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形。如此炮火之下,肯定是乱成了一锅粥。“下令,大军后撤,避开明军的炮击。” 宫本一郎的命令很干脆,提心吊胆的武藏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就是让自己拼了性命去抵挡也抵挡不住啊。 好在武士道的精神没在这时候发挥作用,不等命令传到,两万大军便后撤而至。看着面色难看的武藏,宫本一郎也不生气,很是干脆的上马跟随人流向后撤去。 炮击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虽然看着对岸火光冲天很是过瘾,王震心中确实在滴血一般。就为了沈大人所要的雷霆一击之效,自己可是搭上了一半的炮弹外加十一门火炮。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眼下这么一用,自己的福建水师有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他这般苦楚,沈崇名却是不做理会。接着火光发现对岸倭寇开始后撤,立刻下令搭建浮桥渡江作战。 对于浮桥,张弛早有准备。前些天他已经开始收集船只在上游连成一串。这时候沈崇名一声令下,立刻点燃篝火传递讯号。 上游早有准备将领得到讯号,随着一声令下,两条由近百只小船组成的浮桥顺流而下。随着头船不断的向东移动,两座浮桥渐渐的显出了身形。 半个时辰之后两座浮桥搭建完毕,早已乘坐小船渡江的两千神机营和三千营的将士们早已经将战场打扫一边。 等六万步军全部渡江,天色刚好大亮。沈崇名也不停歇,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六万大军兵分三路展开作战。 右路纳兰多极任主将,领兵两万横扫江界、湖畔、新浦一线以北之敌。中路沈崇名亲自坐镇,负责追击鸭绿江畔溃败的倭寇。而左路则有熊大彪领兵,先由北向南清扫鸭绿江沿岸残留之敌。而后再有新义州向东南方向歼灭沿途倭寇,直至平壤为止。 这一兵分三路,立刻让王杲和觉昌安焦急起来。因为沈崇名这一招对他们二人来说十分的要命,竟然将建州三卫的人马拆分开来,每一卫都和一万汉人组成一路。 这样一来,先前议定的相互照应之法可就无从谈起了,一旦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只能独自应对,根本没有一个帮衬的人。 可沈崇名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根本就让人无法反对。所以尽管王杲和觉昌安心中万般不愿,也只能听命行事。 不过沈崇名可没想着要把他们怎么样,这都是打败倭寇以后的事情,现在对付他们那可就是自乱阵脚了。而且这三路人马在他的计划中也仅仅只是一个辅助的作用,真正的重头戏还在两万骑兵身上。 根据李福童提供的情报,倭寇的囤粮之地在平壤,平日地大军的消耗也都是由平壤运出。所以沈崇名可以断定,受到攻击的倭寇最后的去路也必定是在平壤。先下手为强,乘着倭寇兵力都在外面晃悠的时候,率先依仗骑兵的速度将平壤拿下。 如此一来倭寇不但没了粮草,就连依仗城池之力抵挡朝廷大军的方法都行不通。留给他们唯一的去路,便是放弃平壤像最近的另一座大城南浦转移。南浦准备不足,到时候攻打起来自然要容易得多,这对自己来说,可是十分有利的。 所以六万大军兵分三路出发之后,暂时将军务交给二蛋哥处置的沈崇名便命张弛带领着两万骑兵经博川,取道定州、安州、顺川一线奔赴平壤。这样虽然是绕了远路,但胜在一路上地形平坦利于骑兵行军。凭借骑兵在速度上的优势,必定能在倭寇聚拢到平壤之前赶到。这样趁着平壤城内倭寇兵力不足,打下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张弛领兵出发,沈崇名又命人将正在收拾战场残局的王震找来。 “大人,可有末将什么差事?”王震兴致冲冲的跑来见沈崇名,脸上满是期盼的神色。水师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自己要想再捞点战功,就只能领兵上岸杀敌了。 王震的这点心思沈崇名如何能不知道,有机会的话应该让这家伙建立一支水师陆战队,不然长此以往,非得憋出个好歹来。 “嗯,是有一件事要你的水师去办。”沈崇名这话一说,王震肩膀历时塌了下来。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该不会是让自己再去运粮吧。 “立刻带你的人赶到南浦附近海域,要注意藏匿行迹,等着倭寇水师自投罗网便是。”沈崇名指着地形图上的南浦说道。南浦靠海,这可是一个渔业重镇,之所以是座大城,原因就是渔业和船运十分的发达。 “倭寇水师?”原本以为自己没功劳可捞的王震不由兴奋起来,“大人,倭寇竟然还有水师?” 沈崇名一阵愕然,随即满头烟线。“倭寇没有水师,你以为本官吃饱了撑的要你大老远的从福建往这里运送粮草啊!” “是是是,末将愚钝,末将饭桶。”王震嬉笑连连,“大人,您就等着瞧好咯,我口来多少船只,末将就让他有多少船沉入海底。” 这么一说,本质是个生意人的沈崇名可就更不高兴了,训斥道:“败家玩意儿,要俘获,俘获明白吗?” 王震一怔,忙不连迭的点头道:“是是是,全部俘获,倭寇的战船要全部俘获!” “呵呵呵,知道就好,赶紧去吧。”沈崇名笑着摆手道。 .. ------------ 第二十五章 特殊历练 第二十五章特殊历练 三路人马分头出击,沈崇名亲领的中路人马身负重任,因为他面对可不是零零散散的倭寇,而是成建制的两万多倭寇精锐。. 这且不算,宫本一郎撤退之时故意沿着山路前行,分明是想着再次上演一出当日打败李成梁的好戏。 所以追击倭寇的时候,不但要想着尽可能多的歼灭敌人,更要小心防范他们布下的陷阱。一旦不小心着了道,那可就要了亲命了。 对此,暂时领兵的二蛋哥深感压力重大。带着大军急行到古丰之后便不敢再动了,再往前行,可就进山了。 “快说,大人什么时候能到。”二蛋深知追击之战就是在争分夺秒,眼下自己不敢擅自做主是否立刻进山追击,若是大人再不赶来,可就要误了歼敌大事了。 被他问及的锦衣校尉哪里能知道沈崇名什么时候到,就听他愁眉苦脸的说道:“马大人,您都不知道沈大人何时来,卑职位卑职小,就更知不道了。” “饭桶,一群饭桶,你们是大人的侍卫,他的行程你们怎么能不知道!”二蛋哥着急上火,理智也开始变的不清晰起来。 和他合兵行军的是觉昌安。看着几名锦衣校尉低头不再说话,早就有些忍不住的觉昌安试着说道:“马大人,本官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蛋哥已经到了急病乱投医的地步,这时候只要是个主意,无论是什么人提出,无论可行不可行他都迫切的想听一听。 “哎呀,觉昌安大人,都这时候您有话尽管说就是了。”二蛋哥神情迫切的说道。 觉昌安尴尬一笑,倒是没料到二蛋哥这么相信自己。“马大人,眼下我们面临的困境主要是对地形不熟,害怕中了倭人的埋伏。可这些事情对我女真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大人信得过,本官大可以派人在前面开路。在我们眼皮底下,倭寇根本无法遁形。这样一来,就算是他们有埋伏咱们也不必怕了。” 二蛋哥一愣,有些不信道:“觉昌安大人,你的人真的有这么厉害?” 虽然被人怀疑,可是觉昌安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这是自然,我女真人常年在深山之中打猎为生,进山对我们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比在平原之上都要厉害。” 这话听着有道理,二蛋哥皱眉琢磨一下,忽然抬头笑道:“瞧瞧本官这记性,倒是把这一点忘了。朝廷命你们建州三卫出兵,为的就是你们习惯于在山林之中作战。” 二蛋哥这信口胡言觉昌安怎么会相信。这次之所以要主动讨要这份差事,一来是为了和汉人缓和一下关系,二来就是战事顺利了,自己部下的伤亡也自然能降低了。 不过现在和汉人计较这些已经没有用处了,大家彼此明白就是了。“既然这样,那本官这就命人挑选人手。马大人决定什么时候出发,告诉本官一声便是。” “战事紧急,大人您挑选好人手咱们就动身,万万不能让倭寇给跑了。”二蛋哥起身说道,好不容易有了办法,二蛋哥哪里还能坐得住。 觉昌安起身出门,旁边的刘明海却坐不住了。“大人,这件事是不是再好好考虑一下,万一觉昌安是在诓咱们怎么办?” 二蛋哥呵呵一笑,“无妨,进山的时候让两方的人马混杂在一起,这样就不用担心他打什么鬼主意了。” 刘明海细细一想,倒也觉得可行,只要小心谨慎些应该是没问题的。“是,那下官这就去整顿兵马。” 战事又可以进行,二蛋哥心情也马上变的非常不错。搓着手转了几圈,忽然抬头吩咐道:“去,准备一坛酒带上。山中夜晚风寒,喝些酒御寒非常不错。” “大人,军中战时禁酒,这不好吧?”听到吩咐的校尉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要是被沈大人知道了,只怕又要责罚您了。” 二蛋哥眼睛一瞪,“你们不说我不说,大人他如何能知道。再说了,每晚只饮一杯御寒,怎么可能误了差事呢。” “大人,这终归都是不好的,咱还是忍一忍吧。”这锦衣校尉跟随沈崇名有些年头了,对沈崇名的性子也算了解。沈大人虽然很多事情上都是宽厚待人,可这种事关军法的事情,他可是向来不留情的。 二蛋哥心情太好,兴奋之下那还管的了这些。“放心,你去拿酒便是,大人知道了,自有本大人担当。” 看他主意已定,这校尉也懒得再说。可好,自己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小喝两口。 二蛋哥先前的犹豫是完全正确的,宫本一郎带着人马没等进山就设下了埋伏。 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宫本一郎清楚,有了上次的事情,明军一定会防范自己在山中设伏。既然这样,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设下埋伏,到时候杀明军一个出其不意,虽不敢说大获全胜,但也必定能让他们损失惨重。这样的结果,对下一步的作战必定是有利的。 仔细琢磨之后,宫本一郎定下了一个伏击地点,那便是同古丰一山之隔的熙川。 这么长的时间,宫本一郎早已对这一带的地形了解的极为详细。出山口两侧树林茂密,十分利于大军藏匿。而且这一带距离熙川仅仅只有十五里,十分利于前后夹击。 因此,宫本一郎便定下了一部人马进入熙川城吸引明军,而他带着另一部人马潜伏在山口。只等着追击的明军进入伏击圈就动手。 不过这样的安排,宫本一郎还有着另外一层打算。一旦被明军发现自己的意图,那样也不会困在熙川城里。凭着连绵不绝的山川,足够摆脱明军进入平壤城了。 一路之上小心翼翼,可宫本一郎这次的安排可就让二蛋哥白费这番心思了。 一转眼已是两天之后,眼瞅着山势越来越缓却依旧没有发现倭寇的踪迹,二蛋哥心中别扭异常。一会觉得倭寇藏匿太深前路很危险,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一会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没琢磨透倭寇的心思,按说上次他们已经用了这样的计谋,再次使用的可能性就不是很高了。 可一想沈崇名时常挂在嘴边的兵不厌诈,二蛋哥愣是将烦躁的情绪压了下去,愈发小心的继续向前行军。 “唉,你们说大人怎么还不来啊,后面的事情应该已经安排妥当了啊。”二蛋哥愁眉苦脸的说道。要是大人在的话,自己可就用不着这么熬心费力了。 “大人,大军在外,事情必定不少。末将觉得沈大人可能被什么事情缠住一时脱不了身吧。”刘明海在一旁说道。 他虽然没有跟随沈崇名南征北战,可凭着渡江一战便知道沈崇名确实当得起当时名将的名头。现在沈崇名没能前来住持军务,刘明海心中也像是少了主心骨一般。 “这可怎么办,这倭寇狡猾异常,只怕本官不是对手啊。”二蛋哥忧心忡忡的说道。 领兵两万作战,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以前最多的时候也就是领兵三千,而且那时候还只是听命行事,不管命令对错,只要尽心尽力的去做便好了。 可眼下却大有不同,一旦自己走错一步,那可是关系到两万人马的性命大事。这么大的责任,有教他如何担得起。 刘明海年长二蛋哥十余岁,这十多年可不是白长的,起码在见识上要比二蛋哥丰富一些,遇到一些事情,也更容易拿定主意。 现在一瞧二蛋哥信心全无,忍不住开口劝道:“大人,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咱们谨慎小心一些,必不会让倭寇有机可趁。所以,您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而且您现在绝对不能乱了阵脚,不然觉昌安肯定会瞧不上咱们,到时候他不听令行事,那事情可就更难办了。” “这……”二蛋哥一阵迟疑,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强大起精神道:“那好吧,咱们万事小心些就是。刘大人,你亲自去告诉觉昌安,让他加派人手仔细探查前方道路,万不可有疏漏之处。” 回头再说沈崇名,此时他正身着一身普通军服混迹在随军的五百神机营将士当中,当然,小师妹也是一直跟在他的身旁。 “小沈子,小马现在着急上火,你是不是就不要和他捉迷藏了。”听着锦衣校尉说着二蛋哥眼下的一举一动,一旁的小师妹忍不住蹙眉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先是摆手让校尉退下,这才对着小师妹说道:“机会难得,这次可是让二蛋锻炼的大好机会。不让他来一次独挡一面,怎么能成得了大器?” “可小马毕竟只是个统领数千人马的指挥使,你现在骤然让他统帅两万人马和可恶的倭人打仗,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而且你也说了,军中混杂着女真人,指挥起来定然费心费力,这让他如何做得来?就算是你打算让他借机历练一番,也得手把手的教他才对嘛。”小师妹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自己收拾行囊的时候不小心被馨儿发现,她可是万般叮嘱自己要为她照料小马的。 “这样一来他还历练个什么?不逼到一定的份上,很多事情他永远也学不会。”沈崇名很是感慨的说道。自己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出来的,相信凭着二蛋的脑袋瓜,他也是可以的。 .. ------------ 第二十六章 大军逼近 第二十六章大军逼近 出了大山,熙川城已经遥遥在望。. 可二蛋哥悬着的一颗心却并未放下,没来由倭寇会放弃这么有利的地形不利用。就算是不设伏,也大可以凭借山势抵挡自己,要知道这山势的险峻可要比一个小小的熙川城强出太多了。 有了这样的担心,二蛋哥哪敢轻举妄动,一边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一边派出人手赶往熙川城下打探敌情。 “唉,李福童这厮着实饭桶,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来提供情报。”坐在山石之上,二蛋哥有些气恼的说道。 当日未渡江之前,李福童是天天派人来催。什么敌情尽在掌握,大军所需粮草业已齐备的好事从来使口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可出现。可自从大军一过了鸭绿江,他便销声匿迹了,要不是有他先前提供的一些情报,大军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事了。 “是啊,如果有他在,溃逃的倭寇有没有进入熙川城咱们马上就能知道,也就不必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一旁的刘明海应和道。 没了计较,只能不去理会。二蛋哥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山林,说道:“刘大人,告诉觉昌安,让他调派两千人马进山戒备,以免倭寇躲在山中从背后袭击咱们。” 刘明海领命而去,二蛋哥也没有闲着,起身带着一众手下将领开始依着地形安排各自防区,这样的话就算是碰到什么状况,也不会乱了阵脚。 二蛋哥在谋划,混迹在神机营中沈崇名也没有闲着。 “倭寇放在地势不用,必有更大的谋划,只怕我们现在已经落入他们的圈套了。”沈崇名眉头紧皱。不能查知敌人的布置,这样的情况可真是有些棘手,对二蛋来说还真是有些为难他了。 “小沈子,大概是那倭寇被你吓破了胆,这才落荒而逃的。”小师妹满脸崇拜的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哪有这样的好事,若真是这样,咱们也就不用非这样的力气分路出击了,直接推进把倭寇赶走就是了。” “就算不是这样,那也不怕。只要有你在,这些可恶的倭人迟早得束手就擒。”小师妹却是对沈崇名绝对信任,谁让这是自己的男人呢。 和这丫头说不通,可身边又没个可以商讨的人,沈崇名只好再次埋头对着地形图琢磨起来。 “将军阁下,明军已经进入伏击圈,咱们是不是动手呢?”武藏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问道。虽说藏匿之地距离出山口足有十里之远,可近两万人马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随时都有可能被明军发现行迹。那样的话,先前的布置全白费了不说,损失也必定会极为惨重。 宫本一郎心中何尝不急,可时机未到便动手,前后夹击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再等等,只要明军一攻城,咱们便可以从背后偷袭他们了。”咬了咬牙,宫本一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战场就是博弈,凭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 “你去安排一下,挑选一些武士分布在四周。一旦有明军靠近,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武藏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领命而去安排这件事。 再说张弛所率的两万骑兵,虽然饶了远路,可仗着马速短短三天便行到了顺川,这里距离西京平壤已经不足一百里。 “平壤近在眼前,今日在此歇息一晚,明天晌午前必须赶到平壤城下。”张弛翻身下马说道。 “大人,不派人探查一下平壤的情况吗?”一名部下快步跟上问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费这事干嘛,不论情况怎么样,不都得打下来吗?”张弛头也没回,连着赶了三天路,他也是累得够呛。 几名部将面面相觑,这仗还有这么打的啊。 “八嘎!”一声怒骂从平壤的小王宫里传了出来。“该死的宫本,大和武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骂人者身材消瘦,但一双鹰眼满是狠辣之色,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这人名叫小西行长,乃是丰臣秀吉心腹爱将。这次出兵朝鲜,他便是统领全局的主帅。 对于宫本家的一郎,小西行长非但不喜爱,更是有几分憎恨。这个家伙仗着上次的功劳,竟然一度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最让自己生气的便是当初自己向丰臣大人提出先和明军何谈,待彻底将朝鲜掌控在手中之后再对明朝用兵的建议时,这个家伙竟然背着自己提出相反的意见,一意要趁着大胜之势直渡江攻打明朝领地。 丰臣大人理想远大,心中也一直想着开疆扩土建万世伟业,竟然真的听从了这个家伙的鬼话,直接将八万大军压到了朝鲜北部山区。自己无可奈何,只能根本北上平壤坐镇。 现在可好,还没等着自己将北部山区的反抗势力全部摆平他便又在鸭绿江吃了败仗,当真是饭桶至极。就凭这点本事就想着渡江对明朝动武,也着实不知死活了,大和武士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将军阁下,眼下宫本吃了败仗,明朝大军业已渡江,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呢?”身边的大友一桶忧心忡忡的问道。 宫本在鸭绿江畔连续吃了两次败仗,足以断定上次他在黄草岭大获全胜乃是侥幸所得,而明朝军队的强大也是不言自明。根据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明军至少有五万人马,对付起来胜算太小啊。 “大友军,你先谈谈你的想法吧。”小西行长心中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集思广益了。 “这……”大友一桶不由迟疑,停了一阵才说道:“明军势大不可力敌,咱们还是暂避风忙为好。”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小西行长却不敢轻易答应,毕竟这么大的事,还是要经过丰臣大人首肯才能决定的。 叹了口气,小西行长无奈的说道:“还是问过丰臣大人的意思再说吧,你去传令,各部人马汇聚平壤、南浦两城,暂时抵挡住明军兵锋再说。另外在派人联系渡边这家伙,让他的舰队在南浦附近驻留,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大友一桶起身应是,可接着便有些担心道:“将军阁下,眼下平壤城中兵力不足两万,万一明军在各地人马回返之前赶到,可怎么办呢?” “大友君,你多虑了。朝鲜北部多山道路难行,而明军又对地形不熟,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先咱们的人一步赶到这里。”小西行长自信满满的说道。 “呵呵,将军阁下高见。”大友一桶呵呵一笑,倒也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禀报将军阁下,城北六十里,出现明军骑兵踪迹!”大友一桶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武士服的侍卫便神情慌张的跑了进来。 下巴磕掉了两个,刚刚还信心十足的小西行长更是目瞪口呆,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快说,明军有多少人马,消息可否准确?”率先回过神来的的大友一桶急忙问道。 “足有万余骑兵,消息是大村尊纯阁下派人传来的,现在他已经和明军战在一起,请求将军阁下给予战术指导。”侍卫脸色苍白的说道,万余骑兵,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万余骑兵?”大友一桶再次傻眼了,神情木然的看向了脸色也是极度难看的小西行长。 小西行长脸颊肌肉一阵抖动,脑袋里也成了一团浆糊。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了。 反应一阵,小西行长的思路渐渐地清晰起来。大村尊纯手握兵马八千,一直驻扎在平原负责清剿朝鲜抵抗势力外加搜刮军粮。说他在平壤以北六十里同明军遭遇,绝对出不了差错。而他一交战就请求战术指导,足以证明这股明军的厉害,形势不妙啊。 “阁下,赶紧发兵营救大村君吧。”看着小西行长半天没说话,同样明白形势危急的大友一桶对着小西行长说道。 大村尊纯和他地位相当,二人也是佷好的朋友,大友一桶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明军骑兵消灭。而且八千人马也不是小数目,一旦损失殆尽,对大局也是影响甚大的。 小西行长默默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面对骑兵我们根本没有胜算,现在出兵去接应大村尊纯,无意义自寻死路啊。” “可是将军阁下,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八千英勇的大和武士丧命吗?”大友一桶急道。 小西行长坚定地摇了摇头,“当然不,传我将令,命令大村尊纯自行突围。” 这话听得大友一桶一阵气急,什么自行突围,摆明了说还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不过小西行长主意已定,大友一桶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请求小西行长发兵救援,倒不如赶紧传出消息让好友大村君抓紧突围,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小命呢。 大友一桶亲自出去安排快马为大村尊纯传信,小西行长却开始在大厅里团团乱转起来。忽然出现的大股明军骑兵,立刻将他刚刚做好的计划彻底打乱,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可就难办了。 “失守还是弃?”小西行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明朝大军忽然出现在附近,分明就是冲着平壤来的,眼下是否坚守平壤,可得好好思量一下才是。 .. ------------ 第二十七章 力战熙川 第二十七章力战熙川 再说张弛,带着人马离开顺川之后,没多久便碰到了正在带着麾下八千人马清剿一支朝鲜抵抗势力的大村尊纯。. 虽然这种忽然遭遇的情况有些出乎预料,但是地处旷野,领兵两万的张弛自然不会手足无措,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歼敌机会。随着一声令下,两万人马旋风一般的向着同样也是刚刚发现他们到来的倭寇围了过去。 面对犹如神兵天降的骑兵,手握八千步卒的大村尊纯却是傻了眼。虽然早就听说明军过了鸭绿江,可也没料到他们竟然会来的这么快,而且是一水的骑兵! 直到疾驰的战马越来越近时,大村尊纯才算是醒过神来。骑兵速度太快,八千小矮个如何能逃得过他们的追击,也算是军中老将的大村尊纯立刻下令原地结阵固守待援,派出人手说是去给平壤报信,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让小西行长来救他。 只可惜大村尊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小西行长一番计较之后愣是没有派兵为他这八千人马解围的打算。 一场恶战持续近一个时辰,大村尊纯的八千人马便被张弛屠戮一空,就连他自己也在挥刀剖腹的时候被一名骑士倒提长枪撂翻在了地上。 “八嘎……”咆哮的声音,愤怒的神色,却无不在暴露大村尊纯内心的害怕。 “这厮满嘴鸟语在说些什么呢?”张弛眉头紧皱,语言不通在任何时候都是个大问题。 “大人,以末将之见这贼首定然是不甘心认输,要和咱们单打独斗比拼武艺呢。”身后一名部将自以为是的说道。 张弛顿时眼前一亮,这样的好事可是很多年没遇上了,自己还正觉得刚才杀的不过瘾呢。 “呵呵呵,有些胆量,若是胜了本将军一招半式,本将军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心情大好,张弛立刻许下了承诺。识英雄重英雄,这小个子如此情形还敢和自己过上几招,也算是一条难得的好汉了。 这话一出口,身边诸将的马屁之声便随即跟上,气氛热闹之极倒是把大村尊纯给逗乐了。自己分明是在骂人,怎地他们还闻声大笑呢,该不会是傻了吧? 心里琢磨着,直到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一柄武士刀塞进他手中的时候,大村尊纯才算是明白过来,这是要和自己较量武艺! 大村尊纯虽是将军,可这武艺却着实不怎么样,不然也不可能连自杀都不成功。这时候他手握武士刀,立刻脸色涨红不知如何是好。打,自取其辱;不打,有损武士道精神,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他的这番表现落在手握钢刀翻身下马的张弛眼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意味。这家伙一定是个高手,这以静制动可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 想着这些,张弛不由有些迟疑。自己虽然历经战阵十多年,可这身功夫也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野路子,虽然战场之上自信所向无敌,可是同这样的武林高手单打独斗,还真是有些胆虚啊。 心中刚刚打起退堂鼓,接着就被另一股煞气湮没。周围的都是下属,自己可是不能打退堂鼓的,不然以后在这些下属面前那还有面子可言。 于是一咬牙一发狠,张弛首先动手,只听得一声大喝响起,就见张弛扬起手中钢刀就向着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大村尊纯劈了过去。 这一招实在是有些突然了,按照武士之间的利益,在动手之前应该是鞠躬行礼的,这人怎地不按套路出牌? 就在大村尊纯这一迟疑之间,张弛的钢刀已经落在了他的头顶之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之中,鲜血慢慢的从大村尊纯额头溢了出来。 “妈的!”一声怒骂,张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厮那是什么狗屁高手,自己宰他和牛刀杀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乌龙事,很有眼力劲的将领们可不敢再拍马屁了,一溜烟的躲到一边整顿兵马准备继续进发。 熙川城外,得知城内确实驻有大股倭寇的二蛋哥休息一晚之后陈兵城下准备攻城。 熙川虽然也算得上是朝鲜国北方的一座大城,可二百年不知兵事的朝鲜国对城墙几乎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城墙低矮,根本用不着花大力去打造数丈高的云梯来攻城。而且他们所谓的大城,在二蛋哥眼中就是中原一座小小的普通县城而已,就那摇摇欲坠的两扇城门,只需一根撞木就足以将熙川城拿下了。 大军攻城事宜准备就绪,二蛋哥却没有放下心中的担忧,觉昌安的两千戒备人马依旧固守山口,以防有可能潜伏在山中的倭寇从背后偷袭。 再次思索一番,觉得没什么遗漏的二蛋哥一声令下,几辆组合在一起的大车架着一根粗大的树干吱吱扭扭的向着熙川的城门冲去。 “将军阁下,明军开始攻城了!”从树上爬起来的武藏满脸兴奋的对着宫本一郎说道。明军骄横自大,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到这边来搜寻,简直是天助我也。 宫本一郎也是彻底的安下了心,自己的计划终于接近成功了。只要这次还能大败明军,丰臣大人一定会提拔自己为军团长的!而自己战功,也必定会永载大和史册,成为后人敬仰的对象! “传令下去,各部人马听令行事,虽是准备进攻敌人。”宫本一郎威风凛凛的说道,心中对于打赢这一仗有着很大的信心。 熙川城矮小守城不易,这一点他也是清楚的。按照他这次的计划,待着明军开始攻城不久,城内的人马便直接杀出来。到时出其不意,必定能使明军陷入暂时的混乱。 而自己所带的这些人马,便是在明军为了稳住阵型把大部兵里压上前去的时候出击。再一次的出其不意,必定能让明军的整个阵势完全乱掉,对自己的情况也自然是看不透摸不清了。如此一来,打败明军就不在话下了。 情况突然,面对忽然城门大开杀出城来的倭寇,亲自指挥战事的二蛋哥确实吓了一跳。他都这样,前面对敌的将士们更是如此,就和宫本一郎预料的一样,转眼间便陷入了慌乱,纷纷往后撤退。 形势紧急,二蛋哥虽然没有慌了手脚,但也根本容不得他去仔细思量,一声令下,在后压阵的一万人马便抽调出五千朝廷将士向前冲去。剩下的五千人马是觉昌安的人,这样的情况下二蛋哥可不敢轻易地用他们。万一怀有二心,自己可就要被觉昌安害惨了。 这份担心暂且不提,调派兵马完毕的二蛋哥也亲自带着一众锦衣校尉打马冲上前去。立志成为一员猛将的二蛋哥向来是不会落于人后的,自己的身先士卒,必定能大大的激励将士士气。 城内倭寇仅仅只有五千人马,之所以能够让明军陷入混乱,靠的就是出其不意。随着五千人马的加入,立刻就暴露出兵力不足的问题。 沈崇名一直都在密切的注意着前面的战事,倭寇突然杀出城来他也是吓了一跳,直道是倭寇在熙川城内布有重兵准备同自己来一场大决战。 可这时一瞧倭寇不敌之下开始后撤,沈崇名就意识到了不对之处。再一联系到前面的疑惑,倭寇前后夹击的计划就彻底明朗了。 二蛋哥杀上前去,让他自己照应全局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沈崇名只能亲自出马了。 “传我将令,五百神机营将士、五千后军在后列阵,随时准备迎击倭寇偷袭。再命马二蛋迅速打散熙川城内之敌,后方战事无须理会!另告知觉昌安,倭寇一旦出现,固守山口的两千兵马静待时机不可轻举妄动,届时再听我号令对倭寇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但有不听号令自乱阵脚者,杀无赦!” 看着沈崇名一条条命令脱口而出,身旁的小师妹满脸崇拜之色,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啊。 命令传达,汉族将士欢声四起,原来沈大人就在军中,这下消灭倭寇就不成问题了! 二蛋哥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又是兴奋之极,手中一把马刀舞的是虎虎生风,直杀的倭寇惨叫连连。 再看觉昌安,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却是没能好看到哪里去。这些天的相处,他对二蛋哥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此人年纪轻轻,虽然行事有一股冲劲,可带兵打仗的经验实在是不多,在他手下当差的话,保存己方实力根本没有问题,根本不必担心吃了他的暗亏。 就像这次,参与战斗的部族勇士仅仅只有不足三千人,就算是吃了大败仗,自己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可现在沈崇名忽然跳了出来,一番布置就把他剩余的七千人马全部裹挟进去,叫觉昌安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不过对于沈崇名这位主帅,觉昌安暂时还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这家伙可不是善茬,若是现在就和他处处作对,日后那里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只怕他真的敢明目张胆的让部族的勇士们闲着没事去送死。 派人告知沈崇名自己会听命行事,觉昌安着手开始心不甘情不愿的安排手下人马布阵。 敌军传来的欢呼声,宫本一郎却是高兴了起来,这定然是他们以为胜了这一仗才发出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宫本一郎一声令下,埋伏在山口两侧密林的两万倭寇纷纷呐喊着杀了出来。 .. ------------ 第二十八章 前后夹击 第二十八章前后夹击 “呵呵呵,原来藏在这里。八一中?文网 ???.?8?1?z??.?c?o?m?”看着越来越近的倭寇,沈崇名不由冷笑起来。这倭人也算得上是有些智谋了,只可惜他棋差一招低估了朝廷大军的实力,如此一来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宫本一郎的攻势安排的极为紧凑,打头的便是他手中的宝贝疙瘩火绳枪队。火器的威力宫本一郎并不看重,但是这种东西的震撼作用却非同小可。尤其是这时候用出,明军的阵型必将更早的崩溃。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却不知道和沈崇名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家伙对火器的了解无人能出其左右,用起来也自然是出神入化了。 倭寇的火绳枪队还没有到达所需要的射程,神机营的五百火枪手就随着沈崇名的一声令下乒乒乓乓的开起了火。 密集的三段击阵法对神机营将士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娴熟的手法之下根本不留任何空隙。再配合上比起火绳枪要先进不少的火枪,直杀的倭寇火绳枪队惨叫连连。 充当先锋将的武藏当时就傻了眼,明人竟然也有火枪队?“八嘎,给我冲!”看着自己的火绳枪队竟然开始后撤,武藏当时就急了眼。 武士刀挥舞连连,被逼无奈的火绳强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顶。好在武藏知道火绳强队损失不起,一声令下调上了一千炮灰。 胜负事大,这一千人马的损失武藏是完全不在乎的,他们的功绩丰臣大人会铭记的。 三段击虽然足以使开火密集起来,但有些间隙在所难免。面对蜂拥而至的倭寇,自然是有些为难了。 看着倭寇越来越近,沈崇名一声令下女真族的弓箭手便不了上去。箭雨纷纷而下,杀伤力倒是比刚才的火枪阵强出了数倍。 情况有些出乎预料,看着明军阵型非但没被冲乱,甚至还让己方人马损失惨重,宫本一郎不由皱了眉头,难道自己时机没有选对? 战事如火,根本容不得宫本一郎仔细思量。而且这时候调整兵力重新部署依然没有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大和民族有了一个非常优良的传统,这时候宫本一郎充分的运用了这一点。没多久,百余名低阶将领组成的敢死队就杀到了最前面。 敢死队确实非同一般,对于伤亡可以说是视而不见,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 越过箭雨,双方人马总算是在敢死队的带领下交战在了一起。看着这番情形,宫本一郎微微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有一线机会的。不敢优柔寡断,借着这股气势宫本一郎一口气便把两万人马压了上去,根本不打算给明军丝毫的喘息机会。 对于倭寇这阵势,沈崇名自然是轰然不惧。虽然敌军是五千人马的数倍,但是自己早已接着神机营阻拦的机会列阵妥当,任他人马再多也休想短时间内将阵型冲回。 最多半个时辰,二蛋必定能将熙川城内出来的倭寇全部歼灭,到时候大军一回,外加山口处的两千伏兵,这只倭寇必定是在劫难逃! 沈崇名轻松惬意,带着五千人马同倭寇作战的觉昌安却是苦不堪言。原本的大好形势转眼间就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场恶战下来还不知道自己这五千人马能有多少人活命。 有心撤退以此减少伤亡,连觉昌安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战局已成胶着状态,此时抽兵无异于天方夜谭,而且这一动必定会引起全线溃败,到头来还是难免惨重的损失。 别无他计,觉昌安也只能拼死一搏了。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沈崇名讲讲仁义礼智信,到时候不会再对自己下杀手,不然的话,自己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关外自古多壮士,地处偏远的辽东镇更是如此。而以狩猎为生的女真勇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然也不可能有老古时传下来的谚语: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女真人玩起命来,那简直就是敢死队。如此一来,虽然在兵力上处于了绝对的劣势,倒也和倭人斗了个旗鼓相当,形势再一次出乎宫本一郎的预料成为了势均力敌的态势。 瞧着明军阵势非但没有乱起来反而挡住了大军兵锋,宫本一郎可谓是心急如焚。但这时候所有兵力已经压上前去,再也没有兵马可以派上前去扭转形势,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一道接一道的严令传下去,以期手下将士能够奋勇争先将明军击溃。 可惜女真勇士也是越战越勇,再加上沈崇名经验老道居中调度,整个防御阵型纹丝不乱,根本没有宫本一郎的可曾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眼看着手下人马毫无寸进,宫本一郎隐隐的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计划成了如意算盘,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熙川城内杀出的五千人马不用问也知道是自身难保,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明军剿灭干净。到时候明军将前方的兵马调转头,那整个局势就会完全倒向他们,而自己的结局也必定是一败涂地。 想通这些,宫本一郎可就不敢在坚持下去了。可正待下令撤兵,他却犹豫了。战事正酣,这时候贸然下令撤退,只怕难以全身而退,说不定还会引起全线溃败。 而现在双方交战在一起,想要快同明军脱离接触根本就无从谈起,到时被其从背后掩杀,那还不如这时拼死一战拉些垫背的呢。 一时间宫本一郎摇摆不定,陷入了两难抉择的地步。取胜没有希望,撤退却有可能招来更大的败绩,让自己回去之后怎么和小西行长这个老不死的交代呢? 犹豫间,宫本一郎却忘记了战场之上的形势向来是瞬息万变的,就这么一空当二蛋哥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小战团还在持续厮杀之外,熙川城内的倭寇基本上被剿灭一空,根本没有机会再翻转形势。 二蛋哥也牵挂着后阵的战事,毕竟这都是自己敌情侦查不明闯下的祸事,若是为此损失惨重了,大人还不得把自己恁死啊。 所以二蛋哥看着面前局势基本没了转变的可能,便赶紧下令人马掉头赶赴后阵作战,誓要将这些险些害了自己的倭寇杀个干干净净。 二蛋哥带着人马一动,沈崇名便意识到时机成熟,立刻给觉昌安下令命他的两千伏兵从后截断倭寇退路。 和倭寇对阵半天,五千人马折损不少,觉昌安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沈崇名下令将自己的另外两千人马调回来参战。这时一得到沈崇名将领,赶紧派人打出旗帜通知早已蓄势待的两千人马现身参战。 背后忽然杀出一股敌人,可是让原本就有些慌了神的宫本一郎变的手足无措。这还不到两个时辰战况便急转直下,到头来自己竟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入了明军的圈套! 这一变化,最终促使宫本一郎下定撤退的决心,再不走的话,可就一个也别想走了。要知道全军覆没的结局,自己就算是逃的一条性命也得剖腹谢罪。而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将领,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说撤就撤,随着宫本一郎的一声令下,早就有些吃不住劲的倭兵立刻开始后撤。开始还是且战且退,可随着二蛋哥带着人马不断地加入,所有的人都慌了神。如此一来,脚下的步伐就不免由慢变快,由快生乱。 脚下一乱,原本的且战且退就变成了溃退,一时间倭寇就像是受了惊的羊群一般,开始了自寻死路的四散突围。 看着这样的情形,沈崇名知道胜券已然在握,接下来要考量的就是如何能最大限度的杀伤倭寇了。 数万人马交织在一起,战场实在是太过庞大,尤其是这种追击包围战,任何一个将领也无法掌控全局。于其自己费尽力气事事过问,倒不如放下权利让一线的低阶将领们依据自己所处的境况自行安排作战。 “传令下去,各不将领自行作战,决不能让倭寇突围出去。”沈崇名下了命令,回头才现二蛋哥不知在什么时候低着脑袋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旁边的刘明海一声轻咳,二蛋哥便知道沈崇名现了自己,脑袋几乎埋在胸前嘟囔道:“大人,属下差事没办好,险些中了倭人的圈套,还请大人责罚才是。” 沈崇名嘴角一挑露出一丝笑意,可随即便隐藏下去。就听他冷声说道:“等会儿再和你算账,还不快去指挥人马追击,跑了倭寇本官唯你是问!” 二蛋哥一阵心惊肉跳,忙不连迭的应着是,转身便翻上战马向前赶去。这可是一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要是差事办的漂亮了,大人一定会对自己从轻落的。 追杀溃敌,向来都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而且杀敌有功,宰杀的敌人越多事后的功勋越大,什么升官财可靠的全是这些。 将领士卒们有着这份思量,追杀起倭寇来那可就是异常卖力了。直杀的倭寇惨叫连连飞奔狂逃,而宫本一郎这位主帅,也是痛哭流涕几欲轻生。 ------------ 第二十九章 大获全胜 第二十九章大获全胜 一路惨败,宫本一郎的两万人马损失极其惨重,但依旧没能摆脱明军的追击,不但如此,就连两翼也不时的被阻击骚扰。. 眼看着手下武士身心俱惫几无再战之力,宫本一郎是心急如焚。照这样下去,只怕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将军阁下,现在怎么办啊?”武藏神情惶急的问道,全军覆没的结局,他也看出来了。 “再拼一阵,若是还不成的话……”宫本一郎眉头一黯,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只能先紧着一部分人突围了。” 武藏心中一惊,先紧着一部分人突围,这么说来,肯定是要有人留下当炮灰了啊。而这炮灰的头领是谁,可实在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武藏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就在宫本一郎用武士道精神鼓舞了一番士气之后,回头神情的看向了他。 “武藏君,这些年来你战功卓著,实在是本将军的得力助手,对我宫本家也是像你的父辈那样,有着颇多的贡献。可眼下情势危急,只能壮士断腕以为自保了。”宫本一郎越说越伤心,不知不觉间泪如雨下。 武藏的心里却是哇凉哇凉,果然被自己料中了,这个炮灰的首领是非自己莫属啊。可怜自己这么多年在他身边兢兢业业的当牛做马,没曾想到最后却落得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话已经很明显了,宫本一郎自问武藏一定是听出来了。就听他叹了口气说道:“唉,把你留下来也实属无奈,要是没有一个有分量的将领留下来坐镇,只怕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的。不过你放心,你的家人本将军一定会妥善照顾,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 哇凉哇凉的心充满了无奈。武藏确实是宫本一郎的家臣,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也确实是宫本一郎不遗余力的提拔。可这都不是让自己为他当炮灰的理由,他的恩德,自己这些年鞍前马后的早就报答完了! 可身为下属,武藏可不敢当面违抗将令,不然依着宫本一郎心狠手辣本性,一定会一刀把自己劈了的。 “家主,您放心就是了,武藏一定拖住明军!”武藏恭恭敬敬的说道。 宫本松了一口气,背后紧握的武士刀也悄悄地松了开,自己也不想亲手杀了这个家臣啊。 “好,我一定会信守诺言的。”宫本点了点头,回头传来另一名下属,命他集合精锐人马准备突围。不过宫本一郎却没有看到背后的武藏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可是武藏从小到大的唯一人生信条。正是有了这股狠劲,武藏才从一个地位低下的奴人熬到了家臣的位置。什么父辈的功勋,那玩意也就是端屎倒尿的勾当! 以前如实,现在亦是如此。虽然口头答应下来,可是想让武藏真的为他舍掉性命,那真是白日做梦。 宫本一郎带着一千本家的精锐人马刚刚撤退,武藏便生出了幺蛾子。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怨天下人负我,依旧在奋战的残兵败将们的性命武藏可是一定也没放在心上,带着自己这些年精心培养的一队人马便悄悄开溜而去。 转眼间主心骨便走的无影无踪,原本就是勉力而为抵挡明军的倭寇们顿时便陷入了大乱,虽说四散奔逃的不亦乐乎,可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没多久便彻底的被明军包围。 语言确实是个大障碍,虽说沈崇名非常想假惺惺的劝降一番体现自己的人道主义精神,可是一想道自己仅会的的几句倭语在这场合下根本就是毫无用处,虽然雅蠛蝶还算沾边,可自己喊出来也不符合现在的身份不是。 没得办法,沈崇名只好传下将令。凡是主动束手就擒者皆可活命,反之格杀勿论。 直到天色漆烟,这一场屠杀才算是进入了尾声。虽说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人马,可任谁也没有经历过一天之内掠杀数万人马的事情,就连二蛋哥这么神经大条的人最后都忍不住呕吐了。 这样的情形沈崇名虽说还能受得了,可小师妹一个姑娘家沈崇名可就不敢让她瞧瞧了,一早看着战事再无悬念便带着小师妹进了熙川城。 “大人,杀了这么多人毕竟有违天和,咱们会不会遭天谴啊。”刚被人扶到沈崇名面前,二蛋哥便忧心忡忡的说道。 沈崇名也说不上是什么感受,说快意也快意,毕竟都是老仇人,死伤这么点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可说不是滋味他还就不是滋味,毕竟都是娘生爹养的,这其中又怎会没有被逼无奈走上战场的善良之人呢?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后悔药也没得吃。沈崇名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二蛋哥柔声的自辩道:“二蛋,大人我也是给了他们机会了。他们不弃械投降却依旧抵抗,咱们也没办法不是?老天爷也明白这点,自然是不会降罪你我的。” 被他这么一说,二蛋哥心中可就好受多了。“是是是,是他们听不懂人话,如此下场也不能怨咱们,总不能放过他们最后还得搭上朝廷将士的性命不是?” “嗯,有理,说的有道理。”两个没脸没皮的人相互劝说着,心中的那些别扭没几下便消散的一干二净。 “大人,现在这一部倭寇除了一小股人马逃脱之外其余全被歼灭,下一步您打算进兵哪里呢?”二蛋哥小心翼翼的问道。必须赶紧扯到另一个话题上,不然大人肯定要追究自己敌情侦查不明的责任了。 “这一带再无大股倭寇,零零散散的交予纳兰多极清剿便是。下一步便是平壤了,倭寇的主力可是在这里啊。”沈崇名早有计划。原本还想着追赶着这一股倭寇直到平壤呢,没想到在这熙川城下便将他们杀的个干干净净。如此一来后续的战事可就要顺利得多了。 “那好,属下这就去安排弟兄们扎营休息,明日一早便开拔直赴平壤。”二蛋哥说着就像开溜,可却被沈崇名一声招呼留了下来。“站住!” 心惊肉跳的感觉只有二蛋哥自己明白。不过同沈崇名周旋这么多年,二蛋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见回过头来的他满脸悲伤,苦道:“大人,这一战我方将士亦是损失惨重,共计阵亡将士四千余人,负伤者不计其数。” “唉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沈崇名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这损失不可谓不小。“对了二蛋,这四千将士中,建州左卫的有多少人马?” “不少,近七成都是他们的。”二蛋哥悄声说道,这算得上是坏消息里的好消息了。不过也该着觉昌安倒霉,双方厮杀最为惨烈的那一阵,可都是他的人在参与,损失不大都是不可能的。 沈崇名眼睛一眨,咳嗽两声说道:“那你代表本官去探望一下左卫的将士们,另外问问觉昌安有什么需要,能满足的本官一定尽量的的满足他。” 二蛋哥闻言心中大喜,这可是大人让自己走的,那自己就不能客气了。“属下明白,这就前去探望左卫的有功将士。”施了一礼,二蛋哥脚底抹油溜出了大厅。 “哎呀,这滑头,竟然敢和我耍手段!”二蛋哥刚刚出门,沈崇名便惊醒过来,自己可是要批评他来着啊,怎么让他给绕进去走了呢? 二蛋哥空着两手赶到觉昌安驻地,原本欢快的神情在到达门前之时立马变成了满脸的悲切。 这时的觉昌安心情确实是不怎么滴。虽然这一仗绝对称得上是大获全胜,但对自己来说却是毫无用处。折损三千人马,虽然看似不多,但却是让自己的建州右卫伤及了元气,要知道这三千人马的培养,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呕心沥血这么多年才将将凑够了一万五千人马,这一眨巴眼的功夫搭进去了两成,让自己如何消受得起。 愁眉苦脸长吁短叹,觉昌安越想越是憋屈。细细说来这倒不是汉人耍阴谋诡计坑害自己,自己就算是有再多的憋屈也不能怪罪到人家的头上。要怪只能怪自己高兴地太早,错估了形势。 “首领,汉人马大人求见。”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马二蛋?”觉昌安眉头先是一皱,接着急道:“快快有请。”眼下毕竟还是仰人鼻息的处境,虽说马二蛋不是主事之人,可他却是沈崇名的心腹爱将,不然也不可能以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使的身份领兵两万。若是自己恭恭敬敬的对待他,想必他也不会在沈崇名面前给自己使绊子。 “觉昌安大人,本官奉沈大人之命前来探望,我家大人他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还望您多多见谅才是。”二蛋哥刚一进门便客客气气的说道,这番好话就算是自己带来的安慰品了。 觉昌安直觉得好笑,什么有事脱不开身,分明就是不屑来看望自己而已嘛。不过礼尚往来的道理他也是懂得,赶紧客气道:“有劳马大人了,沈大人公务繁忙本官也是知道的,可是不敢麻烦他啊。” “如此就好。”二蛋哥假装松了口气,接着言辞诚恳的问道:“觉昌安大人,此番前来,我家大人嘱咐本官问问您有什么需要。这次您的部族勇士建有大功,朝廷必定是不会忘记的。” 觉昌安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挽回损失的好时机啊。“多谢朝廷恩德,多谢沈大人抬爱,本官这里确实是有一些难处希望沈大人能帮着解决一二。” .. ------------ 第三十章 全盘皆输 第三十章全盘皆输 “呵呵,觉昌安大人放心就是了,这些小物什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八一中文网 ??.” 虽然觉昌安提出的条件着实不少,什么兵器补充抚恤到位那是样样不落,但二蛋哥依旧是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有没有以后再说,先把人稳住了就行。 “如此,那就多谢马大人了。”觉昌安的心情很不错。自己提的条件着实不少,只要能满足一半这次的损失就足以弥补了,若是全部实现的话,那可就是大横财了。 “客气客气,这都是我家大人应下的,要是非得感谢,觉昌安大人你谢他就是了。”二蛋哥应和着,起身道:“那本官就告辞了,大人你留步。” 平壤城外十三里,看着不远处连成一片的军帐,刚刚因为平壤城近在眼前高兴起来的宫本一郎再次傻了眼。汉人果然厉害,不但在熙川城外搞得自己险些全军覆没,竟然连平壤城也处在了他们的包围之中。 “这是哪里出现的明军,怎么我们不知道?”宫本一郎慌了神,如果平壤也丢了,那自己的罪孽可就要大的没边了,保不齐小西行长会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自己的头上,到时候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 武藏不在身边,剩下的全都是一群饭桶,听了宫本一郎的话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答话。宫本一郎扭头四顾,一时间竟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也许自己不应该这么草率的舍弃武藏啊。 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而宫本一郎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一咬牙一跺脚,回头吩咐道:“掉头,去南浦!” 宫本一郎离开平壤城外不久,衣衫破烂的武藏便带着三名侍卫出现在了他刚刚呆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明军营帐,武藏也是傻了眼。不过转眼间他又高兴起来,如此说来,宫本一郎根本就不可能进得了平壤城。如此一来,自己把他的罪责在小西阁下面前彻底的揭也就大有可能了。 “将军,明军围城,我们如何才能进的去啊。”看着武藏跃跃欲试的表情,身后的三名下属不由有些焦急道。这要是贸然出去,那还不得被明军砍成肉泥啊。 “不急,等晚上再说,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填饱肚子吧。”武藏满脸不在乎的说道。都说人少目标小,现在自己还真是这种处境,借着夜色的掩护,只要小心一些通过明军的封锁应当不是什么难题。 夜色漆黑,进山抓了两只野兔草草填饱了肚子的武藏抛下三名下属接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向着平壤城靠了过去。既然目标越小越安全,自己一个人那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过武藏却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两万兵马虽然不少,但也不可能严丝合缝的围困平壤城。张弛早在兵临平壤城下之时便做出了部署,主要目标就是防止倭寇的大队人马进城,至于零零散散的倭寇,能灭则灭,不能灭的话就随他们去。尤其是这种大半夜的时候,值守放哨的将士们在寒冷的夜风之中根本懒得动弹,就算是现武藏也根本不会主动上前寻他麻烦,毕竟现在进城,那等着平壤城破的时候也肯定是丧命刀下。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武藏经过数处暗哨之后自以为鸿运当头的到平壤城下。一阵叽里咕噜的鸟语之后,一个大箩筐系下了城头。 双脚踏在城头之上,武藏的一颗心也彻底的踏实了下来,口称有重要军情,直接要求面见小西行长呈报。 自打平壤城被围困之后,小西行长也是愁绪满腹无心睡眠,现在一听宫本一郎手下的大将武藏有重要消息求见自己,可是让他激动的不得了。匆匆披了件衣衫,小西行长便接见了武藏。 宫本一郎这个瘪犊子手握大军三万,虽然在鸭绿江可能损失不少,但是依着这家伙见势不妙就开溜的性子来说,手头有着两万人马还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是他的兵马到来,在联合上城内的两万大军,前后夹击之下就算不能完胜也绝对能将城外的明军打跑了! 不过见到武藏,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身形,小西行长的心不由凉了下来,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小西阁下,武藏愧对丰臣大人!”眼泪说来就来,汹涌而下之际武藏泣不成声的说道。 “武藏君,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小西行长耐着性子问道。 武藏泪水横流,抬起头来满脸悲切的说道:“小西阁下,三万勇武的士兵,全都完啦!”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听到三万士兵全部完蛋的消息,小西行长还是傻在了那里。 效果非常不错,武藏相信只要自己再添油加醋说上一些,小西行长一定会恨死宫本一郎的。 “鸭绿江畔一战,宫本君不听劝告执意放弃完善的攻势要诱敌深入,武藏数次劝说均无效果,只能听命办事。可明军狡猾,一路之上都没有给他可趁之机,就这样一直到了熙川城外。武藏原本打算凭借熙川城在抵挡明军一阵,也好拖住为阁下您的排兵布阵争取时间。可没曾想到宫本君一意孤行准备留大部人马在城外潜伏,以图配合城内人马前后夹击明军,武藏和诸君屡屡劝说均未能令其改变主意,反而受到他的责骂,如此只好依照他的意思去办。” 说了不少,一路之上胆战心惊的武藏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以期小西行长能赏口水喝。不过看着小西行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武藏立刻打消了这一念头,继续编排起来。 “不料明军早有准备,反而将计就计设下埋伏,两万多人马一役之下几近全军覆没。可恨的宫本一郎竟然在这危难的时刻,抛弃了武士的尊严当了逃兵,害的原本还想决死一战的士兵们士气低落,再无拼死一战的豪情壮志,只能任由明军宰割。” “八嘎,宫本一郎死啦死啦地!”小西行长满脸杀气的怒吼道,双手乱抓急切的想要一把武士刀杀人泄愤。可身边的侍卫们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拔刀递给他然后伸着脖子挨宰。 武藏更是吓得不轻,怎么说自己也是宫本一郎的下属,最有可能被宰的就是自己了! “武藏有心以死报效丰臣大人,可一想到大军惨败的消息小西阁下还不知道,为了大事不被延误,武藏只好拼死突围前来给您报信。”为了避免一死,武藏赶紧说起了自己的功劳。 虽然没能杀人泄怒,可吼叫了半天的小西行长也平静了不少。要说武藏这消息送的不可谓不及时,原本他还打算等着宫本一郎撤到平壤城外是同明军一决雌雄,要是没有武藏送来的这份消息,那留在平壤城只能是死路一条。 “武藏君,你滴功劳大大滴,小西一定会告诉丰臣大人的。”小西行长一本正经的对着武藏弯腰施了一礼说道。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武藏神情严肃的回礼道:“多谢小西阁下,为您效力是武藏的荣耀。” “吆西,你这一路肯定是累得不轻,还是赶紧休息吧。”小西行长非常满意的说道,武藏是个好孩子啊。 武藏下去休息,小西行长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宫本一郎三万人马的灭亡,对他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原本就有些捉襟见肘的兵力,这下子更是少的可怜了。不要说大败明军,只怕自身也难保了。 苦思一阵依旧是毫无头绪,小西行长抬头吩咐道:“快去,把大友君请来。” 大半夜的要见自己,大友一桶立刻就猜到一定是生了什么大事,不敢拖沓,衣衫不整的就匆匆跑来见小西行长。 听到宫本一郎的三万人马除了他自己逃脱之外全军覆没,素以智谋见长的大友一桶也当场傻了眼,愣了半晌才喃喃道:“阁下,大事不妙啊。” 一声长叹,小西行长有气无力的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大友军你以为咱们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大友一桶摇头连连:“大势已去,只怕回天无力。眼下平壤城也待不得了。最重要的就是城内的两万大军如何能安全的撤出去,不然咱们一点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西行长无奈的点了点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可是突破明军骑兵的包围,只怕不易啊。”有些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什么翻本的机会,全都是狗屁!眼下能将剩余的人马全部保住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骑兵有多难对付,大友一桶也是清楚地,从平壤城中全身而退根本就是白日做梦!“阁下,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突出去多少人就算多少人吧。” 这极不负责任的话听在耳中,小西行长并未生气,大友君说的可全都是实话啊。 “唉,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啊。”小西行长万般无奈的叹气说道。接着他又想起了宫本一郎这个可恶的家伙,眼下的局势,可都是他一意孤行造成的。这个该死的混蛋,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大友一桶也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其实按照他心底的真实打算,现在依然是败势已定,形势早已是回天乏术了。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减少损失了。 ------------ 第三十一章 恶战平壤 第三十一章恶战平壤 “军团长,依大友之见,您还是先走吧。. ”斟酌半天,大友一桶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说道。虽然这话小西行长一定不乐意听,毕竟这是对一个武士的最大侮辱。但自己必须说出来,不然他要是陷在平壤城中,这仗就不用再打了。那样的损失,可是无法估量的,先期的投入也就打了水漂。 小西行长并没有像大友一桶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大友一桶能察觉到局势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领兵征战多年的小西行长如何能看不出来,不然也不会深得丰臣秀吉的信任。 虽然自己的作用对战事极为重要,但平壤城中的近两万人马也不是一件小事啊,让自己如何能抛下他们不管独自逃生去?时候又该如何向丰臣大人交代? 看出了小西行长的犹豫,大友一桶趁热打铁道:“阁下,国内刚刚结束动乱,丰臣大人急需这一仗获得大片土地笼络各方人马,咱们真的是输不起啊。虽然就这样放弃平壤城的两万人马着实可惜,但也不能因小失大啊。只要您还在,咱们就没有输,总有一天会反转局势的。” 小西行长满脸的无奈之色,沉默良久之后有气无力的点头道:“好,就依你之言,具体事宜都由你来安排吧。” 没等大友一桶答话,就听得小西行长话锋一转叮嘱道:“不过,你一定要想出最好的办法,能突出多少人马算多少!” “阁下,您放心就是了,大友一定竭尽全力!”大友一桶郑重其事的保证道,不过更多的却是应付之语,能不能突围出去,他心中也没底。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经过大友一桶一天的精心安排,带着十余名武艺高强侍卫的小西行长在乔装打扮之后,趁着夜色潜出了平壤城。 这一路自然是平平安安了,这也要归功于大友一桶的精心安排。就在小西行长出城之前,两支人马便先行一步沿着大友一桶为小西行长安排的逃跑路线两侧吸引明军暗哨。 小西行长离开平壤城的消息仅仅限于身边几名主要将领知道,要知道这件事对军心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大友一桶从一早便物色到一个替身来稳定军心。 小西行长撤走之后,大友一桶又着手开始安排两万人马突围的事情,还是和他先前的打算一般,那就是能突出几个算几个。 想要突围,首先要做的事情是鼓舞眼下低迷的士气了,不然一切无从谈起。 自从明军围城,城内的军心便慌乱起来,尤其是看到小西行长坚决不出城作战的态度,傻瓜也意识到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心中不慌才怪! 提升士气,这对大友一桶来说不算难事,只要两件事物就足以把士气提升起来,这两件制胜法宝便是女人,鲜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已经饱受蹂躏的平壤城转眼间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声以及类似野兽的狂笑声。短短两天时间不到,平壤城内尸首满地,血流成河。而大友一桶的目的也完全达到,杀红了眼的士兵们,急切的需要更多的鲜血和杀戮去释放他们的力量,这种心态,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让他低沉的心情也变的躁动起来。士气可用,突围又有何难? 兵临城下,城内这些不寻常的声音张弛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心中也猜测出了城内可能发生的事情。蒙古鞑子就有屠城这种癖好,从军十余载,自己也曾对那屠城之后的惨状目睹过两次。 人心都是肉长的,见惯了杀戮的张弛不例外,手下的将领们甚至是士卒们也个个都是这样。对于城内的状况,他们是义愤填膺,数次请求张弛下令攻城,以解平壤百姓之难。 但张弛一直咬紧牙关不松口,愣是没有因为心中的善念坏了先前安排好的计划。毕竟自己的士兵们也是娘生爹养,让他们在这异国他乡把命搭上,自己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而且想要打下平壤城也绝非易事,攻城士卒伤亡暂且不说,就算是最后打下来没有三天时间也休想。那时候,城内的百姓还能有几个活着都是个大问题。 军令如山,虽然将士们心中想不通,但还是忍了下来。只是随着城内的响动越来越小,心中的怒气却是越积越多。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怒气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士气,这是同倭寇决一死战的强烈**。 这一点大友一桶根本就没有料到,如果他知道明军的士气更胜之前,打死他也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缺德事! 这时的大友一桶正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些眼中满是狂躁的将士们大点其头,接下来便是他要做的第二件事,战前动员! “武士们,我们大和民族最勇敢的人!”此情此景,大友一桶也有些不理智了,说话时少了往日的斯文,几乎每个字都是用尽全身力气怒吼而出的。 “城外的明军狂妄自大,妄图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就在今天,我们神武的小西军团长就要带领着我们杀出城去,将明军彻底杀光,一个不留!”大友一桶双目赤红,决定生死的突围之战就要开始啦!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大友一桶的鼓动就如同一支兴奋剂注入了充满狂暴的野兽体内,将台下士兵的士气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此情此景,不由让大友一桶豪情万丈,就让大和民族的不世功业从自己手中开始吧! “出城,杀敌,一个不留!” …… 大友一桶在鼓舞士气,城外的张弛也没有闲着。自从城内的响动小了之后,他便猜出倭寇快要有所动作了,极有可能便是会出城和自己一战以图突围出去。 所以一早张弛便悄悄地安排大部人马后撤十里隐匿起来,只留下少数充门面的巡逻队以及满地的营帐留在城下迷惑城中倭寇。 今天一早,便听得城中再次传来震天响的声音,虽然叽里咕噜不解其意,但是猜也能猜得到是倭寇在动手前的动员了。 随着张弛的一声令下,心中憋着火的将士们便纷纷翻上马背开始列阵,手中马刀长枪磨得是寒光逼人,只等着将出城而来的倭寇杀个片甲不留以解心头怒气。 “大人,倭寇出城了!”几骑快马先行而至,马上骑士报告的消息立刻使得张弛冷笑起来,以解心头之恨的机会终于来了! “传我将令,所部将士随我杀敌,但又怯敌后退者,军法从事!”张弛一声一声怒吼,举起手中大刀吼道:“杀!” “杀!”连成一片的喊杀之声,慢慢的淹没在了越来越急的马蹄声中,整个阵型越来越快,像是一道洪流扑向了出城而来的倭寇。 十余里的距离,对于快速奔跑的战马来说瞬息而至,没多久双方人马便碰撞在了一起。 马阵固然可怕,可是对这两天杀红了眼的倭寇来说任何事物都是无所畏惧的,一个个不要命一般的扑上前去受死,直接被快速奔跑的战马撞飞出去。 喊杀声不断,但是面对宣府和大同的两万精锐骑兵,大友一桶借着屠城提升起来的士气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最多的也就是更加快速的走向全军覆没的结局。 如此大战,张弛可是不能留在后面督阵,手中一杆大刀上下翻飞一直都冲杀在最前端,所经之处倭寇纷纷命丧刀下。 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倒在明军马蹄之下,更有人开始慢慢后撤,在后督阵的大友一桶渐渐在狂躁之中冷静下来,貌似情况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骑兵实在是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厉害数倍啊。 心中后悔不已,可大友一桶也明白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烟。还是那句话,能突出多少人马就算多少! “武士们,军团长阁下命令你们为了武士的荣誉而战!”看着士气开始滑落,大友一桶立刻开始组织人手再次鼓动起来。只要再咬牙挺一会儿,等着明军阵型自己散乱的时候,就一定能有人突围出去。 充满蛊惑力的话再次让倭寇的士气稍微提升一丁点,原本开始后撤的士卒也重新开始杀上前去。 如同大友一桶预料的那样,在折损了近半人马之后,冲杀了近半个时辰之久的明军马阵最终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同时也慢慢的松散开来。不但如此,更是不断地有骑士被自己的士兵挑下马来。 机会难得,早已是心急如焚的大友一桶赶紧传下军令,杀出去! 这时陷入疯狂境地的倭寇们也早已是清醒过来,先前那杀光敌人的想法也自然是不复存在。现在一听大友一桶传下的军团长军令,一个个卯足了劲开始厮杀,只要突围而出,才能有一条活路。 不过张弛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趁着喘口气的空当打量一番战场局势,便知道倭寇是准备要突围了,不然也不可能放着他们的身后的骑士不管一股脑的往前冲啊。 “呵呵呵,自寻死路!”张弛一阵冷笑,一群矮骡子想在骑兵面前靠着两条腿突围逃命,无异于白日做梦啊。 将令传下,明军主动让道给倭寇突围出去,在后追杀对骑兵来说才能体现出最大优势! .. ------------ 第三十二章 乍暖还寒 第三十二章乍暖还寒 平壤突围的失败,本来就是一件注定的事情,这也是步兵对上骑兵的可悲之处。. 正面对抗时若是阵型运用得当或许还有着一线生机,可是想要逃跑,两条腿那里能是四条腿的对手。 平壤东南三十里,鲜血模糊的倭寇尸首随处可见,初春季节朝鲜国依旧是寒风刺骨,不觉间,已是隆庆五年了。 “这一仗折损多少人马?”裹着有些破旧的披风,脸颊消瘦的沈崇名皱着眉头问道。 张弛脸色也不好看,这几天天气骤然变冷,由于出征前对朝鲜国的天气估计不足,携带的棉衣压根挡不住寒气,再次不少将士感染了风寒。大军远征在外,随军郎中屈指可数,而朝鲜国也是动乱年月根本没处去找郎中,一拖再拖,竟然不少将士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一下子,原本一帆风顺的战事几乎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按照张弛的打算,原本是想着歼灭平壤城内的倭寇之后便进兵南浦,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只能暂时驻扎在平壤城中等沈崇名前来再做安排。盼星星盼月亮,今日沈崇名总算是带着他的侍卫们先大军一步赶到了平壤。 不过沈崇名没有进城,而是绕道城南起了战果。平壤城中倭寇全军覆没,实在是让他高兴了好几天。 “大人,损失倒是不多。杀敌近两万,折损将士仅仅一千余人,算得上是一场大胜了。”说着,张弛叹了口气又说道:“不过这两日病倒的弟兄越来越多了,更有几个已是病入膏肓,郎中说药物不足,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什么叫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沈崇名脸色一变,这几天积压在心中的焦虑一下子变成了怒火。“若是这样,要他们这些郎中做什么!” 见他这样,张弛好言劝道:“大人,这也怪不得他们。大军出征,军中备有最多的就是些金疮药,这治疗伤寒的本来就没有多少。现在一下子病倒这么多人,备下的伤寒药物早就用完了,他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弛说的是实话,这一点沈崇名几日之前就从二蛋哥口中得知了。他带领的大军也没能逃过这劫,幸运的是所部两万人马除了觉昌安的人马再有就是辽东镇的人马了,他们对这样的天气早已是习以为常,倒是没有出现张弛所部这样严重的状况,最多的就是些轻微伤寒,不用药物也能痊愈。 叹了口气,沈崇名不禁开始发愁纳兰多极和熊大彪所率的两部人马,只怕他们现在也是这样的状况啊。如果这件事不能尽早解决,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不但给了倭寇缓口气的机会,更是会极大地消磨士气。 “***李福童,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他的踪影!”焦头烂额之下,沈崇名不由又想到李福童。他可是朝鲜国的宰相,如果能在这里的话,绝对能帮上忙的! 天见可怜,说曹操曹操就到,李福童竟然在这时候出现在了平壤城中! 听到张弛侍卫的禀报,沈崇名二话不说打马赶向了平壤城。 “下官李福童,拜见沈大人!”看到沈崇名出现,李福童满脸谄媚的上前行礼道。 老大就是老大,这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如此凶残的倭寇都被他们杀的凄凄惨惨,这样是欺负起小弟弟来,那还不是三日之内就能荡平朝鲜国啊。 “李大人,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大军的粮草你可筹备齐全?”沈崇名可没给他好脸色。这厮老滑头一个,应下的粮草至今没见踪影,要不是自己一早便料到会出现这样事情早早把粮草备妥,现在九万大军早就全部饿死了。 李福童脸色一僵,接着楚楚可怜的说道:“沈大人,下官也为这事着急啊。可是万恶的倭人就像是饿死鬼一般,所过之处的粮食早被他们收刮干净,下官实在是拿不出粮食来啊。” 沈崇名可不是三岁小孩,这样的借口岂能骗得了他。不屑一笑,道:“既然如此,朝廷大军就只能撤退了,不然没了军粮,迟早得吃败仗。” 釜底抽薪的一句话立刻就让李福童慌了神。沈崇名的为人他可是多方打探过的,不敢说了如指掌,起码也是知道一二的。 这厮说好听了是年轻有为做事果断,难听点就是个二愣子做事不顾及后果,任何事情,只要是他能说出来的,也必定能做得出来! “沈大人,你先消消气,听下官解释再做决断也不迟啊。”李福童神情惶急的说道。 可是心情一塌糊涂的沈崇名岂会听他的那些推脱之词,脸色冷冰冰的说道:“废话少说,一个月内筹集二十万担粮草,不然的话本官只能自行派人筹集了!哼,本官可是听说,不少百姓都把粮食运进了山中藏匿,筹集二十万担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听得李福童是目瞪口呆,这还是天朝上国的臣子嘛,这分明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强盗啊,这家伙竟然敢想着纵兵劫掠! 倭寇已经刮了一次地皮,若是再任由沈崇名胡作非为,只怕就算是平定了倭患王上也别想着回国了,义军四起还不得把他老人家活活撕扒了啊。 “是是是,沈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在一个月内为朝廷大军筹集二十万担军粮。”李福童忙不连跌的答应着,再也不敢用他的拖字诀。 虽然李福童一口答应下来,可惜沈崇名脸上依旧没有半分笑容,连装都懒得和他装,直接开口吩咐道:“另外,立刻筹集一批伤寒药物,不然大军难动可就让倭寇的便宜了。” “啊,还要筹集伤寒药物啊?”李福童傻了眼,虽然朝鲜盛产人参这样的名贵之物,可是其余的药材却是极其的稀少,哪里去给他筹集一批伤寒药物去。 沈崇名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只是看似平静的眼神却带给了李福童莫大的压力,竟让他慢慢的低下了头。 “沈大人,不是下官不想去筹集这些药物,实在是我朝鲜国药物稀缺,根本无从着手啊。”李福童唯唯诺诺的说道。 沈崇名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李福童这话倒不像是在故意推脱。“这个……你们的高丽参不是多嘛,那就筹集一批人参来。这东西乃是大补之物,治疗许些风寒应当不是难事。” 这下不要说李福童傻眼了,就连身边诸将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崇名说不出话来。用名贵的高丽参去给将士们治疗伤寒,这想法也只有沈大人能琢磨出来了! 看着众人这副样子看着自己,沈崇名老脸不由一红。这人参到底能不能治疗伤寒他也不清楚。可这玩意确实是大补之物,凡是大补之物必定有火气,以热御寒,应当是可行的啊。 当着李福童的面,沈崇名实在是不好意思向部将们询问这事,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怎么,区区一件小事也能把李大人难住?” “啊?”李福童张着嘴巴反应一下,总算是明白了沈崇名的意思,赶紧点头道:“大人不要误会,这件事下官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看着他这样的态度,沈崇名才算是满意了一些,点头道:“如此就好。这件事你要抓紧去办,能筹集多少便筹集多少,五日之内一定要送到平壤城中。” 听着沈崇名说筹集多少算多少,李福童不由松了口气。虽说盛产人参,可这玩意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多少有多少,不然如何能称得上是名贵药材。 不过沈崇名接下来的一句后就让李福童哭的心思都有了。“这东西也是多多益善,天气这么冷,日后人参汤就是军中必备的东西,以免再有将士染了风寒拖延大军作战。” 命人送走了哭丧着脸的李福童,好歹想到了应对办法的沈崇名放心了不少,满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张弛问道:“张大人,你说这人参能不能治疗风寒啊?” “大人,用人参治伤寒,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啊。”张弛脸色同样好看了不少,事前自己竟然把人参这一茬给忘了。 沈崇名松了口气,点头道:“如此就好,稍微耽搁几日也误不了什么事情。而且天气寒冷不宜行军,正好借此机会让将士们在平壤城中修整几日。” “是啊,宣府的冬天虽然也是冷得很,却比不过这里,将士们实在是有些适应不了,现在行军打仗,实在是不妥。”张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话虽这样说,可总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啊。 沈崇名看出了他的担心,呵呵一笑,道:“不必着急,都这节气了,再冷也冷不了几天了。” 张弛一怔,接着拍着额头苦笑道:“哎呀,这年什么时候过的都给忘了,这不都开春了嘛。” 沈崇名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脸色有些泛苦,已经连着两年都没能在家过年了,更是不知道父母现在身体是否安好。等着大军回返,自己一定要回绍兴一趟瞧瞧去。 想着父母,沈崇名的心情不由低沉下来。自己是这样,将士们有何尝不是如此,比起自己来,他们才是最应该回家看看的人。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不知不觉,一首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诗浮现在了沈崇名的脑海之中…… .. ------------ 第三十三章 战术指导 第三十三章战术指导 南浦城,接到平壤突围失败的小西行长神情黯然的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终究还是没能挽回败势,就连自己的得力助手大友一桶也没能幸免于难。.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找一个背烟锅的,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和丰臣大人交代。而先行一步进了南浦城的宫本一郎,便是这背烟锅的不二的人选。 说来也可笑,传回突围失败全军覆没消息的竟然还是武藏,这家伙简直成了一个丧门星! “来人,将宫本一郎押进来。”神情纠结的看了一眼武藏,小西行长扭头吩咐道。 宫本一郎也倒霉,小西行长刚刚赶到南浦城就下令将他抓了起来,见也没见就关起来听候发落,根本没有给他一点辩解的机会。 一听小西行长要传唤宫本一郎,武藏的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当着自己的面提审,这分明就是要自己和宫本一郎当面对质啊。 毕竟宫本一郎所犯的罪名多数都是自己杜撰,教武藏心中如何能不担忧,一旦被小西行长听出破绽,宫本一郎罪责难逃,自己也得给他陪葬啊。 该来的逃也逃不掉,看着神情狼狈的宫本一郎被两名侍卫押了进来,原本有些害怕的武藏却冷静了下来。宫本一郎对自己不仁不义,早些年的恩情早就一笔勾销了,今日就让自己好好送他一程! “武藏君,你还活着?”看着站在一侧的武藏,原本神情呆滞的宫本一郎不由露出激动地神色。谢天谢地,武藏君竟然还没有死! 对宫本一郎的这副激动表情,武藏却是不屑一顾,早在当日他把自己当做炮灰留下,彼此间的交情就算是完结了。 “哼,莫非宫本阁下以为武藏死了不成?!”武藏的怒目而视,不由让宫本一郎疑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当日你不听诸将劝阻一意孤行,没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吧?”武藏满是讽刺的问道,风水轮流转,现在我武藏要活着,你宫本一郎就必须去死。至于你的家人,武藏也会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好好照顾,尤其是那几房娇妻美妾,保证不会让她们闺中寂寞! “你……你胡说些什么?!”宫本一郎不傻,转眼间就明白武藏要干什么。“武藏君,宫本往日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 看着宫本一郎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武藏心中大爽,也让你尝尝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滋味! “武藏实话实说,怎的就是在诬陷你?当日若是你早听武藏劝阻,又怎会一败涂地让三万大军损失殆尽。如今因为你的过错,小西军团长的计划全部被破坏,明军步步紧逼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武藏的语速极快,这话就像是一记记重锤击打在宫本一郎的心头。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这是要陷他的主人于死地啊! “小西阁下,这全都是武藏的污蔑之词。当日宫本定下计策,他也是极力赞成的。只是后来宫本错估了明军的实力酿下大祸,这才逼不得已先率一部人马突围。宫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减少损失啊,根本没有任何私心掺杂在其中。而他武藏,本应像大友阁下一样留下来率领我大和武士同明军决一死战,却不料他为了自己活命,竟然不顾大军独自逃生,真正有罪的是他才对!” 宫本一郎也不是什么善茬,既然武藏翻脸不认人来诬陷自己,自己也绝对不能让他好过。最少,也要拉着他给自己垫背才行! 可惜宫本一郎焦急之下忘了琢磨此刻小西行长的心态,他一口一个武士可是让抛下大军活了一条性命的小西行长满脸臊红。宫本这话听在耳中,怎么像是在讽刺自己一般? “宫本,犯下如此大错不知悔改,反而还要在这里诬陷武藏君,你到底是何居心?”小西行长恼羞成怒,声色俱厉的喝问道。 “军团长阁下,此番熙川大败,宫本甘愿领罪。可武藏不听号令抛下大军独自逃生,这样的人军团长阁下岂能放过?”宫本一郎急道,就算是自己不能活命,也绝对不能让武藏这个龟孙子好过,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对于宫本一郎这个狂妄自大且野心勃勃的家伙,小西行长绝对不会放过眼下这个除掉他的好机会。而他对武藏这个丧门星也绝对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大友君命丧沙场,可他却依旧活着,足见这厮就是宫本一郎口中的那种人,留着只能添些祸害!如今宫本一郎反咬一口,正好借这个把武藏也收拾掉! “来人,把罪人武藏抓起来!”小西行长扭头指着武藏喝道。 事情变化的太快,武藏一时之间傻了眼,直到两名侍卫擒住了他的双臂才反应过来。 “军团长阁下,宫本一郎在诬陷武藏,请您明察啊!”武藏急忙辩解道。“武藏对军团长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要不是为了在你面前揭发宫本一郎的罪行,又怎会做出这等有辱武士道精神的可耻之事!”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小西行长涨红着双脸怒斥道:“住口,将他们二人拖下去!”连连摆手的说着,满脸的不耐烦之色。 求饶之声渐渐远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小西行长大口大口的喘息之声。看着面前一摞的战报,小西行长剖腹自杀的心思都有了。各地战报频传,可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整个朝鲜北部,明军处处开花,自己的八万大军除了南浦的一万人马以及正在各地仓皇逃窜规避明军的各路人马,加起来也仅仅两万有余,距离全军覆没的下场已经没有多远了。 这么一点兵力不要说扭转局势了,根本就是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小西行长想想就觉得发愁。 一声长叹,小西行长最终还是决定向丰臣秀吉请求战术指导,不然的话就像大友一桶说的那样,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大军在外出征,丰臣秀吉岂能放心的下,虽不能身临前线指挥战事,却也时时刻刻想着离着近一点,于是距离朝鲜半岛最近名护屋就成了桥头堡。丰臣秀吉不但在这里处理国内大事,更是集结了最精锐的两个军团共计十万兵马在此候命,时刻准备着越海奔赴朝鲜国展开更大的行动。 接到小西行长派快船送来的请求战术指导的奏折,沙场征战一辈子的丰臣秀吉脸颊肌肉忍不住一阵抖动。折损六万兵马,这可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难道大明朝就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眼下的形势对丰臣秀吉来说已经成了骑虎难下的态势。这次出兵朝鲜,原本的打算就是转移各地贵族对土地分配的不满,也好借此巩固自己关白的地位。可眼下吃了大败仗,不但先前的计划不能实现,反而使得自己损兵折将,只怕如此一来各地贵族对自己更是不满了。这一点对于刚刚结束战乱的大和民族,以及自己来说,绝对是灾难性的。 “八嘎!”悄悄地骂了一声,转眼间丰臣秀吉心中就有了计较。如今的形势已经是身不由己了,虽然前途难料,可是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往朝鲜增兵添将,以此来扭转形势。不然的话国内必定会出现反对自己的势力,到时可就不妙了。 “来人,召集大家前来议事。”丰臣秀吉满脸威严的吩咐道,侍卫躬身应是,转身脚步匆匆的出去传达关白的命令。 没多久,几位大臣便快步赶来。陆军大将德川家康,第二军团的加藤清正,第三军团的烟田长政,以及刚刚结束近一段战事赶回来拍丰臣秀吉马屁的海军大将渡边正雄一个没落下。 “诸君,这是小西君送来的求援信,你们看看吧。”没等众人施礼,眉头紧皱的丰臣秀吉就把奏折递了下去。 德川家康接过一看,脸上随即布满了凝重之色,随后又一声不肯的将信件递给了身后的加藤清正,他自己则站在那里思考起来。 信件最后才传到了渡边正雄的手中。虽然是海军大将,可比起众人来,他的地位依旧是最低的。 “八嘎……”看着其中内容,渡边正雄这个一向以武士标榜自己的老头立刻骂出声来。“小西行长根本就是个饭桶,明军羸弱不堪,他竟然输到了这种地步!关白大人,一定要对他军法从事!” 说起了明军的交战经验,渡边正雄自称第二,日本国内绝对没人敢称第一。要知道这家伙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年,同明军交手不下百次!这么多次的交手,对明军的战力自然是了解的十分透彻了。 “渡边君,情况尚不清楚,你还是不要妄下结论为好。”德川家康面无表情的说道。小西行长可是自己的部下,岂能容许他来指手画脚。 “哼,不知道渡边君当年对上明军又是何情形,难道真的能一个人歼灭对方一百人马吗?”烟田长政满脸不屑的问道。话说渡边这老家伙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吹嘘他当年的丰功伟绩,不过老家伙的话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不到二十个人杀的明军一千多人仓惶逃窜,这明军难不成是纸糊的? 渡边正雄老脸一红,张口就要辩驳。那些事可是自己如实陈述的,可是这些家伙偏偏不信,实在是太气人了。 “好了,你们就不要吵了,还是商讨一下朝鲜的战事怎么办吧?”丰臣秀吉有些不悦道。陆军和海军的矛盾由来已久,尤其是渡边正雄出任海军大将之后,彼此间的矛盾更是尖锐。 .. ------------ 第三十四章 兵进南浦 第三十四章兵进南浦 “关白,事已至此只能继续打下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德川家康率先表态。 这次借道朝鲜兵入明朝的计划可是他一手策划的。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进攻明朝是由陆军和海军一同实施的,齐头并进之下必定会让明军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可是还没有到海军动手的时机,小西行长的先头部队便遭受如此大败,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 “关白,德川大人所言甚是,作为武士,绝对不能向敌人低头!”烟田长政立刻随声附和,他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战分子,也是丰臣秀吉麾下的第一猛将。领兵这么多年,在丰臣秀吉的记忆中这家伙就没有带着士兵后退过。 “加藤君,你怎么看?”虽然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但是丰臣秀吉还是希望所有人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如此一来,就不用为了居中调解烦恼了。 加藤清正是个低调的人,在丰臣秀吉眼中,这是一员和烟田长政截然不同的智将,论起军略智谋仅次于德川家康。而第一军团的小西行长智勇兼备,虽然单论起其中一方面皆不如其他两个军团长,但是结合在一起那就是一员难得的帅才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最看重他,更是将足足有十万大军的第一军团划归他的帐下。 对于出兵攻打明朝,加藤清正一直以来都是持有反对态度的。要知道明朝这个邻居国土辽阔人口众多,光是兵马就有百余万人,岂能是好惹的?不过孤掌难鸣,他一个人力量根本无法去改变得到其他人支持的丰臣秀吉的想法,到最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去做了。 现在小西行长在朝鲜遭遇惨败正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不过他心中也清楚眼下已是骑虎难下,纵然前路再渺茫也只能一条道走到烟,不然国内大乱必生! “关白大人,加藤愿领兵前往朝鲜协助小西君对战明军。” 加藤清正说出了丰臣秀吉最想听的话,不由让他狠狠的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烟着脸没有说话的渡边正雄,“渡边君,这件事你是什么想法?” 对这事渡边正雄绝对是举双手赞成的,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早在一开打之前,丰臣秀吉就应该举全国之力发动战争,以雷霆之势将大明朝的所有人震慑住。 “关白,就让渡边的海军给明军一些厉害瞧瞧吧。”渡边正雄傲气凌然的说道,大有天下无敌的架势。 诸将同心协力,这可是丰臣秀吉最愿意看到的情形了,事先的那点因为战败消息带来的抑郁之气顿时消散一空,朗声笑道:“诸君同心,此战必胜无疑!” 一番计划,在德川家康的建议之下,丰臣秀吉最终决定派遣烟田长政带领他第三军团的五万大军乘船渡海进兵朝鲜。现在的形势,必须派遣这员第一猛将去提升士气。 第三军团连同海军的三万兵马将在仁川登陆,同镇守朝鲜国南部的第一军团两万人马会合之后,再由南向北沿开城、板门店、伊川、金化一线布防依仗险峻的山势抵挡明军兵锋。 与此同时,渡边正雄的舰队将第三军团送到仁川之后直接前往南浦接应小西行长的两万人马撤往仁川,联合第三军团以及海军的士卒共同抗敌。 如此一来,人马共计十二万,依仗开城至金化一线的险要地势对阵明军,虽不敢轻易言胜,但吃败仗绝对是没有可能。除非小西行长和烟田长政脑子秀逗想尽办法找死去。 时间不等人,定下作战计划之后,第一军团的五万人马和海军的三万人马立刻登船前往朝鲜国。 一次运送八万大军,可不是渡边正雄目前的实力所能做到的。好在此前丰臣秀吉为了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搜集了千余艘渔船在名护屋待命,如此一来倒也勉为其难的能做到了。 与此同时,看着天气转暖,人参汤也对伤寒症起了作用的沈崇名也是心情大好,趁着几路人马齐聚平壤,着手商讨起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各方汇总歼敌十万,这一点沈崇名是压根不信的,要知道根据渡江前李福童送来的情报显示,在朝鲜北部的倭寇加起来才八万。兄弟们虽然打起仗来都是勇猛了得,可是这好大喜功的毛病也是久治不愈。 好在他心中自有一本帐,歼敌六万总是有的。这么惨重的伤亡,眼下的剩余的两万倭寇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就像是一只待宰羔羊等着自己的屠刀落下。 “各路人马歼敌共计十万人的消息本官已经报于朝廷,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嘉奖就会传回,本官现在这里恭喜诸位大人了。眼下倭寇剩余的两万人马集中在南浦城中,不过他们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没有胆量再同朝廷大军一较高下。如此,只能咱们主动前往将他们收拾掉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着,并未提及谎报战果的事情。把这假消息传回朝廷,也让皇上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吧。 众人脸色涨红,纳兰多极尤为如是。虽然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的虚报了歼敌数目,可他的确实最多。明明歼敌不足五千,愣是被他吹嘘到了三万五千人,着实是太过虚假了。 怀着不安,纳兰多极赶紧起身抱拳道:“大人,此战末将愿为先锋,势必拿下南浦!”要是能再立新功,自己的谎报战绩的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呵呵,纳兰大人稍安勿躁,此战不分先后,一切事宜本官自有安排。不过半个多月了,想必倭寇也有了新的计划,说不定他们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了。所以此番作战,歼灭南浦之敌是小,把他们的援兵一道歼灭才是重中之重,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啊?”沈崇名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这也算是集思广益了。 众人自然纷纷称善,这战事安排谁都不及沈崇名,而且他是主将,他怎么说大家便怎么办。 “既然这样,那大家这就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大军兵进南浦!”沈崇名起身说道,这件事便算是彻底的定下了。 虽然经历了风寒的袭扰,但此番大胜也着实鼓舞了将士们的心气,再加上每日人参汤催着,将士们个个都是火气上涌急需发泄。可惜军法森严不敢胡作非为,只能琢磨着在战场之上杀敌泻火了。若是抓上那么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倭寇,倒也可以开开洋荤了。 现在一听明日一早便要进兵南浦,一个个那是摩拳擦掌纷纷准备大干一场。 平壤到南浦仅仅三百余里,而且这一路之上地势平坦,除了几座小山丘之外并未见到什么高山峻岭,若是加急快报,快马不到一天就能从平壤行至南浦。所以大军行军神速,六万余人马凭着两条腿便能日行百里,三日之后便到达了南浦城外。 这段日子在南浦城中等着援兵到来的小西行长也没闲着,南浦城墙早就被他指挥着两万残兵败将外加被驱使的朝鲜百姓里里外外统统加固了一遍,而且守城所需的器械也是准备良多,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守城之战。 看着担心日久的明军兵临城下,而己方的援军却迟迟未到,准备充足的小西行长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万一援兵未到南浦就失守了,自己是不是也得战死沙场啊? “后藤君,兵力安排可曾妥当?”小西行长了一阵城下敌情,回头对着原来的南浦守将后藤嘉义问道。 后藤嘉义虽是小西行长手下大将,可是却远远比不上大友一桶用起来放心,所以很多事情小西行长非得亲自过问一遍才会彻底放心。 “军团长阁下,守城事宜全部安排妥当,就等着明军上来找死了。”后藤嘉义面色冷峻的说道,看着城下明军的目光充满了仇恨。木村尊纯可是他的亲表哥,自从听闻了他的死讯之后,后藤嘉义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报仇一事。 后藤嘉义报仇的打算小西行长心中也清楚,但是对后藤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对战明军,他是极其不高兴的。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领兵之将,若非眼下是危难时刻,自己定然要把他替换下去。 “杀敌事小,守住南浦才是大事,后藤君切不可鲁莽行事。”小西行长隐晦的提点道。 后藤嘉义虽然没有听出其中隐晦的含义,但是对小西行长很是不喜欢听。虽然如此,可小西行长毕竟是上峰,只能耐着性子点头道:“军团长阁下请放心,后藤一定照办。” 小西行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后藤嘉义脸上的不耐之色虽是一晃而过,却并未能逃过他的双眼。不过小西行长没有挑明,反正自己就在南浦城中,他要是敢胡来,随手拿下就是,根本不值得过多担心。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渐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城外的明军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虽然看似是好事,但是小西行长心中却更加担忧起来,整日里都在猜测着沈崇名究竟是什么打算。 当局者迷,身处迷局的小西行长百思不得其解,愣是猜不出明军有何打算,整日间眉头紧皱,像是垂暮老人一般。 .. ------------ 第三十五章 海陆大战 一 第三十五章海陆大战一 与此同时,沈崇名正在城外接见由王震带来的朝鲜全罗道水军节度使李舜臣。. 说来李舜臣,就在半年前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水军官员,不要说整日过着那种醉生梦死日子的朝鲜王李松了,就连常常卖官鬻爵的宰辅李福童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可就是这样一个名不见转的人物,如今却已成为了朝鲜百姓心目中力挽狂澜的神。 时势造英雄。大厦将倾,自从倭寇登陆以来,各地王军纷纷败退,可以说是一泻千里挡都挡不住。但是李舜臣的全罗道水军却是其中的一朵奇葩,非但没有被倭寇打得节节败退,反而在海战之中取得了极大地胜利,把不可一世的倭寇水军杀的是头晕转向,也曾一度搞得岸上倭寇粮草紧张日子难熬。 李舜臣如此巨大的声名,沈崇名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原本以为这李将军必定是一个器宇轩昂的伟男子,不料今日竟然是个书生装扮的中年男子。虽然脸庞清秀,但李舜臣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大将风范,比起惯于阿谀奉承的李福童可是顺眼多了。 “末将朝鲜国全罗道水军节度使李舜臣,拜见上差沈大人。”李舜臣虽然执礼甚恭,但脸上不卑不亢,确实是有些大将风度。 对这样的人,沈崇名向来是敬佩的,也不摆官威,笑呵呵的走上前扶起李舜臣说道:“李大人快快免礼,你的大名,本官是耳闻已久啊,今日得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沈崇名这么客气,倒是将李舜臣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实话实说,初来前,对于沈崇名他也是怀有戒心的。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任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不求回报去帮助别人,大明朝如此作为必有所图。而他们的主帅,也必定会以盛气凌人的态度接见自己。若不是为了彼此商议一下如何才能尽快的将倭寇彻底打败,李舜臣是万万不会来见沈崇名的。 可是沈崇名态度平易近人不说,看样子也不是那种心思龌龊的官员,莫非这大明朝当真如传言那样,只是一群喜好面子的傻子在当政,只知道付出而不需要回报? 搞不明白,李舜臣也不想去琢磨这件事,毕竟他只是一员地位低下的武将,朝中大事自有那些大臣前去周旋,自己好好带兵打仗就成了。 而且对面前的这位沈大人,转眼间李舜臣心中原本的那点抵触之心就被他的平易近人抹去,拱手笑道:“沈大人过誉了,舜臣微末之功实在是不敢如何比得上您半个月不到歼灭六万倭寇的大功绩。” “呵呵,这不一样。李大人你可是孤军奋战,如此都能杀的倭寇水军败退连连,本官自问做不到。”沈崇名摆手说道,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李舜臣确实算得上是一员不出世的将才了。只可惜他生在了朝鲜这么一个更加极弱而且没有变革之心的国家,不然的话,必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想着,沈崇名不由生出爱才之心,若是将他收归己用,咱大明的海事必定会上一个新的台阶,开展海外殖民地也是完全可行的。 客气一番,诸将纷纷落座,王震率先开口发言。“大人,眼下我福建水师就在南浦以西三十里停驻,船上所带神机营二百门佛郎机炮以及三十门大将军炮随时可以运抵南浦城下,不知大人准备何时攻城剿灭城中倭寇?” 一听这话,包括熊大彪在内的将领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王杲和觉昌安更是觉得背后发凉。汉人好厉害的实力,原来他们的神兵利器真的是有不少,这要是对付起建州三卫来,自己绝对是毫无胜算啊。 “沈兄弟,既然火炮已经运抵,咱们马上攻城吧,定要将南浦城中的倭寇杀他个干干净净!”熊大彪激动之下直接用上了往日亲昵的称呼。 “对啊大人,到时咱们不用攻城,直接将火炮置于城下就足以将城中倭寇全部炸死了!”二蛋哥也跟着应和道,神情也是一模一样的激动。将南浦城中的倭寇全部覆盖在炮火之下,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壮举,想想就觉得刺激。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件事,沈崇名摆手示意安静下来,笑道:“这也是本官的打算,不过还是先前的那句话,消灭南浦城中倭寇是小,歼灭前来接应的倭寇船队才是大事。只要灭了倭人的船队,朝鲜境内的倭寇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任由我朝廷大军宰割。” 沈崇名胃口太大,众人不由点头称善,还是沈大人想的全面啊。 “沈大人,既然要同倭寇海战,还请大人允许舜臣的水军参战,也算是为朝廷尽力了。”李舜臣起身说道,这也是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和汉人大军联手对付倭寇,有了汉人水师的参与,自己这段日子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消灭的倭寇巨舰就休想逃脱覆灭的厄运。 沈崇名不假思索便点头道:“如此就最好不过了,李大人同倭寇水师作战经验丰富,你若能参战,可是帮了本官大忙啊。” “大人过誉,具体如何行事,还请大人尽管吩咐。”李舜臣谦虚的说道。他这番话就是给自己定了一个位置,原本还不怎么瞧得上他的诸将纷纷对他刮目相看,脸上也多出了几分善意,这倒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 议定具体事宜,王震和李舜臣二人没有过多停留就快马赶赴南浦城西北三十里的一处小码头乘着小船返回停泊在近海之上的水师船队,只等着倭寇船队一到便来个迂回包抄将其一网打尽。 沈崇名却依旧是毫无动作,数万大军不要说工程了,就连正常的操练也宣告结束,整日间就是懒懒散散的在南浦城外晒着太阳,似乎敌人并不在眼前的南浦城中。 可他们越是这样,城中的小西行长就越担心。明军绝对不会对城中的两万大军放手不理不问的。而他们现在这样做,一定是有着更大的图谋。 可这个更大的图谋究竟是什么,几乎挖空了心思的小西行长总算是有了几分底,大概就是等着更多的人马前来自投罗网了。 可是根据丰臣大人的安排,前来接应自己的可是渡边正雄的船队,明军的骑兵虽然厉害,可总不能冲到海中包围渡边君去吧。 摇了摇头,正当小西行长打算将这一猜测去掉的时候,骤然间想起了明军渡江之时出现的船队。想到这节,小西行长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好险,竟然把明军的水师给忘记了! 明军水师有多厉害小西行长并未见过,可是根据当日宫本一郎送来的战报,他们的船只之上备有大量的火炮,夜晚的一场炮袭,数千人马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惨死在炮火之下。 如果宫本一郎没有夸大其词,这足以说明明军的水师战船比起渡边正雄的战船来不遑多让,甚至还要强出不少。 虽然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未曾听闻明军水师的消息,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消失不见了,极有可能依旧在朝鲜附近的海域游弋。而他们所图谋的,也一定是渡边正雄的舰队了! 想清楚这节,小西行长不由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也许,从一开始明军的将领就谋划好了一切,不然自己手握八万大军也不至于被人打到毫无还手之利。现在他们兵临城下却不攻城,也极有可能是其计划中的一部分,为的就是等着渡边正雄的船队前来接应自己或是运送援兵到来。 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当诱饵将渡边君的舰队引入实现设好的埋伏之中。如果自己的猜测全部属实,那渡边正雄的海军舰队可以说的上是大祸临头了! 虽然小西行长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肯定他的猜测就是明军的计划,可是对此他却毫无破解之法,眼下被困南浦城中,就算是想要去传递消息也没有可能。这种眼睁睁看着袍泽进入敌人圈套却无能为力的事情,简直就是小西行长这辈子遇到的最痛苦的事情。 “丰臣大人,小西有罪,无颜再面见您了。”喃喃着,死魂落魄的小西行长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取下刀架上的武士刀,开始认认真真的擦拭起来。 因为自己的过错,几乎已经将丰臣大人一辈子的心血损失殆尽,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裁谢罪。 想着这些年来跟随在丰臣秀吉身边的一点一滴,小西行长不由泪流满面,解开衣衫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这把一尺长的武士刀,这时当年丰臣秀吉亲自赐予他的宝刃。丰臣大人对自己的恩情,只能留着下辈子再报答了。 “军团长!”一声大喝响起,接着小西行长就觉得手腕一疼,手中的武士刀直接向着身侧飞了出去。 进来的是后藤嘉义。明军兵至城下已经六天了,可是他们一次攻城也没有,这可让一心想着为表兄大村尊纯报仇雪恨的后藤嘉义有些忍不住了。有心自己杀出城去打上一仗,可是没有小西行长的首肯他又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厚着脸皮前来请示是否可以出城一战了。 不料一进到屋中却看到了小西行长要自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尊卑之分,飞起一脚将小西行长手中的武士刀踢飞出去。 .. ------------ 第三十六章 海陆大战 二 第三十六章海陆大战二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小,先是武士刀飞了出去,受力之下的小西行长也紧跟着倒在了地上,脑袋撞地咣咣作响。 军团长的屋子里传出这么大的响动,立刻就惊动了门外的侍卫们。一众侍卫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瞧,只见小西行长身形狼狈的倒在地上,不远处还有一把寒光闪闪的武士刀。 再一瞧刚刚进来的后藤嘉义,这厮双脚横跨,他裤裆之下竟然是军团长大人的脑袋!这一切,无不昭示着后藤嘉义这贼子是来刺杀军团长大人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侍卫们的心情可想而知,也不多说废话,纷纷呐喊着扑向了同样是惊魂未定的后藤嘉义。 面对侍卫们暴起的攻击武艺还算不错的后藤嘉义措不及防之下,竟然同时被三名侍卫扑在身上。拳头纷出击打腰部,只听得还没来得及还手的后藤嘉义一声闷哼摔倒在了地上。可惜了小西行长的一世英名,后藤嘉义这么一摔,好巧不巧的将屁股压在他的半拉脸上! 虽然有自杀打算,可并不代表小西行长就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在侮辱一个武士的荣誉! 而骤然被侍卫们暗算扑倒在地的后藤嘉义也是怒火冲天,几名小小的侍卫也敢如此欺辱自己,这分明就是在侮辱一个武士的荣誉! 一时间,怒吼声惊叫声纷杂响起,整个屋子里犹如闹市一般搞得人是头晕脑胀。 好半天之后,连着几次打击之后变的脆弱不堪的小西行长总算是被两名有眼力劲的侍卫扶了起来。再看刀口之下阻止了他自杀的后藤嘉义,早已被十余名侍卫叠罗汉压在下面一动不能动,其状惨不忍睹。 “八嘎,八嘎……”呼吸不畅脸色酱紫的后藤嘉义使出全身力气骂道,只可惜细若蚊声,若是不结合现场状况外加看嘴型,谁都不可能知道他老人家在喃喃什么。 “放开他!”小西行长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看着后藤嘉义几乎被活活压死,赶紧使出全身力气说道。 也是拼了性命叠罗汉的侍卫们不由傻眼。后藤嘉义刺杀军团长大人,怎么军团长大人还要放了他呢?满脸的不解之色,一时间竟然没人听命行事。 小西行长双目一瞪,虽不言语可威严十足,一瞧他这样,回过神来的这几名侍卫赶紧爬了起来。 误会最终还是搞清楚了,凡是对后藤嘉义动了手的侍卫们很是自觉的一字排开开始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对这些后藤嘉义却是没工夫理会,神情紧张的看着小西行长小声问道:“军团长大人,您为何要这样?” 小西行长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后藤君,我们输了,唉。” 这话说的后藤嘉义瞠目结舌,前几天军团长大人不是还想着突破明军包围登船撤退嘛,怎的这么几天的功夫屁事没发生他就成了这副模样。琢磨半天虽然不得其解,但后藤嘉义还是坚定地摇头道:“军团长阁下,我们大和民族的武士从不认输。虽然眼下形势艰难,但后藤坚信我们一定会战胜明军的!” 小西行长欲言又止,虽有心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后藤嘉义,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主意。如果说出自己的猜测,必定会造成很大的恐慌,这对眼下的形势是极其不利的。 而且再仔细分析一下,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有些极端了。虽然渡边正雄的舰队真的有可能落入明军布下的陷阱,但他却不一定会输,毕竟他的舰队战力强悍,同明军水师对阵熟胜熟败犹未可知。 而自己的两万人马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真的会在南浦城中全军覆没,但是只要精心布置勇猛作战,明军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才能做到的。而且战场之上什么样的事情都有能出现,外加南浦到港口不足二十里,不到最后关头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突围成功。 想到这些,小西行长不由后悔自己刚才自杀谢罪的举动,自己的一时糊涂,险些丧失了两万大军! “后藤君,你说的不错。只要我们拼死一战,就算是最终依旧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但也不会愧对我们的武士之名。”小西行长神情严肃的说道,眼神之中充满了坚毅的神色。““军团长阁下,后藤嘉义永远追随在您的身后,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无所谓惧!”后藤嘉义有些激动地说道。军团长大人竟然提及武士之名,那自己率兵出城一战的事情,说不定他也会同意啊。毕竟武士的精神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怯敌避战,那是懦夫的作风。 趁热打铁,这就是后藤嘉义现在的打算。要知道小西行长可是个善变的人,万一待会儿他把这茬忘在了脑后,那自己的带兵出城作战的打算可就又要落空了。 “军团长阁下,城外明军围而不攻,这对我们是异常不利的。眼下武士们的士气已经极其低落,若是再任由他们如此耗下去,只怕咱们的士气会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啊。”后藤嘉义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了他这话,小西行长很是赞同的点起了头。后藤嘉义的这点担忧是很有道理的,不要说那些普通的军士了,就连自己这个军团长之所以要自杀也是因为这几日被明军搞得烦躁不堪,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想着想着就陷入了魔怔,险些结果了自己的性命酿下大错。 “那后藤君,你有什么打算吗?”小西行长有些期待的问道。自从大友一桶战死在平壤城之后,所有的军情就只能由他自己来思考了,所谓一人计短,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才想到明军打得是什么算盘。 而这次后藤嘉义阻止了他愚蠢的自杀行为,立刻就令小西行长对他有了极大地好感,当然也愿意就眼下的军情和他商讨一下了。 “军团长阁下,后藤以为,目前唯一能提升士气的办法,就只有主动出击了!”后藤嘉义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道,生怕被小西行长看穿自己的真实打算。 不过小西行长心思谨慎,略微沉思一下便猜到了后藤嘉义的这么说的初衷是什么。虽然对他这时候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感到有些失望,可小西行长并未说揭穿。不但如此,更是点头说道:“嗯,后藤君言之有理。” 后藤嘉义神色一喜,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得小西行长又说道:“不过城外明军兵多将广,更有杀伤力极大地骑兵,贸然出城作战只怕讨不到好结果啊。” “军团长阁下,这一点后藤也清楚。不过眼下的情形,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啊。”后藤嘉义装作一脸无奈的说道,好似真的是黔驴技穷了一般。 小西行长领兵经验丰富,岂能被他这三言两语忽悠倒,就见他呵呵一笑说道:“不然,我们可以夜袭嘛。” 后藤嘉义一怔,随即装傻充愣的问道:“夜袭?” “对,就是夜袭。正面对敌我们绝对讨不到好处,光明正大的出城作战,只不过是凭添些伤亡罢了。可是夜袭则不然,眼下明军乃大胜之师,其将必傲,其卒必殆,这便是咱们的机会!”小西行长信心满满的说道。 后藤嘉义一阵刺挠,这小打小闹能砍杀多少明军啊,自己的大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 不过小西行长说得有理有据,他一个身为下属可是没办法去辩驳,只能点头道:“军团长好计策,那后藤这就去安排了,咱们事不宜迟,今晚准备一下,明日晚间就动手。” “嗯,多挑选一些好手,五百人马足矣。”小西行长满脸认真的吩咐道,生怕后藤嘉义一意孤行点起两万人马一同去搞夜袭。 后藤嘉义领命而去,小西行长却依旧放心不下,随即又派出两名侍卫盯紧此事,一旦后藤嘉义胡作非为,自己就必须出面阻止他了。 与此同时,渡边正雄所率的海军舰队在仁川不足淡水之后扬帆飞赴南浦港。看着海面之上密密麻麻的三百余艘战船,渡边正雄心中说不出的得意。自己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救了他小西行长一命,看这个高傲的家伙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 “九鬼君,最近可有李舜臣的消息?”得意着,渡边正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发现李舜臣的水军,这事可就有点邪门了。 被他称为九鬼君的是渡边正雄的手下头号大将九鬼嘉隆。九鬼嘉隆可不似渡边正雄一样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那可是根红苗正的海军将领,追述祖上十八代便是四国岛的渔民了。所以论起海战的经验,十个渡边正雄也不是他的对手。 按道理来说,这个海军大将的位置原本是应该属于九鬼嘉隆的。可是架不住渡边正雄所率的两艘佛郎机战船带给丰臣秀吉的震撼以及作用,所以九鬼嘉隆这个海军名将也只能屈居渡边正雄之下了。 不过九鬼嘉隆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在乎,这家伙外号海贼大名,本性就是个战争狂人,只要让他驾船出战,他便高兴地不得了。偶尔没了战事,他也会率领舰队冒充海盗劫掠大明朝的商船,这也就是他外号的又来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和夺走了他海军大将一位的渡边正雄便没有什么隔阂,反而臭味相投好的不得了。 “将军阁下,咱们这次出动的可都是大船,就凭李舜臣的那些小船,自然是早就远遁了。”九鬼嘉隆的意气风发的说道。 ------------ 第三十七章 海陆大战 三 第三十七章海陆大战三 九鬼嘉隆这话听着让人极其舒坦,渡边正雄很是认同的点头道:“嗯,你说的有理。. 李舜臣的龟船虽然厉害,但是对咱们这些庞大的战舰根本就是无可奈何。他不出现还好,若是胆敢出现,必定让这些卑微的朝鲜人统统葬身大海。” 说着,渡边正雄和九鬼嘉隆得意的大笑起来,如此庞大的舰队,不要说收拾一个小小的李舜臣了,就算是横行宇内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此番前去南浦接应第一军团撤退,渡边正雄并未觉得有什么悬念。以如此强横的实力为后盾,事情必定是水到渠成。 舰队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昼夜不停,这速度着实不慢。短短两天的时间,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南浦港就只有五十里了。 虽然渡边正雄对这次的差事异常放心,但他并没有急着靠岸。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小西行长突不出来。于其被明军知道有了防备,倒不如先派人悄悄地前去联络一下小西行长,这样一来,必定能减少很多麻烦。 不过这次渡边正雄的算盘彻底落空了。为了保证埋伏万无一失,李舜臣自告奋勇派出小船在南浦周围一百里的海域内探寻敌迹。外加渡边正雄并未下力气隐匿行迹,他们出现的消息很快便传送回去。 战机稍纵即逝,王震一面派人告知沈崇名,一面下令福建水师和李舜臣的全罗道水军绕道从后包抄渡边正雄的舰队。 接到消息,沈崇名自然是兴奋万分,将一应大事交由熊大彪和张弛处置,带着一队侍卫便去小码头追赶已经率着大部人马出发的王震。 三十里的路程快马转眼而至,点了一艘快船作为座驾,沈崇名带着人鼓起风帆向着一个时辰前出发的张弛追了上去。直到这时,他才来得及缓一口气仔细询问一下敌情。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倭寇舰队船只近三百,这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小舢板,竟然还有几十艘类似佛郎机战船的船只存在其中,剩下的也个个都是高如楼阁的大型战舰!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战船之上是否备有火炮,但是仅凭这体积就称得上是巨无霸了。这样的消息可是大大的出乎了沈崇名的预料,倭寇的水师怎么可能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呢? 虽然这样,沈崇名倒是没有过多担心这次埋伏的成功率。要知道福建水师装备精良,就算是倭寇的战船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己方船只的对手。 至于战术问题,想到有李舜臣在,这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凭着他的本事加上朝廷的无敌舰队,拿下倭寇舰队定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琢磨着,沈崇名不由笑了起来。倭寇舰队的装备这么厉害,造价也必定不是个小数目,若是这一战真的能全歼了,足以让龟儿子们痛哭流涕心中滴血了。 沈崇名一走,熊大彪也没有闲着。既然倭寇的舰队出现了,那南浦城内城的倭寇也就极有可能突围了,务必要万全准备将他们挡在城中,不然炮轰南浦城的壮举可就没办法实现了。于是乎往日渐懒懒散散的几万大军伴随着一通鼓声集结起来,队列整齐严谨,枪如林刀如虹,一股杀气慢慢的在晴空之下凝聚起来。 城外情况陡变,听闻消息的小西行长脚步匆匆的攀上城头,瞧着城外如此情形,心中立时凉了半截。大事不妙,一定是渡边正雄这个老家伙的舰队出现了! 按照他的计划,原本是打算今晚搞夜袭,同时前去给渡边正雄报信的人也提前换上了明军的服饰准备来个鱼目混珠溜出去。可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刚刚才午时,渡边正雄这个急死鬼投胎转世的混蛋便火急火燎的出现了! 又气又急,小西行长只觉得喉咙一甜,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面前的墙垛。 摇晃的身体随即被身边侍卫扶住,心中暗叹一声,小西行长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敌情如火,军团长大人却病倒了,眼下地位仅次于他的后藤嘉义只好‘勉为其难’的接掌大军指挥之权。 压下心底窃喜,后藤嘉义的一道道军令随即传发下去。既然军团长大人不能理事,那整个战事就得跟着自己的意愿走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倒不如统统快快的杀出城去为表兄报仇雪恨! 城门大开,临时拼凑起来的敢死队挥舞着寒光闪闪的武士刀嘶喊着杀出城来,一眼瞧上去,倒也是气势如虹,大有不可抵挡之势。 不过坐镇中军的熊大彪却是淡定如常。一改往日硬冲硬杀的风格,早已集结完毕的五千弓箭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出现在了阵前。 “嗨!”齐刷刷的一声大喝,密集的箭雨犹如一块巨石一般盖向了刚刚进入射程的倭寇敢死队。 敢死队约有五百余人,个个都是一声紧身的忍者装扮,他们为了保持身形的轻盈,全部身着单衣,以此将更多的体力用于挥舞手中的武士刀。而且他们阵型紧凑,为的就是彼此配合成倍的发挥战力。 这一切的布置,足以看出后藤嘉义并非像是表面上的那种鲁莽货色,反而还是个心思细腻有些谋略的将领。 不过这布置虽好,却碰上了他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到的情况。这时还未接阵就遇到了这种五千弓箭手施放的箭雨,凭着自身条件,那绝对是无法幸免的。 只一阵箭雨过后,五百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敢死队变成刺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情形着实有些刺激,利于城头准备着随时调整攻击方向的后藤嘉义顿时呆若木鸡愣在了那里。而刚刚走出出门的第一波次两千倭寇在一阵沉寂之后也鸡飞狗跳的逃回城中,随后,两扇刚刚打开的城门咣当一声紧紧地关闭起来。 “八嘎……”后藤嘉义厚厚的嘴唇轻轻挑动,混蛋二字悄悄地蹦了出来。 这一阵箭雨也把他吓得不轻,没想到明军竟然有这么多的弓箭手。照此下去,自己的人马要想冲到他们,面前,最少也得搭进去两千人,这样的情形,足以让士气低落的武士们吓破胆,更不要说杀到近前了。 如此的情形,后藤嘉义只好打消为表兄报仇的打算。毕竟报仇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卿卿小命,没来由出城找死去。 看着城门紧闭,倭寇再次龟缩到城池中去,熊大彪不由一阵憨笑,小小倭寇,就在城中乖乖等着受死吧! 回头再说渡边正雄的舰队,停滞在海面上之后,一艘小船晃晃悠悠的从大船船舷上放了下来,六名勇敢地武士转动着小帆慢悠悠的想着东北方向行进而去。借不上风力,这速度实在是快不了,五十里的路程,想要能看到南浦港,最少也得两个时辰。 不过刚刚行出不到十里,只听得一声轰响,这艘小船便伴随着火光成了碎片! 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海面之上微波粼粼。原本是一片宁静的天空,随着这一声炮响彻底炸了锅。 炮声不小,躲在船舱之中欣赏着着两名舞姬艳舞的渡边正雄飞一般的冲了出来,一把抢过门前侍卫手中的千里眼就开始四下起来。 在整个海军之中,他可是号称第一的火炮高手,青天白日的,这沉闷的响声绝对不可能是雷声! 早已炸沉碎片小船渡边正雄并未看见,可是他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因为透过千里眼,视线所及之处竟然出现数十艘船只。 因为看不真切,所以渡边正雄可以大略的估算出双方之间的距离,而后再凭着经验一琢磨,这可就大吃一惊了,大船?! “快,吹号列阵,迎敌!”吃惊不小的渡边正雄收起千里眼扬声大喝道。这时候出现船只,极有可能是李舜臣来了。可是这个该死的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大船内? 与此同时,王震也笑容满面的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扭头对着身侧的李舜臣问道:“李大人,你觉得王某手下的炮兵技艺如何呢?”虽是询问,可王震语气中的那一丝得瑟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相距六七里,一炮下去精确命中一页小船,这样的准头,可是咱福建水师的看家本事啊。 爱不释手的拿着王震刚刚送与自己的千里眼,李舜臣又是敬佩又是羡慕道:“炮手堪称神技,而这尊火炮也堪称世间无敌了。” 王震呵呵一笑,谦虚道:“李大人过誉了,这重炮射程虽远,但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不能连发,一炮之后必须下大力气调整冷却才能再次使用。” 李舜臣一怔,摇头道:“虽是如此,可有此神兵在手,足以让敌人退避三舍了。” 两人说着话,就见一名军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启禀大人,后方出现一艘鹰船,旗语说沈大人在船上!” “什么沈大人来了?”王震被这消息吓了一跳,即将开展,沈大人不安安生生的待在岸上,跑到这里干什么。万一出点差错,可让自己如何交代。 心底抱怨着,但是王震脚下却是不停,急匆匆的跑到船尾去迎接沈崇名。 登上这艘神行战舰,沈崇名看着甲板之上整整齐齐排列成一溜的火炮就觉得亲切,伸手拍了拍炮身问道:“王大人,这船用着可曾熟练了?” 神行战舰太过巨大,操纵起来也是异常不便。而先前王震也没有指挥这样的战船进行过战斗,这就不由得沈崇名不担心了。 .. ------------ 第三十八章 海陆大战 四 第三十八章海陆大战四 “大人放心,末将刚才试着放了一炮,六里外的倭寇小船一炮命中。. ”王震挺着胸脯说道。 沈崇名不由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震。一炮命中,这在海战之中可是少有的事情,要知道这年月的海战拼的就是概率,要想击中一发炮弹,啥说也得放个三五炮摸摸底。 “呵呵,倭寇未曾防备,而且行速甚慢,这才一炮命中的。”一直以来在王震心目中沈崇名都是火器的行家里手,现在一瞧他这副表情,只当是沈崇名不相信他。 在王震的心目中,沈崇名可是火器的行家里手,要是自己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定然是以为自己在骗他。所以这才满脸的不好意思把经过说了出来,只是悄悄的隐瞒了这一炮是七八名好手琢磨了半天才点火的事情。 虽是这样,但沈崇名依旧是非常满意,毕竟赢得了一个开门红,这可是一个好兆头啊。“嗯,既然咱们的火炮如此厉害,就让倭寇好好品尝一下吧。” 沈大人下了军令,王震也不再迟疑,一道道命令随即通过旗语传达下去,三艘神行战舰鼓足风帆,带领着十五艘三桅炮船外加三十余艘佛郎机战船散成一线向着倭寇围去。除此之外,各种用途的船只也是掺杂其中,动若游鱼一般穿插在大船之间。 敌船越来越近,透过千里眼看着敌方渐渐现出身形的各式战舰,一个时辰前还是目空一切的渡边正雄如坠冰窖,心中哇凉哇凉。 身边的九鬼嘉隆也是一模一样,双目呆滞的看着敌船越来越近却半天没有一点反应。敌方的战船组成,实在是带给了他太大的震撼。原本以为渡边大人的战船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可是比起明军的战船,分明就是小巫见大巫嘛。 置于神行战舰两侧的红夷大炮每门重达数千斤,虽然笨重不堪,可是射程却能够达到七八里之多。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些重炮率先开火发起了攻击。 既然被称为重炮,这运作起来的响动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不但发出的轰鸣声犹如闷雷一般,就连数十名壮汉都无法抬动的炮身也随着这一声炮响一跃一尺高,直直的往后蹦出了五步远。 这红夷大炮寻常战舰根本就不配备,就连原来的主力战舰的三桅炮船也仅仅是船头船尾各装一门,就连百姓眼中的巨无霸福船都承载不起。根据几次失败的经验,这么一炮下去,敌船有没有击中尚不知道,己方的福船却要被砸出一个大窟窿了。 而神行战舰则不同,当初造船的时候数百造船匠就是一门心思的立志把它打造成一艘真正的炮船。所以,整个甲板之下都是花大价钱加了数层厚实的铁板,这些铁板全部用两个大汉才能抱过来的上等木料支撑。所以这一砸虽重,但是炮身之下的甲板却是丝毫未损。 刚才仅仅点了一炮就把李舜臣震慑的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时神行战舰一侧的十余门红夷大炮齐齐开火,站在上面的人只觉得心脏被震得嗵嗵乱跳,脚下也是摇摇晃晃极不稳当。 抬头再看,远处的海面之上随着炮弹的落入,不是的被击射出粗壮的水柱,如果有那倒霉的倭寇战船被不幸命中,滚滚浓烟瞬间腾起。三艘神行战舰外加十五艘三桅炮船一同开火,红衣大炮的数目近五十门,制造出来的情形甚是壮观吓人。 沈崇名一干人看的过瘾,被攻击的倭寇却是苦不堪言,惨烈的嘶叫之声此起彼伏。 形势大大的出乎了预料,被飞射起来的海水淋了一身,傻了半天的渡边正雄这才算是醒过神来。 为了保命顶着倭寇的名头忍辱偷生几十载,渡边正雄对危险的感觉极其灵敏,眼下的情形立刻让他变的万分不安,这可是一个危险地信号。 不单是他感觉到了,就连一向敢打敢拼的九鬼嘉隆也察觉到了不妙,这明军的舰队竟然有着这么多的火炮,而且射程远远超过己方,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将军阁下,事不可为,咱们还是赶紧撤吧。”九鬼嘉隆回头说道,就在这么一会的功夫,身侧的另一艘船竟然中招了,燃起的熊熊火光着实够吓人的。 九鬼嘉隆这话可是给了渡边正雄一个台阶。毕竟已经是地位高崇的海军大将了,身份不同往昔说话做事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还未同敌军接阵便让他这个海军大将张口提出撤退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不过现在九鬼嘉隆一张口,那可就大不一样了,自己点头同意也只能是眼光独到从谏如流。 “吆西,那就便宜明军了。”渡边正雄点头说道。一把手二把手统一点头的事情,那就是板上钉钉了,随着一声令下锣声作响,三百余艘战船纷纷扭动风帆开始逃亡旅程。 不过面对在秉承了佛郎机战船速度优势的神行战舰,想要逃跑可谓是难入登天。他们逃得快,神行战舰追的更快,转眼间就进入了佛郎机炮的射程范围。 三艘神行战舰之上装备的佛郎机炮足有百余门,一齐开火的景观世间难得一见。一时之间炮弹满天飞,逃窜中的倭寇战船被炸的东摇西晃,速度也紧随着慢了下来。 这下子渡边正雄可真是急了,若是再不还手,可就成了任凭宰割的牛羊了。一声令下,原本仓惶逃窜的舰队不要命的将速度降低一半,一边继续逃窜一边开炮还击。 可惜就是这样,渡边正雄却依旧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除了自己以为凭仗的两艘正宗佛郎机战船之上的火炮能勉强攻击到明军的战船,其余的自制火炮根本就是毫无作用纯属浪费珍贵的弹药。 不过看着原本航行如飞的明军战舰缓缓慢下来,渡边正雄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这些大家伙不是刀枪不入,不然今天可就是真的要惨不忍睹了。 九鬼嘉隆这位海贼大名称雄日本海一辈子,何曾碰到这么狼狈的情形,怒火中烧之下当即展示出了他彪悍的一面,趁着二十余艘大船暂时将明军战船抵挡住的时候,带着两名侍卫乘坐小船冒着被炮弹激起的惊涛骇浪硬是跑到了临近的一艘战船之上。 举起武士刀大喊一声冲锋,已经被他的疯狂彻底带动起来的倭寇武士们不要命的驾着战船杀向了行在最前的一艘神行战舰。 这艘战舰正是沈崇名乘坐的主舰。原本按王震的想法是打算让沈崇名躲到后面观战去的,可是拗不过沈崇名的一意孤行,王震只能载着他领头作战。好在对神行战舰极为放心,只要不太靠前,就算是被倭寇击中一两发炮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时瞧着一艘倭寇战船竟然反转方向逼近而来,这一出乎预料的事情可是把王震吓得不轻。虽然神行战舰中上一两发炮弹能抗得住,但再多的话木质结构可就有些悬乎了。 自己的安危是小,沈大人的安全却是关乎到全局的,要是他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啊。 神行战舰虽然速度飞快,但是船身太过庞大,扭转身躯可就是件难事了。而倭寇战舰类似佛郎机战船,这速度虽然比不上神行战舰,可也不差在那里。此刻它迎头赶来,短短三四里的距离,根本容不得神行战舰掉头躲避。 退无可退,剩下的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王震急忙传令下去调转炮头专门轰炸这艘不知死活的倭寇战船。 但是船上火炮一齐开火之下,整个船身晃荡的甚是厉害,想要如同开始那样上演一出一炮命中的好戏根本就没有可能。这且不算,对面倭寇战船行进飞速,而且走的还不是直线,根本没有遇到过如此情形的炮手们一时间是束手无策,都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点火开炮才能命中倭寇战船。 眼瞅着一发发炮弹落空掉入海水之中,王震当真是心急如焚,忍不住夺过身边一名炮手手中的火把点了一炮。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简直称得上是相距十万八千里,一炮下去险些把另一艘船上焦急的注视着九鬼嘉隆的渡边正雄掀下海去。 “哈哈哈,给我冲。”眼瞅着距离明军战船越来越近,九鬼嘉隆不由兴奋的大叫起来。只要再近一些,十几门大炮齐齐开火,足以将船身庞大明军战船击沉了! “不要急,稳下来,摸清它的前进路线再开炮不迟。”看着王震着急上火几乎乱了分寸,一旁的沈崇名反而极其淡定的说道。 这员倭将不是简单角色,规避炮弹的‘z’字型前进轨迹都能用的出来,凭着这一点,他也足够笑傲海战了。 “降低炮口,瞄准倭寇的船头再开炮。”刚才琢磨了一阵,沈崇名总算是回想起了一点点前世关于海战的知识,计算提前量,便是对付这种行进轨迹船只的不二法宝,若是瞄的准些,炮炮命中都有可能, 沈崇名这话王震有些听不太懂,不过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犹豫,一声令下几十名炮手急忙开始调整起了角度。 大拇指一伸估摸一个大概,刚刚填装好的引信嗤嗤作响冒起了火花,一阵白烟过后,只听得连着十几声响,整个甲板瞬间笼罩在了烟雾之中。 灰头土脸的露出身形,看着不远处的一团大火球,王震这么一个沉稳的汉子都忍不住跳了起来,满脸激动的喊道:“中了,中了!” .. ------------ 第三十九章 海陆大战 五 第三十九章海陆大战五 连着五发炮弹击中船身各处,整条战船瞬间便燃起了大火,扑倒在地双耳被震得嗡嗡作响的九鬼嘉隆险些晕死过去。. 就算是这样,也是晕头转向浑身上下没了力气。 身边的士卒们也是伤亡惨重,一片哀叫之声竟然没一个人上前来搀扶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九鬼嘉隆。 挣扎几下,几乎耗干了力气的九鬼嘉隆最终还是放弃了爬起来的想法,躺在那里不停地大胜咳嗽,这既是浓烟呛的,又是九鬼嘉隆求救的手段,有人听到自己的咳嗽声,一定会上前来搭救自己的。 不过现实再次证明命运一向都不垂青他,晕晕乎乎躺在甲板之上的九鬼嘉隆只觉得屁股一阵火辣辣的疼,整个人就像是鬼附身一般一跃三尺高跳了起来。 伸手往后一抹,**辣的炙热的感觉,虽然浓烟之中脑袋嗡嗡作响的九鬼嘉隆瞧不清背后的情形,但是这感觉不用问也能猜得到是屁股上着了火。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幸运了,若不是这屁股上的火苗激发出了九鬼嘉隆身体里的潜能,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位名震四岛的海贼大名就得活活闷死在这浓烟之中。 屁股着火,这事足以让人手忙脚乱。九鬼嘉隆一声惊呼,猛的向前窜出两大步纵身跃起。 摔倒之前,九鬼嘉隆一直立于船头,根据他的记忆,借着冲力这一跳足以跃入海中了。 可是九鬼嘉隆忘记了刚才被气浪击飞起来整个身体早已变了位置。这一跳之下非但没有落入海中,反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残存的炮座之上! 疼的撕心裂肺,九鬼嘉隆却是顾不得缓口气,身形矫健的爬了起来,转身就向着前面跑去。 终于,随着脚尖一疼,不用使出力气纵跃,九鬼嘉隆的身体一翻就栽下船去。 上述十八代都是渔民,九鬼嘉隆的水性自然是不消多说了,置身水中就犹如蛟龙入海一般。微微扑腾两下,九鬼嘉隆的脑袋就钻出了水面。被海水这么一泡,简直比灵丹妙药还要来的管用,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再回头一看,九鬼嘉隆心中不由感到阵阵侥幸。整艘船多处起火暂且不说,竟然还在慢慢的下沉着! 身为渔民的传人,又在海军之中待了这么久,船只在海面之中沉没是什么样的概念,九鬼嘉隆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沉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海水流向局部改变而形成的漩涡,那力道足以将十头捆在一起的耕牛卷入海底了,任你气力大无穷也抵挡不住! 大惊之下九鬼嘉隆瞬间便施展出了他骄人的泳技,狗刨式的搏击着海水,整个身体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完全称得上是飞射而出。凭着这份功夫,往后搁五百年足以让倭人在某会上再添一枚金了。国歌奏响,膏药旗冉冉升起,好一派世界和平景象。 海面上的一团大火球足以让渡边正雄再一次的胆颤心惊了,瞠目结舌之下终于下定最后的决心,打死也要逃! 可是这时想逃为时已晚,一直未曾显出身形的朝鲜水军此刻已经在渡边正雄毫不知情之下从他们的后面包抄过来! 朝鲜水军装备极其简陋,不要说和王震的福建水师相比较了,就连倭寇的装备都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能掩盖全罗道水军的恐怖战力,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在海战之中九鬼嘉隆未能赢得一阵不说,反而损兵折将丢尽了海贼大名的颜面。 究其原因,全赖其中一种外表非常普通的战船――龟船!龟船的船身长约二十米,由上及下全部由六角形的铁板包裹,铁板之上除了中间用于投射的小圆孔外,其余部位布满一尺长的尖锐铁刺,虽名为龟船,可是一眼敲上去和自卫的刺猬一般。 虽然船身覆盖了重愈数万斤的铁板,可是龟船的速度非但没有因此而降低,反而因为船身半腰之上的置放的木浆,使得其在瞬间的爆发力要强于任何战船! 不但这样,在船头的水下部位,还装有一根类似于撞木的大铁棍,若是忽然加速撞击到木制船上,足以在一瞬间破开一个大洞。到时海水疯狂涌入,被撞战船的唯一结局就是沉入海底!所以碰到龟船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决的保持距离,不然的话一旦中招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然而这并非是龟船带来的最大威胁,最最让人恐怖就是他们竟然用其了化学武器!那些预留在铁板之上的透射孔可不是放射箭矢用的,而是专门用于投射硫磺弹的! 硫磺气体可是实实在在的毒物,虽然不至于让人一瞬间致命,但是头晕眼花在所难免。而且身处黄色的硫磺气体之中,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如何还能规避龟船的撞击! 第一次对战龟船的时候,九鬼嘉隆就碰到这样的状况。不过他也不愧他那海贼大名的威名,当时只觉得身体一震就知道自己的战船同龟船撞上了,与此同时下面也传出了船舱进水的惊呼之声。 九鬼嘉隆心中虽然焦急,但是临危不惧,立刻下令抛射钩绳准备爬上李舜臣的战船开始拿手的近身作战。只要占领了朝鲜人的战船,自己的战船沉不沉都无所谓! 不过着急之下他倒是将先前让他吃了一惊的铁刺忘了个严严实实,直到拽着钩绳闭着眼睛在两船之间跳跃的手下武士们传来惨叫之声,才想起了这茬。 如此环环相扣的战法,立刻让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九鬼嘉隆没了主意,对这带有攻击性的刺猬,根本就是无从下手啊。那次,九鬼嘉隆也是凭借着他超人一等的泳技逃得了一条性命。 这些事情渡边正雄也是亲眼所见,所以一直以来都在琢磨如何对付这种看着就让人棘手的朝鲜龟船。要说渡边正雄也是一个人才,三步一计那是小菜一碟,发起狠来向来都是一步三计的。不过可惜的是,多数都只能算作是下下策。 面对想出来的一大堆应敌之策,推演了很久的渡边正雄最后选择了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毁这支卑鄙的朝鲜水军。所谓的泰山压顶,那就是全军出动,凭借着百余门犀利的火炮远距离摧毁那些可恶的龟船!只要龟船一破,朝鲜水军就再无依仗,到时候可就任凭自己宰割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次出人预料的碰到了明军如此强大的舰队,没几下子便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好死不死,就在这种危难时刻,该死的朝鲜水军竟然从背后杀出想着来一招浑水摸鱼! 刚才一阵炮火还击,接着又是仓皇失措的逃跑,整个舰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却又发现朝鲜水军不知何时混到了眼皮子底下,教渡边正雄哪里还能按照先前设想运用远距离炮火消灭他们! “八嘎!”渡边正雄暴跳如雷,急的额头青筋暴突。“降低炮口开火,击沉他们!”只可惜这时李舜臣的三十余艘龟船已经开始了加速,白浪翻飞行若飞梭,根本不是倭寇那半截子炮手所能瞄准的。只看得炮弹激射起来水花四溅,仿佛是在给这铁皮乌龟淋浴一般。 龟船转瞬即至,慌乱中的倭寇战船根本就无法躲避。一时之间,一个个冒着黄烟的毒气弹从透射孔中飞射而出,虽然有不少因为力道不够落入海中没了动静,但是只需一两个掉在甲板之上,没几下子整艘船就变得黄烟滚滚。 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见过这样情形的倭寇很是识相的跳入海中,以免船只下沉被漩涡吸进去。 身在远处观赏这番情形,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只见海面之上黄烟冉冉升起,阳光之下更是显得艳丽夺目。 不过这美景之下掩盖的杀机沈崇名心中可是一清二楚,对于李舜臣这个人倒也是愈发的佩服了,身处如此劣势却能想到这样的克敌法宝,这个人不简单啊。想着,心中爱才之心更甚,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拉拢过来才行。 看着倭寇被陷入包围,王震心中激动万分,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到了!将令再次传下,这次上场正是一直还未动武的各式小船,而神行战舰等大船却停留原地。距离太近,船上炮火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一时之间,百余艘各式战舰纷纷出击,什么连环船、子母船应有尽有。 硝烟散尽,海面之上一片狼藉,破碎的船板漂在海面之上恍若成了一座移动的小岛。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九鬼嘉隆还是没有逃脱厄运,连同渡边正雄都被生俘了,而渡边正雄引以为傲的舰队也落得了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哎呀,失策了,竟然损坏了这么多的战船。该死的倭人,事不可为你投降便是了,为什么要糟蹋这么多的好东西呢。”看着缴获的三十余艘战船,王震大呼失策,倭寇可是有三百余艘战船的,这要是能缴获一半,自己可算是发大财了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也懒得接他这茬,扬声吩咐道:“将倭寇将领押来,本官可要好好审问一番。” 倭寇舰队竟然有着这么多类似佛郎机战舰的船只,如此说来,当年在剿灭倭寇之时漏网的两艘佛郎机战船应当是落入了他们手中。而且倭人如此器重这样的战船,那将战船带回去的人也必定会受到重用。自己倒要好好审问一番,看看能不能将这人找出来。 .. ------------ 第四十章 海陆大战 六 第四十章海陆大战六 没用多久,身形狼狈的渡边正雄和九鬼嘉隆外加一干大小倭将就被带了过来。. “哎呀,少了个通译啊。”事到临头,沈崇名才犯了难,自己就会喊个八格牙路雅蠛蝶,这审问俘虏又该从何谈起呢。 “大人,小人会说汉话,这次跟着他们,就是被抓来当通译的。”见缝插针,打头的渡边正雄畏畏缩缩的抬头说道。竟然没有通译,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借机脱身了吗? 正发愁的沈崇名神色一喜,赶紧换上一副笑脸问道:“莫非你在我大明待过?” 渡边正雄赶紧点头,一脸仰慕的说道:“是的,小人曾经在伟大的大明朝生活过三十多年,因为仰慕汉学,所以下苦功学过汉语。” 沈崇名闻言哈哈大笑,原来这厮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日奸啊。“不错,非常好,你好好做你的通译,若是本官高兴了,不但饶你死罪,还会赐你一笔赏钱!” 千恩万谢一番,渡边正雄故意做出满脸猥琐的表情开始他短暂的通译生涯。自己越是这样,他们越是相信自己就是个小角色。 在他身后的九鬼嘉隆见渡边正雄这副模样,虽然听不懂他在和眼前的汉人说什么,但是看着二人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很么好事了。 “你说,这里面那位是领军之将?”沈崇名扫了一眼众人问道。 “启禀大人,此人名叫九鬼嘉隆,乃是此行的领兵之将。这且不算,他更是最高统帅海军大将啊。此人不知天高地厚,一直以来都想着劫掠富饶繁华的天朝!”渡边正雄指着九鬼嘉隆说道。 不单是沈崇名,这次连他身后的众人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怪不得此次倭寇的舰队如此庞大,原来是海军大将亲自统帅啊。 “渡边阁下,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九鬼嘉隆神色焦急的问道,他愈发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九鬼君,你不要着急,一切自有我来斡旋。”渡边正雄神色严厉的说道,听不懂他说什么的人光看这幅表情,定然会以为他是在训斥九鬼嘉隆。 “呵呵,好大的一条鱼啊。”沈崇名冷笑连连,心中隐约的明白了一些什么。这厮训斥人竟然没说八格牙路,要知道这可是小日本的口头禅啊。 为了保命,渡边正雄可算是将事情做绝了,凡是被俘获的大小将领,在他口中纷纷升官发财,竟然有一个因略显富态被带上来的伙夫也连跃六级成了某地的一位大名! 他老人家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不然的话一旦有人能够侥幸活着回去,那自己准备的那些死里逃生的借口可就全无用处了。 “渡边,你真的只是个通译吗?”听他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沈崇名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笑问道。 渡边正雄神情一滞,一丝慌乱从眼神之中一晃而过,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渡边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通译,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向他们求证啊。” 沈崇名一阵冷笑,“大概你还不知道,当年在浙江领兵清剿倭寇的正是本官,虽然只是在千里眼中瞧了你一眼,但就算你化成了灰,本官也能识得出你这张老脸!” 声色俱厉的表情可是把渡边正雄吓得不轻,他那里能知道沈崇名这话纯粹就是根据心中猜测说出来诈他的。 看着渡边正雄瞬间放大的瞳孔,沈崇名对自己猜测更是确定。什么在大明朝生活了三十年,只怕是在沿海干了三十年倭寇的勾当吧。 “大人,您不要开玩笑,渡边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做那样的勾当呢。”渡边正雄强笑道,打定主意来个打死不承认,不然的话自己更是难逃一死了。 “渡边正雄,你休得猖狂,我李舜臣手下将士,可是有不少常年在倭岛附近打渔为生的,至于你们的话,倒也能听得懂一些。”就在这时,李舜臣满脸不屑的说道。要不是他刚才插话,通译早就找来了! 渡边正雄瞬间陷入呆滞状,竟然把朝鲜人给忘了。在这个国度里,确实是有不少人会说大和民族的语言! “渡边,如果承认了了你海军大将的身份,本官可是会优待俘虏的啊。”一旁的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这个家伙如此隐瞒他自己的身份,一定是位高权重的过分了,再看其他倭寇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此行职位最高者嘛! 眼看着无法再隐瞒下去,渡边正雄顿时面如死灰低下了脑袋。 沈崇名一声冷哼,喝道:“来呀,将这罪孽深重的倭寇压下去,送押京城,交由皇上发落!” “八嘎!”一声大喝,原本像是俯首认罪的渡边正雄猛然暴起,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记手刃直取沈崇名咽喉。 这一招凝聚了渡边正雄全身上下的全部力气,练了几十年功夫的渡边正雄心中非常清楚,这一掌若是击中,足以将眼前这汉人的颈椎砍断了! 不过一听沈崇名命说出渡边正雄海倭寇的身份,跟在后面的张弛就加了个小心,右脚脚跟离地,一旦渡边正雄有不轨之心,一脚就能将其踹飞。 借着渡边正雄那一窜之际,张弛猛然踢出右脚,正中扑到近前的渡边正雄腹部。 毕竟是上了年级的人,这两年极度纵欲的渡边正雄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只听得他一声闷哼,竟然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 沈崇名心中一阵后怕,万万没料到这糟老头子竟然敢和自己玩阴的。虽然穿着金丝软甲,可对这种纯力气的攻击可是没什么大用处,瞧着老鬼一副拼命的样子,这要是挨上一下,不死也得重伤啊。 唤来一名通晓日本话的朝鲜士卒充当通译,一番审问下来所有的情况就明了了。正如推断的那样,当年夺了两艘佛郎机船逃遁的那倭寇首领正是如今的海军大将渡边正雄。而这一场海战,从将领到船只,几乎将倭寇的海军全部消灭,完全可以称之为一场完胜。 大胜归来,沈崇名的眼光随即投向了南浦城内的倭寇,全歼了倭寇水军,南浦之敌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了。 车拉人扛,仗着人手众多,二百余门火炮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全部放置在了南浦城下。 “告诉城里的倭人,投降不杀。”沈崇名很是仁慈的对李舜臣吩咐道,心中却知道这些废话对倭寇根本没有用处。 挑选出来的几十名朝鲜士卒在南浦城下一字排开开始了劝降,不过紧闭的城门纹丝不动,反而从城头落下箭矢招呼他们。 毕竟是侵略者,朝鲜士卒对倭寇可是没有半点好感的,慢慢的竟然从劝降发展成了骂战,双方唇枪舌剑骂得不亦乐乎。 这样狗血的情形,沈崇名即不派人劝阻也不下令攻城,反而拉着李舜臣促膝长谈起来。 “李大人,你这龟船着实是个好东西,这场大战若不是有你的人马参与,想要全歼倭寇海军根本就没有可能啊。”沈崇名毫不吝啬的吹捧道。 李舜臣老脸一红,“让大人见笑了,若不是朝廷的水师打乱了倭寇的阵型,下官根本没办法避过倭寇战船的炮火,当然也就不可能发挥作用了。” “呵呵,不说这些。”沈崇名笑着摆了摆手,满脸关心的问道:“现在王爷在京城避难,朝鲜国内也是混乱不堪,想必李大人和手下将士的日子不好过吧?” 说起这话,李舜臣不由叹了口气。虽然沿海百姓省吃俭用为自己的兵马提供了不少军粮,但战乱年月他们的日子都过得艰难,就算是将粮食全部拿出来也不够近万人马消耗啊。 好在身为水军可以食鱼果腹,不然的话这队伍早就垮了。但是天天吃鱼是个人就受不了,不少将士现在一看到鱼就想吐。但是没办法,就算是吐也得吃,大不了边吐边吃。 “不瞒沈大人,军中缺粮,下官一直在为这事发愁啊。”一说起这事,李舜臣便万千愁绪汇聚在心头,怎一个愁字了得。 现在全歼了倭寇海军,自己的队伍在海上也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回到岸上同倭寇作战,以期早日将倭寇全部赶走。可是如此一来,粮草问题就更是重要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这件事情本官倒是能帮上一些忙,还望李大人不要推辞才是。” 李舜臣虽然是个极为看重自己颜面的人,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谁要是能帮他度过难关,直接跪下喊声爷爷他都能答应。不过客气还是需要的,李舜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大人体谅,不过和朝廷大军远道而来,只怕所带粮食也是不多,下官就不麻烦您了。” “唉,这有什么麻烦的,李宰相可是答应近期为本官筹集一批粮草。我六万余大军食用绰绰有余,分些给你倒是没什么问题。” 李舜臣神色一怔,心中一时之间五味陈杂。要知道自己可是数次派人去寻找相爷,请求他为自己的万余人马解决粮草问题,但每次都被他拒绝。原本自己还道是各地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这事。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在为朝廷大军筹集粮草。 这事做的虽然也有道理,但从给朝廷大军的粮草里匀出一点给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啊,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人饿肚子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将士们还不得造反啊? .. ------------ 第四十一章 海陆大战 七 第四十一章海陆大战七 “这样的话,那下官就多谢大人了。. ”李舜臣勉强笑道,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 这件事他倒是未曾怨恨沈崇名,毕竟朝廷大军背井离乡来朝鲜同倭寇浴血奋战,这粮草问题要是都不帮着解决掉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可恶的是宰相李福童这人,万余弟兄孤军奋战同倭寇厮杀,拼了性命的保家卫国。大家不求升官发财,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饿着肚子奔赴战场吧? 眼下可好,在自己的国土之上还得靠着外人接济,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弟兄们心中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沈崇名心中很是得意,他自然是不会闲着没事主动要求接济李舜臣粮草,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在他心底埋下一个对朝鲜朝堂不满的种子,待着日后再精心浇灌让它发芽,到时候自己的目的也就水到渠成了。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别的话可就不能再说了,不然被李舜臣瞧出不对,那可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李大人,南浦之城的倭寇已成瓮中之鳖,将其歼灭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大军要做的就是继续向南部推进,争取一鼓作气将所有倭寇统统消灭。”说到这里沈崇名顿了一下,接着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眼下我们手中并没有那里的倭寇具体布置,这仗可就有些不好打了啊。” 李舜臣不傻,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沈崇名话中的含义,就见他起身抱拳道:“沈大人,若是您信得过,下官这就派出斥候前往侦查敌情。” “呵呵,李大人本官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们需要些什么,本官这就让人安排。”沈崇名也很给面子,打定主意慢慢的用些小恩小惠拉拢李舜臣。 斥候一出,沈崇名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南浦城内的倭寇。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自己好心好意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让他们出城投降,没想到他们不领情不说,竟然还敢口出脏话,既然这样,自己只好大开杀戒为四万万中国同胞报仇雪恨了。 随着沈崇名的一声令下,早已待命的炮手们纷纷燃起了火把,在副帅熊大彪的亲自指挥下,一个个带着浓烟的火球准确的落在了南浦城头。 轰鸣声此起彼伏,没用多久整个南浦城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骤闻急报,身体依旧虚弱的小西行长飞也是的赶了过来,可是在半路之上便碰到了捡了条性命身形狼狈逃下了城头的后藤嘉义。 “军团长阁下,快随我走,明军势大不可抵挡啊!”只一阵炮火,便把向来目空一切的后藤嘉义吓破了胆。火山火海,自己就是铜皮铁骨也经不住烧啊。 小西行长面色愈发的惨白,站在这里,仰头便可看到南浦城头的情形。直到这时,他才理解了宫本一郎当时为何要放弃下了大力气修建的沿江防线。这件事情,他做的一点也没错,若是当时是自己领兵,也会审时度势带兵撤退的。毕竟这样的炮火,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 想着这些,小西行长又是双腿一软晕了过去,大势已去,再也无力回天了。 看着小西行长在这节骨眼上又晕了过去,急于逃命的后藤嘉义根本没功夫耗费时间去救治他,当下胆大妄为的自作了主张。“快,抬着军团长大人撤退。 再说城外,连着试了二十余发炮弹,终于将南浦城的城门轰开。熊大彪见状,手中马刀一举,拍马大喝道:“儿郎们,随我杀!” 按照原本的设想,沈崇名是打算下足血本直接用炮火将南浦城内的倭寇送上西天的。可是二百余门火炮一起动作,所耗弹药实在是让人有些承受不了,毕竟这玩意儿都是花大把大把的银子造出来的,这么一炮下去可就是十多两银子啊。而且朝鲜南部还不知道有多少倭寇人马,留下一些对付他们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沈崇名临时改变主意,命张弛集结骑兵,待轰开城门之后便杀入城中,凭借骑兵凌厉的攻势彻底将城内倭寇歼灭。 熊大彪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这些天来眼看着敌人就在面前却不能痛痛快快的上前厮杀,总是觉得浑身不舒坦。眼下可好,既然决定让骑兵杀进城去,自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于是乎张弛只能退居二线,很是谦恭的把第一个杀进南浦城的荣誉让给了熊大彪。 大军进城,几乎没有受到一丁点阻力。城内倭寇的士气早在前一阵的炮击中被彻底击垮,杀进城去的熊大彪砍杀几人之后便觉得没了意思。这次杀敌竟然和杀鸡没什么分别,好似凝聚了全身力道的一拳击打在了棉花上,那是相当的让人不舒坦! 不过下面的将士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是杀的不亦乐乎,愈战愈勇。杀敌领赏,这一颗脑袋可是值不少银子的。据说南浦城内倭寇人马近两万,这要是全部宰光,少说也值个四五万两白银!到时回了驻地,弟兄们就可以拿着这么多银子去外面逛窑子解解渴去了! 而反观倭寇,一阵炮火之下不但将士气彻底击散,就连军团长和后藤嘉义两人也没了踪影,哪里还能组织起来像样的抵抗,个个都恨父母少给了生了两条腿。 一万多骑兵由南门进城,一直追着逃窜的倭寇出了北门也未曾停止,反而因为地势开阔杀的更是兴起。 而后藤嘉义一直带着小西行长行在逃窜倭寇的最前面,而且仗着有战马当脚力,那速度也是相当的不慢。 至于如何逃的一条性命,早在出城的那一刻后藤嘉义心中就有了计较。向着西北方向行出五十里就是山区了,快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身后的追兵虽然也是骑兵,但毕竟慢了一步,他们根本就追赶不少。而只要进了山里,那就是蛟龙入海,明军除非出动全部人马进行搜山,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自己这一行人的踪迹。 后藤嘉义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可是沈崇名手握数万大军,就算是将南浦城团团围住也不在话下,又怎会让倭寇轻易的出了北门。 不过想着以逸待劳,而且又提前断定出一但倭寇突围的话,肯定是想着躲进山里去,于是二蛋哥便事先带着神机营和三千营的两千将士赶赴城北二里以逸待劳。 这么长的距离,等着倭寇赶到早已是人困马乏,虽然只有不到两千人马,但是足以将倭寇彻底挡住了。而后张弛再带着人马杀到,两厢夹击之下等待倭寇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急于逃命的后藤嘉义根本就想不到,直到看着前面不远处严阵以待的明军人马才算是醒悟过来,明军让怎会让自己如此轻易地逃脱呢? 看着身侧不到百人的卫队,后藤嘉义心中哇凉哇凉,这可真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啊,就凭着这几头人,如何又能突围而去呢。 “大和民族的武士们,为了武士的荣誉,杀!”背后突然传出了小西行长的声音。他低沉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心底炸响,武士的荣誉,是没有胆怯的! 其实出了北门的时候被马匹一颠簸的小西行长就醒了过来。不过抛下大军独自逃生,这话好说不好听,他也只能继续‘昏迷’着对这事不闻不问。如果这次能侥幸逃生,事后有人问起这事,自己也大可以用这个借口保存一下颜面了。 可是看着前路被挡,而后藤嘉义又没了计较,这时他要是在不挺身而出,那绝对是不行的。 不愧是丰臣秀吉帐下最受重视的军团长,小西行长一眨眼的功夫心中就有了计较。眼下的情形,根本容不得自己退缩一步,倒不如狠下一颗心来硬打硬拼一番,不然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 一句武士荣誉,立刻让刚刚还是心情慌乱想着逃命的近百卫士眼神坚毅起来。能保护军团长大人,那便证明大家都是武士之中的佼佼者,虽然眼下形势艰难,但武士的精神就是迎难而上。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一个武士的价值! 后藤嘉义也是深受刺激,就在刚才,自己真的是胆怯了,竟然有了直接下马受降的冲动,这对于一个武士来说,绝对是最大的耻辱!而洗刷耻辱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自己受辱的人打败,杀死! 抱着洗刷耻辱的想法,后藤嘉义不等其他人动作,一声大吼,举起武士刀打马冲杀上去。 小西行长见状,立刻喝止了正要拍马跟上的卫士们。既然后藤嘉义先一步出手了,那这便是武士之间的单独较量,其他人万万不能参与。 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是非常乐意见到的,毕竟对方人马太多了,一旦展开混战,就算手下的武士们拼尽了全力,也不见得能突围出去。 而后藤嘉义可是第一军团中有名的猛将,这么些年来少有敌手,要不是为人做事过于鲁莽混账,自己早就提拔重用了。现在由他出手对战明军中的任何一人,小西行长都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话说二蛋哥可是神机营出来的弟兄,这是骄傲,更是责任。倭寇当先杀出一人来,不用问也知道是将领。所谓兵对兵将对将,既然对方将领一马当先,自己也不能落了后,不然的话,还有什么颜面混下去。 “倭贼,拿命来!”二蛋哥一声大吼,斩马刀盘旋于头顶拍马迎向了疾驰而来的后藤嘉义。 二蛋哥跟随沈崇名这么多年,在下面将士的心目中自然是地位不低,可但凡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位马大人的战场功夫只能说是一般般,若是非要比较出个高低,神机营三千营中只要是凭着本事上位的百户都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 现在马大人一马当先迎向了倭将,后面将领们那也是忍不住的提心吊胆,这厮可是沈大人的心腹之人,这样是不敌倭将出了什么状况,咱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不过虽然这样,可也没人敢上前助他一臂之力,若是这样的话,无疑是在这千余人马的面前打马大人的脸,肯定会让他下不了台。 众人纠结着,二蛋哥却已经和后藤嘉义战在了一起。马刀宽厚,若是大力之下同一般兵刃相撞,必定能一刀将对方兵刃极端。这一点二蛋哥心中也是清楚地,所以第一刀他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要断了倭将手中那把窄窄的兵刃,首先在气势上就彻底的把他压到了! .. ------------ 第四十二章 扬名立万 第四十二章扬名立万 不过二蛋哥这次可是打错了算盘,这后藤嘉义的武士刀虽然看似连普通的朴刀都不如,但却是倭人刀匠使用精钢再加上其独特的造刀工艺打造出来的,无论是硬度还是锋利,都是兵器中少有的。. 撞击之下,二蛋哥只觉得虎口一麻,马刀险些脱手飞了出去。 两匹战马想错而过,等着二蛋哥好不容易停下来时,定睛一看手中马刀,两只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只见刀刃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手指粗细的豁口! 抬头再看那倭将,竟然已经纵马杀了过来!这情形立刻让二蛋哥如坠冰窖,看来自己低估了对方,比起功夫来,只怕自己要和他差上不少啊! 不过事已至此,二蛋哥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不然虎头蛇尾草草收场,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军中厮混呢! 一声大吼,二蛋哥牟足了力气拍马迎向了后藤嘉义,就算是死也得像个军中爷们! 看着他竟然没有逃跑,反而再次迎向自己,后藤嘉义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刚才一交手,他心中便有了底,这员名将功夫一般,若不是刚才自己加了小心保留了三分气力,方才一刀就能将其劈飞!而这次自己摸清楚他的底细,自然用不着在留手了,一刀将他劈下马去,必能震慑住虎视眈眈的明军大队人马! 抱着这一想法,后藤嘉义手中武士刀一旋,刀刃轻轻地在战马的屁股上划了一下。胯下战马吃疼,速度陡然提快,带着马蹄掀起的尘土,竟然犹如一阵旋风一般。 战马飞驰,就在两人身形相错的一瞬间,后藤嘉义手中的武士刀由下至上狠狠的挑向了二蛋哥双手紧握横在胸前的马刀。 看着对手瞳孔瞬间放大,后藤嘉义心中一阵得意。可笑这人竟然还以为自己会和他拼刀,难道他就不知道大和民族的剑道一向都是以诡异著称吗?这一刀挑上去,必定能毫不费力的将他手中的兵刃挑起,而后锋利的刀刃也会直接划入他的额头,只此一下,必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二蛋哥怎么也是从军多年的老油条,到现在还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岂能没有一点过人之处。虽然这身功夫一旦碰上高手便有些拿不出手了,但其为人激灵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然沈崇名也不会看上他。 虽然情势危急让他慌乱一下,但凭借本能,脑袋瞬间向后仰去。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接着便是鼻孔痒痒。再一抬头,那歹毒的倭将早已跑到了身后越来越远。 惊出一身冷汗的二蛋哥一阵后怕,险些就被人给开了瓢,抬手去摸额头,却发现往日引以为傲的一撮刘海竟然出现在了鼻孔当中。 一个喷嚏随即打响,二蛋哥顿时觉得浑身舒坦不少,不过再一看手中马刀,下巴磕险些掉在地上。竟然只剩下了一半! 胆战心惊的后头看去,只见那倭将竟然有纵马追了过来!二蛋哥心中一突,脑海里顿时冒出逃命的想法!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他一声大喝击散。现在的卫指挥使身份不比从前那种默默无名的小卒子,一旦真的做出这种落荒而逃的事情,日后一辈子也休想在人前抬起头了。这样的结局,对于二蛋哥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人会对自己失望,馨儿也会对自己失望,那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一狠心一咬牙,二蛋哥抱着必死的决心调转马头迎向了同样吃惊不小的后藤嘉义。 要说对方才的那一刀,后藤嘉义可是有着很大的把握能够将二哥斩杀的。只是没料到这员明将反应如此灵敏,竟然在最后的一刹那避了过去。 现在后藤嘉义之所以如此着急的便杀了回来,也是被逼无奈,若是不趁着他兵刃断成两截下狠手,一旦对方人马见势不妙前来帮忙,那可就再也没有机会。 后面的小西行长也是紧张的不得了。虽然刚开始他鼓舞了一番士气准备拼死突围,可是看着后藤嘉义率先出击之后对方阵营只出了一员将领,立刻就改变了主意,立刻喝止了正要拍马跟上的卫士们。既然后藤嘉义先一步出手了,那这便是武士之间的单独较量,其他人万万不能参与。 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是非常乐意见到的,毕竟对方人马太多了,一旦展开混战,就算手下的武士们拼尽了全力,也不见得能突围出去。 而后藤嘉义可是第一军团中有名的猛将,这么些年来少有敌手,要不是为人做事过于鲁莽混账,自己早就提拔重用了。现在由他出手对战明军中的任何一人,小西行长都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现在看着明明占据了上风的后藤嘉义两个回合都没能将对方将领拿下,他心中如何能不着急。一旦明军见势不妙一股脑的冲了上来,那可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好在朝廷军队体系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自己的将领还能再战,哪怕危及生命也不能随意插手他们之间的较量。 回头再说抱定了以鲜血捍卫尊严的二蛋哥,左手勒着马缰,右手的半截马刀头顶盘旋不断,一心想着寻找凭着挨上一刀给对方添一道伤口,这样就算是失败了,日后别人谈起自己,也必定会竖起大拇指的。 看着他中门大开,后藤嘉义却是喜不自禁。好嘛,这样一来,只需轻轻一刀便能将其拦腰砍成两截,那样的效果,绝对是震慑全场的。想着,后藤嘉义手中的倭刀直直伸了出去,以防二蛋哥拉开距离再一次躲过这一刀。 所谓乐极生悲,他这么一做二蛋哥不惊反喜,都懒得料敌先机了,到时自己只要轻轻一歪身子贴在战马的左侧,这一刀不久轻而易举的避了过去吗。至于手中的半截马刀能不能伤到倭将,那便无所谓了,只要坚持的时间越长,那自己越是有面子。 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不过对于后藤嘉义凌厉的刀势二蛋哥还是很忌讳的,这厮出招太快,若是被他洞察先机,自己贴在马腹上也难以躲过他临时改变的进攻方向。 所以,要是想让他来不及变招,自己就只能在最后的一刹那改变眼下的动作! 挑战如此之高的动作,对于别人来说确非易事。不过二蛋哥确实是个灵敏的人,刚才那样的突发状况都能死里逃生,现在有了准备那更是不在话下了。 就在两匹战马耳朵刮在一起的时候,二蛋哥早已蓄势待发的右脚猛的抽出马镫,身体瞬间就侧向了一边。 不过二蛋哥还是漏算了一点,那便是手中马缰。面对寒光闪闪的刀锋,虽说是皮革揉搓而成的马缰也是那般的不堪一击。还没等着二蛋哥下坠的身体扯动缰绳,后藤嘉义手中的倭刀就撞了上来。 无声无响,二蛋哥只觉得左手抓空,一声惨叫坠下马去。好在最后的一刹那灵光一闪将左脚向后抽了一下,不然挂在马镫上,绝对要被疾驰的战马活活拖死! 就算是这样,摔在了地上也是七荤八素,灰头土脸浑身疼痛不说,差点没有闭过气去。 这样的突发状况,后藤嘉义同样没有预料到。只觉得眼前一花,两只眼睛就是火辣辣的疼,同样发出了一声惨叫。没人看清楚,就在马缰断裂的一刹那,直直的扬起甩向了他的面门,而且直接抽在了鼻梁上方! 眼睛可是最脆弱的地方,后藤嘉义顿时觉得眼前一黯,两只手立时乱抓起来。倭刀坠地,手中的马缰也松开了。 倭人骑兵部队简直可以说是没有,这将领们虽然有马匹当坐骑,可马术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这时松了马缰,后藤嘉义立刻就对战马失去了控制,颠簸之下竟然也步了二蛋哥的后尘,没几下子便被胯下战马甩飞出去。 原本你来我往的单打独斗成了这幅摸样,双方人马立刻傻了眼,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再说二蛋哥,虽然摔下马去把自己搞的是七荤八素浑身疼痛不已,可是一想到依旧身处险境,硬是瞪着两眼挣扎着爬了起来。而且更是做出了一见让他经此一事之后声名大振的举动,只见他看也没看周围情形,反而低下头寻找起了那半截马刀。 后半截早就掉在了落马之处,可是好巧不巧的断裂的前半截就在脚下。二蛋哥想也没想,伸手就抓了起来,鲜血溢出虎口,他确实理也不理,满脸惊诧的走向了不知道因何落马的后藤嘉义。 两只眼睛受伤不轻,不要说看东西了,后藤嘉义这时的情形看着就让人觉得忧心,竟然满地打滚惨叫不止! 二蛋哥虽然诧异这一情形,可脚下却并没有犹豫。趁你病要你命,如此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呢?想也没想,脚步陡然加快扑上前去,手中的半截马刀狠狠地劈向了后藤嘉义的脑壳! 见此情形,一旁观战的小西行长大惊失色,一声吆喝,带着同样傻愣了半天的卫士们拍马杀了上来。后藤嘉义已经没有扭转形势的能力了,若是不趁着大家还没有来得及胆怯的时候杀上去,方才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可就全白费了。 他们一顿,对面的神机营三千营人马随即杀了上来。断了兵刃的马大人竟然将对方将领毙与马下,可真是太神了! 双方人马交战在一起,处于神机营将士保卫下的二蛋哥却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尸体,二蛋哥不由自问,这次将敌将斩于马下,自己是不是要扬名立万了呢? .. ------------ 第四十三章 张冠李戴 第四十三章张冠李戴 虽然小西行长见势不妙立即动手,但是后藤嘉义战败身死所带来的影响还是无法全部免除的。. 而且近两千明军中的绝对精锐对战百余倭寇,根本就是用牛刀杀鸡。来来回回三五次的冲锋,小西行长身边就剩下了不到十名卫士,而且个个带伤。 此情此景,戎马一辈子的小西行长忍不住仰天长叹,兵败如山倒,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眼下对他来说有两条出路,一个是主动下马受降,虽然不清楚具体结局如何,但是凭着自己尊贵的军团长身份,起码暂时不会丢掉性命,如果明人真的像传记中那样讲究什么仁义礼智信,想必自己的结局最多也就是软禁终生。 可是身为一名武士,下马投降必将成为伴随终生的耻辱烙印,而这样的耻辱对自己来说,绝对比死还要痛苦。 “武士们,冲锋!”一声大喝,一直没有拔出自己武士刀的小西行长挥舞着武士刀冲向了早已将自己和十余名卫士团团围住的明军。 结果不言而喻,虽然小西行长算得上是宝刀未老,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没等他穿过明军马阵便被砍落马下,阵阵马蹄声中没多久便被践踏的不成人形。 至于在小西行长一行人之后逃出南浦城的倭寇,也是难逃被大队骑兵肆意砍杀的命运,仅仅两个时辰,长达二十多里的战场便归于了平静。 这次大战,建州三卫的人马根本就没有出动。王杲和觉昌安庆幸之余,也不禁为朝廷大军所展示出的强大战力所震慑。看来以前是大家异想天开了,同朝廷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纳兰多极的感触也是相当深刻。所谓先下手为强,自己先前那般的听从沈大人命令,着实是一个大大的妙招。现在的建州三卫的三位指挥使当中,他对自己一定是另眼相待的,日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自己的。 这三人却不知道,沈崇名这么做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他所要的,就是三人对朝廷大军的畏惧。 为了效果更佳,沈崇名点起众将打马前去战场,看着倭寇尸横遍野,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王震,速速派遣一艘快船将捷报送往京师。大军出征倭寇,连战连捷,全歼倭寇十余万,另俘虏倭人海军大将渡边正雄及其以下各级将佐百余人,倭寇陆军将领小西行长……”说道这里,沈崇名才想起了南浦城中的另外一条大鱼小西行长,这个消息还是从渡边正雄那个老匹夫口中审问出来。 “对了,小西行长可曾生俘?”沈崇名扭头看着领兵出战的张弛,自己事先可是交代过他的,这么重要的人物,一定要生俘才成。 张弛摇了摇头,“回禀大人,末将领兵追击,并未发现小西行长的踪迹,可能马大人那里有些收获。” 这么一条大鱼不见了踪影,沈崇名不由着急,按下传送捷报的事情,带着诸将便急匆匆的去找二蛋哥。 话说二蛋哥坠马之后照旧灭了比他强大不少的后藤嘉义,但是当时靠的就是一股常人少有的毅力勉强为之。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后藤嘉义,这厮当即便感觉的浑身疼痛倒地不起。 他落马的那一幕大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样的事情军中着实不少见,不用猜二蛋哥浑身上下也断了不少骨头。如此伤势,常人根本不敢胡乱碰他,只能等着随军郎中前来为他处置。 随军郎中还未赶到,沈崇名带着大家便先行赶到。听闻二蛋哥伤重,慌得跳下马背就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 “二蛋,你怎么样了?”看着二蛋哥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沈崇名心中不由一惊,这小子该不会是真的要挂了吧? “咳咳……”轻轻地两声咳,二蛋哥就疼得脸上肌肉直抽抽。不过伤势虽然真的很严重,但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大人,属下没事,就是斩了一员倭将扬名立万了,呵呵,哎呦!”二蛋哥的表情很是复杂,既是兴奋又是痛苦,看着就让人觉得万分纠结。 “嗯,扬名立万了,本大人一定会皇上面前大家保举你,你小子等着升官就是了。”沈崇名安慰道。 “大人,属下不要升官,您让馨儿姑娘嫁给我就是了。”二蛋哥乘机还价,这次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定下来才是。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要是再不娶妻,可就对不起临死前还惦记着传宗接代的父母了。 “好,只要馨儿姑娘没意见就成。”沈崇名巴巴的点头说道,怎么说二蛋哥也算得上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馨儿嫁给他也是非常合适的。 说了半天,看着二蛋哥傻笑的神情,沈崇名就知道他没什么大问题,这时才算是想起了自己这么急急忙忙的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二蛋,抓到倭将小西行长没有?”沈崇名的问话立刻让二蛋哥愣在那里,满脸纳闷的表情问道:“大人,小西行长是谁啊?” “就是倭寇的领兵之人,这可是条大鱼啊。”沈崇名只当是被小西行长给逃走了,不由满脸惋惜的说道。 “啊,倭寇的领兵之人!”二蛋哥满目惊诧,不顾伤势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大人,你看属下斩杀的这名倭将是不是啊。” 说出这话,二蛋哥都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了。万一自己斩杀的倭将真的是劳什子小西行长,必将声名远播博得一个军中第一勇将的称号。 沈崇名也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上前地上这具尸首。这人身上的软甲虽然满是血迹泥土,但依旧能看出这是一件做工精细的东西,这可是自己同倭寇作战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的。 “大人,这厮的兵刃着实不错,属下的一柄马刀都被他的兵刃劈断了,凭着属下的多年来对兵刃的了解,这绝对是一把难得的利器啊!”就在这时一路之上吐得昏天烟地随军郎中终于赶到,顾不得喘口气,上前就帮着二蛋哥检查起了伤势。 不过二蛋哥心急着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斩杀了倭寇的领兵之将,根本不理会为自己伤势的随军郎中。 命人将那把二蛋哥惊为天物的倭刀取来,沈崇名虽然对兵器没什么研究,可是看着薄薄的刀身寒光熠熠,就知道这确实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刀了。 熊大彪不甘寂寞,忍不住上前从沈崇名手中将倭刀拿了过来仔细起来。他虽然对这种身材苗条的兵刃不怎么喜好,可但凡是习武之人,对所谓的神兵利器总是颇为好奇的,若是能多见上几把,也算是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了。 大拇指轻轻的摸了几下刀锋,接着又敲打几下放在耳旁倾听一番,就见熊大彪点头说道:“确实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利器,就算是在倭刀中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了。” 二蛋哥的话沈崇名也许还抱有一丝怀疑,可是现在听得熊大彪这么一说,心中就算是有了定论,能使用这样上等的兵刃,外加身上穿着这样精致的软甲,这人一定是小西行长无疑了。 想到这里,沈崇名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二蛋哥,忍不住说道:“唉,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这么一条大鱼你怎么也舍得把他杀了呢?” 之所以这么说,他到不是在乎小西行长的性命,沈崇名所在乎的是二蛋哥这次的功劳。虽然斩杀敌首也是大功一件,可是比起生擒来可就着实要差上不少了。 要知道小西行长可是倭国关白丰臣秀吉手下的一员大将,这次领兵八万是为入侵朝鲜国的领头之人,将他活捉,在政治意义上必定是重大的。但凭着这一点,朝堂之上无论是武将还是文官,都得对完成这件事的二蛋哥另眼相待。到那时,只要自己微微进言几句,让二蛋加官进爵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惜现在他却亲手斩杀了这么一个重要人物,自己为他讨要起封赏来,可就要难上一些了。 二蛋哥却不这么认为,反而是满心欢喜,这扬名立万的事可算是板上钉钉了! 就在二人心情截然相反的时候,跑到一旁的其他尸首的张弛拿着一柄倭刀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伏在沈崇名耳边悄声说道:“大人,您看这把刀。” 眼睛落在刀柄上的一刹那,沈崇名不由愣在了那里。只见那刀柄金光灿灿,在太阳的照耀下甚是耀人眼球。敢用黄金打造刀柄,这人的身份如何能低的了呢。 “持刀之人在哪里?”沈崇名看着张弛问道,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这具尸首,恐怕二蛋这孩子是空欢喜一场了啊。 上前一看,却是一具比刚才那具被二蛋哥乱刀砍死还要惨不忍睹的尸首,如果真的要形容一下,那就是一堆烂肉了。 不过从残存的衣物来看,这可不是什么钢甲软甲,分明就是一身用上等布匹裁制而成的寻常衣衫。若是放在平常时候,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个富商之类的人物。可是放在战场之上,那可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再配合上这把金质刀柄的倭刀,死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八万倭寇中,出了领兵的第一军团长小西行长,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有这样的装备了。 扫了一眼众人,沈崇名就算是想偏袒二蛋哥也不敢做的太过明显,毕竟知人之面不知心,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怎好做出那等张冠李戴的事情来。 “咳,定辽前卫指挥使马二蛋,率兵堵截倭寇溃兵,众将士斩杀敌首小西行长以及大小将领数十人。”沈崇名一锤子定音,看似不偏不倚,可二蛋哥作为领兵之人还是要领得头功的。 .. ------------ 第四十四章 挖坑下套 第四十四章挖坑下套 自从过了鸭绿江,朝廷大军横扫朝鲜北部倭寇,耗时一月有余歼敌八万之多。. 这么长时间的征战,各部将士均是人困马乏。 趁着李舜臣的先遣队前去探查南部倭寇布置的空当,沈崇名下令大军在南浦城修整半月,同时命人多处寻找正在各地筹措军粮的李福童。既然是修整,这肯定是要好好犒劳众将士的,这种事情身为地主的李福童责无旁贷。 在自己的地盘,李福童的消息可是极为灵通的。朝廷大军大获全胜的消息没用多久便传到了他的耳中,所以还没等着沈崇名派出的人手找到他,他便主动送上门来。不但如此,事先答应的粮草也一并送来。 正如沈崇名当日说的那样,朝鲜多山,虽然历经倭寇的残酷搜刮,但是民间怎么可能一点存粮都没有呢?此前李福童之所一拖再拖,却是生怕沈崇名重蹈了李成梁的覆辙,那样的话,他李福童可就是鸡飞蛋打了。 可是眼下朝廷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歼灭近十万凶残的倭寇。这样的战绩在李福童看来,却是战神下凡也不见得能做到的。所以立时对沈崇名信心倍增,想着有他在将倭寇驱逐出朝鲜国境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福童自然是痛痛快快的将粮草聚齐为沈崇名送了过来。 不过当看到帐中李舜臣的身影时,李福童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虽然没有见过李舜臣,但是如此糜烂的局势之下能有一名身着朝鲜官服的人堂而皇之的坐在沈崇名身边,整个朝鲜国除了李舜臣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虽然以前他堂堂一国宰相根本不知道李舜臣这个小人物到底是谁,可是眼下李舜臣的声望在朝鲜国百姓当中如日中天,他如何又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 此前李舜臣三番五次请求他为全罗道水军解决粮草的事情,李福童都是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之所以这样做,虽然看似是为了确保答应沈从名的军粮的数量,可实际上却是在故意削减李舜臣的实力。 如果任由李舜臣的实力和影响力扩大下去,到时就算是去赶走了倭寇,朝鲜国内也休想平静了。王上的王位不敢多说,自己的宰相之位肯定是难以保住的,一定有很多人推举李舜臣来接替自己的宰相之位。到时他凭借着这次为国之战积累下来的声望,让自己这个百姓眼中搜刮粮食的奸佞之臣如何能是对手。 不过李福童虽然敢在粮草的问题上为难李舜臣,但也得找借口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要是这事传出去,各地百姓还不得把自己生吞了了啊。 而且对于现在的李舜臣他也是畏惧三分,毕竟他手握万余兵马,这可是当下实力最强劲的一支朝鲜国的军队了。所以这次运送军粮来讨好沈崇名的当口碰到李舜臣,立刻使得他慌了神。一旦先前的事惹得李舜臣嫉恨,岂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心中想着对策,李福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执礼甚恭的对着趾高气昂坐在首位的沈崇名施礼道:“下官李福童,拜见上差沈大人。” “呵呵,李大人一路劳顿,快快免礼就座吧。”当着李舜臣的面,沈崇名表现的也是非常客气。毕竟两人现在还是一家人,自己不给李福童面子,也是在打李舜臣的脸面不是。 李福童满脸堆笑的直起腰来,这才好似刚刚看到李舜臣一般,异常亲切的招呼道:“哎呀,李节度使,多日未见近来可好?” 李舜臣嘴角一挑,皮笑肉不笑的起身道:“宰相大人,下官李舜臣有礼了。”虽然一副客气的神情,却分明是拒李福童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李福童一阵尴尬,虽然心中忿恨不已,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干笑着坐了下来。 “李大人,上次您答应本官的粮草,可曾筹备齐了?”沈崇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问出了当前李福童最为忌讳的话题。 好在李福童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不假思索便有了对策,一脸为难的说道:“沈大人,下官幸不辱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筹集到了这批粮草。不过如此一来,李节度使的军粮,可就为难了,还请沈大人您通融一下,能否从这批粮草中调拨一批充作我朝鲜军的军粮,待日后下官再想办法给您补上。” 这样的好人沈崇名怎么可能让给他当,当即摆手笑道:“这件事不劳李大人费心,节度使大人的军粮,本官日前已经为他解决了,至于日后的,本官也答应无偿送予他了。若是你不好凑集他们的军饷,朝廷也会酌情为节度使大人解决的。” 漂亮的话犹如一记大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李福童脸上,眼睛一瞥看着李舜臣的脸上讽刺的表情,李福童恨不得把脑袋伸到胯裆里藏起来。 效果达到,沈崇名也不想再羞辱李福童,不然着了痕迹,说不定李舜臣会看穿自己心中想法。 “李大人,过几天朝廷大军就要继续向朝鲜南部挺进。您身为朝鲜国宰相,对这里情况甚为了解,本官希望您能不辞辛劳先大军一步进入倭寇控制的地方,集合忠义之士配合朝廷大军的行动,双管齐下,驱走倭寇恭迎李王爷回国便指日可待了。” 冠冕堂皇的话,说的李福童根本没有推脱的余地,只能装作非常乐意的起身说道:“沈大人放心,明日一早下官便动身前往为朝廷大军打前站。” 见他答应下来,沈崇名一边点头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这些天来很少开口的王杲。 “王指挥使,既然粮草运来了,那就劳烦你帐下兄弟,清点一下给各部人马分发下去吧。一名士卒五斗米,剩下的暂且存帐。” 忽然被点到名的王杲一怔,急忙起身有些惶恐的说道:“沈大人,这不合适吧。” 沈崇名呵呵一笑,“都是朝廷的人马,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有,你们建州三卫的人马也是一样,每名士卒五斗米的配额。” 听了这话,王杲和觉昌安心中一时五味陈杂,莫非当初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一点一时半会儿是想不通的,王杲躬身领命出了大帐。可惜大家都在琢磨这件事,根本没人看到沈崇名眼中划过的一丝得意。 看着面前白花花的大米,金黄金黄的小麦,王杲忍不住叹了口气,至于为何要叹气,他也说不清楚。 “兄长,你说这沈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难道他是打算收买咱们永远效忠他们汉人?”觉昌安紧锁着眉头问道。心中惦记着这事,天色已烟觉昌安便来找王杲商讨此事。 王杲微微的摇了摇头,道:“为兄也不清楚,这个沈大人实在是难以琢磨啊。现在想来,还是李成梁这人好对付啊。” 觉昌安可劲的挠头,有些惆怅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咱们拿捏不准他的意思,日后行事可就为难了啊。” 二人之间一时沉默,良久之后王杲长出一口气说道:“不想这些烦心事了,万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觉昌安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汉人善计谋,论起手段,咱们还真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 “好了,不提这茬,你没觉得这些粮食都是上等的好粮吗?个个粒大饱满,为兄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没见过几回啊。”看着面前的白米和小麦,王杲满是羡慕的说道。 觉昌安也甚是感慨,点头道:“是啊,没想到朝鲜国多山,倒也是盛产粮食,若是咱们有这样的一块地盘,底气可就足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王杲不由砰然心动,未加思索便悄声说道:“贤弟,你说要是咱们这次执意留下朝鲜,朝廷会不会同意啊?依为兄看,咱们对阵的倭寇也不过如此,那朝鲜国的兵马岂不是更加羸弱不堪了,虽然咱们人马不多,但是占领一块富庶的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咱们有了粮食,复兴大金国的愿望不就为时不远了吗?” 王杲这话就像是一盏明灯,立刻照亮了觉昌安心中原本已经漆烟下来的前进之路。 不过他行事谨慎,沉思一阵摇头说道:“只怕有些为难啊。毕竟朝廷这次出兵就是为了帮助朝鲜王复国,又怎会同意咱们留下来侵占朝鲜王的领地呢?” 王杲点了点头,但还是咬牙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不试上一试为兄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觉昌安不再说话,王杲说的在理,这么好的机会又怎能轻易放弃。一旦朝廷真的不做理会,那眼下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且对付朝鲜国的兵马,总好过对付朝廷的边军啊。边军的战力这般强大,自己根本就没有信心取胜。 与此同时,沈崇名也躲在二蛋哥的卧室里和他小声商讨着这件事。虽然知道二蛋哥的长着一副猪脑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可总要好过一个自言自语不是。 “二蛋,你说这么多的粮食摆在眼前,王杲和觉昌安会不会动心啊?”沈崇名有些担心的问道。自己的计划成与不成,就要看这些粮食对建州三卫的诱惑力了。 “大人,按照你的说法,这粮食对于女真人来说就如同黄金对于咱们。如果是属下面对如此多的黄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抢夺下来的。哎呀,到那时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家中良田千顷广厦万间,娇妻美妾成群,那才叫过日子呢。”躺在床上的二蛋哥一脸向往的说道。 沈崇名满头烟线,这厮的猪脑子里怎么尽盘算这事了,如此废材,自己还怎么重用他呢? .. ------------ 第四十五章 背后偷袭 第四十五章背后突袭 “算了,看看效果再说吧,若是不行的话,到时本大人自己再想办法。八?一中文 ?网 ?? . 8?1?z?”沈崇名自我安慰的说道,和二蛋这样思想的人谈论如此大事,无异于对牛弹琴啊。前来找他说话,当真是太失策了。 “你好好将养伤势,我先走了。”说着,沈崇名起身就要出去。 “大人,你可得记住答应属下的事啊,馨儿那里就由您去帮属下提亲去吧。”二蛋哥一直惦记着这事,每当说起这话,身上的伤势就不在那么重要了,坐起身来都不觉得疼。 回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二蛋哥一眼,沈崇名万般无奈的说道:“记下了,忘不了你这样的好事!” 倭寇十余万大军置于一线,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十分好打听的,半月之期未到,李舜臣派出的人马就把打探来的情报传送回来。 “倭寇大军布于一线,几座城池相互呼应,当头的伊川城是为犄角。他们如此安排分明就是想依仗地利阻挡我朝廷兵马。各位大人,大家可有什么好的破敌之策。”沈崇名扫了大家一眼问道,一人计短,讨论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更完美的作战计划了。 而且对倭寇的第一阶段作战已经宣告结束,这一段时间大事小情一直都是自己在拿主意,根本没有给手下将领留下表现的机会。若是现在再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这功劳可就要打些折扣了。 “大人,倭寇在一条战线上集结重兵,虽然对咱们的推进极为不利。可一旦一举突破了伊川,那倭寇的整个战线必将断为两截,彼此不能呼应完全可以各个击破,那接下来可就是秋风扫落叶了。所以末将以为,咱们也应当集结所有人马于其拼死一战,就像收拾倭寇水师那样,一战定乾坤!”王震第一个言,灭了倭寇水师,要是不找点差事,那就只能干瞪着眼睛羡慕别人建功立业了。 沈崇名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一战将倭寇全部消灭,可要比将其击散之后一口口蚕食要省事的多。毕竟大军在外耗得时间越久,对朝廷来说就越是负担加重,这军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身为副将的熊大彪一直以来的都是惜言如金,到不是他在装领导范,实在是他只会冲锋陷阵,这动脑子的事情还真不是他的长处。于其说错话惹得别人心中耻笑,倒不如闭口不言。 对于这次的战事,他的想法和王震的如出一辙。只是这种硬打硬拼的想法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策略,稍微长了个心眼的熊大彪就没有急于表态。 不过现在王震说出了这样的想法,而且还得到了沈崇名的夸赞,熊大彪立刻就有了信心。看来这么些年,自己还真是长了不少本事。 想着这些,熊大彪呵呵笑道:“末将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若大人你就将这件差事交予末将来办,必定打得倭寇屁滚尿流。” 熊大彪一表态,原本想说话的张弛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自己的想法恰恰与他二人相左,而且他们二人这样的想法,自己是极为反对的。虽然也能行得通,但是硬打硬拼,就算是最后打赢了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兵马呢。不过自己这话这要是说出来,可就是把这两人都给开罪了。 不过沈崇名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扭头看着张弛笑道:“张大人,你可有别的想法?” 张弛这人沈崇名极为看重,不然这次带兵入朝同倭寇作战,也不会专门点他的将。 沈崇名这么一问,立刻就让张弛有些不知所措。说吧,得罪人,不说吧,却有辜负了沈崇名的器重。 略一沉思,张弛还是决定以大事为重,毕竟这事关乎到数万将士性命的大事,就算是今日真的得罪了熊大人和王大人,那也是值得的。 “启禀大人,末将同熊将军和王将军的想法有些出入。虽然一战定乾坤是目前战事的最好选择,可是如此一来,只怕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啊。所以末将以为,这次作战还应该挥朝廷大军的长处,最好能将倭寇逼到沿海一带。到时地势平坦有利于咱们的骑兵作战,而且王将军的水师也可就随时提供支援。这样,弟兄们的伤亡可就要少很多了。”说着,张弛满脸抱歉的对着熊大彪和王震笑了笑。虽然已经在话中尽量的顾全二人的颜面了,可是任谁都能知道自己话中的意思。 熊大彪倒是没觉得什么,王震却是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提供支援,难道自己全歼了倭寇水军的福建水师键卒只能充当这提供后勤支援的任务? 看着王震仰头看着屋顶不说话,沈崇名就知道这厮是有些生气了,不忍看着这两家伙生出什么隔阂,沈崇名只好再当一次和事佬了。 “呵呵,你们二人说的都要道理,若是合二为一,这仗可就好打了啊。以本官看来,想要逼着倭寇按照咱们的想法行事,开战之初便要下血本打散他们的士气。而后,在倭寇撤退的时候咱们围追堵截,逼着他向沿海平坦之地撤退,到时候进入骑兵的攻击范围,所有的事情便解决了。” 不偏不倚的话,立刻让王震高兴起来。既然开始要打硬仗,这所需兵马可就不在少数了,若是自己请命参战,沈大人一定会应允的。 而张弛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不是想着一鼓作气将十余万倭寇全歼于一战,这样虽然依旧免不了打一场硬仗,可伤亡也不会像先前那样惨重了。 “大人,倭寇聚于一线,定是以为咱们会直接攻击他们的防线。若是咱们能从背后突袭,必定会打乱他们的布置,到时候想要驱赶他们可就容易多了啊。” 这是门前传来的声音,坐在位的沈崇名原本还道是那位职位比较低的将领提出来的想法,可是抬头一望,却现二蛋哥靠在一张稍微低矮的软椅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往日有这样的军事会议,二蛋哥一般都是以侍卫领的身份站立在沈崇名身侧的。这次伤重在身几乎不能下床,他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躺在最前面供人观赏,所以很是低调的坐在了最下。没想到与会的将领足足有几十口子,沈崇名竟然未曾现他。 二蛋哥这话正合沈崇名心中想法,就见他笑道:“二……马大人,详细说说你的看法。” 这一笑,可算是给了二蛋哥最大的鼓励。其实说出这想法,二蛋哥也只是灵机一动并没有考量更多的事情,一时嘴快说出来也是不禁后悔,万一说错了话,可就要遗笑大方了。 “大人,属下也说不上来什么看法。只是下黑手,总比光明正大要来的容易吧。”二蛋哥心直口快,直接把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口来。 沈崇名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就被这笨蛋给白白浪费了。 虽然有些怒其不争,沈崇名还是给足了这位中心下属面子,就见他呵呵笑道:“嗯,你说的有理。若是偷袭得手,确实能剩不少事情,诸位大人以为如何能?” 他都说好了,其他人就算是有不同的想法也不敢张口了,当即纷纷点头称善,一次决定大战熟胜熟败的会议就这样吞吞快快的宣告结束了。 当晚,王震的船队载着纳兰多极的建州中卫人马便扬帆向南驶去。女真族天生猎手,这种最需要隐匿行迹的偷袭勾当自然是交由他们来做了。 不过王震未能如愿参与正面进攻,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只是沈崇名既然下了军令,他又如何敢违抗,只能琢磨着是不是到时候要跟在纳兰多极的背后顺路讨些便宜。 与他相反,领兵执行偷袭任务的纳兰多极却是欢呼雀跃。沈大人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予自己,这得多大的信任啊。 纳兰多极先行一步,第二日一早,沈崇名便率着剩下的五万余人马浩浩荡荡的启程出,一路之上不急不慢做主了大军南下的姿态,只希望倭寇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能现这一事情。到时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纳兰多极带兵背后偷袭的成功几率可就更大了。 回头再说一直严阵以待的倭寇,等了数日未见渡边正雄带着船队回返,黑田长政再傻也看出事情的不对了。心中虽然没有感觉到害怕,但是这么严重事情自然是要派人禀报丰臣秀吉的。与此同时,黑田长政也派出了十余支斥候人马乔装打扮赶赴南浦一带打探具体消息。 猜测的结果没有把黑田长政吓着,可却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丰臣秀吉吓得面无人色。如果真是这样,这明军的战力也太过强悍了吧,那黑田长政这员猛将是否能抵挡得住明军兵锋,可就是两说了。当时,丰臣秀吉就打起了度撤兵退出朝鲜的算盘。 不过小算盘一打,丰臣秀吉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海军全军覆没,凭借眼下手中的这些下船,想要撤回那十多万大军,无异于痴人说梦啊。 而且一旦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这场战争,先前几近全军覆没的第一军团没有了任何价值不说,自己的威望也一定会大受打击。所以琢磨来琢磨去,丰臣秀吉还是决定咬牙坚持下来。毕竟这次布置十分全面,熟胜熟败还不一定呢。 ------------ 第四十六章 秋风落叶 一 第四十六章秋风落叶一 虽然丰臣秀吉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但是身在前线直面明军攻击的将领们却并不是和他一条心。 小西行长的惨败可是前车之鉴,足以证明明军的战力有多强大,现在人家挟着大胜之威势前來作战,这十万七拼八凑的人马如何能抵挡的住。 就在人心浮动谣言四起的时刻,领兵的黑田长政重拳出击,先后砍杀了十余名鼓动退兵的将领,这才将浮躁的军心稳定下來,杀一儆百的效果那是相当的显著。 不过这只能是权益之计,一旦在同明军的作战中遇到挫折,依靠血腥捆绑起來的军心能不能坚持的住,谁心中都沒有底,因此,不少人都在一边暗暗谋划着为自己和手下人马选一条退路,另一边则等着看黑田长政这位关白大人的亲信悍将的笑话。 不过黑田长政却是沒把这事放在心上,如若到时候有人敢擅自后撤给了明军可趁之机,自己一定会在下杀手将其铲除,只要杀的够狠,看谁还敢不听自己的号令行事。 这一厢情愿的想法按下不提,就在十万倭寇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急先锋纳兰多极带着麾下女真键卒经过二十多天的航行,在朝鲜沿岸海域绕行了一大圈之后,终于在束草成功登陆。 要说黑田长政也不是傻子,自从知道渡边正雄的海军舰队全军覆沒之后便防着明军乘船从背后偷袭,所以在仁川和泰安一带布下了三万人马的重兵,这三万人马看似不多,但有着自己第二军团的两万精锐之师,就算是明军主力出现,抵挡十天也不是什么大问題。 到时候自己得到消息,趁着这几日便可以迅速回笼人马。虽然失去了地势之利,却完全不用重蹈小西行长被明军各个击破的覆辙,到到时候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再不济也能同明军战个旗鼓相当,如此一來,自己就有机会将眼下不利的形势慢慢的扭转。 可惜的是他不傻,沈崇名比他还要聪明百倍,主力慢腾腾的南下吸引着倭寇的注意力,而王震载着纳兰多极不惜多走了十倍的路程绕到了朝鲜半岛的另一边。 八千多人马登陆,在李福童派出人手的接应下,神不知鬼不觉便进入了大山,一时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各地零零散散的倭寇哪里能发现得了。 消息传回,已经带着主力行至新溪的沈崇名一声令下,原本慢慢腾腾的大军加快行军,直奔伊川而來。 经过再三确认,身在开城以防各路人马擅自撤退的黑田长政终于认定兵锋直指伊川的就是明军主力,这时,他悄悄的松了口气,毕竟依仗地利抵挡明军,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不再顾忌太多,黑田长政随即便带着一队侍卫快马奔赴伊川,这是对明军的第一仗,必须要打得出彩,若是成功挫败明军企图,无论是士气还是军心,都必将得到极大地提升,如此一來,接下來的仗可就要好打多了。 虽然有了黑田长政的亲自坐镇,依山而建易守难攻的伊川城在明军的猛攻之下还是摇摇欲坠,外围阵地接二连三的失守,立刻给伊川防卫战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一向以勇猛著称的黑田长政也是吃惊不小,看來小西行长的第一军团也并非是仅仅因为兵力太过分散才吃了大败仗的,作战如此勇猛的军队,自己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 不光黑田长政吃惊,就连沈崇名自己也是有些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次打头阵并非是明军人马,而是执意要打头阵的李舜臣。 “哎呀,还道是李舜臣的人马海战厉害,沒想到充当步兵,也是势如猛虎啊!”看着不畏牺牲前赴后继冲向伊川城外最后一个倭寇据点的朝鲜兵马,沈崇名忍不住感叹道。 “大人,这毕竟是保家卫国,若是他们也不卖命,如何能驱走倭寇呢?”一旁的熊大彪笑道,不过心中对李舜臣倒是愈发的佩服了,这样敢于打硬仗的将领,各地武将全部算上也沒有几个。 沈崇名呵呵一笑,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王杲笑道:“话虽如此,不过李舜臣只能算得上是一枝独秀而已,如若朝鲜军队都是如此,又怎么用得着朝廷大军不远千里前來帮助他们!” “大人,拿下这座山头,伊川外围的倭寇就算是彻底肃清了,这伊川城咱们到底打还是不打!”张弛皱着眉头问道。 连着两天苦战。虽然歼灭了不少倭寇,可是李舜臣的人马也折损了将近一半,如果照这样的形势攻打伊川城,沒有近万人马的伤亡,根本就不可能拿得下伊川城,毕竟城中的两万人马可不是摆设。 沈崇名神情一正:“当然要打,不过不必像李舜臣这样就是了,只要把倭寇的注意力吸引过來,咱们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再说伊川城里的黑田长政。虽然外围阵地以惊人的速度被‘明军’拿下,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浓烈了,明军如此不计伤亡的攻城掠地,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疲态,到那时便是自己彻底扭转战局的大好时机了。 以此同时,经过攀山越岭,在朝鲜向导的带领之下,纳兰多极的八千人马也出现在了金化城外十里的群山中。 看着近在眼前的金化城,赶路这段日子吃不下睡不香的纳兰多极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在山中近十日,竟然沒遇到一丁点的阻力,足以说明自己的行踪目前还在保密中,这样一來拿下金化城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題了。 小心行得万年船,肩负重任的纳兰多极可不敢轻易动手,而是将目光投向可自己越來越倚重的智囊胡汉三。 “胡先生,你说这一仗咱们该怎么打呢?”纳兰多极恭恭敬敬的问道。 胡汉三也是今日不同往昔,自从为纳兰多极指了一条明路,他也是愈发的高傲起來,纳兰多极如此恭敬的态度,他倒是坦然受之,根本沒有什么受宠若惊的神色。 一摸颚下山羊胡,胡先生瘪着嘴说道:“首领,以在下之见,只凭咱们八千人马直接攻打金化城怕是胜算不大,毕竟城内可是有着一万五千多倭寇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引出城來,而后设下圈套伏击他们,如此一來可就要容易多了!” 纳兰多极典型的有勇无谋,立刻舔着脸问道:“先生,这圈套该如何设,还请你教我才是!” 敢说出这话,胡汉三心中岂能沒底,不过他还是皱眉装作沉思了一阵:“这个……依在下浅见,从这里到金化城的两侧大山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 第四十七章 秋风落叶 二 第四十七章秋风落叶二 纳兰多极一阵点头,满脸钦佩的说道:“先生高见,那接下来咱们又该怎么办呢?要知道金华城内还有不少倭寇,灭不了他们,照样拿不下金化城啊。. ” “首领不要着急,看山谷中的倭寇人数,只怕不少于五千。凭着咱们的八千兵力想要歼灭这么多人,少说也得两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金化城领兵倭将也必定能察觉到不对之处,到时候城中倭寇定然会倾巢而出前来的救援,这便是咱们的机会了。”胡汉三气定神闲的说道,时时刻刻给纳兰多极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纳兰多极还是一贯愚蠢的表现,皱眉道:“咱们的机会?这……还请先生明示才是。” “倭寇出城救援,城内人马必定不多,而且防守也一定会松懈下来。到时首领大可以带着一领人马潜伏过去猛然攻城,倭寇不备之下,这金化城不就攻破了吗?”胡汉三笑着说道,搓着手指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少了一把折扇,不然的话可就是再世孔明了! “嗯,先生说的太对了,就按你说的办!”纳兰多极琢磨一下,不禁大喜道。一招接着一招,这环环相扣的妙计之下,小小的金化城岂能不备轻而易举的攻破?当下,纳兰多极便开始逐步从山谷的场之中抽调兵马,时刻准备着赶赴金化城下搞一次雷霆突袭! 也许是鸿运罩顶,今日胡汉三竟然是料事如神,当真犹如孔明再世。眼看着山谷中的倭寇越战越少,在山口密切注视着城中倭寇动向的探子也传来了好消息,城中倭寇出动了,人头攒动不知具体人数,但少说也有七千人马! 纳兰多极闻讯大喜,传下令去命交战中的手下兵将开始有意识的同倭寇脱离接触,以防城中倭寇援兵杀到不敌。接着又亲率抽调出来的三千人马急行军,在胡汉三的指挥下绕道赶往了金化城北门! 带着八千人马急匆匆的杀向了山谷的正是小川四郎。出城追赶朝鲜兵马的属下竟然一个多时辰都不见踪影,情况可就有些太不正常了,极有可能中了朝鲜猪的奸计! 面前满地尸首证实了小川四郎心中的猜测,自己竟然阴沟里翻船着了朝鲜猪的道。 不可抑制的暴怒,待问清见到自己带兵到来就匆匆逃走的朝鲜猪去向,小川四郎一声令下带着近一万人马沿着山谷疯狂的追赶起来。这口恶气不出,自己心中怎么可能舒坦。 不过追出不到二十里,金化城失守的消息就传到了小川四郎的耳中。乍一听闻这个消息的小川四郎如坠冰窖,半晌之后一声怒吼栽下马去!连环的计策,放在谁身上都能被气个半死! “回兵,夺回金化城!”清醒后的小川四郎咬牙切齿的说道,惨白的脸色甚是可怖。 不过金化城宜守难攻,既然落入了纳兰多极的手中,又岂会让小川四郎轻易夺回去。 折损三千人马,小川四郎终于意识到了大局已定,想要夺回失去的金化城比登天都难。看着连番猛攻之下依旧岿然不动的金化城,一声叹息之后在夜色中带着七千残兵败将向着临近的福溪里退去。 与此同时,一骑快马也飞赴伊川向烟田长政报信,曰:明军兵马三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金化城下,金化城已失守。 五日之后,伊川城! “什么,三万明军夺走了金化城?!”骤然接到金化城失守的消息,原本因为这段日子明军无所寸进而有些窃喜的烟田长政立刻傻了眼。 失神一阵,烟田长政忍不住心烦意乱的在屋内踱起步来。不知所措,这就是烟田长政内心最为真实的写照。怕什么来什么,明军的背后偷袭竟然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的出乎预料。三万大军,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八嘎!”低骂一声,烟田长政隐隐的感觉到了大祸临头。驻守金化城的小川四郎兵马一万五,虽然仅仅只有明军的一半,但是守住金化城一个月都不是问题,眼下说丢就给丢了,可见明军的战力有多强大。 再联想到几日前明军以雷霆之势横扫了伊川城外的各个据点,烟田长政这么骄横的人也不由的生出一阵后怕。 这几日明军虽然攻势紧凑,可攻城之时往往都是适可而止,除了在城下使用箭矢之外,很少有架设云梯大举攻城的举动。原本自己还以为他们是后继乏力,可是眼下金化城失守,足以证明他们这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隐藏他们的真实实力,也许一旦自己大意在防守上松懈下来,他们就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一声长叹,烟田长政忍不住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思考起了退路。原本想着依靠血腥足以将手头的十数万大军拧成一股绳,可眼下丢了金化城,对烟田长政的信心,实在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对他都这样了,手下拼凑起来的十万大军只怕更是不堪。 身负十万兵马生死前途的重大责任,一向以雷厉风行示人的烟田长政不得不在战事之上变的优小心谨慎一些。眼下的局势到底该何去何从,他一时之间真的是拿不定主意了。 这十万人虽说是七拼八凑,但绝对算得上是关白大人的嫡系人马了,如若真的重蹈了小西行长第一军团的覆辙,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对于关白大人的处境可是极为不利的。 想着这些事情,烟田长政不由生出了退兵的想法,否则一旦局势进一步的恶化,单凭自己杀一儆百的手段,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来人,快快回去禀报关白大人。明军势大,烟田无能为力,请求关白大人恩准退兵,另寻他计。”烟田长政一脸无奈的说道。战,战不得;退,无路退,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明军和谈了。虽然是奇耻大辱,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如此了。 烟田接到了小川四郎送来的消息,沈崇名也同样收到了纳兰多极的捷报。手握捷报,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当时就连着说了三声好。 “呵呵,一战拿下金化城,足以将倭寇的军心打乱了。”沈崇名将捷报递给身边的熊大彪笑道。 熊大彪也是满脸欢喜,直接把捷报扔给一边的张弛,搓着双手兴奋道:“大人,既然纳兰指挥使已经拿下了金化城,那咱们是不是也抓紧时间拿下伊川城啊?到时两头夹击,先把福里溪的三万倭寇歼灭了再说。” 沈崇名托着下巴沉思一阵,抬头笑道:“伊川暂且不急。如今金化城的溃兵逃向了福溪里,定然会导致福溪里的倭寇惶惶不可终日,对付这样的敌人自然是事半功倍了。所以,咱们先打福溪里,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大人所言甚是,一旦福溪里也失守,对倭寇的士气必定又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就会主动放弃伊川退向沿海。那样,咱们的计划便算是成功了。”张弛点头赞同道。 看着沈崇名把眼光投向自己,李舜臣急忙说道:“沈大人,一切遵照您的意思便是。” “既然这样,那大军明日一早兵发福溪里,一举攻破福里溪彻底击散倭寇士气!”沈崇名大手一挥说道。战事的顺利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看来得胜还朝为期不远了。 第二日一早,看着城下明军拔营撤走,原本准备再坚守伊川城几日等待丰臣秀吉消息的烟田长政不禁慌乱起来。不用猜,明军一定是奔赴福溪里去了! 有心率兵出城大战一番,可是想想明军恐怖的战力,这股冲动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能祈求福里溪的近三万人马加上小川四郎的残部能坚持一段时日了。 不过正如沈崇名预料的那样,自从小川四郎带着残兵败将进了福溪里,城里的倭寇就变得惶惶不可终日起来,不少将领都建议领兵的大岛龟雄放弃福溪里向伊川撤退,也好同烟田长政合兵一起抵挡明军兵锋。 不过大岛龟雄可是烟田长政的嫡系部将,向来对烟田长政惟命是从。现在没有烟田长政撤退到伊川的命令,虽然大岛鬼雄也对眼下局势也是异常担忧,犹豫三天之后还是咬牙否定了将领们的提议。 可惜他的优柔寡断,更是让原本就低落的士气雪上加霜,看来大岛阁下也对这场战争没有信心了。 军中将士抱着这样的看法,就在沈崇名兵临城下的前一天晚上,一支人马悄悄开了城门出了福溪里城进入了丛山之中。这支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归属海军大将渡边正雄的一支队伍。 不过不管是谁的部属,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那整个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等着沈崇名率军赶到的时候,正巧迎头撞上了刚刚强行出城的另一只海军人马! 迎头痛击之下,这支两千多人的海军士卒哭爹喊娘的逃回了福溪里城下。一阵求爷爷告奶奶,于心不忍的小川四郎命人打开了城门。 “杀呀!”手持千里眼,一支等待时机没有率领手下骑兵追逐倭寇的张弛一声大喝,拍马冲向了城门大开的福里溪。 “快,关城门!”看着竟然有明军骑兵杀到,城头的小川四郎吓得是肝胆欲裂,一声大喝跑下了城去。 可是这时想要关闭城门谈何容易,两千吓破了胆的倭寇海军士卒听到背后的喊杀声,一个个拼了性命争先恐后的向着城门涌了上去,竟然把听到小川四郎将令前来关闭城门的一队倭寇士卒生生的撞倒在地踩踏而死! “呵呵呵,没想到倭寇竟然如此不堪。”透过千里眼看着张弛带着骑兵跟随倭寇溃卒杀进了城中,沈崇名当即朗声大笑起来。 战事越来越顺利了,原本还想着下血本拿下福溪里呢,没想到大军方至便冲进了城去。 ……………………人在旅途,更新不及时,见谅……………… .. ------------ 第四十八章 秋风落叶 三 第四十八章秋风落叶三 “什么,明军进城了?”骤闻急报,原本心情烦躁独自喝着闷酒的大岛龟雄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犹如铜铃,若不是那矮小的身材,称之为来自地狱的煞神犹不为过。. 不过就算是这样,大岛龟雄的表现也没有辱没了他烟田长政手下第一猛将的名头,一声巴嘎雅路,抄起身后的倭刀就冲了出去。 不过个人的勇猛对于已经吓破了胆的倭寇来说,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虽然大岛龟雄带着一队侍卫亲自督战,甚至一度冲上前去同明军厮杀,但依旧难以挽回败势,反而急于逃命的士兵们被裹挟着不断向后退去。 留下无数尸首逃出东门,就在大岛龟雄砍杀两名作战不利的将领准备重整旗鼓的时候,纳兰多极带领的一队人马犹如神兵天降,直接从他们的背后杀了出来。 前后夹击,倭寇更是溃不成军,任凭大岛龟雄使出十八般本事也没能扭转败势。眼见事不可为,侍卫们不顾大岛龟雄的呵斥,架起他来就开始寻找突围的机会。好在大岛龟雄也没有太过挣扎,半推半就的就跟着侍卫们朝着选好的突围方向冲去。 小川四郎也够机灵,早在明军冲进城中的那一刻就知道大势已去,虽然早就想着踅摸个机会逃之夭夭,可是背负丢失金华的罪责,他若是就这样逃回伊川去,相信烟田长政能把他活刮了! 所以,小川四郎一直若即若离的跟随着大岛龟雄。如果他也逃命的话,那自己逃回去可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起码难兄难弟一同扛起丢失城池的罪名,也能混个法不责众的好事了。 混乱的战场之上一瞅大岛龟雄带着一众侍卫慢慢的向着战况并不激烈的地方溜去,小川四郎心中当即一喜。也不声张,带着身边侍卫就跟了上去。 混乱的战场之上,忙于杀敌的明军根本不可能对这么两小拨抛却了战马的小股倭寇太过在意。见他们突围而出,也并未追赶,只是附近将领调拨了一领人马将这缺口堵了上,以免更多的倭寇逃走。 异常昏天烟地的大战,直到第二日凌晨才算是告一段落。倭寇战死两万有余,另外一万多兵马因为没了领兵之将,眼见抵挡不住缴械投降了。 “唉呀,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可该如何是好。”战事顺利的一塌糊涂,沈崇名不喜反忧。 一来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自己心中还没有定论,二来这一万多俘虏也是个大难题。虽然有心一声令下全部坑杀了事,可自己毕竟不是他们的那样的畜牲,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下不了手。 可是看守一万多俘虏,至少要分出五千兵马,而且基本的口粮供应也不是个小数目,眼下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负担不起。 “大人,要不全宰了算了,省的麻烦。”身体还没有好利索的二蛋哥眼神狠毒的说道。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倒是不怕晚上做噩梦。 要说这小子也算是个副将,虽然一度伤重到卧床不起,可是伤势堪称一天一个样,这才一个多月就能跟随沈崇名左右尽情的拍马屁了。 “滚蛋,怎么说也是一万多条人命,就算是杀猪也杀到手软了。”沈崇名一声呵斥,皱眉苦思起了对策。可得好好地想个办法,若是再处置俘虏这种事情上赔了本,有损自己沈财神的名头啊。 皱眉苦思半天,沈崇名心中总算是有了计较。都是封建社会了,虽然形形**的奴才不少,但奴隶可就没几个了。不过这奴隶的身份对这些俘虏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定位。 “留着,朝廷不是在各地有金银矿嘛,这些矿工的差事,日后就交给他们吧。”沈崇名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人好计策,如此一来,倒是解了朝廷的一个大难题。”二蛋哥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尽管他心中极不情愿让这些倭人去挖掘那些金银财宝。 定下这事,沈崇名却又再次皱起了眉头,思量半晌没个定计,只能抬头对着二蛋哥吩咐道:“击鼓升帐,召集诸将共议大事。” 一通鼓声,正忙着清点伤亡的各不将领匆匆赶来,此战立下大功的纳兰多极迫不及待的第一个跑了进来,跪地拜倒:“末将纳兰多极,拜见沈大人。” 看到纳兰多极,沈崇名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快步上前将他扶起,满脸亲切的说道:“呵呵,纳兰大人,这一路辛苦了,你的功劳,本官已然登记在册,只要一回京,就请求皇上给你封赏。纳兰大人你想要些什么,本官倒是好也好为你争取不是?” 看着笑容满面的沈崇名,原本有些痛心自从入朝以来损失了六千兵马的纳兰多极顿时犹如吃了蜂蜜。心中窃喜,脸上却满是正气的抱拳道:“谢大人恩典,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下官份内的事情,实在是不敢讨要什么封赏。” “呵呵,赏罚分明,这是皇上时常对本官说的话。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若是朝廷不封赏,岂不有违皇上教诲?” 看着纳兰多极还要再假惺惺的推却,沈崇名摆手说道:“哎,就这样了,还希望纳兰大人你日后更加用心为皇上办差才是。” 纳兰多极心中是喜不自禁,赶紧抱拳道:“还请沈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听得这文绉绉的名言,沈崇名险些笑出声来,果然是个甘心为奴的好臣子啊,只可惜生错了地方,不然自己绝对会为了皇上好好培养他的。 这时候其他将领也是三三两两的走进了正厅,看着沈崇名和纳兰多极相谈生甚欢的样子,别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可王杲和觉昌安心中就极其的不是滋味了。 纳兰多极损失惨重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对这位往日的好兄弟,既是惋惜又是愤怒。这厮为了讨好汉人,竟然不顾及族人的性命,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啊。 “金化,福溪里相继被大军攻破,眼下整个形势已成定局,倭寇已然无力回天。所谓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所以本官决定,乘大胜之威势,一举将朝鲜境内的倭寇统统消灭到,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啊?”沈崇名意气风发的说道,不知不觉间引用了毛爷爷的诗句,想必他老人家当年也是在这种情形下才豪情万丈的写下这两句东东的。 王震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虽然学业不精,但好歹也算是一个识字的文化人了。毛爷爷这句诗的含义他略一琢磨就明白过来,顿时满脸兴奋的起身说道:“大人说的对,亦将剩勇追穷寇,眼下倭寇已是穷途末路,咱们绝对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张弛也是笑容满面的点起了头。这两仗打的极为顺畅,歼敌不少己方却是伤亡不多,根据刚刚统计出来的数据,如果不算李舜臣和纳兰多极的人马,一共才损失了不到八千人马,这可要比自己预期的两万少上很多了。 “末将也如王大人一般想法,乘大胜之威势,一举将倭寇全部消灭!” 没人反对,沈崇名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一仗怎么打,咱们还要尽快拿个章程出来才是。” “大人,伊川是倭寇的重中之重,根据刚刚审讯得来的消息,领兵倭将烟田长政就在伊川城中。所以属下以为咱们还是暂且不要理会伊川为好,这块硬骨头留着最后再啃,那时是攻还是围,就要看大人您的心情了。” 二蛋哥插言道,虽然这厮在众人面前地位最低,但是在沈崇名有意的栽培之下,到也敢在各项大事上畅所欲言了。 听了这话,沈崇名不禁回头瞧了他一眼,脸上挂着一丝赞许之色,弄得二蛋哥娇羞不已,大人好坏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看人家。 不理会二蛋哥这种特殊癖好,沈崇名又扭头对着众人问道:“诸位大人以为马大人这办法如何?” 这么一问,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在座诸位那个不是人精,任何能看不出来他是同意这一点的。 而且二蛋哥这个想法也算得上是建设性的好办法,当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好,既然这样那诸位大人立即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张总兵为先锋,熊副帅统领中军,绕过伊川兵发仁川。一应大事,由熊副帅一言断绝,诸将不得违抗军令!”沈崇名起身下令道。 虽然不清楚沈崇名为何要下这么一道命令,但熊大彪张弛还是直接起身领命,没有理会王震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转身出了正厅。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跟上,只剩下王震默默唧唧的留在最后想要祈求沈崇名一番。 不过王震还未开口,就听得沈崇名说道:“王大人,你留一下,本官另有要事吩咐。” 一听这话,王震不由大喜,可是等着再听沈崇名说的事,刚刚挺起的胸膛不禁陷了回去。 “大人,这看守俘虏,我水师将士怕是不能胜任啊。”王震满脸不情愿的说道。自己放在战船不管带着六千水师弟兄靠着两条腿赶到福里溪,可不是为了看守俘虏来的。 “呵呵,这差事非你莫属,交给别人本官还不放心呢。”沈崇名满脸笑意的看着王震说道,这家伙心底打得什么算盘,自己岂能不知道。 “大人,就当是末将求您了,您行行好,让末将带着弟兄们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好不好,别人吃肉末将喝汤,这滋味末将实在是受不了了啊!”王震苦着一张脸哀求道,再不成的话,自己就要辞官回去种田了! “糊涂,如此大事交付于你,本官可是为你着想的。”沈崇名眼睛一瞪说道,“你想想,这俘虏既然交给你看押了,那到京城向皇上献俘的差事岂能少了你的,本官功第一,你便是第二。那时候,你我二人必定闻名天下,各地百姓说起咱们的名字,岂不是要竖起大拇指?” .. ------------ 第四十八章 意图求和 第四十九章意图求和 看着王震满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沈崇名一板脸说道:“这好差事你若是不想要,那本官可就让张弛來办了,他可是一直惦记着这份差事的!” 说句实话,王震之所以处处争先,就是因为对张弛有些不服气,怎么说自己和他两人都是沈大人一纸调令拉來的,怎的自己就要处处不如他呢? “大人,您这话可当真!”王震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这献俘的好差事,可是他这个领兵之将的,张弛这厮又怎会闲着沒事争抢这份差事呢? “那是当然,到时回了京城面见皇上呈报献俘一事,你就跟在本官后面,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跟着本官在皇上面前报上名号,不就名扬天下了嘛!”沈崇名满脸认真的说道。 王震琢磨一阵,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那您说这俘虏应当如何看押呢?”话虽然沒有明说,但王震问出这话已经算是答应下來了。 见他答应,沈崇名这才又有了笑容。 “之所以动用你的水师,自然是有道理的,这次本官之所以留下,就是打算带着马大人和三千人马同你一道将这些俘虏押送到船上去,到时候咱们寻一处荒僻的小岛关押他们,你的水师只需在小岛周围布置一些战船,就足以将他们牢牢看死了,根本不用费太多的心思!” “大人,您要亲自带着末将押送俘虏!”王震有些不敢相信道,原本以为沈崇名留下有别的事情呢?沒想到竟然是要带着自己亲自办差,看來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了。 “呵呵,如此大功,本官要是不参与,这好处不都让你得了吗?”沈崇名满口胡诌道,这次他之所以要留下押送俘虏,只是为了让熊大彪和张弛二人多立一些功劳在身上,毕竟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要是不着急的话,以后可就沒机会了。 不过王震倒是完全的相信了他的话,细细一想,这押送俘虏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差事,依照大人的办法把他们扔在一座小岛上动用战船看守,不就是蒙古鞑子的放牧嘛。 心中觉得是个好差事,王震办起來倒也是格外卖力,可是省了二蛋哥不少力气,闲來无事,荒废多日的书法练习又被马大人给捡了起來。 “吆喝,你小子到时会忙里偷闲,这是忙着写家信呢?”送走了熊大彪,沈崇名也是闲來无事瞎逛游,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二蛋哥的房间里,看着这家伙撅着腚趴在桌前挥毫泼墨,沈崇名不由上前打趣道。 二蛋哥也不在意,一脸得意的指着桌上纸张笑道:“大人,您看属下这副字如何呢?” “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沈崇名不由一愣,接着笑道:“呵呵,本官随口一提,你倒是给记下來了!” “那是,属下的最大特点就是好记性,什么话只要听上一遍,就算是隔上十天半个月,也能一字不差的说出來!”二蛋哥是个不禁夸的人,沈崇名随口一句话,就让他尾巴翘上了天。 “唉!离开京城这么多天了,也是时候写封家书报个平安了!”沈崇名沒理他这茬,而是坐在那里叹了口气说道,有家的人,出门在外怎么能少得了牵挂。 二蛋哥眼前一亮,当即就拍了胸脯:“大人,您说属下代笔,咱们这就给两位夫人写封家书,顺便也让馨儿姑娘知道咱们的近况!” “算啦!你还是给你的馨儿姑娘写一封信得了,本大人的家书,自会动笔!”沈崇名瞥了这个假公济私的家伙一眼,再说了,自己的家书里可是要有不少情话,怎么可能假手于他。 “小沈子,这是要给两位姐姐写家书啊!”回到自己屋里,沈崇名刚刚研好了磨,门前就传來了小师妹阴阳怪气的声音。 自从离开京城,小师妹就常伴沈崇名身边,原本想着好好享受这二人时光,沒想到沈崇名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沒空闲搭理她。 就在刚才,原本小师妹打算趁着今日空闲寻他看看附近的景色,沒想到却在二蛋哥门前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毕竟是女人。虽然同燕雨蒙和万佳伊在一块的时候情同姐妹,但是在沈崇名这个花心家伙的事情上,小师妹心中一直较着劲,都说先到先得,这明明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可眼下却成了别人的夫婿,想想就觉得心中憋屈。 沈崇名也不是傻子,而且这几年來游离于几个女人当中,对于女人的心思也是相当的了解,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师妹是吃味了,不过心中却是美滋滋的,自己魅力十足,尽惹得美人争风吃醋。 “呵呵,哪有那空闲,我这不是正准备写封折子送到京城给皇上他老人家过目嘛!”沈崇名说起慌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哼,既然这样,那这折子让马大人代写就是了,都这么些日子了,你也沒说能好好陪陪人家,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带我看看这里的景色!”小师妹嘟着小嘴说道,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不过这话听在耳里,沈崇名却也内疚的厉害,当下撂下手中毛笔,笑道:“好,那今日就带你好好游玩去,说好了,半道上可不能喊累啊!” “哼,就是你累了,郑女侠也累不了!”小师妹得意一笑,上前拉着沈崇名就往外走去。 福溪里城外放眼一望四周全是大山,虽时值初春,却仍显荒芜,不过身边有沈崇名陪伴,这一切对小师妹都不重要了。 爬到半山腰,沈崇名终于承认了在体力上他依旧比不上自幼习武的小师妹,不过小师妹体贴爱郎,见他累得气喘嘘嘘当即就提议在半山腰休息一下。 二人郎情妾意,随行的众侍卫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时一瞧他两停了下來,当时就很是知趣的四散开來,一个个扶着腰间的刀柄,状似认真的欣赏起了附近景色,好一片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啊! “小沈子,三年之期快到了!”靠着沈崇名身上,小师妹忽然起身贴在他耳边说道。 沈崇名一怔,心底内疚之情更甚,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不过小师妹惦记着这事,沈崇名心中却又是说不出的甜蜜,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在意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嗯,这次回去就让大师兄为你置办嫁妆吧!我的大花轿随时都可以去接你过门!”沈崇名转过身來摸着小师妹的脸颊笑道。 小师妹娇羞一笑,满脸陶醉的趴在了沈崇名怀里。 押送俘虏轻松惬意,暂领主帅之责领兵对战倭寇的熊大彪也是进展顺利,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等着福里溪失守的消息传到黑田长政耳中时,他略一思索就推测出了明军的下一步意图是什么?当即便决定撤出伊川城。 不然的话,一旦明军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般先绕过伊川扫荡了仁川一线的驻军,那伊川可就是孤城一座了。 可这一撤退,仁川也不能驻守,毕竟那里靠着海岸,万一明军将船上的炮火运下來,那结局就更是惨不忍睹了。 思來想去,黑田长政一声令下,各地剩余的六万多大军齐聚朝鲜国都城汉城,那里城池高大,周围地势也有利于防守,而且距离海岸线甚远,明军想要运送他们的炮火也绝非易事,只要自己咬紧牙关坚守汉城数月,说不定就能逼着明军主动前來议和。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关白大人肯定已经重现组建了海军。虽然船只不会很多,但是加上渔船,就算是自己带着人马突围撤回去也是非常有希望的。 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却也真的让吃着尘土追随而來的熊大彪犯难了,连着猛攻两日,看着岿然不动的汉城,熊大彪就知道这条法子行不通,聚齐诸将商议数次也沒个结果,只好驻扎在城外派人去告知沈崇名,眼下也只有他來想对策了。 不过沈崇名还未到,城中的的黑田长政就收到了丰臣秀吉的密信:议和。 “嗯,德川大人果然好见地!”看着随着丰臣秀吉命令一道而來的德川家康的亲笔信,黑田长政不由满脸佩服的点起头來。 德川家康这封信写的并不详细,但寥寥几语便圈中了这次议和的重点,如何能让黑田长政不佩服他。 他在信中写到,就算是要议和,也要体现出大日本武士的勇武來,只有让明军认识到了获胜希望并不大,才能促使他们心甘情愿的坐下來何谈,如若不然,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看着黑田长政这些天來第一次露出了笑意,一直胆战心惊担心着自己小命的小川四郎总算是松了口气,看來军团长大人真的是不会再追究自己的过错了。 “军团长阁下,关白大人可有什么最新的指示!”小川四郎恬着脸问道,一脸的奴才相,誓死都要讨好黑田长政,必须让他彻底忘记自己所犯的过错才行,不然自己心中总是担心着,这日子可就沒法过了。 “呵呵,关白大人同意了我的建议,德川大人也给了意见,接下來能不能成功,可就要看咱们自己的表现了!”说着,黑田长政把手中信件递给了小川四郎。 见他这幅表情,小川四郎高兴地要命,看來自己真的是安全了,匆匆看了一遍信上内容,小川四郎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 “军团长阁下,这次就让小川出战吧!就算战死,小川也要让那些明军知道,大日本的武士是不可战胜的!”小川四郎杀气腾腾的说道,心底却在暗笑,如此好的差事如何能落在自己头上,只有大岛君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一点,想必军团长大人心中最清楚不过了, ------------ 第五十章 小川投降 第五十章小川投降“嗯,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黑田长政笑呵呵的说道。 若是说对小川四郎丢失金化城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那可就是高看黑田长政了。正是因为金化城从小川四郎手中丢失,才搞的自己现在如此被动,只能低声下气的去向明军求和。 不过之前黑田长政对这件事一直未曾提起,为的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大岛龟雄。毕竟二人都有丢失城池的罪责,如果惩治了小川四郎却放过了大岛龟雄,日后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而现在小川四郎跑到他面前来表忠心,简直就是可笑之极。要知道黑田长政能爬上军团长这样的高位,岂会真的像表面那样仅仅只是勇猛。小川四郎这点小心思根本就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现在主动请缨,正合黑田长政心思。姑且让他去试试,探探明军的具体底细也是非常必要的。如若赢了一切都好说,可是一旦输了,那就不能怪自己不念他往日的功绩单凭这件事情拿他问罪了。 再说小川四郎,看着黑田长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顿时面如土色傻在了那里。 好在反应够快,就见小川四郎脸色瞬间转换,一本正经的躬身道:“是,小川一定不辜负军团长大人的期望。”只是说出这话,小川四郎心中哇凉哇凉,一不小心中了黑田长政这家伙的圈套啊。 黑田长政呵呵一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就知道他不敢不答应。 时间不等人,有了计划,第二日一早小川四郎就奉命带着五千人马出了汉城在城下列阵。没等着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的熊大彪点起兵马,战书便送到了他的案前。 “大人,现在怎么办,这战书咱们接还是不接?”张弛看着刚刚送来的战书问道。五千步兵对五千步兵,这样的挑战虽然看似合情合理,却根本体现不出己方的优势来。 “呵呵,当然要接下来了,不然倭寇会看低咱们的。”熊大彪一脸骄傲的说道。 张弛细细一想,倒也觉得在理。如若不接下这份战书,对士气来说也算是一次打击了,日后作战,弟兄们始终会觉得低人一等的。 “如果张大人不反对,那这次就由本官带兵出战,倒要让倭寇好好瞧瞧,就算是兵力相同,我天朝大军也照样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看着张弛没有不同意见,熊大彪捏着拳头冷笑道。 兵马聚齐,熊大彪却也玩了一个小手段。五千兵马之中不但包括了全部的神机营和三千营将士,更是精心的挑选了边军之中最为精锐的一部将士,绝对是一支战力超强的人马。 虽说是步兵对决,但熊大彪身为将领照样骑着高头大马。看着一里外的倭寇阵型,熊大彪呵呵一笑,猛的一夹马腹,一声大喝便冲了出去。“杀!” 五千将士虽然徒步,但是呐喊着冲锋起来那也是速度极快,就在熊大彪打马冲入倭寇阵营中砍杀了十余人之后,双方将士交战在了一起。 明军人马气势如虎,在小川四郎带领下的倭寇顿时便在气势上弱了三分。 “唉,明军果然厉害。”城头密切注视着城下状况的黑田长政不由发出一声长叹。虽然有意借此治小川四郎的罪,但这次随他的出战的五千武士也算得上是精锐了。可是就算这样,在面对汉人是也往往是两三名武士都不能对付一明军个,实在是有些可悲啊。 “阁下,就让大岛出城教训这些明军吧。”大岛龟雄杀气腾腾的说道,福里溪一战为了保命抛下手下兵马落荒而逃,简直成了他终身的耻辱。而想要洗刷这样的耻辱,只有战胜明军才可以! “不急,明日再说吧,你我暂且好好参详一下明军的战法,能想出破敌之策就最好了。”黑田长政摆了摆手说道。 大岛龟雄一惊,“军团长阁下,那小川君怎么办?” “唉,我也想打开城门救他回来,可惜明军已经同他们纠缠在了一起,若是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那明军一定会借势冲进来的,到时可就麻烦了。”黑田长政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借明军之手除掉小川四郎,倒也省了自己的麻烦。 大岛龟雄一阵愕然,看军团长阁下的表情,这那里是无能为力,分明就是一早便不打算要这五千人马了啊。 不过身为下属,大岛龟雄就算是心中再别扭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尊卑有别,凡事自己听命就是了。 “八嘎,该死的黑田长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浑身是伤的小川四郎拍打着城门怒吼道。万万没想到黑田长政这个王八蛋竟然会用出这么卑鄙的伎俩来对付自己! “啧啧,这倭寇将领也够狠的啊,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人全部死光?”眼瞅着与自己对战的倭寇不敌之下逃回城下,可城门紧紧关闭任凭他们喊破喉咙也不打开,熊大彪不由感慨起来。畜牲,果然太畜生了。 “大人,怎么办,是不是追到城下将这股倭寇杀干净?”一员三千营的部将来到熊大彪身前问道。 “不必了,万一城头放箭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倭寇落荒而逃,这一阵咱们可谓是完胜,这三瓜两枣也就不必在乎了。”熊大彪摆手笑道,这一场厮杀着实痛快。 一声令下,抬着受伤袍泽,熊大彪带着剩余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退了回去。 按说这是喜事,可死里逃生的小川四郎看着明军撤退,当即便傻在了城门前。不好,自己刚才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黑田军团长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啊! 城头的黑田长政也没想到明军竟然会不理会城下那几百残兵败将扬长而去,原本听在耳中极其享受的小川四郎的怒骂声,一时间让他怒气大盛。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敢问候自己的家人! “大岛,把小川这个混蛋抓起来!”黑田长政怒气勃然道。今日数罪并罚,自己一点要狠狠地惩戒他! 不过早已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小川四郎这时候也有了计较。自己不但输给了明军,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了黑田长政,他岂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而且他不仁在先,也就休怪自己不义了。牙关一咬,就在大岛龟雄领命赶下城头前来捉拿他的时候,小川四郎终于下定决心投降明军。 “哦,照你这么说,你们的关白是决定议和了?”接到熊大彪的加急快报,沈崇名快马赶到了汉城城外,听闻有倭寇投靠,当即便接见了小川四郎这个识时务者。 “是的,阁下英明神武,手下勇士更是勇猛无敌,丰臣秀吉的势力已经在朝鲜折损近半,若是黑田长政的第二军团也覆没了,那丰臣秀吉的关白位置可就难保了。所以,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只能选择议和了。”小川四郎满脸谄媚的说道。 这短短的几日,已经让他喜欢上了投降的生活。明军整日好生照顾自己不说,更是不用时时刻刻担心黑田长政这个混蛋寻自己的麻烦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倒也没有完全信任他的话。毕竟倭寇国内的形势自己并不了解,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也不能断定。 “如果是这样,那城中的黑田长政这么些日子了,为何还没有派人前来请求本官同意议和呢?”沈崇名笑问道,他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自己可就要不客气了。 “阁下,黑田长政之所以拖着不请求议和,是因为丰臣秀吉的第一智囊德川家康为他出了一条计策……” 详详细细的将德川家康的计谋说了一遍,小川四郎冷笑道:“黑田长政对这个办法奉若法宝,一心想着打一场胜仗来增加自己谈判的资本,所以才迟迟不派人前来商谈议和的事情。” 听着德川家康这个名字,沈崇名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好生熟悉的一个名字,莫非就是在历史上操作了岛国数百年的德川幕府的德川家族的人? 皱眉回想一阵,沈崇名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自己记得没错,这德川家康就是德川幕府的创始人了。 这家伙果然歹毒,大概在这时候就开始谋划着夺位了,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个一个歹毒的主意来。 这办法看似有道理,可无论成功与否,黑田长政的第二军团都要损失不小。那时候,丰臣秀吉的势力折损大半,他起兵推翻丰臣秀吉,也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看着沈崇名莫名发笑,小川四郎不由纳闷起来,这事很好笑吗? “呵呵,来人啊,派人到城下告诉黑田长政,只要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本官就放他们一条生路。”沈崇名抬头吩咐道。 德川家康想要借刀杀人,自己岂能让他当枪使了。留下黑田长政手头这六七万人马,足以保证丰臣秀吉有能力暂时压制住野心勃勃的德川家康。 而德川家康到时候也肯定还会想办法完成他的心愿,二人之间的矛盾根本就不可能消除,漫长的内耗下去,对咱大明朝来说可是最有利的情况了。 明军主动要求和谈,黑田长政却并未能高兴起来。自打小川四郎投降了明军,他就知道自己的底牌已经大白于天下了,所以这些天来只想着多耗费些时间看看能不能突围,再也没有同明军一较高下的打算。 “大岛君,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心中乱作一团,黑田长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阁下,事已至此,只能和谈了。”大岛龟雄万般无奈的说道。军团长阁下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打小川军投降明军之后,整个汉城的士气渐渐低落下来,想要一战增加手中筹码,谈何容易啊。 ------------ 第五十一章 和谈事宜 第五十一章和谈事宜 “大岛阁下,当下的形势想必你们也清楚,所以本官也就不绕弯子了,一口价的条件,容不得你们讨价还价。. ”刚刚领了和谈使臣差事的二蛋哥牛皮哄哄的说道,正眼都不带瞧一下代表烟田长政前来大岛龟雄。 不过瞧也没用,二人之间的交流,全部的都依靠李舜臣派来的通译,想要通过眼神交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使脸色这种事情,也是不分国界的。 己方人马的性命都捏在对方手中,大岛龟雄虽然对二蛋哥这样的态度极为不满,但哪里敢表现出来,只能连连点头不断应是,简直乖的像小兔一般,根本不去反驳他这话。“阁下,那就请您谈一下条件吧,大岛洗耳恭听。”大岛龟雄陪着笑脸说道。 聪慧如二蛋哥者如何能听不出他这话里的含义,看来自己是白提醒他了,这厮虽然在嘴上不断应是,但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 不过这一点二蛋哥在来之前就得了沈崇名的吩咐,说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要理会对方的讨价还价。 “我家沈大人说了,双方就此罢兵倒也不难。不过罢兵之后,你们必须尽快的离开朝鲜境内,并且立下誓约,从此往后再也不可对朝鲜动兵。若是不然,休怪朝廷不念上天好生之德,将尔等杀的干干净净!”二蛋哥翘着二郎腿说道,堪称牛气冲天。 原本担心不已的大岛龟雄一听这话,不由怔了一下。不过随即双眼之中就忍不住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天下还有比这还优惠的条件吗?这次同明人和谈,为的不就是离开朝鲜吗?至于日后还对不对朝鲜用兵,单凭一纸和约根本无法阻挡大军的脚步。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条件而已。”二蛋哥心中冷冷一笑,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不理会大岛龟雄诧异的神色,二蛋哥接着说道:“至于这第二条嘛,说来倒也同样简单得很。我家大人说,这次朝廷大军出兵朝鲜,共计耗费军饷白银八百万两。听闻尔等弹丸小国却盛产白银,这笔银子你们为我天朝补上便是了。” “八、八百万两白银?”大岛龟雄目瞪口呆,明人果然好算计,莫非他们已经猜到关白大人的最高赔款限额是八百万两白银吗? 二蛋哥只当是这个数目吓坏了大岛龟雄,自家大人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这笔银子一拿到手,不但大军此次的军费粮草消耗全部补上,更是能小赚一笔。 “区区八百万两,想必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吧?”二蛋哥笑眯眯的问道,简直猖狂至极了。 可惜大岛龟雄只是来交换和谈意见的,一应事宜还需禀报过烟田长政之后才能做出决断,这八百万两银子的赔款虽然在承受范围之内,这时他也不敢随便答应下来。 “马大人,还有别的条件吗?”大岛龟雄直接避过这个话题问道。 “呵呵,不瞒你说,确实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二蛋哥也不着急定下来,怎么着也得让人好好考虑一下不是。 “这个说来倒也简单,就是我家大人有意同你们经商,希望你们的关白丰臣秀吉大人能够给些方便,比如在你们的国土上为我们提供几座专门用于交易的城池,降低各种赋税之类的优惠,以及保护我朝行商之人的安全等等。” 乍一听二蛋哥提出的这个条件,大岛龟雄直觉的这条件比起第一条来还要简单。毕竟这些事情对关白大人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不过对方在这种场合提出来,那这看似简单的条件可就更是显得有些不寻常了。眉头一皱,大岛龟雄决定暂且稳住对方回去禀报烟田长政再说。 “呵呵,这议和的条件大岛确实觉得不错。可是不瞒马大人,大岛只是一个小小的将领,这条件是否合适还得回去请示了军团长大人才行,还望马大人您通融一下。”大岛陪着笑脸说道。 二蛋哥呵呵一笑,无所谓的摆手道:“这一点当然可以,不过期限只有两天,若是尔等不同意,那和谈之事日后也就不要再提起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二蛋哥牛气冲天的撂下这狠话,端杯道:“大岛阁下,恕本官不远送了。” 匆匆返回汉城,大岛龟雄将他和二蛋哥的谈话内容如实的复述了一遍。“军团长阁下,大岛总觉得明军提出的第三个条件里藏着什么猫腻。只是脑袋愚钝,一时半刻间想不明白。” 烟田长政琢磨一阵,“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可汉人究竟是藏着什么猫腻呢?” 看着烟田长政也没有了办法,大岛龟雄小心翼翼的说道:“军团长阁下,不然咱们再和明人商议一下,问问他们可否在多宽限一些时日,待请示了关白大人之后再做决断。” “唉,你说的虽有道理,可怕就怕明军不给咱们这些时日啊。”烟田长政愁眉苦脸的说道,两天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赶到关白大人面前问计。。 “大人,不试一试如何能知道呢?而且明人意图不明,这样的大事单凭你我根本做不了主,不然就算是签下了和约,到时也不见得有用啊。” 别无他法,烟田长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如此也好,若是明军还不愿意,咱们可以暂且答应他们的前两条,这样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大人,您果然是料事如神,这倭寇果然来请求宽限时日了。”二蛋哥满脸佩服的说道。早在自己汇报和大岛龟雄接洽事宜的时候,大人就料定他们会来请求宽限时日来。 “呵呵,这是自然。若是他们一口气全部答应,那本官可就要怀疑他们的诚意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听得这话,二蛋哥不由一愣,“可是大人,这第一条和第二条他们可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为何这最为简单的第三条全不敢自作主张呢?莫非您提出的这第三个条件有什么猫……特别之处?” “二蛋,你说如此重要的谈判,本官岂会闲着没事提出一个无关紧要的条件吗?”沈崇名一脸高深的问道。 二蛋哥呵呵一笑,拍马道:“当然不会,大人您自然是要趁着这样的好机会大赚一笔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呵呵,所以他们一时之间拿捏不准,这才想着拖延数日仔细参详一下才是。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了咱们的第二个条件,就趁着这段日子将那八百万两白银送来吧。”沈崇名嘴巴啧啧作响,好嘛,一口气把这次出兵的军费给赚了回来,回去之后皇上又该夸奖自己了。 “开关通商?”德川家康眉头紧皱,狡猾的汉人这是要干什么? “德川君,这开关通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丰田秀吉一时半刻间也是琢磨不透,反而觉得这开关通商对自己的帮助不小。 国内结束战乱不久,正是百废待兴的关键时刻。若是此时明朝可以在这里大规模的开展商贸,那对于战后重建可是至关重要的。到时候贵族们享用着汉人制造的精美之物,百姓也可以从中获利,那丰臣家的统治不就更加稳固了嘛。 德川家康并未急着答话,而是继续埋头苦思。见他这样,丰臣秀吉也不好再催促,只能跟着仔细思量起来。 “关白大人,这开关通商,对咱们长久的利益大有影响啊。”德川家康苦思半天,总算是摸到了一些门道,当时就变得焦急起来。 丰臣秀吉一惊,急道:“快说说,汉人究竟有什么图谋?” “关白大人,一带咱们开关通商,就得依照汉人的条件降低各种各样的赋税,到时候他们的商品必定会大量涌入,乍一看像是让帝国的子民不再缺衣少物,但咱们手中的银子却要交给他们。短时间内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时间一长,那国内大量的白银就会流失。”说到这里,德川家康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那时候,咱们没了白银,百姓的生活必定会再次陷入拮据,种种不便恐怕又要再生大乱啊。”德川家康边说边摇头,狡猾的汉人果然图谋甚远啊,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兵不血刃。 “这……”丰臣秀吉一阵迟疑,“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短日内对咱们还是完全有利的啊。而且现在烟田长政的第二军团被困汉城,若是不答应汉人的条件,只怕他们也是凶多吉少啊。” 丰臣秀吉叹气连连,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打算。虽然从长久来说这一点对丰臣家的统治非常的不利,但是就眼下的情况,自己的统治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若是答应了汉人开关通商的条件,对自己反而是一个极为有利的事情。 “可是关白大人,这件事祸及子孙万代,咱们还是思量清楚的为好啊。”德川家康忠心苦谏,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 “好了,你就不要再说了,究竟怎么做我自有安排。”丰臣秀吉已然下定决心,子孙万代是顾不上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维护自己的统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德川家康一阵无奈,看来自己的计划有的改变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只需把开关通商的害处宣扬出去,同样能让丰臣秀吉手忙脚乱。 下定决心,丰臣秀吉也不拖沓,当即派出代表自己的和谈使臣,带着筹集来的八百万两白银装船运往朝鲜。 自己在国内的嫡系人马不多,最近各地大名听闻大军在朝鲜接连战败,已经是蠢蠢欲动有意捣乱,若是不让烟田长政带着他的第二军团尽快的返回来,只怕局势将变得难以控制。 .. ------------ 第五十二章 周瑜黄盖 第五十二章周瑜黄盖 “贤弟,和谈事宜已有眉目,怕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去了。. ”王杲面无表情的说道。 虽是这样,坐在一旁的觉昌安却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这次带兵随沈崇名出战朝鲜,功劳没立多少,可两卫加起来的两万人马却折损了八千多,几近一半,可谓损失惨重。 而且迄今为止都没摸清这沈崇名究竟是什么打算,谁也猜不透这次回去会有什么样的境遇。如若还同往常一样,那到没什么好怕的,怕就怕朝廷对建州三卫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凭着眼下双方力量的对比,只怕难以应付啊。 “兄长,小弟觉得为完全计,咱们还是仔细思量思量才是,免得到时乱了手脚。”觉昌安无奈的说道。身处劣势,只能步步为营小心行事了。 王杲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咱们不是说起留在朝鲜一事嘛,你觉得这样如何呢?” “不瞒兄长,小弟也有此意。如果真的能留在朝鲜,咱们的处境可就好多了,现在担心的就是朝廷不会对这事放任不管啊。”觉昌安有些发愁道。 刚刚赶走了倭寇,这朝鲜王回来却发现女真族滞留不走,那还不得活活气死啊。到时候定然会向朝廷诉苦,请求朝廷将女真族调遣回去。倒是一旦抗命不遵,只怕要召来大军征讨的。 “别的暂且不论,怕就怕沈崇名不会让咱们留下啊。现在他手握重兵,我等根本无力抗衡,贤弟,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王杲满脸愁容,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愁煞人了。 说起沈崇名,觉昌安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段日子相处,他早已对沈崇名的为人性情爱好都有了了解。 “兄长,沈崇名这人年纪轻轻却位居高位,虽才华不浅,但观其为人只怕也是那善于溜须拍马之辈。而且闻其言观其行,此人着实一个贪财之徒。若是这次咱们想要从他手中的些好处,也只能在银钱上做些文章了。” 沈崇名好财,这一点王杲也是能看出来的,自打同倭寇达成初步协议定下八百万两白银的赔款,这厮的嘴巴就再也没合拢过。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如果有一百万两白银摆在他面前,这事定然是水到渠成。可是我们又该如何去筹措这么一笔大数目的银两来送与他呢。”王杲愁眉不展,狩猎为生的女真族,根本就没有银两这么一说。眼下手头的全部银子,就是临行前沈崇名给调拨的军费了,可这也远远不够一百万两啊。 觉昌安点了点头,筹措这么一大笔银两,确实是个大难题。琢磨一阵,觉昌安试着说道:“兄长,当初沈崇名不是说大胜之后对咱们会有重赏嘛,加上这笔银子虽然依旧不够一百万两,但倒也可以试探试探了。” 王杲眉头一喜,接着又有些为难道:“此事怕是不易,现在已经议和,咱们对他来说可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了,只怕当初他答应咱们的事情也没影了。” 觉昌安也是一阵犯难,汉人狡猾,想要让他们信守承诺着实是有些难了。“兄长所言有理,可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试上一试了。若是事成再好不过,如若不然,再想别的办法吧。” “唉。”一声长叹,王杲无奈的点头道:“姑且也只能试上一试了,待明日晚间咱们悄悄寻他去。” 就在二人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住在中军大帐的沈崇名也是在焦急上火。战事太过顺利,自己还没来得及将大坑挖好就要结束了。如此一来针对建州三卫的计划可就要搁浅了。 这时的沈崇名绝对想不到,他同王杲和觉昌安的关系已经是周瑜和黄盖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是暂时谁也没有提出来。 “二蛋,动动你的猪脑子快些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王杲和觉昌安下定决心留下。”沈崇名急病乱投医,直接向一旁的二蛋哥询问起了计策。 喊着自己猪脑子却让自己想办法,二蛋哥的心情可想而知,满脸不情愿地说道:“大人,属下这猪脑子,哪里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这抱怨的语气如何能瞒得过沈崇名去,当即眼睛一瞪喝道:“大胆,若是想不出办法来,你和馨儿姑娘的婚事门也没有!” 高手出招,立刻抓住了二蛋哥的软肋,就见他瞬间挂上谄媚的笑容,满脸讨好的说道:“大人息怒,属下这不也是着急嘛,这就想办法,这就想办法。” 沈崇名一声冷哼,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浓茶,上火啊。 “大人,不然您直接命令他们留下来,谅他们也不敢违抗!”二蛋哥开动脑筋半天,果然让他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饭桶,若是这样,他们定然会猜测出本官借刀杀人的意图了,到时咱们已经撤兵,朝鲜人有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他们不就直接走了嘛。”沈崇名瞪着两眼训斥道。 “这……这属下就没办法了,您行行好,就自己琢磨一个吧。”二蛋哥黔驴技穷,只能愁眉苦脸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唉,时间紧迫这可如何是好啊。”沈崇名愁眉不展,眼下不但要想办法让王杲和觉昌安自愿留在朝鲜,更要想办法将自己相中的李舜臣收归帐下,两件事都没有眉目,让人如何不急。 “大人,帐外全罗道水军节度使李舜臣求见。”正当沈崇名愁眉不展的时候,侍卫入账禀报道。 “啊,快快有请。”沈崇名神色一喜,有几日没见到李舜臣了,不知他这次来找自己又是为何。 “末将李舜臣,拜见上差沈大人。”李舜臣还是老样子,虽然和沈崇名已经很是熟悉,但每次见到他都要行大礼。 沈崇名呵呵一笑,上前扶起李舜臣说道:“李大人,今日你必须答应本官,日后这礼数可不能这么重了。” 李舜臣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把这话往心里去。所谓尊卑有别,沈大人对自己和手下弟兄又有不浅恩情,自己可不能差了礼数。 命人看座奉茶的间隙,沈崇名已然从李舜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出他来找自己有事,当即笑问道:“李大人,你来找本官可有什么事情?” 李舜臣讪讪一笑,脸色通红道:“大人,下官此次前来,却有一事相求。只是……唉。” “呵呵,李大人有话直言便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沈崇名略一琢磨,便猜到了李舜臣的来意,肯定是所部的粮草不够用了。 “大人,军中存粮不多,仅够我全罗道水军三日所需,下官自己没有办法,只能来找大人您求助了。”说出这话,李舜臣不又垂头丧气,丢人啊。 其实来找沈崇名之前,他已经三次去找就在仁川等待和谈消息的李福童,不为别的事情,正是请求他为所部兵马调拨粮草。可是这李福童态度虽然比起先前好了不少,但就是在这件事上不松口,总是百般推脱。 毕竟李福童是上司,虽然李舜臣因为这事也是异常恼怒,但也无可奈何。没了办法,只能在此求到沈崇名门下。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沈崇名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呵呵,粮草的事情本官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若是需要,你尽管来取便是。” “大人恩德,下官和手下弟兄必定永远铭记。”李舜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几近涕零。 “呵呵,李大人客气了,咱们可是好朋友,你有难处我沈崇名又怎会袖手旁观”沈崇名满脸豪气,接着笑道:“李大人,恕本官多句嘴,这李福童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啊,不然他也不会总是那这件事来为难你不是。” 李舜臣一顿,接着叹了口气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下官也觉得相爷是对下官怀有芥蒂。可这究竟为何,下官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到,实在是苦恼的很啊。” “唉,功高震主啊。”沈崇名端起茶杯喃喃一句,看似自言自语,但声音刚好被李舜臣听到。 李舜臣脸色瞬间一变,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送走思绪万千的李舜臣,沈崇名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呀,当真是天助我矣,这个李福童,还真是个好帮手。” “大人,您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二蛋哥舔着脸问道。 心情大好,沈崇名也不在意这厮词不达意,笑道:“二蛋,立刻派人在各地散播谣言,就说李舜臣居高自傲,有意自立为王。” 二蛋哥一愣,急道:“大人,散播这样的谣言作甚,某非您打算陷害李舜臣?可是您和他不是……” 沈崇名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神秘的说道:“不要问这么多,大人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他一命啊。这件事你要从速去办,若是晚了,咱们可就没时间带他脱离危险了。” 二蛋哥不敢再多问,应了一声是之后就出去安排这件事。这差事虽然看似简单,但是身在异国,想要做的不留痕迹可就难上加难了,这一点,二蛋哥心中十分的清楚。 “啧啧,苍天保佑吧。”沈崇名嘀咕一句,心中倒是放心不少。毕竟这件事已经有了办法,成功的把握可就不小了,只需耐心等候即可。 二蛋的好消息还未等到,沈崇名就被深夜来访的觉昌安弄得迷糊起来,莫非他也有事要求自己? “沈大人,请恕下官冒昧,敢问这次朝廷对我建州右卫可有什么赏赐?”一进屋来,觉昌安便直奔主题,万不可给沈崇名仔细思量的机会。 “这个……呵呵,这当然是有的。这次你们建州三卫立下不少功劳,本官早已呈交给了皇上,相信赏赐用不来多少日子就会下来了。”沈崇名笑道,眼下要把他们稳住才行。 .. ------------ 第五十三章 愿打愿挨 第五十三章愿打愿挨 觉昌安憨憨一笑,做出一脸感激状说道:“这次出兵朝鲜,我建州三卫能立下这些功劳,全赖沈大人您的提携。. ” 沈崇名呵呵一笑,摆手道:“哎,觉昌安大人过谦了,此乃你等本事,本官可不敢贪功啊,呵呵。” 说实话,他也猜不透觉昌安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按道理来说,他还不至于跑到自己这里来讨要封赏,所以定然是还有什么事情。只是关系不到位,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能直接问,一切由他去吧。 “大人,这次的事情,下官和王杲大人真的是打心底对您感激。若不是您,我们女真族还不知道何时才能为朝廷效力呢,这些封赏就更是想也不敢想了。所以这些天来我们一直想着如何报答您。可是我建州三卫穷山恶水实在是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思来想去,下官和王杲大人就想着用朝廷这次的赏赐作为一点心意送给您。”觉昌安笑容有些勉强,这赏赐还没到手就要送出去,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女真族生活困顿仅以果腹,还真是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讨好沈崇名。 觉昌安有这种难为情的感觉,沈崇名也是觉得新奇。照说他们这是对自己行贿了,但这口头行贿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啊! “这个……呵呵,觉昌安大人客气了。本官也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当不起你们这样的重谢。”沈崇名眼神有些飘忽,倒要琢磨琢磨觉昌安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没来由他也不会给自己送银子啊。 对,他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自己!沈崇名这样想着。 瞧他这样,觉昌安心底也是没了底气,莫非沈崇名这家伙对自己开出的条件看不上眼? “沈大人,这是我建州三卫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笑纳才是。若是不然,我等心中难安啊。”觉昌安几近哀求,只要沈崇名收下了这笔钱财,他也算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了。而且拿人手短,到时候再向他请求驻留朝鲜一事,可就要容易多了。 觉昌安如此坚持,沈崇名到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有求于自己的这件事还很不好办,该不会是想着让自己放他们一马吧。 “呵呵,恭敬不如从命,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沈崇名一脸笑意,好似占了多大便宜一般。飞来横财,那是不拿白不拿,就当是削减他们的实力了。 见他这样,觉昌安也是悄悄地松了口气,看来他和自己料想的一样,这厮确实是个贪财之徒。 “如此,下官就安心了。”觉昌安一语双关,眼神中隐隐有一丝希冀之色,一个良好的开端,可是成功的最大保障啊。 “觉昌安大人,本官也是的义气之人,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就是。”沈崇名拍着胸脯说道,一副贪官的嘴脸。 这话听在耳中,觉昌安愈发的高兴起来,看来驻留朝鲜的事情有眉目了啊。“多谢大人,不瞒您说,下官这里还真是有一件事情要您帮忙。” “哦,说来听听便是。”沈崇名急不可耐的说道。好家伙,终于要露出你的毛爪爪了。 “恕下官斗胆,敢问大人同倭寇和谈达成之后朝廷大军将做如何安排,是不是要在朝鲜驻留一部兵马,以防倭寇出尔反尔呢?”觉昌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沈崇名心头急转,这觉昌安倒地有着怎样的心思呢,莫非他愿意留在朝鲜?想到这里,沈崇名顿时欣喜若狂,要不是觉昌安就在面前,他早已经激动地跳起来了。 见他吞吞吐吐,觉昌安只当是真的涉及了朝廷机密,顿时心中也是一喜,莫非自己信口提及的一句话真的是朝廷的打算? 激动着,可是为了不惹得沈崇名猜疑,觉昌安轻咳一声说道:“是下官冒失了,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呵呵,觉昌安大人哪里话。不瞒你说,本官这几日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驻留兵马一事牵扯甚广,一时之间难下决断啊。所以本官已经将此事奏报朝廷,待圣上下旨决断。”沈崇名心中虽然有了些底气,但并未完全猜透觉昌安的心思,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日后也好见机行事了。 “不瞒大人,下官对这事倒是有些浅见,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觉昌安愈发的小心了。 “哦,觉昌安大人有何高见尽管说来,本官洗耳恭听。”沈崇名眼前不由一亮,看来不用开动脑筋了,这家伙已然是准备把他的真实意图说出来。 “大人过奖,仅仅就是一些浅见而已,您不要见怪才是。”谦虚着,觉昌安说道:“不瞒大人,以下官之见,这倭寇生性狡猾,虽然眼下惧于朝廷大军的实力甘愿求和,可一旦朝廷大军撤退,只怕他们又要再生祸端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朝廷理应留下一支人马作为防备。” “嗯,觉昌安大人说的非常有理。”沈崇名连连点头,心中已经断定自己先前抛出的诱饵起到作用了。这觉昌安,真的是打算留在朝鲜了! 心中暗喜不已,沈崇名却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不然被觉昌安察觉不对,那先前的苦功可就全白费了。“既然这样,本官一定力谏圣上在朝鲜留下一支大军。当然,这件事觉昌安大人你也进言之功,本官自会向皇上澄明的。” 听的这话,觉昌安心中满是不屑。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沈崇名这里,已然到了有钱能使磨推鬼的新境界。“多谢大人提携,以后但有吩咐,下官必定万死不辞。只是,不知道大人有意让那支人马留下?” “呵呵,这倒不着急,还是等皇上的旨意到了再做定论吧。”沈崇名打着哈哈,万不可让觉昌安觉得这件事轻而易举,不然这厮可就要多心了。 觉昌安虽然心中焦急,倒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急切,不然万一被沈崇名看出了什么门道,这件事可就算是泡汤了。 和谈事宜进行顺利,大军归期已然提上了日程。就在王杲和觉昌安焦急不已等候消息的时候,京城的旨意总算是到了。 “唉,觉昌安大人,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皇上竟然不同意咱们在朝鲜国留驻兵马的建议,这到手的功劳可就没了啊。”沈崇名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的觉昌安一阵鄙视。 不过鄙视归鄙视,听到这个消息觉昌安一颗心还是凉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呢? “敢问沈大人,皇上为何不同意这件事情呢,这对朝廷大军来说,可是省了来回奔波之苦啊。”觉昌安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沈崇名叹气连连,“据京城来的消息,皇上原本也是认可咱们这一建议的。不过那朝鲜王死活不同意,生怕朝廷大军常驻不走,耗他钱粮。” “这样啊。”觉昌安一阵无奈,这朝鲜王倒是个醒目的人,知道留下朝廷大军驻守是个大祸害。可是他这么一做,可就真的是断了自己的活路,这可如何是好呢。 琢磨半天,觉昌安还是决定挽回一下。据说这沈崇名在皇上心目中分量极重,只要能说动他,那什么朝鲜王的意见可就做不得数了。“大人,话虽如此,可一旦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到时还是朝廷的麻烦啊。这一点,咱们就不得不仔细思量清楚了。” “嗯,你说的十分有理,本官也是如此想法。只可惜皇上听信了那朝鲜王的意见,咱们也无可奈何啊。”沈崇名心中想笑,脸上却硬是做出了万般无奈的神情。只有让他着急上火,才会义无反顾的跳入自己给他留下的这个大坑! “大人,若是咱们留下一部人马迟迟不走,想必那朝鲜王也是无可奈何啊。”觉昌安试着说道。 “嗯,你说的在理。”今日的沈崇名恍若成了一个应声虫,但凡是觉昌安口中的话他都称赞有理。 好在觉昌安焦急,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这时见他同意自己的观点,倒也觉得异常开心,如此还是有些希望的。 “觉昌安大人,你详细说说你的想法,本官也好琢磨一番。”沈崇名直接问道,倒要让觉昌安自愿上钩。 “大人,下官以为,虽然皇上下旨撤兵,可也并未言明大军何日全部撤离。如若咱们撤一部分留一部分,也并非算是抗旨不遵,谅那朝鲜王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觉昌安一脸胸有成竹的表现,可心底却是发虚得很,这借口很是勉强啊,只怕糊弄不住沈崇名。 哪知沈崇名早已打定主意所有的事情都依着他说,直到觉昌安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对对对,如此一来,那朝鲜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不过,大军在外征战日久,军中将士思乡情切,只怕没人愿意常驻此地,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大人,此事说难以难,说不难倒也不难。我建州三卫深受朝廷恩典,苦思效忠之机终不可得。若是大人信得过我等,建州三卫愿为朝廷分忧常驻朝鲜,以防倭寇再生祸乱。”话赶话,觉昌安倒也不在藏着掖着,成败在此一举,只能赌上一赌了。 沈崇名心底暗笑,总算是说出这话来了。“哎呀,若是这样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会不会为难大人你呢?” “大人,为朝廷效力,我建州三卫在所不辞。”觉昌安起身保证道,脸上狂喜之色几近掩饰不住。 “既然这样,那具体事宜改日咱们在好好商议一下,万不可被那朝鲜王拿住了什么话柄。本官虽不怕,倒也不想招惹这些琐碎麻烦。” 事情有了眉目,觉昌安离开之后立刻前去向王杲报喜,同时也要商量一下如何对付纳兰多极这个忘了祖宗的家伙了。这厮天生反骨,若是不把他收拾了,迟早都要坏了大事! .. ------------ 第五十四章 谣言四起 第五十四章谣言四起 “该死的李舜臣,他好大的胆子!”李福童满脸怒气,心中却是害怕的不行。. 如今李舜臣有意丞相之位的消息满天飞,不几日便传到了身在仁川收拢朝鲜国大臣的李福童的耳中。这消息立刻便触动了他脆弱的神经,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相爷,李舜臣居功自傲,若是不加以惩戒,只怕将来是个大祸患啊。”一名身材臃肿的官员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口一开,其他在场官员也是纷纷应和,这些人可都是这段日子由各地主动汇聚到仁川的朝鲜国旧臣,能够在此身居高位,让他们对现在的位置也是更加珍惜。 当日倭寇占领朝鲜,这些人早已褪下身上官袍躲得没了踪影,不谈什么报效家国,一心只想着保住自身的一条性命。这时眼见倭寇败局已定,立刻又纷纷冒出了头,带着一张匡扶社稷救世功臣的嘴脸站出来冒功领赏,丝毫不以先前的所作所为为耻。 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无论在抗倭一事上是否建下功勋并不重要,只要讨好了李福童就是匡扶社稷的功臣。 现在李福童遇上了难题,大家自然是要站在他这边的,这可是一个十分难得表现机会。 不但这样,在抗倭一事上,李舜臣可谓是鹤立鸡群太过扎眼了,这种不同大家志同道合的人,自然是一定要排挤掉的。不然日后大家面对他时可就只能低声下气了,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大家想要的。 众人心底打得算盘李福童一清二楚,不过这也是他眼下最为希望见到的。可笑李舜臣自以为得到了那些穷棒子的拥护便可以稳压自己一头了,他却不知道左右朝鲜国大势的一直以来都是手握重权的各地贵族,这次,自己必定让他好瞧! 不过李舜臣手握兵马,这一点倒是让李福童忌讳不已,万一这家伙狗急跳墙,凭着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想着,李福童扫了一眼众人问道:“诸位大人所言甚是,这这李舜臣虽然有功于我朝鲜国,但他一个下臣竟然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万万容他不得。诸位大人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将其绳之于法?” 一谈到这事,群臣立刻陷入了沉默。说一千道一万,手握精锐兵马的李舜臣谁也不敢轻易去动。 不过好在还有一些个不知具体情况的人,随即就有人起身出言道“相爷,现在朝廷大军不是还没有撤兵吗,不若咱们请求朝廷大军出手,将李舜臣这个大逆不道之徒擒下如何?” 听得这话,李福童想也没想就摇起了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李舜臣不知是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让沈崇名对其青睐有加,若是咱们求到沈崇名门上,非但治不了李舜臣,只怕自身性命难保。” 众人大哗,倒是没有想到这李舜臣竟然还有着这份依仗。一时之间屋内愁云惨淡,莫非这李舜臣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李福童也是愁得厉害,前怕狼后怕虎,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子过了。 “相爷,虽然那沈崇名同李舜臣交情非浅,可李舜臣犯下的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沈崇名倒也不至于偏袒与他吧。”一人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收拾了李舜臣,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这……”李福童一阵迟疑,这么长的时间,他对沈崇名的为人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一时倒也摸不准这件事沈崇名会持有什么样的态度。这人到底是注重个人感情还是朝廷利益,这可就是个大难题啊。 看出了李福童的迟疑,当即就有人煽风点火道:“相爷,那沈崇名毕竟只是个臣子,这李舜臣大逆不道,谅他也不敢袒护。不然咱们一道奏折送至明人朝廷,他沈崇名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是不好吧,这沈崇名可是明帝的亲信之人,说不定咱们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呢。”李福童有些担心道,当日他可是在朝堂之上亲眼看到了沈崇名的厉害之处。 不过他了解,别人却并不知道。大家只知道这沈崇名仅仅只是臣子,面子再大也比不过朝鲜国在明帝眼中的重要性。“相爷,咱们可是明庭名义上的属国,这种国家大事,谅他沈崇名也不敢偏袒李舜臣这逆臣贼子,不然天下人口诛笔伐,明帝也保不了他!” 这话听在耳中却是提气,李福童皱眉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要知道明人可是最好面子,这件事情上若是沈崇名敢帮衬李舜臣,立刻就将明庭陷入了不义之地,到时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想着这些,李福童当即便笑了起来,这个道理搬出来,他沈崇名确实不敢在李舜臣这件事情上胡作非为。 事不宜迟,李福童当即待了几十名侍卫快马向着汉城赶去,不然李舜臣有了防备可就不好收场了。 回头再说李舜臣,起先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只是一笑置之,只当是有那闲人在外面胡言乱语,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是随着谣言满天飞,他渐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如今的情形,定然是有人在幕后推动这件事! 这样一想,李舜臣当即慌了神。他只是一员武将,虽然眼下在朝鲜国内声名鹊起,却也并未想着入朝为官取代李福童的位置。可是他也明白,三人成虎,这谣言不止,没有的事情也变成有了! 心中一慌,李舜臣心中一时半刻间倒也没了计较。有心去找李福童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可是这样一来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得不偿失。 左右计较无果,被逼无奈的李舜臣也只好去找沈崇名,想着让他寻思一个办法帮帮自己。 “李大人,这件事,本官实在是不宜插手啊。”听了李舜臣的来意,沈崇名一脸为难的说道。 “李大人你也知道,虽说朝鲜国乃是我朝属国,可一应政事全由王爷自行处置,若是本官擅自插手,只怕李王爷会不高兴。” 李舜臣满脸苦恼之色,几近哀求道:“大人,现在谣言四起,下官虽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怕就怕李相爷不信。这件事情下官实在是不便开口解释,就请您代下官把事情同李相爷说清楚。” “这……唉,那本官就试试吧,不过成与不成,本官可就不敢给你保证了。”沈崇名一脸为难的样子,可是把李舜臣感动的厉害,实在是太关照自己了。 不两日,李福童终于带着侍卫赶了过来。 沈崇名笑脸相迎,快步走上前去,满脸亲切说道:“呵呵,稀客稀客,李相大驾光临本官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这态度可是让李福童有些受宠若惊,前些日子这厮对待自己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呵呵,沈大人折杀下官了,下官冒昧到访,倒是给您添麻烦了。”一时半刻猜不透沈崇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李福童也只能打着哈哈应付着。 二人虚情假意的客气着,刚刚落座沈崇名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李相,您来的正好,本官这里正有一件事想要求与你呢。” “哦,还请大人之言,下官洗耳恭听。”李福童心中一顿,他竟然会有求于自己,开什么玩笑! “这事说大也大,可是说小它也小,就看李相你卖不卖本官这个面子了。”沈崇名陪着笑脸,不待李福童说话便道:“是这样,本官听说近日坊间流言,说什么李节度使居功自傲,以期入朝取代李相的位置。当然,这种胡言乱语本官自然是不信,想必李相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李节度使对这件事情倒是极为在意,他不敢直接向李相你解释,所以本官只好代劳了,还望李相不要见怪才是啊。” 这话听得李福童心中一阵窃喜,看来大家事前的猜测还是正确的,这件事他沈崇名果然不敢袒护李舜臣,不然他又哪里用得着向自己解释这件事情呢。 心中有了底气,李福童可就不是往日模样了,当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瞒沈大人,本官这次前来,为的就是这件事。不过本官和大人的想法并不一致,这李舜臣握有兵马,可大事小情统统自己做主,向来不听从我家王爷之命,私兵之嫌甚重。而近日传言,本官以为无风不起浪,若是他没有这般想法,这谣言又是如何来的。” 李福童的咄咄逼人并没有让沈崇名生气,反而心中高兴不已,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态度! “李相,咱们有话好好说,呵呵,好好说。”沈崇名努力地陪着笑脸,打定主意要把李福童捧得飞到天上去。 李福童也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见沈崇名这样,他倒也不敢出言不逊。当下语气一缓诉说起了自己的苦衷。 “坊间传言,李舜臣有意本官相位。若是他真有此意,本官大可以退位让贤,他却是犯不着诋毁本官名声,更不应该轻言王爷过错,这等大逆不道之举,怎可轻易饶恕?若是本官对此事不闻不问,有负王爷信赖,这一点还望沈大人理解才是。” “李相,言过了吧。本官于你好言相说你却是如此的不同情达理,莫非以为本官好欺负不成!”沈崇名啪的一拍桌子说道,当即翻了脸。 不过先前他说的话,早已让李福童自觉摸清了他的底细,对他这愤怒之举并未放在眼中。 就见李福童噌的站起身来,拂袖道:“李大人,此乃我朝鲜国大事,还望大人不要轻易插手偏袒李舜臣。若是不然,本官也只能你折子呈报京城,到时圣上他老人家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沈崇名脸色一变,当即说不出话来,不知他心底想法的人看到,还以为是被人拿住了软肋。 .. ------------ 第五十五章 京城告急 第五十五章京城告急 李福童也是如此认为,只当是自己捏住了沈崇名的软肋,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沈大人啊,本官也知道你同李舜臣交情不浅,若是寻常小事,定然会给你几分薄面。可是李舜臣这贼子大逆不道,今日他想着谋我相位,来日岂不是胆敢自立为王!”李福童张狂了起来。 现在倭寇已经开始陆续撤退,此番大败,谅他们日后也不敢再来犯我朝鲜胡须,不若的话,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所以对于明军也就不必太在乎了,被沈崇名呵斥刁难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沈崇名好似真的被李福童的言语给吓住了,停了半晌才问道:“李相,那您打算如何处置李节度使?” “这个……呵呵,说来倒是还要麻烦沈大人,李舜臣这贼臣手下兵马不少,只怕他不会轻易就范,届时还望沈大人能出兵相助,将其擒下。事后本官必会上书一封给我家王爷,到时王爷必定会在圣上面前为沈大人你请功的。”李福童满脸笑意,好似给了沈崇名多大照顾一般。 沈崇名强忍着心中笑意,原来人的习性从祖上便形成了,如此一来倒也好解释他们的后人为何那般的没脸没皮了。想着,沈崇名轻抿嘴唇拱手道:“如此说来,本官倒要好好谢谢李相了。” “呵呵,沈大人客气了。本官的为人就是这样,能帮别人的绝对不会吝啬。”李福童誓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不妥。 沈崇名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不然自己定然会笑场的,于是乎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既然李相不是这种吝啬的人,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还望李相能给本官几分薄面,饶那李舜臣一条性命,这事对李相来说就是一句话,想必不会为难您的。” “这……”李福童一阵迟疑,没料到方才自己信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被沈崇名记下了,这时拒绝了他的请求,岂不是显得自己言而无信。 见他这样,沈崇名心中更是鄙视,习性啊,几百年也不会改变。“李相,若是你不能做主,那本官也就不麻烦你了,现在就修书一份送往京城给李王爷,这事只怕王爷不会驳了本官面子的。” “哎,沈大人不要急嘛,如此小事本官答应你就是了,怎的还需要沈大人前去麻烦王爷。”李福童心中一急,立刻答应了下来。 沈崇名呵呵一笑,端茶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本官就不多加过问了,若是李舜臣敢于拒捕,本官自会出兵相助的。” “好,有沈大人这话本官就放心了,告辞!”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的顺利,李福童当下便心痒难耐,一定要尽快将李舜臣这个祸害拿下,不然自己总是担心不已。 “大人,区区一个李舜臣,值得您这么大费周折吗?”身后的二蛋哥满脸不解的问道。 “呵呵,日后的发展离不开水军,李舜臣这样的不世奇才正应为我所用。要是不费些周折,怎能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朝廷效力?”沈崇名放下手中茶杯笑着说道,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可您这么一做,岂不是坑害了他?”二蛋哥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件事总是觉得大人办的不地道。 沈崇名哈哈一笑,“错也罢对也罢,这都不重要,只要李舜臣能为我所用就好。这件事你带人跟进,本官担心李福童不会信守诺言害了李舜臣性命。” “好胆,大人,这老家伙可是亲口答应您的,难不成他敢言而无信?”二蛋哥瞪眼怒道。 沈崇名一阵无奈,这厮太天真了,听话信三分的道理都不明白,看来日后有机会得好好的教导教导他才行。 “还是小心为妙吧,李舜臣这人太过死板,定然不会拥兵自保,如此好的机会李福童岂会放过?说不定当即便会要了他的性命,那咱们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哦。”沈崇名一边说着一边苦笑。可笑李福童还来向自己要兵擒拿李舜臣,若是李舜臣有意取而代之,他李福童岂能活到今日。 二蛋哥领命而去,沈崇名却没能闲下来,拿起京城的送来的加急快报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眉头也慢慢的皱了起来。银两流失严重,这么一大笔银子倒地哪里去了呢? 京城,皇家银行。 自打领了皇家银行主事之位,肖二少也就彻彻底底算是一个官场中人了,整日里往来都是朝廷显贵,说话心思都要在顷刻间思量清楚,生怕平白无故惹了祸端。 这段日子他是吃不下,睡不香,脑子里整日都是那一千多万两白银的去向。这么一大笔银子有来路没去路,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 “大人,内阁的汪大人来了。”就在二蛋哥忧心不已的时候,一名杂役掂着脚尖走了进来说道。 一听是内阁的汪大人,二蛋哥急忙坐直了腰板,道:“快些有请。” 这位内阁的汪大人年约四十许,乃是内阁日常文案抄录、归置的一名八品小官,但因为直接在大佬们手下当差,这地位可就非同一般了,平日里也是趾高气昂,寻常官员从不放在眼中。 不过二蛋哥和高拱关系匪浅,王大人倒是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刚一进来便行礼道:“下官汪德全拜见肖大人。” “王大人快快请坐,高阁老可有什么指示?”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又是来催促自己查询银两消失不见一事的。 “大人,高阁老派下官前来问问,这案子眼下可有了头绪?”王大人恬着脸问道,这五天,他已经来了三回了。 肖二少脸色一黯:“劳烦王大人回禀阁老,此事本官正在督促下面的人去办,一旦有了进展,必定前去禀告阁老的。” “唉,肖大人,您这边可得快些个。几位阁老这几日为这事寝食难安,都指着您这边有好消息呢。”汪德全苦着脸说道,每次回去汇报这事,都得受到阁老们的一阵诘难,再来上几次,自己可就是个丧门星了。 肖二少也愁。这笔银子没了去向,仅仅也是从各地分行汇总账册得来的,目前也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而且事关重大,查探此事只能依靠自己手下的账房先生们以及锦衣卫在暗中查访,各地官府根本就不能插手。 如此一来,查证此事可谓困难重重,所以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依旧没什么进展。 “回去禀报阁老,此事本官定会尽全力去办,而且再过些日子沈大人就要带兵还朝了,届时他必定有计较。”说道沈崇名,肖二少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有沈兄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送走王大人,还没等肖二少喘口气,多日未曾现身的刘守有便大步走了进来。 “哎呀呀,肖大人这里好生气派,不愧是世人皆知的财神爷啊。”刚一进来,刘守有便打趣起来。 二蛋哥赶紧起身让座,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让人看茶,绝对是亲热的不得了。“刘大哥折杀小弟了,什么财神爷,就是一个守财的苦役而已,这白花花的银子,小弟可是能看不能用啊。” “哈哈哈,这话在理,若是能看能用,非得让你接济我一百万两不可。”刘守有笑着,端起茶杯两大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刘大哥,你那头可有什么进展?”肖二少不敢过多废话,直接奔入了主题。 “唉,江南各地今日并未出现什么大宗的土地买卖,只怕咱们先前的猜想是正确的。”说到这事,刘守有忍不住叹了口气,整个事情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那陈骁大人那边可有什么头绪,这件事情倒地是不是无为教在掺和?”二蛋哥皱眉问道,目前无为教嫌疑最大,可是近几年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要从这方面入手也是难如登天。 “不清楚,这几年陈骁耗在江南专司无为教一事,可平日里抓获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喽,这些事情他们就算想招供也不知道啊。”刘守有揉着下巴颏说道,案情毫无进展,他也是压力重大啊。 “没办法了,看来咱们只能等着我那兄长回来再作计较了。”二蛋哥苦笑道。 按说这话有小觑刘守有的意味,不过身为当事人,刘守有却是点头笑了起来。“对,这麻烦事交给他就是了,省的我整日愁得吃不下睡不香。” 此刻的身在朝鲜的沈崇名也是忙得头晕转向,心里急着京城的事情,必须尽快将朝鲜的事情全部处理完。 不过他心急,李福童却更是急着拿下李舜臣。就在明确了沈崇名态度之后的五天里,李福童草草准备一番,就展开了捉拿李舜臣这个‘乱臣贼子’的行动。 先是将城外军营的李舜臣请至汉城城内的相府,待到带着八名侍卫的李舜臣刚刚进入相府,早已准备妥当的五十多名家奴便持刀将他们围了起来。 “全罗道水军节度使李舜臣,居高自傲行事跋扈,数次纵兵抢掠百姓,以致各地怨声载道。近日本相听闻密报,贼臣李舜臣豢养私兵图谋不轨,遵王爷令,罢去李舜臣全罗道水军节度使一职,押在狱中听候审问。”处在一众家奴保护中的李福童一脸威严的看着李舜臣说道。 看着李舜臣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李福童当即冷笑道:“逆臣,你可认罪?”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舜臣问心无愧,待王爷还朝,自会还我公道!”李舜臣满脸倨傲之色,对于李福童这样的小人,他算是彻底的死心了。 听了这话,李福童却是心中窃喜,看来这厮是不打算反抗了。既然这样,自己岂能让他活着见到李松? “呵呵,王爷洞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你。”李福童冷冷一笑,抬手道:“来呀,将李舜臣给本相拿下!” 家奴们一动,李舜臣的侍卫也随即拔刀相向,只要他们敢碰节度使大人,绝对杀他个干干净净! “放下。”李舜臣一声大喝,倒是不让侍卫们拘捕。不然这样的话,自己可就真的要背负一个谋反的罪名了。 “大人,这……”一脸焦急的侍卫头领正要说话,却被李舜臣伸手打断:“回去告诉弟兄们,没有我的将领谁也不准踏出营门半步,违令者军法从事!” .. ------------ 第五十六章 生死一线 第五十六章生死一线 军营之中群情激愤,无奈李舜臣一道命令压着,楞是没人敢走出军营半步,只能干巴巴的在军营之中等待消息。. 沈崇名却没闲着,一听二蛋哥说李舜臣被抓了起来,当即便带着几个人前去拜谒李福童。 他快,李福童却也不慢。若说是放李舜臣一条生路,他绝对是不愿意的,尽管事先已经答应了沈崇名。 所以就在看押起李舜臣之后,眼看着城外军营之中没什么大动静,立刻便生出了谋害李舜臣性命的想法。 当然,他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斩杀李舜臣,只能用些不光彩的手段悄悄除掉李舜臣,到时一句狱中暴毙就能掩饰一切了。而且人走茶凉,想必也没人会费心思追究他的死因。于是乎,李福童的两名侍卫带着毒药前去狱中,只等着寻个机会下药害了李舜臣的性命。 这时听报沈崇名前来求见,正焦急等待着好消息的李福童不由吓了一跳,沈崇名的来意,他自然是知道的。 “来人。”一声低喝,李福童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侍卫说道:“快去大牢,不计手段立刻解决到李舜臣这贼子!” 侍卫领命而去,李福童又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才一握拳头应出门去。 “呵呵,沈大人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李福童脸上堆满了笑意,只想着稳住沈崇名,争取时间除掉李舜臣。 “呵呵,李相客气了,本官贸然前来,倒是给您添麻烦了。”沈崇名客气着,毕竟眼下也算是有求于李福童了。 “不敢不敢,沈大人快些里面请。”李福童也很是和蔼可亲,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等会儿自己来一招顾左右而言他来敷衍沈崇名,料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相,本官听闻你已经拿住了李舜臣,所以过来看看。”刚刚坐定,沈崇名也不客套,自己说到了这件事情上。 “呵呵,沈大人好灵通的消息。”笑着,李福童装模作样的说道:“说来也是凶险万分,这李舜臣竟然敢于拘捕,若非本官准备存足,还不一定能拿得住他。” “李相才能卓绝,小小一个李舜臣如何是您的对手。”轻轻一记马屁送上,;沈崇名笑道:“前些日子李相曾经答应本官,带抓住李舜臣之后给本官一份薄面把他交予我,不知现在合适吗?” “哎,沈大人不要着急嘛,本官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食言。不过眼下李舜臣的一些罪名还未审查清楚,待再过些日子本官会将他交给沈大人你的。”李福童说谎脸不红,这些话张口就来。 可沈崇名也不是那易于之辈,一听这话便发觉了不对之处,当即冷笑道:“李相,当日你可是答应了本官的,莫非现在要反悔不成?” “呵呵,沈大人稍安勿躁,本官只是说待将李舜臣罪行查问清楚之后再将他交予大人你,也就几日的功夫而已。”李福童陪着笑脸,倒要看他沈崇名能耐我何。 沈崇名脸色一变,眯眼道:“李相,你这是在考验本官的耐心吗?” 还没等李福童说话,沈崇名便拍了桌子。“倭寇已经撤出朝鲜,军中将士思乡心切,本官不日就要班师还朝,没时间和你耗在这里!” 他言辞激烈,李福童却是浑然不惧。“呵呵,沈大人既然急着回去本官也没有办法。这李舜臣可是我朝鲜国要犯,王爷不在,本官怎敢自作主张把人交给沈大人你呢。” 看着这厮一副欠揍的德行,沈崇名不由大怒,蹬鼻子上脸的狗东西,还真当是本大人拿你没办法了? “呵呵,李王爷只不过是一条丧家犬而已,想要拿他唬我,连资格都没有!”沈崇名冷笑连连,两只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你……大胆!胆敢……”李福童万万没料到沈崇名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脸色变了数变。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沈崇名便站起身来,“来呀,立刻调遣兵马包围这里,没有本官将令,擅自出入者,格杀勿论!”说罢这话,拂袖而去只剩下傻了眼的李福童。 “相爷,杀了他们?”沈崇名大步而去,侍卫立刻跑到李福童跟前请示道。 “放屁,大军就在城外,杀了沈崇名咱们还能活的了嘛!”李福童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了侍卫脸上,心中受的气可是宣泄不少。 挨了一巴掌,侍卫却是不敢如何,还得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相爷,这李舜臣杀还是不杀呢?” “哼,当然要杀,只要李舜臣一死,沈崇名就算是心有不甘也不可能把咱们如何。唉,现在就希望咱们的人先他一步杀了李舜臣了。”李福童轻抚下颚胡须眯眼说道。 “快,赶赴大牢不计手段杀了李舜臣!”李福童抬头对着面前侍卫吩咐道。 侍卫应了声是,快步走出门外招呼了二十多个人手便奔赴大牢。 大牢。 被抓进来才短短三个时辰,李舜臣却是觉得度日如年。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舜臣心中当然是一清二楚。污蔑自己有意相位,只怕这谣言都是李福童指使手下人散播的,如此他也好找个由头给自己罗织罪名陷害自己。 之所以束手就擒未曾反抗,李舜臣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所谓清者自清,虽然暂时要受上些委屈,可他李福童却也没办法抓住自己的把柄,仅凭这些诬陷自己的罪名,岂能骗得了天下人。 不过身处狱中,李舜臣却是愈发的觉得无奈。自己一心为国,竟然落得被奸臣陷害的下场,如此家国,怎能繁荣富强? “将军,小人给您送酒来了。”就在李舜臣为国家前途担忧之时,牢头提着一坛酒开门而入。 李舜臣这时哪有心思喝酒,头也没回的说道:“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喝吧。” 牢头却是不听他这话,径直走到面前将酒坛放在地上,手里的一只烧鸡也搁在了那里。 “将军威名小人仰慕已久,今日您沦落至此,就让小人尽一份心意吧。不然传出去,外面的百姓可要戳小人的脊梁骨了。”牢头满脸谄媚的笑容。 听他这么一说,李舜臣倒也觉得欣慰,看来自己所作的一切还是值得的。 心中有苦,李舜臣倒也想和这老头说道说道,不然闷在心中总是觉得不痛快。“牢头,你说本官一心为国,到头来却被奸臣陷害入狱,这世间还有公理吗?唉。” “是啊,小人也为将军感觉冤屈。”牢头应付着,顺手满了一碗酒端到李舜臣面前。“大人暂且吃上一杯,这牢中常年不见光,吃些酒对身体有好处。” “呵呵,如此就多谢了。”李舜臣感激一笑,伸手将碗接了过来。送到口边,他却是叹了口气停住了手。 “你说,我朝鲜奸臣当道,眼下虽是赶走了倭寇,可奸臣不除,日后又该如何是好?”李舜臣一脸无奈的问道。 这话题太过敏感,牢头哪里敢接话,要知道相爷的两位侍卫就在外面听着,若是自己的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事后岂不是也要遭殃? “呵呵,将军吃酒。”牢头眼神有些飘忽,不敢正视李舜臣。 李舜臣也是机智之人,见他这样不由生出疑惑。又看了看碗中酒,声音一沉问道:“这酒可有毒药?” “啊?!”牢头一惊,看着李舜臣满是凶光的双眼,虽未乱了分寸但也慌了神,急道:“将军那里话,小人怎么在这酒中下毒!” 看着这副神情,李舜臣更是肯定这酒有问题,当即冷笑道:“既然这样,你陪着本官吃上几杯,来!”说着,酒碗伸到了牢头面前。 牢头大惊失色,身子立刻向后仰去。“将军误会,小人不敢呢。” “哼,又是奸佞宵小,看我取你性命!”一声怒喝,李舜臣抬手将手中酒碗向着牢头砸去。 牢头反应也够灵敏,唯一侧头避了过去,酒碗径直砸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白烟冒起,嗤嗤作响! “来人呢,李舜臣要越狱!”牢头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向外逃去! 门外两名相府侍卫眼看计谋败露,当即提着绳索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十几个满脸凶相的狱卒。他们早已定下,若是一计不成,便强行动手擒下李舜臣,到时候再用绳索将其勒死,造出上吊自杀的假象。 “呵呵呵,好你个李福童,奸佞不除,国家难兴!”李舜臣咬牙切齿的笑道。 李舜臣领兵多年武艺精湛,而众人也不敢用刀对付他,再加上牢房狭小施展不开,近二十人一时半刻间却也奈何不了李舜臣。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李舜臣可谓是险象环生,眼看着就要不敌被擒。 “呵呵呵,果然被大人料到了!”就在这时二蛋哥带着二十余名锦衣卫高手冲进了大牢,看着牢房内这番情形,不由冷笑起来。“弟兄,将这群狗东西拿下,死活不论!” 混战中的相府侍卫和狱卒们也发现了这拨不速之客,当即便大惊失色。直到两名校尉挥刀将门外两人砍杀才反应过来,哇哇几声大叫,放下李舜臣不理会就想着夺门逃走。 不过二蛋哥人手众多,岂能放过他们。手起刀落,没几下子这群人便被放翻在地捂着伤口嚎叫不止。 “李大人,您受苦了。”看着灰头土脸的李舜臣,二蛋哥不由生出恻隐之心,这一切都是自家大人捣的鬼啊,竟然将往日威风凛凛的李节度使害的如此下场,真是折杀了英雄的威名。 这么一会的功夫,虽然对方没用兵刃仅凭拳脚,但挨了数十下的李舜臣也是浑身疼痛,满头冷汗。不过死里逃生,总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有劳马大人了,今日救命之恩,李某永世难忘。” .. ------------ 第五十七章 兔死狗烹 第五十七章兔死狗烹 李舜臣如此客气,二蛋哥更是惭愧不已。. 如果说这件事自家大人是罪魁祸首,那自己就是帮凶了,怎当得起他这一谢。“李大人不必客气,我家大人接到密报说李福童那厮要害你性命,便差遣下官前来搭救,幸好没有来迟。” “二人大人如此恩德,叫李某如何报答的清。”李舜臣还要再谢,却被二蛋哥伸手拦住。“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您且随我出城回营再说。” 倒也赶巧,一行人刚刚出了牢门便碰到了匆匆赶来的的李福童侍卫一干人等。不过这些人武艺稀松平常,哪里能是锦衣校尉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这些侍卫便惨叫连天的躺在了地上。 “李大人,让你受苦了。”接到传报,沈崇名脚步匆匆的迎出了中军大帐,看着面前身形狼狈的李舜臣,也是不由生出了一丝惭愧之情,好在转瞬而逝,没有动摇他心中的打算。 “李大人,事已至此,不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否要杀进城去要了那李福童的性命?”亲手给李舜臣满了一杯热茶,沈崇名坐下问道。 “唉。”李舜臣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若是那样,下官和他李福童又有何区别?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终有一日他李福童会伏法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崇名也是悄悄地松了口气,若是李舜臣打定主意要领兵进城灭了李福童,他也不好出手阻拦,这样一来想要把李舜臣收归帐下的想法可就泡汤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以本官之见,怕是那李福童轻易不会放过你啊。”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自己的目的只能遮遮掩掩,不然太唐突了,肯定会引得李舜臣怀疑。 其实李舜臣这时也没有计较,带兵杀了李福童可能背个谋反的罪名,可不杀了他,自己的性命也是朝不保夕。 “大人,下官现在心中一团乱麻,还请大人教我才是。”李舜臣抬头看着沈崇名说道,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唉,按说这事本官应当为你做主,可你也知道,朝鲜虽是我天朝属国,但内政向来都是朝鲜王一言决断,本官贸然插手怕是不妥,这次派人将你救出来已经是冒了风险,其余的本官就不能在多做了啊。”沈崇名叹气说道。 不过这完完全全是假话,现在朝鲜国乱成这副模样,就算是他明目张胆的杀了李福童,那朝鲜王李松也不敢说什么。 看着李舜臣不说话,沈崇名笑着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你随着本官去京城,谅那李松和李福童也不敢怎样。” 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李舜臣身体一怔。可是随即,李舜臣低下头不再言语,莫非自己真的要离开故土避难去? 他这番表现,倒是让沈崇名愈发的高兴起来,这事有戏啊。“李大人啊,暂且避一避又有何不可。本官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的朝鲜国奸臣当道,难有忠良出头之日,于其守在这里整日为这些事心烦,倒不如去个可以施展抱负的地方。待日后朝鲜国拨乱反正再回来也不迟嘛。” “大人,这真的可以吗?”李舜臣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呵呵,有本官在此事有何不可。”沈崇名心中大喜,“李大人,现在你越狱,只怕那李福童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来本官这里要人。本官虽不怕他,可也不想因为这事被他拿住话柄,现在就派人护着你乘船前去我大明,你说可好?” 沈崇名如此心急李舜臣的安危,倒是让他大为感动,当即起身拜道:“大人之恩,舜臣铭感于心,日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呵呵,这话回头再说,你还是赶紧走吧。”沈崇名笑的五官挤成一团,不要你万死不辞,只需以身相许便可啊。 送走李舜臣,沈崇名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是把这个宝贝疙瘩捞到手了。 “二蛋,立刻查明李舜臣家人在哪里,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但凡是关系亲近的,统统给本大人带回国去,免得日后李舜臣思乡情切要回来。”沈崇名回头对着二蛋哥说道。 听得这话,二蛋哥大为佩服,自家大人所算无遗啊。 再说李福童,接到李舜臣被汉人救走的消息,当即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带着人去向沈崇名问罪,可是刚刚抬起的右脚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城外大军数万,万一真的惹恼了沈崇名,他还不得把自己给五马分尸啊。 想到那样的惨剧,李福童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哆嗦,叹了口气收回了脚,暂且就便宜这厮了。 弃械投降的最后五千倭寇乘坐小船离开了朝鲜,拿着丰臣秀吉同意遣使前往京城仔细商讨开关通商的信件,沈崇名下令三日后大军启程回国。 就在下令当夜,沈崇名秘密召见了王杲和觉昌安。 “二位大人,想必本官这次请你们来是为了何事你们心中也清楚。” 沈崇名开门见山,可是让一直不敢确定此事的王杲和觉昌安大喜过望,当即起身抱拳道:“愿听大人吩咐。” “呵呵,二位大人请坐。”沈崇名摆手笑道,脸上笑容春风和煦。“本官提议大军驻留朝鲜的事情那朝鲜王李松屡屡反对,眼下圣上也不好不顾他的意见一意决断,不然伤了两家和气可就不好了。” 这话听得面前二人如坠冰窖,只当是沈崇名临阵退缩要变卦。 “不过本官心中自有计较,而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了防止撕毁条约倭寇反扑朝鲜,本官决定留下一部兵马驻守在这里。可是这部兵马驻留,对外只能说是不听朝廷号令擅自行事,思来想去,倒也只有你们建州三卫最为合适了。”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话又让二人变的欣喜若狂,王杲急道:“大人放心,只要能为朝廷效力,不听号令的罪名我二人愿意担当。” “嗯,你们能这样想,本官很是欣慰。不过你们放心,若是事后朝堂之上有人追究起这件事来,本官自会替你们周旋。”沈崇名夸下了海口,到时候只需两面三刀即可,这问题留给朝鲜王自己发愁去吧。 “不过大军日后军饷粮草,可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毕竟你们驻留非朝廷之命,这些东西怕是朝廷不会调拨与你们啊,而本官也无能为力。”沈崇名提出了自己的困难。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损耗最终还是要摊在朝鲜国的头上,二者之间的矛盾也就算是不可化解了。 “大人放心,我女真族最善狩猎,朝鲜这么多大山怎么会饿了肚子。”觉昌安满脸笑容,这件事总算是定下来了。 “嗯,这样就好。那三日后本官带兵回国,日后的事情你们自行决断吧。”沈崇名大手一摆,这件事算是拍板成立了。 “大人,为何没见到纳兰大人呢?”王杲故意问道。这家伙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只怕沈崇名早就抛弃了他。 沈崇名呵呵一笑:“纳兰大人最近身体不适,而且两位大人是他的兄长,这件事咱们商谈就是了,想必他也不会反对,事后你们找他说一声便是了。” 兔死狐悲的感觉倒是没有,二人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前些日子纳兰多极的尾巴几乎翘上了天,对他二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可惜风水轮流转,如今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胡先生,现在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几日未曾露面,纳兰多极着实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仿佛年老了十余岁。 一边的胡汉三也是胡子拉碴不复往日风度,只见他眼神呆滞恍若没有听到纳兰多极的话。 说来话也不长,就在前几日同倭寇的和谈初见眉目的时候,满心欢喜的纳兰多极前去找沈崇名想着商议一下回国之后的安排,满心希望的能拿下建州三卫扛把子的角色。 只可惜沈崇名过河拆桥,每每都是用不同的借口拒绝见他。起初纳兰多极并未多心,可是这被人家拒之门外的次数多了,他也渐渐的感到了不妙。 回来和同样慌了神的胡汉三一商讨,二人多觉得以前是被沈崇名给白白的利用了。现在大局已定,而己方又是损失惨重没了利用价值,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沈崇名定然是抛弃了忠心耿耿的建州中卫! 得出这样的结论,手下兵马仅余千人的纳兰多极死的心都有了,整个人也是变的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将养了这么一段日子,稍微恢复了一些的纳兰多极也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首领,昨日在下见到了王杲大人。”良久,胡汉三抬起头来看着纳兰多极说道。 “啊,王兄?!他可对你说了些什么?”纳兰多极神情惶急的问道,仿佛抓住了一颗就命稻草。 叹了口气,胡先生满脸悲愤的说道:“首领,那王杲大人说,沈崇名下令咱们建州三卫留驻朝鲜,他和觉昌安大人已经同意了。” “啊,这怎么可能,本首领为何不知!”纳兰多极双眼怒睁,这该死的沈崇名,竟然让自己耗死在这里!“不行,本首领要去找他理论理论!” “首领,罢了吧。”胡汉三无奈的摇头道:“如今局势你我已无力左右,留在朝鲜尚有一条生路,若是不听沈崇名号令非要回关东去,只怕他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哼,不是还有王杲和觉昌安吗?我们三人联起手来,谅他沈崇名也不敢轻举妄动!”纳兰多极双拳紧握。 听了这话,胡汉三更是面色凄苦。先前的事情已经做绝,王杲和觉昌安岂会再同你联手? “首领,罢了吧。瞧那王杲的态度,怕是这留驻朝鲜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胡汉三满脸苦笑着说道。 纳兰多极一怔,随即嘴巴一瘪痛哭失声。“祖宗家业,尽毁我手啊。” .. ------------ 第五十八章 事关机密 第五十八章事关机密 第三日清晨,经过一夜精心准备的大军启程离开汉城城外军营,并未惊动城内百姓。. 而李福童也没有露面,加上李舜臣被劫一事,他对沈崇名算是恨之入骨了。现在沈崇名一走,竟然有一种送瘟神的喜悦。不但如此,反而传下号令,动员城中百姓出城收留明军留下的各样物资,听说他们的军帐没有带走。 不过没让他高兴太久,觉昌安便带着一队人马进城而来。不为别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万五千人马的军粮而已。 这可让李福童傻了眼,愣了半晌也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觉昌安烟着脸拍了桌子才算是缓过神来,大惊失色道:“这位大人,你们不是启程归国了嘛,怎的你来本官这里讨要军粮。” 觉昌安呵呵一笑,脸色缓和不少。“李相,本官建州右卫指挥使觉昌安,这次带兵留下乃是自作主张,为的也是保一方平安以防那倭寇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弟兄们这么辛苦,这军粮李相理应为我们筹集啊。” “啊,这……”李福童目瞪口呆,这不是明火执仗的来抢粮嘛! “怎的,李相难道看不起我女真人?”觉昌安故意在女真人三字上加了重音,旨在提醒李福童自己是何身份。 “女……这位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李福童不由自主的抹了抹额头冷汗,这么一下子他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作为仅隔一江的老邻居,女真人和明庭的关系他也是极为清楚地,觉昌安说是自作主张留下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更有可能,这还是出自那沈崇名的授意,故意来祸害自己的。 “呵呵,这才对嘛。”觉昌安满脸得意,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沈崇名率兵回国,区区朝鲜怎是英勇的女真族对手? “一万五千人三个月的军粮,李相尽早凑齐,七日后本官带人前来领取。”撂下这话,觉昌安起身而出,根本不将李福童放在眼中。 “这……该死的沈崇名,竟然使出这么卑鄙的伎俩!”李福童咬牙切齿,分明是将沈崇名恨到了骨子里。“来人,立刻快马追赶沈崇名,让他把女真族给本官赶回去。若是不然,一纸诉状递到京城,必让他身败名裂!” 侍卫领命而去,李福童却是怒气难消。这沈崇名欺人太甚,不但明目张胆的劫走了重犯李舜臣,更是留下一支匪兵祸害朝鲜,如此罪大恶极,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上书一封弹劾他。 再说沈崇名,大军刚刚离开汉城不久,他便将沿途事务交予熊大彪和张弛,而自己则带着小师妹和一队侍卫快马赶往仁川,乘着王震早已备下的一艘大船扬帆直赴天津港。 隆庆五年三月初一四更天,一行快马飞驰到京城城门之下勒马而立,只听得当前一人高声喝道:“城上兄弟快快开门,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沈大人要进城!” 话说京城重地城门开关时间严格,不到开门的时辰,只有皇上亲临方可打开城门,普通官员能做的只是在城外寻一处房舍挨到天明进城。 但锦衣卫却是个例外,因为时常有重大情报要面见圣上,但凡职务够格便可叩开城门。 一听是远征朝鲜的沈崇名要进城,城头守将带着几名军士举着火把被人系下城头。上前一看,果然是多日未见的沈崇名,在查验腰牌之后便高声呼喊打开城门。 沈崇名心中牵挂着巨银之事,顾不得回家沐浴休息,直接带着二蛋哥赶到了皇城根下。时间刚刚好,宫门方开前来上朝的官员正井然有序的向里走去。 “等会儿,此事机密,咱们还是悄悄面见皇上吧。”沈崇名勒住马缰回头说道。这次回京,除了皇上之外,便只有高拱刘守有和肖二少知道了。 亮出腰牌进得宫门,沈崇名随手拦下一名小太监命他带着自己前去皇上寝宫。按照惯例,皇上此时正在用早餐。 “爱卿,一路辛苦了。”看着风尘仆仆跪在面前的沈崇名,隆庆帝起身大步上前将他扶起,一脸欣慰的看着面前这个再建大功的臣子。 “谢皇上关心,微臣只是尽些本分而已。”沈崇名在隆庆帝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怕是还没吃过早饭吧,陈洪,给沈爱卿添副碗筷。”隆庆帝回头对着陈洪吩咐道。 沈崇名假意客气几句,看着陈洪亲手将碗筷拿过来,倒是不客气的站在那里吃了起来。说实话,连夜从天津港纵马赶回,还真是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嗯,这小酥饼味道不错。 “呵呵,爱卿多吃些。陈洪,再给盛碗粥去。”看着这家伙狼吞虎咽,隆庆帝更是觉得高兴,丝毫没想这家伙有没有君前失仪这个问题。 “皇上,微臣想亲自去一趟江南,也好督办此案,早日把那笔银子的去向查清楚。”一口气吃了一盘小酥饼,沈崇名放下碗筷一边擦着嘴角一边说道。 “爱卿,此事虽急却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你且回家休息几日再动身不迟。”隆庆帝满脸心疼的说道。好臣子啊,整日间就想着为国家大事操劳,若是朝中官员个个如此,这大明天下如何能不昌盛。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归来一路乘船,到倒是未觉的疲乏,这次南下也是乘船,倒也不会觉得累了。”沈崇名抱拳说道。这银两的事自己心中基本有数,这么一大笔银子决然不可能是有人用于囤地置办家业,八成是落在了不轨之徒的手中。 若是尽早查明银两去向,倒也可以趁着对方准备不充足的时候一举拿下,总好比人家起兵之后再剿灭要来的容易。 “这……你出征数月,必定想念家中妻儿。朕准你一天期限,待明日一早再南下不迟。”隆庆帝拍了板,无论如何也得让这样的好臣子好生歇息歇息,免得累坏了身子骨。 “那就多谢皇上了。”沈崇名心中何尝不想回家看看去,毕竟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境界自己是比不上的。 又谈论一阵朝鲜战事的经过,直到陈洪再三提醒该去上朝,君臣二人的谈话才算是告一段落。 今日早朝竟比往日晚了一个多时辰,隆庆帝沉浸于畅谈之中丝毫不觉,侯在外面的臣子们却是感觉大大的不妙。 近日宫闱之中隐隐有些不好的传言,说是隆庆帝贪恋美色,每晚都要宿在几位嫔妃宫中,更为过分的是这正值壮年的皇上竟然一晚上能换四个睡觉的地方。 这样的传言,就不由得这些臣子们忧心不已了,一怕隆庆帝贪恋美色上演一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闹剧,又怕他老人家身子骨吃不住劲。毕竟大家都是有着三妻四妾的,这样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高大人,咱们是不是应当劝劝皇上呢,不然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李春芳忧心忡忡的低声对着高拱说道。他虽是首辅,却明白在皇上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根本不能和高拱相提并论。 高拱也是担心不已,微微点头道:“是啊,这件事咱们必须劝劝皇上。不过皇上是个好面子的人,咱们还是等着私下里见他的时候再提这件事吧。” 对高拱这话,李春芳可就有些不待见了。如此大事,怎可私下里劝说皇上,那样的话他必定是当做耳旁风不理会了。有些生气,所以李春芳并未接话,又扭过头去和自己的老搭档陈一勤商讨起来。 三声鞭响,群臣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来上朝就好。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还是惯例,陈洪站在当前尖着嗓子喊道。和沈崇名谈论了一个时辰的隆庆帝也觉得有些累了,坐在龙椅之上竟然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见他这副神情,李春芳不由觉得恼火,看来宫中传言属实了。陈一勤也是这般想法,脸色一沉走出了列班。“启禀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不等隆庆帝同意,陈一勤就气势汹汹的问道:“敢问皇上,为何今日早朝竟然延迟了一个时辰?” 原本打起精神准备听听他要说什么的隆庆帝不由一怔,有些不解道:“陈爱卿,今日早晨朕有些事情耽搁了,莫非误了什么大事?” “皇上,自古皆是卯时上朝,历朝君王无不铭记在心,生怕误了天下大事。今日皇上延迟一个时辰,是为何故,莫非忘了祖宗家法?”陈一勤语气咄咄逼人,恍然眼前这人不是隆庆帝,而是一个过堂的犯人。 “陈爱卿,言过了吧。朕登基五年,除了身体卧床不起,从未耽误过早朝的时辰。今日确实有些事务要处置,怎的就违背了祖宗家法?”隆庆帝脸色难看起来,最近的那些风言风语他也听到了一些。虽然说的事实,可那是自己的私事,和江山社稷比起来孰轻孰重自己还是能分得清的,又何曾因为那些事情耽搁了国家大事。 “皇上,若是朝廷事务,为何不拿到朝堂上来说?”陈一勤寸步不让,隆庆帝的避而不谈,却让他更加认定这件事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混账,事关机密,朕怎可拿到朝堂上来说?陈爱卿,若是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不要怪朕治你欺君之罪!”隆庆帝的火气也上来了,竟然伸出手指头指着陈一勤喝道。 “好一个事关机密。”陈一勤一阵苦笑,自己的良言苦谏竟然被皇上呵斥,内心的委屈可想而知。“难不成皇上以为我朝中大臣都是那别有用心之人?” “大胆,你竟然敢如此说朕!”隆庆帝勃然大怒,身为天下之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污蔑,教他如何能不怒。 “皇上,陈大人也是一片苦心,您不要生气啊。”看着事情不妙,李春芳急忙站了出来。 “李爱卿,你竟然也这样一位。你们……退朝,哼!”听出了李春芳话中的含义,隆庆帝心中憋屈万分,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 ------------ 第五十九章 飞赴南下 第五十九章飞赴南下 “混账东西!”回到养心殿,隆庆帝非但怒气未消,反而到了暴跳如雷的地步。八一中文网 ? ?.?8?1?z??. c?o?m? “陈洪,你说他们这些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在他们心中就是这般的不堪?”隆庆帝扭头看着战战兢兢站在一侧的陈洪问道。 “主子,朝堂大事,奴婢不敢妄加评论。”扑通一声陈洪跪在了地上。眼下他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是背后一个虎视眈眈的冯保,由不得他在言行上不谨慎。 要知道冯保手握东厂,宫中也遍布了他的眼线,万一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应和个皇上的意思,时候被他告知那些大臣们,自己可就完蛋了。 “你……给朕滚出去!”隆庆帝更是大怒,身边的人竟然也不向着自己,这日子没法过了。 思来想去,隆庆帝倒是想到了两个可以排忧解难的人,一个便是刚走了没多久的沈崇名,另一个就是伺候了他十几年的忠心奴才冯保。 沈崇名刚刚归来,自己已经让他回去陪陪家人休息一下,自然是不能再把他召进宫来诉苦了,那唯一剩下的人便是冯保。 隆庆帝一道口谕,冯厂督便巴巴的赶来,满脸谄媚道:“主子万福,奴婢接了您的口语便快马赶来,没耽搁正事吧?”一边说着,冯保还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累的汗如雨下的样子。 这自然是谎话了,猛不丁的接到隆庆帝口谕,冯保当即便命人准备热水焚香沐浴,打算洗去一身骚味再来面见隆庆帝,再者就是趁着这个空当好好思量一下隆庆帝召见他是为了何事。万一真是小王爷送与自己三十万两白银的事情被皇上得知,自己也好有个应对之策不是。 “老冯,你可算是来了,再晚些朕可就要出宫去找你了。”隆庆帝眉头团成一个疙瘩。 一声老冯喊得冯保通体舒坦,自打皇上登基以来,这称呼可就再也没有过了。“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般模样,奴婢一定带着小子们把这难事解决了。”冯保拍着胸脯说道,人也随即凑到了隆庆帝面前。 隆庆帝叹了口气,便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给冯保唠了一遍。“老冯,你说这事朕有错吗?为何这些大臣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他们可曾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了眼中。” “好胆,这个该死的陈一勤,咱家和你势不两立!”冯保怒火冲天的说道,仿佛他家祖坟被陈一勤给刨了一般。 不过他这态度算是落在了隆庆帝的心坎之上。悄悄,这才是自己的忠心臣子。 “皇上,这陈一勤仗着自己在百姓间有些威名,向来狂傲自大。这次若是不好好惩戒他,那岂不是反了天了他还。”冯保张牙舞爪的说道。 “这……”听了这话,隆庆帝却是迟疑了。他虽然生气,倒是没想过因为这事去惩戒陈一勤去。 看出了隆庆帝犹豫不决,冯保乘热打铁道:“主子,这些臣子们就是顽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若是这次的事情就这样放过了他们,那岂不是更加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以后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 这话说的隆庆帝心中一动,徐阶这个名字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心头。当年徐阶骄横跋扈,不也正是自己一再纵容惹出来的祸端吗?莫非这次的陈一勤,又要重走当年徐阶的老路子? “主子,你不能这般放纵他们了。这杀一儆百,为了日后打算,还是借着这次的机会给朝堂上的大臣们敲敲警钟吧。而且我大明吏治清明,能人辈出,多他陈一勤一个不多,少了却也无所谓。”冯保使出浑身解数鼓动道。 不过关系到内阁大臣,隆庆帝倒也不会完全听他的鼓动,沉默一阵说道:“这件事暂且就这样吧,以后若是陈一勤还是这般的出言不逊,朕再与他计较。” 听着隆庆帝这话,冯保不由有些灰心丧气。原本还以为是一个插手内阁的好机会,看来又泡汤了。 闲谈一阵,在冯保的同仇敌忾之下隆庆帝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扭头看着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摆手道:“你去忙吧,朕要查阅奏折了。” “是,那奴才改日再来听皇上说话。”冯保拜道,而后撅着腚退了出去。 宫外,刚刚上了自己的小软轿,冯保的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沈崇名竟然回来了,他如此悄然行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侯府,沈崇名回来院子里更是喧闹,家人来来往往,都为今日的大餐忙碌着。 “相公,这次回来再也不出去了吧?”看着沈崇名一门心思都在两个孩儿身上,燕雨蒙不由笑容满面。 “啊……”沈崇名身体一怔,回头讪笑道:“暂时还不能在家歇息,江南出了些事情,明日一早便要赶往通州坐船。” 坐在一旁的万佳伊顿时就拉长了脸,“哼,整日间这也忙那也忙,就是家里人你不关心。” “妹妹,相公领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忙些事情,咱们女人家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一旁的燕雨蒙急忙劝道,三从四德,可没有说不让丈夫在外忙正事的。 “姐姐,他这一走就是四个多月,眼下刚刚回来又要去江南,怎的就说他不得?”万佳伊眼泪楚楚的说道。原本想着成亲之后能长相厮守,却不曾想竟是眼下这般模样。 “爹爹,抱抱。”身后的儿子迈着两条小腿遥遥晃晃的向沈崇名走来。 沈崇名呵呵一笑,赶紧伸手将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抱了起来。起身走到万佳伊面前苦笑道:“佳伊,事关重大,非我前去不可。待处理完这件事,便会好生在家待着。” “每次都是这么说,可你这话何时算过数?”万佳伊侧过身去不看沈崇名,眼泪却是滑落了脸颊。 “这次一定算数,若是以后还有差事,我必定把它推掉。”沈崇名保证道,要不是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定然是举手誓了。 “哼,那你这次去江南,絮儿妹妹可还跟着?”万佳伊回头气鼓鼓的看着沈崇名问道。 这么一问,沈崇名却是反应过来,看来这位是吃醋了啊。说来也是,原配夫人在家独守空房,自己却带着尚未成亲的女子在外逍遥,搁谁身上谁也不乐意。 “当然不了,这次我已经和她说好了,不再让她跟着。”沈崇名信誓旦旦的说着,却没有告诉万佳伊,在他江南归来之时,便是迎娶小师妹过门之日。 “这还差不多。”终于,万佳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摆平这些事,沈崇名不顾旅途劳顿在家进进出出翻云覆雨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二蛋哥和一行侍卫快马赶赴通州。刘守有昨晚已经带人赶到了那里,就等着沈崇名一到扬帆南下了。 旅途顺当不必多说,七日后乔装打扮的一行人在镇江下了船。据肖二少筹集的账房先生查证,有一批银两是在镇江提取后消失不见的。 “几年未到,这镇江倒是繁华了不少啊。”一身书生装扮的沈崇名扭头看着身侧的刘守有笑道。 “呵呵,镇江能有今日之繁华,多懒兄弟你搞出的开海通商。眼下各地商贩物资都得经过这里,官府税收翻番不说,百姓也是收入颇丰。”刘守有呵呵笑道,满脸的赞许之色。自己这个小兄弟不简单啊。 这么一说,沈崇名心底也是难免生出一股骄傲之情,搓着手掌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倒要好好游览一下。” 一听这话,二蛋哥却是不乐意了,在一旁插嘴道:“大人,咱们可是来办案的。一路上您都是火急火燎,怎的到了这镇江府又不着急了?” 二蛋哥心有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好不容易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馨儿姑娘,可惜还没鼓起勇气求亲便离开了京城,自己的终身大事再一次被耽搁,教他心情如何好得起来。 “呵呵,自古江南出美女,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闲下心来好好的观赏一番了。说不定你小子在这里一见钟情,还能娶一房媳妇的。”这厮的那点小想法如何能逃得过沈崇名的双眼,当即便打趣起来。 这话一出,哄笑一片,校尉们也是乐于看马大人被沈大人调笑。这可羞煞了二蛋哥这个好男人,沈崇名和刘守有惹不起,当即就开始呵斥身后的校尉们。 闲言少叙,沈崇名竟然真的带着一行人在大街之上逛游起来,一天下来,酒馆茶肆金器店,个个都要驻足停留。 百两纹银出手,一家还算高档的客栈就被沈崇名包了下来。 “小二哥,怎的瞧你们镇江府江湖人士不少,莫非这里有什么武林世家?”趁着小二哥进屋送茶的空当,沈崇名满脸好奇的问道。 小二哥一怔,这伙人各个携带兵刃,定然也是走江湖的人,怎的这样的问题也问自己。 “回客官的话,这个小人倒是不曾听闻,大概这些侠士们仅仅只是路过而已。”小二哥刚刚说完,眼睛便直愣愣的盯向沈崇名抛在桌上的那一锭五两重的纹银。这客观出手当真是阔绰啊。 “不过来来往往都是些熟面孔,怕是我镇江府真有那有名望的侠士。”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哥当即便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呵呵,最近你们镇江府可有什么大事生?”沈崇名又是一锭银子拿出手,当真是阔绰至极了。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不过有个赵大善人再次招工了,两天前他家的货栈张贴布告,说是招收一千名壮年男子当货栈伙计,据说一个月的薪水就一两五百文呢。” “哦,果然是大手笔。”沈崇名脸色有些诡异。小小一个货栈也敢招用这么多人,这年月不得不说是可疑了。 “那他家的货栈现在有多少人手?”沈崇名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么多的壮年男子,一眨巴眼的功夫可就是一支军队啊。这些靠力气的吃饭的人,对付卫所兵丁倒也不输在那里。 ------------ 第六十章 明查暗访 第六十章明查暗访 “赵大善人的镇江货栈是两年前开办的,听说起初也就八十多个伙计,近两年咱们镇江的来往客商越来越多,他家这货栈也是越办越大,听在货栈讨生活的人说,现在已经有两千多人了。. 若是这次再招一千人,那可就是三千人了,光每个月的薪俸就得大几千两白银呢。”小二哥一脸仰慕的说道,自己还得奋斗多少年才能有这么一份家业啊。 “这么多人?”这下子连沈崇名也坐不住了。自己的通达车马行组织已经十分庞大了,可眼下各地的工人加起来也就两万多人,这一个小小的镇江货栈竟然就有着三千人的规模,如何能叫他不惊讶。 “可不是,据传闻,就连码头的苦力也在赵大人善人手下讨生活,那也有八百多人呢。”小二哥连连爆料。这么多的伙计,简直比咱镇江府的指挥使大人人马都要多了。 “呵呵,果然是个大善人,只怕你们镇江府的官员也是在他手下讨生活啊。”沈崇名别有所指,小二哥这等人才却是因为境界不够听不出来,只是傻傻的跟着点头称是。 “好了,拿着这些银子去吧。老爷我最喜好的就是听那些新鲜事,想起了什么再来说与老爷我听。”沈崇名把两锭银子推到了小二哥面前。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小二哥连连拜谢,抓起银子揣进怀中满脸激动地走了出去。先生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两锭银子就是自己梦想的开端了。 “四千多壮丁,这赵大善人屁股不干净啊。”沈崇名蹙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下一步就是好好地查查这赵大善人。 有了计较,第二一早沈崇名不顾二蛋哥幽怨的眼神,拉着刘守有直奔郊外找起了镇江货栈。 “生意如此兴隆,只怕这赵大善人和兄弟你的家业有的一拼啊。”看着面前这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镇江货栈分店,刘守有扭头看着沈崇名说道。 沈崇名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有几分得意。这次回京匆匆见了肖老二一面,这厮说去年单单是通达车马行的盈利就突破了五百万两,若是再加上皇家商贸行和皇家银行的分红,一千万两的盈利可以说是稳稳当当。 这么大的一笔盈利,直追两年前朝廷一年收入的一半了,更是盈余的十倍,称自己是富可敌国都是应该的。 “刘大哥,咱们进去看看如何?”沈崇名指着货栈气派的大门笑道。 “好啊,倒要见识见识他们是如何的财大气粗。”仇富心理作祟,可谓是穷的叮当响的大魔头刘守有冷笑道。 他办案经验更是丰富,沈崇名都能发现其中猫腻,那这事情又如何能逃得过他这一双火眼金睛。 便数当今天下,手下伙计这么多的唯有通达车马行一家。沈崇名是皇上忠心不二的臣子,手头有这么大的势力自然是无关紧要,可是冷不丁冒出一个赵大善人摆出这么一个大摊子,这可就犯了忌讳了。若真是什么居心不良之徒,迟早都是大祸患。 “两位客官,可是来我镇江货栈贮运货物?”二人还未走到门前,一名小厮打扮的青年人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一边笑问着,两只眼睛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当头的两人。店大欺客,在镇江,镇江货栈无人敢惹。 “嗯,我兄弟二人是京城商户,一批货物刚刚运到镇江,来看看那个地方储放比较划算。”沈崇名笑着说道,一脸和气之色,一看便让人感觉他是个经商多年的人。 “呵呵,客官算是来对地方了。我家货栈名为镇江货栈,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镇江第一家,无论客官您储放多少货物,都能给你妥妥当当的安放着。”小厮一脸豪气的说道。“两位客官请里面用茶,咱们边喝边谈。” 里面的场景,倒也配得上那气派的大门,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仓库一眼看上去竟像是京城的军营一般。天气不算热,来往苦力却是身着短袖,一个个扛着货物挥汗如雨,阳光照射下黝烟的肌肤熠熠生光,放在军中稍加训练必是精锐之卒。 看着这情形,刘守有的面色不由变了几变,就凭这点,这镇江货栈就无论如何也留不得! 茶水奉上,趁着小厮离开去找掌柜子前来会客的空当,刘守有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这镇江货栈不简单啊。” “嗯,这次咱们暂且探探他的底,若是真有什么不对之处,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要拿下。”沈崇名点头说道。随即抽出腰牌递给二蛋哥,吩咐道:“速去军营传命镇江卫指挥使,命他集合人马赶赴这里候命。” 二蛋哥领命而去,前脚刚走,小厮满脸恭敬的跟着一个年青人走了进来。 “两位客官,这位是我们东家赵员外。”小厮一本正经的介绍道。 沈崇名心中一动,忍不住打量起了面前这位赵东家。既然是东家,那他定是名满镇江的赵大善人了,想不到竟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 “呵呵,赵员外,在下京城布商沈鹏,有礼了。”沈崇名拱手笑道,随口就瞎编了一个名字,绝对是高手的表现。 原本也在打量他的赵大善人也急忙拱手笑道:“沈先生,在下赵子君,让您久等了,快快请坐。” 众人落座,当赵大善人从刘守有身边走过的时候,刘守有竟然隐隐闻到了一股骚味。再看这人面白无须,两只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沈先生,我镇江货栈仓库众多,您的布匹储放在这里,绝对是最合适的。只是不知先生有多说货物,在下也好尽早差人安排这件事。”赵大善人一副老手的表现,根本不谈及价格。 “倒也不多,仅仅三船而已。”沈崇名谎话信手拈来,根本就不加思考。“这批货物究竟放在哪里在下还拿不准,不知赵东家可否先带着在下看看你这地方。” “呵呵,当然可以。沈先生,请。”赵大善人起身道。 一边参观,两人一边交谈,虽然看似平淡无奇,倒是暗自交锋,都在探听对方的底细。 “在下京城之中倒有一些朋友,敢问沈先生商铺名号?”刚刚走出一座仓库,赵大善人回头对着沈崇名笑问道。 “呵呵,无名小铺祥云,在京城根本排不上号。”沈崇名很是谦虚,说不清道不明为何要用这个名字,莫非有什么渊源不成。 赵大善人哈哈一笑,借着脸色一冷,咬牙切齿的说道:“沈崇名,你这铺子应该是通达号才对啊。” “啊……”猛不丁的被人揭穿身份,沈崇名也难免愣在了那里,直到刘守有一把将他扯到身后才算是反应过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本座今日活剥了你。”赵大善人咬牙切齿,整个脸庞都有些变了形。 这赵大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无为教中当红的执法堂堂主色郎君! 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虽说是拜赵紫茜所赐,但始作俑者却是沈崇名这恶人。自己背负屈辱为他养了两年儿子,这次就让他子债父尝! “来呀,抓活的!”色郎君一声大喝,抽身向后退去。虽然身体残缺不全,他却是更加珍惜这条小命。等着活捉了沈崇名,必让他尝尝自己所受的苦处! 早在初见沈崇名的时候色郎君便认出了他。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惧于沈崇名的身份,他倒是没有着急动手,反而悄悄地打出暗号命人召集人手,打定主意要一举拿下沈崇名。 镇江货栈苦力众多,豢养的打手亦不在少数,而且都是无为教执法堂教众。所以随着色郎君这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教众们当即便冲杀出来,一个个舞刀弄枪的围向了护在两位同知大人周围的七八名校尉。 沈崇名倒是没有慌张,反而看着色郎君笑了起来。“这位大善人,在下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拿下你,爷爷我自会说给你听!”色郎君可不会中了沈崇名拖延时间的计策,“上,速战速决,给本座拿下这贼人!” “弟兄们,保护沈大人。”刘守有面色冷静,倒是未曾将这些贼人放在眼中,怕就怕被人缠住手脚护不了沈崇名。 喊着,刘守有猛的从怀中掏出一物,撕扯一下举过头顶。只听得一声尖啸,当空猛然炸响,竟震得在场众人双耳嗡嗡作响。 见此情形,色郎君不由大惊,这定是他们召集帮手的讯号了。“快给我动手!”看着一群手下还在那里发愣,色郎君当即大急,再耽搁下去可就要惹出大乱子来了。 不过跟随二人前来的校尉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无为教执法堂教众如何能是对手,虽然个个奋勇争先,一时半刻间却也奈何不得几人。 “一群饭桶!”色郎君破口大骂,转眼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死伤十多人才放到对方两人,色郎君如何能不急。看着属下饭桶不过用,色郎君只好一声大喝加入了战团。 色郎君功夫不弱,虽然不是刘守有的敌手,但加上几名功夫不错的下属,足以将刘守有缠住了。 而其余校尉们,顿时就觉得压力大增,原本彼此配合的阵型也随即被无为教教众大乱。 各自为战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校尉们人数减少,形势愈发变得危机起来,原本还稳如泰山的沈崇名也难免慌了神。 .. ------------ 第六十一章 侥幸逃生 第六十一章侥幸逃生 “快走!”一声大喝,刘守有一记重拳逼退色郎君,转身拉起沈崇名就想突出重围。. 无奈周围无为教教众人数众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饶是刘守有武艺高强也无济于事,没走出两步便再次被缠住。 回头再看,随行的校尉早已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除了一个还在不停的抽搐,其余的都已是没了动静。 “兄弟,咱兄弟两今天算是栽了。”双手握拳护在胸前,刘守有脸上有些无奈。 “大哥,你走吧,不要管我了。”沈崇名也是紧握着拳头,说话的时候两条腿都在不停的打颤,再严重点就差尿裤子了。***,阴沟里翻船啊。 “屁话,你哥哥我是那样的人吗?”刘守有眼睛一瞪,发狠道:“今儿就算是走不出去,哥哥我也带着你拉几个垫背的。” “呵呵,倒是条汉子,那本座就成全你。”色郎君满脸得意之色,从二人的对话中,他已然猜出了刘守有的身份,这厮必定是锦衣卫的另一位同知刘守有。 一次除掉锦衣卫两位巨头,这样的战绩足以让自己的声名达到顶峰了,到时自己在教中的地位必定更加稳固。 得意之时,色郎君倒是没有放松警惕,速战速决擒杀这二人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不然惊动了官府可是间麻烦事了,凭着狗知府的贪婪性格,没有十万两银子打掂,怕是他会派人查问此事的。 “堂主,官军杀来了!”正当色郎君打算再次出手尽早擒杀二人的时候,一名教众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外面震天响的喊杀声也随即响了起来。 色郎君脸色当即就是一变。当他决定趁机杀掉沈崇名报仇雪恨的时候,便悄悄命人将货栈内的客商驱逐出去,而后紧闭大门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如此情形,为何还会惊动官府,又如何会引来大批官军呢? 再说二蛋哥,领了沈崇名的命令片刻不敢耽搁,埋着脑袋出了镇江货栈便纵马直奔军营而去。 镇江货栈地处郊外,距离军营倒也不远,二蛋哥快马加鞭一盏茶的功夫便赶到。出示沈崇名的腰牌倒也是管用的很,指挥使没有犹豫便开始击鼓升帐集合人马。 镇江卫的人马虽然也是经过军职改革重新组织起来的,但比起边军来依旧是差距不少,这一个人马集合便用了一刻钟。好在二蛋哥忧心沈崇名,看着人马聚齐,立刻反客为主下令大军出营直奔镇江货栈而来,不然被那指挥使再磨叽一会儿,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而这时候,正是色郎君露出凶相的当口。 待到二蛋哥带着大队人马急匆匆的赶到货栈门前时,看着紧闭的大门立时便意识到出了大事,也不犹豫,立刻下令攻进去。 指挥使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一想沈崇名的身份,这份犹豫随即便打消,当下翻下马背亲自上阵带着人撞击货栈大门。 “***,上人翻墙进去!”没有趁手的工具,一时半刻间哪里能撞得开铆了大铁钉的厚实大门,二蛋哥眼睛一瞪,一声喝骂夹着马腹到了墙根之下。说来幸运,双脚踩在马鞍之上,双手刚好够到了墙顶。 嗖嗖两声箭响,险些将刚刚翻上墙头的二蛋哥射下墙去。好在二蛋哥战场经验丰富,一早便将整个身体紧紧的贴在墙顶之上。 有了他的带头,后续人马也纷纷有样学样开始攀爬墙头。二十多人中箭掉落墙头之后,终于有那机灵之人将大门从里面打开,大队人马一涌而入,原本还在奋力抵挡的无为教教众当即便抵挡不住开始溃败。 援兵到来,原本已经决定放手一搏的刘守有立刻改变了策略,一招声东击西,便带着沈崇名退到了一处墙角,夺下一把兵刃,倒也能暂且护他周全了。 看着到嘴的鸭子愣是吃不下去,色郎君气的是火冒三丈,不顾形势危急,竟然带着人上前和刘守有恶战起来。 “堂主,再不走官军可就围上来了。”看着教中兄弟败退而来,一名下属扯住色郎君的胳膊急道。 “唉!”色郎君咬牙切齿,双目赤红盯着沈崇名,狠狠一跺脚喝道:“弟兄们,撤!” 他一走,原本就已做好准备的教众们当即抬脚跟上,一个个神情慌乱至极。虽说干的是造反的买卖,可和官军正面交战还是头一次,心中岂能不怕。 地形熟悉,再加上当日建造货栈是便留下的密道,色郎君带着人手逃命那是相当的快,原本还人头涌动的场景,转眼间就没了人影,直到被官军纠缠住那拨人马退到这里。 “大人,您没事吧。”看着神色疲惫跌坐在墙角的沈崇名,二蛋哥一脸惶急的跑上前去。 “二蛋,你小子再慢一步,大人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沈崇名脸色有些发苦,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说不怕那是假的,险些就英年早逝了。 “末将镇江卫指挥使曹福瑞,拜见沈大人。末将办差不利,请大人责罚。”指挥使曹福瑞也赶了过来,单膝跪地吓得竟然不敢抬起头来。 圣眷正隆的沈大人在自己的地面上险些丢了性命,自己罪过大矣。 “曹大人免礼吧,这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刘大人。”看着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的刘守有,沈崇名介绍道,这才是正主呢。 听的是锦衣卫的刘同知,曹福瑞更是吓得瞠目结舌,乖乖,两位同知大人竟然一同陷入险境,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一家老小还不得被锦衣卫给全部整死啊。 “下官死罪,下官死罪。”立马变成双膝跪地,匍匐在地上请罪的曹福瑞吓得浑身直哆嗦。 “好了,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去追,对方可是无为教逆贼。”刘守有没好气的看了曹福瑞一眼说道。这次的事情,可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狼狈,身上大小伤口近十道,若是援兵再晚来一步,这条命今日就算是丢在这里了。 “啊,无为教?!”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曹瑞祥几近应接不暇,愣了一阵之后才爬起身来带着人去追。 “二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刘大人包扎伤口。”看着二蛋哥单手持刀站在面前三步处,沈崇名不由训斥道。 色郎君逃的早,再加上仓库中的密道,等着曹福瑞带着人马前去追击的时候,他早已是消失不见,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仅仅抓获了五十多个小喽喽。 “知府大人驾到!”正当一头冷汗的曹福瑞前来汇报战况的时候,随着一声高唱,个头低矮身材肥硕的知府苟大全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曹福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兵为祸,本官定要到都司大人那里参你一本!”苟大全声色俱厉,脚底生风般的走到了曹福瑞面前,倒是未曾发现身着便装的刘守有和沈崇名。 “苟大人,你且……”曹福瑞正要解释,却被苟大全伸手打断,“勿须多言,今日之罪岂是你狡辩就可开脱的?哼,镇江货栈可是我镇江府纳税大户,更是为往来客商提供了方便之处。如今京城沈大人一心发展商贸,你这么做便是倒行逆施,便是官司打到朝堂之上,也没你的好果子吃!” 苟大全说话的时候脸上得意之色难掩。这曹福瑞到我镇江任职已有一年,可到现在也没有孝敬自己,自己岂能让他好过? “这位大人,你倒是好大的官威啊。”刚刚包扎好伤口的刘守有一脸不屑,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呢,倒是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又是何人,胆敢和本官如此说话,难道不怕本官治你不敬之罪?”苟大全脖子一梗眼睛一瞪,确实是官威十足。 “哼,区区一个五品官,也敢在老子面前撒野,来呀,把这勾结无为教的乱臣贼子拿下!”刘守有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把一顶大帽子扣在了苟大全头上。证据不证据并不要紧,自己事后自会给他补上的。 武将地位低下,曹福瑞上任一年来也是没少受苟大全的窝囊气,往日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但所有的怨气却一直都在积攒着。今日有了刘守有在背后撑腰,曹福瑞岂能坐失良机,当即抱拳应是,转头对着愣在那里的苟大全笑道:“苟大人,下官得罪了。来呀,把苟大全拿下!” 指挥使大人下令,手下弟兄们可不管他苟大全是何许人,也不论他反不反抗,几名军士直接扑上前去将其摁到在地。 “曹福瑞,你胆敢冒犯朝廷命官,本官要参你一本。”苟大全色厉内荏,口中呵斥着两只眼睛却是瞟向了刘守有,此人不简单啊。 曹福瑞却是看也不看他,看着几个蠢蠢欲动的衙差,瞪眼道:“尔等可敢干涉本官办案!” 这么一声喝,周围军士纷纷拔刀相向,立刻吓得众衙差松开了手中刀柄,眼睁睁的看着大呼小叫的苟知府被军士们拖了下去。 “接下来怎么办,还请两位大人吩咐。”一转脸,曹福瑞脸上又变成了谦卑之色,锦衣卫的大头目啊。 看了一眼刘守有,沈崇名吩咐道:“曹大人,立刻传令下去,镇江府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全城捉拿无为教逆贼赵子君。另外再调遣人手,凡是赵子君名下的产业,全部查封,雇佣工人全部抓起来一一甄别。” “末将遵命!”曹福瑞抱拳领命,转身召集手下诸将分排起了任务。 “二蛋,派出快马赶赴应天府,把咱们的人手统统调来,另外再调遣两千骑兵迅速赶赴镇江,以免无为教狗急跳墙!”沈崇名扭头对着二蛋哥吩咐道。 二蛋哥匆匆而去,沈崇名回头对着刘守有笑道:“大哥,小弟这安排可有疏漏之处?” “呵呵,兄弟你领兵日久,这排兵布阵哥哥我哪里能比得上你,又没有疏漏自己琢磨去吧。”刘守有呲牙咧嘴的说道,这会儿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 ------------ 第六十二章 大索全城 第六十二章大索全城 惊堂木一响,看着神情慌乱跪在堂下的苟大全,沈崇名喝问道:“罪臣苟大全,你可知罪?” 苟大全一脸茫然的看着高坐匾额之下的沈崇名,蹙眉道:“你是何人,胆敢坐在堂官的位置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虽身着便装,但是身上的气势却不会改变,沈崇名微微往后一靠,冷笑道:“本官沈崇名,敢问苟知府是否也要参本官一本?” “啊……你……”苟大全脸色转瞬间变了几变,接着肩膀一塌,撅着腚匍匐在地上哀求道:“大人饶命,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着实该死!”说着话,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 “这样的小事本官岂会与你计较?”沈崇名不屑一笑,这鸟人实在是高看他自己了。“本官问你,你同那镇江货栈的东家赵子君是何关系?” “赵子君?”苟大全瞳孔猛地一缩,曹福瑞那浑人领兵平了镇江货栈,而沈崇名也出现在那里,只怕这件事全是因镇江货栈而起了。 “启禀大人,那赵子君下官虽然认识,可也只是泛泛之交,谈不上什么交情。”苟大全心中有了估摸,说起话来也有了底。 “呵呵,苟大人好忘性,本官听说就在三日前那赵子君不是还派人给你送了礼物吗,你二人关系岂能只是泛泛之交?”沈崇名摆弄着惊堂木问道。 苟大全一惊,随即想到了沈崇名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身份,看来有些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掩饰过去的。 “确有此事,不过赵子君送给下官的就是几本典籍,下官好书,见了这东西便舍不得放手。又觉的许些书籍价值不多,便没有推辞。”苟大全一副好学的模样,恨不得再来一句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以标榜自己。 “呵呵,本官知道那是一部论语。不过本官听说,其中夹杂了两万两银票,不知可有此事?”沈崇名笑眯眯的问道。 苟大全目瞪口呆,嘴巴抖动几下竟是说不话来。好生厉害的锦衣卫,这事情他们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哼,不是我锦衣卫厉害,是你苟大全做事太过张扬,竟然不知避讳在一群下人面前拿着两万两银票沾沾自喜!”沈崇名一脸鄙视的看着苟大全说道,如此饭桶,连个贪官都不会做。 情况一次次的超出苟大全预料,立刻就把他心中的那一点侥幸心理浇灭,也不狡辩,俯首哀求道:“大人,罪人心生贪念有负皇恩,还请大人看在我十年寒窗的份上,放我一条性命。” 听了这话,沈崇名不禁大笑起来。接着面色一愣,斥道:“好一个十年寒窗,你苟大全收受贿赂的时候,拿着那本论语可曾想过这些?圣人教诲你忠君爱国,你却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来,若是本官今日放你一条生路,岂不是与你同流合污玷污了圣人!” 声色俱厉的表情险些将苟大全吓得瘫倒在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来呀,摘去苟大全乌纱,交由有司定罪!”沈崇名抓起一支令箭扔了下去。 “我乃堂堂知府大人,你沈崇名还没权利直接免我官职!”苟大全狗急跳墙,竟然一跃而起开始大呼小叫。 “奉皇上旨意,本官数年来一直督办无为教逆贼一案,你勾结无为教为祸镇江,本官拿你理所应当。”沈崇名瞥了苟大全一眼说道。竟然敢和自己大呼小叫,简直是自寻死路。 “子虚乌有,你可有证据?”生死关头,苟大全也是豁了出去,说起话来也是极其硬朗。 沈崇名懒得和他废话,再次扔出令箭,喝令道:“罪人苟大全勾结乱党收受贿赂,法理难容,重大五十大板收监择日再审!”说罢这话,起身而去,只留下棍棒加身鬼哭狼嚎的苟大全。 而此时的镇江府,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街小巷处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军士巡守戒备,几处镇江货栈也全部被查封,在货栈讨生活的苦力们也是一抓一大片,府劳关押不下只能暂且关在军营之中。 而码头的情况最为激烈,前去抓人的官军竟然遇上了反抗!好在领兵前去的将领知晓这件事因何而起,倒也不心慈手软,当即下令反抗者格杀勿论。 待到十余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码头苦力的反抗总算是告一段落,被鲜血这么一刺激,被蛊惑起来的苦力们顿时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 不过码头一顿,整个镇江码头就乱作了一团,各地运来的货物眼看着不能上岸,只好大出血转道应天府而去。 而事前将货物储放在镇江货栈的客商们,更是一个个欲哭无泪。时间不等人,耽搁下去这买卖可就全黄了! 没得办法,客商们只好汇聚在一起商讨起了对策。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有人起身倡议道:“朝廷扶持商贸,自然是不会难为咱们的,所以在下以为咱们最好能一同赶往衙门请愿,请官老爷们让咱们把货物提出来。” “怕是不妥吧。眼下城中乱成这样,就连驻守兵马都出动了,足以见得镇江货栈所惹祸事不小,这节骨眼上咱们去衙门,岂不是自投罗网。若是被人按上一个同犯的罪名,那岂不是更加糟糕?”有那胆小怕是之徒忧心忡忡的反对道。官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这去衙门求情,定然是免不了破财的。 他这番话,倒也说出了大家的忧心之处,事涉衙门,一旦牵连进去可就全完蛋了。到时货物取不出不说,只怕自己也得牵连进去。 “诸位,新消息。”就在众人没了计较的时候,一名商人满脸激动地跑了进来。 “刘掌柜,是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样,莫不是衙门解封了镇江货栈。”当头一人没好气的说道。都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这刘掌柜也不生气,笑道:“诸位,在下刚刚得来消息,这镇江府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京城来了一位官员!” “啊,京城的官员?”众人大惊失色,京城的老爷们可不比州县官员,一个个眼高于顶胃口奇大,想要从这里走关系,更使得花费大笔的银子了。 “刘掌柜,你这是报丧呢。”另一人满脸不悦的说道,语气很是不善。 被人说成报丧,原本想卖个关子的刘掌柜当即脸色涨红,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说道:“京官乃是当今圣眷正隆的沈崇名沈大人。” 沈崇名三字一出口,厅内众人的脸色顿时变被欢喜充斥。“啊,竟然是沈大人,这下可有救了。” 话说朝廷扶持商贸,各地商人皆知这好事是沈崇名一手促成,如今大家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当下,众人便兴致冲冲的出门而去,直奔府衙去找沈崇名。 兴致衙门,却是扑了个空,不敢多打听沈崇名去处,众人只好侯在衙门口等着沈崇名回来。 却说沈崇名这时已经出了镇江府。据查报,这赵大善人的府邸并不在城中,而是住在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消息重大,沈崇名按捺不住亲自出马,带着刚刚赶至的陈骁和一百多名校尉多以及三百军士杀向了郊外。虽然明知道根本抓不了赵子君,但看看他住的地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大人,赵子君三年前便住在了这里,家中一妻一子,三年间几乎没出过这出院子。”陈骁跟在沈崇名身后说道。 “那你可知他的夫人姓甚名谁?依本官之见,此女也必定是无为教中之人。”沈崇名分析着。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来,夫唱妇随的事情可是定律。从赵子君的夫人这里,也是一个着手点。 “属下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已经派人去查了,等会儿就应该有消息了。”陈骁摇了摇头,赵子君一妻一子的事情,他也是刚刚得知,正派人沿着这条线追查。 沈崇名呵呵一笑,陈骁办事他向来放心,比起二蛋这浑人可要可靠多了。 “大人,刚刚在附近抓了几名行迹可以的人。”一名校尉脚步匆匆的走到陈骁身边禀报道。 “大人,这会儿审不审?”陈骁抬头看着沈崇名问道。 沈崇名略一沉思,道:“带过来吧。”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被带进来的是三男两女,一瞧那装扮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仆人。 “呵呵,你们不要怕,本官就是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把你们知道的都说了,自会放你们走。”沈崇名满脸和蔼之色。瞧五人这样子,也不是那无为教的亡命之徒。 几人连连应是,情绪倒是稳定不少。 “你们可是这处宅子里的人?”陈骁问道。 “回老爷的话,小人五个确实是这宅子里的仆人,不过主人家做了什么事情,小人等根本就不知道,还请老爷您明察。”当头一个男的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本官问你,你家老爷赵子君现在何处,他的妻儿又在哪里?” “老爷今早出门便未曾归来,夫人和少爷午时那会儿也匆匆出门,宅子里的人也跟着去了。小人看出情况不对,这才带着他们几个逃了出去。没想到躲在附近的村落里遇上了几位官差。”这人却也是个领头的。 “那你家夫人叫什么名字?”这话是沈崇名问出口的,一女子身入无为教,只怕也不是什么善类啊。 “我家夫人也姓赵,命紫茜。” 陈骁傻了,沈崇名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眼眶也是泪光闪闪,却是触动了心中的痛。往昔旧事恍若汹涌的波涛涌入脑海之中,胸膛起伏不定。 她嫁人了? “大人,您没事吧?”这件事情由始至终陈骁都看在眼中,沈崇名此刻的感受没人比他更清楚。瞧着沈崇名这般模样,让他如何能不担心。 “没……没事。”沈崇名声音有些发颤,轻搓着手掌说道:“陈骁,大索全城,一定要找到她!” .. ------------ 第六十三章 严格把关 第六十三章严格把关 “大人,您不要着急,属下一定找到赵小姐!”陈骁赶紧保证道,随即唤來手下校尉传下了大索全城的命令。 镇江府风声鹤唳,身在其中的赵文易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教主大人都成了这般模样,手下人马那便更是不堪了。 “赵堂主,这件事你怎么解释!”那罗伊语气咄咄逼人,得意的嘴脸险些露了出來。 色郎君随了赵姓之后便飞黄腾达,原本的大家同属八大金刚地位相当,如此一來随着差距的增大,那罗伊心中岂能痛快,这次好不容易等到色郎君犯下大错,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色郎君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根本就沒有回答她这问題的意思。 金色郎君这副神情,让那罗伊深感受辱,当即就露出了冷笑:“赵堂主,这镇江货栈可是教中弟兄这几年來开出的大好局面,更是我教精英藏匿的地方,如今出了这等事情,你难道还想推卸责任不可!” “妹妹不要这么说话,大家都是教中弟兄,有什么事情好好谈嘛!”蔡文远在一旁充起了好人:“赵堂主,这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你且说说吧!” 色郎君抬头看了赵文易一眼,这才开口道:“那沈崇名扮作商人进了镇江货栈,定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这种情况,我怎能不先下手为强剪除他呢?” “你着急了!”蔡文远皱眉说道:“沈崇名既然扮作商人前來,手头定是沒有确凿证据,你这么一做,岂不是自己就暴露了嘛!” “难道只能等着锦衣卫堂而皇之的找上门來才能动手吗?我赵子君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而且这次可是剪除沈崇名这奸臣的大好时机,难道就要轻易放过嘛!”色郎君怒气勃然,根本沒有把蔡文远放在眼中。 “你……放肆!”被色郎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训斥,蔡文远脸上又怎能挂的住,当即就瞪眼站了起來,虽说自己如今在教中沒什么权势可言,但依旧是护法,并不是谁都能冲着自己大呼小叫的。 “好啦!现在是较真的时候吗?”赵文易有些生气了,满脸不悦的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这次的事情,谁有办法化解!” “教主,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追究谁的责任也无济于事了,属下以为,咱们还是想办法保下教中弟兄们的性命吧!这次镇江货栈被官府查封,被抓的教众有二百多人,个个都是教中精锐,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保出來才行!”说话的是郑山川。 这时的郑山川,同一年前相比可是天差地别,满头白发不说,整个人也是骨瘦如柴,就连眼神也有些变的浑浊了。 “郑护法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城中官军戒备森严,轻易动手只怕更加不妥啊!”蔡文远在一旁摇头说道。 “不妥也得想办法,培养教中精锐更不是件易事,这些人可是咱们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來的,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任由他们被官府杀戮,大事何日才能实现!”郑山川看也不看蔡文远。 “郑护法所言甚是,蔡兄,这件事就由你來办了剑傲乾坤!”赵文易也不问蔡文远的意思,直接就决定了这件事。 蔡文远一怔,随即点头道:“好吧!属下尽力而为!” “念儿,你想爹爹吗?”看着拿着一把木制小剑满地乱窜的儿子,早已盘起秀发多年的赵紫茜苦笑着问道,沉寂数年的心在听到沈崇名到了镇江之后便再也难以平静,看來自己根本就忘不掉他。 “娘,爹爹不是刚走吗?”赵念抬起头來奶声奶气的说道。 赵紫茜微微一笑,上前摸着儿子的小脑袋问道:“念儿,若是有别人给你当爹爹你喜欢吗?” “娘,为什么要让别人给你念儿当爹爹,念儿不喜欢爹爹!”说罢,小家伙又埋头把玩起了。 赵紫茜还要再说,却听得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老爷,您回來了!”接着房门打开色郎君走了进來。 原本正开开心心玩耍的念儿听到这声音,急忙跑到了赵紫茜身后,吓得两只眼睛都紧紧闭着。 “你來干什么?”赵紫茜面色不善,这么些年了,两人都沒有说过几句话。 “呵呵,和岳父大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不來这里又能去哪里!”色郎君笑问道,不过眼中怨恨之色丝毫未减,尤其是看到念儿的时候,脸上肌肉都会不时的抖动一下,沈崇名的孽种,迟早有一日自己会去了他的小命。 “那好,今晚你睡外边,若是敢过了这道门槛,休怪我手下无情!”赵紫茜绷着脸说完这话,抱起念儿进了里屋,房门也随即紧紧关上,。 “娘,我怕!”念儿紧紧地抱着赵紫茜,小小的身体都在不停地发抖。 “念儿不怕,有娘在!”赵紫茜不知不觉的流下了眼泪,心中隐隐的有些后悔,是自己对不起孩子。 不过这时去找沈崇名,她却难以下定决心,既然当初选择了离开,现在回去找他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对于念儿的身世,他又怎会轻易地相信自己。 “大人,您吃口东西吧!”看着一天水米未进的沈崇名,二蛋哥不由有些担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自家大人还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啊! “二蛋,你说紫茜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沈崇名满脸不解的问道,这么些年了,这个事情自己一直沒能想明白。 “大人,紫茜姑娘会不会把您当做杀父仇人了!”二蛋哥小心翼翼的说道,二人之间的事情,当初在河南时他可是向陈骁打听过的,毕竟在赵铭达被问罪杀头这件事情上自家大人难逃干系,这紫茜姑娘心中岂能放的下这杀父之仇。 “杀父仇人!”沈崇名不由一怔,其实这点在赵紫茜第一次消失不见得时候他便想到了,可是心中一直不愿意承认,如今被二蛋哥说出口,他自然也就沒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当年我答应过赵大人,要替他好好照顾紫茜,可一转眼这么些年來,我却……唉!”沈崇名叹气连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蛋哥也是挠头,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沒什么办法:“大人,属下觉得这事怨不得您,要怪也只能怪老天弄人,您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你自己端回去吃了吧生生不灭!本官沒胃口!”沈崇名摇了摇头,这时他又如何吃得下东西。 “大人,那紫茜姑娘已经嫁做人妇,您还是别想她啦!”二蛋哥有些气恼道,闲着沒事想别人的媳妇干嘛?而且还是想的茶不思饭不想。 沈崇名眼睛一瞪,斥道:“二蛋,本官可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不忍她误入歧途越陷越深!”不过这话说出口,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若是不喜欢赵紫茜,又怎么会因为她的事变的寝食难安。 “是是是,属下失言了!”二蛋哥赶紧点头,也不敢再劝沈崇名吃饭,端起饭食溜了出去。 “大人,陈大人求见!”门外传來了侍卫的通报声,正坐在那里发着呆的沈崇名一惊,一跃而起上前把房门打开:“陈骁,可有什么消息!” “大人,目前还沒什么进展,不过您别着急,下面的弟兄正在查!”陈骁面色讪讪,事情一点进展都沒有,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沈崇名。 沈崇名抬头看了看天色,摆手道:“今天暂且算了,弟兄们劳累了一天,让他们明日再查吧!” 陈骁还想再坚持一下,却听得沈崇名又说道:“走,随本官去军营看看去!” 二人行至军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此时的军营外围戒备森严,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军士们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两只眼睛瞪得贼圆贼圆,军营之中看押了几千人,这要是出了乱子,可是要死人的。 “下官曹福瑞,拜见两位大人!”听说军营外來了两名锦衣卫的人,曹福瑞脚步匆匆的迎了出來,一看果然是沈崇名,不由担心起來,手下这群沒眼力劲的东西,竟然连沈大人都敢阻拦。 “呵呵,曹大人,你这些军士不错!”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对于这件事情他倒是极为满意,非常时刻就得严格把关。 不过这话听在曹福瑞耳中,却是吓得不轻:“大人,下官教导不严,等会儿便收拾他们!” 沈崇名一愣,赶紧摆手道:“曹大人,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官可真沒有这样的意思,如今军营里关押的工人必定有无为教的人,不严格些可是要出乱子的!” “是是是!”曹福瑞赶紧点头称是,上差的心思不好琢磨啊! “曹大人,这些人当中可发现了行迹可以之徒!”步入军营,沈崇名一边來回查看一边问道。 “启禀大人,看上去都是些穷苦百姓,并未有人站出來挑事!”曹福瑞摇了摇头。 “不可大意,无为教谋反之心已久,他们的人可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沈崇名满脸严肃的说道。 曹福瑞赶紧点头:“下官明白,绝对不会出现一丝半点的差错!” 沈崇名点了点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军营之外,吩咐道:“外面也要加岗加哨,无为教能有镇江货栈这么大的产业,在这里势力必定不小,你可要防着他狗急跳墙才行!”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安排!”曹福瑞赶紧应是,顾不得再陪同沈崇名,火急火燎的去安排这件事,这可是一个大好的表现时机了, ------------ 第六十四章 半月之期 第六十四章半月之期 视察一遍,沈崇名倒也满意。. 想到这次毕竟是揭破了无为教的一桩阴谋,这心情也略微了好了一些。 “陈骁,咱们回吧,想必今日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咱们回去喝他几杯。”沈崇名倡议道,倒是闭口不提自己一天未进食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事情。 这话算是说到了陈骁的心坎之上。自从昨晚在应天府接到沈崇名抵达镇江的消息,他便连夜带着人手启程赶赴镇江前来见他,马不停蹄的好不容易今日上午才赶到,却是出了镇江货栈这么一档子事情,自然是不顾疲劳忙活起来,那里有空闲坐下来吃口饭。 这时沈崇名如此提议,他倒也不客气,拱手笑道:“属下遵命,正好有些公事向您说道说道。” 赶回镇江府衙,远远地便看到二蛋哥撑着脖子站在衙门口前来回张望,手里提着一把小灯笼,看上去竟像是一个盼着夫婿归来的小媳妇,倒也觉得好笑。 此情此景,沈崇名不由叹了口气,当年在河南赈灾时,紫茜每日也是这般站在客栈门前等着自己回来,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出门也不和属下说一声?”二蛋哥一脸抱怨,怎么说自己也是侍卫头领。而且他今日心情不好,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呵呵,是不是日后得称呼你为马大人了?”沈崇名玩笑道,这厮说话从来都不经过脑壳,整的好像他才是上官一般。 陈骁呵呵一笑,倒也知道沈崇名是在打趣二蛋哥。 看着二蛋哥傻在那里,沈崇名笑道:“好了,玩笑之语切勿当真,快去准备一些酒菜,咱们和陈骁喝几杯。” 看着沈崇名这副样子,二蛋哥当即欣喜若狂,看来自家大人是没什么问题了。 酒不是好酒,菜也算不得什么上等菜肴,虽然如此,三个人倒是吃喝的不亦乐乎。 “二蛋,明日一早你带几个人装扮一下前去湖广,另一批银子应该是流向了那里,按如今的形势看,只怕也是无为教在作祟了。”沈崇名撂下酒杯说道,就算是为了赵紫茜,自己也得把无为教给剿了,到时她没了藏身之处,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她! 正美滋滋喝着酒的二蛋哥一惊,赶紧放下酒杯摆手道:“大人,属下冲锋陷阵倒是可以试试,这查处无为教的事情您还是让陈大人去吧,属下真的是办不了啊。” “呵呵,马大人过谦了。”沈崇名还未说话,陈骁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咱两人当初可是一同进了锦衣卫,这非要分出个高下可就有些不妥了。 “都是练出来的。”沈崇名手指头敲打这桌面说道。“当初让你去关东当指挥使入朝作战,你不也是推三阻四总是说自己不行吗?可是最后怎样,还不是李成梁丢了性命你却安然无恙嘛。” “大人,这不一样,侦办案件实非属下所长。而且这次的事情您可是说了,这可是皇上亲自下令督办的,若是在这上面出了什么差错坏了大事,属下可担不起这责任啊。”二蛋哥连连摇头,这差事可真是不能接。 “呵呵,你去就是了,惹出了什么祸事,自有本官替你兜着。当然这得了功劳,你可不能独吞啊。” 笑眯眯的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沈崇名实在说玩笑话。不过这儿听在二蛋哥耳朵里,却是非同一般,大人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又怎能让他失望呢? 咬了咬牙,二蛋哥点头道:“好。大人,那属下明日就走。不过咱可说好了,属下只是去打探情况,具体如何办案,还得等您到了再说。”二蛋哥虽然同意了,可确实是紧张的不得了,又是一个第一次,真是要人命。 “呵呵呵,好好好,那这杯酒就当是为你壮行了。”沈崇名哈哈一笑,跟着便举起了酒杯。 壮行酒喝过,二蛋哥起身告辞去为明天的事情准备,自己一定要把这差事办好。 虽然提及了公事,但这酒沈崇名更多的却是用来消愁,把二蛋哥的差事安排完,却已经有些上头了。 见他这样,陈骁急忙起身。“大人,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呵呵,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吧。”沈崇名摆手说道,神智倒还清醒。 知道他的心事,陈骁也好多说什么。“大人,那属下先走了。” 时至清晨,辗转反侧半夜刚刚入睡的沈崇名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大人,军营出事了!” 听得侍卫禀报,沈崇名一骨碌爬了起来,匆忙披了件衣物打开房门,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刚刚曹大人遣人来报,一批蒙面人企图潜入军营,被咱们的暗哨发现之后便开始强攻,看押在军营里的人也有一部分暴动,里应外合逃了一百多人。” “饭桶!”沈崇名眼睛一瞪,问道:“可知现在情形如何,死伤多少军士?” “歹人倒是没多久便撤了,士卒们连死带伤将近有一百人,不过曹大人还说,他们被杀和被抓的歹人也有一百多人。” 就在这时,陈骁和二蛋哥匆匆赶了过来,两人也俱是衣衫不整。“大人,出什么事情了?” “陈骁,随我去军营。二蛋你留下,天色一亮就走。”沈崇名没解释,抛下这话带着陈骁出门而去。 瞧着二人急匆匆的背影,二蛋哥挠着头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得只身去湖广了。 赶至军营,天色已是微微发亮,不过军营里里外外点着篝火,一片狼藉的情形倒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大人,下官有罪?”曹福瑞战战兢兢的跪在沈崇名面前,头都不敢抬起来。昨晚沈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依旧出了这等事情,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曹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崇名虎着脸问道,这厮竟把自己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着实可恨。 曹福瑞一脸苦涩,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昨日得了您的吩咐,下官便在军营外加岗加哨,前半夜一直没出什么事,眼瞅着到了五更天兄弟们难免懈怠。不料这贼人就在这时候动了手,外面值哨的弟兄不曾防备纷纷丢了性命,直到贼人行至军营门前才被发现。”说道这里,曹福瑞再次低下了头,大意了啊。 “歹人有多少?”沈崇名这时倒是没有责怪他,毕竟搞潜伏夜行可是这些江湖汉子的拿手好戏,让寻常士卒去对付,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人数倒也不多,也就百十来人。不过下官闻报贼人闯营,着急之下把大部兵力都调了过来,没想到又被关押在军营里的贼人抓住了可趁之机,里应外合被他们逃走了不少。”曹福瑞惭愧之至,不过却没敢推卸责任。听说这沈大人向来是目光如炬,而且长于断案,用假话诓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大人,此事是下官办事不利,还请您责罚。”曹福瑞俯首请罪,态度极其诚恳。 见他实话实说,沈崇名倒也消了不少气。“起来吧,说说伤亡多少。” 曹福瑞心底也是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唯唯诺诺的说道:“轻伤五十七人,重伤三十二人,丢了性命的三十四人。不过贼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擒获了八十二人,当场伏法的也有五十七人。” 沈崇名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从一个生意人的眼光去看毕竟没有蚀本啊。 “曹大人,那这次配合闯营贼人的关押人员有多少?”沈崇名琢磨了一下问道。 曹福瑞对这情况倒是了解的很全面,想也没想就说道:“启禀大人,参与此事的关押工人有二百一十三人,不过可惜的是被他们得手了,除了那一百三十九人,其余的都逃走了。” “如此也好,天色一亮就把其余人放了吧。”沈崇名点头说道。 “啊,大人,咱们还没有甄别完呢。”曹福瑞急忙说道,万一里面还混有无为教的贼人,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沈崇名无奈一笑:“不必废这功夫了,无为教的贼人只怕这次全都参与了,就算是没有剩下的也没有几个,找不着他们已经无关紧要了。若是咱们一味的查下去时间拖得太久,只怕也是一件麻烦事。” 曹福瑞埋头一想觉得十分有理,这些苦力胃口不小,就这么两餐饭就让自己有些消受不起了,现在放了他们倒也能节省不少粮食。“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命人将抓捕的无为教教众押送府衙大牢,沈崇名又安排一下死伤军士的抚恤一事,便带着陈骁会了府衙。 “陈骁,这件事你怎么看?”刚刚回来泡了一杯茶,沈崇名便看着坐着一侧的陈骁问道。 陈骁抿了抿嘴唇,“大人,无为教竟然敢狂妄到闯营救人,只怕他们在镇江的实力不小,依属下看,怎么最好还是调遣人力在全城搜索一下,但凡是那些受了刀枪伤的人统统都要抓起来,这些人极有可能都是无为教的人。” “嗯,这件事你亲自抓,以半个月为期限,能抓多少算多少,半个月之后这城门必定的打开,不然的话造成的损失定是不小。” “是,属下这就命人从附近州县调派人手。”陈骁起身说道,接着又问道:“大人,那紫茜姑娘的事,是不是还要再查访一下?” “不必了,若是她想见我自然会出来的。”说着,沈崇名又是叹了一口气,这丫头。 陈骁一走,沈崇名倒也没能闲着,换了身衣服便赶到了镇江府的通达车马行。 如今商贸发展极快,虽然可喜但也可忧,指不定就滋生了什么不当的事情。贪污**在所难免,怕就怕像无为教这样的逆党乘机发展势力,趁着这次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查探一下,尽量了防患于未然。 .. ------------ 第六十五章 官场隐疾 第六十五章官场隐疾 先是通达车马行,接着又是皇家商贸行,再然后便是皇家银行。. 三家业界巨头在镇江的分部,沈崇名挨个去了一个遍。去这些地方所作的事倒也简单,那就是查账。 虽说是粗略的翻翻,但是凭着临时从应天府借调来的十位经验丰富的老账房,这账目里面有没有猫腻根本就瞒不过沈崇名。 不过十天查账下来的结果倒是令沈崇名十分满意,除了发现几个下边的主事吃喝挥霍虚报了一些账目,大的问题并没有发现。本着防微杜渐杀鸡儆猴的宗旨,沈崇名下手也算狠,直接命人将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扭送到了衙门,罪名便是贪墨公银。 暂时掌了知府大权的同知大人一瞧是沈大人送来的犯人,那办案的速度可谓是千古罕见,证据也不要,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将这几人定了个苦役三年的惩罚,令箭一抛,几名贪墨银两中饱私囊的犯人便垂首被押了下去。 如此结果,却还是沈崇名担心同知大人因为自己的原因使用重刑提前派人打了招呼,不然的话这几人最少也得监禁终生。 忙完这事,沈崇名这才大张旗鼓的去了镇江府的海事衙门,旗号也不再是什么锦衣卫指挥同知,而是顶头上司海事衙门总督大人。 昨日晚间沈崇名要来视察的消息就传到了镇江府海事衙门知事邓有才的耳中,提心吊胆了近十天的邓有才这才松了口气,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既然敢收受贿赂,那这后果自己就得担得起!而且自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有八成的把握将所有罪行摘个干干净净。 “下官镇江海事衙门知事邓有才,参见总督大人。”看着打头的八抬大轿迈出一直官靴,邓有才便屈膝跪在了地上。腚厥得老高老高,态度还是谦卑。 “哈哈哈,邓大人,你敬错神了。”面前传来了朗爽的笑声,邓有才抬头一看,竟是一个面貌粗犷的大汉,根本不是传闻中总督大人那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略一迟疑,邓有才便断定眼前这人便是多日未曾露面的锦衣卫同知刘守有,赶紧叩首道:“见过刘大人。” “呵呵,邓大人快快起来,你我同为皇上效力,倒是不必行这么大的理。”刘守有最烦的就是这些繁琐的礼数,直接伸出手就把身材矮小的邓有才提了起来,神情轻描淡写,竟像是抓孩童一般。 被人一把提了起来,想着背后还有一众下属都在看着,邓有才不禁面色讪讪。这武夫,好生无礼! “邓大人,这么大的阵势,衙门差事莫非不办了?”沈崇名虎着脸走了过来,虽然很享受这种万众敬仰的感觉,可是对于公事,自己只能公办! 邓有才抬头一看,一眼就认出他便是传闻中的财神爷沈崇名,再次屈膝跪倒在地,拜道:“启禀大人,众同僚听闻大人驾临我司,各个都想目睹大人容颜,以示仰慕之情。此乃人之常情,下官实在不好拒绝。” 马屁拍的很露骨,就连沈崇名这样的绝顶马屁高手也是心底大呼受不了,脸色微红摆手道:“快些免礼,日后切不可这样,误了公事岂不是害我海事衙门声誉。”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一定谨记。”邓有才赶紧点头称是,心中倒是放心不少,看来这沈大人也不是什么油盐不进的人物啊,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前呼后拥的进得衙门,看着布局典雅江南气息十足的院落,沈崇名嘴角不由一挑,这邓有才果然有才,衙门都快被他修建城园林了,就这水平,怕是花了不少银两啊。 “大人,我镇江海事衙门后花园极具江南特色,实乃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尤其是等着晚秋时候,那花园景色更是美不可言,大人您若有闲暇,到时候大可以携带夫人公子前来游赏,那时还请大人赐下墨宝,也好让我镇江同僚开开眼界。”邓有才陪着笑脸说道。 这读书人都好个好景色,尤其是出身江南的沈崇名,必定也好这口。知道他腰缠万贯,自己也不用真金白银行贿与他,只求日日相处表表孝心,这一点,朝堂官员可是不能说什么的。 沈崇名呵呵一笑并未言语,不过心中已经有些愤怒,这邓有才好大的胆子,海事衙门的银子莫非是让他用来修建花园讨好上官的? 入得后厅,沈崇名刚一落座便说道:“邓大人,听说你和苟大全关系不浅?”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立时把刚才还轻飘飘的邓有才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辩解道:“大人,下官和苟大人只是同僚之谊,私下里并没什么交情可言。这次他受罪伏法,对下官的震动也是不小,日后必定更加兢兢业业的代朝廷办差,为皇上效力。” “呵呵,你若是真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本官听闻,这两年镇江货栈的兴盛,你可是出了不少力啊。”沈崇名步步紧逼,倒是不给邓有才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几日虽然一直未曾出现在这里,但是身为海事衙门总督,沈崇名又怎会不闻不问,尤其是这种一人断言无人制衡的官府衙门,绝对比三大行要容易滋生贪腐。所以这十天,一直有一队锦衣校尉在暗中了解镇江海事衙门的事情。 不查不知道,一查倒是把沈崇名吓得不轻。短短一年时间,从应天府一名从六品小吏到镇江海事衙门任职的邓有才竟然在镇江府有了两处豪宅,而且其舅兄更是在镇江开设了一家织布坊,两家当铺!据估算,这三处铺子价值白银二十余万两。 虽然可以说邓有才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会对他这舅兄关照一二,但这么大的买卖,可不是他那个在应天府时整日混迹街头的泼皮舅兄能在一年之内能够撑起来的,没有大笔的投入,自己也不敢说能做得来。所以这银钱的来路,可就是大问题了。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便是这邓有才才是这三家铺子的背后东家,而他这银子,也必定是收受贿赂得来的。 顺着这条线派人一查,所有的事情立刻清晰起来,这邓有才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索贿,而且镇江货栈之所以越办越红火,他更是功不可没,来往客商都是冲着他的面子才花高价钱将货物存放在镇江货栈的。就凭这点,便完全可以断定邓有才收了镇江货栈的好处! 愤怒之余,沈崇名便想好好会一会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朝廷律法高悬头顶,自己三令五申他都敢置若罔闻,不好好惩戒一番,各地的海事衙门还不得纷纷效仿? 不料这邓有才也不是吃素的,自打镇江货栈出了事,他便意识到这火迟早都会烧到自己身上来,一早便想好了脱身之计。 “大人,对于镇江货栈,下官确实是出力不少,不过这期间,下官可是一分银子都没要他们的。至于他们是逆党的事情,那下官就更是不知道了。” “一分银子都没拿,那你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帮他们呢?”沈崇名一脸不信,这鸟人也不怕闪了舌头。 “启禀大人,您一直说咱们海事衙门要为各地商户提供便利,以促进商贸发展,下官这么做,也是秉承了您的意思啊。”邓有才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你沈崇名是作茧自缚啊。 沈崇名当即一愣,倒是没料到这厮竟然会拿自己的话来搪塞自己。惊讶归惊讶,不过心中怒气更甚,倒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呵呵,本官说为商户提供便利,却也没说让你为人招揽生意。就是因为你的这般恶行,才致使镇江货栈一家独大,他们肆意哄抬存放货物的价格,严重损害了过往客商的利益。可是有你帮着镇江货栈,众客商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如此滥用朝廷赋予的权力,莫非也是本官教你的不成?!”沈崇名声色俱厉,手指头差点点到了邓有才的脑门上。 没料到沈崇名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借口统统驳回,一直胸有成竹的邓有才难免慌了神,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大人,下官可是一片好心啊。至于镇江货栈如此作为,下官根本就不了解,不然早就臣子他们了。” “哼,你是不是好心自己说了不算,本官说了也不算。”沈崇名大袖一甩说道,“明日本官会召集这几日驻留在镇江城内的客商,他们对你的行径自会有个评判。” “大人……”邓有才神情大慌,正要再次狡辩却被沈崇名伸手打断。 “勿须多言,明日你自行到知府衙门便是。”撂下这话,沈崇名扭头吩咐道:“查封衙门账册公文,统统给本官带回去。” 说罢这话,沈崇名看也不看冷汗淋淋的邓有才,转身走了出去。 “兄弟,你这不是闲着没事嘛,早知这样,直接命人将邓有才带到府衙便是了。”出了海事衙门,刘守有回头对着沈崇名说道。 “唉,没想到我海事衙门才成立一年有余,便生出了贪官污吏,照此下去可该如何是好?”沈崇名愁眉不展,抓不抓邓有才不是什么大事,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一个新衙门沾染了官场上的恶习,如若真是无官不贪,再好的经也得被他们念歪了。 这心情刘守有倒也明白,他这次不直接抓邓有才,定是对他抱有了幻想。只不过可惜的是,这邓有才生的油嘴滑舌,百般狡辩之下倒是将沈崇名惹急了。 “好了,毕竟只是一个邓有才,那个衙门没几个贪墨之徒啊。”刘守有劝解道。 沈崇名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海事衙门权力太大,怕就怕其他人也像邓有才这样啊。” “呵呵,怕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老哥我相信兄弟你自有办法解决这事。”刘守有拍着沈崇名的肩膀说道,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 .. ------------ 第六十六章 销声匿迹 第六十六章销声匿迹 第二日一早,因为城池封锁驻留在镇江城内的外地客商们一波接着一波赶到了知府衙门前。八一中文网 ??. 彼此相识的交头接耳,却是都不知道被唤道衙门所为何事。 “程兄,该不会是怀疑咱们和那镇江货栈有干系吧?”一名身材肥胖的家伙忧心忡忡的对着身边的程兄说道,清冷的早晨,他却依旧是大汗淋漓。 “这倒不至于,若真是那样,岂会和和气气的请咱们前来,只怕早就枷锁加身了。”程兄摇头说道。 胖子赶紧点头,一脸敬佩的说道:“程兄所言甚是,小弟一时急糊涂了。可是这城门封闭许进不许出也不是个事啊,小弟那两船货物还等着出海呢,这要是误了船,损失无法估量啊。” 程兄跟着点了点头,同样是一脸愁容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再过十天船队就要出海了,若是再赶不到泉州,这一季的生意可就全泡汤了。” 正说着话呢,神情沮丧的邓有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顿时引起哗然一片。“呦,那不是海事衙门的邓大人嘛,他怎么来了?” 邓有才抬头看着眼前这人山人海的场景,立时觉得双腿酸软无力,身体都开始了微微的哆嗦。看来这沈大人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见过邓大人。”一名商人满脸堆笑迎上了前去。“大人,小人的三船货物滞留在城内,若是再不出城这买卖可就耽误了,您通融通融,可否让小人的货物出城呢?”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言辞谦卑,满脸恳求之色。这海事衙门非同寻常,总督大人更是当今皇上信臣沈崇名,若是海事衙门能为大家伙说上几句,知府衙门也就不敢再拦着大家不让出城了。 前途渺茫,邓有才的心情自然是坏的厉害,若是平常,早就劈头盖脸的训斥这些不知深浅的商户了。 可是如今自己已是朝不保夕,前途可谓是握在这些人的手里,讨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出言呵斥。 “呵呵,各位稍安勿躁,大家的难处本官心中明白,自会安排好这件事的。”邓有才少有的挤出一脸笑容,就差跪下祈求这些商户等会儿在沈崇名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了。 众商户却不知邓大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听他说出这话,倒也是欢呼雀跃,感激之声随即响起。 好不容易摆脱众人进了衙门,当头便碰到了一名锦衣卫官员。虽然看着年纪轻轻不像什么大人物,但邓有才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这位大人,下官邓有才,不知沈大人在哪里?” “呵呵,邓大人,本官陈骁,沈大人正等着你呢,请随我来。”陈骁满脸堆笑,看来这厮是慌了神了。 没有期望中的走入后院,陈骁径直带着邓有才进了府衙正堂。瞧这阵势,邓有才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下、下官邓邓有才,拜见总督大人。”邓有才趴在地上哆哆嗦嗦说道,如此阵势,看来沈崇名是真的要拿下自己了。 沈崇名正眼不待瞧,直接吩咐道:“将衙外商户请进来。” 商户着实不少,威严宽敞的大堂除了跪在当中的邓有才身周一步没人敢靠近,就连两旁的衙役们都被挤到了墙角。 “诸位员外,本官沈崇名。这次贸然请诸位请来,实乃因为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帮忙,若是因此耽搁了大家的时间,还望大家海涵才是。”沈崇名一团和气,根本没在这些商户面前摆出朝廷命官的架子。 听得他报出名号,众商户立刻瞪大了双眼,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崇名?沉默一下,众人立刻忙不连跌的跪下磕头行礼,脑袋顶屁股,满脸感激之色。大贵人呢,如今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说来还是多亏了沈大人。 “呵呵,诸位快快免礼。”沈崇名满面春风,被这么多人情真意切的感激,这不就是自己所求的嘛? 看着双方这样,跪在那里的邓有才心如死灰,最后的一点希望全部都破灭了。 “邓大人,你可有什么好说的?”沈崇名脸色说变就变,再看邓有才的时候,却已是冷若冰霜。 “大人,下官也是一时糊涂啊,还请您看在我镇江海事衙门这一年功绩的份上,给下官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啊。”邓有才满脸哀求之色,再也不复昨日的狡猾。 在场商户神情大惊,原本看着往日叱咤镇江府的邓大人跪在那里就觉得奇怪,可是看着他身上整整齐齐的官袍,倒也没敢往深了想。这时听到这话,却果真是犯了事被沈大人拿住罪证了! “哼,你以权谋私,为了一己私利坑害过往客商,这镇江海事衙门的功绩又怎会有你的份?”沈崇名神色严厉,根本不给邓有才机会。 “大人……”邓有才还想狡辩,可是来回看了看众商户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顿时说不出话来,这说了指定是会被揭穿的。 “哼,无话可说了吧?”沈崇名冷冷一笑,又抬头看着众商户笑道:“诸位员外,本官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置,你们暂且到后衙喝茶休息一下,本官随后就到。” 众人虽然非常想见识见识二品大员查处贪官污吏开开眼界,不过听着沈崇名这话,立刻收拾心情走了出去。结局已经猜到了,这张狂了大半年的邓大人是要倒霉了。 目送众人走出正堂,沈崇名往后一靠,说道:“说吧,把你所犯罪行统统交代一遍,不要耍什么小心思,否则罪上加罪!” “是是是,罪臣一定如实交代,一定如实交代。”邓有才忙不连跌的点着头,右手不停的擦着额头汗水,很是痛快的将这一年来所犯下的罪行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如今狡辩是不行了,接下来只能认认真真的交代罪行,以图将功赎罪了。 “所获脏银都做了何用?”交代的数目比自己估计的还要多,前前后后三十多万两。不过如此一来数目就有些对不上了,少了将近十万两银子。 “大人,我若是实话实说,算不算将功赎罪呢?”邓有才颤颤巍巍的问道,把罪行交代出来,他也是吓得够呛,短短一年,自己竟然得了这么多银子。就这数目,杀头十次都够了! 沈崇名眉头一拧,拔出萝卜带出泥?“你觉得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吗?” 邓有才一声苦笑,道:“大人,所获脏银,除了置办了两处宅院,开设了三家店铺,剩下的十万两,全都孝敬了京城的王大人。” “王大人?”沈崇名不由疑惑,京官自己认识的不少,却是没听说过有个姓王的有势力插手海事衙门的事情。 “大人,王大人便是我海事衙门考公清吏司郎中王思明。”邓有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据说这王大人和沈大人可是同年好友,一个榜眼一个探花关系好得很啊。 沈崇名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任凭他百般猜测,也没能想到王思明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虽然近几年来二人交往越的少了,可是对王思明的印象却是一直不错。骤一听他收受下属贿赂,沈崇名的一颗心如坠冰窖!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抬头看了看满脸希冀的邓有才,吩咐道:“来呀,将这贪官押下去,等本官处置完手头事务再来定他罪状。” “大人,罪臣揭有功,您可不能徇私枉法啊。”看着沈崇名丝毫不提自己戴罪立功的事情,邓有才不由大急。该不是官官相护,他沈崇名想保住王思明吧? “个中事情本官自有定论,岂容得你在此废话,押下去!”沈崇名斥道,到底要不要对王思明留手,他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哎呀,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件事兄弟你可要妥善处置啊。”看着沈崇名坐在那里愁眉不展,坐在一旁的刘守有这样说道。对于王思明,他也略有耳闻,海事衙门的三把手,称得上是位低权重。作为海事衙门的核心人物之一,无论怎样对他,都得考量清楚才行,万万不能引出大的震动,不然成立不久根基的薄弱的海事衙门根本就承受不起。 沈崇名无奈的叹了口气,“押后再说吧,眼下还是抓紧将无为教的事情处理好。”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沈崇名难免有些消沉,原本打算和众商户好好聊聊的心思也没了,匆匆见了一面便将众人打走。 回头再说陈骁,这几天可谓是愁白了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无为教这次动作极为迅,手头的几条线索一条接着一条没了头绪,整个案件转眼间停滞不前。 “大人,属下无能。”陈骁垂头丧气的说道,事情毫无进展,他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沈崇名了。 “呵呵,吃一堑长一智,这无为教也是会学聪明的嘛,如果轻易就被咱们查出来,那他们也就算不得对手了。”沈崇名心态不错,对这事并没有太过焦虑。 陈骁点了点头,“大人,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 “明日就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了,后天大开城门吧。至于以后,案子还要查,不过用不了这么多人力了,只需将无为教打压的不敢公开活动,他们的势力就休想展,终究有一日会不攻自破的。”沈崇名笑着说道,根本未将无为教放在眼中。 陈骁跟着一笑,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紫茜姑娘的事情……” “不要理会了,由得她去吧。”一提这事沈崇名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丫头销声匿迹故意躲着自己,这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她呢。 陈骁悄悄地松了口气,找紫茜姑娘可要比无为教的事情更加难办,若是大人一意强求,自己可得愁死了。 “后天城门一开,我便和刘大人去湖广找二蛋去,这里的事情暂且就交给你了。另外再通知各地,必须派出人手清查各类人员众多的铺子,万不可再给无为教可趁之机。”沈崇名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陈骁躬身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 第六十七章 情况复杂 第六十七章情况复杂 为期半个月的城禁解除,侦办无为教一案的锦衣卫也不能说是寸功未建,虽然没有抓到一个够得上分量的无为教高层,但是下边的喽喽却着实是抓了不少,足足有一百多人。. 沈崇名掐指一算,倒是将从军营之中逃脱的那部分人数补了回来,这事也算是圆满了。 心中牵挂着在湖广独挑大梁的二蛋哥,看着刘守有伤势没了什么大问题,沈崇名随即点了百余名武艺高强的校尉随行,快马直奔湖广首府武昌! 无为教也是无孔不如,沈崇名刚出城没多久,这消息就传到了教主赵文易的耳朵中。这个消息,到时让焦虑不安了整整半个月的赵文易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虽然这次损失不小,但终归是没有被伤及根本,用不了多久便能缓过气来。 “沈崇名不辞辛劳奔赴湖广,所谓者何?”赵文易眯着眼做思考状,这个扫把星,如此急匆匆的赶过去,只怕湖广那里也出了事情。 不过无为教在那边没什么根底,倒是不用担心他会继续祸害无为教,只是好奇那里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己对狗朝廷的威胁还大,竟使得他如此着急,来不及将镇江的事情处理完便赶至湖广。 坐在他对面的只有郑山川一人,皱眉思索一阵,就见他面色一怔,咬牙道:“该不会是为了吉王府吧。” 听他这么一说,赵文易先是眉头一拧,接着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护法好见地。吉王府的朱翊銮心思不小,只怕露出什么马脚被沈崇名察觉了。” 郑山川也跟着笑了起来。“嗯,这个可能最大了,湖广地面的锦衣卫一直被东厂压着。而这朱翊銮同东厂大档头雷豹关系不错,有了东厂关照,平日里自然是没什么事情了。怕就怕这次他的动作有些过头被锦衣卫察觉,如今却是惹得沈崇名亲自前往,煞星到来,大祸临头啊。” 赵文易摆了摆手,“听说沈崇名这次所带人手不足百人,只怕具体情况他并不了解,对吉王府防备不足吃些亏在所难免。不若这次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将朱家这个桀骜不驯的子孙揪出来大白天下,倒也可以为咱们遮掩一下争取时机了。” “教主好计谋,此乃一举两得妙计啊。”郑山川轻抚下颚胡须笑道,眼神中却有些不甘,一年前的事情,自己永世难忘! “那这次就劳烦护法亲自去一趟湖广,在暗中帮助沈崇名,定要把朱翊銮的阴谋揭发!”赵文易握拳说道。 “是,那属下明日一早便走。”郑山川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激动之下忍不住轻咳几声。内伤无法痊愈,只怕自己熬不过几个年头了。这个机会不错,正好借力打力把自己的大仇报了。 “唉,千头万绪,这可如何是好?”身在武昌府的二蛋哥眉头深皱,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密报,那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马大人,咱们在湖广人手不多,又处处受东厂压制,这情报是杂乱不堪有用的没多少啊。”从应天府借调来的锦衣卫千户秦大同揉着脑门说道。 不怕情报不多,怕就怕乱七八糟一大堆,到头来不但没甚用处,更是自己把自己搞的乱了阵脚。 二蛋哥揉了揉拳头,抬头问道:“东厂在湖广的人是谁,不然咱们去找他谈谈,毕竟都是为朝廷效力,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等着看好戏吧?” 秦大同一阵迟疑,有些为难道:“怕是不妥啊,据悉半个月前东厂大档头雷豹亲至,定然是前来同咱们抢功的。” “什么,雷豹在这里?”二蛋哥双目瞬间大睁,他***,这王八犊子怎么来了? 当年的事情他至今记得,雷豹这厮非同小可,无论是手段还是性格都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当初若不是刘大人及时赶到,只怕自家大人也得在他手下吃亏! “是啊,这几日咱们的人和他们有了几次摩擦,下官看着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没和您说。”秦大同脸色讪讪,不是不生气,只是惹不起雷豹啊。 二蛋哥挠头不已,原本这案子就不好办,现在雷豹又赶来这里搅混水,自己更是没了章法了。“唉,这可如何是好呢?” 二人一时沉默,良久之后二蛋哥眉头一挑,喜道:“有办法了。” “大人有何妙计,快些说来给下官听听。”秦大同一脸急切之色。 “既然东厂插手了,那咱们也就不必麻烦了,只需派人盯紧他们便是,只要这案子破了咱们对皇上有交代就成。”二蛋哥挠着下巴颏说道,自己该留胡子了。 听了他这‘妙计’,秦大同忍不住翻了白眼,天爷爷,这算哪门子办法,这岂是咱锦衣卫的作风? “大人,这么做怕是不妥吧,下面的弟兄知道了定然不乐意。”秦大同小心翼翼的说道。 二蛋哥讪讪一笑,秦大同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是听得出来的。“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姑且就这样,等着刘大人和沈大人来了再说吧,单凭咱们,根本就不是雷豹的对手。” 这也是实话,秦大同沉默一阵说道:“那好吧,下官这就安排去。” 雷豹亲至湖广,却也是得了冯保的吩咐。那日从隆庆帝口中得到沈崇名的消息,冯保便担心起来。若是自己和吉王府朱翊銮的事情被沈崇名查到,那可就是要了亲命了。本朝勾结藩王的内廷官员,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不甘坐以待毙,冯保掂量一晚便命自己的亲信雷豹赶赴湖广,明里说是同锦衣卫一样为了调查银两去向一事,但根本还是为了将水搅浑让沈崇名无从着手。 事关重大,雷豹也是心中焦急。这条线可是自己牵的,万一东窗事发,自己难逃干系。 所以到了湖广之后,他一边派人故意寻锦衣卫的麻烦,一边联络朱翊銮商议如何应对这次危机。 听闻朝廷派出沈崇名查办此事,历来眼高于顶的朱翊銮也是慌了神,一边消除可能暴露的罪证,一边苦思对付沈崇名的办法。 “小王爷,咱们的人都在深山老林,倒是不怕沈崇名能查得到。属下以为眼下最最要紧的就是将各地产业全部停了,以免被沈崇名抓住了沿着这条线查出别的东西来。”赛诸葛程经业摸着下颚说道。 朱翊銮愁眉不展,有些为难道:“眼下正值紧要关头,若是停了这些产业,咱们手头的银子可就不够用了啊。” 深山老林供养了五万大军,日常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现在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但朱翊銮依旧觉得有些吃不消。若是这次再把各地产业停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一点程经业如何不知,只是为万全计只能走这一步棋,不然的话一旦被沈崇名察觉,那可就功亏一篑了。“小王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要避过这阵风头就好了。” 眼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谋士都没了办法,朱翊銮难免有些灰心丧气,懊悔不已的说道:“没想到这皇家银行和商贸行还有这么一手,早知这样,咱们就私下转运这笔银两了。” “小王爷,听雷豹的意思,这沈崇名对咱们的事情尚未有察觉。这次他来,防卫必定松懈,倒不如调集人手结果了他!”一旁的霸天虎刘震浑身杀气的说道。 这办法朱翊銮早已想过,虽然看似是一招永除后患的好办法,但引发的结果自己却更是消受不起。 “这沈崇名不能死,一旦他被杀,朝廷必定会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说不定到时候就是大军压境翻天覆地的调查了,那咱们藏匿的五万人马也必定会曝光。”朱翊銮摇头说道。 “若是沈崇名死在雷豹手中又如何呢?”程经业忽然抬头说道。 “借刀杀人?”朱翊銮眉头也是一挑,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二哥,详细说说。” 程经业呵呵一笑,道:“这东厂历来和锦衣卫不合,冯保与高拱沈崇名之间的矛盾京城的那位心中也是清楚,若是这次沈崇名死在雷豹手中倒也是合情合理。而且如此一来,高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在朝堂之上和冯保闹将起来,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嗯,有理。朝堂党争向来厉害,若是他两闹将起来的话,必定能牵动各方势力,,到时候就再也没人有暇顾及咱们的事情。”朱翊銮连连点头,这的的确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老二,这么做怕是不妥吧。”刘震有些不乐意了。“那雷豹也不是傻子,岂会动手杀了沈崇名?” “呵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不了到时候咱们在背后助他一臂之力罢了。”程经业笑眯眯的说道。这书生使起坏来,绝对要比武人更坏。 刘震白眼一翻,有些生气道:“这几年那雷豹可是帮了咱们不少忙,咱们如此忘恩负义,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程经业梗着脖子说道,最看不惯的就是刘震动不动就把江湖大义挂在嘴边,要知道咱们现在办的可是谋取天下的大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震也懒得再说。不过心中却是暗暗鄙视,你程经业倒是想得美,雷豹若是如此容易就被你当枪使,那东厂可就有些名不副实了。 心中有了底,朱翊銮倒也放心下来,一番安排,就等沈崇名自投罗网了。 已经成了别人利用对象的雷豹,这时还绞尽脑汁派人逐一破坏锦衣卫手中掌握的各条线索。这件事具体怎么办,他心中也没个计较,唯一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只要保住吉王府的秘密,那公公和自己就都安全了。 .. ------------ 第六十八章 踪迹初现 第六十八章踪迹初现 “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属下想死你了。. ”焦躁不安的过了这么些天,再次见到沈崇名的二蛋哥可谓是热泪盈眶,就差上去来一个熊抱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二蛋,是不是差事没办好?” 二蛋哥老脸一红,讪笑道:“两位大人旅途劳顿,咱们还是歇息一下再谈公事吧。” 喝了口热茶,沈崇名抬头看着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二蛋哥说道:“说罢,这段日子遇到了什么难处?” “大人,东厂的雷豹在武昌府。”二蛋哥小心翼翼的说道,把这东西作为毫无进展的借口,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啊。 “雷豹,他来干什么?”刘守有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只要这家伙一出现,绝对没什么好事。 沈崇名微微一笑,倒是不用二蛋哥回答这个问题。“自然是为了和咱们抢功了,冯大公公这嫉妒心可不小啊。” 刘守有摇了摇头,“只怕没这么简单,若是单单为了功劳,冯保早就派人来这里了,根本犯不着费力气从咱们手中抢功。” “这……”沈崇名一阵迟疑,若真像刘守有说的这样,那这件事可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看着两位老大不再言语,二蛋哥说出了眼下的困难。“在湖广地界,咱们锦衣卫的势力远不及东厂,这段日子属下用尽了办法,非但没什么进展,反而因为得来的情报过于繁杂绕晕了头。” “呵呵,车道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沈崇名一脸平淡的说道,只要不是一潭死水,那必定就有下手之处。 “兄弟,你说东厂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瓜葛?”一直眉头紧锁的刘守有抬头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和咱们争功,那必定就是这样了。”沈崇名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冯保爱财可是朝廷官员都知道的事情,说不定这笔银子真的落入了他的口袋中。 这阉货数次想插手皇家商贸行都没能成功,说他另辟蹊径捞银子,自己绝对相信。 刘守有哈哈一笑,有些鄙视道:“这鸟人为了捞银子,说不定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所以这才火急火燎的派遣雷豹赶到湖广捂盖子。咱们到要好好查查,等着抓到了他的把柄,看他有何话说。” “既然这样,二蛋,你立刻派人盯紧雷豹,本官要知道他的一句一顿。”沈崇名吩咐道。 “大人放心,属下听闻雷豹在武昌,一早便派人盯紧他了。”二蛋哥显摆道,却是不敢提及自己是因为没了办法,才派人监视雷豹也好捡些剩菜残羹应付差事。 沈崇名却不知道事情,正待开口夸奖他,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两名校尉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马大人,出、出事了。”撂下这么一句话,这家伙便倒在地上。 二蛋哥上前一看,抬起头来脸色难看的说道:“大人,这是属下派去监视雷豹的人。” 刘守有眼睛一眯,“雷豹,欺人太甚!” 众人还没个计较,又是一名校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上竟然还有惊慌之色。“不好了,东厂雷豹闯进来了!” “好胆,既然还敢寻上门来!”刘守有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两字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来人,关门打狗!”沈崇名也来了脾气,区区一个雷豹也敢如此张狂,难道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典故,还当自己是几年前那样怕他吗? “哈哈哈,听闻两位大人驾临武昌府,雷豹冒昧前来拜会。”雷豹昂首挺胸走了进来,根本无视面前众人愤怒的目光。 “雷豹,既然是拜会,你未经通报硬闯进来是何道理呢?”刘守有烟着脸问道,这鸟贼愈发的张狂了。 “刘大人,你我都是习武之人,何必学那腐儒的酸气呢。”雷豹却是不以为意,今天他来就是砸场子的! “呵呵,雷大人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正好有一事本官要寻你,如今倒是省事了。”沈崇名春风拂面,和这种树鼻子瞪眼,忒的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沈大人有事尽管吩咐,能帮上忙的雷豹必定不会推辞。”雷豹拍着胸脯说道,就等着沈崇名先行暴怒,如此一来自己倒要让他好看。 沈崇名指着倒在地上尤为醒来的校尉说道:“雷大人,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啊,这厮竟是沈大人的下属?”雷豹做出一脸惊讶状。“在下正是追逐此人路过这里,听闻二位大人到来才进来拜会的。” 看着雷豹装模作样,沈崇名心中冷笑连连,几年未见,这厮倒是学的滑头了,官场害人不浅啊。 “两位大人,若他是你们的人,那监视雷某又是什么道理?”雷豹露出了本来目的。这二人定是自知理亏,看他们如何作答! 不过沈崇名岂是吃素的,冷笑道:“雷大人,锦衣卫身负监察百官之责,派人监视你乃我锦衣卫分内之事,若是没做到,岂不辜负了皇上信任?” “哼,监视百官是你们的责任,可我东厂不在其列,沈大人这么做岂不是坏了规矩?”雷豹喝问道。 沈崇名哈哈一笑,“东厂不在其列?敢问雷大人,这规矩出自何人,本官倒要会会他。” 雷豹不由一怔,这倒是难住他了。半路出家,他对朝廷的各项规矩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东厂肩负监察锦衣卫之责,却从未听说过锦衣卫还能监察东厂,如此一来岂不是乱了套? 再者说,这规矩是哪辈子传下来的自己哪里能知道。就算是知道,定着规矩的人也烂的只剩一堆白骨了。 “没有就是没有,今天这事还望两位大人给个交代,不然雷某禀告督主,咱们朝堂上见!”雷豹色厉内荏,动手的话他不惧怕任何人,可这嘴皮子功夫却非他所长。可是现在面对皇上面前的两位红人,他哪里敢动手,只能抬出背后的冯保来试试能不能压制住两人。 “好啊,这件事冯保不给出一个交代,本官也不会善罢甘休。”沈崇名一牛到底,丝毫不怕雷豹背后的主子。 雷豹一阵挠头,连冯公公都不管用了,这教自己如何是好?琢磨一阵,雷豹强装强硬的说道:“那好,这件事雷某暂不追究,咱们京城再见,告辞了。” “等等。”雷豹转身要走,却被刘守有出言拦住。“雷豹,京城的官司尚且押后,你伤了本官的人难道不交代就想走吗?” 这话一出口,雷豹瞬间感到气氛不对,环手一看,却是众校尉摩拳擦掌有动手的迹象。 “呵呵呵,不知刘大人准备把雷某怎样?”雷豹浑然不惧,如是他们先动手,自己可就不怕什么了。 刘守有眼睛一眯,冷笑道:“雷豹,你伤我的人,是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雷豹心中一惊,看来他们真的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呵呵呵,我东厂的事情难不成还要向你们锦衣卫交代?” “雷大人,本官方才已经说过,监察东厂乃是锦衣卫分内之事,你来做什么事情,本官有权过问。”沈崇名在一旁插口道,若是这家伙百般狡辩,那先前的猜想可就极有可能是事实了。 “沈大人,雷豹若是不说,你又能将我如何?”对方欺人太甚,雷豹的火爆脾气也不由上来,大不了宰了他们自己浪迹天涯! “本官权利不大,没有真凭实据自然不敢将雷大人你怎样。”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接着脸色一冷,喝道:“但是,这种事情只此一次,若是接下来再犯,休怪本官定你个图谋造反之罪!” 雷豹心中哇凉哇凉,大事不妙,定是被他们抓了什么把柄,不然沈崇名岂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呵呵,那雷豹就等着,告辞了。”按下心中不安,雷豹撂下这话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必须好好想个对策,不然事情暴露,谁也保不了自己! 刘守有起身就要阻拦,却被沈崇名伸手拦下。“大哥,看来咱们是想对了,这怕这件事东厂参与在里面。” “唉,这下可麻烦了。”刘守有有些发愁道。虽然不惧东厂,但是想要侦办他们参与的事情,却并非一件易事,尤其是在东厂势力庞大的湖广地界,可谓是寸步难行。“兄弟,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沈崇名呵呵一笑,“倒也简单,乱拳打死老师傅,咱们兄弟二人在此谅他雷豹也不敢来硬的,四面出击先乱了他的阵脚再说!” “嗯,有道理。”一听这话,刘守有心中便有了底。看今天这情形,雷豹必定察觉到锦衣卫已经怀疑他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捂盖子遮遮掩掩了。 “不过东厂在湖广势力庞大,咱们现有人手怕是不够。可陈骁又被镇江的事情拖住了手脚,那只能从京城调遣人手了。”刘守有摸着下巴颏说道。 “这倒不必,小弟有皇上密旨,侦办案件可以在各地调兵。咱们把声势搞得越大,想必雷豹就越着急,如此一来自然是破绽百出了。”沈崇名摆手笑道。东厂在湖广的人手再多,也比不上军队啊。 刘守有哈哈一笑,“有道理,大军压境,谅他雷豹也没见识过。” 话虽这样说,但调兵遣将确非易事,一番计较之后沈崇名做了一些安排。精锐人手全部出动监视东厂的人,剩下的那些本地探子则是四处出动调查本地商铺的奇闻异事,也好就此推断出那笔银子究竟流向了哪里。 至于调兵,暂且押后,只是传下令去各地兵马开始集结,随时听候命令。沈崇名相信,凭着东厂的情报系统,这事情定然是瞒不过雷豹,他迟早都会上当的。 ……对不起,更新晚点,我有罪…… .. ------------ 第六十九章 添火浇油 第六十九章添火浇油 武昌郊外,一处雅致的别院。. “小王爷,雷豹求见。”门外传来了刘震的声音,正和丫鬟动手动脚的朱翊銮一怔,随即从将双手从丫鬟的肚兜里抽了出来。“请他到客厅,我随后就到。” 收拾一番赶至客厅,看着面前乔装打扮的雷豹,朱翊銮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雷兄,你这是……呵呵呵。” 雷豹没理这茬,神情严肃的说道:“小王爷,沈崇名怀疑我了。” 朱翊銮脸上笑容一滞,随即变了脸色,“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衣卫派人监视我了。”雷豹脸色也不好看,这么大的事情,一旦被查实,绝对是死路一条! 朱翊銮沉默一阵,抬头问道:“雷大人,那你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雷豹无奈的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今日刚刚发现那监视之人,他们究竟知道了多少,我心中也没底。不过今日跟着那监视之人见到了沈崇名和刘守有,看他二人张狂的样子,只怕情况有些不妙啊。” “这……唉。”朱翊銮一时间没了计较,抬头对着刘震吩咐道:“刘大哥,去把程二哥请来,看看他有什么应对之策吧。” 刘震领命而去,没多久便和程经业并肩快步走了进来。来的时候程经业已经从刘震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进来的时候眉头都已经皱成了一个疙瘩。 看着起身相迎的朱翊銮,程经业吸了口气说道:“小王爷,这沈崇名留不得了。” 朱翊銮一惊,不知道程经业为何要当着雷豹的面提出这事。不过虽然这样,他还是顺着话头说道:“有道理,沈崇名这人极为难缠,留着他在,咱们的事情迟早会被查出来的。雷大人,你以为如何?” 情况这么严重,实在是有些出乎雷豹的预料,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小王爷,这样怕是不妥吧。沈崇名地位尊崇,若是要了他的性命,事情必定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啊。” “雷大人,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不这样做,咱们的事情必定会被沈崇名查出来,到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程经业在一旁摇头说道。 这件事有利有弊,原本打算暗中借雷豹之手除掉沈崇名的事情太过耗费时间,说不定这段时间沈崇名会查出一些东西。如此一来只能要挟雷豹主动动手除掉沈崇名,到时候把罪名栽到冯保头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可以,这样的大事厂督必定不会答应。”雷豹当即摇头,临行前公公只是嘱咐自己阻挠沈崇名办案掩饰住吉王府的秘密,可没吩咐自己取他性命。这要是自作主张杀了沈崇名,事后不要说朝廷了,就连公公都不会放过自己! 程经业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装作无奈的说道:“雷大人,小王爷的事情你最清楚,而冯保至今都被蒙在鼓里。现在不杀沈崇名,等着东窗事发传到京城,您说冯保会放过你吗?” 说起这事,雷豹现在也是追悔不已。当初碰到多年好友刘震,他便自愿牵线搭桥帮朱翊銮联系上了冯保。没曾想到随着对吉王府了解的深入,竟然发现朱翊銮意图造反,饶是雷豹胆大包天也被这样的消息吓得几天没睡好觉。 可是此前为吉王府做了不少事情,此刻再想收手已非易事,那几日险些愁死雷豹。 原本想把事情告诉冯保寻求计策,可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出口。要知道冯保伺候隆庆帝几十年,两人之间的关系满朝文武皆知。捞银子冯保向来不手软,可是让他背叛隆庆帝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必定会禀报隆庆帝,而自己就会变成替罪羊。 没得办法,雷豹只能狠下一条心来遮掩此事,一心想着游离于两边,等着东窗事发那一天再做计较。当然,心底最希望的还是朱翊銮事成,那样一来自己非带没罪,反而还是从龙功臣,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平平静静的过了两年,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却不料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雷豹瞬间感到大祸临头。 程经业说的话在理,只是事关前途性命,雷豹一时沉默没了应对之计。 “雷大人,事已至此退无可退,但凡有别的办法,在下也不会出此下策。”程经业装作无奈的说道。出了这件事也好,雷豹至此可谓是彻底的成了小王爷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无别的出路。既然是自己人,那自然是要保住他了。 “程先生,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可就再也没有退路了。”说这话的时候,雷豹只觉得自己眼角都在跳个不停,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雷大人,只此一计别无他法。”程经业摇了摇头说道。 “唉。”雷豹忍不住叹了口气,沉默一阵之后抬头问道:“那杀了沈崇名之后,这件事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程经业微微一笑,“这个咱们就不必在理会了。到时沈崇名一死,这祸水自然是引到了东厂头上,凡事自有冯保替咱们着急。而雷大人你却要受些委屈,从此往后便改名换姓跟随小王爷左右,待大事一成,你我便是从龙功臣了。” 冯保上不上火雷豹根本就不在意,听着自己日后的身份也有了安排,他倒是放下心来,不管如何,总好过一死啊。 “那好,既然要杀人,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刘守有也废掉。这两日咱们布置一下,越早动手越好。”雷豹紧握着拳头说道。这些年在刘守有手下吃了不少暗亏,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好,雷兄不愧是闻名江湖的好汉,从此以后咱们兄弟几人便跟着小王爷做他一番大事,青史留名指日可待!”程经业站起身来击掌笑道。 “呵呵,雷兄能助翊銮一臂之力,翊銮感激不尽。待日后大事一成,你我兄弟同享荣华富贵,子子孙孙永不断绝!”看着程经业三言两语把这么一把好手彻底收拢的自己身边,朱翊銮不由觉得兴奋。天下人才尽入我手,大事岂会不成? 看着这皆大欢喜的局面,刘震心中也是彻底的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刚刚赶到武昌府的郑山川却在一家小客栈里琢磨这怎么把吉王府小王爷意图不轨的事情传到沈崇名耳中。 明目张胆的把情报送上门虽然简单,却有栽赃嫁祸之嫌,吉王府可是朱家子孙,就算是沈崇名也不见得敢轻易招惹这事。 可是想要拐弯抹角却又有些难办,大家是生死对头,自然是不可能当面谈了。琢磨半晌,郑山川依旧没能想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护法,这锦衣卫密探众多,酒馆茶肆必是他们探听的地方,咱们把消息从这里传出去如何?”跟随前来的浮云道长小心翼翼的说道。 郑山川眉头一挑,笑道:“呵呵,是个不错的办法,锦衣卫对他们自己探听来的消息自然是相信。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消息不要说的太明显了,太确切了可就不是老百姓能知道的了。” 得了差事,浮云道长也是欢天喜地,进入无为教这么些日子,自己还没独自办过什么事情呢。“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最晚明天晌午,一定让沈崇名知道并且相信这件事情。” “大人,新消息。”傍晚时分,二蛋哥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少有的凝重。 瞧出不对,正忙着整理这几日情报的沈崇名放下手头事务摆手道:“坐下慢慢说。” “今天咱们的人人在一间茶肆里听到,东厂大档头雷豹和吉王府二公子朱翊銮交往甚密。”二蛋哥语速很慢,生怕少说一个字。 “什么,吉王府?”沈崇名眼睛一眯,扶在桌上的右手忍不住弹动几下,怎么把吉王府牵扯进来了。 一旁的刘守有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道:“兄弟,这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啊。” “唉呀,这坊间传言,该不该信呢?”沈崇名有些发愁道,事关皇族,这事情可就不好把握了。可是想起开设皇家商贸行时初见朱翊銮的样子,沈崇名又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 “依我看,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出了大事,你我兄弟也担当不起啊。”刘守有琢磨了一下说道。 如此棘手的事情沈崇名也是第一次碰到,心中一时半刻间却是没了计较。“大哥,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你继续盯着,立刻派人沿着这条线查探。为兄这就启程回京,先禀报了皇上再说吧。”刘守有起身说道。 “那好,大哥你一路小心。”沈崇名跟着站了起来,事关皇族,还是听了皇上的意思最好。 将打扮了一番的刘守有送至门外,沈崇名回到正厅越发的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整个人也变得坐卧不安起来。 “二蛋,如果这消息确切,这地方咱们可就待不得了。你立刻寻一处隐秘的地方,今晚就搬!”琢磨一阵,沈崇名起身吩咐道。 二蛋哥一惊,“大人,你难道以为雷豹会对咱们动手?” “如果雷豹真的和朱翊銮勾结,那他们之间的事情怕是不小。原本今天想吓唬吓唬雷豹让他乱了阵脚,如今看来却是自寻麻烦,逼急了雷豹,极有可能狗急跳墙啊。”沈崇名有些担心道。“不说了,你立刻去办差吧,越快越好。” 二蛋哥领命而去,沈崇名心中却是对这件事越来越没底了。如果这么大一笔银子真的落入了吉王府的手中,那他们要做的事情,还真是不小啊。 .. ------------ 第七十章 身处险境 第七十章身处险境 虽然在湖广的势力远远不及的东厂,但寻一两处藏匿的地方却并非什么难事,不到一个时辰二蛋哥便将这件事情安排妥当。? ? 八?? 一 中文网 ?. “二蛋你安排一下,让大家分批撤离这里,不然目标太大了。”看着来来往往收拾东西的属下,沈崇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虽说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藏身,但是武昌城也就这一亩三分地,如实雷豹下大力气查访,凭借东厂的势力,根本就躲藏不了多久。 瞧着沈崇名这副神情,原本还算淡定的二蛋哥也不由担心起来。“大人,要不您先到湖广都司暂住几日,那样雷豹可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沈崇名摇了摇头,“不妥,万一真的像咱们猜测的那样,眼下这湖广地界的官员都有嫌疑,都司余牢更应是他们拉拢的对象。咱们这一去,极有可能便是自投罗网。” “这可怎么办?”二蛋哥焦急道,心里愈的不安起来,连手握军权的湖广都司大人都不能信了,事情可就越来越严重了。 “呵呵,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离开这里再说。”沈崇名苦笑着说道,也许情况根本就没有这么眼中,不过是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藏身之所是一处距离城墙不远的小院落,就着夜色,在二蛋哥的带领下十多名校尉神情紧张的护着沈崇名七拐八拐的赶到了这里。至于后边的人马,全部分散在了周围。不远不近,既不会被雷豹一网打尽,也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大人,属下觉得明早城门一开咱们就出城吧,呆在这里可不是个长久之计。”看着黑漆漆的城墙,二蛋哥忧心忡忡的对着沈崇名说道。寂静的夜,更是添了几分不安的气氛。 沈崇名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明日一早你先派人去城门看看,以防东厂的人在城门等着咱们。” 听着这话,二蛋哥心中松了口气,怕就怕大人非得坚持呆着城里办案。只要出了城,就算是被人现也能有回旋的余地。 再说雷豹,在朱翊銮面前定下除掉沈崇名和刘守有的计划,随即便开始布置起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监视他二人的行踪,只要机会一合适便动手。 不过随后传来的消息却是让雷豹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锦衣卫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是啊,派去监视他们的几个弟兄看着门前没人值守,便壮着胆子翻墙进去查看,这才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手下番子回答道。 “程兄弟,这件事你怎么看?”雷豹扭头看向程经业。 “雷兄,看来沈崇名和刘守有已经有了防备躲起来了,这事咱们可要抓紧些,不然大事不好啊。”程经业这时也不由担心起来,原本还觉得沈崇名知道的并不多,不然他也不可能只身犯险前来武昌。可是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包括沈崇名刘守有在内,武昌城内的锦衣卫必须尽快除掉,不然万一消息走漏,再杀掉他们就没什么用处了。 雷豹点了点头,“照此看来,只怕这二人见势不妙想要出城了。来人,立刻查问咱们安排在各个城门的弟兄,今日可曾看到有锦衣卫的人出城。另外再召集人手,暗中搜查全城,务必要找到沈崇名和刘守有的藏身之所。他们不久前还在,倒不至于这么快就出得城去。” “雷兄,这一晚上能找到他们吗?”程经业琢磨了一阵问道。 “不好说,在武昌府锦衣卫实力虽然不强,但找一个避人耳目的藏身之所却非什么难事,一晚上想要找到他们的踪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雷豹摇头说道。 程经业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咱们可就得防着他们溜出城去了,从明日起最好能封闭城门,如此一来瓮中捉鳖倒是简单多了。” “这……封闭城门可不容易,都指挥使余牢是个老滑头,说服他封闭城门,只怕会引起怀疑啊。”雷豹眉头微皱,余牢太过圆滑,对冯保的拉拢历来都是含含糊糊,既不答应也不得罪,足见他的聪明之处。现在自己忽然赶去让他封闭城门,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若是被他现了沈崇名,那事情可就更坏了。 “呵呵,他怀不怀疑没什么用处,现在城内没什么大动静,只怕沈崇名和刘守有连他也怀疑了,若是咱们说动他封闭城门,锦衣卫的人必定会以为他真是咱们的一路人马,如此一来,日后起事他就不得不跟随了。”程经业一脸得意之色,顺势而为,先得雷豹再有余牢,平添两大助力,后面的事可就好办多了。 “呵呵,程兄弟好计谋,被你惦记的人,只怕都是难以幸免啊。”雷豹苦笑连连,自己落到今天这步,只怕也是程经业的计谋。 程经业呵呵一笑,揭过这话题说道:“事不宜迟,雷兄这就用你东厂大档头的身份要求余牢配合捉拿要犯,谅他也不敢不从。” “好,我这就先派人知会他一声,明日一早我在亲自去一趟,谅他也不敢回绝。”雷豹起身说道。 “好,那小弟先去一趟布政司衙门,没有王大人配合,只怕这余牢不会乖乖听命。”程经业站起身来笑道,拱了拱手便出门而去。 “大人,东厂来人求见。”刚刚打了一趟拳,还没等着余牢褪下鞋子泡脚,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让他进来,本官随后就到。”叹了口气,年近五十的余牢眉头皱成了一团,煞星临门,准没好事。 穿戴整齐出的房门,看着侯在门前的侍卫,余牢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小虎,他们来了几个人。” “大人,就来两人,瞧着神色不善,只怕没好事啊。”小虎全名陈虎,年方二十却已是余牢的侍卫头领,除了一身出类拔萃的拳脚功夫,余牢更赏识的却是他的机灵劲以及单纯。要知道身边跟个心眼多的虽然吩咐差事方便,可事事都得防备着,整天操着这份心,那累也累死了。 “唉,这雷豹来咱们武昌到底是为了什么?”想不明白,余牢也懒得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接着就是了。 进了客厅,看着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番子,余牢不由觉得气恼,祛了这身皮,就是几个混迹街头的地痞流氓而已! 虽然恨不得拉出去每人打上一百军棍,可余牢脸上却满是笑容,“两位上差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失礼,着实是失礼了,呵呵。” “余大人客气就不必了,我兄弟二人这次来是奉雷大档头之命。武昌城进了逆党,眼下藏身城内没了踪迹,为了捉拿他们,大档头要求明日封闭城门,不得任何人进出。”一名番子牛皮哄哄的说道,根本为将余牢放在眼中。 “你们说封闭城门就封闭城门,那城中商贩百姓进出又该怎么办?”看着二人这副颐气指使的样子,陈虎不由生气,都司大人可是正二品的大员,岂容得他们在面前张狂? “放肆,我东厂办案自有规矩,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在此指手画脚。若是逃了逆党,岂是你们能担当得起?”番子声色俱厉,根本不在乎面前的余牢。 “呵呵,本官这侍卫年纪轻没见过世面,还请二位上差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他计较。”余牢陪着笑脸,接着一脸为难的说道:“这事本官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是封闭城门事情不小,布政司衙门不同意,本官也不敢擅作主张啊。” 两名番子对视一眼,一脸轻蔑的笑道:“余大人放心便是,明日清晨你只需加派人手将各个城门戒严便是,布政司那里我家大档头自然会有安排的。” 余牢眼珠一转,看来这件事是推不掉了。“那好,明日本官接了布政司的公函,便戒严各出城门,绝对不会让乱党逃出城去的。” “呵呵,如此便好。余大人辛苦了,我兄弟二人回去定会在大档头面前为大人你美言几句。”番子一脸慷慨的表情,站在一侧的陈虎几乎忍耐到了极限。 “呵呵,那本官就多谢两位上差了。”余牢陪着笑脸,到时让两个番子极为满意,果然是乡下官员没见过什么世面,区区几句话便将他这二品大员唬住了。 看着二人走了出去,陈虎忍不住说道:“大人,您怎么对他们如此客气,一顿乱棍打走便是。” “呵呵,两条不知深浅的走狗而已,和他们较真辱没了你我的身份。”余牢脸上笑容未减,“只是这逆党又从何而来,怎的就出现在了武昌城里?” “大人,东厂的这些人最善栽赃嫁祸,只怕又是给什么人乱扣了帽子。”陈虎一脸鄙视的说道,完完全全就是一群小人而已。 余牢眼睛一瞪,有些不悦道:“小虎,本官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官场上要慎言,你总是这般口无遮拦,迟早要惹麻烦的。今天若是惹你了他们,随后便给你按个罪名,你让本官如何救你?” “大人,卑职只是气不过而已。”陈虎挠头笑道,就知道大人关心自己。 “唉,多长长记性吧。”余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去查查,东厂的人到底是在找什么人,咱们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他们当枪使。” “是,卑职这就去办。”陈虎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办这件事情,可还没出了门口就被余牢喊了回来。 “小虎,锦衣卫那边怎么没动静啊?”余牢皱着眉头问道,根据自己的消息,今日有一队百余人的锦衣卫进了城,如果真有什么逆党那他们也定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倒也不至于落在东厂的背后啊。 小虎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咱们安排的人说天色一晚就没再见到锦衣卫有人出门。” “这样啊。”余牢点了点头,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只是哪里有问题他却是想不清楚。 ------------ 第七十一章 孤身犯险 第七十一章孤身犯险 “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身乞丐装的二蛋哥神色慌张的跑回了小院,房门也不敲便冲了进了沈崇名的屋子。 “不着急,坐下慢慢说。”沈崇名强装镇定,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他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不过虱子多了不咬,爱咋地咋地吧。 “大人,武昌城几处大门戒严,许进不许出。”二蛋哥气喘嘘嘘的说道。“看来您的猜想是对的,这湖广都司余牢也被他们收买了。” 沈崇名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不能完全说明余牢就是他们的人,毕竟湖广都司也有咱们的人手,若是余牢和吉王府关系亲密,咱们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收不到。” “不过事情能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朱翊銮经营了多少年,咱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沈崇名苦思不解,瞧眼下的情形,吉王府谋反已成定局,在湖广必定有他们豢养兵马的地方,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有东厂替他们遮掩,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传不出来啊。 “大人,你是说咱们锦衣卫中也有他们的奸细?”二蛋哥心中一惊,这事他可是从未想过的。 沈崇名苦笑着摇了摇头,具体有没有自己也不敢断定,可是眼下情势危急,自己不得不处处小心提防,不然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不清楚,不过凡事还是小心为妙。你去安排一下,挑选十多个咱们的亲信人手,既然出城已经不可能了,那最好还是换个安全地方。” “是,属下这就安排去。”二蛋哥抱拳应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安排这件事。 “余牢啊余牢,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屋内空无一人,沈崇名眯着眼睛琢磨起来,愈发的觉得这余牢不可能是吉王府的人。 毕竟眼下的局势还没有逼着吉王府狗急跳墙,他们自然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惹人注意,最大的可能就是借势将余牢逼到他们的船上,有了余牢这个都司大人的加入,无异于如虎添翼,只要起兵便能迅速的控制整个湖广,以此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以图后事。 再说余牢,下令戒严各出城门,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愈发的不安起来。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善茬,自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被东厂抢了先。既然东厂的人来寻了自己,那他们也必定会前来。可是一上午都过去了依旧没见到踪影,这可就有些不对了。 “大人,情况有些不对。”陈虎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伏在余牢耳边悄声说了些话。 “不见了?”余牢眉头一皱,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小虎,你可曾查探清楚了?” “大人,绝对错不了。那院子里空无一人不说,就连时常在街面游荡的那些探子也没了踪影。”陈虎一脸认真的说道,若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急急忙忙的回来汇报。 余牢深吸了一口气,拧着眉头坐在那里思考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能让锦衣卫的这些大爷们藏匿起来。 “不行,小虎,立刻加派人手查寻他们的踪迹。另外再多派些人手监视东厂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余牢起身吩咐道,综合目前种种迹象来看,这次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火拼。 陈虎领命而去,余牢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如果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那自己这次想独善其身可就难了,说不定折腾来折腾去,倒是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虽然派出的探子不少,但这些人只是些没受过什么特殊训练的普通军中斥候,刺探军情或许都是各种好手,但是让他们监视查寻东厂和锦衣卫的事情,可实在是有些驴头不对马嘴了。 “唉,听天由命吧。”余牢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身在官场身不由己。 “大人,咱们这算不算狡兔三窟啊?”看着这处长满了杂草的废旧宅院,二蛋哥强颜欢笑。这么些年来,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竟像是丧家之犬一般。 “狡兔三窟?”沈崇名眉头一皱,苦笑道:“倒也算是,不过这东躲西藏,说是丧家之犬更为合适啊,呵呵。” “大人,属下无能,竟害的您受了这般委屈。”看着沈崇名这副神情,二蛋哥不由自责,都是自己办案不利才惹得大人如今身处险境。 “呵呵,你若是能应对眼下局面,大人我的位置可就归你了。”沈崇名笑道,“二蛋,今日晚间你们在这里千万小心些,若是明日我回不来,你想尽办法也要出城把吉王府谋反的消息送出去。” “嗯。”二蛋哥习惯性的点了点头,接着惊呼起来。“大人,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沈崇名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抿着嘴唇说道:“局势已成这般,只能险中求胜了。我今晚去一趟都司衙门,成败在此一举了。若是天亮前没能回来,家里人日后你要帮着照应些。” “大人,您不能去。”二蛋哥梗着脖子说道,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若是非得探听清楚,就让属下去吧。” “呵呵,二蛋哥,论身份你可比不上我,能不能探听出消息来靠的就是这身份,所以你去根本没用。”沈崇名摇头苦笑,自己闲着没事又怎么会轻易犯险呢。 二蛋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人,既然这样,您更不能去。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小的怎么向两位夫人交代,怎么向高大人交代?” 二蛋哥这副样子,沈崇名心中岂能不感动,不过还是摆手道:“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好生待着,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便回来了。”说罢,沈崇名转身收拾起来。前途未卜,留封遗书也是很有必要的,要知道那可是一笔富可敌国的家财! 看着沈崇名这副样子,二蛋哥却是心急如焚,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组织大人去都司衙门! 没一会儿沈崇名走了出来,却发现门前站着十多名校尉拦住了他的去路,“大人,你不能去。”领头的二蛋哥神色坚决的说道。 “大人,你不能去。”众校尉齐声说道,随即单膝跪在了沈崇名面前。 沈崇名一阵感动,不过虽然这样,却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大家都起来,此事本官势在必行,你们说再多也没用。” “大人,就算是要去,你也得带着属下去,这样好歹有个照应啊。”沈崇名什么样的人二蛋哥倒也了解,瞧他现在这样子,必定是不可能阻拦他了,这样一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大人一同前去。 “二蛋,如果余牢真的背叛了朝廷,咱们这些人全去也没用。你还是留着有用之身,做好本官交代你的事情吧。这封信拿着,日后有机会交给两位夫人。”沈崇名把‘遗书’递了过去。 “大人……”二蛋哥还要再说,却被沈崇名瞪眼制住。“马大人,听令行事便可。”说罢,绕过面前众人向着大门走去。 “大人……保重。”看着沈崇名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二蛋哥眼泪婆娑,哭得伤心至极。 良久,收拾一番心情的二蛋哥站了起来。“弟兄们,此地不宜就留,现在大家便分散至各处。都记住了,若是三天之内没人没看到咱锦衣卫的集合暗号,大家便想办法逃出城去,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送到京城高大人那里,明白了吗?” 众人急忙应是,扭头四顾看着多年来朝夕相处的弟兄,心中满是不舍之情。如若情况真的坏到了那个地步,这一别,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了。 在说沈崇名,虽然出门之前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可是孤身一人走在漆烟寂静的街道上,心中却也难免害怕。 “***。”低声咒骂一声,沈崇名看着附近有一条小巷子便溜了进去。大晚上的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太过扎眼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沈崇名前脚刚溜进巷子,背后不远处便出现了两个人。“护法,这沈崇名胆子不小啊,不若咱们这就结果了他,倒也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听着浮云道长这么一说,郑山川不由笑了起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眼下沈崇名作用不小,咱们不但不能取他性命,还得费把子力气护他周全。” “啊。这……”浮云道长一脸不解之色,“护法,这么做岂不是便宜了他?” 郑山川呵呵一笑,“咱们要帮着沈崇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吉王府的人就不得不提前起兵。如此一来,便可以将朝廷大军牵制此处,那时候咱们再动手,阻力刻就要小多了,短日内拿下江南富庶之地不在话下。” “护法高见啊,属下佩服,佩服。”浮云道长一脸敬佩的说道。这么浅显的东西自己如何看不出来,可惜护法上了年纪,别人拍他马屁他可是很高兴的。 被浮云道长料了个正着,郑山川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好啦,咱们还是赶紧跟上去吧,今晚武昌城内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可千万别让他们害了沈崇名的性命。”说罢,郑山川脚步轻盈的跟了上去。 “站住,什么人。”正当沈崇名埋头急行的时候,前面出来突然传来了呵斥声。 沈崇名抬头一看,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看装扮,这他娘的分明就是两个东厂的番子啊! “呦,这他娘的谁啊,敢在爷们面前大呼小叫。”沈崇名嘴歪眼斜,双手揣着袖筒,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势。只可惜话刚说完,沈崇名就觉得眼前一烟向后倒去,乖了个隆滴东,竟然敢打自己。 “不长眼的东西,抬起头来。”面前的番子吆五喝六,一边说着竟然还一边用脚踢着沈崇名。 这时候了,沈崇名已经顾不得什么尊严屈辱的问题,一脸猥琐样的说道:“两位大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 ------------ 第七十二章 峰回路转 第七十二章峰回路转 “原來是个不知死活的小痞子!”看着沈崇名这脸猥琐相,两名番子先入为主认定了他就是个地痞流氓,这大晚上的在小巷子溜达,不定是去勾引哪家的小寡妇。 伸手拍打着沈崇名的脸颊,番子满脸得瑟的说道:“不长眼的东西,今日暂且放过你,日后见一次打一次,还不快滚!” “多谢二位爷,多谢了!”沈崇名一边作揖一边让开两名番子向前走去,不料一心二用沒曾注意脚下,只听得哎呦一声被拌到在地,在两名番子的哄笑声中,爬起身來落荒而逃。 这一幕倒沒有逃过郑山川的眼睛:“呵呵,能屈能伸,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无为教数次在他手中吃亏,倒也不冤啊!” “护法所言极是,不过他沈崇名再厉害,不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嘛!”马屁之徒向來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在这一点上,浮云道长做得非常不错。 “呵呵,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跟上吧!越靠近都司衙门东厂的探子越多,晚一步可就要前功尽弃了!”郑山川看着前面脚步匆匆的沈崇名说道,他这次沒有被东厂番子识破纯属侥幸,再往前走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有了郑山川安排的人手在暗中保驾护航,沈崇名这一路倒也是极为顺利,沒多久便看到了灯笼高挂、磅礴大气的都司衙门大门。 忍不住松了口气,沈崇名却依旧迟疑着不敢进去,不为别的,这次前來说白了就是一次赌博,赢了,形势立刻翻转,而输了可就是自己的这条小命,而恰恰,沈崇名对自己的这条小命最为看重,万贯家财娇妻美妾,任谁也舍不得放手啊! 纠结一阵,沈崇名还是坚定地迈出了左腿,于其钝刀子割肉承受煎熬,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受上一刀。 “什么人,!”一声大喝,门前值哨的几名军士拦了上來,今天风声不对,都司余大人早已下令严加戒备。 “本官有要事要见余牢,尔等还不速速前去禀报!”沈崇名一脸威严之色,要不是绷着劲,只怕两条腿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几名军士对视一眼,接着放声大笑起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个小痞子也敢大言不惭的自称本官,若你都是当官的了,那我等兄弟岂不是成了那京城的大老爷了,再说了,就你这怂样还敢见都司大人,皮痒了讨打不成!”说着,几名军士就开始撸袖子准备教训沈崇名。 “你们……”军士们的这番话可算是气坏了沈崇名,自己再倒霉,也不是他们几个小小军士能取笑的,正要发怒,才想起了自己紧张之下忘了表明身份。 “好胆,本官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崇名,还不快去通报!”拿出腰牌,沈崇名的腰杆更直几分。 就着灯光,鎏金腰牌金光熠熠,顿时便亮瞎了军士们的狗眼,尤其是杀气腾腾的锦衣卫三字,更是吓得众军士目瞪口呆。 “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为您通报去!”为首军士第一个反应过來,说着话转身连滚带爬的跑进去禀报余牢。 大半夜沈崇名登门,原本因为眼下局势愁得睡不着觉的余牢立刻披了件衣衫迎了出來。 不过看着眼前这人的装扮,余牢也不禁疑惑起來,这身衣服倒是小事,凭着沈崇名的身份,再怎么样也得带两名侍卫吧! “下官余牢,敢问大人您……”余牢小心翼翼的拱手道。 “本官沈崇名,形势危急被逼无奈这身打扮,还望余大人见谅啊!”终于见到了余牢,看着他也不是那如临大敌的样子,沈崇名稍微放心了一些,说不定这把,自己赌赢了,说着话,沈崇名把自己的腰牌递了上去。 区区一块令牌,在这样的时候说有用也有用,说它沒用却也真的是一点用处也沒有,可眼下却不是拿出最重要凭证的时候,只能先这样探探路了。 余牢接过看了一眼。虽然能看出这东西不是假的,但眼前这人是不是沈崇名他却是不敢确定,毕竟冒名顶替也是很有可能的啊!不敢确定,那也只能慢慢的试探了,毕竟不能直接把他绑起來严加审问。 “沈大人,快些里面请!”余牢陪着笑脸伸手道。 二人进了正厅,余牢又是让座又是亲自沏茶,客气的不得了。 不过客气归客气,余牢张口的句话就是开门见山:“大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下官去做!” 沈崇名沒有作答,而是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大人,武昌城各城门戒严许进不许出,是谁给你的命令!” “不瞒大人,先是东厂大档头雷豹雷大人派人传了口信,接着布政司衙门也來了公函,依照朝廷律例,下官这都指挥使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余牢回答的很清楚,这可是摘脱干系的重要证据。 沈崇名点了点头,心中愈发有了底:“再问余大人,你可知雷豹为何要你戒严城门!” “來人只是说城内进了逆党,东厂负责捉拿,要下官配合行事,不过具体是为了哪个逆党,下官位卑职小就沒敢多问!”这么几句对话,余牢心中也渐渐有了底,所谓的逆党,只怕就是锦衣卫这一干人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啊!本官一心为主,倒头來却成了这些乱臣贼子口中的逆党!” “余大人,雷豹口中的逆党就是本官,不过依你看,本官像是那样的人吗?”沈崇名抬头问道。 余牢心中一顿,随即坚定地摇头说道:“大人有大功与朝廷,东厂说您是逆党,打死下官也不相信!” “好!”沈崇名一扶桌子站了起來,朗声道:“湖广都司都指挥使余牢接旨!” 雷豹脑袋一蒙,反应了一下才翻身跪倒在地:“微臣余牢,恭听圣训!” “皇上密旨,着海事衙门总督、锦衣卫指挥同知沈崇名南下侦办巨银去向一案,各地衙门官员无论职能、大小,皆听调用,但有违令不遵者,皆可就地免职,钦此!”沈崇名声如洪钟,一身布衣再也无法掩饰他身上的气势。 看着余牢目瞪口呆的神情,沈崇名一卷手中密旨,笑道:“余大人,按规矩勘验吧!” “是!”余牢伸出双手,既是激动又是害怕,这权利也忒大了一点吧! 额头渗着汗水,余牢从头到尾看了数遍,尤其是最后的两个印章,更是忍 ------------ 第七十三章 落荒而逃 第七十三章落荒而逃 “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沈大人,认命吧。. ”雷豹满脸得意之色,自己可是找了他一天一夜了。 说来也巧,郑山川派人灭了沿途的东厂番子虽然为保了沈崇名一路顺顺当当的进了都司衙门,却也将坐镇指挥的雷豹引了出来。近二十多人没了消息,叫雷豹如何能坐得住。出来一番,竟是撞上了急着回去找二蛋的沈崇名。 “雷豹,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了。不然朝廷不会放过你,就连冯保也会取了你的小命!”沈崇名一脸淡定,不过却是装出来的。这下可完蛋了,竟然撞上了雷豹,早知这样,就让余牢派兵护送了。 “啊哈哈哈。”雷豹朗声大笑,“沈崇名,死到临头你还不改你这副嘴脸,在这武昌城杀了你又有什么人能知道是我雷豹做的?” 沈崇名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周围说道:“雷豹,你以为本官出门,连个侍卫也不会带吗?” “呵呵,唬我?”雷豹两眼一眯,笑道:“周围我已派人打探过了,不要说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沈崇名心中一沉,这雷豹倒是谨慎,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沈崇名不再言语,雷豹心中更是得意,竟然想诈唬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吗?就这样的小伎俩,如何能骗得过自己。 “来呀,杀了他。”雷豹大手一挥,周围持刀在手的番子们立刻围了上来。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沈崇名灰心丧气的闭上了双眼,再让自己重活一次,还是安安稳稳当个普通人得了。 “呔,贼子休要张狂,陈虎来也!”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跟在后面的陈虎终于带着十多名军士冲了出来。 二人之间的对话他听了个真真切切,雷豹的样子他虽未见过,但是这伙番子中却正好有那天来都司衙门的两人,这两废材站在雷暴身后,火把照映下那两张脸看的是清清楚楚! 一边差了两人回去向余牢报信,他一边冲了出来。想自己陈虎,为人光明磊落,最见不得的便是这些肮脏的勾当了,岂能容的他们得逞。 看着冲出来十多名军士,雷豹直觉的头皮发麻。大事不妙,竟然被都司衙门的人撞了个正着,这下子可就暴露了。 “快,召集人手赶往都司衙门,先拿了余牢再说。”雷豹回头悄声吩咐道。如今局势危机,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大胆雷豹,竟敢谋杀朝廷命官,今日你陈爷爷就要你好看。”陈虎掂着手中钢刀狠声道。***,四周不下三十个番子,自己这点人手如何能抵挡的住呢。 雷豹嘴角轻轻一挑,冷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来呀,一个不留!” “弟兄们,宰了他们!”陈虎一挥钢刀迎了上去,倒也是勇猛的厉害。身后军士个个都是余牢的侍卫,论起武艺来也不比这些番子差,一时半刻间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见此情形,被护在中央的沈崇名总算是松了口气,起码有了一线生机。 不过毕竟在人数上有着不小差距,没用雷豹动手,没几下子众军士就有些抵挡不住了,连着几声惨叫,数人被番子砍到在地死在了乱刀之下。 陈虎心急如焚,有心拉着沈崇名逃出去,可是番子围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没给留下一丁点机会。 “嗖,嗖。”连着两声响起,只见原本气定神闲的雷豹忽然间起身后跃,大喝道:“宵小之辈,竟敢偷袭!”众番子大惊之下侧身去看,只见大档头右手抓着两支飞到迎风而立。 就在这一空当,又是几声响起,猝不及防的番子顿时就有三人中招。各个插在要害,竟是一声不吭便丢了性命。 如此厉害的飞镖,番子们也是吓得不轻,一个个左挪右腾,唯恐留在原地中了飞刀。 有人暗中相助,这么浅显的事情依着陈虎的机灵劲如何能看不出来。也不声张,伸手拉住沈崇名就要开溜。 “哪里走!”一声大喝,雷豹腾空跃起就要阻拦,可就在这时又是两柄飞刀在空中划向了他。 一双铁拳连连挥出,雷豹倒是轻而易举的将这两柄飞刀击落下来。不过被这一阻挠,他也只好提前落地。 “饭桶,快给老子追!” 看着手下番子还自作聪明的在那里躲避着飞刀,雷豹立时大骂出口,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沈崇名脱身啊! 雷豹这么一声大骂,倒是吓得番子们不敢再忧心自己的小命,拔腿就向着沈崇名追去。雷豹也没闲着,就在方才,他总算是看到了那贼人的藏身之处,就在自己右前方的房顶上!脚下一发力,向前急窜几步,踩着墙壁就攀上了房顶! “呵呵,雷豹,告辞了!”对方也不差,伴随着一声长笑,身轻如燕的在房顶上飞窜出去,竟是难得的一身好轻功。 雷豹练的是硬功夫,一瞧这番情形就知道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追不上,一声怒哼跃下了房顶,甩开大步向着沈崇名追去。 这么一耽搁,时间倒也费了不少,一时半刻间竟然瞧不见沈崇名的影子!好在前面下属还在追赶,估摸着是没有让他逃掉。 陈虎脚程不慢,性命攸关之下沈崇名也是拼了性命,两人脚底生风,竟然要比番子们快出不少,要不是雷豹,二人逃的一条性命不是什么问题。雷豹仗着个大腿长,倒是先于自己的属下追了上去,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刚刚窝了一肚子火的雷豹不由浮现得意之色。 “大人,快走。”推了沈崇名一把,陈虎脚步一停,横刀拦住了雷豹的去路。“雷豹,吃小爷一刀!” 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着雷暴逼近,陈虎竟然先一步挥刀杀了上去。回头张望的沈崇名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热泪盈眶,恨自己没一身武艺,竟然让别人为自己拼命。 不过这时回去做出一番纯爷们的事情,却不是沈崇名的作风,留着这条性命,杀了雷豹报仇雪恨吧。牙关紧要, 不过陈虎这条小命,雷豹却是没看在眼中,他要的是沈崇名的小命。所以看着迎上来的陈虎,雷豹侧身避过就想继续追赶沈崇名,根本没打算和才陈虎纠缠。 不过前面说过,陈虎年纪虽轻,但这一身武艺却是出类拔萃。看着雷豹想要避过自己,他身体一转,手中钢刀抡圆,愣是将雷豹逼得停了下来。 “找死!”雷暴不由大怒,扬起一掌击向了中门打开的陈虎。陈虎猝不及防,一声闷哼向后飞了出去。 看着陈虎倒地,雷豹也不多加理会,抬脚继续追了上去,这时沈崇名却并未跑出多远,这两人分出胜负实在是太快了。 沈崇名拼了性命,雷豹也不差在那里。再向前不远可就是都司衙门了,再不杀了沈崇名,那可就全完了。 追出几步,雷豹一个急刹车钉在了地上,两只眼睛瞬间大睁,满是惊恐之色。 “沈大人,下官来迟,让您受惊了。”看着身边气喘吁吁的沈崇名,余牢垂手说道。 “没、没事……先拿了这贼人再说。”沈崇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一颗心却是彻底踏实下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余牢抱拳应是,接着起身指向了雷豹。“来人,速速将这乱臣贼子擒下!”身边军士轰然应是,齐齐一声大喝,百余人举着长枪扑向了雷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雷豹也是无力回天,狠狠一跺脚,转身向着远处逃去。看来今夜就得带着小王爷出城了,以后该怎么办,也只能听令行事。 “快,前面陈虎受伤了,速去看看他。”军士们追击雷豹,沈崇名却也没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陈虎,说罢这话,抬脚向前赶去。 匆匆忙忙的一掌,雷豹虽然使出了全身力气,但是并没有击中陈虎要害,等着沈崇名和余牢赶至,他已经爬了起来。只可惜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看来伤得不轻。 见他这样,沈崇名心中焦急不已。顾不得歇口气,张罗着就把陈虎抬到了都司衙门。 按下这茬不提,经此一事沈崇名的身份再无疑虑,余牢随即下令大索全城,全力捉拿城中的东厂人马。一时之间大街之上人头攒动,处处可见高举火把神情严肃的军士。 “唉,棋差一招啊。”形势急转直下,转眼间成了这副模样,朱翊銮心中说不出的憋闷。 “小王爷,让那沈崇名逃了一条性命,罪在雷暴,还请小王爷责罚。”看着朱翊銮这副模样,雷豹很是勇敢地站出来准备承担责任。 “怨不得你,怪只怪苍天不佑,竟然沈崇名这弄权之臣逃了性命。”朱翊銮摆手说道。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何收场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程二哥,你说眼下咱们应当如何是好?”朱翊銮看向了一直眉头紧锁的程经业。 程经业叹了口气,“小王爷,事关重大,咱们还是先出了城再做打算吧。” “老二,都这情形了,还犹豫什么,直接将军马从山中拉出便是了。朝廷猝不及防,最多半月咱们便能拿下湖广。到时广征兵马,同朝廷一决雌雄也不再话下!”刘震杀气腾腾的说道。 .. ------------ 第七十四章 寻找证据 第七十四章寻找证据 “胡说八道!”程经业直接拍了桌子。八一 中??文网?? ?.“举兵一事关系重大,岂是一厢情愿便可?五万大军虽不是小数目,可训练不足无异于一群乌合之众,现在出山起事,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你……”刘震没料到程经业反应这么强烈,想要怒却又忍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等着沈崇名杀上门来束手就擒吧?” 程经业瞥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一脸沉思的朱翊銮说道:“小王爷,眼下雷兄虽然暴露了,但是这几年来咱们和雷兄来往一直都是派遣亲信口头联络,并未留下什么书信之类的物件。所以沈崇名虽然怀疑了咱们,可他却不一定有罪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被动险些丢了性命。” “可既然沈崇名怀疑了,万一他不顾罪证强行动手又该如何是好?”刘震针锋相对,这个程老二愈狂妄,自己若是不好好掉掉他的面子,日后岂不是得称呼他为大哥了? 程经业不屑一笑,“我吉王府乃是皇室血脉,沈崇名就算是再得隆庆帝宠信,他也不敢如此大胆。” “呵呵呵,程二哥所言有理,只要没证据,就算是隆庆看我吉王府不顺眼,也不敢轻易将我吉王府如何。”朱翊銮满脸得意之色,这便是自己和无为教那群土鳖的区别所在。 看着朱翊銮也站到了程经业一边,刘震立时无话可说,怪就怪爹娘没给自己生个好脑袋! “敢问小王爷,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毕竟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总得有些防备不是。”一直未曾开口的金达说道,造反大罪,错上一步可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朱翊銮一噎,还别说,究竟何去何从他心中也没数,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程经业。 “暂且返回长沙,可将五万大军集结在一处随时待命。另外再派出杀手刺杀沈崇名以及湖广各地尚未效忠小王爷的官员,一定要将湖广搅成一锅粥,让沈崇名寸步难行!只要能再拖两个月,咱们各项准备就应该差不多了,这时再起兵,胜算更大。”程经业恶狠狠地说道,今儿起,程二爷就要大开杀戒了! 朱翊銮微微一笑,点头道:“二哥所言甚是,我吉王府有一卫兵马,咱们回了长沙之后,就算是沈崇名杀上门来也可以抵挡一二,倒不至于彻底慌了手脚,两月之期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瞧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定下了计策,一直没能插上嘴的雷豹不由有些急道:“小王爷,那在下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如今自己退路全无,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朱翊銮了。 “雷兄,还要辛苦你一下了。你可以先将湖广的东厂人马集结起来,而后一力对付沈崇名,一定要伺机取了他的性命。此人能力不俗,留着迟早是个大祸害。”没等朱翊銮说话,程经业便做出了安排。搞暗杀,这才是雷豹这个东厂大档头的用武之地。 雷豹琢磨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情愿做这差事,但还是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安排。” 雷豹起身而去,朱翊銮也站起身来。“如今形势,武昌城已经不能再待了,咱们明日一早便寻个机会出城吧。这件事二哥你要想想办法,如今沈崇名得势,明日定然会封闭城门捉拿东厂人马的,咱们想要出城只怕也不容易。” “小王爷放心,属下已经有了计较,明日咱们先去布政使王达袍的府里住下,由他安排出城应当不是难事。”程经业拱手说道。城中有这么大的内应,安全问题几乎不用担心。 一直无精打采的刘震听了这话却是喜上眉梢,干咳两声说道:“不妥吧,这次让余牢戒严城门捉拿沈崇名,布政使那边也掺和了,咱们现在找去,岂不是等着沈崇名上门来抓?” 程经业瞥了他一眼,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把责任推到雷豹身上不就可以了吗?布政使听从东厂调遣办案,这也是常见的事情,沈崇名就算是不高兴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的。” 刘震不由一噎,顿时没了话说,再说下去,这鸟人还不得直接称呼自己是猪脑子啊? “大人,机会难得,咱们先把吉王府的那个小逆贼抓了再说!”二蛋哥咬牙切齿,这朱翊銮才是此事的罪魁祸,他险些害了大人性命,一定不能放过。抓了之后,自己定要让他尝尝锦衣卫的各种酷刑! 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喝着茶水的沈崇名撩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说道:“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还不是抓他们的时候呢。” “大人,他都和雷豹勾结在一起了,雷豹谋杀朝廷命官已是事实,他又怎能脱得了干系?现在不抓他,万一被这祸害逃了又该如何是好?”二蛋哥一脸的不理解。这种事情只需快刀斩乱麻即可,到时押到京城,又是大功一桩。 沈崇名放下茶杯直起了腰来,伸手点着二蛋哥一脸无奈的说道:“二蛋,动动你的猪脑子好不好?雷豹和吉王府勾结的事情咱们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你用这罪名捉拿皇室子孙,岂不是自找麻烦?到时不要说报这一箭之仇了,只怕自己还得落上一身罪名。” 二蛋哥一愣,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话说雷豹和吉王府过从甚密的消息还是自己禀报给大人的,而这消息,却也是从茶肆里听来的,根本做不得数。 “那大人,咱们就这么白白的放过他们?属下总觉得这事有辱您的威名,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二蛋哥还是有些不甘心,明知仇人是谁却不能报仇,这可不是咱爷们的作风。 沈崇名呵呵一笑,摸着下巴颏说道:“当然不会,不过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动他们,不然打不着狐狸惹身骚,那可就更麻烦了。” 二蛋哥满脸愁容,“大人,您就说您有什么打算吧,咱们干坐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沈崇名脖子一梗,总算是露出了心底的焦虑。他坐在这里喝茶,可真不是闲着没事,实在是如何收集吉王府谋反的罪证让他犯了难。 “大人,那一大笔银子现在不是基本可以确定是吉王府的嘛,这么大一笔银子,进进出出定然有账簿,您说这东西能不能算作罪证啊?”二蛋哥抠着脑门苦思半天,总算是摸着了一些门路。 沈崇名微微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这账簿如何才能搞到手呢?而且就算是他们用这笔银子干了谋反的勾当,却也不可能明明白白的体现出来,说不定会用些暗语标识,咱们拿到手也没什么用处啊。”说着,沈崇名又摇起了头。 二蛋哥呵呵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大人,这一点咱们倒是不必担忧了。皇室子孙有这么大一笔银子在手,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任谁都能看得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再说了,这暗语标识也是咱们猜得,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不用,也没想过咱们会从这账簿着手。” “嗯,有道理。”二蛋哥这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为沈崇名打开一条思路,谁又能想得到,这账簿会丢了呢? “呵呵,大人,属下这脑袋瓜子还成吧,日后您可不能再说我是猪脑子了。”看着沈崇名认同了自己的想法,二蛋哥不由自得起来,如今的自己也是谋略高手了。 一脸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沈崇名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就给你来办,一个月之内若是搞不到账簿,本官唯你是问!”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这件事办妥。”二蛋哥拍着胸脯保证道,高兴之下根本没去思量这件事的难度。 不过接着一想,他又有些愁了。“大人,您说这账簿他们会放在那里?” “这个……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是不会随身携带了,最有可能就是放在吉王府中,你且安排人手收买吉王府的人查问查问再说不迟。”沈崇名琢磨了一番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二蛋哥行色匆匆,这事倒是让他极为感兴趣。 琢磨着这件事,二蛋哥倒是做起了美梦。抓一个谋反的皇室子孙,自己可要和大人一样名扬天下了。到了那时候,馨儿姑娘必定会仰慕自己这个大英雄,美人配英雄,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得找个人把这账簿偷出来才是啊。”沈崇名自言自语,虽说把差事交给了二蛋哥去办,可如此大事他又怎能不闻不问。 手指敲打着桌面,思索半天的沈崇名不由笑了起来,“鸡鸣狗盗之徒,又有你们的用武之地了。” 想到了办法,沈崇名立刻便付诸行动,唤来一名校尉悄声吩咐几句,这校尉便眉头紧皱的走了出去。 这梁上君子见了咱锦衣卫向来是绕道走的,现在去找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不过有了沈崇名的吩咐,事情再难办校尉也得硬着头皮去做,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这样的一个人才揪出来! ------------ 第七十五章 意有所指 第七十五章意有所指 “呵呵,这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安排完这事,沈崇名瞬间觉得轻松无比。伸了一个懒腰,就打算去美美的睡上一觉,这几天可是一个好觉都没有睡,想想就觉得可怜。 而此时的布政司衙门也是热闹非凡,在布政使张达袍的坐镇指挥下,小吏们脚底生风忙里忙外,仅用了半天时间便将这个布政司衙门布置一新,就等着沈崇名大驾光临了。 “大人,都布置好了。”日进晌午,师爷张邈抖动着两撇小胡子跑了过来。 正状似悠闲喝着茶水的张达袍眉头一挑,放下茶杯起身道:“走,前去驿站会会这位京城的沈大人去。” 全副从二品大员的仪仗行在大街之上,倒也是壮观的厉害,旌旗招展锣声喧天,来往行人纷纷让道规避,就连手持军令行色匆匆捉拿东厂要犯的军士们也不敢张狂。 这仪仗直奔武昌驿站,而此时沈崇名正是睡得昏天烟地,一个美梦接着一个美梦,哈喇子都流下了下来。而这布政使仪仗到了门前才停下,咣咣作响的锣声愣是把他吵醒。 “来人,去外面看看是哪个混蛋在作死!”迷瞪着两眼的沈崇名坐起来吼道,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正梦到和紫茜捉迷藏呢。 门外侍卫当即应是,撒丫子就跑了出去,倒也是双眼怒瞪来了脾气。竟敢吵了自家大人的美梦,定要让他好看才是! 不过带着两人冲到驿站门前一瞧,二话不说转身又跑了回来。“大人,外面是布政使的仪仗,应该是来拜会您的。” 这么一会工夫,沈崇名已然是睡意全无,这时正坐在床上发呆。听的门外侍卫这么一说,当即便笑出声来。“呵呵,好个张达袍,本官没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着,沈崇名翻身下床穿戴起来。“来人,迎客咯!” “下官湖广布政使张达袍,拜见沈大人。”看着被众校尉拥簇而来的年轻人,张达袍当即弯腰势力,腰杆竟然弯曲了近一百度。 沈崇名和蔼一笑,快步上前伸手扶道:“张大人快快免礼,本官可当不起你这大礼啊。” “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为了赔罪,下官真的不知道那雷豹竟然是个逆贼,亲信了他的话竟害的您险些身处如此险境。”张达袍开门见山,倒是把沈崇名弄得愣住了。 “呵呵,张大人何出此言,快些里面请。”沈崇名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好一招以退为进,那咱就姑且试探你一番。 奉上香茗一杯,沈崇名笑道:“张大人好灵通的耳目,不知你是如何知晓雷豹企图谋害本官?” 这话一出口,倒是把张达袍吓了一跳,大事不妙,好似都司衙门戒严城中究竟捉拿谁并未公布啊。 不过张达袍混迹官场几十年,转眼间心中便有了计较。“大人过奖了,下官身为湖广布政使,对治下自然是极为了解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不知道,岂不是有负圣上的信任?” “呵呵,如此甚好,此次回京之后,本官必定将张大人的政绩说与皇上听。”沈崇名打着哈哈,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张大人,根据本官手中的消息,这雷豹于你湖广的一位贵人交往甚密,这人是谁张大人可曾知道?” 张达袍心中一惊,看来小王爷的预测还是准确的,这沈崇名定然是知道了他和雷豹之间的事情,只是手中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这才没急着动手。 “东厂行事向来隐秘,又是为皇上办差,下官区区一个地方官员,哪里敢探听他们的事情。所以这人究竟是谁,下官还真是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大人有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下官必定竭尽全力。”张达袍打着官腔将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嫌疑摘干净。 沈崇名点了点头笑道:“这自然是一定的,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湖广地面办差,本官很多地方还是需要仰仗张大人你的。” “大人您太客气了,有何差遣,您尽管吩咐便是。”张达袍笑道,一脸谄媚的神色。心中却是有些诧异,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啊。 “对了张大人,本官与吉王庶子朱翊銮是好友,听说前段日子他到了武昌,本官想见见他。”沈崇名一炮接着一炮,根本没理会张达袍在发愣 “啊、这个……”沈崇名话题跳转极快,一时半刻间竟让张达袍生出了应接不暇的感觉。好在也是老江湖了,略一反应张达袍讪笑道:“不瞒大人,吉王府虽在湖广地界,但是下官同他们并不相熟,这二公子在不在武昌,下官还真是不知道。” 说着这话,张达袍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沈崇名对整件事倒地了解多少呢?莫非他已经猜到自己是小王爷的人?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是来。想到这里,张达袍背后不由沁出冷汗,自己的家眷可都在这武昌城中,若是沈崇名暴起发难,那一家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当真?”沈崇名眉头一挑,笑道:“本官可是听说前些日子你在府上设宴款待了朱翊銮啊。” 张达袍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事他竟然也知道?知道这种事情无法隐瞒,张达袍略一思量,拍着脑门笑道说道:“哎呦,瞧下官这记性,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前段日子二公子确实到过武昌府,毕竟是皇室子弟,下官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分内之事。但是没敢大设宴席为他接风洗尘,只是办了一顿家宴略表心意而已,近段日子公务太忙,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样啊,看来本官是误会了。”沈崇名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过这朱翊銮也是,整天东游西逛不务正业,长此以往如何了得,下次见了他本官定要好好规劝他一番。”沈崇名唉声叹气的说道,好似膝下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一般。 张达袍悄悄地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大人不愧是皇上最信赖的人,不但要时刻操劳国事,就连皇家的事情也得您费心,实在是我朝廷官员的楷模啊。” “呵呵,张大人过誉了,本官也就是略尽朋友之谊而已。”沈崇名摆手谦虚道。“不过这件事还请张大人帮着留意一下,若是这段日子碰到了朱翊銮,一定要将其留住告诉本官,万不可让这小子再溜掉,呵呵呵。” 沈崇名说的有板有眼,要不是张达袍对二人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一清二楚,还真是有可能被他这一番话给蒙住。 心中觉得好笑,张达袍却也是一脸认真的点头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记着,等有了消息,立刻便通知您。” “这样就好,有了消息可一定要通知本官,万万不能藏着掖着,不然本官可饶不了你,呵呵呵。”沈崇名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搞得张达袍是一阵心烦意乱。 张达袍连连点头保证,接着打量了一番屋内的陈设,笑道:“大人,这驿站年久失修,这些物什也太过陈旧,不若大人去我布政司后衙下榻,那里下官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一来住的舒心,二来也好在政务上指点下官一二。” 沈崇名心中一声冷笑,搬到了你布政司衙门,那咱的事情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处在了你的监视之下? “张大人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昨日都指挥使余大人已经说了这事,本官也决定去都司衙门小住几日,在军务上和余大人商议一些事情。”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是立刻让张达袍警觉起来,商议一些军务,在这湖广地界,还有那些军务值得他和余牢在一起商议呢? 想着这些,张达袍准备了整整一路的话也不敢再说,还是回去问问小王爷再说吧。 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府上,张达袍没来的及脱下身上的官服便一路小跑进了后花园。 后花园不算大,正值初夏时节,园内百花齐放景色怡人,矗立在中央的一栋二层小阁楼宛如花海中的神仙居所。 “张大人,事情可曾办妥?”正当张达袍撩起衣襟准备登上阁楼的时候,程经业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伸手一拍张达袍肩膀说道。 原本就心中害怕的张达袍被他这么一拍,吓得险些瘫软在地上。回头一瞧是程经业,张达袍忍不住抱怨道:“我说程二爷,你吓死我了。” “呵呵呵,张大人何时变得如此胆小,这可不是程某心目中的那位敢做刚当的张大人啊。”程经业玩笑道,这厮倒也有趣的很,大白天的莫非还有鬼不成? 没接他这茬,张达袍压低声音说道:“贤弟,大事不妙啊。” “哦,快些说来听听。”程经业面色顿时一紧,定是张达袍探听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不然他也不会成了这副模样。 张达袍来回瞅了瞅四周,看着没什么不对,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贤弟,那沈崇名怀疑在下和小王爷有交往,更是数次让在下见到小王爷便将他留住,你说他是不是怀疑小王爷暂居此处了?” 张达袍担心什么,程经业心中一清二楚,当即笑着安慰道:“张大人,您多虑了,他若是知道,岂不早就带人上门了?” “贤弟说的倒也有道理。”张达袍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担心道:“可是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沈崇名有别的打算又该如何是好呢?” 程经业白眼一翻,“张大人,你得相信小弟不是?再说了,小王爷就在此处,连他都不怕你又怕些什么?若是还是担心,那你便赶紧想办法安排我们出城,到时就算是沈崇名真的上门来,不也得无功而返吗?” 程经业这一通忽悠,张达袍倒是听的极为认真,眼珠一转喜道:“贤弟所言甚是,为兄这便想别的办法安排小王爷早日离开武昌城这处险地。” .. ------------ 第七十六章 司空摘星 第七十六章司空摘星 想着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张达袍倒是将另一件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而沈崇名却并非只是单单为了唬他,待他前脚离开驿站,后脚便去了都司衙门见余牢。 “余大人,在这湖广地界,可有什么地方适合豢养私兵而不被朝廷发现吗?” 沈崇名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却是把余牢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难掩内心想法,双眼满是惊恐的问道:“沈大人,您问这事干吗?” 看着余牢满是这样的眼神,沈崇名立时意识到自己这事问的有些急躁让他误会了,赶紧摆手笑道:“余大人不要误会,本官只是怀疑有人图谋造反,而且现在他极有可能训练了一支军队。可这军队究竟藏匿在哪里,本官眼下却是连个眉目都没有。” 余牢恍然大悟,当时便觉得难为情起来,这和自己想的可是天差地别啊,赶紧道歉道:“下官愚笨,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皱眉思索一阵,余牢摸着下颚胡须说道:“要说这隐秘的养兵之地,在湖广确实是有几处,可这些地方多为蛮人居住,向来不听朝廷号召,也很少和山外的汉人来往。所以在这些地方,除非他们自己蓄养兵马,别人只怕是没可能了。” 沈崇名只觉得眼前一亮,急不可耐的说道:“那请余大人快说说,这几处地方都在哪里。”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这些少数民族也有自身的需要,只要双方条件谈妥,什么事情都能成功。 “大人请随我来。”余牢站起身来,走向了侧面的屏风。沈崇名一见这样,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那后面定然是一份地图了,这才算是一员合格的将领。 果不其然,屏风之后的墙面上果然挂着一张长近一丈,宽越七尺的湖广地势图。 “大人您看,这处是保靖州宣慰司,所辖领地将近寻常州府的三倍,东南两面大山相连,和外界相连的只有山涧小路。这处是邛水十五洞司,领地虽然不小,但族人却不多。可是因为地处穷山恶水间,民风极为彪悍,附近各族均不敢冒犯。……” 右手在地势图上不停地划动着,余牢不假思索便能将各处情形完完全全的说出来,听的沈崇名不停的点头,目光之中满是欣赏之色。 “这七八块地方全部处于山区,自古以来便是蛮人居所,这部族的头人虽然都朝廷赐封的官职爵位,但历来不受朝廷节制,很多时候还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和附近汉人百姓大打出手,搞得局势极为紧张,所以外界很少有人了解他们,山里的事也没多少人清楚。”说到这些,余牢叹气连连,这几年为了这事自己可是没少东奔西跑。 “这样啊,难道他们从来都不主动同外界交流?”沈崇名一边点着头一边问道。 “除了每隔一段日子有人下山用猎物换些官盐回去,他们的族人很少出山,衣食住行几乎都是自给自足。说句实话大人您别见笑,现在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口,下官心中也没底啊。”余牢苦笑道,自己刚刚上任之初还打算从哪里招兵来着,结果亲自去了一趟,险些被人打出来。 “嗯,这么说来,这地方还真是特别适合那些不轨之徒私蓄兵马。”沈崇名摸着下巴磕若有所思的说道。朱翊銮如果蓄养兵马而不被朝廷发觉,那这兵马必定就在这几处地方了。 见他这样,余牢好奇心不由更甚,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恕下官多嘴,您说的这人是不是长沙的那位爷?” 沈崇名眉头一挑,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问道:“余大人,何以见得?” 见他这样,余牢不禁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自打您昨日说了这事,下官便留了个心眼,昨天想了一晚上,唯有这位的嫌疑最大啊。大人你不知道,这两年湖广官盐稀缺,下官一直都对这事有些疑惑,可是想来想去却是没个头绪,如今看来,十有**便是因为这事了。” 沈崇名瞳孔一缩,随即笑了起来。“余大人好见识,不过这事牵扯重大,眼下本官手中没什么有力的证据,只能这样悄悄的查探了,还望大人保密才是。” 余牢赶紧点头,“大人尽管放心,这一点下官明白,绝对不会和别人提起的。” “嗯,你明白就好。本官现在担心的是万一查访此事的时候打草惊蛇,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还请余大人你寻个由头将各地兵马调动起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当然,做这事也要防止他们安插在军中的探子,余大人你最好还是想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具体怎么回事你我二人知道便可。” 这也算是命令了,余牢当即起身抱拳道:“末将遵命。” 沈崇名点了点头,起身笑道:“余大人,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抓紧去办。本官还得回去安排一些别的事情,就不过多叨扰了。” “大人,现在雷豹还未归案,你要不就在这都司衙门住下吧,这里终归是安全一些的。”看着沈崇名要走,余牢不由有些急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余大人,如今雷豹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咱们又何必要担心这些,其实本官还巴不得他来自投罗网呢。” “大人胆量过人,下官佩服。”余牢也学着别人拍起了马屁,不过这话听上去却像是在起哄架样子,可见其拍马水平太过一般。 出了都司衙门,沈崇名整个人便变得轻松起来,几条主要的线索可以说是初现痕迹,只要沿着追查下去,吉王府谋反的罪证自己肯定会掌握在手中,倒是等着刘大哥带回皇上旨意,便是自己将他们一锅烩的时候了。 向着这些,特意坐在八台大轿中的沈崇名不禁哼起了小调,“咱们老百姓嘿,今儿个真高兴……” “大人,您可回来了,属下有重要的事情汇报。”驿站门前,沈崇名的官轿还未落稳,二蛋哥便冲上前来撩起轿帘说道。 沈崇名心情不错,倒也没有开他玩笑,一边走出轿子一边说道:“说吧,又是什么好事把你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嘿嘿,什么也瞒不过大人您,确实是件大好事。”二蛋哥傻呵呵的说道,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脸欢喜的表情早就把老底卖了个干干净净。 “大人,属下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账册的事交给他,可谓是轻而易举。”二蛋哥趴在沈崇名耳边悄声道。 好事连连,沈崇名脸上喜色难掩,一边走进驿站大门一边说懂啊:“是什么人,快带来于本官见见。” 二蛋哥脸上喜色一滞,有些难为情道:“大人,若是您想见这人,只怕还得去府衙大牢才成。” 沈崇名眉头一蹙,回头问道:“什么意思?” “大人,这人是个梁上君子,眼下正在府衙大牢关着呢,属下正在想办法如何才能把他保出来。”二蛋哥脸色讪讪,照这样的人去办大事,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沈崇名没说话,一直进了屋子才问道:“这人姓甚名谁,又有何本事?” 听他这么一问,原本还以为沈崇名生气的二蛋哥顿时便松了口气。“启禀大人,这人名叫司空望,江湖诨号摘星圣手,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少有人能及,据说有不少人见过他飞跃上天抓住了星星,这才有了这响亮的名号。此人长期在江南犯案,不少名门贵族都被他光顾过,可是偷了不少好东西,还一直未曾失过手呢。” 说着这话,二蛋哥还难掩自己仰慕的表情,今日听了他的事迹,简直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被关进大牢里,只怕这名号是自己个吹出来的吧。”沈崇名一脸不信,二蛋这小子定然又是从那间茶肆里听了这等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 二蛋哥一噎,却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挠头道:“也是哈,不过属下询问弟兄们了,江湖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名气不小呢。” 看二蛋哥这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沈崇名不由有些动摇。校尉们常年办案,难免与江湖人物打交道,他们既然说了有司空望这么一号人物,只怕是没假了。莫非这件事,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去,找几个听说过司空望的校尉进来,本官倒要好好问问他的事。”沈崇名琢磨着,抬头对二蛋哥吩咐道。传言虽有假,可也有不少是真的,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最好还是搞明白再下决断。 几名校尉匆匆而来,听了沈崇名的问话,其中一人说道:“传言虽有夸大,可这司空望确实是有些能耐,而且每每犯案,只拿奇珍异宝,金银之类的物件向来是碰也不碰。这些年也没听说他在哪里失过手,在江湖上的确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校尉这么一说,沈崇名心中就有了底,看来这司空望就算是没有传言的那般厉害,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二蛋,你去安排一下,本官要见见这个所谓的摘星圣手,倒要瞧瞧他是不是真的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笑着,沈崇名倒是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一个圣字,便能算作是贼祖宗了。 一听沈崇名要见司空望,二蛋哥不由喜出望外,看来这次的差事自己是办好了。“是,大人稍等,属下这便带人去狱中将司空望带来。”说罢,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沈崇名白了转过身来的二蛋哥一眼,“这件事要隐秘,你搞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如何能成?” .. ------------ 第七十七章 唯才是用 第七十七章唯才是用 二蛋哥不由一愣,满是不解道:“大人,这去大牢要人,如何能隐秘得了呢?再说了,这可是湖广地界,这种事根本瞒不过张达袍那厮。. 咱们越是搞得小心翼翼,越是惹得他怀疑啊。” “谁说要人了,你难道不能劫狱吗?”沈崇名瞪着眼问道,办事太过中规中矩,虽不至犯下大错,但绝对没可能立下大功。 “劫……”二蛋哥眼珠一转,随即明白过来。“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安排去,保证整件事情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还是自家大人高明,这样的馊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看着二蛋哥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沈崇名摆手道:“去吧,这劫狱也是动静越小越好,万不可露出了什么破绽。” 二蛋哥欢喜而去,事情的主人公司空望这时却是悠闲地待在大牢之中,一边啃着酱猪蹄一边品味着杜康酒,这神仙般的日子可是把临近的几位邻居羡慕的厉害,竟然有人忍不住咬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哎,曾二,哥哥我带来的哪壶好酒哪里去了?”去方便了一次的牛大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有些生气道,定然曾二这个乌龟王八蛋趁着自己方便的空当把这么好的就独吞了! “牛……大哥,出事……了。”曾二哆哆嗦嗦的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脸色异常苍白,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牛大眼睛一瞪,“我说曾二,你小子看到鬼了啊,怎么这么一副怂包样?!” “不是,咱们的酒菜被人拿走了!”狱卒曾二指着空空如也的桌面说道。 牛大转身抄起一根铁链,怒气冲冲的大喝道:“走,带我寻他去,老子到要看看,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敢拿我牛老大的东西!”说着,一把抓过曾二就让他在前面带路。 “牛大哥,是犯人拿走的。”曾二哭丧着脸说道,第一次见到犯人大摇大摆的走出监舍到自己面前拿东西,这事简直比大白天见到鬼还要稀奇,生性胆小的曾二如何能不怕。 听了这话,牛大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狱中监舍个个都是铁将军把门,要出的话只能是将大腿粗细的木制栅栏毁坏,可这样的人除非是天生神力,否则休想逃出来。而且但凡是有点功夫的人,关押监舍都是小臂粗细的铁栅栏,根本就没有可能逃的出来。 现在冷不丁的听说有犯人大摇大摆的自由进出,历来以胆大著称的牛大也是觉得背后有着丝丝寒气,莫非真是哪个死鬼冤魂不散回来闹事来着? 想到这事,牛大不由动摇,毕竟这冤狱可是常有的事,要是真碰上这等厉鬼,单凭手中这根铁链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可是看着面前哆哆嗦嗦只想后退的曾二,牛大这脸面可就有些拉不下来了。这要是和他一般悄悄开溜,那传出去让自己如何在众兄弟面前抬头呢? 正当牛大犹豫不决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再次出现了,只见显示一条腿从最里头的监舍伸了出来,接着是上身,再然后竟然露出了半个脑袋! “有鬼!”牛大只觉得头皮发炸,忍不住惊叫出声,抛开手中的曾二扭头就跑。 可惜还没跑出两步,就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整个人哎呦一声趴在了地上。 “呵呵,往日威风凛凛的牛大,却也是个胆小鬼啊。”头顶传来了充满讥讽的笑声,牛大抬头一看,竟然是重犯司空望! “啊,你……你是怎么出来的?”牛大傻眼了,这厮上次在布政使大人府上行窃的时候落网,刚在一个月前被宣判了监禁二十年,那可是一等一的重犯啊。按照知府大人的吩咐,不但将他关在了铁笼子里,更是脚镣枷锁一个不少的伺候着,怎么可能逃的出来呢? “呵呵,就你们这些东西,如何能困得住小爷?”司空望一脸笑意,轻轻拍打着傻了眼的牛大,笑道:“这几日承蒙你照顾,日后为人做事别太绝,夜路走多了,终究是会碰鬼的,记下了没有?” 牛大傻傻的点着头,其实脑海中根本不清楚司空望在说什么,而是一直在思考这个窃贼是如何逃出来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司空望瞧了一眼早已瘫在了地上的曾二,转身向着牢门走去。半年过去了,那些找自己麻烦的家伙定然因为时间耗得太久散去了,这会儿出去,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了。 刚刚拿出藏在发丝中银针,还没等着插入门上的暗锁,就听得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司空望一惊,抽身向后飞跃,直接落在了牛大身后,干脆利落的一掌击在牛大后脖上便使得他晕了过去,接着有用同样的手法敲晕了曾二。 做完这一切,大门上的暗锁已经转动数下,想要把二人摆弄成熟睡的样子已然没有可能,司空望气恼的一跺脚,纵身跃上了牢房顶部,手撑木梁稳稳的扒在了上面。若不细看,任谁也发现不了这上面还有人。 于此同时,牢房大门也缓缓打开,一个接着一个的烟衣人涌进了牢房。 “大……哥,是被人打晕的。”当头的烟衣人快步上前躺在地上的牛大和曾二,轻轻一摸鼻息便回头对着那领头之人说道。 领头烟衣人却是被这一突发情况弄懵了,愣了半晌才急道:“快,看看那司空望还在不在。” 这些烟衣人显然对司空望关在那间监舍知道的很清楚,当先那人起身就向着最里面的监舍跑去。“大人,司空望逃了!” “***,给我追!”领头之人狠狠一跺脚,转身就要出去。可是正当扒在在木梁上的司空望松了半口气的时候,他却是停了下来。“大门未开,司空望定然没有逃出去,给我搜!” 司空望一阵气恼,如今情形,只能硬冲出去了,扒在房顶迟早都会被发现的。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趁着门前出现空当,双脚猛的一蹬房顶,整个人便飞射过去,昏暗的灯光下竟然还带着一抹虚影! 不过司空望显然是低估了这些烟衣人的本领,几名夹在当中的烟衣人觉得眼前出现一道烟影,非但没有四散躲避,反而最后的两人转身向着牢房大门奔去,如此敏捷的反应,司空望当下就被截在了牢房之中。 退路已断,无路可走的司空望只好硬闯,两只拳头想也没想便挥了出去。只需出了这道大门,月烟风高谁也休想拦住自己! 可是事情再次出乎他的预料,这二人对他这拳头视若无睹,竟然挺起胸膛硬生生的吃了下来。不但如此,更是伸出手臂一左一右将司空望的双臂擒住。 “呵呵呵,不愧是摘星圣手,这轻身功夫果然了得。”看着双臂被反扭摁在地上的司空望,领头烟衣人不禁笑了起来,险些让这家伙给逃了。 司空望倒也光棍,非但没有挣扎,反而笑道:“敢问英雄高姓大名,今日若是放我一次,他日必有重谢。” “重谢?呵呵,先不急,等会儿禀报了我们当家的再说。”这领头之人一副强盗做派,摆手道:“装了麻袋,给我扛走!” 原本还在思量机会脱身的司空望当即没了脾气,看来这些人对自己了解的极为清楚,不然也会知道自己的秘密本领缩骨功! 被人装入麻袋,外面的情形司空望自然是不知道了。不然看着高墙之内那近百名烟衣人,他定然猜得出这不是江湖同道,而是官家的人! 这些人正是二蛋哥带领前来‘劫狱’的校尉们,仗着锦衣卫无处不在的密探,整个看守武昌府大牢的百余名军士饭菜中都被下了**!宵夜一过,这些军士便统统昏睡过去,此时就算是一刀结果了他们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一路颠簸,待麻袋被解开之时,司空望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东西。 “大人,若是属下晚去一步,这家伙可就从狱中逃走了。”二蛋哥献宝一般的对着沈崇名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竟有如此本领,看来这名声并非是吹嘘出来的。司空先生,要不先露两手让本官开开眼界可好?” 看着面前这人,司空望不由大吃一惊,“你们……你们是官府的人?” 他心底如何想法,二蛋哥却也清楚,笑道:“司空望,难道官府的人就不能劫狱吗?” “呵呵,说吧,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司空望便替你们做。”司空望双腿一盘大大咧咧的坐在麻袋之上。官府的人劫狱抓自己,定然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需要自己帮着办了。 见他如此,沈崇名不由点了点头,如此情形都能不慌乱,此人可以重用! “二蛋,快去准备一桌酒菜,咱们和司空先生边吃边谈。”沈崇名对二蛋个吩咐一声,接着笑道:“司空先生,先喝杯茶压压惊,这事你听本官为你解释。” 官府的人如此客气,倒是让司空望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好感。“这位大人,司空一介草莽,当不得您如此对待。还是那句话,放我一马,只要不是丧天害理的事情,司空决不推辞。” “好,本官最喜欢结交的就是司空先生这样的人。”沈崇名击掌说道,有胆有识,为人行事又有自己的原则,这司空望不可小觑啊。 不过司空望却没理会他这话,官府的人向来就是假话连篇,若是信了他们的话,被卖了还得高高兴兴的帮着数银子呢。 沈崇名不知司空望心中想法,依旧很是热情的说道:“司空先生请上座,事情的原委,请听本官慢慢为你道来。” .. ------------ 第七十八章 殊途同归 第七十八章殊途同归 “沈大人,这样的大事,司空只怕难以胜任啊。八一中文网? ???.?8 1?z??.com”一番交谈,在获悉眼前这官员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崇名之后,司空望的态度立即便生了转变。在听得他想让自己去吉王府偷取账簿,更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此大事让自己一个草莽之人去办,如何能不惶恐? “司空,本官知道这事危险重重,可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若是你也无能为力,只怕这天下间再也没人能够办得了了。”沈崇名毫不吝啬的送来一顶高帽,顿时便让司空望局促起来。 讪讪一笑,司空望说道:“沈大人,并非司空怕危险,实在是这件事牵扯重大,万一司空失手,岂不是坏了朝廷的大事?” “呵呵,你我尽力而为便是,是否事成还得看天意啊。你若是同意,那便放手去做,若是觉得不合适,在这里休息一晚自行离去便是,本官绝不拦你。”沈崇名摆手笑道,倒是豪气的很。 司空望虽然不信什么江湖义气之类的东西,可也架不住沈崇名如此对待,当即下定决心说道:“既然大人信得过我司空望,那司空便接了这差事,若是事情没办妥,还望大人原谅则个。” “好,既然这样,那你这几日便好生休息,等着长沙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本官和你一道前去。”沈崇名笑容满面,不管事情成功与否,总算是有一个好的开端了。 不理会城内张贴的通缉布告,司空望安安心心的住在了驿站,官府的人谁也不可想到这个布政使张大人下令限期抓获的要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在了驿站之中。 时间日复一日,转眼十天过去了,整个调查却是毫无进展。非但没有抓到躲藏起来的雷豹,就连他和吉王府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模糊,整件事情貌似陷入了一个死局。 就在各方势力都以为沈崇名对这事无能为力的时候,一个金碧眼的洋人进了武昌府。 “大人,您瞧瞧谁来了。”正当沈从名悠闲的呆在驿站的时候,二蛋哥拉着这位金碧眼的大个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喜色难掩,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一般。 沈崇名懒懒散散的抬眼一瞧,整个人立刻变得精神焕,噌的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詹姆士,你怎么来了?” “呵呵,我敬爱的沈大人,詹姆士想死你了。”詹姆士上前就是一记熊抱,直接将中等身材的沈崇名搂在了怀里。 如此情形,倒是让二蛋哥傻了眼,奶奶的詹姆士,虽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丫如此无礼那也是胆大妄为啊,大人岂能不生气? 不过结果出乎预料,沈崇名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双手抱了抱詹姆士。 “詹姆士,海上的日子不好过吧,这肤色都有些变黑了。”上下打量着詹姆士,沈崇名不禁感想万分,大明朝蒸蒸日上,詹姆士居功至伟啊。 被他这么一夸奖,詹姆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憨笑道:“能够周游各国,也算是人生一桩幸事了,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 “呵呵,你能这样想,那再好不过了。但是也得注意身体,等着咱们的船队走上正轨,你就不用这么忙了,留在京城执掌大局便是。”沈崇名点头笑道。 詹姆士一阵感动,但还是摆手道:“大人,詹姆士能力有限,在海上还有些用武之地,留在岸上可就是一文不名了。” 沈崇名点了点头,他既然这么想,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由他这么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手跟着出海,自己也放心不是?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事,二蛋,快些给詹姆士上茶。”沈崇名一边让座一边吩咐道。 “詹姆士,你大老远的跑到湖广来干什么,出海这么长日子,理应回京城休养一段日子才是。”沈崇名有些疑惑的问道。 说起这茬,詹姆士才算是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大人,詹姆士原本是想回京城向您禀报一件事的,在泉州听说您在镇江,便匆匆的赶去,不料忘了一步,这才追到武昌的。” “哦,什么事情如此着急,竟然非得见到本官不可?”沈崇名蹙眉问道,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人,这次船队回来,我现有几艘船上运送的全部都是兵刃!”詹姆士压低声音说道。 沈崇名瞳孔猛地一缩,大老远的不习巨额花费运送几船兵刃回来,不用猜也知道做的是那谋反的事情! “你可知这几艘船是哪家商行的,他们又打算将这些兵刃运送到哪里?”沈崇名搓着手指头问道。如果这是无为教的便好了,沿着这条线,必定能把他们的主要力量查出来,倒是一网打尽都有可能。 詹姆士摇了摇头,说道:“这六艘船都是浙江一家名叫吉翔商贸行的商船,船上兵刃具体要运到哪里尚不清楚,不过根据属下派人跟踪传回的消息,这批兵刃眼下刚刚过了江西进了湖广地界。” “这样啊。”沈崇名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笑道:“不瞒你说,本官这次来湖广,为的就是一桩谋反的大案子,如此看来,这批兵刃就是他们的了,你这消息算是帮了本官的大忙了。” 虽然不是无为教的,但也可以确定吉王府真的是在山中豢养了兵马,跟着这批兵刃,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他们的藏兵之地,也算是省事了。 詹姆士呵呵一笑,倒也为自己能帮上沈崇名的忙感到高兴。“大人,距离下次出海还有两个多月,要不属下也留在这里跟着你一起破案吧,虽然不一定能帮的上什么忙,可跟着大人您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沈崇名连连点头,笑道:“一人计短,多个人终归是多一份力量的,说不定你还能出一些好主意呢。” 好消息接二连三,就在沈崇名刚刚安排好人手严密监视那批兵刃的去向之时,长沙方面也传来了好消息,二十万两银子买通了王府长吏! 如此重要的人物被买通,沈崇名不由大喜过望,将武昌城的事情安排妥当,便悄悄启程赶往了长沙。 武昌通往长沙路上的一处密林里,密密麻麻聚集着百余名穿着打扮各异的壮年汉子,却是沈崇名将随行的校尉们召集在一起嘱咐这次前往长沙的事项。 这次去长沙可谓是危险重重,吉王府的人在这时候,肯定已经在长沙城中布下重重陷阱等着自己的人去跳,所以如何隐匿身份便是至关重要的了。 “长沙是吉王府所在之地,只怕这些年来早已被吉王府经营的铁桶一般,这次咱们前去可谓是深入虎穴,所以凡事大家都要小心谨慎,轻易不可暴露身份。若是不然非但会打草惊蛇,更是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呵呵,我说兄弟,就你这身板还深入虎穴,没哥哥我陪着,只怕性命难保啊。”朗爽的笑声,却是刘守有赶来了。 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放哨校尉,沈崇名不由惊喜万分。“刘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下兄弟我心中可有底了。” 刘守有笑了笑没说话,而是径直把沈崇名拉到了一边。“兄弟,皇上密旨,让你我二人彻查吉王府谋反一事,皇上大怒之下也责令冯保的东厂严查此事,能不能建立大功,可得看咱们的手脚快不快了。” “呵呵,只怕雷豹的事情让冯保吃了不少苦头吧。他可是个好面子的人,这件事必定会花大力气去办。”沈崇名呵呵笑道,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刘守有点了点头,“所以咱们便要抢在他前面,不然被他乱来一气,可就不好收场了。” “不不不,他如果真的这么做倒是帮了咱们的大忙,如此一来吸引了吉王府的人手,岂不是更加利于咱们办差了?而且有雷豹在,冯保派出的人手不过是肉包子打狗而已。”沈崇名摆手笑道,看来自己要缓些动手了。 “哈哈哈,兄弟好算计,这冯保碰到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刘守有一脸敬佩之色,自己这小兄弟可谓是所算无遗啊。 沈崇名微微一笑,倒也不谦虚什么。“不说这些了,既然大哥你来了,那小弟可就省心了,咱们如何潜入长沙城,就得凭着大哥你多年办案的经验来安排了。” “兄弟放心,区区一个长沙城,就是咱们兄弟二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刘守有满脸豪气,根本没把这次去长沙当成什么危险地事情。 再说雷豹,看着沈崇名整日呆在驿站处在重重保护之下,刺杀这一扫把星的计划一再耽搁,万般无奈的之下只好乔装打扮出了武昌城赶赴长沙。 而此时朱翊銮早已回到了长沙城,就像沈崇名预料的那样,再回到长沙城不久便布下了天罗地网,但凡是朝廷密探,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雷兄,你是说东厂京城的人出动了?”听着雷豹将半道之上得来的消息说出,程经业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看来沈崇名已经有很大的把握确定小王爷起兵夺权的事情了,不然也不可能惊动京城的隆庆帝。 “小王爷,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在城里多布置一些人手吧,如果属下猜得没错,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最后都是要汇聚在这长沙城中的,咱们严密布置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是提前做准备了。”程经业抬头对着朱翊銮说道。非常时期,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有备无患。 一直未曾言语的朱翊銮点了点头,看着雷豹笑道:“雷兄,你可是个中高手了,这件事便交由你全权来办,但凡是进了城的朝廷密探,一个也不能放走!” “是,还请小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将事情办妥!”雷豹起身抱拳道,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倒要让他们看看,自己是不是名副其实! ------------ 第七十九章 王府长吏 第七十九章王府长吏 如果雷豹是密探高手,那刘守有可就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了。. 听的沈崇名将所有的事情一说,这厮大嘴一咧,将随行的百余校尉统统赶回了长沙,连着沈崇名二蛋哥以及司空望四人,跟着一列商队到了长沙城外。 “兄弟,你确定这顺翔商贸行就是吉王府的产业?”看着城门前的重重关卡,饶是刘守有胆大也不由有些担心。自己和沈兄弟的画像必定已经被雷暴绘了出来,虽说乔装打扮,可只要见过面的人仔细,必然会觉察出来。 原本按照自己的打算是藏在箱子中进城的,可半道上碰上了这支商队,沈崇名这小子非得嚷嚷着大摇大摆的进城去。看着这小子满脸笃定的表情,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给同意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自然,大哥你想运送兵器那么重要的事情朱翊銮都能交给他们去做,这商贸行不是他的又是谁的?” 还没等刘守有点头表示认同,一直胆战心惊注视着前面情况的二蛋哥就回头说道:“两位大哥,快看。” 这兄弟二人闻声同时抬头,只见商队领头之人很是熟络的和城门前的百户打着招呼,整个商队未经军士查验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城。自然,似模似样跟在后面的四人也被一视同仁放行进去。 又给了一笔银子,看着那商队小头目心满意足的离去,沈崇名满是感慨的说道:“哎呀,看来这坏事都是坏在下边这些人的手里,咱们要引以为戒才是啊。” “呵呵,都这时候了你还能琢磨你们海事衙门的事,倒是胆子不小啊。”刘守有在一旁打趣道。 “大人,这时候说这些事情做什么,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吧,属下总觉得周围这人都是密探似的。”二蛋哥在一旁左右打量着悄声说道,眼下的长沙城,可要比虎穴可怕的多啊。 二蛋哥这话说的在理,四人不再耽搁,在司空望的带领下直奔他在长沙城中的一处秘密基地赶去。 “我说司空兄弟,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啊。”看着破败不堪的宅院,一直怀着长长见识想法的二蛋哥不免有些失望,原来高手都是很窘迫的啊。 司空望呵呵一笑,一边打开一处厢房的房门,一边说道:“这处宅子地处偏僻,最近几年更是流传着女鬼冤魂不散的说法,一到天烟,方圆百步无人敢近,所以咱们藏身在这里,根本没人能够发现。” “方圆百步无人敢近,若是咱们出门被人看到,岂不更是惹人怀疑,依我看啊,倒不如找一处人多热闹的客栈住下,到时人员杂乱,吉王府的人想要发现只怕不易。”二蛋哥很有见地的说道。 “马大人放心就是,这几年在下每次来这里都会挖地洞,眼下已经到了路口的那家福运客栈的马厩下面,今晚咱们就挖通,想要出门倒也方便的紧。”一边说着,司空望的手却是没有停下,而是打扫起了屋子。 这几位可都是朝廷命官,自己虽然不惧,但也不能辱没了人家的身份,这等杂活自然是自己来做了。 “前面路口的福运客栈?”二蛋哥双眼满是惊讶之色,这处院落到哪里少说也有一里地,一个人逮着空闲挖出这么长的一条地道,实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司空望讪讪一笑,“就是窄了些,到时怕是要委屈三位大人了。” “好啊,原来是用你那盗墓贼的功夫,好好,你倒是有一套。”司空望和二蛋哥年纪相仿,一个大大咧咧时而精明时而糊涂,一个江湖豪杰不拘小节心胸宽广,一路上朝夕相处,二人的关系倒也愈发的亲密了。所以二蛋哥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司空望看了看刘守有和沈崇名,只是微微一笑,倒是没搭他这茬。“沈大人,刘大人,你们先歇着,在下出去弄些吃食来。”说罢,转身将墙角破旧的柜子移开,一尺五宽的洞口便显现出来。 看着司空望身形利索的钻了进去,身材还算壮硕的二蛋哥上前比划一下,不由发愁道:“大人,这钻了里面还不得活活憋闷死啊?” “嗯,既然害怕憋死,那赶紧拿着这铲子扩一下。”沈崇名也是眉头紧皱,这洞口实在是太小了,也只适合司空望这种瘦小的人进进出出。 “啊?”二蛋哥一愣,看着沈崇名双眼一瞪,赶紧抓起撂在一旁的铲子忙活起来。 好在司空望也是正常人,虽然跟随父辈做过盗墓的行当,可狭小的空间也同样让他不舒坦,所以进入洞口大约三丈时,整个洞穴豁然便宽,竟然能容的下人弯腰前行。 浑身泥土,灰头土脸的二蛋哥背着最后一箩筐泥土爬了上来,“大人,快给我倒杯水。” 如此辛苦,沈崇名自然不会亏待他,直接将司空望刚刚带回来的一罐水递到了他面前。“来,多喝些。” 酒足饭饱,二蛋哥也算是缓过了一口气,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沈崇名很是随意的抹了抹嘴巴,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出去联系一下潜伏在城内的人吧,最好今晚便能见到这位王府长吏。” “大人,还是属下去吧。”二蛋哥急忙起身说道,城内形势紧张,大人贸然出去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而且这王府长吏究竟是不是真的被那二十万两银子所诱惑眼下还不一定,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呵呵,咱们又不是直接和他见面,有司空兄在,周围有没有埋伏人马如何能逃得过咱们的眼睛。”沈崇名倒是浑然不惧。 刘守有也是连连点头,“虽说万事小心为妙,可是太过谨慎了也不好,不摆出足够的分量,只怕这王府长吏不会轻易就范,所以还是本官和崇名亲自去最为合适。” 二人意见一致,二蛋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连连挠头的样子,依旧能看得出他担心。 “马大人,你放心就是了。小弟在长沙城时日不短,大街小巷倒也熟悉得很,别的不敢说,在这夜晚带着大家脱身不在话下。”司空望坚定地话语,立刻打消了二蛋哥心头的顾虑。 “这样便好,倒是你挖个洞也得把两位大人护送出来。”不过二蛋哥的话却让司空望相当的无语,怎么好像自己天生就是个挖洞的人。 少了后顾之忧,四人再不犹豫,提着一盏油灯钻进了地洞。 长沙城内也有锦衣卫的潜伏,虽然这几日被雷豹揪出了不少,可重要的几条暗线却是安然无恙,而联系王府长吏的,便是这几条暗线之一的李大山。 李大山也是老锦衣卫了,虽然只是暗探,但却是百户衔,不光如此,更是刘守有的直接手下,向来只听他的调遣,就连指挥使的命令也可以不加理会。 所以这次由他联系王府长吏,刘守有和沈崇名二人根本就不担心出什么差错。 在司空望的带领下,几人钻着小巷直接来到了地处偏僻的李记杂货铺,一路之上数次与吉王府人马擦肩而过,都是有惊无险。 夜深人静,李记杂货铺也是一片漆烟,严实的门板告诉别人这家铺子已经歇业了。 叩响门板,里面随即便传来了脚步声,肩负大事,李大山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等着刘守有和沈崇名派人前来联络。 可是开门一看竟然是刘守有,李大山不由大喜过往,赶紧将众人让了进来。“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呵呵,老李,事情可曾办妥了?”对自己的下属,刘守有也不客气,直接便步入了正题。 李大山一边忙着为众人看茶,一边说道:“这王府长吏是属下一好友的表兄,拉上这条线倒也容易,就是这厮狮子大开口,非得要二十万两银子让他远走高飞,也不怕银子多把他压死。” 这话不无抱怨,李大山虽是刘守有的直属手下,但干着没什么油水的暗探,微薄的俸禄也仅够养家糊口而已。这二十万两银子,他这辈子都没敢想过。 “呵呵,不怕他要,就怕他不要。”沈崇名笑着说道,他若是不要这笔银子,自己还不敢相信他呢。 “这位是……”李大山没见过沈崇名,不由看向刘守有问道。 “呵呵,鼎鼎大名的沈崇名,你不早就想一睹尊容嘛,这人到了眼前你倒是认不出来了。” 李大山一惊,赶紧施礼道:“卑职李大山,久仰大人威名,今日能见大人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李大人快些免礼,这些年辛苦你了,虽说默默无名,可你们暗探的功绩老公爷记着,皇上也记着。” 沈崇名的话虽不乏官腔之嫌,但听在李大山耳中却让他忍不住眼眶一红。“为国效力,卑职心甘情愿。” “好啦,这话留着庆功的时候再说不迟,你赶紧安排一下,今晚本官便要见到这个王府长吏。”刘守有端起茶杯说道。 李大山急忙应是,对着几人呵呵一笑,兴高采烈的从后门出了杂货铺。 吉王府长吏官职从八,虽然在吉王府当差,领的却是朝廷的俸禄。遇上性格懦弱的王孙贵族,简直就是王府的当家人,可遇上做派强硬者,那边是一个鸡肋,平日里就是干一些整理王府各类文档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小角色。而这位吉王府的长吏恰恰就是后者。 此人姓王单名一个睿字,在王府外有自己的一处小院落,距离李大山的杂货铺也没多远。 .. ------------ 第八十章 潜入王府 上 第八十章潜入王府上 去也匆匆,回也匆匆,就在司空望登上房顶附近情况的时候,李大山带着王睿鬼鬼祟祟的向着杂货铺走来。. “他们来了。”司空望一探头,对着焦急等待在屋檐下的二蛋哥低声说道。 二蛋哥双拳紧握,神情更是紧张。“快到附近一下有没有吉王府的人埋伏。” 说罢,二蛋哥踮着脚尖跑进了屋子里。“两位大人,李百户回来了。” “两位大人,人带来了。”二蛋哥进屋不久,李大山便带着王睿走了进来,整个人大汗淋漓,却也是吓得不轻。 “吉王府长吏王睿,拜见二位大人。”王睿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竟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见此情形,沈崇名难免惊讶,这般大的年纪了,怎么还没有告老辞官呢?想着,沈崇名起身上前将王睿扶了起来,说道:“王老大人,大半夜的把您请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这位大人,老朽拿着朝廷的俸禄,这么做也是分内之事,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王睿眼神有些飘忽,眼前这人太过年轻了,自己的要求不知道他能不能做主。 “二十万两银子本官已经命人备妥了,这是皇家银行的银票五万两,其余十五万两的都存放在在武昌都司衙门里,明日老大人派人去取即可。”沈崇名目光如炬,王睿心中在想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不见到银子,只怕他不会相信自己。 看着这一叠银票,王睿神情更是激动,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再次跪在了地上。“王睿有罪,王睿有罪啊。” “老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倒是把沈崇名搞糊涂了,莫非这老人家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这银子? “大人,老朽拿着朝廷的俸禄,本不该索要这笔银子。可这次的事情太过危险,老朽一条性命丢了倒没什么,可却不忍看着家里人跟着遭罪,所以要这笔银子用来安置他们,还望大人体谅。”说着这话,王睿一脸无奈之色,自己洁身自爱好一辈子,却终究逃不过亲情的羁绊。 沈崇名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谁又能不顾及家人的性命。“老大人放心,这件事本官自会安排,保证您的家人安然无恙。” “多谢大人了,不知您想知道些什么事情,老朽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管眼前这年轻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可这话听着舒心。而且家人的去处自己这些年早就做了安排,就算是他不帮忙,只要有了这笔银子自己也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到时候就可以为朝廷尽忠了。 沈崇名点了点头,直接问道:“老大人,吉王府是不是真的有意谋反?” “不瞒大人,谋反这事朱翊銮几年前就开始布置了,现在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王爷和世子现在已经被他软禁了。”王睿摇头连连,这朱翊銮干的坏事,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个消息,可是把在场众人吓得不轻,就连一直未曾言语的刘守有也为之动容。“王爷和世子被软禁,这是怎么回事?” “不瞒两位大人,这件事还要从七年前说起,从那时起王爷和世子便时常生病,外界也有了二人命不久矣的传言,遍请名医也未见好转……久而久之,吉王府上上下下的事务全都就交由了朱翊銮来搭理。”王睿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恐惧。 “那后来又怎样了?”二蛋哥忍不住问道,父子二人同时生病,这事有古怪啊。 “从哪之后,朱翊銮便时常将一些所谓的朋友带回王府居住,而原来的下人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被赶出王府,短短两年下来,王府的人几乎换了一茬,而王爷和世子也深居后宫从不与外人相见,直到有一日……” 说道这里王睿双拳不由紧握,咬牙说道:“直到有一日,下官在整理王爷的手札是发现了藏在其中的一封密信,才知道他老人家和世子被朱翊銮这个畜牲软禁在了后宫,而他们生病,也极有可能是朱翊銮在暗中投毒,而那些所谓的名医,也都是他安排的。朱翊銮意图谋反,也是王爷他老人家也猜测出来了。”说着,王睿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业已发黄的密信。 “这么说,王爷和世子还活着?”沈崇名眉头紧锁,看来朱翊銮也害怕,留着吉王和世子,必定是想着保命用的。 “应该还活着,这两年老朽想尽办法打听,好似一直都有人送饭,只是具体情形就不知道了。”王睿摇了摇头。“经过下官的查探,朱翊銮这几年一直都在收买湖广境内的官员,只是苦于没有罪证,再加上家人拖累,所以一直没敢向朝廷检举,还望大人恕罪才是。” “罪证,本官现在也是缺少罪证啊。附近兵马业已调动,只要证据一足,便可以动手抓捕朱翊銮,这件事还望老大人帮助一二,能告诉我们这几年吉王府的账簿都存放在哪里。”沈崇名满脸期待的看着王睿说道。 王睿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这几年打探的事情。“寻常的账簿下官都找机会看过了,可那都是些王府的日常收入开销,没什么价值。不过在后宫朱翊銮有一处专门会客的地方,那里戒备森严,如果真的有账册的话,也应当存放在那里。” “如此就好,呵呵,那还请老大人把王府的格局画出来,我们也好派人进去查探一番。”沈崇名喜出望外,如果有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其中没有账册,也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大人,王府的布局老朽早已备下。”王睿准备很是充足,随手就掏出了一张布局图讲解起来。 这张王府的布局图很是细致,也就是王睿这个在王府里当差三十多年的老人才能将诺大的一个吉王府描绘的如此细致。这一讲解,就是一个时辰。 “最近几年,王府的侍卫越来越多,眼下差不多有五百多人,以老朽的眼光看,个个都是好手,想要潜进王府,只怕不易啊。”王睿有些担心的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老大人放心,这件事本官自有安排,就算是龙潭虎穴又有何妨。” “那好,届时老朽会想办法在王府前院放一把火,把后宫的人都吸引过来,到时大人你们便可以动手了。”王睿笑道,事情都安排妥了,自己也可以放手去做了。 听的这话,沈崇名立即摇头,一旁的刘守有也说道:“万万不可,这事我们自会安排,老大人你就不必冒险了。” “二位大人,眼下城内的情形老朽也知道一些,你们人手紧缺,还是用在大事上吧,老朽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王睿这老头态度很坚决。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之所以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朱翊銮在遮人耳目,以免朝廷怀疑,毕竟自己的职责就是将王府事务呈报朝廷,少了自己可是万万不行的。可是等着他一起兵,自己这条性命便难保了,说不定第一个刀下鬼就是自己。而自己也不能逃跑,如果一离开吉王府,朱翊銮必定会怀疑,那样也是必死无疑,而且当初家人还没安排妥当,更是会害了他们。如今万事俱备,倒不如用这条命搏一个忠义之名,到时朝廷也会因此抚恤自己家人的。 王睿说的是实话,这件事虽然主要依靠司空望潜入王府窃取其中机密,可外围策应也不可忽视,这一点可是需要大量人手的,可眼下长沙城内的密探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人,总是觉得捉襟见肘不够使唤。 而且眼下王府戒备森严,派人潜入王府前院放火也并非一件易事,说来说去倒也只有王睿这个吉王府长吏做这事最为方便。 刘守有不是那种心软的人,于其让别人冒险行事,还真是不如让王睿直接动手来的合适。就见他沉默一阵说道:“好,还望老大人多加小心,至于你的家人你尽管放心,只要我刘守有活着一天,保准他们受不了一点委屈。” “啊,你是刘大人?!”听着刘守有说出名字,王睿不由惊讶,锦衣卫指挥同知刘守有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没曾想到这次竟然是他亲自出马。 刘守有点了点头,指着沈崇名说道:“这位是沈崇名沈大人,有我二人在,大人可以放心你的家人了吧?” “放心,老朽绝对放心,日后还请两位大人对老朽的家人关照一二。”王睿连连点头,满脸感慨之色。遇到这样的大贵人,实在是太幸运了。 “老大人,不说这些了,家人你不要有所担心,您自己也要多加保重才是。”沈崇名心中有些不忍,这把火一放,王睿暴露无遗,事后能不能逃出吉王府,可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两位大人放心就是,这事老夫自有安排。”王睿满脸豁达,到了他这把年纪,对这生死之事倒也看的极为平淡了。 ……最近忙的要死,码字时间极少,所以更新不稳定,希望大家见谅,谢谢…… .. ------------ 第八十一章 潜入王府 中 第八十一章潜入王府中 王睿一走,司空望也赶了回来。. “两位大人,外面没什么动静,看来这人信得过。” “应该是没错,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最好派人盯着他观察两日再做计较。”刘守有搓着手指头说道,虽然对于王睿的话听着很感动,可必要的戒备还是不能少的。“大山,你找两个人盯紧了他,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另外查探一下他家人的去处,若是真的离开了长沙城,那这事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李大山领命而去,随即四人也离开杂货铺回到了秘密据点,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哥,按照王睿的话,现在的湖广都司只怕已经不在余牢的控制之中,依靠湖广都司的兵力来应对朱翊銮的想法,怕是已经不现实了,咱们还得想别的办法才是啊。”沈崇名忧心忡忡的说道,王睿提供的消息犹如一盆凉水泼在自己头顶,是自己掉以轻心了。 刘守有呵呵一笑,“勿需担心,哥哥我离京之时皇上已经下了密令,眼下湖广附近的兵马业已准备妥当,只需咱们将证据收集齐备,到时一声令下,大军便可从四面八方开进湖广,任他朱翊銮天大的本事也休想翻出什么浪花来。” 沈崇名一怔,接着松了口气笑道:“还是皇上英明卓见啊,不然这时咱们再调兵布置可就有些晚了。” “呵呵,这皇室谋反只怕你了解不深,比起无为教来,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刘守有摆手笑道,历来各地藩王居心不轨都是朝廷最大的忌讳,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宫里的主子都害怕。所以这次无论朱翊銮谋反是不是真有其事,作为天下之主的隆庆帝都会当成是真的来应对。 沈崇名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么一个理,一个皇室血脉的身份,可要比十万精锐之师的作用打多了。 “大哥所言甚是,另外小弟以为,朝中大臣咱们也得仔细甄别一下,如果所料不差,朱翊銮肯定收买了其中的一些人。”沈崇名摸着下巴颏说道。冯保倒是不可能,六部官员里怕是占大多数,只有到了这样的地位,才能在关键时刻帮助朱翊銮。 “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我离京时已经做了安排,不过可以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缺口还得从吉王府里打开啊。”刘守有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能查出来,凭着锦衣卫在京城中的实力,早就应该发现朱翊銮的阴谋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不说这些了,只要收拾了朱翊銮,京城朝堂的那些蛀虫迟早都会揪出来,大哥你放心就是了。咱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商量一下如何潜入吉王府吧。” 说道潜入吉王府,几个人的眼光统一投向了一旁的司空望,这可是行家里手,倒要听听他的安排了。 看着众人这幅表情,司空望讪讪一笑:“不瞒两位大人,这吉王府在下倒是去过几趟。” “那你不早说,早知这样,就不需要花二十万两银子求助这王睿了。”二蛋哥当时就不乐意了,那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司空望眼睛一瞪,“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再言语啊。这吉王府非同寻常,里面的护卫不但功夫了得,而且防守极为严密,不瞒你说,比起皇宫大内还要严密几分呢。” “什么,你竟然偷到皇宫去了?说,都拿了什么宝贝!”二蛋哥双眼怒瞪,就连一旁的沈崇名和刘守有也是一脸惊讶之色,如果这是真的,那皇上的安全岂不是根本没有保证?作为皇上倚重的锦衣卫,这可是大大的失职啊。 “倒也没什么,就是将宫里收藏的清明上河图给掉包了。”司空望一脸的不好意思,要不是关系处的铁,这话打死他也不会说! 没等沈崇名刘守有二人说话,二蛋哥便指着司空望说道:“好啊,你胆子可真够大,说,那宝贝现在在哪里?” “这……”司空望一脸为难之色,看了看也是一脸着急的沈崇名和刘守有,只好说道:“几位放心,这宝贝被在下藏了起来,等着这次的事情一了,便交还给你们。” 二蛋哥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沈崇名和刘守有,装模做样的说道:“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这次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只要把这宝物交出来,便可对你既往不咎。” 沈崇名心中一阵暗笑,二蛋倒是好计较,现在都知道迂回的保护朋友了。 “呵呵,这幅图放在皇宫里倒也没什么用处,若是你喜欢,尽管拿去便是了。”刘守有在一旁应和道,比起朱翊銮的事情来,一副清明上河图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当然,这也是刘守有对这宝贝价值的不了解,若是按照沈崇名的想法,抢也得抢回来的。 司空望赶紧摆手,急道:“刘大人客气,这画在下也就是想见识见识,只是拿出来之后便因为别的事情被人追的东奔西跑,一直没机会送回去,这次交给两位大人,倒是省了事。” “好了,不说这事了,司空先生的为人本官还是清楚地,绝不是那种贪婪的人。”沈崇名在一旁笑道,若是司空望不说这事,谁又能知道呢?可是既然他说了,可见这是一个行事磊落的人,和这样的人相交,倒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按下这茬不提,沈崇名回归正题问道:“司空先生,那你可有什么办法潜入王府?” “前两次去,在下发现在王府后宫的西北角有一处水井,若是从外面挖一条地道进去,大概有三晚上的时间便可以。到时只要潜伏在水井中,别人应当是发现不了的。”司空望在王睿提供的王府格局图上点了一点。 说道这茬,沈崇名不由又想到了那年杭州破获库银失窃一案,这办法确实不错,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妨试一试,不过这入口该在哪里?距离王府这么近,只怕不容易隐蔽啊。”刘守有思维紧密,做事可谓滴水不漏。 “所谓灯下烟,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是赌运气,这次咱们也不妨赌上一赌。”司空望满脸的无所谓,任何事情做多了,都会习以为常的。 沈崇名点了点头,“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了,试上一试倒也无妨。”说着,沈崇名看向了刘守有。 “好吧,那明日我便和司空先生去探探吉王府附近的地形,看看那处地方最合适做地道的入口。” 有了大致的计划,接下来详细的事情便是沈崇名来布置了,这对于他这样常年带兵打仗的人来说,倒是牛刀杀鸡了。 按照沈崇名的设想,王府一旦着火丢了重要物品,朱翊銮一定会想到是朝廷派人做的,到时候必定会派人大索全城,城内也会因此陷入混乱。 既然要乱,那便让它彻底的乱起来,到时候安排人手在城内各处生事,必定会让他们手忙脚乱,而自己一行人则依旧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待着城中的搜查放松在伺机溜出城去,如此一来,可就安全多了。 这个计划刘守有完全赞成,并且补充道:“眼下雷豹应当就在吉王府中,凭着他这么些年的当差心得,遇上这样的事肯定是立刻将人手派往各处城门,如果想要让他相信咱们离开了长沙城,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强行出城而去。只是此举太过冒险,这人派谁可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刘守有这话里的含义沈崇名心中一清二楚,刘大哥这人太坏了,当着司空望的面说这话,他岂能袖手旁观? 果然,就听得司空望说道:“两位大人,若是信得过我司空望,那这事便交由我来做,晚间出城,在下自信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哎呀,事事都得劳烦你,本官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啊。”刘守有嘴上说着客气话,脸上的表情却截然不同。这司空摘星人不错,若是可能,倒是可以把他吸收到锦衣卫来,这样的人才,咱们也是紧缺啊。 “刘大人客气了,能和几位结识便是缘分,尽些绵薄之力倒也是应当的。”司空望拱手说道,其实对于这种刺激冒险的日子,他也是十分喜好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尽心尽力的。 “就是,大家聚在一起便是缘分,等着日后你遇到了麻烦,便说出我锦衣卫的大名,保准没人敢再纠缠你不放。”二蛋哥在一旁插嘴道。按照他的想法,也是十分的想同司空望在一起共事,若是再加上陈骁,三人珠联璧合完全可以称的上是三剑客嘛。 二蛋哥做着三剑客的美梦,却不料其他三人将计划定下便分头去睡觉,这一路赶来,倒也是劳累的厉害。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刘守有便和司空望从地道出门而去,抖抖身上泥土,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倒也没人察觉出什么不对,依旧迷瞪着双眼的小二哥还对着二人打招呼:“两位客官慢走。” 年底工作太忙,各位见谅见谅,谢谢了…… .. ------------ 第八十二章 潜入王府 下 第八十二章潜入王府下 “刘大人,作为地道入口,这处宅院最合适了,距离王府不远不近,就算挖洞是有了响动,也不怕别人察觉。. ”一圈转下来,司空望指着面前一处小宅院说道。 这处宅院不大,从外面看也就是一处普通人家的民宅,和周围的其他人家区别不大,很是不起眼。 “好,那咱们想办法让这户人家搬出去……不好,不能让他们搬出去,这种节骨眼上搬家,只怕四邻议论纷纷惹人注意。”刘守有眉头皱了起来。 司空望呵呵一笑,“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他们一笔银子,再派人看着应该问题不大,只要他们少出门,别人是看不出什么的。” “嗯,有道理,顺便再让人在这长沙城中制造一些混乱,到时风声鹤唳,城内百姓自然是吓得不敢出门,那样别人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刘守有点头笑道,这件事一成,那就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 这件事有了计较,当天晚上司空望便和二蛋哥带着三百两银子潜进了这处民宅,看着二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在瞧瞧那白花花的一包银子,当家的杨老五当即拍板做了决定,三天之内在这院子里随意折腾,不要伤害自己的家小就是了。 事不宜迟,选了一间厢房,司空望当晚便挥动铲头开始了自己辛苦的挖洞生涯,进展飞速,往外运土的二蛋哥累的是挥汗如雨气喘嘘嘘,恨不得进去抱住司空望让他歇一阵再挖。不过虽是这样,倒是愈发的坚定了二蛋哥拉司空望入伙锦衣卫的想法,只要跟着他在一起,任何时候活命都是不成问题的。 司空望进展快速,刘守有的作风也是雷厉风行,就在当夜,城内几处吉王府的产业相继失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和吉王府过不去。而放火的人究竟是谁,因为衙门没有抓到凶手,所以城内百姓也只能悄悄地猜测。 几处产业被人付之一炬,虽然损失无关紧要,可朱翊銮的脸上却是有点挂不住了,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门口! “雷兄,依小弟看,应该是锦衣卫的人做的这事情。”程经业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他脑海中却在紧张的思索着,以沈崇名和刘守有的性格,绝不是那种只图一时高兴的人,现在锦衣卫这么做必有所图啊。 闻言,雷豹点了点头,“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看来咱们的搜查要再严厉一些了,免得他们有机可趁。”锦衣卫别有所图,雷豹如何能看不出来。 “小王爷,这几日您就安安心心的待在王府,最好不要出门,以免锦衣卫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程经业抬头对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朱翊銮说道。 朱翊銮脸上肌肉一抖,接着笑道:“事情有你们为**持,我自然是留在王府里享清福了。另外还请大家尽早将城里的锦衣卫人马清除掉,总是这么乱哄哄的也不像回事。” 话虽这样说,其实朱翊銮心中怒气依旧不小。眼下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湖广都司下辖各部人马调动频繁,虽然余牢这油盐不进的混账东西说是演练,可分明就是针对自己来的。 至于附近几处的朝廷人马,不用问也是蠢蠢欲动,要不是现在他们手中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怕早就对自己动手了。而事情成了这般模样,都怪那可恶的沈崇名,好死不死的来湖广做什么! 眼下自己储备的各类物资还没有齐备,自然是不可能先下手为强了,眼下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毕竟仓促起兵,那后面的事情可就会变的麻烦了。可是时间拖得越久,朝廷的准备便越充足,又是一桩麻烦事。所以眼下他是进退两难,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样一来心情岂能不烦躁,眼下长沙城这边有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不过朱翊銮心机太深,在这些属下们面前从不把这些负面情绪表现出来。 众人领命去办,朱翊銮又唤来侍卫,吩咐道:“王府内外加派人手,谨防有人潜入王府,若是出了差错,可不要怪孤心狠手辣惩戒你们。”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侍卫赶紧抱拳应是,转身脚步匆匆的出去安排起了这件事情。 夜深人静,在王府劳累的一天的王睿步履蹒跚的走在大街之上,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可是行至半道,面前忽然窜出一道烟影,“啊,什么人!”王睿大惊失色,只道是这两日城里不太平有什么宵小之徒乘机为祸。 “王大人,是我。”李大山一把拉住转身就要逃命的王睿,“刘大人要见你。” 王睿松了口气,有些抱怨道:“我说李大人,有事到我府中说便是,这里这么显眼,被人瞧见可如何了得。”说着这话,却踮起脚尖跟着李大山向着一旁走去。 “我说王大人,你那宅子这两日被人盯上了莫非你不知道,这里烟灯瞎火的,谁又能瞧得清楚。”李大山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道,去的地方正是他的那间杂货铺。 没多久,二人便进了杂货铺,刘守有和沈崇名都等在那里。“二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老朽,您让李大人传句话就是了。”王睿难免有些感动,这对自己也太重视了。 “呵呵,老大人客气了,这次急着见您,主要是为了明天的事情。”沈崇名起身让座,顺手又为王睿斟了一杯茶水。 起身接茶的王睿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沈大人请吩咐。” “老大人快坐,派人潜入王府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妥当,明日王府众人用午饭的时候,便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到时候您瞅着机会在前院多放几把火,越乱越好。”沈崇名目光灼灼,这件事太过危险,万一王睿临阵退缩可就不妙了。 王睿想也没想,当即点头道:“两位大人放心,这两日老朽已经发现了几处放火的好地方,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辛苦老大人了。”沈崇名点了点头,和刘守有对视一眼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昨日我二人已经派人护送您的家人赶赴应天府,他们的安全您就不要在担心了。” 人老成精,见多识广的王睿自然也清楚这件事的含义,保护是一方面,另一层含义就是作为人质了。不过这事无可厚非,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他二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就多谢二位大人了。”王睿起身拜谢,根本没有询问自己的退路安排。 不过他不问,沈崇名却不能不说:“老大人,明日王府一乱您便寻个机会逃出来,外面接应的人本官已经都安排好了,到时便送您去藏身之地。” “多谢大人了,若是人手不够,老朽你们就不要再管了,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就算是把这条命丢在王府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王睿摆手说道,自己的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自己已经别无所求了。 “呵呵,老大人就不要担心人手问题了,到时您出来便是了。”刘守有在一旁笑道。根据确切消息,早在几个月前王睿便安排家人到城外的宅子里居住,两个孙子更是悄悄地送到了武昌府,这安排可见他心中对朝廷没鬼。 王睿点了点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逃的一条性命那再好不过了。“既然这样,就多些两位大人了。” 与此同时,潜伏在民宅里的二蛋哥和司空望也是喝着小酒依依惜别。“我说司空兄,虚的我马二蛋向来不屑,咱们这次就实话实说。此行潜入王府危险至极,这杯酒兄弟我就当是为你壮行了。”说着,二蛋哥仰头饮尽了杯中烈酒。 不待司空望接茬,放下酒杯的二蛋哥一边为自己满着酒一边说道:“若是你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今天就通通告诉小弟,哪怕是上天给你帮个仙女儿下凡做老婆,小弟也要帮你完成。” “呵呵,我说二蛋兄弟,我这次若是真丢了性命,你就是帮我抓来也做不成媳妇啊。”司空望哈哈大笑,倒是觉得没白交二蛋哥这个朋友。 二蛋哥脸色一红,强辩道:“兄弟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干嘛要当真?唉,真不想让你冒这个险去。” “放心吧,能不能逃命我心中还是有把握的,你就再次安安心心的等候,备好酒菜为我庆功!”司空望满脸豪气的说道,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如此就好,你放心的去,好酒好菜定然为你备着。这里喝不够,改日咱们到了京城,就是皇上珍藏的御酒小弟也能想办法搞到,你我兄弟天天喝他个昏天烟地,那才快活。” 二蛋哥拍着胸脯说道,接着又见他猥琐的笑道:“我说兄弟,凭着你这身本事,浪迹江湖实在是可惜了,倒不如跟着我家大人建功立业,将来也成就一番大事啊。”却是这小子到了这节骨眼上也没放弃拉司空望入伙的心思。 司空望摇了摇头,二蛋哥有这样的心思他却是早就看了出来。“不瞒你说,儿时却是有这建功立业的想法,可是年纪越来越大,人间的不平事也是间的越来越多,官场有多烟就不肖兄弟我多说了吧。这乌烟瘴气,兄弟我实在是受不了。” “我说,这么长时间了,我家大人是什么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二蛋哥当时就急了眼。“有我家大人在,这官场上的乌烟瘴气,迟早都能荡平,而且你能加入,不也是为了这事效力吗?” 司空望呵呵一笑,“沈大人和刘大人是什么人,我司空望心中自然明白。不过这事容我想想,此事了结了再给你答案。时辰不早了,这我这便进王府,好好睡上一觉,准备明日大干一场。” 说着,司空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起身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地道。二蛋哥心中一紧,起身喊道:“兄弟,我等着你回来!” ……正文已满三千……感谢书友沫茗含轩的支持,草根受宠若惊,同时鸭梨山大。也谢谢大家的理解支持,最近几天的内容质量我就不提了,以后好好努力吧,谢谢…… .. ------------ 第八十三章 怒火中烧 第八十三章怒火中烧 天色渐渐变亮,一夜未眠的二蛋哥眼睛一眨不眨的坐在这户人家的对面。. 临来前大人特意吩咐,越是到了最后越得小心谨慎,万不可因为一点差错功亏一篑。而这一家人现在的作用,可谓是至关重要,一旦他们出门泄漏了消息,那整个事情不但泡汤了,很有可能还会搭上司空兄弟的性命。 对面一家人也是神情紧张,那几百两银子带来的激动这几日已经慢慢地消散,而剩下的,则全都是莫名的恐惧。瞧眼下这情形,只怕这几百两银子很有可能害了全家的性命啊。 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闷,还可能是二蛋哥看出了对面这家人的担忧,就听得他说道:“不瞒你们,本官是京城的官员,这次来长沙是为了一件惊天大案,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官府,所以不必有太多的担心,只要谨守秘密,绝对可以保证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不但如此,时候必定重重有赏。” 男主人颜老五也算有些见地,就见他忧心冲冲的说道:“大人您小的自然是不会害怕的,可是万一歹人顺着洞穴寻来,那我一家老小可该怎么办?” 二蛋哥一怔,这事他还真是没有想过。事到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安抚好眼前这家人,万一闹将起来,自己也不能拔刀杀了人一家子啊。琢磨一下,二蛋哥说道:“不要害怕,再过一会儿,本官会再给你们一笔银子,你们拿着赶紧出城,走的越远越好。” “好,那小人这就收拾东西。”颜老五起身说道,性命有关之下,什么故土难离都是扯淡了。 二蛋哥眼睛一瞪,喝道:“慢着,这东西你们就不要收拾了,就和往常出门一样便,若是惹人怀疑坏了朝廷大事,本官第一个饶不了你!” “是是是,小人什么也不要了,只要我一家人平平安安便是,平平安安便是。”颜老五不停地擦着额头冷汗,心中愈发的紧张起来,这事得有多大啊。 见他这样,二蛋哥伸手从怀中逃出了一沓银票。“这是五百两银子,算上先前的那一笔,足够你们一家老小去一个新的地方安身立命了。还是那句话,能走多远便走多远,万一被人抓到了,本官也救不了你们,明白吗?” 又是一大笔银子,颜老五情绪当即便稳定了不少,也不推辞,上前接过说道:“小人明白,那大人,小人一家人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二蛋哥琢磨一下,说道:“不急,本官这就安排一下,让人护送你们一家人分批离开,免的引人怀疑。”说罢,起身出门上了房顶。 回来没多久,正当颜老五满是疑惑的看着他时,外面院门叩响。“去,把来人带进来,本官会让他安排你们出城的。” 颜老五应了一声,忙不连跌的出去开门,心中却是惊讶万分,果然是官府的人,这道行,啧啧。 来人正是李大山,今日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在外面接应得手之后的司空望和二蛋哥。方才二蛋哥上了房顶打出暗号,他见到之后便赶紧过来叩门,只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大人,你安排一下,把这一家人送出城去,不然会害了他们的性命。”二蛋哥附耳悄声说道。 李大山一怔,这样的时候自己怎么能够离开?“马大人,紧要关头,就不必顾及他们的性命了吧?”李大山有些为难的说道。 二蛋哥眼睛一瞪,低声斥道:“李大人,咱们是朝廷的人,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匪盗!” 李大山满脸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能点头道:“那好,卑职这就去办,这里您自己可千万要小心些。” “嗯,放心吧,有我在出不了什么事。你速去速回,争取抽调两个人手在城外看住他们,免得坏了大事。”二蛋哥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人手可谓是严重不足。 答应了这件事,李大山却是有着自己的安排,当即便带着颜老五的一双儿女离开。到了门前也是表哥长表哥短的招呼着,过往行人只当是亲戚间的走动。 孩子们一走,颜老五便踏实了不少,毕竟最担忧的便是这一双儿女的性命,只要他们安全了,那一切都好说。 来来回回,整整两个时辰颜老五一家人才离开了这出院子,而此时已然是日进午时。独自留在院落中的二蛋哥愈发的紧张起来,手持短刃不停地在洞口走来走去,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给司空望搭把手。 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这洞穴太过狭小,司空望可以在里面如履平地,自己却不能,这要是进去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还会挡了他的逃生之路。 狠狠跺了跺脚,二蛋哥转身把前天晚上运来的那口大箱子抬到了洞口,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火药。这是按照沈崇名吩咐带来的,为的就是司空望逃出来之后将洞口毁掉,以此来阻挡追兵争取时间,到时候他和司空望便可轻易的逃走了。 “兄弟,就看你的了。”二蛋哥摆弄一阵,一屁股瘫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王爷,前院柴房着火了!”正当朱翊銮用过午饭准备去探望自己那死鬼父王的时候,一名侍卫神情惶急的跑到他面前说道。 流年不利,这是朱翊銮的第一感觉,没好气的说道:“这事也要禀报孤,你们自行灭了不就是了!” 看出他的不高兴,这侍卫应了一声麻溜得跑开,再磨叽的话可就要此鞭子啦。 不过还没等朱翊銮走到软禁吉王和世子的小院,这侍卫又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王爷,前院书房也起火了!” 朱翊銮脑袋一蒙,当即便意识到是有人在故意放火,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连着两处起火。 “随孤看看去,另外吩咐王府里的侍卫严家戒备看好孤的书房,万不可被歹人寻到可趁之机。”嘴上说着,朱翊銮脚下也没停,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赶到王府里来捣乱。 放完第三把火,东奔西跑的王睿也累的要死,躲在一处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像极没头苍蝇的王府下人,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快救火啊!”歇息一阵,掏出火折子将身后这处屋子点燃,王睿一边呼喊着一边向着王府后宫跑去。 闻报第四处火气,坐镇指挥的朱翊銮不由脑门青筋暴突,看着刚刚从外面赶到的金达,喝令道:“查,一定是有人混进了王府,但凡形迹可疑,统统给孤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被人耍的团团转,朱翊銮的心情也和眼前的火势一样,可谓是怒火中烧。 金达躬身领命,迅速召集众侍卫头领安排起来,将整个王府一一划分,有条不紊的开始寻找起了形迹可疑的人。而他自己,更是领了一哨人马直奔王府后宫,重要的东西基本都存放在后宫,一点要保护好它们才行。 而王睿这时也趁乱混进了往日未曾踏足的后宫,里面侍卫倒也都认得他是王府长吏,只当是自己人所以并未阻拦,让他轻轻松松的便到达了目的地――书房。 看着侍卫们匆匆而去严家防守,王睿眼珠一转,脚步匆匆的钻进了位于书房一侧的房子,这是金达居住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他贴身保护朱翊銮。 金达不在,而王府侍卫们又扎堆在书房周围,这屋子里倒是空无一人。擦了擦不知何时出现在额头的汗水,王睿哆哆嗦嗦的掏出火折子开始捡着屋子里易燃的东西点了起来,幔帐,纸张一个不差。 幔帐燃烧,等着王睿一圈点下来,整个屋子里已经是烟雾弥漫,呛得人直流眼泪。见此情形,王睿呵呵一笑,抬脚就要出门。 “好胆,竟是你这老东西再次捣鬼,看你金爷爷今日不拆了你这身老骨头!”前脚刚刚迈出房门,耳边便响起了金达恶狠狠地声音。 王睿抬头一看,只见金达带着两名侍卫双眼怒瞪站在十步开外,却是他们刚好路过撞见了王睿。 王睿心中一惊,好在事前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倒是没有慌了手脚。心头急转,随即便有了计较,只见他拔脚就逃,身形极其利索,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 “快些抓住这老东西!”金达一声大喝,拔脚就追,岂能跑了这罪魁祸首? 这边动静不小,书房附近的侍卫们不少都跑过来,一听竟是王府长吏王睿在捣鬼,群情激愤之下扑向了已经被一名侍卫一脚踹倒在地的王睿。 乱哄哄的一片,没人注意到一个同样穿着侍卫衣服的人身形一闪,凌空推开书房窗户钻了进去。 这人自然是司空望了,地道挖好之后他便在其中准备了一套王府侍卫的衣衫,听着外面有人喊起火,三下五除二套上钻出了水井,趁乱混账王府之中,倒是没人发现。 外面乱哄哄的一片,司空望行走在其中,就算是和别人打了照面,也没人能注意到他是一张生面孔。 赶到书房附近的时候,正当他发愁防卫太过严密无法进入的时候王睿被金达发现,这一闹腾,倒是给了他机会。 .. ------------ 第八十四章 全城大乱 第八十四章全城大乱 悄无声息的落地,听着外面王睿的惨叫声,司空望忍心关上了窗户,整个世界顿时清静下来。. 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凭着多年的经验,司空望手脚利索的翻找起来。 先把书架翻了一遍,和司空望预料的一样,根本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意料之中,司空望到了没有着急,随即开始轻轻敲打墙壁。 没几下子,司空望脸上便露出了笑意,在附近摸索一阵,原本平平整整的墙壁竟然吱吱呀呀的向着里面凹陷。 舒了口气,司空望想也没想便钻了进去,紧接着墙壁又慢慢的合上,从外面竟然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进了里面,凭着幽暗的几盏灯台,里面的情形倒是还看得清楚。走下一段台阶,面前豁然开朗,竟是和外面布置一模一样的一间书房,只是多了一张铺着绸缎锦被的卧床。 里面东西倒是不多,只是在桌案右侧的书架上摆放了几本书籍。司空望拿起一瞧,虽然封皮上写着道德经论语之类的标题,可是翻开里面,竟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一百二十万两,三十三万两之类的数字跃然纸上。再往后翻,这是一个个人名,徐杲二字列于第一! 司空望呵呵一笑,不带犹豫的将书架上面的书籍收拾进了自己的怀里,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方玉印就要离开,可是到了门前,脚步却是停顿下来。 “好你个王睿,我吉王府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情,说,是谁指使你的!”朱翊銮双目怒瞪,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荡然无存,几乎是点着王睿的额头在怒喝。 满脸血迹的王睿显得很是颓废,不过灼灼目光却满是不屈,就听他不屑道:“朱翊銮,你身为皇室子孙,做的却是谋逆之事,竟然还有脸在老朽这朝廷命官面前大呼小叫,你不觉得有辱祖宗声名吗?” “放肆,来人,给孤打,打到他招供为止!”朱翊銮不再废话,当即便下了命令。 众侍卫轰然应是,一脚踹倒王睿围起来开始拳打脚踢。王睿一把老骨头哪里能经受得住,牙关紧咬没几下便开始惨叫。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司空望双拳紧握,竟是有一股冲出去搭救王睿的冲动。可是想想外面数不清的侍卫,他又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冲出去非但救不了王睿性命,只怕还得把自己搭进去。为了大事,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王府为好。 这时再打开密室出去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司空望,寻了一处角落,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开始了小心的挖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一层石灰抛开,司空望脸上不由露出喜色。将这层坚硬的东西挖开,接下来可就快多了。 想着,手下却是没停,小铲上下飞舞,没几下子半个身体便钻了进去,而后开始折道向上。 再说密室之外,一顿暴打之后的王睿已是奄奄一息,整个人晕晕沉沉,眼皮子都有些抬不起来。 “老不死的,你到底说是不说,若是再不招供,孤今天就扒了你的皮!”朱翊銮满脸怒气,这个老家伙胆敢做这样的事情,定然是受了别人的指使,那指使之人藏身在哪里说不定他也知道。 “呸!”有气无力的吐了一口,还没等朱翊銮再次发怒,一旁的金达就急道:“小王爷,您看这……这是怎么啦?” 朱翊銮闻声扭头,只见金达手指书架,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朱翊銮皱眉一瞧,果然发现了不对之处,原本应当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书籍,竟然有一册凸了出来。 朱翊銮眼睛一眯,随即扭头看向了一侧的密室入口,“金达,看看去。” 金达急忙应是,拔出腰间兵刃向着密室的暗门走去,后面侍卫也是神情紧张的跟了上去。 密室暗门缓缓打开,神情紧张的金达只觉得一股凉风扑面,一声大喝抽身后退,手中兵刃更是舞做一团护在身前。 可惜这一切都是白搭,身后侍卫看着空无一人的密室入口,不由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金达脸色讪讪,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烟线朱翊銮,赶紧的持刀冲进了密室。 两眼一扫,金达不由万丈怒火,虽然没看到人影,可是角落里堆积的小土山却昭示着这里面确实有人进入过。 “快,给老子追!”金达大惊失色,一旦被这人逃了,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侍卫们中间狠角色也不少,当先一人不待犹豫便往洞穴里钻,不过这厮身材粗壮,上半身刚钻进去屁股便卡在了洞口。 “你***,快给老子进去!”看着这侍卫两腿扑棱就是进去不,金达着急之下上前就踹,一声声闷哼响起却是无济于事。 “饭桶,还不把他拉出来!”跟进来的朱翊銮一瞧这情形,不由大怒道:“这么多人干什么,去外面拦截!” 话音刚落,进去的侍卫也被拖了出来。头发上沾满泥土,模样狼狈的侍卫焦急道:“脚,有脚!” 金达心急如焚,也不再打算从这洞穴里钻进去,转身向着外面跑去。 朱翊銮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架,一声长叹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完了,这次只能提前动手了。 再说司空望,这时刚好将洞穴挖到外面,身形利索的溜出来,直接奔着来时的那口水井,而这时金达带着人也追了上来,一瞧他满身泥土的模样,立刻带着人追赶起来。“快,截住他!” 不过面对轻身功夫了得的司空望,他们可以说是拍马难追,好不容易循着洒落泥土的痕迹追到水井处,却是不见了司空望。 “大人,您看!”侍卫中也不差那眼神好的,有一人指着掉落在井沿上的几粒泥土说道。 金达上前一瞧,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快,你带两个人找绳索下井,其余人跟我去外面追。”说罢,忙不连跌的跑出门去。 不过位于水井中的地道也是狭小,下井之后发现其中秘密的几名侍卫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头往里面追,可是如此一来,哪里还能追的上司空望。 正当二蛋哥等到心急如焚的时候,司空望顶着一脑门泥土爬了出来。“我说兄弟,赶紧倒杯水,累死我了。” 目瞪口呆的二蛋哥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显出惊喜之色,手忙脚乱的为司空望找起了水,可颜老五一家已经走了,这屋子那里有什么水。 “算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吉王府用不了多久就能追来了。”司空望看着解渴没戏,一边脱着身上的侍卫衣衫一边说道。 二蛋哥急忙应是,抓起一直燃烧的油灯就要点燃引信。 “别,加长点,一时半会儿他们还追不上来,你这提前一炸,岂不是把吉王府的人引来了?”司空望急忙拦道。 “是是是,还是司空兄有见地。”司空望归来,二蛋哥心情大好,干起活来也是手脚利落,没几下子就把另一截引信接了上去。随机点燃和收拾妥当的司空望匆匆离开了这处民宅。 出得门去,外面已经是乱作一团,一队队侍卫从吉王府中蜂拥而出,大街小巷的搜索潜入王府中的贼人。而街上行人不明情形,吓得纷纷四处乱窜,吉王府的侍卫驱赶都驱赶不过来。 瞧着这情形,司空望和二蛋哥不由相似一笑,随即做出惊恐中四下乱窜起来,像极了受了惊吓的普通百姓。 街上这么多人,指挥抓人的金达不由挠了头,这么多人,谁才是那潜入王府之人呢? 想不出来,金达只好用出了最笨的办法。“把附近的人统统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众侍卫当即傻眼,这么多人,仅凭王府眼下的这点人手如何能将这么多行人抓干净?不过众人也不敢废话,依着金大人现在的火气,谁要是开口抱怨还不得直接被劈了啊。 一开始抓行人,整条街上更是乱成了一锅粥,被侍卫们放到在地的爷们儿们一个个哭天抢地,喊冤连天,王府面前的这条街被这哭声几乎整成了人间地狱。 不过抓的人不少,司空望和二蛋哥却早已是逃之夭夭,直到洞口火药爆炸,金达才有了另一条线索。不过到了小院一瞧那一片狼藉的情形,他也只能失望而还,人早跑了! 这条线索没用,那接下来只能赶回街面上继续抓人了,人力不够,立刻派人到衙门调遣了大批差役,按照金达的命令,王府周围两里的人全部抓起来,人数不够那就调遣长沙卫的兵马! 不过事情再次让金达傻眼,知府大人遣人来报,城内多处有人生事,衙门的人手早就被抽调一空了! 去长沙卫调遣兵马,金达的级别还不够,没得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赶回去向朱翊銮求援。 “饭桶,一群饭桶!”朱翊銮勃然大怒,一丁点的翻盘机会都没有了,教他如何能不生气? “是,属下饭桶,还请小王爷责罚。”金达赶紧认错,心中却难免有些不服,怎的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那我令牌立刻去卫所调兵,大索全城也要把狗皇帝走狗们给我找出来!”乱发一通脾气,朱翊銮摘下腰间令牌抛给了金达。 小王爷有命,早已是他的铁杆下属的指挥使立刻点起兵马出动,整个长沙城大街小巷,处处可见军士们随意抓人,若是敢反抗,摁到在地就是一顿暴打。 外面成了这般情形,藏身在秘密基地的刘守有和沈崇名却是看着司空望带回来的东西高兴不已,凭着这份名单,将朱翊銮谋逆一党一网打尽不在话下! .. ------------ 第八十五章 斩草除根 第八十五章斩草除根 “哼,他朱翊銮倒是大手笔,五万兵马藏于山中,怪不得他吉王府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八一中文网 ? .?8?”看着其中一处账册详细记录的军马所耗,沈崇名不由想起了当年皇家商贸行开业之初朱翊銮进京希望入股的那副苦菜花脸。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刘守有满脸愁容,虽然已经对朱翊銮的势力有了最坏的估算,可他万万也没能想到朱翊銮竟然私自豢养了五万大军。 “五万大军,再加上可能已经被他控制的卫所兵马,只怕少说也有七万人马啊。”刘守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才的那点喜悦早已被心中担忧冲得一干二净。 沈崇名点了点头,对这一点倒是深有同感,朱翊銮豢养了这么多兵马,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相比起刘守有来,沈崇名对这件事倒不是太过担心。“虽说人数不少,可是他自行豢养的这五万人马非但没经历过什么战阵,更是成军不足一年,这样的队伍拉出来,小弟还真是有些瞧不上眼。 刘守有哈哈一笑,道:“好魄力,若是别人在哥哥面前说这话,哥哥我非得赏他几巴掌让他日后再也不敢口出狂言,不过兄弟你说这话,哥哥我信!凭着你的本事,朱翊銮万万不是你的敌手。” 心中有了底,众人又开始愁如何出的城去。眼下将朱翊銮如此重要的东西拿到手,整个长沙城都成了一锅粥,封闭城池自不待言,但凡是模样长的可疑的人都被不问青红皂白的抓了起来,这种情况,如何还能出得城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的消息传不出去,周围大军根本不会动,如此一来朱翊銮必定能确定咱们还在长沙城中,任凭他这样找下去,这地方迟早也会被查到的。”刘守有摸着下巴颏说道。 沈崇名皱眉琢磨半晌,忽然抬头说道:“飞鸽传书余牢,先让他动以转移朱翊銮视线,届时附近兵马必定闻声而动,大军压境他朱翊銮必定会以为咱们已经出了长沙城。” “湖广都司余牢?”刘守有眉头一拧,摇头道:“一封飞鸽传书,只怕他不敢轻易相信啊。” “不会,朱翊銮谋反之事他已经相信八分,而且咱们这次也不是让他直接兵,而是传下命去割去这些个被朱翊銮收买的将官职位。依着如今惊弓之鸟一般的朱翊銮,小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定他在这件事情上无法冷静对待,到时生出兵变,咱们的目的也就算达成了。” 沈崇名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刘守有稍一琢磨,倒也觉得可行。“姑且试上一试,不过咱们还得想办法抓紧出城才是,耽搁的越久,朱翊銮准备的越充分啊。” 有了计较,二蛋哥拿着沈崇名书写的密信,便和司空望二人由密道钻了出去,直奔杂货店寻找李大山,他是密探,一直养着信鸽传递消息。 不过二人到了杂货店,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二人吃惊不小,只见杂货店大门洞开,里面乱糟糟的一片,直像是找了匪徒打劫一般。 不过这时节,在长沙城内哪里还有歹人赶出门作乱,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大山被吉王府的人现抓走了! “不好,咱们快逃!”司空望经验丰富,一瞧这情形就猜到附近可定有人在守株待兔,自己二人大半夜的现身于此,定然是他们一直等待的兔子了。 话音刚落,附近便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可见来人不少! “快走!”二蛋哥一声惊呼,拉着率先向着后院跑去,前门有人,这时出去根本就是无路可逃! 司空望同他一般想法,不带犹豫的变跟了上去。可惜二人明显低估了眼下情形,刚刚夺门进了后院,便见对面房间里有吉王府的人马持刀冲出门来! 二蛋哥脚下一跺,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形。跟在后面的司空望眼疾手快脚也快,脚下未停,一把拉住二蛋哥向着一旁的厢房跑去,连踩两脚借力,竟然拖着二蛋哥百十来斤的身体上了房顶。 这变故别说冲出门来的吉王府侍卫们了,就连二蛋哥本人也是惊得不轻。司空望轻身功夫了得他知道,可也没料到他竟然厉害到了这般程度,拖着一个大老爷们也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登上房顶! “快走。”看着二蛋哥目瞪口呆的傻在那里,司空望不由急道,要是吉王府的人把下面包围严实,自己可没办法再带着他了。 二蛋哥急忙应了一声,伸出手在屋顶上的鸽子窝里抓了一只信鸽就跑,被他踩在脚下的屋顶瓦片纷纷破碎。 跃下房顶,已然是到了院落之外,看着还没来得奔过来的吉王府人马,二人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不过不敢耽搁,撒丫子就向着黑漆漆一片的前面狂奔而去,度犹如飞驰的骏马,让追上来的吉王府侍卫门望尘莫及,只能再次调集大批人手在附近一片搜查起来。 吉王府地下牢狱,这是朱翊銮掌握王府大权之后特意修建的,为的就是收拾那些闲不识抬举和自己作对的人。 而此时,靠在墙壁上的刑架上挂着的便是李大山。只见他身上衣衫破碎不堪,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处处都是紫红色的鞭痕,这些鞭痕不时的往外渗着血珠,淋漓在身上,简直就是一个血人。 “小王爷,这厮嘴巴硬的厉害,整整打了两个时辰也没有说过一个字。”敞胸露怀的金达喘着粗气说道,胸口上的那一撮黑乎乎的胸毛上都挂着汗水。 白日里没抓到潜入王府的贼人,金达可是被暴怒的朱翊銮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心头早已是攒满了怒火。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晌午进出过那户民宅的李大山,自然是要前来出口恶气了。所以两个时辰的鞭打,都是他亲自操鞭上阵,心中怒火消散不少,人也累的厉害。 朱翊銮不屑一哼,扭头对着跟在身后的雷豹说道:“李兄,今日就让孤见识见识你们东厂的手段吧。” 雷豹苦苦一笑,李大山的具体身份他刚刚查清。这人可是敢了二十多年的锦衣卫密探,想要撬开他的嘴巴挖点有用的消息,可不是一件易事。 “小王爷,东厂的那些手段都是从锦衣卫学来的,而且还都是些皮毛,想要撬开他的嘴巴,怕是难啊。”雷豹摇头说道,连试都懒得试。 朱翊銮呵呵一笑,扭头看着金达说道:“不是他的家人都抓来了嘛,统统给孤带过来。” 金达立刻照办,没一会儿李大山的妻子和三个儿女便被押了进来。 朱翊銮满脸笑意的打量了一番,回头对着一直双目紧闭未曾做声的李大山笑道:“你是一条好汉,酷刑加身还能如此孤甚是佩服。”接着脸色一冷,咬牙切齿道:“只是孤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也是这般!” “朱翊銮,是男人就不要碰我妻小。”李大山终于出声了,嘴角淌着鲜血,目光却依旧坚定,只是那一闪而过的不忍没能逃得过朱翊銮的双目。 “呵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这也是你不识时务咎由自取,怪不得孤!”说罢,一把抽出身边侍卫腰间朴刀刺进了李大山妻子的腹部! 可怜这个一辈子只懂得夫唱妇随的女人,眼光满是期待的看着李大山,一声未吭的倒在了地上。 “说是不说?”手中黏着血的兵刃转向了李大山的长子,朱翊銮头也没回的问道。 李大山这么一个铁的汉子此刻也是泪流满面,怒斥道:“朱翊銮,你个畜生,有种的冲爷爷来!” 朱翊銮也不生气,直接一刀抹过了李大山长子的咽喉,已经十多岁的孩子身体瘫在了母亲身边,抽出几下没了声息。 “爹!”护在身前的哥哥也倒在了血泊之中,李大山的一儿一女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年仅五岁的小儿子哇哇大哭就要上前去找自己的爹爹。 这次朱翊銮没有再问,一把抓住从身边跑过的小男孩,手中滴着血水的钢刀再次高高举起! “住手!”双目充血的李大山一声大喝,再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女就这样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被朱翊銮这个畜牲取走性命。 即将落在李大山幼子头顶的钢刀戛然而止,就见朱翊銮笑道:“这就对了嘛,瞧瞧你这人,早开口你那妻儿性命岂能没了,呵呵。” “放了他们,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就是了。”李大山满脸怨毒之色,恨不得上前活活吃了朱翊銮。 “孩子,不要怕。”拍了拍已经尿了裤子的小男孩,朱翊銮吩咐道:“来人,带他们下去吃些东西,和善一点,吓坏了他们孤饶不了你们。” 身边两名侍卫急忙应是,一人抱着一个犹如对待爷爷一般出了地牢,着实是有些为难这两大老爷们了。 “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事后孤不但对你过往罪行不再追究,还会给你一大笔赏银。”朱翊銮脸上满是笑意,丝毫不见刚才杀人时那副冷酷之色。 “进城策划此事的是刘守有和沈崇名,另外还有一个马大人,再一个未曾说过姓名,不过进入王府的正是此人。以我估计,可能是临时请来的偷盗高手。” 朱翊銮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这么说,刘守有和沈崇名都进了城,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带了多少人手?” “这个不清楚,我见到的只有这四人。”李大山耍了个滑头,两位大人京城,根本就没带人手! 朱翊銮呵呵一笑:“好,多谢了。”说罢,转身出了地牢,雷豹金达赶紧跟上。 刚刚出来,朱翊銮就停住了脚步。“金达,李大山已经没用了,杀了他明日带着尸体游街,倒要让刘守有和沈崇名看看,这就是他们的不久之后的下场!” 金达急忙应是,转身就要去办。这番结局从李大山一开口他便猜到了,没用的人,小王爷从来都是不浪费粮食的。 “等等,斩草除根,把他那一双儿女也杀了,省的以后多个仇家。”说出这话,朱翊銮却是面无表情,好似碾死两只蚂蚁一般。 “小王爷,这……”金达不由有些犹豫,两个孩子而已,何必让人家断子绝孙呢。 “嗯?”朱翊銮眉头一拧,脸上有些不悦的盯着金达不说话。 “是,属下随后就去办。”金达看出不妙,赶紧应了下来。心中却多少有些难过,这段日子小王爷变化极大,再也不似先前那个总是说说笑笑的朱翊銮了。 ------------ 第八十六章 插翅能逃 第八十六章插翅能逃“李大山被抓了?”听到二蛋哥带回来的消息,刘守有不禁大惊失色,这件事他想都没有想过,按说凭着李大山这么些年的经验,万万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可坏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崇名也是大急,李大山知道的事情最多,万一他松了口,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可是万一不松口,那他的受尽酷刑自不待言,只怕性命也难以保住。 看着二人这副模样,二蛋哥神情立时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大人,刘大人,李大山被抓,全是属下的错,要是今日不让他护送那一家人出城,只怕他也不会被吉王府的人发现。” 刘守有眉头一拧,“倒地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为何要护送他人出城?” 看出了刘守有的生气,二蛋哥急忙说道:“刘大人,属下担心事后害了那一户人家的性命,所以擅自做主让李大山安排他们出城,万万没料到这事把他给暴露了,属下有错,甘愿受罚。” “你……”刘守有表情一阵纠结,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二蛋哥有错,可他这事做的没有一点错,说他做得对,却因为这件事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还害了李大山。 “二蛋,那一家人性命固然重要,可这节骨眼上你不应当如此心慈手软,你救了那一家人的性命,却也害了李大山一家!” 沈崇名满脸怒气的样子,可是把二蛋哥吓得不轻。“大人,我……” “住嘴,了结了这件事再收拾你!”沈崇名眼睛一瞪,几乎点着二蛋哥的脑袋怒斥道。说看着二蛋哥神情诺诺不敢再言语,这才对着刘守有发愁道:“唉,这可怎么办,如何才能抓紧时间把李大山救出来呢,不然他这条性命可就难保了啊。” “晚了啊,他那间杂货铺后面住着妻儿,只怕也没能幸免,被朱翊銮拿住弱点,就算他自己是铁打的骨头只怕也得招供,可是一松口就没了什么用处,暴怒之下的朱翊銮岂能不杀了他泻火?这个人,早就叮嘱他不要将妻儿带在身边了,可他就是不听,唉。”刘守有叹气连连,一时间心乱如麻。 沈崇名一阵迟疑,最怕的就是李大山将自己和刘大哥在城中的事情泄露出去,如此一来,朱翊銮必定会更加疯狂的搜差全城,挖地三尺他也做得出来。 “不说这事了,还是抓紧时间把情报送与余牢吧,希望能乱了朱翊銮的阵脚。”刘守有起身说道。 低了半天脑袋的二蛋哥终于抬起了头。“刘大人,属下逃出来的时候顺手抓了一只信鸽,倒是没耽误了大事。”说着,从怀里将信鸽掏了出来,只是这信鸽憋闷了这半天,早已变得蔫不拉几,被二蛋哥抓在手中都没有挣扎。 不等刘守有说话,沈崇名赶紧伸手拿过。“饭桶,有鸽子怎么不早拿出来,闷死它可怎么办。”说着,右手来回摆动扇起了风。 好不容易将鸽子整的清醒过来,沈崇名忍不住松了口气,这可是锦衣卫专用信鸽,少了它这密信可就送不出去了,若是换一只鸽子,指不定能送到哪个犄角旮旯去。 绑上密信,二蛋哥很是勤快的接过,麻溜的跑到外面放了出去。 解决完这件事,沈崇名却依旧不踏实。“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这地方虽隐秘,可也逃不过朱翊銮翻天覆地的搜查啊。” “嗯,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司空,你是行家,快说说怎么办吧?”刘守有把目光投向了司空望,这种情况,他这个老锦衣卫也是束手无策。 司空望脸色一阵为难。“在下自己出城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带个人出城可就难了,那么高的城墙,带个人根本就扒不住墙砖。 “系条绳索如何,到时不用你我和两位大人也能下得城墙。“二蛋哥在一旁插嘴道。 沈崇名听了这话,摇头道:“不可能,朱翊銮必定放着咱们这一招,现在咱们要想的办法就是不用登上城墙出城。不然被城头士卒发现,再想系绳索根本不可能。” “沈大人所言甚是,你们不能上城头如何出的去。”司空望在一旁应和道,自己倒是可以凭借轻身功夫躲过城头巡逻军士,而他们三人根本就没可能,硬闯只能是死路一条。 “唉,要是咱们一人有一双翅膀就好了。”刘守有在一旁苦笑道。 “翅膀?”沈崇名眉头一拧,恍若想到了些什么。 就在众人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却是笑了起来:“既然没长,那咱们就造一双出来,呵呵。” 这下其他三人倒是迷惑了,刘守有蹙眉问道:“我说兄弟,详细说说,自己怎么做一双翅膀呢?” “大哥,纸糊的小风筝既然都能飞上天,那咱们做一只大的岂不是也能做到,倒是寻一高处,直接飞出城池不就可以了嘛。”沈崇名摊手说道。 “薄薄的一层纸,怎么能载得了一个人呢,只怕没飞起来,倒是把自己个摔趴了。”二蛋哥在一旁摇头说道,对这事根本就不看好。 沈崇名满脸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废材,纸糊的不成,咱们难道就不能换一个别的做的吗?” “大风筝倒是可以用布匹,可是这东西透风,带个人只怕不可能吧。”一旁的刘守有明白了沈崇名的意思,只是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崇名哈哈一笑,“在布匹里糊上一层纸便是了,结实、轻便、不透风,这三样一齐不就成了嘛。” 这么一说,刘守有倒是觉得可行。“是个不错的办法,那咱们便试上一试,若是不成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两位大人,这飞起来了落不下去可如何是好,总在天上飘着也不是一回事啊。”二蛋哥今天注定了当恶人,挑毛病的事情尽落在了他的身上。 沈崇名的鼻子几乎被他气歪,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飘着便是了,怎么落下来我们自有办法。”这一句话,顿时吓得二蛋哥不敢再说,大不了在天上饿死,这也总好过落在朱翊銮的手中。 议定这事,司空望立刻行动,大半夜的游逛了一圈,愣是背回了三匹上好的轻纱,六卷上等的宣纸,二者合在一起,绝对满足了载人风筝的要求。 “哎呀,不愧是摘星圣手,这偷东西果然利落。”二蛋哥在一旁嘚嘚道,眼中满是羡慕难掩,自己要有这样的本事也不错嘛。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赶紧拆些木材来。”沈崇名瞪了这厮一眼,没眼力劲的家伙,难道看不出刘大哥今晚对他很不满意吗?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天亮之时二蛋哥总算是将木材准备充足。不敢耽搁,沈崇名按照自己半夜思考出来的想法,亲自操刀上阵制作起来。 这半天长沙城已然是天翻地覆,大街小巷一队队军士不停巡逻,更有雷豹带来的原东厂人马挨家挨户搜查,这事他们可谓是行家里手。 这些人数次路过这处院落,只可惜因为人手不足,又觉着如此显眼的一处废弃院落沈崇名等人不大可能在里面藏身,所以一直都没人进来搜查,几人暂时算是安全。不过越是这样,沈崇名几人越是焦急,再找不到,他们定然会进来查看的,在这里拆了木材,定然会被人看出不对。 好在几人手头不慢,虽然没有趁手的工具,倒是在午后将四副大风筝的框架制作了出来。 沈崇名将这框架摆弄几下,倒也觉得满意。这东西倒也简单,就是一个工字架,中间的竖木要厚实一些,但也仅仅只有两寸。竖木的两侧在横梁的下方各加两块小方木,小方木中间则是使用烧红兵刃烫出来的圆洞,而且这竖排两块方木的圆洞中还插着一根近九尺长的细圆木。 “嗯,再在这圆木上加上一些横枝,便可以将布匹固定上了。”沈崇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大人,这就算齐活了?”二蛋哥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能让人飞起来的宝贝啊。 “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收拾妥当了今晚先试试,若是可行直接出城,若是不行的话再找别的办法。”沈崇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其实他心中也没底,这东西看上去还真有些悬乎。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试试,二蛋哥手拿钢刀当起了裁缝,在和司空望密切配合下,很快便裁剪出了八个沈崇名要求的锐角三角形,不过又是糊纸又是安装,倒也是好一通忙乎,一切搞定,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就着凉水吃了些干粮,沈崇名抱起一件简易飞行器安排了起来。“成与不成在此一举,待会儿你二人带一件试上一试。记住了,这两条绳子一定要抓在手中,起初的时候一定要一紧一松的拉动,不然这两翅膀根本就动不起来,自然也就飞不起来了。” 二人赶紧应是,收拾一番扛着一顶飞行器翻墙遛了出去。对长沙城司空望很是熟悉,捡着小路避过依旧在巡逻的城中兵丁没一会儿便到了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一座塔楼。 “就这里了,你在下边等着,我先上去试试。”司空望看了看高近八丈的塔顶说道。 这么高的塔,二蛋哥看着便心有余悸,“我说司空兄,要不咱们找一处低一点的地方试试吧,这么高万一有个闪失可就不好了。” “无妨,我觉着沈大人做的这东西不错,就算是飞不起来,至少也能在空中借力,倒不至于摔下来。”说罢这话,司空望麻溜得进了塔楼。 ------------ 第八十七章 逃出生天 第八十七章逃出生天 站在塔顶,看着脚下黑乎乎的一片,饶是司空望胆量过人也是觉得双腿发颤,这要是有个闪失,还真不得被摔成肉饼啊! 不过事到临头,打退堂鼓是不可能了,深吸一口气将简易飞行器背在身上,司空望双对一瞪飞跃而出。 不过刚开始的情形,可是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个身体直直的往下坠,一点借力的地方都沒有。 就当司空望后悔不已的时候,忽然发现身体下降的速度逐渐的慢了下來,心中一喜,司空望的脑袋也顿时变的灵光起來,按着沈崇名的说法,使出浑身力气拉动起了两只翅膀。 效果极为明显,非但下降的速度止住,竟然开始慢慢的上升起來,当下,司空望便笑出声來,那叫一个得意啊! “大人,这东西确实好使,不过就是这布匹不禁用,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磨损的差不多了,据在下估算,从那塔顶出发,不等过了城墙就得破了!”司空望指着两处横梁下方的布面说道,这地方已经磨白了,现在已经吃不住劲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无所谓道:“这都是小事,二蛋你再多剪几条补在这些容易磨损的地方,咱们只要借着它飞过城墙便是了!”试验成功,沈崇名险些沒能掩饰住心中的激动。 “好啊!还是兄弟你有办法,我看事不宜迟,咱们收拾一下这就出城!”刘守有急不可耐的说道。 “好,补好了这几处,咱们就出发!”沈崇名看着众人笑道。 司空望前面探路,刘守有和二蛋哥各背两架简易飞行器,中间夹着沈崇名脚步匆匆的赶往了塔顶,途中几次和巡逻士卒擦肩而过自不待言,有司空望在大家倒也是平安无事的进了塔楼。 登上塔顶,原本还是跃跃欲试的二蛋哥望着脚下不由却步,心里挣扎半天也沒敢打头阵。 “记住了,逃下去的时候,一定要用力摆动这两支翅膀,不要管有沒有人发现,目标就是城外残刀大师兄!”沈崇名一边往背上帮着简易飞行器,一边再次嘱咐众人,刚一绑好,整个人便不带犹豫的纵身跃了下去。 他这一出上演的太过突然,身旁的刘守有险些惊呼出声,不过看着沈崇名慢慢拔高的身影,提到嗓子眼的心转眼又落了回去。 有样学样,刘守有紧跟沈崇名脚步跳了下去,所谓艺高人胆大,沒几下子也升了起來。 “二蛋兄弟,你先來吧!”看着二蛋哥一脸害怕的表情,司空望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沒事,沈大人你还行不过嘛!” “对,我家大人最厉害了,这是他做的东西,我马二蛋自然是一百个相信!”二蛋哥给自己打着气,牙关一咬双脚一蹬整个人便跳了下去,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面目狰狞的二蛋哥使出了吃奶的力道开始摆动起了自己的‘翅膀’。 看着他沒有吓得忘了摆动翅膀,司空望也是不禁松了口气,身体一跃跟了上去。 四人就像四只大鹏,一个接着一个从空中划过,城头之上严加戒备的军士们谁也沒料到他们严阵以待的敌人竟然会从空中飞出城去,直到半个月后传來沈崇名引兵杀入湖广的消息,才知道白白辛苦了半个月。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话说空中飞翔的感觉着实不错,可是使用这东西降落却当真是要了老命,尤其是沈崇名这样沒有功夫底子的读书人。 当他俯冲而下准备來一个华丽丽的降落时,整个人沒能刹住脚直接向前扑倒,借着惯性,竟然脸贴地面滑行出了将近三丈。 一招基本功千斤坠,跟在他后面的刘守有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借着月光,沈崇名这悲惨的遭遇沒能逃脱他的双眼,脚一着地,摘下简易飞行器便扑上前去:“兄弟,你怎么样了,沒伤着吧!”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沈崇名吐出嘴里的泥土含糊不清的说道:“大哥,小弟沒事,二蛋他们出來了吗?” 看着花脸猫一般的沈崇名,刘守有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兄弟,这么在乎他的下属了却对他本人满不在乎,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放心吧!他们都出來了!”刘守有回头看了一眼相继落地的司空望和二蛋哥说道。 休息一阵,夜色中崴了脚的沈崇名在三人轮流背负下向着远处走去,根据司空望的记忆,向东五里有一处打尖的小客栈,那时有时晚间來不及进城的商人们落脚的地方,马匹定然是有的。 能逃离长沙城,四人心中的高兴自不待言,不过回头看着火把林立的城头,却又难免有些惋惜,可惜了王睿和李大山二人。 沈崇名一行人逃出城去,朱翊銮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天色一亮,用于搜查的人手再次增加,又一次的地毯式搜索展开,朱翊銮暗暗发誓,一旦抓到他们,审也不审便來个五马分尸,唯有如此才能剿灭自己胸中怒火。 这搜查的结局不言自明,翻來覆去五天过去了,潜伏下來的锦衣卫密探倒是被抓了个七七八八,可沈崇名和刘守有却连个影子也沒有。 该骂的骂了,该打的也打了,眼下这番结果却也让朱翊銮沒了力气去责罚手下的人:“唉!你们说说,这四人倒地藏在了哪里,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沒有呢?” 听着朱翊銮的问话,在座的雷豹、程经业、刘震、金达四人面面相觑,如果有了线索,不就能知道这四人藏在了哪里吗? 当然,这话也就是腹诽而已,四人谁也不敢说出來,沉默着,大家的眼光倒是聚拢在了程经业的身上,程智囊啊仙国大帝最新章节!这重担都得他來背。 瞧着这情形,程经业就知道自己不挺身而出是不行了,略一思索,就听得程经业笑道:“呵呵,小王爷不必过于忧心此事,区区一个沈崇名逃就逃了吧!眼下还是您的大事最为紧要,倒也不用为了这件小事费工夫!” “程二哥,话虽如此说,可沈崇名拿走的东西太过紧要,如此一來对他咱们的事情可就了若指掌了啊!”对于程经业,朱翊銮还是一如往常的尊重,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这起兵夺位的大业上,程经业可要比一员大将重要的多。 “这是迟早的事情,若是沒这事,咱们还不知道得犹豫到什么时候才会起兵呢?如今可好,沈崇名这么一闹倒是让咱们下定了决心!”程经业越说越像一回事,听的朱翊銮不由点头认可。 这话说的在理,起兵之事之所以一拖再拖,就是因为自己总是觉得各个方面准备的不够充分,生怕仓促起兵留下隐患,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倒是让自己断绝了所有的退路,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一搏了,成功,那便是坐拥江山的九五之尊,就算是失败了,那也是轰轰烈烈了一次,此生也再无憾事。 想着这些,朱翊銮心情不由好了起來,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程二哥所言甚是,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咱们就准备起兵吧!定要将窃据朝堂的隆庆拉下來!” “小王爷放心,隆庆贪恋后宫沉迷女色,致使我大明基业由一群外臣全权操纵,如此废材,如能能久居高位,而小王爷您现在做的便是匡扶朱氏江山,一旦竖起大旗,各地必是如影随行,大事得成指日可待!”程经业满脸豪气的说道,暂且不管结局如何,这士气一定是要提上去的。 “好,那何时起兵还请程二哥作出安排,另外沈崇名这贼臣也不可放过,金达你继续主管此事,定要想尽办法找到他!”朱翊銮吩咐道。 二人轰然应是,就听得程经业笑道:“再过二十天便是端午节了,屈大夫当年壮志难酬,如今小王爷便圆了他老人家这个遗憾,也算是得成一段佳话了!” “好,那就定在端午节,到时大军齐动,先彻底掌控了湖广再说!”朱翊銮哈哈大笑,心中倒是琢磨起了自己该何时称帝,不然名不正言不顺,投靠的人想必也多不了。 看着他们如此轻易地就定下了起兵的事情,一旁的雷豹不由眉头微皱,这程经业虽说智谋不浅,可对当今天下大势还是不能完全把握,如此草率的就定下这事,实在不是什么稳妥之举。 雷豹想法一点不差,这程经业虽然这些年为朱翊銮出谋划策不少,而且也多是些好计策,可他毕竟只是一个落魄书生出身,对天下大事认识还是太过浅薄,在很多方面依旧是有些异想天开,偌大一个欣欣向荣的大明朝,岂是这般容易就会被人给颠覆的。 不过碍于身份,雷豹实在是不好开口说这话,不然既得罪了程经业,也伤及了士气,只怕朱翊銮会不高兴的。 差事有了安排,众人立刻分头去办,而忧心着起兵一事的雷豹也被金达请去,对付锦衣卫,还得靠东厂的人马,不然把自己灭了也抓不到他们啊! ……正文已满三千字……历时四十天的出差结束,哇呀呀呀,累死莪了,哭着庆贺一下…… ------------ 第八十八在 兵起四方 第八十八章兵起四方 “报,湖广都司都指挥使余牢求见!”韶州府知府衙门,正当沈崇名满脸威严看着各级将领研究湖广地势图的时候,一名校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听得余牢来见,沈崇名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整个湖广都司的兵马已经落入朱翊銮的控制之中了。扫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将校们,沈崇名抬头道:“让他进来吧。”虽然这事早有预料,可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还是不愿意看到的。 “沈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有罪!”余牢身形狼狈,跟在他身后的陈虎也是满身泥土,脸上胡子拉碴,怎么看也不像前段日子救了沈崇名一条性命的那个壮小伙。 沈崇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湖广落入朱翊銮之手,实非大人之过,还请余大人不要自责才是。” “沈大人,下官无能,没料到手下这群白眼狼,竟然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举。”余牢摇头连连,手下将官纷纷背叛朝廷投靠了朱翊銮,这可是他万万没能想到的。 见他跪在地上不起,沈崇名只好使劲扶了起来。“余大人,世事难料,要怪就怪朱翊銮这人心机太深,别说你了,这么些年我锦衣卫不也是没能发现他的阴谋吗?”在这么多人说起这事,沈崇名倒是没有觉得尴尬,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没什么好遮掩的。 “余大人,你快说说当下湖广的情形吧。”虽然一直都在派出人手收集湖广境内的具体情况,可毕竟难免有所疏漏,适当的查遗补缺是非常重要的。 说起这茬,余牢一脸悲伤之色。“大人,眼下的湖广局势已然无法收拾,只能调集大军彻底武力平叛了。” “前几日接了您的命令下官便开始安排,可谁知那军令只能在都司衙门里使用,一旦出了大门便是一张废纸。下官调兵将令刚下不久,那布政使张达袍便带着衙役进了都司衙门,说下官擅自调动兵马意图谋反。”说到这里,余牢眼中不又浮现怒火。 “见他这样,下官便断定他已经投靠了朱翊銮,当即便要命人将其拿下。可惜还没等动手,武昌卫指挥使宋永凯便带人冲了进来,没多说话便命人缴我都司衙门卫兵的军械,下官见势不妙,只能带着人突围。”说着这些,余牢脸上全是惭愧之色。眼皮子底下的兵马都被人控制,这事实在是丢人呢。 “呵呵,如此也好,省的身边跟着一个奸细泄露军情。”沈崇名倒是满脸无所谓,反正局势已经坏到了这样的程度,再坏一些也没什么。 安抚余牢一阵,沈崇名坐下身对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将领们说道:“诸位大人,局势已经明朗,各位现在立刻回去清点所部兵马,安排粮草运输,明日辰时兵进湖广。” 众将领轰然应是,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出了大厅。自从兵制改革之后,这么些人谁都没真刀真枪的干过仗,这次湖广出了一个朱翊銮,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 众人散去,余牢却是提起了一颗心。京城的这些官老爷们的心思太难琢磨,别看这沈崇名刚才对自己可谓是宽容直至,可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用自己。若是不用,自己想要将功折罪保住官职都没有可能。 “大人,湖广的各处地势下官最为熟悉,这次出兵可否让下官当个先锋将为大军开道?”余牢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锋将?”沈崇名眉头不由一皱,立刻让余牢如坠冰窖。完了,看来他是不打算给自己机会了。 就在这时,沈崇名却是笑了起来。“让余大人做一个区区小小的先锋将岂不是大材小用?你的差事本官已有安排,眼下本官在铜陵集结了两万大军,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赶赴铜陵出任讨逆大军东路主帅,主要负责黄州、德安、武昌、襄阳、荆都五府叛军,本官不求你将这五府叛军全部消灭,但是一定要将他们活活钉死在这块地域脱不了身。” 余牢掐指一算,这五府兵马将将两万五千多人,自己对他们又是知根知底,拖住他们自然不在话下。“大人,下官保证做到,若是您信得过下官,把承天府,施州卫也一并交予下官。” “好,那便依你,还是那句话,一定要让他们脱不了身才行,至于消不消灭,你自行决定便是。”沈崇名脸上露出了笑意,早知道余牢会主动要求增加任务的。 “谢大人,那下官这便准备去,事不宜迟,两个时辰后便启程。”余牢脸上兴奋难掩,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沈崇名点头笑道,第一个任务算是交代妥当了。 余牢起身告辞,二蛋哥后脚便走了进来。“大人,邦大人刚刚派人传来消息,朱翊銮藏匿兵马的地方找到了。” “哦,快说说在哪里?”沈崇名不由眼睛发亮,明面上的叛军自己根本没放在眼中,唯一担心的就是朱翊銮秘密训练的这五万人马。这些人和背叛朝廷的官军不同,定然全是朱翊銮亲信之人领军,几乎称得上是无懈可击。而且自己对他们的各项情况都不了解,安排应对之策都无从着手。 “大人您看,这里是辰州府境内的名山,居住的蛮夷是为侗族。此地高山峻岭交通不便,眼下据邦大人侦查来的消息,朱翊銮在山内屯兵三万人,具体训练到了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沈崇名抹了抹下巴颏,“侦查一事难免有所疏漏,既然可以确定他在此处屯兵三万,那咱们就必须按五万来估算。至于具体战力,只怕也强不了卫所兵丁多少,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大人高见,就这些虾兵蟹将,您还不是手到擒来嘛。”二蛋哥跟着便拍起了马屁。 沈崇名呵呵一笑,“嗯,说得有理。那这些逆军就交给你来收拾了。” 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二蛋哥便被沈崇名这话吓了一跳。“大人,这可使不得,你都说了他们有五万人,属下哪里能对付得了啊。” 沈崇名满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了,板着脸说道:“马二蛋听令!” “属下在,大人咱们好说好商……”二蛋哥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崇名瞪眼吓了回去。 “听着,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平叛大军西路军主帅,统领集结在贵州镇远的三万大军再加上即将为你调集的另外两万大军共五万人马,先拿下叛军控制的铜鼓卫,由此地进入湖广境内。而后再经镇远、托口寨直插辰溪,并在辰溪至安江一些布兵,随时等候本官军令。” 沈崇名手指在大明混元图上飞快划动,没几下子便将二蛋哥这次的具体任务安排下来。 二蛋哥一个脑袋两个大,自己最多指挥的也就是一卫的人马,这乍一下子统领五万大军作战,那里敢接受啊。 “大人,事关重大您可得考量清楚,属下有多少能水您最清楚了,五万大军根本就摆弄不过来啊。”二蛋哥苦着一张脸说道。 沈崇名满是无奈的瞧了他一眼,“二蛋,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碰点难事也就没进步,你这整天浑浑噩噩的,何日才能成得了大器。” “大人,属下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跟在您身边听个差属下觉得蛮好的,您就让我踏踏实实的跟在您身边跑个腿吧。”二蛋哥低着脑袋说道,一副胸无大志的表现。 这么说沈崇名也就没法生气了。“人人都贪图安逸,可你年纪轻轻却不行,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趁着年轻就得好好拼搏一番,功名利禄暂且不说,起码也得活个轰轰烈烈吧,等着老了儿孙满堂,说起来不也有面子嘛。” “可是……”“好啦,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大人我亲自坐镇中军,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你大可以再来寻我嘛。”沈崇名打断了二蛋哥的话,同时使出了自己忽悠人的本事。 战事瞬息万变,自己对他可谓是鞭长莫及,到头来还是得靠他自己决断。 不过这话听在二蛋哥耳中却是让他放心不少,低头琢磨一番说道:“那好,属下接了这差事便是了,不过大人咱们可有言在先,这次您的为属下好好遴选一员副将,不然属下真的不敢前去上任。” “放心吧,这副将本官已有人选,另外再请司空望与你同去,此人虽不是行伍之人,可江湖经验丰富,倒也和这行军打仗有异曲同工之妙,凡事你多和他商议,说不定他有好点子。”沈崇名这话算是说到了二蛋哥心坎上,有司空望在,刺探敌情可就容易得多了。 “谢大人,那属下这便找司空兄商议一下,我们明日一早便走。”二蛋哥抱拳说道,这也算是领了这份差事。想想这西路军主帅的头衔,心中有些激动在所难免。 安排完他的差事,沈崇名又把目光投向了混元图。东路和西路两路兵马安排妥当,剩下最为重要的就是自己所在的南路了,这才是这一战的重中之重。 眼下韶州附近聚集兵马已经超过三万,再算上已经压在了广东和湖广交界处的另外三万人马,兵力已经超过了六万,这六万大军握成一只拳头,只要运作得当,横扫湖广不在话下! .. ------------ 第八十九章 刺杀行动 第八十九章刺杀行动 “根据最新消息,广东都司兵马三万压在同我湖广交界处,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 ”程经业羽扇纶巾,一副军师模样站在地形图前。 朱翊銮呵呵一笑,余牢逃出武昌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所以广东都司人马集结在交界处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区区三万兵马,若是胆敢进入湖广,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对,这叫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金达在一旁应声道,脸上也满是得意之色,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不过众人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老三,说话过过脑子。”程经业瞪着他呵斥道。 金达满脸纳闷之色,挨个瞧了瞧众人,却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金达是个粗人朱翊銮也了解,倒是懒得和他计较这事。“好了,所谓有备无患,依孤之见,咱们眼下必须安排出应对之策,以免三万广东兵马忽然出动乱了咱们的阵脚。” “小王爷,属下以为这部兵马不足为惧,要知道广东虽居边塞,但自打太祖立国以来便未经过战阵,战力可想而知。现在咱们要担心的是南京方向的兵马,这可是精锐,一旦他们有所动作仅凭北方数府的卫所兵马根本就抵挡不住。”程经业指着顺天府说道,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 朱翊銮眉头慢慢的拧了起来,点头道:“程兄所言甚是,依孤之见,即将出山的五万兵马便用来会会他们,至于当地的卫所兵丁,大可以充作后备亦或是南下,待咱们聚齐全力将广东拿下再说。” 朱翊銮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柿子先捡软的捏。广东兵马战力低下世所共知,虽然有八万之众,但是朱翊銮有信心在程经业的辅佐之下,仅凭五万人马就能一鼓作气将他们击溃,拿下广东可谓是轻而易举。 广东虽是偏远之地,在战略上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但是它对于朱翊銮来说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首当其冲便是在鼓舞士气上,一旦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广东拿下,那自己的影响力就必定会得到极大地提升,说句大话,附近州郡望风而降也是可能的。其次,便是多了一个兵源之地,要知道征战天下,仅凭几十万人马那是远远不够的,没有百万大军,如何能让四方臣服? 冲着这两点,朱翊銮便可以拼尽全力将主要兵力压在广东,哪怕是后院起火也在所不惜。在朱翊銮看来,所谓的稳扎稳打对于造反这样的买卖根本就行不通。 “小王爷高见。”程经业竖起了大拇指,这也是他这几日考虑最多的一个问题,先拿下广东可谓是上上策。 见程经业同意自己的观点,朱翊銮脸上笑意愈浓。“如此便好,那这进兵广州的事情就由你全权处置,待到兵将聚齐,孤亲自领兵出征,一定要一鼓作气将广东拿下!” 朱翊銮信心十足,手下众人也被他这情绪感染,一个个摩拳擦掌都等着大干一场,到时搏个开国功臣的头衔封妻荫子福传后世子孙。 朱翊銮兵进广东的决心一下,整个原湖广都司的兵马现在朝廷眼中的叛军立刻便动了起来,南下的南下,北进的北进,大路之上不分昼夜随处可见大队军马行色匆匆的在赶路。 随着他们有了动作,近期潜入了湖广的锦衣校尉们也将一道道探来的军情汇总到了不顾危险亲自坐镇湖广的刘守有手中。 按照事先和沈崇名商议的斩首计划,刘守有依照这些情报开始制定起了刺杀计划,目标正是叛军的各路将领。按照沈崇名说法,那就是蛇无头不行,只要朱翊銮手中没了可堪大用的将领,就算是手握百万雄兵也只是一只纸老虎而已,轻轻一撮就破。 虽然做这样的事情有失大家风范,不过刘守有也不会拘泥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对于这话他是极为认同的,同时也有着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铲除这些叛逆之臣,以此来威慑那些有心投机立场摇摆不定的其他官员,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们,这就是和朝廷为敌的下场。 出于这样的想法,刘守有第一个刺杀目标就锁定在了湖广布政使张达袍的身上。便数湖广各级官员,这厮的职位最高权力最大,只要结果了他的性命,其他叛逆之臣必定会变得惶惶不可终日,到时自乱阵脚在所难免。 而这时的张达袍也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自从那日都司衙门抓捕余牢事败之后,他便大门不出二门,只等着朱翊銮率军北上跟随在他的身边征战天下。 “情况有些棘手啊。”听的手下校尉将刺探来的情报叙述一遍,刘守有不禁犯了难。这张达袍和乌龟一般缩在龟壳里,还真是让自己无从下手啊。 “大人,那张达袍府上的侍卫只不过都是些寻常武夫而已,弟兄们大可以直接杀进去宰了那厮。”手下一员千户气势汹汹的说道。 刘守有瞥了他一眼,“饭桶,兄弟们的性命就不顾及了吗?”不知不觉间,刘守有倒是学会了沈崇名的做派,往日他可是很少骂人的,一旦生气向来都是直接动手开打。 千户脸色一怔,赶紧认错道:“属下鲁莽,还请大人吩咐此事。” 刘守有呵呵一笑,满脸阴狠的说道:“四处搜刮一些柴火,咱们一把大火把张达袍一家老小烧死便是,反正造反这等大罪也是诛灭九族,倒是省事了。” 在场校尉一阵咂舌,够狠,够毒,果然是同知大人。“去,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咱们今晚就动手,就算是烧不死张达袍,也能把他从这龟壳子里烤出来,倒是趁乱结果了他的性命便是了!” 锦衣卫行事向来迅速,眼下的武昌城虽被叛军占据,却依旧不能阻挡他们的办事速度。日进天明,正当辛辛苦苦瞪着两只大眼坚守了一夜的张达袍府邸侍卫们有些懈怠的时候,整个府邸四周燃起了大火。 这火起的突然,蔓延的速度也极为惊人,待到张达袍的卫兵们行动起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内院,女人们不顾形象,一个个光着屁股便跑出了房门,火光照耀之下,白花花的一片,甚是让人垂涎。 “快,给本官灭火!”头顶一块红肚兜,腰上围着一块床幔的张达袍面目扭曲的呼喊道。起夜的时候好不容易来了兴致,可刚刚脱光睡衣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卫兵奴仆们个个奋勇争先,其实根本就不用他催促。无奈火势太大,仅凭木桶水盆打来的井水对眼前这等火势根本就没有用处。 “大人,火势太大,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侍卫头领满脸愁容的跑了过来,这火势,根本就阻挡不住啊。 “饭桶,本官积攒多年的家财都在这宅子里,怎么可以离开?!”张达袍双眼怒瞪,宅院自己倒是不在乎,可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无数的珍宝可都放在这里,不灭了大火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岂不是都白费功夫了? 侍卫头领是张达袍的绝对心腹,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的忌讳了。“大人,保命要紧,再说真金不怕火来炼,事后找出来便是了,您还是赶紧出去暂且躲避一下吧。” 张达袍一琢磨,这话确实在理,“那好,你抓些紧,火不要灭了,先调集全部人手把老爷我的金银财宝抢出来,事后重重有赏。” 侍卫头领赶紧应是,随即便安排了几人扶着张达袍逃了出去,而他则是恪尽职守指挥着下属开始奋力的抢救起了张大炮的财宝。 “大人,有人出来了。”潜伏在附近的校尉看着大门出来十多个人,立刻趴在刘守有身边说道。 刘守有眼神不错,眯眼一瞧虽未看清这些人的面孔,可是瞧着几个人围着其中的一个人,猜也能猜得到这是一个大人物,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张达袍。 “动手!”一声令下,刘守有率先将匕首揣在怀中小跑过去,张府门外乱哄哄的一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带着十多个人出现。 走近一些,便能看清张达袍的模样,瞧着这厮狼狈不堪的样子,刘守有嘴角不由得挑了起来,果然把这厮烧出了乌龟壳子。再看大门之外多是些女眷家人,而短打扮的侍卫根本就没几个,刘守有脸上笑意愈浓,天赐良机啊。 想也不想,脚下步伐陡然加快,刘守有直奔张达袍而去,怀中匕首的刀柄也露了出来。 “叛臣张达袍,拿你狗命来!”一声大喝,刘守有急窜两步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奔张达袍心窝。 张达袍身边侍卫正焦急的通过门洞看着里面的情形,根本就不曾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前来刺杀张达袍,一个个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刘守有轻而易举的得手了! 匕首如此顺利的刺进张达袍的心窝,也有些出乎刘守有的预料,来不及高兴,随即又补了两下,凭着刘守有宰人的经验,刺客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没办法救他活命。 “抓刺客!”不只是谁在这时喊了一嗓子,只可惜为时已晚,没等着众侍卫有所动作,刘守有便抽身后退,接着一转身撒丫子开溜,而跟随他前来的校尉们连兵刃都没来得及取出来。 不过一瞧见刘大人都遛了,众人当即便跟着逃走,只剩下满眼不甘倒在血泊中的张达袍。 .. ------------ 第九十章 跳梁小丑 第九十章跳梁小丑 在锦衣卫的的有意宣传之下,张达袍被刺身亡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短短三天时间便传遍了湖广,至于朱翊銮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在第二天。. 得到这消息,并非是武昌快马急报送来了的,而是有人在城中听来的‘谣传’! 听到这消息,朱翊銮的反应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呵呵,那张达袍惜命如金,早些时候便下足血本雇佣江湖高手护卫在他身边,这时节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锦衣卫就算再厉害,又如何能要得了他的性命,这样的谣传不要理会也罢。” “可是小王爷,外面传的绘声绘色,不像是假的啊。”金达挠头说道,这消息可是他亲自出去证实过的。 朱翊銮呵呵一笑,“怎么个绘声绘色,你倒是说来听听。”一应大事都有程经业为他操持,朱翊銮整日间也是闲的慌。 “启禀小王爷,街面上有人说,原本那张达袍确实是处在重重保护之中,平日里也是窝在家中,很少出门的。不过前夜事情几位奇怪,张府竟然燃起了大火,火势奇大一发不可收拾。张达袍见势不妙赶紧逃出了府邸,而侍卫们又忙着扑救大火,整个张府上下乱哄哄的一片,这一来他身边防卫难免松懈,这才被早已潜伏下来的锦衣卫取了性命。”金达汇报的极为详细,生怕朱翊銮不信。 这么一说,朱翊銮心中可就有些拿不准了,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中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情不似街头的闲言碎语。 深吸一口气,朱翊銮拧着眉头说道:“立刻派人赶赴武昌证实此事,另外再把程二哥和雷豹请回来,孤有要事和他二人相商。”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朱翊銮都觉得自己应该有所反应,当做防备也是应当的。 朱翊銮传唤,正忙得昏天烟地的程经业和雷豹行色匆匆的赶了回来。 “小王爷,只怕刘守有和沈崇名二人已经逃出了长沙城。”雷豹刚一进门便说道。这几日他一直带着人手阖城搜查二人踪迹,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却一直没曾放松对他二人的抓捕。 “何以见得?”朱翊銮挑眉问道,对这话倒是极不爱听的。这段日子全城戒严,雷豹亲自抓这件事,凭着东厂的手段,整个长沙城可谓是一张大网,已经落入网中的二人如何能逃得出去。 若是真的被二人逃掉,那只能说雷豹的能力有问题,根本不值当自己如此信任他! 朱翊銮心中的想法,雷豹自然是不知道的。就见他叹气说道:“若是张达袍遇刺一事属实,那这么大的动静,没这二人亲自指挥只怕普通的锦衣卫官员根本就做不出来。” “哼,说不定这是锦衣卫声东击西,想要营救被困城中的二人呢。”朱翊銮自以为是的说道,按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就算是逃了刘守有也不能逃了沈崇名,此人在军事上颇有些能耐,迄今未曾一败。若是与他对阵,这心里还真是没什么底。 看着朱翊銮这幅表情,雷豹总算是瞧出了不对,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小王爷高见,雷豹着急了。” 朱翊銮点了点头,很是有见地的说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这样的谣传,必定是锦衣卫有刺杀各路将领这方面的计划,所以咱们必须要未雨绸缪针对这事做一些部署,雷兄,这件事还得依靠你和你手下的弟兄啊。” 眼见朱翊銮又有了笑脸,而且还如此亲切的称呼起了自己雷兄,雷豹心里不由生出一丝鄙视。变脸和翻书一般模样,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便是笑脸相迎,没了用处便是横眉冷对,跟在这种人身边,可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啊。 心中琢磨着自己的出路,雷豹嘴上却是没闲着,抱拳道:“还请小王爷放心,雷豹必定竭尽全力。” “嗯,如此就好,不过搜查抓捕刘守有和沈崇名的事情你也要抓些紧,毕竟时间拖得越久他二人逃出长沙城的可能越大。”朱翊銮满脸轻松的说道,还真是应了那句上峰动动嘴,下属跑断腿的俗语。 一听这话,雷豹脸上顿时难看起来,这朱翊銮那里是把自己当做自己人看,分明就是把自己和手下的弟兄们当做牲口来使唤,这几日为了抓捕刘守有和沈崇名,手底下的弟兄们已经连着数日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现在又多了一件差事,那岂不是得活活累死?! 看出了雷豹神情的不对,一旁的程经业赶紧说道:“小王爷,雷兄手下人数有限,依属下看,咱们还是多加派些人手交由雷兄指挥吧。”说句实话,程经业也觉得这件事朱翊銮做得有些过分了,哪有这么使唤人的。 对于程经业的话,朱翊銮向来是言听计从的,想也没想便点头道:“嗯,这件事你来安排,孤不要别的,只要求所有的差事统统办妥。” 二人领命而去,刚刚出了王府大门,程经业便对着雷豹笑道:“雷兄,小王爷就是这么一个性子,凡事必求尽善尽美,虽然有时对咱们这些下属要求有些苛刻,可只要办好了差事对他忠心耿耿,那从来都是不吝奖赏的。” 雷豹心中一阵不屑,弟兄们拼死拼活,若是再得不到一些奖赏,那他大爷的谁还为他卖命呢,难不成仅凭忠心耿耿四字就能不吃不喝,不为自己打算吗? “呵呵,小王爷是什么样的人雷豹心中有数,程先生尽管放心就是了,万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心中置气的。”程经业是朱翊銮的心腹,雷豹自然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不满来。 “程先生,事情紧急,在下这便告辞了。”言多有失,雷豹生怕被程经业看出什么不对来,一心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骂朱翊銮一通泄泄心中怒火。 朱翊銮身边的人心思各异,京城也是人心惶惶。虽然普通百姓不知道湖广出了一个朱棣第二,但是够些分量的官员们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对这件事情有了些了解。 大家代表的立场不一样,个人心思也自然是不尽相同了。要说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当数东厂厂督冯保了。 自打刘守有回了一趟京城,他的日子便难过起来,自己最为器重的雷豹竟然背着自己投靠了朱翊銮! 这件事代表着什么,冯保心中在清楚不过了,既然朱翊銮收留了雷豹,那他的屁股定然是不干净的。再一想想这几年自己所受吉王府的那些小恩小惠,冯保立时就觉得头皮发炸。事情虽小,可一旦牵扯到地方藩王谋逆的事情,那便是天大的事情,一旦有人揪住自己的小辫子不放,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众人自己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也罩不住,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情罪名家中的。毕竟搁在谁身上也是最恨身边的人背叛自己。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尽管隆庆帝没有将他怎样,冯保也是吓得寝食难安。眼下之所以是这样的情况,那是因为局势还没有坏到一定的地步,一旦朱翊銮竖起大旗造反而且还进展顺利,皇上迟早会迁怒自己的。 为了不让隆庆帝想起自己这个奴才,这段日子以来冯保一改往日行事高调的风格,整日里窝在东厂不出门,生怕和别人打了照面。 不过他也没闲着,下令调集了一大批人手奔赴湖广,誓要挽回这一局将功折罪,不然这提心吊胆的,迟早得煎熬致死。 除却冯保,另一个人便是工部尚书徐杲了,听了这个消息他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激动。害怕的是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一旦自己暴露,那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根本没有一丁点回旋的余地。而激动的则是一旦朱翊銮事成,身为从龙功臣的自己必定是获益无穷。 一个贪心不足,足以促使徐杲冒着杀头的风险死心塌地的为朱翊銮效力了,一方面暗中探查朝中大臣们心中所想,一方面有通过这几年编制的交际网络探查内阁和兵部针对此事的各项布置。 忙着这些,徐杲倒也未曾忘记保护自己,自打朱翊銮意图谋反一事在朝堂之上传开之后,他便上蹿下跳化身为讨逆急先锋,整日间都在宣扬藩王分局各地的坏处,更是数次上折子觐见隆庆帝进行新一轮的削藩大计! 原本见他这样,隆庆帝还是非常欣慰的,可是自打昨晚接到刘守有派人快马送回的账册抄录本,再看徐杲这样的表情,隆庆帝竟然隐隐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各位大人,太祖皇帝分封藩王是为了驻守各地拱卫我大明天下,可这些年来各地王爷不思报效朝廷,一个个腐化堕落,只知圈地敛财逃避朝廷赋税。不顾百姓疾苦,一个个囤积粮食哄抬物价,搞得各地怨声载道十室九空,实属十恶不赦之徒!” 说这番话的时候,徐杲神情慷慨激昂,唾沫横飞,仿佛这些灾难都将领在了他的头顶一般。这番话一出口,满朝文武也是同仇敌忾的神色,其中含义大家也是清楚地,这话分明就是针对吉王府的啊。 “够啦!”隆庆帝一声大喝,立刻将原本撑出脖子准备应和徐杲这番话的臣子们吓得将脖子缩了回去。 “跳梁小丑,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气急之下的隆庆帝直接将手中账册副本砸向了傻了眼的徐杲。 .. ------------ 第九十一章 证据确凿 第九十一章证据确凿 隆庆帝自由饱读诗书,可君子六艺却是一塌糊涂,至于骑射更是烂的有些拿不出手。. 可是大怒之下,砸人的准头却是相当的准,只见那账册副本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分毫不差的盖在了徐杲的脸上。 “不要脸的东西,你看看上面都写着什么?”隆庆帝脸庞有些扭曲,这副暴怒的样子众大臣根本没人见过。 见他这样,徐杲做贼心虚脸上皮肉一阵抖动,鬼使神差哆哆嗦嗦的弯下身将账册捡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徐杲的脸色便被吓得毫无血色。自己的大名就在第一行,上面详细的记录着这几年来自己从朱翊銮手中得到的银两,以及每一笔的用途。有的是辛苦费,有的是收买人心的经费,更有自己贿赂上官谋求其他官职所用的银两。一笔接着一笔,数目可谓是分毫不差。 徐杲心头急转,转眼间便换上了一副苦瓜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皇上啊,微臣自从为官一来,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勾结叛逆呢?这一定是诬陷,您一定要明察啊。” “诬陷?哈哈哈,好一张利嘴,这话你也能没羞没臊的说出来。”隆庆帝怒极反笑,接着斥道:“这账册可是朕的沈爱卿和刘爱卿不顾危险潜入长沙城得来的,为此二人险些丢了性命,他们怎么会是诬陷你!” “皇上,这毕竟只是一本账册啊,就算二位大人和微臣无冤无仇不会诬陷,可也保不准是哪朱翊銮做的手脚啊。”徐杲巧舌如簧,为了保命他可是谁的脑袋都敢踩的。 “哼,你区区一个工部尚书,朱翊銮又怎会无缘无故的诬陷你?若是他真的想用反间计,高爱卿张爱卿可比你重要得多,这账册之上岂会没有他们二人的名字,又怎会没有其他爱卿的名字?”隆庆帝根本就不相信他的狡辩。 “皇上,在朝为官难免余人有些过节,这毕竟只是一面之词,还望皇上不要轻下论断啊。”陈一勤站了出来,这徐杲往日和他交情不错,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徐杲会勾结叛逆。 “是啊皇上,如此大事还需证据确凿才能下定结论,万不可轻信一面之词啊。”杨春芳也站了出来,皇上这事办的有欠妥当啊。想这徐杲怎么也是正二品的六部堂官,仅凭一本账册如何能定他勾结叛逆这样的罪名呢。 二人一唱一和摆明了站在徐杲这个逆臣一边,立时就把隆庆帝的鼻子气歪。“你、你们混蛋,难不成朕成了那种偏听偏信的昏君,沈崇名刘守有二人是那诬陷忠良的小人不成?!” 混蛋二字一出口,陈一勤这老夫子可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说道:“还请皇上慎言,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再看杨春芳,也是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说不说话,可他的态度别人一眼便能瞧出来。皇上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和陈大人只是进言而已,怎么到头来就成了混蛋了,这样下去,自己这个首辅还怎么干? “好一个就事论事,好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隆庆帝冷笑连连,扭头看向满头大汗跪在地上的徐杲说道:“徐杲,把后一页的记录读出来,看看朕是不是在冤枉你!” “隆庆四年五月二十一,送与首辅杨白银八…八千…”徐杲刚刚读了几个字便面如死灰傻在了那里。好一个朱翊銮,吃饱了撑的把账册记录的如此详细作甚,这后一页竟然抄录着这几年来自己同他来往的书信内容! 再看杨春芳,脸色也顿时变了数变。这是八千两银子,确实是去年徐杲送与自己的,而自己也是很不客气的收下了。可自己只是以为这八千两银子是工部小金库里提出来的,毕竟这两年造船业繁盛工部赚了不少银子,自己身为上官跟着沾些光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万万没料到,这笔银子竟然是朱翊銮通过徐杲来贿赂自己的,这下子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继续读,说说你送给了陈家次子多少两白银!”隆庆帝看着杨春芳惭愧的低下了头,目光又投向了傻了眼的陈一勤。 “两、两万两。”徐杲汗如雨下,裤子也是湿了一大片,周围官员被这骚味熏得纷纷掩面侧身。 “啊?”陈一勤大惊失色,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徐杲问道:“徐大人,这是真的?” 徐杲这时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低着脑袋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吧。 不过他不说话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陈一勤苦苦一笑,仿佛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自己的儿子闲着没事总是在自己面前提起徐杲,现在细细一想,每次他都是说徐杲的好话,自己潜移默化之下倒也对徐杲好感颇深,自以为他是一个可堪大任的栋梁之才。如今再看,却是自己的儿子收受了人家的好处,教子不严呢。 “皇上,微臣教子不严有辱圣人教诲,还请皇上责罚。”陈一勤刚才的斗志消失不见了,一个连儿子都教育不好的人,又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操心天下大事呢? 看着二人都没了话说,隆庆帝心中一阵畅快,让你们再倚老卖老。“首辅杨春芳,大学士陈一勤收受贿赂,即日起免去官职回家闭门思过,没有朕的首肯不得离开府门半步!” 说出这话,隆庆帝的腰杆不由直了几分,这朝廷大势还是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嘛。 “谢主隆恩。”杨春芳赶紧跪了下来,既然是闭门思过,那说明皇上还是相信自己的,只要不牵扯进这种谋反大事,丢官罢职也值得啊。 搞掂这事,隆庆帝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了徐杲。相对于两位阁臣,这徐杲确确实实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只不过是朱翊銮遥控的一颗棋子罢了,收拾他自己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工部尚书徐杲勾结叛逆证据确凿,连同家人即日关押在大理寺中,待朝廷大军平定朱翊銮叛乱,一并审问发落。” “皇上,微臣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一听隆庆帝要关押自己,徐杲不由哀求起来,这一进去,只怕是不能活着出来了啊。 隆庆帝那里还有心思听他废话,大手一摆说道:“拖下去,朕不想再看到这等乱臣贼子!” 得了丰富,走进殿来的大汉将军们不顾徐杲挣扎,擒着四肢将其抬了出去,沥沥拉拉的一溜黄色尿急留在了大殿只能,顿时骚气大盛让人难以消受。 该处理的处理完了,隆庆帝心情好了不少。“吉王次之朱翊銮大逆不道,非但收买朝廷命官豢养私兵蓄意谋反,更是囚禁吉王以及吉王仕子,此等作为天理难容。为此,朕决意诛杀朱翊銮者,无论身份贵贱均封侯爵,赏万金!” 隆庆帝的话铿锵有力,不过他心中却是嘀咕起来。这次沈爱卿坐镇平叛一死,就算不是亲手诛杀朱翊銮那也是头功啊,待到平叛功成,自己又该给他什么赏赐呢?若是官进三级,他现在已经是正二品的头衔了,莫非还得为他设立一个超一品的官职?如若纷纷爵位,提升一级成为公爵只怕也不够隆重,该不该封他个外姓郡王呢? 想着这些,隆庆帝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还真是一件让人发愁的事情啊。 不过众官员哪里能猜到他是为这事发愁,见他这样,直当是为了平叛一事发愁。这些人中,也包括最了解他的高拱。 “皇上,既然朱翊銮谋反属实,又有了这样的准备,不差一员大将前去,只怕镇不住他啊。”如此大事,高拱也不再藏着掖着,已经准备提名沈崇名充当领兵之将了。 “微臣附议,朱翊銮谋反影响甚大,若是不尽早平定只怕拖得久了再生其他变故。”张居正跟着也开了口。各地王府彼此间都有联系,万一有人觉得有机可趁参与进来,事情只怕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二人一般想法,隆庆帝倒也高兴。眼下只剩下他们两位阁臣,只要二人没有不同意见,那所有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呵呵,诸位爱卿放心便是,此事朕已经有了安排。目前沈崇名身在广东,节制湖广周围各地兵马共计三十余万,必让朱翊銮出不得湖广!”隆庆帝满脸笑意,四面临敌,小小的一个朱翊銮又怎是沈爱卿这种不败名将的对手? 高拱一怔,不由摇头苦笑,好小子,竟然连自己这个老师也瞒着,倒是守口如瓶。这可不是生气,高拱心中反而觉得高兴,这时一种成熟的表现,凡是做的中规中矩,别人也就拿不住他的什么把柄了。 “张爱卿,这本账册之上记载了同朱翊銮有勾结的所有官员,你出任钦差,专司此事,但凡账册上有了名字的人,不要有所顾及,统统抓起来审查!”隆庆帝扭头对着张居正说道。 账册之中牵连出的人,多数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寻常官员根本就拿不住。而眼下最为得力的沈崇名和刘守有都不在京城,冯保又因为雷豹一事不能参与此等大事,这高先生年纪大了,东奔西跑也不能让他去办,数来数去,倒也只有张居正最适合督办这件事情了。 “微臣领旨。”张居正躬身应是,心中喜不自禁。虽然不知道账册之上的人都有谁,可这些人绝对地位低不了,不然朱翊銮也不可能向他们行贿。但收受了贿赂,并不一定就是朱翊銮的同党,就算是自己依照事实放他们一马,这些达官贵人也得对自己感恩戴德,这可都是千金难求的人脉啊。 .. ------------ 第九十二章 望风而逃 第九十二章望风而逃 徐杲全家上下下狱,这放在京城也是一件相当轰动的大事件了,京城眨眼间变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凡和朱翊銮或是徐杲有过接触的官员商人人人自危,生怕朱翊銮造反一事牵扯到自己头上。. 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不是这些人的性格,经过多番打听,负责此事的内阁大学士张居正便浮出了水面,一时间他便成了当下朝堂之上最为炙手可热的官员,整日间府门前车水马龙,个个都是前来讨好的官员商人,更有往日傲气凌人的勋亲贵族们放下身段亲自前来。 按下这茬不提,其实对于朱翊銮来讲,当账册被人盗走之后便知道徐杲算是完蛋了。与其于事无补的自怨自艾,倒不如弃掉徐杲这颗棋子,所以朱翊銮根本就没有安排人手大老远的赶往京城去营救徐杲,而是一心一意专注湖广战事,军事上的胜利差事最可靠的! 待到各地兵马汇聚长沙城,早已是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朱翊銮亲自挂帅兵进广东,誓要先声夺人迅速将广东这块兵源之地拿下。 五万大军领着三倍饷银,倒也是士气高傲并没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一路之上行进迅速,没几天距离交界处就剩下了不到一百里。 得闻消息,依旧安坐韶州关注着湖广局势的沈崇名不由笑了起来。“呵呵呵,朱翊銮胆子倒是不小,本官还未进兵湖广他便自动找上门来,果然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聚集韶州城的广东都司各位将领纷纷点头,一通对沈崇名的吹嘘自然是免不了的。 这些马屁之声适当听些陶冶一下情操倒是可以的,不过看着众将领吹嘘起来没完没了,沈崇名只好伸手打断,起身正色道:“诸位大人,既然朱翊銮带着他的叛军主动上门,咱们若是不好好招待,如何能对得起他的这份心意,说说吧,大家都有什么好的歼敌之策。” 没料到沈崇名会向自己问计,诸将领乍一听这话立时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说句实在话,虽然大家都是朝廷正儿八经分封的武将,可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广东,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摸过兵刃了,这出谋划策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沈崇名这时向他们问计,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番结局沈崇名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派遣二蛋哥对付实力未知的五万叛军,而自己留在广东。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广东兵马多年不经战事天下皆知,带领这样的队伍行军打仗,可不是谁都能做来的。 “大人,一切战事由您定夺便是了。”广东都司都指挥使陈庆平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看他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怎么瞧也只像一员文官而非武将。 他都是这个态度了,其余将领这种平日里混吃等死的角色沈崇名更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好在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如此情形,他倒是没怎么生气。 “好吧,既然这样,那本官也只能搞一言堂了。”沈崇名看着众人说道,这些家伙眼中分明闪过了喜悦之色! “是,一切单凭大人决断。”陈庆平代表众人表了态,当一个木偶还是很不错的。 沈崇名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此次朱翊銮亲自挂帅兵进广东,其意图是非常明显的,他敢第一个拿广东开刀,分明就是柿子先捡软的捏。” 这话一出口,在场诸将脸色立刻涨红无比。这话很难听啊,虽然大家心底也是这种感觉,可是当敌人同样是这种想法的时候,心理上如何能接受得了,毕竟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怎的就要别人当成软柿子?! 没有理会众人难看的神情,沈崇名继续说道:“所以此次朱翊銮必有轻敌之意,以本官看来,这便是咱们的一次机会,诸位以为如何呢?” 众人纷纷点头,马屁之声随之又起,沈大人好见识啊,这么快就把敌人摸透了。 沈崇名笑容连连,仿佛被众人拍到了云里雾里,“这一点咱么可以定为天时,而朱翊銮兵进广东,便是在诸位的地盘上,这一点也可以视为地利。这天时地利都有了,大家说咱们还差什么呢?” “人和!”一员将领兴致冲冲的起身说道。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句话自己可是知道的! “呵呵呵,不错,正是人和!”沈崇名脸上笑容愈发浓烈。“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咱们这一边,此战不胜,岂不是天理难容?” 陈庆平毕竟是见多识广,这话听着愈发的觉得有些不对味了。要说这兵家大事,岂是如此容易就能预测胜负的,只怕沈大人是话中有话啊。 就在这时听着沈崇名继续说道:“诸位大人,你们可有获胜的信心?” “有。”众将神情诺诺,说出这话连些底气都没有,若打仗如此轻易地就能取得胜利,那在座诸位岂不都成了名将? “有没有信心?”沈崇名脸上笑容忽然敛去,横眉竖眼,整个人也变得杀气腾腾! “有!”众将齐声喝道,气色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 沈崇名嘴角一挑,点头道:“好。本官赏罚分明,此战得胜在场诸位论功行赏,位列朝班不管不敢保证,但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沈崇名的话铿锵有力,说的在场诸将心潮涌动,加官进爵,这可是大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不过,若是因为谁坏了朝廷大事,那结果本官可就不敢保证了。”沈崇名轻声笑道,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却暗暗隐藏杀机。 众将心中一紧,对沈崇名的为人大家倒是知道一二的,这种事情,这厮还真的是能做的出来! “好了,现在本官宣布此次作战计划。”不容众人多想,沈崇名指着地形图就安排起来。 “陈都司,即刻传命前线将士,明日一早叛军接近之时,放弃眼下驻守各座城池集体后撤一百里在桂山、韶石山一线布防,所有辎重物资能丢就丢,务必要做出一副溃退的样子。”沈崇名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众人集体哑然,未曾接阵便退兵,而且还要搞得这么狼狈,这对士气的影响可是太大了。 “大人,这么做……”陈庆平脸色有些为难,不过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崇名抬手打断。 “勿须多言,此事本官自由安排,尔等依命行事便可。”这么做沈崇名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虽然狠话放了出去,可是对广东兵马的战力他依旧是放心不下,这样有计划地后撤对士气的影响比起吃了败仗仓惶后退可要小得多。 而且这么一做,必定促使朱翊銮和叛军傲气更甚,就算他眼下还不是一支骄兵,自己也能把他惯成一支骄兵。 在这退到桂山、韶石山一线,地利的优势也能无限放大,只要安排得好,就算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山匪也能凭借这些优势打上一场大胜仗! 如此一来,己方士气必定高涨,再用起来那效果可就是截然不同了。 沈崇名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诸将却少有人能理会他的心意,有那自以为聪明的人还道是这位名声奇大的京城沈大人打算凭借山势阻挡叛军,以此来消耗他们的士气。 既然他不让说,那大家也就懒得再说,如此稳妥的做法,倒是非常符合大家的心思。 众将告退,沈崇名却没能闲着,盯着挂在墙面上的地势图仔细的推敲起了自己这几日想出来的战法。 沈崇名布置妥当,领兵进入广东地界的朱翊銮也是春风得意,广东兵马竟然不战自退,白白让自己得了宜章乐昌两座重镇,着实称得上是一次开门红啊。 “程二哥,广东兵马望风而逃,可见其战力差到了什么地步,依孤之见,我大军应当乘势而进,横扫广东。”朱翊銮昂首挺胸,一脸的不可一世。 程经业虽然智谋出众,但是对军事了解并没有多少,只见他也是一脸笑意,说道:“小王爷所言甚是,宜章乐昌乃是两座重镇,只要咱们将其牢牢攥在手中,广东兵马就是想反扑也没有可能,属下以为留下一万人马驻守二地,大军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前进了。” “呵呵呵,真乃英雄所见略同。程二哥,你来安排此事,大军好生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杀往韶州府!”既然程经业也同意,朱翊銮立刻拍板做了决定,根本不问军中诸将的意思。说罢这话,扬起马平掀起一阵灰尘进了城门洞开的乐昌城中。 而此时,沈崇名也点起三万兵马出了韶州城,先是向东急行五十里,而后折道向北,直奔临近韶石山的仁化。 这次行动事关战役成败,保密工作那是做的相当到位,三万大军非但分成十波行军,光是斥候便派出了一千余人,但凡路途之上发现的行人,统统被抓了起来。 “小王爷,探马来报,昨日由乐昌逃窜的三万广东兵马现在在韶石山、桂山一线列阵。”行在半途,坐镇前军的程经业拍马赶回中军来见朱翊銮。 朱翊銮眉头一挑,忽然笑道:“好胆,却是向着凭借地利阻挡我大军前路,当真是不知死活。程二哥,立刻传令前军,加快行军速度,在孤到达之前,务必要将这支不知死活的广东兵马击溃,至于领兵之将,将其头颅献上便是。” 朱翊銮豪气冲天,程经业心中却是有些觉得不对劲。“小王爷,此事属下总是觉得有些不稳妥,要不咱们还是将敌情打探清楚再作安排吧。” .. ------------ 第九十三章 始料不及 第九十三章始料不及 “哦,不稳妥?怎么个不稳妥?”朱翊銮皱起了眉头,敌军望风而逃,大军进展顺利,怎么可能有不稳妥的地方呢? 程经业叹了口气,道:“广东兵马虽然羸弱,可经过改制,也不应该像眼下这样尚未接阵便溃退,属下昨晚想了一夜,他们极有可能是在前面布下了陷阱,在引诱咱们深入啊。. ” “呵呵呵,不至于吧,宜章乐昌二城位置重要,就算是诱敌深入也不应该用它们做诱饵啊。” 看着朱翊銮不信,程经业摇头道:“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若是换做其他地方,又怎么能逃过小王爷您的法眼,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已。” 被他这么一夸,朱翊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二哥所言有些道理,不若大军暂且驻扎在此歇息,你安排人手将附近敌情探查清楚便是了。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事事都这样拖着,咱们的粮草可不够用啊。” “是,最多两个时辰,属下便可将方圆三十里内的敌情全部探查清楚,若是没有伏兵,那咱们便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军了。”说罢这话,程经业拱手告退,打马前去安排侦查事宜。 而此时沈崇名早已率领三万大军进驻了仁川城,跟随他前来的都指挥使陈庆平也正在焦急上火,恨不得把沈崇名扒光了看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人,仁川距离韶石山近百里,一旦那里的守军和叛军接阵抵挡不住,这么远的距离咱们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啊。若是出了差错,则韶州难保矣!” 正悠闲喝着茶水的沈崇名微微一笑。“陈大人不要着急,要知道那可是三万大军,依仗地势抵挡五万叛军,一天总能抵挡得住吧。只要有这一天的时间,你我二人便可率领仁川城中的三万人马赶至,倒是前后夹击,焉有不胜之理?” “可是大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他们抵挡不了一天又该如何是好?”陈庆平摊手问道,让自己手下的人马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自己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哼,就是一群猪也能抵挡一天,立刻派人传令,告诉领兵将领,只要他们和叛军一接阵,本官就会率兵前往,让他一切安心就是。”沈崇名摆手说道,神情已经有些不耐烦,带领这么一群人作战,还真是费劲。 快马传令,速度自然不慢,只是可惜的是恰巧砰碰上了程经业派出来侦查‘敌情’的斥候。 身怀重要军令,这传令兵倒也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一边调转马头逃跑,一边从怀中逃出信笺狼吞虎咽吃尽了肚子里。 胯下马匹算得上是一匹良驹,可是正宗的蒙古战马,身材高大,车马飞奔起来竟似一阵旋风,斥候们胯下矮小的川马如何能追赶的上。一见彼此距离越来越远,生擒的想法只能抛去,一个个搭弓射箭誓要灭了这个战马比自己强出不少的家伙。 一阵乱箭,马上传令兵不幸中箭落马,还没等着站起身来,背后的叛军斥候便打马追了上来,一个个故意驱马从他身上践踏而过,短短片刻,草地之上只剩下一堆烂肉,连个人形都瞧不出来。 一阵得意的大笑之后,几名斥候扬长而去,而天空上等待已久的飞禽在盘旋一阵之后也落了下来。 派遣出去的斥候没发现伏兵,程经业心中的焦虑也就彻底打消了,随着朱翊銮的一声令下,五万兵马立刻启程,直扑相距已不足三十里的韶石山。 而此时的韶石山上,随着叛军越来越近,也变得人心惶惶。 “大人,叛军转眼既至,为何迟迟不见咱们的援兵呢?”一名指挥使焦急不安的向着这次统一指挥三万大军的参将卢登达问道。 卢登达心中也是发慌,自从听从军命退出乐昌城到了这韶石山之后,陈都司便命自己在此地驻扎引诱叛军前来,只是说到时候他会带兵前来将叛军尽歼于此,可这都快两天的时间了,并未看到一个人影出现。 “再等等,说不定叛军一到咱们的人马就到了。”按下心中不安,卢登达满脸笃定的说道。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叛军的先锋人马出现在了山脚下,看着威风凛凛的阵势,卢登达脸上肌肉不由一阵抖动,***,这可不是普通的山匪啊。 “大人怎么办,是不是立刻派人前去韶州求援啊。”一名手下将领也是觉得害怕,要知道叛军可是有五万大军的,而己方仅仅三万,相差如此之多,如何能打得过人家。 此时此刻,卢登达再也硬撑不下去,想也没想就点头道:“好,立刻派出快马赶赴韶州城,就说贼势浩大我军难以抵挡,请都司大人速速发兵来援。” 将领领命前去求援,卢登达心中倒也安稳了不少。韶州距此不远,若是陈大人早有准备的话,最多三个时辰援兵的先锋人马就能赶到,到时援军源源不断抵达,抵挡住叛军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此刻叛军逼近韶石山的消息也传到了仁川城中,还没等沈崇名说话,陈庆平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大人,速速发兵吧。” 沈崇名摆了摆手笑道:“不急,凭借韶石山和桂山的地形,三万大军支撑三日不是问题。而且叛军一交战也不可能将全部军力投入进去,必定会留下大部人们以防不测,咱们此时便出兵,只怕难以达到歼敌效果,还是等等再说吧。” “大人,下官就怕事出万一啊。”陈庆平忧心忡忡的说道,自己实在是对手下兵马提不起什么信心,这些家伙一瞧己方兵力处于劣势,还真有可能撂挑子逃跑,如果那样的话,可真的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沈崇名白眼一翻,对陈庆平实在是有些无语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身为都司的他都这般境况了,那他麾下的兵将能好到哪里去? 琢磨一番,沈崇名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你安排几队斥候前去探查敌情,只要叛军投入七成兵力,我军便前往。” “是,下官这就去办。”明白这已经是沈崇名最大的让步,陈庆平也不再白费功夫,脚步匆匆的就去安排这件事。 “什么,韶州城没有兵马了?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卢登达双目怒瞪,胸膛起伏不定,难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大人,具体什么情形卑职也不清楚,只是那知府大人说城中大军昨日便离开了,具体去向谁也不知。”前去求援的将领苦着一张脸说道。 “***,他沈崇名不是名将嘛,前几日还这计谋那计谋摆弄着,没想到叛军还未赶至韶州城下他便逃了,可见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胆小鬼罢了。”一名将领怒气冲天,当下就骂了娘。坑了,弟兄们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的坑了! 卢登达瞳孔一缩,怒喝道:“混账,竟敢在此对上官出言不逊!告诉你们,沈大人必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你我依照军命用心作战便是了。” 虽然语气严厉,可卢登达心中也没底。这些京官地位尊崇,爱惜自己的小命也在情理之中,这沈崇名带着三万大军究竟干什么去了,自己又如何能猜得到。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军心,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向着这些,卢登达吗,紧皱着眉头打量起了山脚下的战况,局势危急啊。 弟兄们自打从宜章乐昌撤出来之后,士气便极其低落,而叛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连下两城,士气如何能不高昂,此消彼长之下,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而且现在叛军并未用尽全力,以自己的,最多调用了五成兵力。可就算是这样,整个防线已经是岌岌可危,若是在没有援兵出现鼓舞士气,这韶石山根本就守不了多久。 正当卢登达心中愁绪万千的时候,又一个坏消息从桂山阵地传了过来。 “报――大人桂山守将急报,贼势浩大难以抵挡,山脚下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击破,折损兵马一千五百余人,请大人速速发兵救援。”前来报信的卑将满脸惶急之色,自己从桂山快马赶到这里,马不停蹄的狂奔了近半个时辰啊。现在哪里战况糟糕到了什么样子,自己想都不敢想。 “什么,你再说一遍?”卢登达青筋暴突,叛军开始发动攻击不到半日,惊醒布置的第一道防线便宣告陷落,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大、大人,桂山布置的第一道防线落在了叛军手里。”卑将战战兢兢的说道。所谓报喜不报忧,就是因为这一旦报了忧,极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卢登达猛喘几口粗气,半天憋出了两个字:“饭桶!” 周围一片寂静,停了半晌才有一员将领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叛军连下两城士气正旺,仅凭我部三万人马想要抵挡住只怕太难,再打下去只能是白白害了弟兄们的性命啊。” “是啊大人,既然他沈崇名都遛了,我等兄弟死守此处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退入韶州城中另作安排。” 其余将领纷纷应和,原本就有些摇摆不定的卢登达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中纠结一番,退守韶州城的想法慢慢占据了上峰。 “唉,也只能如此了。”卢登达有气无力的点头道。“不过就算是要撤退也得等着叛军停止进攻,不然此刻撤退无异于自寻死路。告诉弟兄们,只要守住阵地,大家都有活命的机会。” 看着卢登达终于同意撤退,诸将心中大喜过望,总算是要离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了,到时进了韶州城,起码城墙还能抵挡一阵。 众人纷纷离去安排此事,卢登达却是仰天长叹,自言自语的说道:“沈崇名啊沈崇名,你到底做的是什么打算?” 却说沈崇名定下前后夹击之计,可是担心军中有朱翊銮埋下的暗探,并没敢过度声张,当初只是给卢登达下了一道坚守桂山韶时山一线的军令,别没有把详细计划透露给他。 只是沈崇名也万万想不到,自己这小心谨慎之举,竟惹出了这段祸事。若是早知如此,打死他也得把详细计划说给卢登达听听。 .. ------------ 第九十四章 身先士卒 第九十四章身先士卒 “程二哥,战事进展如此顺利,依孤看来咱们还是倾尽全力尽早拿下这两座山头吧。. ”朱翊銮春风得意,这战事顺利的出乎了自己的预料,看来广东兵马羸弱并非谣传。 先前程经业为稳妥起见,执意要留下近半人马充作预备队,朱翊銮说不服他只能按他的意思去办。不过这也是好事,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可是眼下桂山方面传来战报,防守的广东兵马节节败退,眼瞅着就要抵挡不住,而此时韶石山又是摇摇欲坠,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攻上山头,此时不用尽全力,更待何时? 程经业也是有些不舒坦吗,这群饭桶,自己实在是高估他们了。“小王爷高见,一鼓作气拿下这两座山头,兵取韶州城指日可待!” 朱翊銮高兴地点了点头,“好,今日太阳落山,一定要将这两座山头拿下,明日一早咱们便兵进韶州城!晓谕全军,拿下广东孤重重有赏!” 小王爷有了安排,对手又是如此羸弱,叛军诸将作战岂能不分外卖力?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就冲上了山头。 “大人,大势已去,看在兄弟们都是爹养娘生的份上,咱们就撤吧!”布置的防线一道接着一道被叛军拿下,卢登达心急如焚,手下将领们更是怕得要死。 看着已经占领了半山腰的叛军,卢登达不由仰天长叹,看来坚持到太阳落山再退守韶州的计划施行不得了。 “好吧,告诉弟兄们,听我安排撤退,万不可自乱了阵脚。”卢登达凝眉吩咐道。虽然心中有主张,可卢登达却也在发愁,说来容易做来难,这临阵撤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排一阵,却还是出了乱子。话说原本还战战兢兢抵挡的军士们一听上峰准备撤退,这一颗心立刻踏实不下来。这节骨眼上战死沙场,那可是白死啊! 所以没等卢登达下达撤退的命令,顶在最前面的士卒们便不顾将领们的阻拦开始陆续后撤! “王八蛋!”看着这副情景,卢登达不由一声怒骂,抽出腰间兵刃大呼道:“传本将将令,不听将令擅自后撤者,军法从事!” 将令是传了下去,可不用看效果,卢登达心中也清楚基本上是无济于事了。不敢耽搁,转头又下了另一道命令。 “立刻传令山后的五千人马,即刻布置准备应对叛军,本将随后就到!另外告知桂山人马,若是顶不住了,就撤吧。”说着,卢登达有气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就这么撤了,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是夜,身在仁川的沈崇名终于有了动静,根据最新消息,叛军已经同驻守韶石山和桂山一线的驻军交手了,而且刚一开始便投入近半兵力,如今大战一天,只怕所有人马都派遣上去了,叛军定然是筋疲力尽了。 而一夜之间自己便可率领三万大军赶到韶石山附近,待明日清晨趁着叛军困顿之际发起攻击,必能使其大乱! “大人,斥候不是说叛军已经攻至半山腰,不知道卢大人能不能坚持到叛军停止进攻。”陈庆平有些担心的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说道:“不要担心,咱们的计划已经告诉了他,就算是拼尽全力他也会顶住的。” “可是大人,前去传命的人至今未归,下官总是有些担心啊。”陈庆平忧心忡忡的说道,叛军就在前方,传令兵出些差错在所难免。怕就怕去的路上出了差错,军令传不到,那可该怎么办? “什么,传令兵没有回来复命?”沈崇名的眉头也顿时皱了起来。“仁川距离韶石山不近,今日清晨出发,没返回来倒也正常。” 沈崇名这么一说,陈庆平倒也觉得合理,大概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传令兵毕竟也是人,如今又是战事紧急叛军逼近,没能回来复命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在安排一些人手前去打探一下战况,以免出了差错叛军将计就计。”这才是沈崇名整整担心的,一旦自己的计划被叛军获悉有了准备,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倒是非但不能按照计划击溃叛军,说不定还会落入他们的陷阱吃了败仗。 陈庆平心中一紧,赶紧抱拳道:“下官这就去安排。”却说为了不让叛军斥候发现,沈崇名并没有安排太多人手前去密切的探查敌情。毕竟仅仅才一天,三万大军再饭桶也不可能一天就败下阵来。 大队斥候快马前去探查敌情,沈崇名也下令加快行军速度,这情况挠头啊。 而此时随着守军的撤退,两座山头已经全部落在了叛军手中。不到一天时间便将这两块骨头吃进了嘴里,朱翊銮心情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虽然天色已经烟了下来,却不能让朱翊銮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 “传令大军乘胜追击,万不可让广东兵马逃走,今日,孤就要打他们一个一蹶不振!”朱翊銮满面春风的吩咐道,跟随在身边的传令兵们轰然应是,调转马头就要前去传达军令。 “慢着。”程经业急忙阻止道,劝道:“小王爷,此事万万不可鲁莽。依属下观之,广东兵马虽然溃退,但阵型并未大乱。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前去追击只怕中了广东兵马的埋伏啊。” “呵呵呵。”朱翊銮一阵得意大笑,说道:“程二哥,你做事实在是太过小心了,虽然广东兵马阵型尚未大乱,可军心一丧,只要咱们乘胜追击,必定能取得大胜!” “小王爷,此事不妥啊。”程经业还是不放心,兵法说穷寇莫追,这要是把兔子逼急了,那也是会咬人的。 要说以前,朱翊銮必定会对他言听计从。可是今日这场战事,程经业连续两次判断失误,要不是这样,午时自己便能将两座扼守要道的山头拿下。所以朱翊銮此时信心空前膨胀,一直没发现,自己还是个军事天才! “好了,孤心意已决,二哥你就不要再劝了,尔等传令去吧。”朱翊銮摆手说道。 程经业一阵无奈,接连的大胜,小王爷已经有些自满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自己还需想想办法才是。不然他这样一意孤行,迟早会惹出祸事的。 程经业劝解无效,刚刚攻下山头准备埋锅造饭庆贺一番的叛军军士们只好打起精神来冲下山头追击撤退的广东兵马。 正亲自指挥五千人马有序后撤的卢登达闻报,不由焦急万分。此时手下将士早已无心再战,若不是自己的亲自坐镇,只怕这五千人马也逃了。可是这时叛军追击,无异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己可以想象到,只要一接阵,这断后的五千人马非得溃散了不行。 “大人,怎么办?”身边将领神情惶急的问道。 “滚,;老子怎么知道?!”焦急之下的卢登达不免失态,骂了一声,心底也是燃起了怒火。***叛军欺人太甚,见自己好欺负不成,竟然这般的死缠烂打! 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再加上卢登达看着这时候都没有援兵出现,心中已经基本认定了自己连同手下的三万大军被沈崇名当做了棋子,心中又急又怒,一种鱼死网破的想法不由生在心底。 “传我将令,五千大军停止后撤,随本将迎击叛军!”说罢这话,驱马返了回去,倒要来个身先士卒鼓舞一下颓废的士气。 将令一传下去,众将士不由哗然,本来被留在后面断后就觉得心中憋屈了,这时在扑上去自寻死路,搁在谁身上都觉得郁闷。 牢骚满腹,当场就有几队人马撂了挑子,理也不理就要逃命。 “快看,那是卢将军!”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抬眼眺望。只见晚霞之下,身披猩红战袍的卢登达策马扬鞭,带着一队侍卫义无反顾的冲向了越来越近的叛军。 身先士卒的效果就是这样,都是大老爷们,谁都不缺热血。卢登达的这番做法,就像是一把火将大家的热血点燃,当时就有人一声大喊跟随上去,越来越多,直至五千人马一股脑的跟了上去。 事出突然,亲自赶上前来指挥大军乘胜追击的朱翊銮不由愣在当场,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还是程经业知识渊博,一瞧这情形就知道兔子着急了。这时避其锋芒已不可取,不然迎来广东兵马大反扑可就不妙了。“速传军令,大军冲锋!”程经业这样命令道。 “程二哥,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广东兵马设有埋伏?”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状况,朱翊銮不由有些慌了神。 “小王爷不要担心,这只是广东兵马临时反扑而已,只要打退了他们这拨进攻,他们的士气就彻底溃散了。”程经业的眼光不可谓不毒,一句话便点到了重点。 朱翊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还是二哥有见地,就按你说的办!” 见他终于听了自己一句劝,程经业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立刻接过指挥大权安排起来。 先是点了一万人马迎击反扑而来的卢登达,又有两万人马分成两拨从两翼绕道追击前面逃窜的广东兵马,而剩余的人马,依旧被他留作了预备。战场之上留一手,这心中总是没底。 见他这番安排,朱翊銮既是觉得不错又有些不满,虽说小心没大错,可做事一点魄力也没有,如何成得了大事? .. ------------ 第九十五章 计划有变 第九十五章计划有变 五千人马虽然士气高涨,可毕竟寡不敌众,随着越来越多的叛军扑上来,卢登达渐渐地感觉到支撑不住。八一中文网 ??. “大人,快撤吧,再不然后路就被截断了。”跟随在卢登达身边的将领一直密切的注视着敌情,眼看黄昏中两侧有叛军行过,心中岂能不急。 卢登达自然也瞧了出来,向着大部人马已经走远,立刻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且战且退,将叛军引到韶州城下再作计较!” “呵呵,广东兵马终于顶不住了,立刻传孤将令,其余人马即刻出击,一定不能让他们逃走!”朱翊銮仰天大笑,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程经业赶紧伸手阻止,“小王爷万万不可如此,天色已黑,要防备中了广东兵马埋伏啊。而且将士们力战一天,早已疲惫不堪,再打下去就没什么效果了。” 朱翊銮埋头一想也是。眼下正是收买人心之际,不对这些穷大兵好一些,只怕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打天下。 “好吧,今日暂且放过他们,鸣金收兵大军埋锅造饭。程二哥,另外安排人送信给广东兵马将领,今日之战,足以证明孤这次起兵乃是顺应天意救我大明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望他们顺应大势早日来降,孤必定重用!”朱翊銮想到哪出酒宴那出。刚才瞧着这广东兵马多少还有些战斗力,若是收归麾下,倒是省了训练了。要知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收降了他们可就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 “小王爷,高见,属下这就去办。”曾经也露出了笑容,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大人,紧急军情!”一骑斥候飞奔而来,面上满是焦急之色。见他这样,原本就焦急不安的陈庆平不由面色苦,看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启禀大人,韶石山桂山一线已经被叛军攻破,眼下卢将军带着大军退往了韶州城。”斥候气喘嘘嘘的说道,临行前陈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弟兄们把情况探查清楚,可见这件事关系重大。 陈庆平一阵挠头,跺了跺脚说道:“传令大军停止前进,待本官禀报了沈大人再作计较。” “什么,韶石山桂山一线落入了叛军手里?!”沈崇名胸膛起伏不定,一群饭桶,仅仅一天不到便丢了阵地,要这些酒囊饭袋做什么用! “是啊大人,这可怎么办呢?”陈庆平心急如焚,丢了韶石山,沈大人前后夹击歼灭叛军的计划可就搁浅了啊。 要知道为了这个计划,大军先后放弃了宜章乐昌二地,眼下韶州城也是岌岌可危。所谓守土有责,连丢三座城池,自己这个都指挥使绝对是难逃干系的! 沈崇名喘了几口粗气,喝问道:“快说,现在叛军到了什么位置,卢登达一部伤亡如何?” “回大人的话,天色太暗斥候看不清楚,究竟成了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啊。”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陈庆平也只能实话实说了,不然沈崇名再次决策失误,局势更难挽回。 沈崇名紧皱眉头琢磨一阵,命令道:“大军停止前行,你立刻派出人马赶赴韶州城查看情况,若是卢登达把韶州也丢了,本官宰了他!” “是,下官这就去办。”陈庆平赶紧应是,转身安排起来。 留在原地的沈崇名也是翻下了马背,一边望着星光点点的天空一边思考着事情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按说自己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坏就坏在了太过信任卢登达和广东兵马,没想到他们竟然懦弱到了这样的地步,三万大军守卫两座山头连一天也坚持不了,朝廷耗费巨资简直就是养了一群废物! 不过这都是小事,最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这次计划落空,接下来敢怎么办,要知道这样的结局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心中自然也没有应对之策。 若是因为这次计划落空导致叛军长驱直入,整个广东的战局必定会变得胶着起来,到时旷日持久,整个平叛大计也得因此而调整,由此带来的损失根本就无法估量! 再说卢登达,凄凄惨惨退回韶州城,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人手四下寻找没了踪影的三万大军。要知道眼下自己这部人马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虽然韶州城城墙高大,可能不能守住自己心中也没底。 派出了百余人向四处寻找大军踪迹,卢登达这才有心思清点伤亡。不查不知道,这一清点更是让他心如死灰,三万人马折损近万,剩下的两万大军也是灰头丧气没了胆气。 这情况着实是仇煞了卢登达,这可该怎么办?心中着愁,胸中火气也不由升了起来,该死的沈崇名,这战事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让自己坚守韶石山桂山一线,他却没了踪影! 要说沈崇名也是顺风顺水习惯了,往常在外带兵作战,自己的意图一向都是说给二蛋哥听的,其余将领只需按照自己的命令去执行便是,根本谈不上什么沟通。 这次出了这档子事情,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习惯造成。万万没料到卢登达没有获悉他的详细计划,心里根本没底,稍一遇挫折便向着撤退,一来二去,两人就差了道,原本可谓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心中愁,可眼下的局势卢登达还得应对。毕竟吃了朝廷的粮饷,就算是上官不在了,自己也得守土保家。虽然心中也知道根本就受不住,可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是退无可退,只能咬牙硬挺了! 广东的局势变的扑朔迷离,硬着头皮出任西路军主帅的二蛋哥这次却是一帆风顺。仗着沈崇名的名头,贵州将领对他言听计从,几乎就是指哪儿打哪儿,绝没有二话。 看着自己能指挥动这几万人马,二蛋哥渐渐也有了底气,平日里地势图面前一摆,坐在那里神情肃穆的一瞧,那也是相当的有范。 “诸位大人请看,咱们追踪的这五万叛军行军路线一直是沿着东北方向,眼下已经过了长沙地界,根据咱们现有的情报,完全可以断定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前去同余牢大人指挥的应天府人马交战。诸位以为,这仗咱们该怎么打?”二蛋哥大马横刀的坐在桌案后问道。 “马大人,以末将之见,咱们应该立刻追赶上去,尽全力将这部叛军拖住。只要余大人将他眼下对阵的叛军消灭,到时挥兵南下与我部合并一处,歼灭这五万叛军不在话下。”一员将领起身抱拳道。 “嗯,你说的不可谓不是一个好办法,可咱们身处敌境,万一周围叛军来攻,又该如何是好呢?”二蛋哥直指问题要害,眼下可谓是孤军作战,一旦棋差一步,那可是关系到全军将士性命的大问题。 诸将面面相觑,倒也瞧出了二蛋哥心中有着自己的主张。“还请马大人指点,这一战咱们该怎么打。” 终于听到了这话,二蛋哥和坐在一侧的司空望相视一笑,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官的意思倒也简单,那便是不再理会这部叛军,咱们直接兵长沙城,先将叛军的老窝攻下再说!” “这……大人,这么做怕是不妥吧。要知道那长沙城可是吉王府所在,逆贼朱翊銮自然会在那里布下重兵防守,想要攻下长沙城,怕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一员将领摇着头说道。 “是啊大人,一旦咱们攻不下长沙城,而这五万叛军又回援及时,到时候咱们想要抽身可就难了啊。”另一员将领也是连连摇头,这个办法根本就不可取。 眼见诸将纷纷反驳自己的计策,二蛋哥却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诸位将军不要轻下定论,且听本官为你们详细的说一说如今的情形。” “诸位有所不知,根据本官消息,几日前朱翊銮在长沙聚兵五万直扑广东,眼下长沙附近叛军兵力极其薄弱,以本官估计,最多只有两万人马而已,而且还多是老弱病残,根本不足为惧。” 众将大哗,万万没料到朱翊銮竟然如此废材,难道不知道老窝一丢对士气的影响吗? “而眼下,除了这五万在深山训练日久的叛军北上,另有北方数府的叛军集结南下补充这一空当。只可惜朱翊銮这人太过急躁,为咱们留下了这么一个机会,若是咱们就此白白放过,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二蛋哥满脸奸笑,奸商的嘴脸暴露无遗。 诸将也是跟着点头,这么说来倒是有些道理啊。 “可是大人,既然北方数府的叛军集结南下不日就到长沙城,那咱们攻入长沙城岂不是自寻死路?连着眼下的五万叛军,只怕叛军数目不下十万,到时处在他们的包围中,想要突围都不可能啊。”将领们个个都不差,没几下便有人现了这个计划的致命缺点,这玩意儿怎么说都像是在自掘坟墓。 二蛋哥哈哈大笑,对着司空望说道:“司空先生,把咱们的计划说给他们听听。” 这时再细看司空望,却现这厮换了一身深衣大氅,手拿一把折扇,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众人纷纷看向司空军师,往日里这厮同马大人同吃同住,实在是关系匪浅啊。 司空望故作神秘的摇了摇手中折扇,轻声笑道:“诸位大人,虽说咱们一旦拿下长沙城便会陷入叛军重重包围之中,可凭借城内囤积的粮草,再加上我骁勇善战的五万将士,坚守长沙三个月不在话下。而此时随着叛军的调动,处于四面的朝廷大军亦可长驱直入逼近长沙,如此一来,便形势翻转成了叛军处于包围之中,倒是只需一役,便可将叛军尽数歼于城下。而我等诱敌有功,皇上,沈大人必会重重奖赏!” 司空望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立刻让在场诸将茅塞顿开,有道理,有道理! …除夕团圆夜,草根给各位书友拜年了,恭祝各位龙年腾飞,万事如意,好书成堆,全部免费… ------------ 第九十六章 重新布阵 第九十五章重新布阵 “大人,昨日卢登达率部退守韶州城,而朱翊銮所带叛军亦兵至城下,目前尚未起进攻。八一中文 网 ???.?8?1?z??.?com”天色刚明,陈庆平便带着最新的情报赶来见沈崇名。 沈崇名眉头紧皱,斥候一夜未归,他便猜到了这样的结局。还好韶州城没有丢,重新排兵布阵倒也有可能。 “陈大人,立刻派人前去韶州城,告诉卢登达,若是再丢了韶州城,本官定斩不饶!”沈崇名抬头吩咐道。 “是,下官随后就安排。不过大人,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是不是可以提前把计划告知卢登达,省得他心中没底。”陈庆平小心翼翼的说道,昨晚他一夜未睡,思来想去总算是现了这个计划失败的一个原因,那边是沟通不利。 沈崇名其实也想到了这点,这件事情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不然单凭这件事,就必须临阵换将将卢登达拿下。现在听得陈庆平这么一说,沈崇名点头道:“告诉卢登达,务必坚守韶州城五日,要想办法让叛军全部人马投入攻城,届时本官会伺机在背后出击偷袭叛军。只要这件差事办好了,韶石山丢失一事,本官既往不咎。” 听了这话,陈庆平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怕就怕沈崇名恼羞成怒把罪名一股脑的按在,凭着他的权势,卢登达必定是在劫难逃! “是,下官这就去办。”陈庆平匆匆而去,脚步不知不觉间轻快不少。 “传令大军,绕道进驻韶石山桂山一线,沿途派出斥候探查周围情况,现叛军斥候,一个也不许放过。”沈崇名回头对着传令兵吩咐道。 韶州城,立于城头查看城外敌情的卢登达眉头紧皱。叛军阵势严密,刀枪如林,士气如虹,一副随时都要攻城的样子。城内人心惶惶,叛军更是搞出了围三缺一,让自己想要破釜沉舟都没办法。 眼下自己派出寻找沈崇名所部的人又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这韶州城如何能守得住呢? 正当卢登达愁绪万千的时候,一名亲信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附耳道:“大人,叛军遣人求见,眼下就在东门外候着。” 卢登达眉头一挑,这个节骨眼上叛军派人来见,所为何事傻子也能知道。略一沉思,卢登达吩咐道:“乱箭射走,切记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卢登达避而不见,看来是不打算为孤所用了。”前去劝降的人灰头土脸的回来,原本以为摆出这番阵势能逼迫卢登达率部投降的朱翊銮立刻不高兴起来。见也不见便将自己的人赶回来,看来这卢登达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要以卵击石了。 站在一旁的程经业,呵呵一笑,劝道:“小王爷稍安勿躁,依属下看来,这卢登达只怕是动心了,不然的话小王爷派去的人岂能安然退回?” “哦,此话何解?”朱翊銮抬头问道,若是这厮动了投降的心思,怎么着也得见见自己的使者,看看条件吧。 “小王爷您想,若是卢登达真的不答应,他为表自己决心,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咱们的人活着回来?”程经业笑着问道,只要卢登达态度不坚决,迟早都能拿下他!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那这件事究竟怎么办你得抓些紧,时间切不可拖得太久。”朱翊銮点头吩咐道。 得了授权,程经业立刻张罗起来,一边收集卢登达的为人爱好,一边派出数波人马进行工程,定要来个双管齐下逼迫卢登达俯。 城外战事紧急,城内的卢登达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乱转。派遣出的斥候相继归来,一个也没有现沈崇名亲率三万大军的踪迹! “该死,到底逃到哪里了?”卢登达咬牙切齿,这时他已经确信沈崇名临阵脱逃了,而且还裹挟了三万大军! “大人,叛军遣使求见。”就在这时候,一名侍卫进来禀报道。 卢登达深吸一口气,摆手道:“秘密带他进城,切不可宣扬出去。”既然沈崇名都逃了,自己还坚持个什么劲头,这样的朝廷,根本没救了! 叛军使者还未到,正当卢登达琢磨提些什么条件的时候,卢登达派出的传令兵终于赶到。 一听到禀报,卢登达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转了几圈赶紧招来一名侍卫悄声吩咐几句。 “这么说,沈大人率兵去了仁川?”卢登达目瞪口呆,怪不得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原来是跑到了仁川。 这次受命前来传达军令的是陈庆平的亲信,“是啊卢大人,原本按照沈大人的计划,是会兵一处在韶石山桂山一线夹击叛军的,可是你却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丢了阵地,为此沈大人很是恼火。” “这……这……”卢登达当即就没了计较,自己还抱怨人家,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全是自己的过错。 见他惶急,来人赶紧劝道:“不过卢大人你也不要担心,陈大人已经在沈大人面前为你求情了,沈大人也答应既往不咎,只要你坚守韶州城五日即可。” 卢登达不由松了口气,暂且不理会计划失败归根结底是谁的责任,单凭丢失阵地一事,沈崇名就完全可以摘了自己的脑袋。如今他既然答应既往不咎,那自己这颗头颅就算是保住了。 “那多谢陈大人了,请禀告陈大人和沈大人,我卢登达可立军令状,若是不能坚守韶州城五日,愿受军法处置。”卢登达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自己已经犯了一次错,若是这次不立些功勋,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来人点了点头,起身抱拳道:“如此便好,那下官这就回报陈大人。” “好,该日打退了叛军,卢某再作答谢。”卢登达也不多留,尽早让陈庆平和沈崇名知道自己心意最好不过了。 来人前脚一走,卢登达便传下了密令,斩杀叛军使者,将头颅挂在城头,以表自己誓与韶州城共存亡的决心! 卢登达上演的这一出,可算是坑苦了程经业,朱翊銮第一次对他爆了怒火。 “你不是说卢登达有意投降吗?现在怎么说,斩杀孤的使臣,这不是在当众打孤的脸又是什么?”朱翊銮暴跳如雷,将这件事视为了奇耻大辱,简直就是被人耍的团团转啊。 “小王爷息怒,容属下好好想想。”程经业也是慌了神,这个卢登达,竟然不安常理出牌,莫非他是故意这样做捉弄小王爷不成? “哼,还有什么好琢磨的,立刻下令攻城,破了韶州城,孤要将这个不识时务的狗东西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朱翊銮摆着手不想再听程经业的废话。 这人在寻常事务上出谋划策还成,一到了军事上便接连失误,再听从他的想法,自己迟早得被他害死! 眼见朱翊銮正在火头上,程经业哪里还敢再劝,急忙躬身应是,擦着额头的汗水安排起了攻城事宜。 城外叛军有异动,倒也在卢登达的预料之中。此刻的他早已是胸有成竹,根本没将叛军的动作放在眼中。沈大人说了,要自己务必将叛军全部吸引,他们这么做正中自己下怀。 “弟兄们,本将刚刚接到都司陈大人军令,我等只需守住韶州城便是大功一件,事后陈大人论功行赏,诸位兄弟的赏银必定不少!”卢登达立于城头扯着嗓子喊道,腰板笔挺气势冲天。 不过这话效果差一些,听他训话的将士们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 这反应卢登达也不在乎,甜枣吃完了,那就是大巴掌了。“在这里本将重申一下军法,担忧怯敌避战擅自后退者,杀无赦!另外,此次作战施行连坐法,一人退斩全队,一队退,自百户以下全部斩,若是丢了韶州城,本将自刎于此。不过自刎之前,本将一定会拉一批垫背的!” 卢登达了狠,那也是极为可怕的,冷冰冰的眼神这么一扫,竟吓得在场众将士纷纷挺直了腰杆,生怕被他瞅着不顺眼用来杀鸡儆猴。 满意的点了点头,卢登达脸上又浮起了笑容。“所以本将希望,咱们全军将士上下齐心共同抗敌,一雪前耻!” 这话刚说罢,就有士卒匆匆跑来。“报,叛军逼近,疑似准备攻城!” 抽出腰间兵刃,卢登达大吼道:“弟兄们,誓与韶州城共存亡!” 没人搭理他这茬,众将士手忙脚乱的准备起来,既然不能后撤保命了,那就得在这防守上下些功夫,万不可大意丢了性命。 这番情形让卢登达很是尴尬,举着一把宝剑一时间没着没落的,知道身边侍卫出声提醒,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台阶下。“大人,叛军攻城,你还是到城下暂且躲避一下吧。” “混账,本将要同众将士在一起,一同保卫韶州城。”卢登达神色不善的训斥道,收起宝剑巡查起了防务。这么做效果倒也不错,一看参将大人说道做到,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军士们顿时安心不少,只要他不逃就好。 长沙城西五十里,二蛋哥带着五万大军昼夜急行,避过数座叛军占据的城池总算是赶到了这里。 “司空,长沙城就在前面不远,你说咱们怎么才能尽快的将它拿下呢,不然拖得时间久了周围叛军赶来支援可就不妙了。”二蛋哥看着司空望说道,这小子满肚子坏水,着实是一个不错的军师人选。 司空望琢磨一阵,说道:“根据咱们刚刚得来的情报,眼下长沙城内驻军不过八千,而且防卫松懈。以我之见,不如派遣数支人马乔装打扮混入城中,倒是我大军兵临城下之时,潜入城内的人马夺下城门便是。” “嗯,好办法。”二蛋哥点头认可,嘿嘿笑道:“既然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那便由你带人潜入好了,届时你我兄弟二人里应外合,一举将长沙城夺下,抄了朱翊銮的老巢!” 司空望呵呵一笑,就知道自己出了这主意得把自己搭进去,也不推脱,点头道:“那好,我这便去安排,事不宜迟,随后就去。” ------------ 第九十七章 着急上火 第九十七章着急上火 朱翊銮虽然一心想要拿下广东,可对于长沙城的安危还是非常上心的,尽管觉得长沙地处湖广中央周围都有城池围护,就算是朝廷的兵马想要图谋也并非易事,可还是留下了刘震和金达率领八千人马驻守。. 不但这样,临近几个州府的驻军皆听二人调动,一旦长沙遭到进攻,就算自己不在长沙,也可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两万兵马保卫长沙。 两个只懂拳脚功夫的人初次领兵,起初那也是深感责任重大,整日间兄弟二人身着甲胄勾肩搭背,不是巡视士卒训练就是看望慰问将士,忙的那是不亦乐乎。 不过三天一到新鲜的劲头便没了,一来二去城内各处军营再也没有二人的影子。 这山中无老虎,猴子倒是没称大王,可是上峰当了甩手掌柜,下边的兄弟们也变得懒散起来,一个个原形毕露,不愧为杂牌军的称号。 “站住,干什么的?”当头的司空望北城门前设卡的军士伸手拦下,五官瞬间挤成一堆谄媚的笑了起来。 “回军爷的话,小人是来自武昌城的客商,到这风水宝地长沙城运送一批货物。” 门前几名军士抬眼一瞧,果然是一支商队,大大小小的马车近二十两,随从伙计得有近百人。 “你们这些买卖人,不瞧瞧眼下什么光景,还他娘的跑出来做生意,不怕半道上碰到乱兵劫财害命?”军士斜着眼说道,最憎恨的就是这些跑生意的商户了,一个个肥的流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空望嘿嘿一笑,拱手道:“托军爷洪福,这一路倒也是顺顺当当没碰到什么麻烦。” 军士不屑一哼,抬起手中长枪喝道:“开箱检查,照章缴税!”说着,作势就要带着人上前检查。 “军爷行行好,小人也就是混口饭吃,车上都是些茶叶,见不得光,受不得潮。”司空望急忙挡在这厮身前,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钱袋,鼓鼓囊囊可见装了不少银子。 军士眼前一亮,废了这半天唾沫星子,为的不就是这点东西嘛。很是不客气的伸手接过,一边揣进怀中一边说道:“看你跑买卖也不容易,这次便便宜你了。进城左拐,到哪里缴纳进城税。”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司空望连连拱手,一声吆喝带着自己的‘商队’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敌袭!”司空望前脚刚刚进城,城头负责瞭望的军士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接着锣声喧天城墙内外乱成了一锅粥。 率兵前来的正是二蛋哥。司空望前脚刚出发,他便聚集了麾下的一千五百骑兵跟了上来,一路之上打着叛军的旗号,倒是没曾惹得在外巡戒叛军的怀疑,直到从千里眼中看到司空望进了城,才一声令下发起了进攻。 骑兵发起冲击,那动静可是不小,原本昏昏欲睡的军士立刻发现,想也没想就认定了这是敌袭。也是,若是小王爷的兵马回城,到了跟前怎么一的慢行一段喘口气才是,哪有这火急火燎的。 城门缓缓关闭,二蛋哥带着骑兵却还没有赶到。不过司空望带着人就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眼瞅着城内兵马乱纷纷的往城头跑去,一做手势,带进城来的将士们便动作轻微的将置放在马车上的箱子打开,里面摆放的全是兵器! “动手!”一声大喝,司空望两手空空直奔还没来得及完全合拢的城门,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拔刀跟了上去。 司空望腿脚极快,没等着听到背后声响的叛军军士们回过头来,他已经到了城门洞里,身体凭空跃起,连着两脚飞出直接将两名叛军踢飞出去。 司空望带来的可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将士,城门洞里关城门的十几个叛军哪里能是对手,还没等着城头军士赶来支援,一伙人便全部被撂翻在地。 看着城门再次开启,二蛋哥欣喜若狂,手中马鞭抽的更响,竟似一阵旋风一般的冲进了城中。“弟兄们,随我杀!” 西门陷落,身在王府之中的刘震金达二人却不知道,这二人此时正美滋滋的喝着小酒,眼下朱翊銮不在城中,谁也管不了他们。 “刘兄,大事不好,朝廷的兵马攻城了!”雷豹疾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惶急之色。 今日他正带着人在大街小巷转悠寻找潜入城中的朝廷密探,可惜密探没找到却听报西门被大队朝廷兵马攻破,焦急之下,直接飞奔回了王府寻找刘震。 “哈哈哈,我说雷兄,你可是很少开玩笑的啊,今儿这是碰到什么好事了,竟然有这样的心情。”刘震哈哈大笑,竟是以为雷豹在开玩笑。 雷豹急的直跺脚,一把将笑的前俯后仰的刘震提了起来,“老子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雷兄,你不会是当真的吧?”金达端着酒杯站起身来,问这话的时候脸上肌肉都在抖动。 雷豹喘着粗气瞪了他一眼,斥道:“朝廷的兵马已经从西门攻了进来,你说是不是真的?!” 刘震金达二人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傻在了哪里。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上老王爷和世子出城!”雷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样是自己的下属,非得一掌一个毙了他们! 刘震终于回过神来,急道:“长沙不能丢,不然小王爷非得要了我兄弟二人性命不成。老三,立刻集合人马随我前去西门,定要将官军打出城去!” 金达赶紧点头,只可惜刚刚迈出一步便被雷豹一把抓了回来。“城池已破,仅凭城中的老弱病残根本不是朝廷人马的对手,咱们再不走可就脱不了身了。” “雷兄,丢了长沙可是死罪啊!”刘震急的直想掉眼泪,小王爷走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也得保得长沙城平安无事。 “顾不得那么多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老王爷和世子落在朝廷手中,不然小王爷可就彻底被动了,你二人听我一句劝,带着他们出城再做计较吧。”雷豹久经官场,对于软禁在后宫的这对父子的重要性很清楚。一旦他二人站在朝廷一边,朱翊銮首先在道义上就落了下风,到时可就不再是起兵拨乱反正的宗室,而成了彻头彻尾的乱臣贼子,再想凭借宗室的名头招贤纳士,可就根本没有可能了。 刘震金达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呀,你们赶紧的,只要这父子两攥在手中,小王爷一定会对你们从轻发落的。”雷豹急道,婆婆妈妈,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看着雷豹说的这么肯定,刘震和金达二人也只能相信,飞也似的就扑向了王府后宫。 二人挟持着吉王和世子在雷豹的带领下匆匆的逃出了城,整个城内的八千人马也就彻头彻尾的成了无头苍蝇,在二蛋哥的乱拳之下,仅仅两个时辰便缴械投降,长沙城‘陷落’了。 “哈哈哈,司空兄,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光明正大走进这王府,倒要看看朱翊銮这厮平日里是怎么享福的。”看着面前气势威严的王府大门,骑在马上的二蛋哥满脸张狂的笑道。 有些无奈的瞧了他一眼,司空望附耳悄声说道:“二蛋,还是赶紧安排大军如何防守城池吧,用不了多久叛军便会来争夺城池的。” “嗯,有道理。”二蛋哥对他可是言听计从,随即便有模有样的安排起来防守长沙城事宜。 安排一阵将诸将打发走,二蛋哥这才带着司空望大步踏进了王府大门。 “嗯,不错,气派。”二蛋哥一边打量着王府的陈设,一边点头说道,这王爷们可真是会享福啊。 司空望摇了摇头,说道:“二蛋,王府里没发现吉王和世子,你说怎么办?” 这二人的重要性二蛋哥心中也清楚,不过没发现二人的踪影他倒是不怎么感冒,怕就怕找到这二人的尸体,到那时候可就有理说不清了。一旦朱翊銮将二人的死推到自己个的头上,那各地藩王还不得埋怨朝廷啊,到时候和朱翊銮勾结起来,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无妨,定然是被人挟持着逃出城去了,得赶紧告诉刘大人,让他加派人手探寻二人身在何处吧。”二蛋哥一边说着一边就招呼过一名侍卫吩咐起来。这人是锦衣校尉,完全可以根据锦衣卫的暗号找到刘守有。 长沙城陷落,身在韶州城外的朱翊銮却不知道。不过这时候他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拿下的韶州城,连着攻了两日也毫无效果。 “程二哥,你赶紧想想办法,照眼下看来,咱们再有十天也攻不破韶州城,这么长时间,孤可耗不起。”朱翊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两日竟觉得这程经业就是个酒囊饭袋,区区一个韶州城他都拿不下,看来自己还得踅摸个好的军师才行啊。 程经业一阵蹙眉,朱翊銮心中打得什么算盘他岂能看不出来,要说不生气那又怎么可能。不过就算再生气也只能忍着,毕竟自己只是个下属而已。 “小王爷,韶州城地处要害,城池高大坚固,只要城里的卢登达咬牙坚守,咱们别无他法啊。”行军打仗来不得半点虚假,虽然知道这话朱翊銮定然不爱听,可程经业还是得实话实说。 “不要再说了,你把闲置的两万人马也调上去攻城,大军分成数波连续攻城,昼夜不得停下,孤倒要看看,这韶州城难道是铁打的不成!”朱翊銮恶狠狠的说道。 怕就怕他说着话,程经业急道:“小王爷,咱们现在身处敌境,不留下一部人马作为防备,万一敌军来袭,可就要不妙了啊。” “够啦!”朱翊銮猛的一拍桌子,斥道:“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大事,你依令行事便是。” 程经业眉头一皱,强压着心头怒火抱拳道:“是,属下这便去安排。” .. ------------ 第九十八章 兵败韶州 第九十八章兵败韶州 叛军的攻势骤然变急,这几日一直吃住在城头的卢登达不忧反喜,看着蜂拥而至的叛军,笑的嘴都何不拢,好家伙,朱翊銮总算是急了。 “大人,叛军攻势不停,兄弟们抵挡不住了啊!”一名将领神色慌张的前來禀报,期望着卢登达能下令退出韶州城,不然再这么打下去,弟兄们一定是伤亡惨重。 卢登达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斥道:“混账,叛军已是强弩之末,怎么会抵挡不住呢?传本将将领,再有胡言乱语动摇军心者,定斩不饶!” 将领心中不由一个激灵,这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啊!心里琢磨着,嘴上也沒敢闲着,忙不连跌的应道:“是是是,末将这就去!” 他一走,卢登达却又笑了起來,看着城外叛军,自言自语道:“哎呀,大胜在望啊!” 韶石山,听闻叛军全部出动,沈崇名也笑了起來:“好,他朱翊銮终于急了,陈大人,下令出兵吧!” “是,末将得令!”陈庆平欣喜若狂,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韶州城外,刚刚吃过晚饭的朱翊銮,细致勃勃的站在大营门前查看着前方城前战事,看着城头四处火起,憋屈了好几天的朱翊銮总算是舒了口气。 “呵呵,早这样就对了,说不定现在韶州城已经拿下了,你说那程二哥!”朱翊銮满脸笑意的看着程经业说道。 程经业心中一阵尴尬,讪笑道:“小王爷说的对,是属下缩手缩脚了,日后还请小王爷多多赐教才是!” “呵呵呵,程二哥说笑了,赐教谈不上,孤只想告诉你,这带兵打仗要的是决死一战的魄力,处处缩手缩脚,难成大事啊!”朱翊銮借机敲打,毕竟眼下大业初创,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程经业的。 “是,属下受教了!”程经业诚恳的点着头,可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这路还能走多远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让他们随意打去,孤要好好休息了!”领兵作战有了一段时日,对这战阵之事,朱翊銮渐渐地感觉到了厌烦,自己是坐江山的,可不是打江山的。 看着朱翊銮远去,又看了看如火如荼的城头战事,程经业不禁叹了口气,全力一搏却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战事如火如荼,看來这朱翊銮是真的着急了!”隐身于黑暗中,沈崇名饶有兴致的看起了远处的战事。 “大人,事不宜迟,此时出手攻击叛军的中军大营,必能活捉那朱翊銮!”陈庆平摩拳擦掌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眼下却是是个好机会:“好,咱们这就动手,告诉将士们,待今夜平了叛军,本官重重有赏!” “是!”陈庆平抱拳答道,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终于要和叛军过过招了。 时值三更,攻城沒有停止。虽然喊杀声远播近十里,可轮换下來的叛军人马却是睡的昏天黑地,沒办法,打仗哪有不累的,要是现在不抓紧休息,明天上阵可就更加的危险了。 众人皆睡,唯独程经业放心不下,躺在自己的军帐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以來他都在担心,长沙城中一直未能发现沈崇名的踪影,这厮极有可能早就逃了出去天马神空。 要说这人,那可是大祸患,不但阴谋诡计奇多,领兵打仗也是一把杠杠的好手,一旦他真的早已脱身,那这战事存在的变化可就太多了,绝不可能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想着这些,程经业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來。虽然对朱翊銮现在这样的态度很是觉得失望,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些年來辛辛苦苦为其建立的基业被毁。 一圈转下來,程经业险些气的头发都竖起來,巡视了几处,哨兵们睡的是昏天暗地。 浑身发抖,程经业随意抓了一名哨兵,抄起一杆长枪便揍了起來,闹出的动静不小,倒是将附近的军士们全都吸引了过來,可惜数万人马的军营太大,这也只是一小波而已。 狂揍一气,眼看着哨兵奄奄一息沒了动静,大口喘着粗气的程经业总算是停了手:“來人,鸣……召集诸将到我帐中议事,片刻不得耽搁!” 不过程经业有些高看自己了,随行的这些将领整日间围在朱翊銮身边,对于程经业这人,早就变得满不在乎了,小王爷已经信不过他了,谁还会惧怕他呢? 所以程经业差人召集诸将帐中议事,根本沒人搭理这茬,该睡觉的照样睡觉,谁也沒把这事放在心上。 左等右等不见人來,原本心头就压着一团怒火的程经业不由火冒三丈,一掌将面前的桌案拍碎,起身就要去找朱翊銮禀报此事,若是再不管管,迟早成了一群土匪。 可惜刚刚起身,外面便传來了清晰的喊杀声,轰然炸响,恍若就在耳边,程经业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不妙,这绝对不可能是攻城之战发出的声响,定是有人袭营了。 飞也是的窜出营帐,外面的声音更是清晰,遥遥可见答应西北方燃起了大火:“快,击鼓聚将,速去迎敌!”程经业扯着嗓子大吼道,说罢,飞身赶向了不远处的中军大帐,小王爷的安危最为重要。 “混蛋,到底出什么事了!”朱翊銮正在慌里慌张的穿戴,看到程经业进來,劈头盖脸的就问道。 “小王爷,应该是有人袭营,您快些离开这里再说!”程经业沒有计较这茬,一心想着保护朱翊銮的安全。 朱翊銮眼睛一瞪,斥道:“混账,有人袭营你不去阻挡,躲到这里算什么?” 这话说的程经业头皮发炸,这也太气人了,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怒火,程经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大人,敌军势大,兄弟们快要抵挡不住了啊!”刚刚出了中军大帐沒多久,程经业便迎头撞上了一名急于逃命的将领。 这将领倒也识得他,眼珠一转变成了前來报信的人,话说这几天程二爷在小王爷跟前受了不少气,这当口自己要是惹恼了他,还不得一刀废了自己啊! “慌什么慌!”程经业杀气腾腾的喝道:“召集将士随我迎敌,但有怯敌不前擅自后退者,杀无赦!”说罢,带着疑惑侍卫向着前方赶去。 将领根本沒听他这话,这时节前去迎敌,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兄弟们跟随小王爷造反,为的可是升官发财,而不是玩命,所以程经业前脚一走,这厮后脚便开溜,暂且游之无双教皇。 “儿郎们,给我杀!”陈庆平亲自领兵闯入叛军大营。虽然依旧处在众侍卫的重重保护之中,倒也能略微的鼓舞一点士气。 说广东兵马羸弱,那指的可是正面战场之上的拼杀,搞搞偷袭大家的情绪也是十分高涨的,干脆利落的一刀下去,足以把将后背全部暴露的叛军砍杀,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众将士杀的兴起,作为他们敌人的叛军却是呼天抢地,一个个抱头鼠窜,就算有将领想要反击,也根本无法组织起人手來,程经业遇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砍杀了几名溃卒之后,眼瞅着毫无效果,程经业也只能另寻他法,琢磨一下立刻命令收拢到身边的几名将领在后面召集人手组织防线,只要能将吸引的朝廷人马攻势拦下,那就好办多了。 这边暂且按下不提,眼瞅着后方大营起火,正在紧张攻城的叛军们立刻慌乱起來,随着领兵将领的一声令下,纷纷向后撤退想要回援。 城中的卢登达可不是吃素的,这时候该做些什么他心中可是明镜一般,一阵猖狂的大笑之后,早已安排妥当的三千人马随即便杀出了韶州城,这可是他一点一点扣下來的,哪怕在最紧要的关头也沒舍得放在城头上使用,为的就是眼下的这个机会。 “哈哈哈,这卢登达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将这番情形看在眼中,沈崇名不由笑了起來,这一招配合的不错,足以让叛军首尾不能相顾了。 从后掩杀,又是以逸待劳,原本在广东兵马眼中凶神恶煞一般的叛军也变得不堪一击,一个个抱头鼠窜,根本沒人胆敢转身相搏。 这番情形落在眼中,卢登达不由信心大增,随即下令全城兵马出城杀敌,自己可得在沈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前后都是敌人,原本就有些混乱不堪的叛军更是成了沒头苍蝇,将领们指挥起來也是军令各异,有人指挥人马前去迎击由城内杀出的广东兵马,也有人拉着队伍前去阻击前來吸引的朝廷人马,军令五花八门,弄來弄去倒是把自己人给弄得晕头转向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这样的情形,刚刚领兵半月的朱翊銮哪里遇到过,当时也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的智囊程二哥。 好不容易找到正在安排人马阻击袭营之敌的程经业,这时朱翊銮的神经已经几近崩溃:“程二哥,你快想想办法啊!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朱翊銮几乎快哭出來的样子,程经业心中一阵不忍,一直以來自己心底可都是把他当做一个志向远大的弟弟看待。 “小王爷,贼兵势大,咱们的人马已经乱了阵脚,再想拒敌已无可能,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壮士断臂,能带着多少人马突围就带多少人马突围吧!”程经业满脸痛苦之色,这可是五万大军啊! “好,突围,立刻突围!”朱翊銮想也不想,立刻便同意了程经业的想法,眼下他倒是不在乎这五万人马的生死,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吧! 见他同意,程经业赶紧点头,怕就怕他还是听不进自己的劝,只要听话,一切都好办。 匆匆安排一下,程经业自动留下断后,调集了数百军士先行掩护朱翊銮从西南方向撤退,哪里暂时还沒有出现敌军,逃出去应当不是问題, ------------ 第九十九章 四处火起 第九十九章四处火起 叛军有意撤退,自然逃不过沈崇名的眼睛。. 仅凭现有兵力在如此仓促的时间中想要彻底将这近五万叛军围住实在是有些困难,可是这大半夜的让人去追,沈崇名心中也是有些放心不下,万一叛军在半途上设些埋伏,那可就糟了。 而且自己手头几乎没有骑兵,叛军急于逃命,将士们同样靠着两条腿如何能追的上。 埋头盘算一阵,这笔账沈崇名就算了个明明白白。这一战全歼朱翊銮的五万叛军基本没有可能,自己的初衷就是打出广东兵马的士气,狠狠地压一压朱翊銮叛军的张狂,而如今这一目的已经达到,在也没必要冒险去扩大战果。 “传令下去,各部自行追击溃败叛军,切记不可超出十里。”沈崇名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吩咐道。 “大人,这位就是卢参将。”正当沈崇名带着几名侍卫探望伤员的时候,陈庆平带着卢登达匆匆而来。这厮在韶石山一战坏了沈大人的计划,虽然沈大人说了不追究他的责任,可该来请罪也不能不来,不然沈大人心中疙瘩解不开,迟早都是个事情。 沈崇名眉头一皱,接着便舒展开,变换太快二人倒是没曾看清楚。“哦,原来是卢大人,本官久仰大名啊。” 这话说的卢登达脸色一阵臊红,很是尴尬的说道:“大人抬举,下官才是久仰您的大名啊,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呵呵,不说这些了,这两日叛军攻城,你那三万人马伤亡几何啊?”沈崇名看着附近的伤兵问道,这广东兵马的战力实在是值得商榷啊,搞了次偷袭竟然还如此惨重的伤亡,这要是正面作战,岂不是得把将士们拼光了? 说到这一点,卢登达倒是来了精神。这守城一战自己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任凭叛军如何疯狂的进攻,在自己的督促之下将士们也没有后退半步。“启禀大人,此次守城一战,将士们上下齐心奋勇作战,未让叛军越雷池一步,两天下来,共计伤亡将士八千余人。” 看着卢登达昂首挺胸的样子,沈崇名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叛军又伤亡几何呢?” “这个……具体有多少下官也不甚清楚,但一万人马总是有的。”卢登达没敢吹的太大,真实的数字他也清楚,两日间叛军共在城下收敛尸体五千多具,伤兵大概也就是三千多人。 沈崇名脸色顿时一沉,着实废物,如此犀利的攻城,守城将士战死八千才杀伤叛军一万人,这样的事情自己听都没听说过。 “时辰不早了,你回城为将士们安排一下饭食,早些用过早些休息吧。”沈崇名没再纠缠这茬,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卢登达才能一般,不可重用啊。 “是,下官这就去。”卢登达不傻,随即就瞧出了沈崇名的不满意,可是战事打成这样,自己觉得还不错啊。 在韶州城休息一晚,沈崇名大早上起来,却发现众将领已经在陈庆平的带领下在门外候着自己。 “有什么是吗?”沈崇名蹙眉问道,一群酒囊饭袋,愈发的不待见这些人了。 “大人,昨日战果已经统计了出来,下官带着诸位同僚前来听您训示。”陈庆平陪着笑脸说道。 “边走边说吧。”沈崇名点了点头,抬脚向着前衙走去。这厮惯于鹊巢鸠占,到了各处总是喜欢到府衙居住。这正堂够大,自己坐在堂官的位置居高临下,对于气势是有很大帮助的。 看着沈崇名意兴阑珊,原本想好好为手下诸将美言几句的陈庆平只好言简意赅的将战果汇报了一边。 “此战歼敌八千余人,生俘一万零三百人,叛军遗尸数十里落荒而逃,可谓一场大胜。如今叛军士气低落,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还请大人示下。” “我军伤亡多少?”沈崇名头也不回的问道,估摸着好不到哪里去啊。 “这个……阵亡六千余人,伤兵五千余人。”陈庆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也琢磨不透如此顺利的战局为何还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啧。”沈崇名脚步一顿,吧唧了一下嘴没说什么,看来自己得好好整顿一下了,不然照这么下去,没等着平了朱翊銮的叛乱,广东都司这点人马非得全搭进去了不可。 正要说话,一名侍卫匆匆而来,“大人,马大人遣使急报!” “马大人,哪个马大人?”沈崇名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没听说同僚里那位姓马啊。 “大人,就是二蛋大人呗。”侍卫憋着笑说道,大人成天称呼马大人二蛋,倒是把他的姓给忘得差不多了。 沈崇名一阵尴尬,干咳几声说道:“将来人带来,倒要瞧瞧这小子差事办的怎么样。”说罢,昂起胸来向前走去,希望这小子给自己长长脸。 “大人,马大人率兵拿下了长沙城!”来人瞧见沈崇名的第一句话便是将拿下长沙城的消息说了出来。 正端着一杯茶准备装装样子的沈崇名一口全喷了出来。“什……你说什么?!” “大人,马大人率兵拿下了长沙城!”来人强忍着笑意说道,临行前马大人已经说了,这消息非得把沈大人的下巴颏吓得掉地上。 “拿下了长沙城?”沈崇名挠头了,这怎么会拿下了长沙城呢? 在场诸将也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相信,长沙城可是吉王府所在地,那可谓是朱翊銮的老巢啊,拿下了长沙,稍微胆大的人就敢说平定了叛乱,只剩下一些余孽没有清剿赶紧。 “呵呵,本官倒是小瞧他了,不错,这事办的不错。”沈崇名激动地直搓的双手,拿下了长沙城,意义重大啊。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马大人直取长沙,朝廷平叛指日可待啊。”陈庆平拱手道贺,二蛋哥和沈崇名的干系他可是了解的。要知道这马大人也就是沈大人的一个侍卫头领,这一出手就是非同凡响,说出去可给他太长脸了。 “那敌我双方伤亡如何啊?”趁热打铁,沈崇名觉得这是一个鞭策广东人马的好机会。 来人嘿嘿一笑:“大人,是役歼敌两千余人,生俘六千,我军战死六百余人,马大人说了,办差不利请您责罚。”却说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进城时早已看到了昨晚大战遗留的痕迹,是机会给大人涨涨面子了。 在场的广东诸将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原本还觉得这仗打得不错,可没想到人家竟然能打出这样的战果来,相对一比,在场诸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做的不错。”沈崇名点了点头,原本打算小装一把批评批评二蛋哥,可是这战绩,自己也难以忍住夸赞一番啊。 安排来人下去休息,沈崇名如沐春风的看向了脸色讪讪的诸将。“诸位大人,既然长沙城已经被大军占领,那这场仗可就好打了啊。如果本官所料不差,叛贼朱翊銮一定会回兵以图重新夺回长沙城鼓舞士气,所以接下来的敌我双方的重心就在长沙城!” “大人所言甚是,丢了长沙对叛军打击太大,如若不夺回,他们可就彻底的变成了没有根的流寇乱匪。”陈庆平跟着应和道,丢人不能丢在家门口,还是去湖广打吧。 “嗯,大军今日在城中修整一日,尔等要总结这一战的敌我得失,以前那样的战果,今后本官不想再看到。” 沈崇名脸色说变就变,位于陈庆平身后的卢登达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总感觉沈崇名在有意无意间扫视自己。 这边沈崇名欣喜若狂,另一面的朱翊銮却是险些吐血。“刘震金达害我,该死的东西!” 昨日刚逢打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受到长沙陷落的消息,这对于向来高傲的朱翊銮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程经业也是气的浑身发颤,临行前自己也是一再嘱咐二人,没料到这才离开半个多月二人就把长沙城给丢了,这两个饭桶! 不过事情成了这番模样,程经业也清楚抱怨再多也没用,现在要计较的是如何才能尽快的将长沙收复,不然对大军士气的影响,根本无法估量。 “小王爷息怒,待我大军收复长沙之后再处置这二人,眼下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战事如何安排吧。”程经业小心翼翼的劝道,这时朱翊銮正在气头上,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朱翊銮摇了摇头,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程二哥,败了,小弟败了啊。” “小王爷,你……”程经业一阵焦急,这人顺风顺水惯了,竟然受不得一点点挫折,这哪里能行啊。 “小王爷,自古成大事者无不历经挫折,遥想当年汉高祖刘邦,不也被项羽杀的只身潜逃活命吗?可最终如何,还不是一统天下登上了帝位。所以小王爷你要放宽心,逢此一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大浪淘沙,剩下的可都是人才,只要王爷多加重用,何愁大事不成。” 不得不说程经业很会劝人,被他这么一说,朱翊銮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二哥,小弟今天才发现,唯独你才是能助我成就大业之人,今后一应大事还得你帮小弟拿主意,待来日大事得成,小弟于你同享荣华富贵!” “多谢小王爷恩典,既然这样,那属下这就安排去,大军立即起程赶赴长沙,定要将着宝地夺回来。”程经业抱拳说道,对于同享荣华富贵这事他想都懒得想,只要不学他那先人就好了。 .. ------------ 第一百章 各有打算 第一百章各有打算 叛军撤回湖广境内,这消息当时便传到了沈崇名的耳中,没有商议,沈崇名一声令下,带着三万大军直奔湖广。. 与此同时,一张张调令也飞赴各地,既然目标选在了长沙,那自己就要调集足够的人马毕全功于一役,将叛军全歼长沙城下。 “好,呵呵呵,不愧是沈大人,如此大的计划,只怕也只有他有胆量拿出来了。”拿着沈崇名派人送来了军令,正打得叛军节节败退的东路军主帅余牢不由称赞道。 一旁的陈虎也跟着点头,“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马大人如此轻松便夺了长沙城,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 “是啊,强将手下无弱兵,你怎么就不长点出息呢。”余牢叹气说道,这小子一直都是自己的心事,看来也得找个机会让他带兵才行啊。 “大人,既然沈大人让您率军赶赴长沙,那属下这就告诉各位大人前来议事。”陈虎转移了话题,说罢,一溜烟出了大帐,不然大人絮叨起来有没完没了了。 长沙城下,此刻战事正酣,丢了城池的刘震金达指挥着朱翊銮八百里加急军令调集而来的八万人马疯了一般的攻打城池。不过二蛋哥指挥有度,加上长沙城在朱翊銮最近几年的经营之下城防愈发牢固,二蛋哥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固若金汤啊。”二蛋哥吧唧着说道,看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叛军伏尸城下,二蛋哥的心情怎一个爽子了得,要不是城内军粮所限,自己有把握防守半年! “叛军越来越多,看来沈大人率兵赶到的时候也不远了啊。”司空望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说道。 “不着急,你我兄弟指挥五万人马,凭着这固若金汤的长沙城,必能使叛军损失惨重,等大人一到,收拾残局就是了。”二蛋哥牛皮哄哄的说道,一场大胜,这小子难免骄傲。 司空望呵呵一笑,拍着二蛋哥的肩膀说道:“呵呵,还是想想如何守城吧,叛军越来越多,你我肩头担子也越来越重啊。” “放心,有我在,绝对没问题。”二蛋哥拍着胸脯说道。 司空望眼睛一瞪,有些急道:“你这人,如此大事不好好思量怎么能行,若是出了差错,你看沈大人收不收拾你。” “这……”二蛋哥眼睛一眨巴,嬉笑道:“既然这样,那你我兄弟再细细商议便是了,小弟我被大人收拾,你这做兄弟的不是也没面子嘛。” 城外,看着攻城士卒依旧没能攻上城头,金达不由记得团团乱转。“大哥,这可怎办,小王爷三日后就能率兵赶到,若是你我兄弟还攻不下来,只怕性命难保啊。” 金达发愁,刘震也好不到哪里去,丢了长沙,他可是要担主要责任的。叹了口气,刘震咬牙道:“照如今的形势,只怕三日拿下长沙已无可能,如今之计还是想想如何保住这条性命吧。” 这一点金达深表认同,拖着下巴一琢磨,悄声道:“大哥,不若你我兄弟今夜乘着夜色离开这里如何。如今小王爷脾气日渐怪异,说实话小弟我早就不想再为他卖命了,凭着你我兄弟的本事,走到哪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何必留在这里整日提心吊胆受人鸟气呢?” 刘震无奈一笑,“你说的虽然不错,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你我的退路,也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烟了。” “这……到不至于吧。”金达有些不信,自己想走,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刘震苦苦一笑,叹气说道:“这些年来,你我兄弟跟随小王爷左右,江湖同道谁人不知,现在离去,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你我兄弟不受重用,如此一来,又有何面目再去见人?” 金达沉默了,大哥说的在理啊。这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厮混呢。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在小王爷怪罪下来之前先见到老二,他深受小王爷信赖,若是能为你我兄弟美言几句,这事也就算齐了。”刘震抬头看着金达说道。 “二哥?”金达眉头一拧,“这厮与你我兄弟不是同路人,而且脾气又臭,让他帮咱们一把,只怕没有可能啊。” 这一点刘震如何不知,前段时间自己和他的矛盾闹得是人尽皆知,这时求到他门下,这脸面可就丢大了。 “毕竟是结义兄弟,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我兄弟丢了性命不是,你去多说些好听的,提提当年我们三兄弟是如何称雄江湖,他心窝子一软,这事基本就算成了。”刘震强颜欢笑,成与不成自己心里还真是没底。 金达一怔,急道:“啊,我去?我说大哥,这如何使得,小弟我这一辈子可从没求过别人。” “老三,性命攸关,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不去,难道让大哥我亲自去不成?”刘震瞪着眼说道,当年的自己也是瞎了眼,怎么就和这两憋货拜了把子呢。 金达向来以刘震马首是瞻,这时瞧着他生气,也不敢再废话,赶紧点头道:“小弟去,小弟去还不成嘛。不过话分两头说,这成与不成小弟心底可没底,万一老二这厮不顾兄弟情义见死不救,咱们兄弟二人还是赶紧逃命为好。” 刘震点了点头,若是程老二见死不救,那也只能逃命了。“事不宜迟,你马上收拾一下就去吧。切记,千万不能让小王爷知道了,不然你我必死无疑。” 金达快马急行,一日之后便碰到了回师长沙的两万残兵败将。看着他们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金达心中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原来不只是大哥和自己在长沙吃了败仗,小王爷和程老二在广东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大家彼此彼此啊。 金达跟在朱翊銮身边这些年也没白混,寻了两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将领,避过朱翊銮见到了程经业。 “二哥,小弟有罪啊。”刚一见面,金达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想要求得程老二帮忙,唯有上演一出苦肉计了。 看着风尘仆仆的金达,程经业不免惊讶,此地距离长沙城还有四百余里的路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三弟,你怎么在这里?” “二哥,小弟丢了长沙,辜负了二哥您的嘱咐,特地前来向二哥请罪。”金达抹着鼻涕苦道。 程经业何许人也,打眼一瞧便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三弟快快起来,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来这些虚的可就见外了啊。” 金达脸色一红,什么也瞒不过老二这双狗眼啊。抹了抹眼泪,金达也不再做作。“二哥,小弟丢了长沙,自知罪孽深重,此番前来还请二哥指点几招,如何能保住这条小命。还请二哥念在你我兄弟多年的情分上,拉小弟一把。” 说到长沙,程经业不免有些生气,伸出手指头点着金达的脑门说道:“你们啊,临行前再三叮嘱你二人务必要保长沙无恙,可这才多长时间就被朝廷人马钻了空子,小王爷的大计,可是被你二人全给毁了啊。” 被人这般训斥,金达心中岂能好受。放在以前的时候,早就拍桌子动手开打了。可如今有求于人,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二哥教训的是,小弟也知道惹了大祸,日后必定对二哥你言听计从。可眼下事情已经成了这番模样,小弟只求二哥能说动小王爷给小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还望二哥成全。”金达的话愈发诚恳,今日之事自己记在心底便是,日后有了机会,也让他程老二看看求人有多难! 丢了长沙,朱翊銮恨不得杀了这二人程经业是知道的,他也曾是将这两酒囊饭袋兄弟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三人怎么说也是磕过头的把兄弟,虽说不能向刘关张那般同患难共享福,可见死不救自己还真是有些做不出来。而且如今小王爷脾气怪异,今日能杀他二人,改日自己也有可能成了他的刀下鬼。 若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兄弟联手,待那日朱翊銮暴起发难,倒也有招架之力,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胆大独斗。 “老三,你这话便见外了,大哥和你可是哥哥我的好兄弟,我又如何能见死不救呢?这件事你安心即可,一切自有哥哥为你张罗,不过这期间你和大哥可要听我安排,你我三兄弟同进同退,小王爷也不会那我等怎样的。”程经业拍着金达的肩膀说道。 他这番态度倒是大大的出乎了金达的预料,这厮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在训斥自己,怎么一转眼又成了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好二哥呢? 一时半刻想不明白,金达也不敢再多想,赶紧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哥哥放心便是,小弟定然听你安排,大哥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嗯,如此便好。”程经业点了点头,“小王爷现在还在气头上,这时你不宜见他,这两日便在哥哥我的帐中好生待在,切不可在外露面,一应大事,自有哥哥我为你安排。” “多谢二哥,那小弟还得派人把这事告诉大哥,免得他担心。”金达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要是没个消息,老大肯定会以为自己求情不成被老二害了性命,那还不得直接遛了啊? 程经业心中明镜一般,只不过懒得揭穿,笑道:“好,那你快些安排便是了,千万别让大哥着急。大哥性子急,免得犯下错事不好收场。” .. ------------ 第一百零一章 会战长沙 第一百零一章会战长沙 程经业出马非同一般,这几日朱翊銮新逢大败正是心底空虚之际,而程经业对于他来说就犹如一颗救命稻草,巴结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驳了他的面子。. “小王爷,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刘震金达虽犯下大错,可毕竟都是小王爷你的亲信之人,这回去便处置二人实在是有损人心,不若给二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来可以收揽人心,二来也算是让他们知道了军法无情,日后必定再不敢做出这等错事。” “二哥所言甚是,那依你便是。”朱翊銮想也没想就点头说道,可见对程经业的信任。 “老三啊,哥哥我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小王爷不再怪罪你和大哥。”见到金达,程经业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不过,日后你二人可要多长记性,万不可再犯错事,不然谁也报不了你们。” 看着他这副筋疲力尽的样子,金达心中也是莫名的感动,虽说老二这人平日里讨人厌一些,可真的遇到了事情,这义结金兰的情谊还是很有分量的。 “是,小弟一定铭记于心。”金达言辞诚恳的说道。 程经业点了点头,“如此便好。大军再有两日就能赶到长沙城下,哥哥我也不留你了,你这便回去吧,好生准备一下。” 金达匆匆告辞,休整了一番的朱翊銮没过多久也带着两万残兵败将踏上了归途,不把长沙夺回来,他的一颗心总是踏实不下来。 “目前湖广境内各部叛军齐聚长沙城下,根据可靠情报,叛军总兵力合计十二万余人,贼首朱翊銮亲自领兵。”陈庆平指着地形图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这段时日叛军在各地均折损不少,如今朱翊銮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区区十二万人马,和自己手头暂时可以调动的兵力几乎相当。唯独让自己担心的便是他那秘密训练的五万人马,迄今为止对这五万人马自己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知敌人深浅,战事安排都得处处加个小心。 “陈大人,那叛军兵力又是如何布置?”沈崇名抬头问道。 “长沙城外水路纵横,目前叛军的阵势主要是依水而设。布防的约有五万人马,而其余的全部用作攻城,看情形,朱翊銮是打算在大军赶到之前便要将长沙夺回啊。” 闻言,沈崇名呵呵一笑:“朱翊銮作茧自缚,这几年长沙知府数次修缮城墙,定是出自他的授意。如今的长沙城城池高大坚固,只要二蛋安排得当,就算是百万大军也休想在半月之内攻破城池。” “大人所言甚是,现在怕就怕朱翊銮用出什么诡计来。毕竟他在长沙经营了这么多年,能利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防啊。”陈庆平有些担心的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可就得抓些紧了,万万不可给朱翊銮留下可趁之机。” “陈大人,咱们要赶到长沙,还需多长时间?余牢所率人马又在何处?”沈崇名拧着眉头问道。 眼下守住长沙乃是重中之重,所以长沙城的守军不到一局定胜负的时候是不可以轻易动用的。而仅凭自己的现有兵力,就连外围的五万叛军都没办法摆平,更不要提另外负责攻城的叛军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余牢合兵一处先将长沙外围的这五万叛军解决掉。 “今日刚刚收到余大人的通报,按照他三万人马的脚程,如今应当在平江城附近。若是沿途急行军,三日后便可兵至长沙附近。而我大军现驻扎雷家埠,走旱路大约需要四天的时间,若是走水路沿着湘江北上,两日足以。”陈庆平一边指着地势图上的各处地名一边推算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倒是和自己估算的相差不多。“若是有一支水军相助,这仗可就好打多了啊。”沈崇名摸着下巴颏说道,给自己一批坚船利炮,轻轻松松的便能将依河布阵的五万叛军消灭,根本不需要太多的顾虑。 “大人,邦大人求见。”正当沈崇名想着美事的时候,侍卫匆匆进来禀报道。 “詹姆士,这厮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崇名不由皱了眉头。这詹姆士如今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打上次派人给自己送了一次消息之后便没了音信,原本自己以为他是瞧着战事将起躲回了京城,没想到他又在这节骨眼上钻了出来。莫非他这次来又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一边想着这事,沈崇名一边起身走了出去。身后的陈庆平赶紧抬脚跟上,不过心中却在纳闷。邦大人?这又是哪位,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大人,您瞧瞧下官给您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刚一见面,詹姆士便兴奋地指着身后的大车说道。 这大车极其醒目,比起寻常所见足足大出了一倍不止,上面放着一见物什,红罩着倒是不得而知了。看着套着缰绳的三头骡子,任谁都能猜到这东西重的要命。 “这事……”沈崇名隐约的猜到了是什么,可那玩意儿虽大,却也没有这么大啊。 詹姆士呵呵一笑,附耳悄声道:“大人,这是下官这次带回来的红衣大炮,威力奇大啊。” 沈崇名目瞪口呆,惊道:“红……你,你是怎么把这东西搞到手的?”不待詹姆士回答,沈崇名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起来,神兵利器啊。 见他这幅表情,詹姆士便知道这半个月自己费尽力气把这十门红衣大炮运来没有白费功夫。 掀开上面的红布,长达八尺有余的炮身便显露出来,“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沈崇名放声大笑,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递枕头,世上的好事都被自己碰到了。 看着沈崇名高兴,詹姆士心中也是欢快。“大人,这火炮的威力下官已经见识过了,一炮下去最远可达十里,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不瞒你说詹姆士,眼下本官最需要的就是这东西了,待平了叛乱,必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沈崇名一脸感慨的说道。有了这东西,虽不敢说荡平叛军,但把他们下破胆却不是什么问题。到时他们阵脚一乱,自己率军来上一次横冲直撞,这战事也就差不离了。 “沈大人,这……”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没在水军厮混过的陈庆平不由傻了眼,我了个乖乖,这么大的火炮,得有多重啊。 沈崇名朗声大笑,“陈大人,劳烦你派人征集几条大船来,假日务必要将这十门火炮安置好,明日一早大军便进发长沙。本官要让朱翊銮瞧瞧,什么叫做神兵利器!” “是,下官这便让人去办。”陈庆平点着头,回首吩咐一名部将前去办这差事,而他自己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这一门红衣大炮。 “邦大人,这火炮有多重啊?”陈庆平忽然回头问道。 说到这个,詹姆士一脸骄傲之色,“这仅仅只是中型红衣大炮,一门重约三千斤。” 这话虽然轻描淡写,但表功之意任谁都能听的出来。这一个东西便重达三千斤,长途跋涉运送到这里,是非一件易事。 “这么重?”听他这么一说,陈庆平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如何搬运到船上也是个麻烦事啊。 想着,陈庆平的眼神看向了詹姆士,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么大老远的他都能折腾来,想必是有捷径可以走了。“邦大人,等会儿移动的时候,还望大人指点一二啊。” “好说,好说。”詹姆士有求必应,倒是让陈庆平对他这模样怪异的人增加了不少好感。 有了十门红衣大炮,原本还底气略显不足的沈崇名顿时雄心万丈,这一战自己已然是稳操胜券。只需等着同余牢合兵一处,便可以发动雷霆一击了。 他认为自己稳操胜券,此刻身在长沙城下的朱翊銮也觉得自己大获全胜为时不远。 “王府中有一条密道,乃是建造王府之时便设下的。这密道直通城外一处庄园,这些年来鲜有人知,孤也差点忘了这件事啊。”朱翊銮满脸轻松惬意之色。 大军汇聚长沙城下,眼瞅着猛攻一日不见任何进展,众人只能另寻他策。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雷豹的想法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这想法倒也简单,那便是潜入城中将朝廷人马领兵主帅以及各部将领除掉,如此一来城内敌军必定大乱,己方便可以趁乱攻入城池了。这一办法,雷暴还是照猫画虎学了刘守有这段日子的作为。 不过双方战事正酣,想要派遣高手潜入城中,也非一件易事。就算是能够成功,肯定也会打草惊蛇,一旦敌将有了防备,那再想得手可就不容易了。 焦虑着,朱翊銮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这条闲置了几十年一直未派上用场的密道。有了这条密道,一切问题可就迎刃而解了。 “啊,竟有这样的好事?”雷暴少有的欣喜若狂,实乃天助我矣! 朱翊銮哈哈大笑,“千真万确,这密道的入口便在父王的卧室之中床榻之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事不宜迟,雷兄,你立刻挑选好手准备由密道潜入城中,只需杀了敌军主将,明日攻破长沙城大有可能!”程经业起身笑道。只要夺回了长沙,那整个战事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即将赶到的各路朝廷人马,犹如自寻死路啊。 .. ------------ 第一百零二章 王八计划 第一百零二章王八计划 既然有了简单的办法攻破城池,朱翊銮当即布置下去,同时整个攻城的规模的也小了不少。 这两日的攻城,由于急于拿下长沙城挽回颓废的士气,叛军可以说是拼了老命,短短两日,便有近万将士撒血城下,这对于目前兵力不足的朱翊銮來说,无异于大腿上割肉,想想就觉得心疼。 现在有了别的办法,他自然舍不得再让手下兵马白白丢了性命,这一点,程经业等人也是同意的,毕竟这一天下去可就是五千人马的折损,谁也承受不住。 他们吃力,城中的二蛋哥这两日也是过得提心吊胆,叛军不计代价的攻城可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原本充满信心的坚守三月之期也被他一股脑的缩减到了半月之期,粮草倒是够了,可五万兵马却远远不够用,两天伤亡六千,实在是个吓人的数字。 “他妈的,看來朱翊銮真的是急了,哪有这样攻城的,莫非折损如此之多的兵马他就不心疼!”两天两夜沒离开城头一步的二蛋哥看着叛军潮水一般退去不由感慨到,好在他们的攻势停了,不然自己还当是这是一群疯子呢? “叛军如此急于夺下长沙,可见局势已经危急到了一定的地步,沈大人极有可能已经距离长沙不远!”司空望倒是一脸的淡定,这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说到沈崇名距此不远,二蛋哥脸色瞬间转变,又有些得意道:“只要大人率兵一到,我们便领兵出城,到要让叛军瞧瞧,我马二蛋可不是那种任人欺凌的病猫!” 对于二蛋哥的脾气这段日子司空望可算是了解了一个透彻,别看他每日里嘴上吹嘘的厉害,可是心里的小算盘却不少,凡事都能琢磨出个一二三來。 “如果大人真的距离长沙不远,叛军应当是更加焦急攻城才对,怎么可能忽然毫无征兆的撤退呢?”二蛋哥摸着下巴颏琢磨道:“莫非大人已经到了,司空兄,快把千里眼给我,倒要好好瞧瞧!” 这话听着有理,司空望急忙把千里眼递给了他,自己也站在一边踮起脚尖眺望起來。 “沒有啊!这又算怎么回事!”二蛋哥瞧了半天满眼都是叛军的旗帜,根本沒发现沈崇名所率大军的旗帜,而且叛军后方军营也沒什么动静,不像是有敌來袭的架势,如此一來,叛军忽然取消攻势,可就透着古怪了。 “叛军两天两夜不曾停下攻势,该不会是叛军军士受不住暂时歇战休息了吧!”司空望这样说道,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这合情合理的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可是战事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应当不至于给咱们喘息的机会啊韩娱之我们结婚了!” “司空兄所言甚是,只怕叛军又有别的打算啊!”二蛋哥点头说道,对司空望的分析很是认同:“难道,他们眼见长沙城攻不下來,打算撤兵!” 司空望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至于,已经打到了这样的程度,如果撤兵的话,那这两日折损了这么多人可就沒有丝毫价值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非叛军有了别的破城之策!”二蛋哥眨巴着眼睛看着司空望说道。 司空望点了点头:“极有可能是这样,毕竟吉王一脉在长沙就藩近百年,这长沙可是他们自家的地盘,一草一木都极为了解,有别的法子能进得城中也在情理之中!” “有道理!”二蛋哥点着头说道,眉头却是深深地皱了起來,对城外的叛军自己可以说一无所知,想要防备他们另辟蹊径也无从下手啊! “你看,他们又要攻城了!”正当二蛋哥埋头苦思之际,司空望忽然指着远处说道,只见稀稀拉拉的一股叛军扛着云梯无精打采的向着城墙走來,活像是三天沒吃饭的一群饿汉子。 二蛋哥一声冷笑,看着司空望说道:“司空兄,看來咱们是猜对了,叛军定是有了别的计策能攻破城池!” 司空望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思索起來,叛军到底是打算怎么攻入成呢?自从大军进城,二蛋便做好了坚守的打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除城中形迹可疑的人,以免叛军前來攻城他们里应外合坏了城防大事。 此路不通,叛军再想轻而易举的攻破城池,可就沒有办法了啊! “莫非城内有通往城外密道!”脑海中忽然划过这么一个念头,司空望立刻惊呼出來,自己能够挖掘地道潜入别人的宅子,那叛军为何不能通过地道进入城中呢? 二蛋哥一惊,接着摇头道:“不可能,长沙城城墙根基深达两丈,叛军若是想要挖掘地道潜入城中,就必须让开地基,可是长沙三面环水,地道再深的话可就要溢水了,那时地道非得坍塌不可,根本不容的人潜入进來!”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想要短期内挖掘一条地道进城中根本沒有可能,但是你别忘了,吉王府就藩长沙近百年,这么长的时间修建一条密道,并非一件难事!”司空望眼神中多了一丝笑意,只要能基本断定叛军的计划,那应对起來可就简单多了。 二蛋哥点了点头,搓着手掌说道:“有道理,现在咱们沒有别的头绪,也只能按照这番推想做出布置了,到时不论叛军是如何潜入城中,咱们应对起來都要省事不少啊!” “若是真的由密道,那这密道的出口必定就在吉王府中,不如咱们这就派人进王府搜寻一番,若是能发现,那就再好不过了!”司空望看着渐渐毕竟的城墙的叛军说道,叛军将领太过大意了,这副样子任谁都会怀疑的。 阴谋已经被人识破,城外的朱翊銮尤不自知,这时竟然还在做着自己的美梦。 “长沙城丢失是朝廷人马的一手好棋,依孤之见,也只有沈崇名有这样的胆魄和见识,你们说,这会儿他是不是就在城中呢?”朱翊銮看着程经业三兄弟说道。 刘震金达二人自从丢了长沙城之后便变得小心翼翼,说话办事都得瞧着程经业的眼色來办,这时朱翊銮问话,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程经业。 “小王爷所言甚是,朝廷人马不理会其余城池,冒险直取长沙,这种手段,可不是朝廷那些酒囊饭袋们能想得出來的,依属下之见,十有**就是这沈崇名的主意超级仙书!”程经业有些兴奋的说道,朱翊銮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眼见程经业同意自己的观点,朱翊銮顿时便激动起來,兴奋地站起身來在帐中來回踱步:“若是这次雷豹能够擒杀沈崇名,那可就再好不过了,除此大患,接下來的战事可就好应对多了!” “若是如此,单靠雷豹的人手就有些不够了,为了安全起见,属下以为最好加派人手紧随雷豹之后由密道潜入城中,到时就算是雷豹失守,咱们也可以趁着沈崇名不备在下杀手!”程经业恶狠狠的说道,沈崇名这人计谋颇深,除掉他不必夺回长沙的价值小多少。 朱翊銮点了点了头,看向刘震金达二人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二人便再挑选一些人手跟随在雷豹之后潜入城中,切记,让他打头阵,能引出沈崇名最好不过!” 刘震金达大吃一惊,城内朝廷人马多如牛毛,到时就算是能宰了沈崇名也不一定有命活着出來,这一去可谓是九死一生啊!雷豹习惯了这样的行当,自然是不会惧怕,而且也必定有他的脱身之法,现在让自己兄弟二人跟在雷豹之后潜入,这压根就是往死路上送啊! 正要寻找借口推掉这件差事,刘震忽然瞧见程经业对他使眼色,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丢失长沙已是大罪。虽然此事已经揭了过去,可小王爷心中定然依旧对自己二人不满,若是这事推脱这件差事,必定又要引得他不快,万一翻起旧账,那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刘震抱拳答道,瞧瞧踢了愣在一旁的金达一脚,这难兄难弟脚步匆匆的遛出了大帐。 “大哥,小王爷这分明是往死路上逼咱们啊!沈崇名如此重要的人物,身边定然是侍卫成群高手如云,你我兄弟二人前去取他性命,绝对是十死无生!”金达气恼的说道,该不会是这朱翊銮借刀杀人吧! 刘震也是咬牙切齿:“谁说不是,可如今你我兄弟二人负罪在身,若是推脱只怕这时就得被推出去砍了,所以,此次就算是死路一条,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大哥,小弟倒是不怕死,可就这样别人生生的坑了,这口气小弟如何也咽不下去,不若咱们逃了算了,何苦在这里为他人卖命!”金达气呼呼的说道。 刘震苦苦一笑:“方圆几十里都是小王爷的人马,你我如何能逃的出去,如今也只能潜入城中博上一搏了!” 金达重重的锤了一拳,明知是死路一条还得硬着头皮上,这事可够恶心人的。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们不是由密道潜入嘛,到时大可以让手下的人冲杀出去,你我二人就守在入口观察,见势不妙退回來便是,届时就算是失手了,他朱翊銮也说不出什么來!”刘震冷笑道,等着这次的事情一结束,自己就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了,拿不下长沙城,此战朱翊銮获胜的希望太过渺茫,跟着他也不过是死路一条了。 对于他的这个办法,金达细一琢磨倒也欢喜:“哥哥说的是,这就好比那王八,瞧着有危险便把头缩到壳子里,别人拿他也沒法!” 这比喻虽然难听,却也形象,刘震呵呵一笑,道:“既然这样,那你这就去挑选一些靠的住的人手,稍后咱们就动身!” ------------ 第一百零三章 斗智斗勇 第一百零三章斗智斗勇 刘震金达二人刚刚领着一支近百好手组成的队伍进了密道,朱翊銮便点了一名将领带领所部一千将士跟进。. 自从想到密道这一茬,朱翊銮心中便有了底。什么派遣好手潜入城中截杀朝廷兵马主将,根本就是扯淡的玩意儿,他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杀了敌军主将敌军边溃不成军的地步。 之所以派出雷豹和刘震两拨人手,为的只是在城中生出一阵小乱子,后面的大军趁着这时的机会便可以悄悄在王府之中集结。到时候骤然发动攻势,必定能让朝廷人马阵脚大乱,一千人马占据王府一个时辰应当不是难事。而有了这一个时辰的间隙,更多的人马便可以陆续的潜入城中,如此一来拿下长沙城就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其实程经业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原本雷豹带人走了之后他便准备提出这一计划,可没想到朱翊銮竟然又安排了刘震金达二人带人跟着进城。这一下子,程经业便对朱翊銮心中的打算了解了七八分,看来小王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打算放过让他阵脚大乱的老大和老三,这时派二人进城,无疑是直接送上了死路! 心中暗暗吃惊,程经业冷不丁的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许,小王爷经此一事成熟了起来,不再是那个只会纸上谈兵自以为是的生瓜蛋子了。 想着这些,程经业心底不由觉得发寒。如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谚语,自己再想耍心思可就危险得很了。日后想要保全这条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俯首听命做个忠心的奴才,如此至少可报自己十年之内性命无忧。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念头在程经业的脑海中也就是一闪而过而已。可这一闪而过,足以让他认清眼前的形势,那就是死道友莫死贫道。 所以在刘震投来询问的目光是,程经业顺应了朱翊銮的意思。自己不伸手搭救,无疑是对小王爷表忠心的最好捷径。 “程二哥,城中朝廷兵马不是小数目,仅凭密道入城,只怕短时间内难以攻克城池。眼下敌情如火,孤以为还是里外夹击为妙。你时刻注意城内情形,一旦发现王府方向燃起大火,便下令攻城。竭尽全力,一举拿下长沙城!”朱翊銮目光深邃,原本有些消瘦的身形落在程经业眼中,竟然有些伟岸。 心中一抖,程经业急忙把这种想法压在心底。这可不是好兆头,一旦被他彻底的牵着鼻子走,自己这辈子可就再难有建树了。 “司空兄,你怎么说也是个中好手了,找个入口也这么难吗?”看着司空望眉头拧成一团,一旁悠闲自在喝着茶水的二蛋哥抬头打趣道。 司空望没做理会,一个人一个想法,想要找一处别人留下的密道入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见他这样,二蛋哥呵呵笑了起来,起身道:“我说司空兄,既然已经猜到这密道入口极有可能就在这王府之中,何必白费这般力气呢。以小弟看啊,倒不如在四周设下埋伏,等着他们自投落网便是了。我就不相信,五千兵马驻守此地,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也罢,今日便听你一次,赶紧安排吧。”二蛋哥这话听着在理,司空望也不再白费功夫,撂下这话自行占了二蛋哥的椅子美滋滋的喝起茶来,接下来可都是他的差事了。 说要布置天罗地网,对于二蛋哥来说倒也简单得很。若是真得有地道出入口,那一定是在地面上了,自己调集的两千弓箭手埋伏在房顶,不论他们来多少人马也得统统丧生在箭雨之下。 一切布置妥当,二蛋哥带着三千步军坐镇王府前院,而司空望领着两千弓箭手继续在后宫埋伏,二人分工合作,根本没打算给叛军一点可趁之机。 密道年久失修,等着雷豹磕磕绊绊潜到王府后宫地下之时,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几支火把的照耀之下,这支由近百东厂好手组成的斩首队狼狈不堪,一个个活像是泥人,要不是一人一口白牙,就算是火把照耀也难以分辨出人形来。 “大人,后面果然有人跟着咱们,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到底有多少人马尚不清楚。”一名泥猴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雷豹耳边说道。 雷豹冷冷一笑,“想让老子当替死鬼,岂是那般容易。弟兄们,手脚快一些,在两侧挖些藏身小坑躲进去,让他们自己探路去吧。” 在东厂当差有些年头了,雷豹可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莽夫,不然的话早就在内部倾轧的时候死翘翘了,所以朱翊銮的那点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实自从在长沙城中搜查沈崇名踪迹之时雷豹便动了离弃朱翊銮的心思。这鸟人不把自己和弟兄们当人看,自然是不会为他卖命的。不过那时他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计划,为了免除日后成为流寇乱匪,一直都忍耐着继续为朱翊銮当差。 如今的形势,雷豹心底也清楚。这一战,已经是朱翊銮的孤注一掷了,若是拿下长沙城尚有获胜的可能,可是拿不下的话那就是必败无疑,而这,也是自己扭转乾坤的大好时机。 若是能先朝廷兵马一步摘得朱翊銮人头,那自己可就不再是什么叛乱之臣了。而是成了忍辱负重混入敌营的大功之臣,到时候不用自己过多辩解,冯公公也会把自己捧到天上去。 这次朱翊銮派他前来做这行刺敌军主将一事,他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为的也是这件事。于其让朱翊銮时时刻刻防着自己,倒不如借这次的事情玩一次失踪,到时趁乱来上一招出其不意,必能轻而易举的摘得朱翊銮人头。 雷豹准备充足,想要在这密道之中藏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几下子,手下的弟兄便各自找好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只剩下雷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后来人全给引到上面去,不然的话自己这一计可就要被人识破了。 有是一刻钟,隐身在烟暗之中的雷豹两只耳朵一抖听到了物什轻轻涉过水面的声响,不消多说,这必定是前来探查的人。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烟暗中的雷豹骤然出手,那前来探查之人只觉得一阵疾风扑面而来,还没等惊呼出声便被雷豹扭断了脖子。 烟暗中的雷豹冷冷一笑,抬起脚尖急匆匆的向后跑去。没跑多远,便看到了几支火把,当头一人,正是自己一直以来当做兄弟最后却坑害了自己的刘震。 “大人,上面打起来了!”雷豹捏着嗓子喊道。 “好。”刘震一阵得意的大笑,他可不愿意做出头鸟,这次唯一担心的就是雷豹也抱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来一招按兵不动,那可就不太妙了。 现在他已经动手,这层顾虑可就不存在了。也不犹豫,刘震当即下令,“弟兄们,给我冲,杀了敌军主将,小王爷重重有赏!” 哗啦啦水花四溅,临行前已经没人领了一百两银子赏金的汉子们淌水而动,呐喊着就跟随着雷豹向前奔去。 雷豹一马当先,甩开大步在积水中急速飞奔,一副急先锋的样子倒是带动了大家的士气,众人各个奋勇争先,倒要在这九死一生的大战中打出自己的气势! 地道缓缓而上,雷豹的速度愈发的快起来,脚下不时踢起的石子在前面探路,他倒是不怕碰了自己的鼻子。 一声闷响传入耳中,雷豹想也不想就飞身而起,径直撞向了前面的隐蔽了出口的墙壁。身体一疼,接着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随即眼前豁然开朗。就地一个驴打滚,雷豹隐身到一根庭竹之后揉起了眼睛。习惯了烟暗,这骤一见光眼睛可真是受不了。 “杀呀!”这么一阵空当,跟在身后的死士们已经冲了出来,一个个看也不看附近情形,呐喊着就冲出了这座大厅。 雷豹睁看双眼一扫,这却是往日里朱翊銮用餐的大厅,而那出口正是旁边的一面墙壁,平日里悬挂着一些名画宝书,倒是没人太过注意。 还没等雷豹缓过一口气来,大厅之外便响起了惨叫声。雷豹阴冷一笑,看来城中的将领也不是傻子啊,碰上这样的对手,朱翊銮焉有不败之理。 想着,雷豹抽身退回了密道,是时候解决刘震这个狗东西了。 “好悬呢,这情形雷豹不死都难。”听着外面的响动,金达心有余悸,仅凭这些人手,冲出去可真是死路一条。 刘震倾听一阵,举着火把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说罢,带着金达就要撤退。 “刘震,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背后骤然响起的声音,可是把刘震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瞧,只见自己那三弟金达竟然双脚离地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雷豹,你……”借着火把的光亮,刘震倒是看清了,正是刚才还有些惋惜的雷豹! 雷豹呵呵一笑,咬牙道:“刘震,我雷豹于你相交多年,没曾想到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害于我,今日可不要怪我雷豹不念你我多年的交情了。”说着,手中一发力径直将金达的脖子掐断。 可怜金达这个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好手,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被人害了性命。 “雷兄,这都是朱翊銮和程经业的鬼主意,兄弟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金达虽死,做大哥的刘震却根本没敢生出替他报仇的念头,自己的这点本领,在雷豹面前根本不够瞧! “呵呵,他们是主谋,你便是帮凶,一个个都难脱掉干系。今日先宰了你,再去收拾这二人!”说着,雷豹骤然出手,一记铁拳轰向了刘震的胸口! .. ------------ 第一百零四章 谁为黄雀 第一百零四章谁为黄雀 刘震虽然不是雷豹的敌手,但一身功夫也是不弱,正面相对,倒也不至于被雷豹一招拿下。. 雷豹的拳法他是了解的,所以眼看着拳头袭向自己的胸口,只是抽身后退,根本没有硬碰硬打出自己气势的打算。 一拳落空,雷豹也不着急,只是步步紧逼不给刘震脱身的机会。按照他自己的估算,五十招之内绝对能将刘震擒下。 刘震也看出了这苗头,他所求不多,只希望保全一条性命,所以对于雷豹的步步紧逼根本不在乎,只是一味的后退寻找时机脱身而逃。 二人缠斗正酣,却忽然听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弟兄们,但有发现后退不前临阵脱逃者,皆可斩杀!” 声音幽幽传来,雷豹刘震二人几乎同时停手,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雷兄,现在你知道兄弟我也是被逼无奈了吧,那朱翊銮贼子可是连我也想杀的!”刘震言辞极其诚恳,后路已断,若是不能说服雷豹停手,自己这条性命可就真的没有了。 这话雷豹倒也相信,也不过多废话,直接说道:“刘震,事已至此,你我二人只能联手了,不然谁的性命也保不住。” 听着这话,刘震险些激动地热泪盈眶,忙不连跌的点头应道:“哎。” “随我来。”招呼一声,雷豹带着刘震跑向了出口。这洞穴太过狭窄,那一头绝对是从不过去的,倒不如让出道路来让他们进入王府,到时自有朝廷大军收拾他们。 雷豹的判断可谓正确,这些领兵之将可不似他们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既然接了朱翊銮的军令,自然是头也不回的一冲到底。密道之中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在前带路的将领一股脑的冲出了密道出口! 此时先前冲杀出去的百余名死士已经在一阵乱箭之后损失殆尽。不过仅有这么多人手,藏身于屋顶指挥弓箭手埋伏的司空望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只是其中的一小支,大队敌军必定是接踵而至。针对这样的情况,他并未急着让人通知二蛋哥引兵进入后宫清剿中箭之后尚未咽气的死士,只是继续藏身于屋顶继续等着。 这密道的出口就这么大,只要这些弓箭手瞪大双眼,保证冲出来多少人马就射死多少人马。 雷豹刘震二人身形够快,虽然有那眼尖的弓箭手看到了他们二人,可是因为二人一眨巴眼的功夫便藏匿起来,根本就来不及松开手中弓弦射杀。 区区两个人,司空望也并未放在眼中。任凭二人功夫再高,处身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也只有被射杀的份儿。而且看着二人钻了出来,更是证实了司空望心中的判断,后面的叛军肯定不是个小数目,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便是了。 “杀呀!”引兵前来的叛军将领一声大喝冲了出来,看也不看的周围的情形第一个冲出了大厅。 他区区一人,只引来了寥寥数支羽箭,凭着战场死伤的经验,挥起手中的兵刃舞动几下便轻松拨落,根本未伤及分毫。 不过没等他看清楚周围的形势,后面的属下们便冲杀出来,顿时就引发了箭雨。箭矢峰峰而下,顿时引起惨叫声一片。 此刻已经飞身躲到了房梁之上的雷豹刘震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阴冷之色尽显。 冲出密道的人马越来越多,一个个不顾性命一般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迎向了扑面而来的箭雨。 司空望临阵的经验并不多,这时的情形就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虽说是箭雨,可也难免有空隙之处。而且事先并不知晓密道的出口就在此处,两千弓箭手分散各处,虽然等着密道出口显露出来之后紧急将附近的几支人马调遣了过来,可小小的一处院落也没能力潜伏更多的弓箭手。所以射杀一阵之后,倒是让近半叛军冲出了这处院落,更有那激灵之人寻了个藏身之处,搭起弓箭探头探脑的开始了反击。 而且朱翊銮早已有计划在先,这一支只是先头部队而已,他们现身不久,后续的人马便陆续的由密道口钻了出来。 叛军人马越来越多,仅凭弓箭手已经难以阻止他们的势头,见势不妙,司空望只好发出信号请求二蛋哥支援。 王府后宫喊杀声震天响,引兵在外等待信号的二蛋哥早已是急的团团转,只是事先已经安排妥当,看不到司空望信号他也不好率兵冲杀进去,不然坏了司空望的布置那可就不好了。 这时好不容易等到司空望发来的信号,二蛋哥激动地一个激灵,一声呐喊带着人马冲进了后宫。“弟兄们,随我杀敌领赏!” 王府后宫成了战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城外一直密切注视着这地方动静的程经业的千里眼。 “传小王爷军令,大军攻城,有进无退!”收起千里眼,程经业冷声对着身后的传令兵们吩咐道。 刹那间,鼓声雷动,早已蓄势待发的叛军队伍疯了一般冲出了营寨直奔长沙城的四面城墙而去。 朱翊銮的军令早已传了下来,待破了长沙城,他将倾尽王府财物犒赏三军将士!要知道这可是王府,在普通军士眼中连那屋顶都是镶着黄金的。所以朱翊銮这许诺怎能不诱人,现在的士气有所疯狂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既然猜到了叛军可能由理论中存在的密道潜入城内,断定他们里应外合破城的伎俩也就容易多了。所以二蛋哥一早便传下了主帅军令,严命城头守军严加戒备,只等着叛军发动攻势便给予迎头痛击,到要让他们的计划胎死腹中。 不但这样,二蛋哥更是对所部将领许下诺言,等着重创了叛军,人人官升一级!如此,诸将怎么可能不玩命的执行他的军令,时间虽短,但是各项守城准备做的却是异常充足。 有了这样的准备,叛军刚刚在城墙上架起了云梯,便遭到了滚石的统计。百余斤的大石头从城头呈自由落体的姿势飞下城头,一路横冲直撞掀起了血水肉末的壮观场景。 这情形对于叛军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原本疯狂的士气顿时就是一挫。 “雷兄,怕是后面没人了吧。”刘震伏在雷豹耳边喊道。整个王府已经完全的成了战场,虽然二人近在咫尺,可不用些力气,根本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前前后后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虽然雷豹头晕目眩最终也没能数清倒地由密道潜入多少人马,可是如今战场已经逐步向前移去,可见是占了上风,这兵马的数目必定是不会少于八千的。 不过这么好的一条通道,他却是不敢断定朱翊銮会利用到什么程度,万一他一门心思打算只通过密道调兵遣将破了长沙城,那后边肯定还会有兵马继续出现的。若是自己这时便进入密道,只能是自寻死路。 看着雷暴不说话,刘震自然也清楚他心底在担心什么,急忙说道:“雷兄大可放心,这密道空间有限,想要数万兵马全部由此进入城中谅他朱翊銮也不敢做。而且朝廷兵马愈来愈近,他急于拿下长沙城,最好的办法就是里应外合,所以后面有兵马继续潜入的可能几乎没有。” 这话听着在理,再一回想自己这次的计划,雷豹也觉得此事必须出城。不然朱翊銮死在别人的手中,那自己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好,咱们这便走。”下了狠心,说话间雷豹便跃下了房梁,没有任何犹豫的便钻进了密道。事已至此,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搏上一搏了。 进入密道一声招呼,早已被眼前经过的数千人马吓坏的原东厂番子们立刻钻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发紫,却是险些闷过气去。 呼啦啦的钻出了这么多人,可是把刘震吓得不轻。原本他还道是雷豹是在出了密道之后才发觉被人利用的,可如今看来,却是早就有了脱离朱翊銮的打算。 可怜朱翊銮自以为是习惯了,没料到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也都不是傻子。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拿了朱翊銮的人头,我等便是平叛功臣,日后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不在话下!”雷豹高举火把朗声说道。 “愿随大人赴汤蹈火!”众番子齐声大喝,竟像是事先演练过一般。 如此士气,雷豹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摆说道:“跟我走!”众番子立刻跟上,刘震也紧随其后,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这摇身一变,自己可也就是平叛功臣了。 此事城外的朱翊銮正神色平淡的高坐观战台观看攻城战事,其神态之悠闲,简直就像是一名看客在观赏一处大戏。 这次他自觉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为黄雀的自己已然是胜券在握,这一战的最大赢家就是自己。虽然损兵折将在所难免,可一旦城破,城中的数万朝廷人马也得损伤殆尽。如此,自己又和即将赶到的其余朝廷大军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且自己真正的五万精锐还没有动用,这一战自己依旧有很大的把握获胜。 届时,自己必定是声名远播,再次招兵买马可就会更加的轻而易举。而且经此一战,湖广四遭的朝廷属地已然是兵力空虚,自己乘虚而入便能占领大块的地盘。所以说,这一战自己是完胜! 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朱翊銮却万万没料到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差错。现在究竟是谁为黄雀,还不见得。 .. ------------ 第一百零五章 出乎预料 第一百零五章出乎预料 “大人,前方五十里便是长沙城了。. 具体战况,还需斥候回来才能明了。”陈虎纵马疾驰到余牢身前说道。 这一次抛下湖广北面数府之敌率兵南下直奔长沙而来,余牢不顾陈虎再三哀求,硬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先锋将的差事。 余牢眼光不错,接到沈崇名率兵南下的军令之后,他便猜到了沈崇名的打算。这位年轻有为的沈大人胆魄不小,不习惯小打小闹,竟想着一战定胜负。 虽然觉着沈崇名这样的打算太过大胆,可余牢心中除了钦佩再无别的感受。烽火连天,不但会给朝廷造成大麻烦,地方无辜百姓也必定会被殃及池鱼,持续的时间越久,受到的损失也越大。若是长沙一战真的能够击败叛军,那这些问题就算是无从谈起了。 而且就算是失败了,凭着沈崇名的本领也不会让叛军好过到哪里去,经此一役也必定是损失惨重,届时只需再从各地从新调集人马,接下来的战事必定是轻松惬意的。 当然,这只是余牢心底最坏的打算,区区一个朱翊銮,怎么可能是领兵之后未逢一败的沈崇名的对手? 有了这样的思量,余牢也不犹豫,当即集结分布在各地清剿叛军的应天府人马飞赴长沙而来,速度之快大大超乎了沈崇名和陈庆平的预料。这才仅仅两天不到,余牢所部便距离长沙城不足五十里。 而针对这难得的机会,余牢也硬是把陈虎放在了先锋将的位置上,一旦这一战结束,日后再想领兵打仗建立功勋可就遥遥无期了。 陈虎走马上任,也是和二蛋哥当日出任卫指挥使的情形一般无二,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底虚! 所以,但凡有什么事情他便亲自返回中军禀报余牢,从不假手他人。这样的情况,余牢也是无可奈何。凡事都得一步一步的来,空中楼阁是要不得的。 “五十里?”余牢抬头望了望偏西的日头,琢磨一下吩咐道:“传令大军停止前行,就地扎营休息。切记不可生火造饭,以干粮果腹即可。” 已经连着半个多月急行军了,即将进入长沙面临一场恶战,余牢可不敢让手下的将士们疲劳对敌,这对战斗力可是极大地削弱。 大军刚刚停止前行,几骑斥候便策马而回,一个个神情惶急,恍若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禀报大人,长沙城外叛军四面攻城,城内也是大火连天。”一名斥候飞步窜到余牢面前说道。 余牢眉头一挑,沉声问道:“你说城内起火?” “是的大人,看情形应该是城里出了乱子。城外叛军的攻势也是异常凌厉,必定是为了策应他们在城内的人手。”斥候见识不浅,倒是将事情的大概给猜中了。 余牢点了点头,吩咐道:“大军立刻启程,急行军赶赴长沙。” 命令传了下去,没多久陈虎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人,出什么事了?” “长沙情形不妙,你立刻带领全部骑兵先行一步,不计伤亡由后袭击攻城叛军,定要扰乱他们的布置。我率大军,随后就到。”余牢拧着眉头说道,战事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叛军的人是怎么潜入城中的,难不成占领长沙之后马二蛋根本就没有彻查城中潜伏的吉王府人马? 不敢确定这一点,余牢也没工夫去细想,战事如火,自己可不敢拖沓。不然慢上一步丢了长沙城,沈崇名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当不起。 “程二哥,往城中派遣了多少人马?”看着日落西山,朱翊銮抬头对着程经业问道。 “启禀小王爷,前后派了三波人马,到如今已经有一万五千多人了。”程经业叹了口气说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虽然城内的厮杀声没有停下,可一直以来几乎没见城头守军有什么变动,可见这些人手没起到计划的作用。 “还能抽调出多余的人手马?”朱翊銮眉头皱了起来,夜晚临近,想要攻下长沙城可就更难了。 程经业摇了摇头,“小王爷,按照您的要求我大军四面同时攻城,轮换休息此刻再难抽出多余的兵力。” 其实这情况朱翊銮心中如何能不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这破釜沉舟的一招也不能攻下长沙城,局势可就再难挽回了。 叹了口气,朱翊銮的眉头更深了。“程二哥,你说明日清晨之前,咱们能不能破了长沙城?” 朝廷大军越来越近,这一点程经业也是知道的,所以朱翊銮心中担心什么他也再清楚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就对己方越不利。 “小王爷不要担心,虽然眼下长沙城尚未出现丝毫松动,可从开战到现在他们的损失也不小,这一战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只要咱们咬牙挺住,最终获得胜利的,必定是咱们。”程经业目光很坚定,如果败了,可就一切都完蛋了。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坚持到最后。 舒了口气,朱翊銮起身道:“吩咐下去,晚饭大锅炖肉,肉食不够可以宰杀马匹,定要让轮换的将士们吃饱喝足。”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程经业抱拳应是,转身匆匆去安排这件事,这回可真是破釜沉舟了。 “***,哪里钻出了这么多叛军?”二蛋哥骂骂咧咧,浑身上下数十道伤痕,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叛军从密道涌出来,自己的安排有欠妥当,五千人马根本就不足以将他们拦下。虽然一白天的厮杀斩杀叛军无数,可是到如今并未发现他们势头减弱。而且王府的高墙也没能将他们拦下,到如今王府附近的几条街道已经完全被他们占据,若不是这次调集了两千多弓箭手,仅凭现有的人手根本就不足以阻拦他们。 “司空兄,咱们还有多少人手?”看着司空望带着一队弓箭手在叛军的反击下撤了下来,二蛋哥随即安排一支人马迎头冲向叛军保护宝贵的弓箭手,同时,他自己也快步跑到了司空望的身边。 司空望面色凝重,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问道:“二蛋,我的弓箭手折损大半,你这边还有多少人?” 二蛋哥面色有些发苦,道:“算上一个时辰前抽调来的五千人马,如今剩下不到四千,也是折损一半啊。” “差不多够了,依我看这股叛军已是强弩之末,只不过领兵将领组织了执法队,所以眼下并没有崩溃,可是只要咱们咬牙挺住,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司空望话虽说的漂亮,可依旧是愁眉不展。 眼下王府被叛军控制,密道的出口也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若是再有人马入城,这一切可就难说了。而城头战事正酣,在叛军的雷霆一般的攻城之下,再难抽调人马前来支援,所以自己和二蛋能不能挡得住叛军,可真是难说了。 二蛋哥倒是没想那么多,就见他嘿嘿一笑,说道:“这样就好,你先好生歇着,我再上去杀一阵!”说罢,挥起手中兵刃呜哇乱叫的冲了上去,状似疯癫,无人敢挡。 时间流逝,太阳最后的一丝残光最终被烟暗吞没,长沙城内外火把无数杀声震天,为这番景像添了一道浓重的光彩。 “报――”斥候拖着长长的尾音翻下马背,大步飞船到了双拳紧握的陈虎面前。“启禀大人,城外叛军攻城依旧,依据火把的数目,重点应该放在了南门!不过其余三面的兵力也是不少。” 陈虎一阵担忧,这仗可怎么打,自己手下马军仅有五千,长沙城四面环敌倒地打那一部最好呢? 好在陈虎虽然没什么经验,但知道的典故却是不少。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不如自己带着五千骑兵乱冲乱打一阵,说不定还能乱了叛军的阵势。 有了计较,陈虎也不犹豫,抽出眼见兵刃大喝道:“弟兄们,随我杀敌!”说罢,猛的一夹马腹便飞窜出去,险些把侧面的斥候带出去。 战事正酣,五千马军疾驰虽然蹄声如雷,可身处战场之中的叛军却并没有发现,知道相距不远驻守大营的哨兵们才算是惊醒过来,这闷雷一般的声音,除了马军再也没别的能发的出来。而军中战马在晚餐时已经宰杀了三成,定是没可能组织骑兵了,那剩下的只有敌军了! “敌袭!”报警的声音率先震动了帐中等待消息的朱翊銮,这厮慌慌张张的跑出大帐一瞧,顿时瞠目结舌,敌人的援兵竟然来得这么早! “小王爷,赶紧下令撤兵退守营寨!”程经业也跑了出来,扫了一眼情况,当即便疾呼起来。 “呵呵呵。”朱翊銮脸上的苦涩再难掩盖,回头对着程经业木木的说道:“二哥,大势已去,再无翻身了之日了。” 程经业眼眶一红,强忍着泪水说道:“小王爷,敌情不明何以言败?就算是这一阵输了,咱们还有您这么多年精心训练的五万雄兵,怎么会没有可能扳回这局?!” 朱翊銮摇了摇头,也不再想多说什么。“你处置这件事吧,孤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阵。”说罢,步履蹒跚的的走回了自己的大帐! 程经业摇了摇头,喝道:“来人,保护好小王爷的安全,若有差错,要了你等性命!” 周围众侍卫轰然应是,一个个持刀将朱翊銮的军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瞧着他们做完这一切,程经业这才收拾心情安排起了应对之法,首先便是收缩兵力固守大营! 他忙得团团转,早已趁着夜色混进了中军大营的雷豹和刘震也随着混乱的人群慢慢地靠近了朱翊銮的大帐。 看了看大帐周围的情形,雷豹冷冷一笑,扭头对着刘震小声说道:“刘兄,该你出马了。” 雷豹话中的意思刘震心地明白,也不过多废话,整了整衣衫带着乔装打扮的雷豹一行人快步走向了大帐。 “站住!”一声大喝,大帐周围的侍卫们持刀将众人拦了下来,一个个满是戒备的瞪着双眼,随时都能发起攻击。 “刘震是也,快些让开,老子是来保护小王爷安全的!”刘震瞪着眼睛说道,气势十足,不知道内情的侍卫们根本瞧不出什么差错来。 这些侍卫自然是认的刘震,这可是小王爷的心腹之人呢。“啊,是刘大人,小人失礼了。”出口喝止的侍卫赶紧赔罪,脚下一错,依然让开了通道。 刘震心地悄悄的松了口气,冷哼一声甩开大步走向了众人保护之中的大帐。由他带头,身后的雷豹以及十多名番子好手自然也是畅通无阻。 “是不是要逃跑了?”刘震刚刚进了大帐,耳边便响起朱翊銮略带磁性的声音。抬头一瞧,却发现朱翊銮背向自己不知在打量什么东西。 “呵呵呵,小王爷,雷豹是来为你送行的。”这话雷豹也听到了,当即便冷笑出声,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如今又是我雷豹称雄了。 朱翊銮后背一阵,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面带冷笑的二人,没有不由皱了起来:“你们没死?” “哈哈哈,我二人性命犹在,是不是有些出乎了小王爷的预料啊。”雷豹笑容愈盛,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朱翊銮这副神情! .. ------------ 第一百零六章 如此结局 第一百零六章如此结局 朱翊銮脸上肌肉一抖,大声喝道:“来人!”说话的同时,他也没闲着,抬脚就向着后面的卧室跑去。. 在计划中原本应该死在长沙城中的二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朱翊銮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虽然自己有自杀以免受辱的打算,却也不能死在他们两个莽夫手中,若真成了那般,自己岂不是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笑料? 只可惜朱翊銮武艺稀松平常,当初要不是凭着王孙贵胄的名头,在江湖上也就是个九流末的小人物,面对雷豹这样的高手,想逃都逃不掉。 一声厉喝,雷豹凭空跃起飞身落在了朱翊銮面前,大手一抬便死死地擒住了他的脖子。这也就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等着听到朱翊銮呼喊的侍卫们持刀冲进大帐,朱翊銮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整个人被雷豹单手提起两条腿不停地扑腾。 “刘震在此,谁敢乱动!”刘震猛一回身,双眼怒瞪犹如铜铃大喝道,竟吓得侍卫们一个哆嗦停在了那里,一个个面带恐惧的打量着刘震,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朱翊銮囚禁父兄,领兵造反,已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东厂大档头雷豹已将其处决。眼下朝廷大军已至,尔等还不快束手就擒,莫非要等着大军绞杀不成?”松开没了动静的朱翊銮,雷豹满脸威严的斥道。 说罢,看着侍卫们纷纷打量躺在地上的朱翊銮,雷豹抽出腰间那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朴刀,手起刀落将朱翊銮的头颅斩了下来!血水滋到脸上,雷豹更添几分狰狞! “还不快弃械投降,不然一律以叛逆论处诛灭九族!”看着神情慌乱的侍卫们,刘震适时的大喊道! 朱翊銮被杀代表着什么,众侍卫心中再清楚不过,没了他,这数万大军可谓是一盘散沙,面对蜂拥而至的朝廷大军,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 而且眼前的刘震可是小王爷身边的亲信之人,现在连他都背叛了小王爷,自己这种小小的侍卫反抗还有什么作用。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见刘震话声落了不久,便有人哆哆嗦嗦的将手中兵刃抛在了地上。有人带头,接下来弃械投降的人就越来越多了,眨眼的功夫涌入帐中的数十名侍卫便成了识时务的俊杰。 雷豹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一把抓起血淋淋的人头,扬声道:“叛逆朱翊銮业已被处决,立刻晓谕受其蛊惑尚在抵抗朝廷大军的将士,只需放下手中兵刃,过往罪孽朝廷一律不再追究!” “小王爷被杀了,大家快逃吧。”隐隐约约听到这样的呼喊声,正忙着排兵布阵迎击偷袭敌军的程经业心中一震,还没来得及派人查探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一名将领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了。 “程先生,小王爷被杀了!”将领神情慌张的说道,第一次觉得鲜血是那么的眩目,那么的恐怖。 脑袋嗡的一声,程经业当时便傻在了那里。小王爷被杀,这如何可能,敌人并没有冲进大营啊! 这一耽搁,新的消息便送来了。“程先生,东厂大档头雷豹,联手刘震害了小王爷的性命,那群没骨气的东西已经投向了!” 说来着消息的是一名侍卫,这可是吉王府的老人了,对朱翊銮可谓是忠心耿耿。只可惜当时他势单力孤,只能随大流丢弃了兵刃假装投降。可是一脱了身,他便急急的赶来向程经业报信。 “雷豹,刘震?”程经业目瞪口呆,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莫非这二人早有勾结背地里一直都有背叛小王爷的打算? 不过这事想不想也没什么用,就见程经业咬牙切齿的说道:“来人,随我将这两个畜牲斩杀了再说!” 可是说来容易,此时此刻想要做到这点可谓是难如登天。雷豹这一手耍的不可谓不高明,将朱翊銮被杀的消息放了出去,虽然没见多少人弃械投降,可切切实实的将叛军军心搅得大乱,处处可见奔逃的军士将领,除了程经业亲自带领的百余人前来寻他为朱翊銮报仇,几乎没看到别人赶往中军大帐。 虽然这样,程经业的脚步也没有停下,此刻他已经抱定了身死的决心。忠臣不事二主,效忠的主公已经没了,自己的生命也就算是到了尽头,但有一口气在,也要为他将这大仇给报了。 “刘震,你丧心病狂,莫非忘了当日小王爷与我等的恩情?!”赶至中军大帐,看着刘震带着一伙人持刀立于帐前,程经业痛心疾首的说道。 刘震呵呵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满是讽刺的说道:“当日的恩情?这一点你应当问一问朱翊銮自己,我刘震不是他的孙子,也轮不到他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你……”程经业一阵气急,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见他词穷,刘震更是得意。“老二啊,现在朱翊銮已经伏法,你也该醒悟了,不要再和朝廷为敌了,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哈哈哈,好一个应该醒悟。”程经业仰天大笑,眼角却是溢出了泪水,就见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我便取了你的性命,为小王爷陪葬!” 一声大喝,程经业赤手空拳冲向了刘震,速度之快竟然连刘震也没预料到,堪堪抵挡一招便被击退数步。 “狗贼,拿命来!”程经业稍一停顿,再次扑了上来,根本不给刘震喘息的机会。只可惜刘震的功夫要高出他一些,稳住身形使出浑身解数招架,倒是让程经业一时半刻将他奈何不得。 帐外乱作一团,身处帐中的雷豹却是一脸的轻松惬意,看着摆在面前血淋淋的人头,竟不时的发出几声得意地笑。有了朱翊銮的人头在手,这次平叛的首功可就是自己的了。 这件是如何操作,雷豹心中已经有了具体的安排。说来倒也简单,就在这帐中坐等沈崇名前来。 这小子虽然花花肠子不少,可料他碰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奈何自己不得。要知道悠悠众口,就算他想杀了自己将功劳据为己有也没这个胆量去做。非但如此,他还得如实将自己的功劳呈报朝廷,任他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无济于事。 喝着小酒,时间过去的倒也迅速,外面刘震和程经业的打斗也分出了胜负。结局在雷豹的意料之中,那便是程经业败在了刘震的手下,毕竟二人相交刘震的功夫要高,虽然开始因为措手不及落了下风,可是没多久便翻转了局势。 如今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再念及兄弟之情可就有些不现实了了,所以刘震下手极狠,最终提着程经业的人头走进了大帐。 “雷兄,程经业如此重要的人物献首,又是一桩大功啊,哈哈哈。”虽然身上添了几处伤痕,更是斩杀了自己的把兄弟,可这些依旧难掩刘震脸上喜色,自己也建立了功劳,得个一官半职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雷豹一阵大笑,起身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刘震手中的人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刘兄好手段,这程经业可是朱翊銮的智囊,取了他的人头,那便是此次平叛的第二等功劳,将来朝廷封赏必定少不了你的。” 雷豹这话算是说到了刘震的心坎之上,只见他笑容满面,两只平日里铜铃一般大小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望雷兄你多多提携才……”话还没说完,刘震的脸上表请便呆住了。 “小人,我雷豹的功劳你也敢抢,哼。”雷豹脸上满是狠毒之色,右手一抽,一柄血淋淋的匕首从刘震的胸口拔了出来。 程经业的人头掉在了地上,刘震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指着雷豹,眼神中满是不甘的说道:“你……好狠!” “哈哈哈哈。”看着缓缓倒在地上的刘震,雷豹不由一阵得意的大笑。一朱翊銮为首,程经业刘震金达为辅的叛乱集团被自己一手捣毁,这功劳可是举世无双的啊。 程经业一死,这个局势可就再也没人收拾了,长沙城外的几万叛军一夜之间便逃了个干干净净,这样的结局,可是谁都没曾料想到的。 非但如此,就连几十里外严阵以待准备迎击广东兵马的五万大军也随后逃之夭夭,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面对人去楼空的叛军防御阵地,乘船赶来准备好生威风一番的沈崇名站在岸边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说,朱翊銮死在了雷豹的手中?”沈崇名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前来迎接他的二蛋哥问道。 二蛋哥小鸡啄米般的狂点头,接着满脸不甘的说道:“是啊大人,原本余大人已经带着人马赶到,打败叛军为时不远,愣是没想到被这鳖孙摘了桃子,属下想想就气得慌!” 沈崇名摇头苦笑,这事确实是够憋屈的。弟兄们风餐露宿同叛军周旋了这么些天,眼瞅着平叛大功在望,却硬生生的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拔了头筹,这事怎么说它也不像回事啊。 “大人,雷豹那厮现在长沙城中,你要不想想办法收拾了他,不然这次咱们亏大发了不说,还被这狗贼为自己洗脱了叛逆的罪名,这事若是真这样了,你这脸面……” 后面的话二蛋哥不敢说了,不过是什么意思沈崇名心中倒也清楚,一向精明的自己被人狠狠的摆了一道,这确实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啊。 不过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是觉得棘手。毕竟悠悠众口,自己想做些什么也不好做。 “可趁抓到了朱翊銮的手下的重要人物?”琢磨一阵,沈崇名决定从朱翊銮身边的属下下手。若是能从他们嘴里搜寻到当初雷豹投靠朱翊銮的确凿证据,想要扳回这一句还是稍微有些希望的。 二蛋哥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说道:“大人,那雷豹不但斩杀了朱翊銮,更是将他手下的第一谋士程经业,亲信下属刘震金达三人斩杀,其余的一些虾兵蟹将,嘴里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崇名挠头了,皱着眉头说道:“这样的话,那咱们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唉,不说这些了,先去长沙城瞧瞧再说。”说罢,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二蛋哥为他备下的骏马。 刚刚赶到长沙城外,还没还的及进入城门,就见远处又是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手握千里眼的二蛋哥随意一瞧,顿时绽放出了满脸喜色。 “大人,是刘大人来了!”二蛋哥伸手指着那一队人马说道。 闻言,沈崇名脸色一喜,调转马头便迎了上去。刘大哥来的恰是时候,正好可以同他商议一下对付雷豹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自己实在是不甘心呢。 .. ------------ 第一百零七章 波澜又起 第一百零七章波澜又起 “刘大哥,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莫非雷豹斩杀朱翊銮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沈崇名满脸欢喜的说道。. 论政治斗争经验,刘大哥可要强出自己不少,有他在身边,加上自己的计策,就不相信对付不了一个雷豹! 刘守有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往日的笑容,只是说道:“沈老弟,咱们边走边说,局势对你有些不利啊。” “啊,出什么事情了?”沈崇名满脸疑惑,这雷豹杀了朱翊銮,对自己来说充其量也就是到手的功劳被抢走,这对自己不利倒是绝对谈不上的。 此处人多,很多话雷豹也不便多说,所以并没有理会沈崇名的问题,打马径直向前行去。 见状,沈崇名心中一沉急忙拍马跟了上去。 除了这么一茬子事情,沈崇名会一会雷豹的想法也没有了,进了城之后立即找了一处靠近城门的客栈钻了进去。 关上房门,刘守有眉头拧成了一团说道:“老弟,京城局势微妙,哥哥我总觉得要出事了。” 和自己的担心一模一样,沈崇名自己清楚,到了自己如今的地位,只有朝局的变化才能危及到自己的地位,其他的根本对自己无效。 “刘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对刘守有这话,沈崇名心中并不愿意相信,按说老师位高权重,自己也是深受皇上信赖,应该没什么人可以威胁道自己啊。 刘守有苦苦一笑,沈崇名心中的想法他如何能不清楚,放在以前,定然是也和他一般的想法,可是事到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任何想法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做不得数。 “老弟,如今京城的形势,已和你我离京之时有了天壤之别,唉。”刚刚说出这话,刘守有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眼看着沈崇名神色焦急就要插话,刘守有赶紧收拾心情说道:“自从朱翊銮起兵造反的消息传到京城,整个朝廷几乎都在围着这件事情运作,皇上对此也是极为关心,据说每日都要过问战事进展十余次,人也变得寝食难安。” 一路急行,刘守有也是口干舌燥,眼看着沈崇名也不给自己倒杯茶喝,只能停下自己满了一杯仰脖子喝了个干干净净,看的沈崇名直想上前教训他。 “皇上对这事牵肠挂肚,自然要派一员干将专司负责此事。高阁老虽然深受皇上信任,可毕竟上了年纪,对着军务也是一知半解,所以这差事便落了一直沉默少言的张居正。你身为主将,想必这次朝廷的各项安排也了然于胸,我问你,你觉得张居正的安排如何?”刘守有看着沈崇名认真的问道。 “非常不错,后勤的事情我一直没有过多关心,不过这前前后后两个多月,大军的后勤补给兵员调遣都是极有章法,这一战,小弟几乎都是吃现成的,自己没费什么精力。”沈崇名是个实诚人,自然不会隐瞒这件事。说句心里话,他也不敢瞧不起张居正,这厮在史书中实在是个不出世的天才,后世之人嘴再叼,也不敢否定他的功绩。 刘守有点了点头,“这就是了,连你这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都这般想法,可见皇上在这件事情上对张居正的赏识了。” 说到这里,刘守有不由停顿一下,接着语气说道:“可是坏就坏在这件事情上。你也知道,虽然张居正在内阁当差地位不低,可是因为徐阶事情,皇上对张居正一直以来都是不怎么信任的,所以这两年他一直都是低调行事,很多事情并不发表自己的见闻,很多朝中大臣对他也是正眼不带瞧的,更不要说有人巴结他了。但是自打这件事情之后,张居正的势头可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发不可收拾?”听到刘守有用这个词来形容张居正,沈崇名心里不由有些膈应,这个词可是自己的专属名头,试问这些年来,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当得起这六个字? “对,尤其是高阁老在家养病的近一个月,他的势头可谓是无人可挡,如今朝堂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着他的身影在里面,朝中那些墙头草纷纷投靠在他的麾下,如今只怕高阁老也对他是无可奈何了。说句实话,包括你我兄弟在内,这人的才学也这几年并未有人注意,可现在,任凭谁都无法否认他张居正是个足以和你沈崇名比肩的天才!” 天才二字刘守有咬的很重,沈崇名听的直觉的脸色发烫。自己只不过是见多识广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小矮人而已,真正不出世的天才,可是张居正啊。 “他在很多事情上的见解,比起你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这么短短不到两个月,已经完全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刘守有脸上不由现出敬佩的神色。 本朝先是出了一个沈崇名,接着又是张居正,有这两个不出世的天才在,再加上当今圣上用人唯才是用,想不兴盛都难。 其实刘守有说的这些,都在沈崇名的预料之中。像张居正这样的人,一身才华迟早都会展露出来的,任谁也掩饰不了。“这应该是好事啊,张大人却非凡人,有他在我朝何愁不兴?” 刘守有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是啊,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好事的。可是有才的人,人品却不一定同他的才学一样,这张居正恰恰如实,这人的肚量,确实是人间的一朵奇葩啊。” “啊,没这么严重吧?”沈崇名有些不信的看着刘守有说道,刘守有夸赞了张居正半天,倒是把他给带进去了,二人说此事的初衷他都给忘了。 刘守有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问题,急忙把话头又转了回来。“怎么没这么严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下定论不迟!” “这张居正骤然得势,他的第一个目标就对准了高阁老和你,对他来说,你们师徒二人的威胁可以说是最大的。高阁老就不说了,他老人家执掌中枢,权势地位稳压张居正一头,张居正若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把他扳倒!”刘守有脸色恨恨的说道。 沈崇名木然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倒是不假,其实自己心底也打算有朝一日来他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占据老师如今的地位。不过自己从来没想着抢夺,只是巴巴的等着老师退下来之后坐上去。 “至于你,就更是他的眼中钉了,也是扳倒高先生之前必须攻下的一道关口。至于其中关联,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刘守有看着沈崇名说道。 刘守有目光灼灼,沈崇名也只好点头承认。这一点其实自己心中一直明白,老师如今地位巩固,何尝没有自己的功劳在内。大明朝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短短几年便被自己搞的风生水起,老师其实也是在坐享其成,身为自己的上司,这功劳无论如何也得分他老人家一半。 “根据京城传来的可靠消息,针对你张居正布下了两个策略,第一个捧杀,第二个贬杀!这捧杀最为简单,根据我朝先例,只要爵至国公之位,朝廷百官的位置就再也没你的份,只能领着这个超一品的名头在家享清福。” 这一个沈崇名心中也是清楚,所以这几年自己功劳建立的不少,可是在仕途上再难前进一步。不是因为有人挡道使绊子,实在是升无可升了。官衔上有老师压着,爵位上也是这个国公爷这个红杠杠顶着,根本没有晋升的可能。 “那贬杀又怎么讲?”沈崇名眉头皱成一团,其实他心底对这个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肯定是想办法弄死自己。 “据悉,这段日子张居正和冯保走的十分近,你们海事衙门的王思明也是成天出入他的府邸,更有那个什么柴炭大使如今也是在张居正的帮助下官复原职。这三个人,可都是你的对头他,张居正把他们聚到一起,究竟想干些什么可谓是路人皆知。”刘守有呲牙咧嘴的说道,张居正来势汹汹,只怕是想一战定胜负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三个酒囊饭袋而已,小弟以前能稳压他们一头,现在也照样可以,此事无需太过担心。” 刘守有一阵苦笑,“老弟你的手段哥哥我也是知道的,对付他们这些下三滥,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就没着急提醒你,原本是打算回京的时候再对你说的。但是,现在出了雷豹这一档子事情,那胜负可就难说了啊。” 沈崇名脸色一怔,随即沉默下来。对,还有雷豹这件事,若是有了他的参与,说不定会颠倒烟白把自己和朱翊銮搞在一起! 这件事情虽然不大可能有人相信,但是一旦有人这么说,自己肯定会惹一身狐臊,就算皇上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岂能没有感觉。一旦在这时候,他们再给自己罗织一些其他的罪名,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看着沈崇名不说话,刘守有叹了口气说道:“老弟,哥哥我觉得,这次你只怕是难逃厄运了,若是可能的话,寻个机会早已退出这个烂摊子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 ……明日起三更几天,求力顶,求支持,噢耶…… .. ------------ 第一百零八章 风雨欲来 第一百零八章风雨欲来 “哎呀,这事。. ”沈崇名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少有的沉思起来。这时候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一颗香烟。 “别想了,现在杀死雷豹已无可能。既然他玩出了这一手,肯定已经把消息送到京城了,一旦他死了,你必定更加被动。”刘守有在一旁说道,在路上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可是细细一想,都有着致命的缺陷。一旦被张居正抓住,到头来坑害的还是他沈崇名。 长舒一口气,沈崇名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是啊,雷豹玩的这一招可算是帮了张居正的大忙,唉。” “老弟,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年纪还小,只要这次能全身而退,他日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靠,也能活活把张居正冯保靠死!”刘守有在一旁劝慰道。怕就怕沈崇名习惯了胜利,一时半刻没法接受眼前的失败做出糊涂事来。万一没成功,翻盘的机会可就一丁点都没有了。 沈崇名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可是就这样轻易认输,小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其实他心中也怕,刘守有这话虽然听着提气,可是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一旦自己落了下风,在对方的打压之下哪里还有抬头的机会。 “咽不下也得咽,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名头太盛根基却不牢固,真要是拼个鱼死网破胜算不打。”刘守有斥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全你的性命,而且你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当这官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家享清福陪老婆孩子。你想想,你若是丢了性命,弟妹和侄儿会有好下场吗?” 沈崇名咯噔一声,脸色顿时煞白。是啊,如今的自己不比往日,光脚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有了家人的牵挂,自己又怎么可能对他们的安危不管不顾。 想着这些,沈崇名就像是一直泄了气的皮球,顿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眼前的名利只是浮云,还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挣个你死我活。”看着沈崇名有了松动,刘守有赶紧穷追猛打,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蛊惑人心。 被刘守有这么一阵劝,沈崇名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说道:“大哥,倒地该怎么办,你来替小弟拿主意吧,小弟都听你的。” “办法倒也简单,装病,请辞,在张居正冯保动手之前主动认输投降。你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他们二人也清楚,如果你主动认输,他们也不敢不放手。毕竟谁也没有全胜的把握,他们还是有顾忌的。”刘守有说着这话,心中却也难过。可连沈老弟这么一个强势的人,到如今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好,小弟病了,接下来的事情大哥你来处理吧。”沈崇名倒也光棍,既然下定了决心退守自保,自然也懒得再为这些事操心。 刘守有一阵愕然,倒也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不过惊讶之后,心中却也欢喜,沈老弟拿得起放的下,这样的人物,不好对付啊。 大名鼎鼎的沈崇名病倒了,这消息半天时间不到便传遍了整个长沙城。大胜之下,将士们对这件事倒也不怎么关心,心里惦记的全是这一战朝廷会给予什么样的赏赐,白银十两,还是良田三亩? 不过有人对这个消息却是十分的震惊,这人便是雷豹了。面前摆着朱翊銮的人头,他可是一直都在等沈崇名前来的。如今这番结局,不把这个猖狂的家伙活活气死才怪。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会十分的有意思。 现在传来消息沈崇名重病不起,自然是让他的愿望落空了。尤其是见到烟着一张脸前来见他的刘守有,脸色难看的却是变成了他! 对于刘守有,雷豹心中一直都有一种畏惧的情绪。倒不是功夫比不过他,而是刘守有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而且收拾起一个人来不择手段。自己虽然已经够狠了,但比起他来,可就要小巫见大巫了。 “刘大人,久违了。”雷豹起身拱手,心中倒是琢磨起来,刘守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守有没有搭理他,瞧了瞧桌案上放着的盒子,面无表情的问道:“里面可是叛逆朱翊銮的人头?” “是,昨天傍晚,在下亲手结果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雷豹很是恭敬的将这话说了出来。 刘守有点了点头,说道:“弄些冰块将人头带上,明日一早随本官启程回京。沈大人重病,只能回京请李太医医治。” 说罢,也不等雷豹答话,转身便走了出去。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吩咐自己的奴才一般。 空荡荡屋子里,雷豹肚子沉默半晌,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狠狠地唾了一口。不过他的心底却是愈发的空虚了,貌似之前自己对刘守有还没有畏惧到如此明显的地步,莫非这次当真是自觉底虚? 想了半天,雷豹虽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一观点,毕竟自己这次确确实实是背叛了朝廷,虽然现在已经拿到朱翊銮的人头将此事掩盖,可心虚还是难免的,尤其是碰上刘守有这个传说中的皇家御用锦衣卫! 不过接着一想,雷豹心中又释然了,自己拿着朱翊銮的人头,又何须惧怕别人,这一件大功,足以让自己地位永固无人可撼了。 第二天一早,刘守有带着近千军士便离开了长沙城,随行的除了朱翊銮的脑袋乘坐了一辆烟布密封大车,另一辆便是沈崇名的长途软卧了。硕大的车棚之内装饰极其豪华,这可是老吉王前些年出行乘坐的辇车,躺在里面好比躺在自己的卧室一般。 不过脑袋昏昏沉沉的沈崇名对这些视而不见,时而响起的胡言乱语,吓得二蛋哥几乎都要流眼泪了。 虽然昨日说好了是装病,可昨晚半夜沈崇名忽然高烧不退,真的给病倒了。这一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些。面对对手汹汹而来的攻势,竟然会毫无招架之力,一向为人高傲的沈崇名心胸再豁达也有些消受不住。 而且这些年东奔西跑少有休息的时候,虽然仗着年纪轻身体壮一直未曾生过大病,可病根却早早的埋在了他的身体里,如今病来如山倒,竟是如此的凶猛,如此的出人预料。 “司空兄,你先照顾大人,小弟去找刘大人有些事情。”二蛋哥眼眶红红的说道。 司空望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沈大人的。” 二蛋哥出了辇车,跨上身边的的战马便向前追去。身在辇车之中倒是不觉得,大家竟然是策马疾驰,王府的辇车还真是个好东西,竟然没感觉到如何的颠簸。 “大人,我家大人病情越来越重,再有两日就到应天府了,是不是先在那里休息几日请名医为我家大人调理一阵?”二蛋哥赶到刘守有身边说道。 看着雷豹不在附近,刘守有压低声音说道:“二蛋,大夫要请,可赶路不能停,回去的越早对你家大人越有利。而且再往北就是水路了,碍不着什么事的。” 二蛋哥点了点头,风吹乱的头发让孩子显得有些消瘦。“那您安排人手先行一步,先让陈骁准备好了,万不可耽误了我家大人的病情。”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照看你家大人吧,事情老子自会安排妥当。”刘守有不耐烦的说道,沈崇名忽然病倒,也让他阵脚大乱。 二蛋哥一瞧情形不对,赶紧打马后撤,灰溜溜的钻回了辇车。刘老大脾气太过暴躁,自己若是婆婆妈妈不停,说不定会挨揍的,他可比自家大人能打多了。 这情形自然逃不过一直密切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雷豹的双眼,沈崇名重病不起,他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的,这小子极有可能在装病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连着几日,他手下的番子旁敲侧击也算是打探到了一丁点消息,沈崇名貌似是真的病倒了! 这个消息让雷豹既是欢喜又是忧。若是沈崇名真的病倒了,那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想必京城的冯公公对这件事极为感兴趣,若是自己提前告知他,又算得上是一件功劳。 可一旦他是在装病,如此逼真的瞒骗众人,怕是图谋不小,若是能探查清楚他的大概计划,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思来想去,雷豹决定计划两步走,现在就把这消息快马送往京城。当然只送沈崇名重病缠身不能理事,这是最保守的,也是最安全的。至于后面的,还得自己探查的差不多才能送出去,不然无中生有惹了祸事,自己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就在当夜宿营的时候,两名番子便悄悄地牵着马溜了出去,纵马急行,直奔北京而去。 而此刻的北京城,也是暗流涌动,除了身体不适的隆庆帝没有察觉之外,朝中大臣以及街面上消息灵通的人,都意识到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即将要拉开帷幕。 .. ------------ 第一百零九章 黑云压城 第一百零九章烟云压城 摇曳的烛光映亮了整间屋子,张居正冯保一左一右并排坐在堂首,下首对面而坐的则是王思明和宋清扬。. 在工部柴炭大使的位置上享了两年清福,宋清扬的身体未见发福反而更是消瘦,消瘦的脸庞上顶着两只大眼睛,整个人更显阴沉。这两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每日在仇恨的浸泡之下,没有变成鬼样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反观王思明,优越安逸的生活早已让他从早年的那个憨态可掬的青年变成了如今的身体肥硕的大胖墩,肚子上肥肉挤作一团,肥大的官袍都被撑得浑圆。 “张大人,咱家这人喜欢直来直往,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在遮遮掩掩就惹人笑话了,所以咱家今日便有什么说什么,您也不要见怪。”冯保尖着嗓子说道。这段日子张居正拉了他一把,他那嚣张的本性可就有显露了出来。 今天傍晚又传来了雷豹斩杀叛逆朱翊銮的消息,他的尾巴那更是翘上了天,恨不得将这个好消息亲口说给天下人。 张居正呵呵一笑,还是往日那种笑容可掬的吩咐,不过举手投足间气势却是愈发的足了。“公公快人快语,本官有如何会见怪,有话单说无妨。” 冯保点了点头,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次咱们聚在一起,为的就是将高拱和沈崇名这对师徒赶出朝堂。依咱家的意思,那边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给二人留下丝毫翻盘的机会。这次雷豹杀了朱翊銮摇身一变成了潜入敌营的功臣,这一手可是帮了咱们的大忙,咱家以为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让雷豹弹劾沈崇名,就说他和朱翊銮那小贼有勾结,倒是咱们再各出一把力,必能定下他个私通叛逆的罪名,而后牵连出高拱也在情理之中,二人想要活命可就难如登天了。” “公公所言甚是,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既然咱们出手了,就不能留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不杀了这二人,想要睡个安稳觉都难。”不待张居正开口,一旁的宋清扬便插话道。对于沈崇名和高拱,他是恨不得能将二人挫骨扬灰! 至于王思明,对这一点倒是没什么看法,他所要的仅仅是只是海事衙门都督的位置,至于沈崇名的生死,其他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瞧了瞧三人的表情,张居正轻声笑道:“二位所言甚是,本官也是这般想法。” 可是还没等冯保来得及高兴,张居正语气一变说道:“可是,有一个问题,很值得咱们考虑啊。” “哦。还请大人说来听听。”冯保兴致勃勃的问道,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挡自己除掉二人的计划。 “公公,你以为在皇上的心目中,到底是你的地位高,还是高拱的地位高?”张居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冯保问道。 冯保神色一怔,“这……”一时之间,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居正提出的这个问题,究竟谁的地位高,还得话分两头说啊。 在个人情感上,自己以为自己和高拱可谓是半斤八两,可是放在国家大事上,那自己可就远远不及才高八斗的高帝师了。 在张居正灼灼目光之下,冯保也不好意思撒谎往自己脸上贴金,只能如是说道:“比起高拱来,咱家还是要差一些的,不然这几年也不会被他压着一直抬不起头来。”说道这里,冯保心中杀意更浓,这可都是一把把的辛酸泪啊,这些年自己在他高拱手下吃了多少憋! 张居正呵呵一笑,接着问道:“那诸位以为,在皇上心目中,他沈崇名又是怎样的地位?” 说道这个,在场诸人立刻便陷入了沉默,这一点大家可就有些说不清楚了。不过这几年整个大明朝在沈崇名打理之下,可谓是国富兵强,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奠定他在隆庆帝心中的地位。 而且这人多数时候在隆庆帝面前更像是一个奸佞之臣,整日里对皇上溜须拍马,勾引着皇上做一些世俗不容但偏偏新鲜刺激的事情,把皇上弄得是心花怒放乐不思蜀。 这两样一加起来,沈崇名在隆庆帝心目中的地位便昭然若揭了,如此人物,在皇上心中只怕比他的恩师高拱还要吃香! “既然各位不说,那边是默认了。”张居正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忿恨,可语气依旧平淡。不得不说,这丫是个心机深沉的阴谋家! “历朝历代的党争,想必几位大人都是心知肚明,虽然彼此胜负取决于很多因素,可归根结底还是皇上的个人喜好。如果咱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鼓动皇上将二人斩首,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本官以为,为安全计咱们还是保守行事,目前只需将沈崇名捧到高位供便是,只要他离开了朝堂,有你我在,休想有翻身之日。至于高拱,已是垂垂老朽没什么可怕的了,只要把他架空了,难有什么作为。”张居正有些小小的兴奋,毕竟前途一片光明,只要这件事成功,那自己的抱负就可以完全施展了。 张居正的一席话,说的冯保顿时没了言语,张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啊。 “张大人,放他二人一条生路,无异于放虎归山啊。他日一朝得势,必是后患无穷啊。”宋清扬满脸着急的说道,自己还等着讨个监斩官的差事呢。 嘴里说着,宋清扬抬头对王思明试了一个眼色。二人这么说也是同年,虽然前几年矛盾很深,可现在是一条战线的伙伴了,一说到这同年的情谊,那可是关系更进一步。 王思明知道宋清扬是想让自己帮腔,想着日后二人还要想出多年,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张大人,宋大人所言甚是,这件事您最好得思量清楚,这二人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一旦给了他们翻盘的机会,咱们的下场可就……”王思明危言耸听,这几年他也就学了这一件本事。 张居正呵呵一笑,也不反驳二人的话,“二位大人所言甚是,可这都是后话,目前最为要紧的是咱们有完全的把握扳倒沈崇名,架空高拱。只需做到这两件事,其他的事情都好办,到时失了势的二人,还不是的任由咱们揉捏,呵呵呵。” 宋清扬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是自己太过急躁了。“大人高见,下官愚钝了。” “呵呵呵,张大人,还是你高明啊。你们这些书生啊,坑害起别人来那可真是一把好手,咱家实在是羡慕得很呢。”冯保在一旁奸笑道。 这话有些寒碜人,不过高兴之余张居正也懒得计较,大家现在是好伙伴,话说的过分些也没什么。“呵呵,公公抬举了,本官也就是就事论事而已,算不得什么。”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咱们就按今日说的办。明日一早,你我二人便各自联系朝堂熟络的官员,咱们就把沈崇名活活捧杀!”冯保兴高采烈的说道。任凭自己揉捏,倒是自己定要让高拱沈崇名这师徒二人生不如死,决不能便宜了他二人! “好,时辰不早了,本官也就不留三位用夜宵了。”张居正起身笑道,为了谋划这件事,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睡好觉了。 三人起身告辞,除了张府大门便直奔冯保在宫外的府邸,大事已定,有些小事还是要商量的。 “公公,这次雷豹虽然立下功勋,可这人以后不能重用了,您打算如何处置他?”刚刚坐定,宋清扬便提起了这件事。从八品的位置上磨砺了一番,他的权力**可是更浓了,这雷豹便是他复出之后要烧的第二把火。他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宋清扬不但能用都察院的权势整治得罪自己的人,更能插手东厂的事情,这样的权势,看谁还敢得罪自己! 提起雷豹,冯保便是爱恨交加。这个死货,自己如此信任他,他却险些害了自己,要不是这次他立下功勋,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这……他虽犯下大错,可这次毕竟也立下了大功,你以为算作功过相抵如何?”冯保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事,必将他是自己最青睐的爱将啊。 宋清扬摇了摇头,“公公,你对我们这些下属实在是太过仁慈了。不过雷豹既然能背叛您一次,那以后的事情可就难说了,属下以为为安全计,最好还是闲置了他,让他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便是了。” 这话听着顺耳,冯保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这次他毕竟立下了大功,这可是无法抹杀的啊。” “呵呵,公公,雷豹潜入敌营斩杀叛逆朱翊銮,这可都是您一手策划的,这今天之功也自然是您的。至于他,只不过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小卒子而已,随意给些赏赐便好了。”宋清扬笑的很是奸诈,如此的捉弄人,竟是快活的不得了啊。 “有道理,说的有道理,哈哈哈。”冯保闻言大笑。对,这可是自己一手策划的,为了这件事,自己这段日子受了多少委屈啊,这惊天大功怎能让于一个下属! .. ------------ 第一百一十章 功成名就 第一百一十章功成名就得意一阵,冯保扭头看向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王思明,很是慈祥的说道:“思明啊,等着沈崇名一高升,公公我必会将你提到海事衙门总督的位置,不知道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终于提到了自己想听的事情,王思明心中也是激动地厉害。好在隐忍了这么些年,一点点定力他还是有的。“公公,属下做了海事衙门总督,这便是您的衙门了,但有吩咐,属下一定做到。” 冯保的今日的心情,简简单单的就是两个字,舒坦!“嗯,说得好,眼下公公我便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请公公吩咐。”王思明立刻站起身来,一脸谦卑的说道。 “事情倒也不难,那就是利用你手中的权势将通达车马行整垮,这一行获利颇丰,万一沈崇名银子多撑得慌学做朱翊銮,朝廷是会有大麻烦的。” 王思明赶紧点头,一脸敬佩的说道:“公公远见,属下佩服。” “呵呵,好说好说。”冯保春风满面,一招得胜,满盘皆赢啊。 此时此刻,同样有人彻夜难眠。不是兴奋地,而是切切实实的焦虑,这人除了高拱,便是肖鹏程和师丙正了。此刻,三人坐在高拱书房,六目相对,却是一时无言。 肖二少是三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其实也不能怪他,三个人这么一坐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可是一句话也没说。 “高大人,局势危急,您老赶紧想想办法吧。”肖二少面容焦急的说道,第一次,自己竟然是觉得如此坐卧不安。 高拱须发花白,前段日子的一场大病,让他更显老态。再加上这段时间烦心事不断,整个人也显得愈发消瘦了。 “鹏程啊,你先坐下。”高拱摆了摆手,并没有直接回答肖二少的问题,说句心里话,眼前的局势他已经无能为力了。短短的两个月,张居正竟然将朝中众多大臣笼络到他的身边,更是和冯保联起了手,直到此刻自己才返现,原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又是一阵沉默,高拱这才说道:“此事怨我,没料到会被张居正乘虚而入,到头来,却是要害了崇名。” “大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些居心叵测之徒还不一定谋划了多长时间,您如何又能防得住。”眼看着高拱神情低落,师丙正赶紧开口劝道。 肖二少也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沈兄能有今日这番成就,和高大人的提携是密不可分的,如今他处于险境,又如何能怪罪到高大人的头上。“高大人,您可别这样,您这么说,让沈兄何以自处?” 高拱苦苦一笑,“不提这些了,如今的局势我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你二人在崇名回来之前务必要警醒一些,万不可被他们抓了把柄再生节支。” “是,请大人放心。”二人齐声应是,心中却是悲凉不已,咱们兄弟,何时如此被动过。 高拱点了点头,摆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切记,一定要将崇名的家人安抚好,想想办法,还是尽快的送她们离开京城吧。” 肖二少点了点头,说道:“高大人放心,这件事小子已经安排了,再过几天皇家商贸行有一批货要前往泉州,届时她们会跟随离开的。应天府那边陈骁已经安排妥当了,定可保的嫂嫂和侄儿们安全无忧。” “嗯,如此便好。”高拱连连点头,这也是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就算是倒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连个根也留不下。 出了高府,兄弟二人却没有急着分手,而是徒步在街上溜达起来。 “阿丙,其实我觉得沈兄还是不要回京城的好,天大地大,他去哪里不能逍遥,何必回京赴险呢。”肖二少低声说道。 师丙正摇了摇头,苦笑道:“沈兄的为人你我清楚,让他轻易服输如何可能,于其徒劳无功的去劝他,倒不如你我兄弟安排一番和沈兄并肩作战一场,就算是死,那也是轰轰烈烈了。” “哈哈哈。”闻言,肖二少不由畅声大笑起来,就见他拍着师丙正的肩膀说道:“阿丙啊,一直都觉得你胆小怕事,没想到今日却能说出这番话。这辈子能和你做兄弟,我肖鹏程也算是没白来世上一遭了。” 师丙正摇头苦笑,没料到自己在兄弟心目中,竟是这幅熊样。 “大人,南方急信!”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迎面匆匆走来。 师丙正和肖鹏程二人眼前顿时一亮,赶紧接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展开了信纸。 :阿丙,鹏程。京城局势为兄已知,事已至此虽有心一搏却顾虑甚多,家人,朋友皆是牵挂。 此事如何应对,为兄心中已有计较,未回京之前望你二人闭门谢客不再理会此事,届时为兄自有保身之计,切莫焦虑惊慌。 兄,沈崇名字。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让二人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虽然沈崇名字里行间透着一个暮气,可智谋出众的象形在二人心中却是越发的高大起来。远在千里之外,沈兄便有了万全之计,虽然是退守,可这份当机决断,却不是谁都能有的。 “好了,早些回去睡觉吧,明**我一同卧床不起,等着沈兄回来再说。”师丙正收起信件笑道。 “呵呵,有些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今儿必须睡他个昏天黑地!”肖二少也是兴高采烈,既然沈兄说有保身之计,那必定是错不了的,这一切交给他自己去办就好了。 双方偃旗息鼓,都在等着沈崇名回来在做最后较量,而主角沈崇名却是浑浑噩噩的倒在了南京驿站,守在身边的刘守有眉头都快皱的松不开了。 “刘大人,沈大人病情严重,实在是不已赶路,就让他在南京城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吧。”陈骁轻声说道,几位南京城的名医束手无策,只能暂且用药物吊着沈崇名的性命。能不能活过来,却要靠沈崇名自己的毅力了。 刘守有长舒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马二蛋,笔墨伺候,代写一份奏折吧。” 二蛋哥急忙应是,没一会儿便将笔墨纸砚取来,准备一番,右手执笔道:“大人,怎么写。” 刘守有胸中已有腹稿,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沈崇名,说道:“臣沈崇名,遥拜吾皇万岁。臣弱冠之年身居朝堂,全赖陛下青睐,数年来兢兢业业时刻不敢忘记回报圣恩,更决心效仿先贤为我大明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天数难定,此番征讨叛逆朱翊銮,微臣身染重疾以致卧床,虽有心再为陛下效命却已是无能为力。卧榻之人不敢再轻言国事,望陛下体恤微臣准臣回乡养病,但有病愈之日,依旧愿为陛下再效死命!” 二蛋哥挥毫疾书,没等写完,已经哭成了泪人。刘大人说的多好啊,自家大人落下这一身病,何尝不是为了朝廷。却是没想到拼死拼活这么些年,临了却被人逼迫到如此境地,这世间还有什么公理。 “好了,立刻发出去吧,皇上看到了,定会派那李时珍前来为他医治。”刘守有眼眶有些发红,却也是到了动情之处。 京城,皇极殿。骤然的九声鞭响,可是把候在外面准备上朝的臣子们惊得不轻,一个个只当是沈崇名大胜归来,皇上要庆贺!这朝局之争,一分胜负的时刻终于到了! 山呼万岁之后,群臣中有那眼尖之人豁然发现隆庆帝泪眼婆娑的坐在龙椅之上,这是怎么个情况呢? “陈洪,你将沈爱卿的奏折为诸位爱卿宣读一遍。”隆庆帝摆手说道,神情极为难过。 陈洪也是神情悲戚,应了声是,抹了抹挤出的眼泪开始深情并茂的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是泪如雨下,几度哽咽无法继续下去,短短的几句话,愣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读完。 下面,高拱也是老泪纵横,沈崇名的病情他也知道了,可怜自己这好徒弟,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至于跻身朝堂的师丙正,更是哭得淅沥哗啦的,这回可真不是沈兄装病啊。“皇上,微臣兄长病情严重,万望皇上派出御医前去医治,微臣求皇上了。”师丙正连连磕头,掷地有声。 “爱卿快快请起,昨夜朕已经连夜派人出了城赶赴南京,无论如何也会保全沈卿性命。”隆庆帝泪水汹涌而下,大家都哭,自己也觉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张居正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有几分是装出来的,但也有的是真情实意,毕竟沈崇名的功劳,谁也不能抹杀。 “皇上,沈大人自从为官以来,一直忙于朝廷之事,此番卧床不起,皆因操劳过度所致,此等忠干之臣,实乃千古难见,还望皇上大加表彰才是。一则彰显沈大人功德,二则晓谕天下百姓官员皆应以其为楷模。恕微臣大胆,请皇上赦封沈大人一等忠国公。”张居正的声音铿锵有力,倒也是合情合理。 “准。”隆庆帝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哭的伤心的他根本没想到封沈崇名国公会引来什么麻烦。 “陈洪,你立刻拟旨,沈爱卿进爵忠国公,让他在南京好生养病,朕还有大事要托付于他呢。” 陈洪赶紧应是,当场便命小太监取来纸笔书写起来。传国玉玺大印一戳,沈崇名这国公爷的名头就算是坐实了! ------------ 第七卷 扬帆伊始 ------------ 第一章 悠然自得 第一章悠然自得 隆庆六年,六月,石头城,城外。 “此处山清水秀,正是抱媳妇哄孩子的好地方,咱们的新宅子,就定在这里了!” “大人呢?咱们要建的可是堂堂的国公府,你怎么非得跑到城外來呢?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不管怎么说,属下不同意!” “我说二蛋,你小子胆子越來越肥了,大人的话你也敢不听,是不是成了亲就不用巴结我了!” “我的个天爷爷,大人呢?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公爷,要是就在城外见了宅院,那还不被城里的大人背地里嘲笑,您想想他们可恶的嘴脸,你不觉得胸中怒火燃烧吗?” 一主一仆争辩不已,双方给不想让,试问当今天下也只有沈崇名和二蛋哥这两位差人了。 话说当日沈崇名重病缠身昏迷不醒,刘守有代写的一道奏折狠狠地在朝堂之上赚了一把眼泪,事情到了那样的地步,沈崇名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 张居正顺势而为,直接把他捧到了国公爷的高位,而伤心不已的隆庆帝稀里糊涂的就给他过了,原本是多方博弈才能达到的效果,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成了。 其实就在当日,乔装打扮跟随皇家商贸行货物南下的燕雨蒙,万佳伊,小师妹以及沈崇名的两个宝贝儿子赶到了南京城。 三个女人哭的泣不成声,两个小家伙也是哭的惊天动地,呼喊之间,沈崇名的两只眼睛就慢慢的睁开了,这份亲情可比什么药都管用。 沒多久,李时珍也赶到了,面对已经醒过來的沈崇名,短短几日的调养就让这小子变的生龙活虎,而此时,进爵忠国公的圣旨也抵达了南京,当然,沈崇名是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接下的这副圣旨,一个头刚磕下去,整个人便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可是把前來传旨的那位公公吓得不轻,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啊! 事情到了这般的地步,沈崇名的一颗心也就放宽了。虽然被人狠狠的摆了一道,可毕竟家人朋友都沒有什么事情,有了这些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自己到了这般田地,沈崇名想也不想就猜到了肖二少和师丙正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一封书信送去,二人整日不务正业,就等着被人罢官免职呢? 好在张居正不好意思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來个斩草除根将二人赶出朝堂,只是命宋清扬指示了两个御史随便一弹劾,肖二少丢了官衔,师丙正也被调到了翰林院专研起了学问双极修灵。 肖二少也不是善茬,就在被罢免官职的第二天,通达车马行的总部便迁到了南京城,而北京城只留下了一处分部,不求盈利,勉勉强强的过日子就好了。 再有便是高拱了,这老头也是这般德行,张居正想要动他可得好好思量思量,毕竟对隆庆帝來说,他可是有大恩的,这老头仗着这份关系,整日间挑起事端,时时刻刻都想真刀真枪和张居正大干一场。 只可惜张居正视若无睹,任由他挑衅就是不作理会,高拱犹如一拳砸在棉花上,浑身上下很是不得劲。 不过,冯保杀人的心都有了,这老不死的成天找自己的麻烦,要不是怕有失身份,自己非得上门和他较量一番拳脚功夫。 京城的事情沈崇名懒得理会,老头咽不下这口气,就任由他老人家折腾去吧!反正只要隆庆帝在,沒人敢把他如何,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他的安危。 至于张居正和冯保,两人也是忙得不得了,沈崇名一走,留下的空缺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肥的流油的衙门。 张居正不爱财,但他心中有自己的一番想法,这可是为官一來的志向,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现在他大权在握,自然是跃跃欲试准备大展拳脚,一來实现自己的抱负,二來将沈崇名比下去,让隆庆帝慢慢的将他遗忘。 沈崇名遗留下來的这些东西,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张居正以为,有了这样的基础,自己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而冯保的双眼也紧紧的盯着这块蛋糕,这可都是银子啊!自己随便扣点就能富甲一方搂着银子睡觉了。 对于这些事情,沈崇名心中了若指掌,只是一直都沒有做出什么动作,在南京城整日就是陪着三位美人打情骂俏逗孩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这番情形落在别人眼中,那也就是沈崇名在朝堂之上深受打击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家人的身上。 这一点,让京城的冯保和张居正很是放心,不过就算是这样,二人也沒有放松对沈崇名的监视,每日沈崇名借居的驿站门前总是來回晃荡着几个人影,驿站的差役之中也出现了不少生面孔。 对于这些,沈崇名心知肚明却懒得理会每日做什么事情都恨不得把这些家伙召集到自己面前告诉他们一遍,省的他们整日间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惹自己厌烦。 驿站毕竟有些狭小。虽然自打自己入住之后过往官员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绕道远行,沈崇名依旧觉得不舒坦,手中富可敌国的银子,为什么要苦了自己和家人呢? 于是,沈崇名决定花费巨资在南京城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国公府,不但要大,更要富丽堂皇,让那些别有心机的人胡乱猜测去吧! 为了选一处上好的宅基,沈崇名更是贴出布告遍请南京城有名的风水大师,这几日带着二蛋哥在城中來來回回转了一个遍,愣是沒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红色仕途全方阅读。 风水师们虽然都有些道行,可对这些达官贵人的心思却了解得很,什么风水好不好都是扯淡,归根结底还是要瞧上面住的是什么人,只要老爷们喜欢的,那便是风水宝地。 此刻瞧着沈崇名和二蛋哥争论不休,大家立刻选择站到沈崇名身边,就见其中一人拂须笑道:“国公爷好眼力,这地方背靠大山,毗邻河水,建上一处宅院必定是聚风聚水的上等居所!” “就是嘛,二蛋,这样的风水宝地不要,你小子还想住在哪里!”沈崇名顺杆子往上爬,立刻问住了二蛋哥。 “可是大人,这里毕竟太荒僻了,周围又沒个人家,就咱们一大家子住在这里,属下总是觉得不好!”二蛋哥固执己见,自己最喜欢热闹了,住在这里定然是受不了的。 沈崇名呵呵一笑,无所谓的说道:“这倒好办,你将这附近的田地都买下來便是了,然后再租赁出去,但凡是种咱们家的田地的,大人我一户赠送三间砖瓦房,就在咱们府邸的旁边!” 二蛋哥目瞪口呆,身边的几位风水先生更是下巴颏掉了一地,这事还能这么办。 “愣着干什么?咱们的府邸就建在这里,给你两个月工期,届时大人我要搬到这里來住!”沈崇名一副暴发户的嘴脸,撂下这句话,背起双手迈着官步走向了自己的软轿。 看着沈崇名的小轿渐行渐远,依旧矗立在这片荒地上的二蛋哥却是欲哭无泪,不带这么使唤人的,一处大宅院两个月就要入住,除非是天上的大罗金仙下凡使用法术建造,可自己,并不是什么大罗金仙啊! 为难一阵,二蛋哥跺了跺脚跑向了自己的马匹,大人金口一开再难更改,现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吝啬银两召集大批工匠开工建造了。 身在南京的沈崇名逍遥自在,处于北京已经完全架空高拱的张居正却是忙的脚不沾地,纵然这样,他也是整日不亦乐乎的忙碌着,很长一段时间了睡眠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今日正要赶往理藩院谈一些事情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南京送來的消息,草草的看了一遍,他只是轻轻一笑便丢弃在了一旁,根本未作理会。 这段日子自己正忙着改革,把埋藏于心底的近二十的东西一下子倾放出來,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原本乘胜追击将沈崇名彻底打压的计划也是一再搁浅。 现在他这么安分,倒也是让自己少了很多麻烦,有了更多的精力将心中的那副画卷细致的描绘出來,待到大功告成,自己必定会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借此奠定的地位,也必定是无人可撼了,他沈崇名也不例外。 张居正不作理会,受到了同样消息的冯保却是将沈崇名恨得牙根痒痒,原本想着扳倒他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通达车马行夺过來,愣是沒想到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但将通达车马行的总部从北京城不远千里的迁到了南京城,更是在自己派人寻衅滋事之时在几处贸易繁华之地举行了罢市。 这罢市自己也是头一次听说,万万沒料到显示出來的威力竟是那么的厉害,短短五天的时间,不但让各地商户怨声载道,更是惊动了张居正,按说这人整日里忙的都快飞起來了,可是为了这事,两天之内接连三次登门让自己不要胡闹。 执拗不过,自己也只能放手,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沈崇名袖囊中未曾挪窝, ------------ 第二章 势单力孤 第二章势单力孤夺取通达车马行一事未能成功,冯保心中岂能不恨?非但如此,内心深处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 沈崇名这人年纪不大,可行事却是要比拿下声名远播的官场老狐狸都要厉害的多,有这么一个仇人安然的活在世上,无论是搁在谁身上也不可能睡个安稳觉。 心中有着这样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冯保心中除掉沈崇名的想法。只是手头并没有沈崇名什么把柄,打压沈崇名虽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要将他从上消灭却是有些为难。 所以,冯保急切的想知道沈崇名的一举一动,随时都琢磨着如何才能从沈崇名的行为之中发现什么破绽,而后大家利用造出一些谣言,借此给他罗织罪名。 此刻看着这份密保,冯保嘴角一挑,脸上露出了几丝奸诈的笑容。这件事倒是可以小小的利用一下。 “来人,快些赶去都察院把公公的清扬请来,就说公公有要事要和他相商。”心中有了想法,冯保立刻吩咐仆人前去都察院请宋清扬前来。朱翊銮可以算是他的智囊了,无论大事小情,冯保都喜欢和他唠叨唠叨,哪怕他只听不说光点头也可以。 主人有召唤,身为走狗的宋清扬立刻放下手头事务飞也似的赶到了冯保的私邸。“公公急招,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属下?”宋清扬施礼问道。 “清扬啊,你快坐下瞧瞧这个。”冯保笑容满脸,随手就把刚刚接到了的密保递给了宋清扬,接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宋清扬,就等着他发表一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看法了。如果清扬也是和自己一般的想法,那这件事就可以操作了,自己定要大做文章坑害沈崇名一把! 看着冯保这副急切的样子,宋清扬一边查看着信中的内容,一边琢磨起来,能有这番表情,公公必定是心中有了什么计划,这次找自己来,必定是想让自己为他分析一下计划的利弊。 一遍溜下来,冯保心底的盘算宋清扬心底也有了几分计较,顺着他的心意说道:“公公,沈崇名高居国公之位,如此铺张Lang费大兴土木,实在是有些不妥。况且当今圣上日常也是勤俭简约,沈崇名这般做法,说严重点就是在和皇上作对啊!” 这话算是说到了冯保的心坎之上,立刻满脸欢喜的点头道:“清扬,你说的太对了。咱家也觉得沈崇名这般作为有负皇上对他的信任,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件事情做些文章呢?” “公公说的是,这沈崇名依旧是皇上信任的人,把这件事摆弄到朝堂之上只怕是没什么效果,不若咱们在士林之中将此事宣扬出去,只需将沈崇名的名声搞臭,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宋清扬一副阴谋家的嘴脸,几年的落魄,早已让他的害人的技巧变的炉火纯青! 冯保大点其头,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个办法好,像沈崇名这种科举入仕的人,只要变的声名狼藉,这辈子也就算是完蛋了。咱们就按你的想法办,想尽办法不择手段把他的名声搞臭!” “是,公公放心便是,属下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宋清扬冷笑道,如今自己得势,定要把这几年受到的侮辱加倍奉还到沈崇名身上! 南京城,夜色静谧,原本应该在驿站之中呼呼大睡的沈崇名此时却出现在了锦衣卫在南京的衙门里。新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陈骁就坐在沈崇名下手,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天下发生的大事一一说给沈崇名听。 要问沈崇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不得不说司空望了。湖广平叛一战,这个多年逍遥于江湖之中的摘星圣手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最终归宿,沈崇名的信任重用让这个不善于表达内心感情的江湖Lang子只能用行动了表达自己的感情。 自从沈崇名升任国公看似俯首认输的时候,他便开始了布局。一来用以自保,毕竟自太祖开国以来,本朝的党争就是你死我活,但凡是落了下风被赶出朝堂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所以,也不能妄想张居正和冯保会放过自己,不做些安排怎么能行? 二来,便是静待时机以图反击杀回朝堂了。俯首认输不是自己的性格,如果有一天自己厌倦了那种忙碌的生活,自会请辞回乡享清福,而不是被别人逼迫着败下阵来! 直到这时候,沈崇名才算是想起了当初高拱一再对自己的嘱咐:如果想在朝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靠的并非全是独自一人建立无数功劳,而是时刻想着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是为了以权谋私排除异己,为的只是让别人无懈可击任何时候都不能威胁到自己。 对于高拱的这番叮嘱,当初沈崇名是有些反感的,一直都认为这是老头子的腐朽思想,待自己名闻天下之时,又有什么人能够击败自己? 只可惜如今的遭遇,已经完全证实了当初高拱的那一番话是正确的,沈崇名将这次的事情总结一番之后,得到的结论便是势单力孤。若是朝堂之上有一半的人都站在自己身后,就算是张居正和冯保捏造证据诬陷自己,自己亦能率领麾下的大臣们反击,虽不至于让他们自食恶果,但也完全可以和他们战成平手,到时事情闹大了,皇上也好站出来和稀泥,根本不至于朝堂中异口同声的针对自己让皇上都为难。 沈崇名几次掰着手指头数过,跟在自己的身边的人竟然只有几个肝胆相照的兄弟,而自己更是连很多身居要职的大臣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这他娘的又是势单力孤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沈崇名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人,却发现手中根本就是无人可用,一来二去,倒也只能暂且把目前尚未被外界知晓身份的司空望安排进了锦衣卫。至于其他的,也只能慢慢的一步步来。 有了司空望,沈崇名出入驿站可就不再单单只通过一道大门了,一条地道直通卧室床下,每次深夜出门,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大人,根据京城刘大人传来的消息,如今高阁老虽然暂居首辅之位,可权势大不如前,虽不至于完全被张居正架空,可惜说出的话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分量了。至于皇上……”陈骁语气一顿,接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崇名眉头一挑,纳闷道:“皇上怎么啦,你怎么这种表情?” 陈骁讪讪一笑,只能如实答道:“后宫三千佳丽,咱们这位天子也是个多情的种子。自打登基以来,想必大人您心中也清楚,他老人家可是很少理会朝事的,每日早朝也只不过是应付差事而已,一应大事一直都是有内阁的几位大臣决断报奏,司礼监批红。” 沈崇名点了点头,陈骁说的是实情。不过自己最为欣赏隆庆帝的也是这一点,自古以来,最能坏事的便是什么也不懂瞎指挥了。虽然不知道如今的这位天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将朝政大权全部下放,也算是真正做到了无为而治,如今大明朝繁荣富强,虽然自己出力不少,可是依靠的,也是当朝的这种环境。 “自从大人您在湖广平定了朱翊銮叛乱,皇上也算是高枕无忧了。根据宫里的小道消息,这段日子皇上沉迷于房事,竟然出现了一夜临幸十余名女子的事情。”说道这里,陈骁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这种事情,就算是个旁观者也是羞于提及的。 这话听得沈崇名目瞪口呆,惊声问道:“一夜临幸十余名女子,皇上的小身板受的了吗?” “噗――”原本津津有味听着他二人谈话的二蛋哥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这话也只有自家大人能问的出来了,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想想而已。 陈骁脸色一涨,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卑职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皇上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听说这几年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官为他研制了不少大补的药物,怕是有这些东西撑着,皇上还是消受得起的。” “胡闹,是药三分毒,这种药也不能乱吃。”沈崇名有些急道,一夜十次虽然自己也想过,可那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任谁也不敢去尝试,一个搞不好,就会挂掉! 看着沈崇名发怒,二蛋哥的笑声顿时憋了回去,陈骁也是低着头不敢再说。 沉默半晌,沈崇名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这件事一直都没有劝劝皇上吗?这么折腾,损伤的可是他自己的身子。” 陈骁摇了摇头,“今日高阁老因为您的事情一直在闹脾气,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去上朝了,他老人家不在,谁还敢规劝皇上啊。” 沈崇名也是一时无奈,说到底还是大家私心作祟。如今朝堂多是报喜不报忧的家伙,根本没几个敢触犯皇上的眉头劝诫此事,倒是远不如当初那些骨头硬脾气强老头子们在朝当政了。 “不是还有张居正嘛,如今皇上对他信赖有加,而且他心思细腻,定会有办法规劝皇上的。”沈崇名抬头看着陈骁问道。 说到张居正,陈骁脸色不由一变。 ------------ 第三章 局势变迁 第三章局势变迁“不瞒大人,如今张居正忙的脚不沾地,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无暇理会。”陈骁面带愁容的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面上不又浮现讽刺之色。“忙的脚不沾地?如今他已是位极人臣,莫非还是以前那般兢兢业业忙于政事?” “大人,张居正打算改革朝局!”陈骁语出惊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沈崇名愣在了那里。莫非,这个名传千古的革新之臣终于要施展他的抱负了? “说说,张居正打算如何改革眼下朝局?”稳定了一下心神,沈崇名饶有兴趣的问道。其实对历史上张居正改革一事沈崇名知道的并不多,只是这次改革的结果他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是因为他的改革,才使得原本已经是千疮百孔的大明朝又延续了近百年。 没料到沈崇名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陈骁愣了一下才急忙说道:“目前张居正并未言明是改革,只不过他近日的一举一动,刘大人猜他是在为改革做准备。据悉,张居正目前正在忙于将海事衙门和理藩院合为一体,目前消息已经散播到了地方衙门,应当是错不了的。” “合并海事衙门和理藩院?”沈崇名皱眉一笑,接着笑了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海事衙门专司外贸,一直以来打交道除了各地大海商,更多的便是番人了,这个理藩院却是专司和番人打交道,将两个衙门并为一体,倒是能省不少事,是个好想法。” “大人,这张居正竟敢擅自改动您一手建立的海事衙门,您怎么还能向着他说话了。”二蛋哥有些不高兴了,哪里有为对手叫好喝彩的事情,自家大人是不是真的糊涂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倒也不向以往一般呵斥二蛋哥,只是说道:“一码归一码,这精简朝廷机构是一件好事,就算是他张居正不做,日后本官还是要动上一动的。如今他走在了咱们前面,倒是为咱们省了事情。” 谁也没料到沈崇名竟然会这样看待这件事,不过稍一琢磨,这件事便明了了。要问当今天下,最喜欢捣鼓一些新鲜玩意的可不是他张居正,而是如今赋闲在家的沈崇名。如今他看到有人按着自己的思路改革朝局,纵然是对手也不可能会不高兴。 “还有别的吗?”看着陈骁停顿下来,已经起了兴致的沈崇名倒是提前开口询问了。 陈骁摇了摇头,“大人,暂时就这些了。刘大人说了,一旦有了新的变化,他第一个便会将消息送来。” 沈崇名点了点头,对着陈骁说道:“张居正的志向,绝对会超乎你我想象。你去信告诉刘大哥,一定要将张居正的动作查探清楚,本官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说着,沈崇名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了笑意,亲眼见证历史的重演,这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张大人,理藩院自太祖立国以来便设有。若是追踪溯源,可就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刘汉时期了,如今您却要将理藩院并入刚刚建立没几年的海事衙门,这件事下官实在是想不通!”理藩院院使韩秀梗着脖子说道,一张保养还算不错的老脸涨红着,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应战的老公鸡。 韩秀如今已经年逾六十,理藩院院使虽然只是个正四品的闲差,平日里也是无所事事无法参与到朝廷的各项大事之中。可毕竟是一所单独的衙门,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逍遥了大半辈子的韩秀实在是无法接受眼下的事情。 将理藩院并入海事衙门,那自己这个正四品的堂官岂不是得变成那从二品总督麾下的一个属下,往后行事说话都得时时刻刻瞧人家脸色,这对自己来说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韩秀叫嚣的厉害,可他的分量对于现如今的张居正来说,连回他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只见张居正只是微微的扫了他一眼,早已等着好生表现一把的朝堂大臣们便齐齐的对着韩秀开了火。一个个引经据典,恨不得让自己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韩秀的脸上去! 虽然对方攻势强大,孤身一人的韩秀却是寸步不让,满头白发倒数,叉着腰好似泼妇骂街一般的反驳起来,刚一开始,愣是没落了下风。这是保卫自己尊严的一战,容不得韩秀畏首畏尾,大不了经此一事自己告老还乡,不再受这份鸟气!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高坐龙椅的隆庆帝却是哈欠连天懒得理会。眼见众人越吵越凶,把朝堂搞得像是一个菜市场一般,隆庆帝对着陈洪耳语几句,起身走下了龙椅。 骂架的骂架,看热闹的看热闹,倒是没人注意到隆庆帝已经开溜了,就连低头打量脚尖的张居正也没看到。 “张大人,皇上口谕。这事你们回内阁自行解决便是了,没必要拿到朝堂上来。”陈洪麻溜得跑到张居正耳边说道。 “微臣领旨。”张居正面色如常,对着空空如也的龙椅施了一礼,没有理会众**步走出了太极殿。 “张大人走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朝的不亦乐乎的朝城门抛下恨不得浑身张嘴的韩秀麻溜得跟了上去,一眨巴眼的功夫,诺大的太极殿只剩下了气喘嘘嘘的理藩院院使韩秀自己。 看着空空如也的龙椅,刚才已经落于下风的韩秀嘴巴一瘪,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泪纵横,恨不得把心中的所有委屈都冲刷出来。 “皇上啊,您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么些人欺负老臣一个人吗,哎呀,皇上啊……” 既然这件事拿到了内阁做决断,结果自然是不言自明了。如今的内阁,只剩下了高拱和张居正二人,高拱又是赌气在家中休养,张居正的话哪里还会有人反对。 就在三日之后,理藩院正式裁撤并入了海事衙门。这一并,原本的正四品衙门径直变成了海事衙门下辖的理藩司,新任郎中官职五品! 与此同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老院使韩秀也在当日打点行囊离着一家老小近百口子离开了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京城,结局之凄凉,让这老头半道之上便一命呜呼。 自此,张居正的变法号角正式吹响,接下来一系列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张大人要疯了,逮谁咬谁! “呵呵,合并礼部和太常寺,自隋而设的六部三寺从今往后可就要缺一门了啊,这么大胆的设想,也只有他张居正敢想出来了。”听着最新的消息,沈崇名也是一脸感慨之色。 张居正这一夸跨越可不小,刚刚平了理藩院不到半个月,他便将手伸向了太常寺。虽然二者仅差一个品阶,可以以却非同凡响。既然敢对太常寺动手,这可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眼下,还没他张居正不敢动的衙门! 别人还未说话,一旁的二蛋哥就忙不连跌的点头应和道:“大人你可算是说对了,这张居正的胆子可真是不小。这一刀一个衙门,那其他衙门的堂官还不得人人自危,一旦大家联起手来,必能让张居正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二蛋哥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 “二蛋,你肤浅了。”沈崇名瞥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张居正能够隐忍了这么多年碌碌无为,他又怎么可能在如此大事上操之过急?如果本官没有料错,这件事如何收尾他已经有了安排。陈骁,你说本官说的对吗?” 一旁的陈骁呵呵一笑,点头道:“大人高见,这一次张居正虽然准备裁撤太常寺,可是对于太常寺的原班人马却并没有亏待。太常寺卿李志清晋升半阶出任从二品的礼部右尚书,依旧主管朝廷祭祀一事,其余官员也是各晋半阶前往礼部衙门当差。” 二蛋哥目瞪口呆,有些不解道:“既然这样,那张居正裁撤太常寺又有什么意义,莫非是为了给他的党羽提供晋升的机会?” 陈骁摇了摇头,苦笑道:“张居正上演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可能为是为了给他的党羽提供晋升的机会生出此事,若真是这样,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司空,这件事你怎么看?”沈崇名忽然抬头对着一直笑而不语的司空望说道。 司空望没料到沈崇名会突然问自己,愣了一下之后才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属下怎么可能明白这种事情,您抬举了。” “哎,司空,这里又没有外人,心中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便是。”沈崇名鼓励道,如果想让司空望真真切切的融入到这个圈子,就的把他变成二蛋哥这样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冒的人。 二蛋哥哈哈一笑,调笑道:“就是嘛,怎么和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就算是说错了,咱也不会笑话你的。” 被他说成是大姑娘,司空望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一狠心一跺脚,倒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也许这仅仅只是张居正的第一步,这件事牵涉太广,眼下他自然是既要保证自己的改革又要稳定人心了。一旦等着大势一定,他要做的便是精简衙门官员了,如今这些杂七杂八的官员,迟早都会被赶出去的。” ------------ 第四章 造反大业 第四章造反大业 司空望这一番话,不但震慑了二蛋哥,就连沈崇名和陈骁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好见地。 三人这幅表情,倒是让司空望闹了个大红脸,竟然羞涩的转头躲避三人的目光。 “哎呀呀呀,司空兄,沒看出來啊!很有狗头军师的潜质嘛、”二蛋哥连连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司空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是沒曾反驳这话,要说江湖人,要是沒些头脑的话,早就被人坑死了,自己这些年活的逍遥自在,除了这一身常人难及的轻身功夫,靠的就是这颗脑袋瓜子了。 二蛋哥总是喜欢欺负司空望,沈崇名可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好了,你不要整天的油嘴滑舌沒个正型了,以后可要像司空好好学学!” 这一句话,立刻让二蛋哥沒了脾气,点着头就是不吭声。 知道说他也沒什么用处,沈崇名起身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如此看來张居正心中早有完全计划,咱们想要瞧热闹是沒什么可能了,只能继续等着他露出破绽了!” 沈崇名这一提醒,众人才想到此刻已是深夜,二蛋哥尤为最盛,哈气连天的说道:“赶紧回去睡吧!明日还得到城外督工去呢?我了个天爷爷!” 两个月的大限越來越近,二蛋哥肩膀的压力也是越來越重,诺大的一座国公府,搁在平常时候每个一两年根本就不可能建造完成,可是在自家大人的严令之下自己愣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大笔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划了出去,近千工匠日以继夜的劳作,目前为止主体工程已经有模有样了,可是后面的装点却是个大麻烦事,并不是有人就能排的上用场的,真是愁煞人了。 听出了他抱怨的口气,沈崇名却懒得理会,这掩人耳目的事情,若是不做的漂亮一些,别人定然会断定自己是在借此掩饰别的事情。 如今的局势只有沈崇名自己一个人最为了解,波澜不惊之下却是暗藏杀机,时间拖得越久自己再次得势的机会越小,眼下不但要多方布局谋划,更要把表面文章做的漂亮一些让对手放心,不然他们越是谨慎对待,自己也就越难得逞,说不定招來搞破坏的,前功尽弃也是大有可能,到那时,自己也只能冒着天下大不违用处终极杀招了。 这段日子沈崇名虽然只是和陈骁一个人接触早已通过陈骁的手撒了下去,目标并不是京城的那些朝廷重臣,反而是一直以來都不怎么被人惦记的各地武将私家美女保健医。 虽然这些年來沈崇名并沒有在朝堂之上培植出自己的班底,可是东征西战数次,无形间却是和很多的武将建立了关系,其中有不少人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心腹。 而这些人,随便一个拿出來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将,边军有,水师也不少,偶尔夜间回想起这些人的面孔,沈崇名都会觉得一股暖流从胸间划过。 张居正和冯保自以为将自己赶出朝堂便算是万事大吉,可是他们这些常年窝在京城的人却小觑各地武将的势力,想当年太祖绞尽脑汁将武将权力地位削弱,就是因为惧怕他们。 可惜百余年过去了,一直平安无事的大明朝很多人已经忘却了这些武将的厉害之处,其中就包括张居正和冯保,甚至,自己的恩师高拱和兄长刘守有都不知道。 现在自己还沒有被他们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自然是不会把这杀手锏亮出來的,可是一旦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竖起清君侧的大旗,直接引兵杀入北京城,将这一干等统统诛杀,一个不留。 当然,计划虽然很好,沈崇名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是得经过周密准备的,最重要的就是探查清楚那些共事过的将领们对这件事的态度,只有他们愿意跟着自己走,自己的杀手锏才能形成。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派往各地的情形陆续的返回了南京城,带回來的消息也让沈崇名心中踏实了不少。 新近调任南京卫指挥使的余牢自不待言,湖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手下的兵将几乎一个不差的全部投靠了朱翊銮,仅凭这一点,斩他十次头都是轻的。 可是自己给了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更是提前在朝中为他打点平了这件事,这次虽然从正二品的都指挥使调任南京卫指挥使降了半阶,可任谁都能看清这是明升暗降,这样的恩德,他自然是会为自己效死命的。 至于拱卫帝都的皇上亲军上直卫,那可是自己的老地盘了,如今的那里可是大师兄熊大彪当家作主,这个憨汉子自己都懒得联系,届时若是需要他,只需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北京城攥在手中。 再有就是南京水师,福建水师,宣府边军,大同边军等等等等,甚至连驻守辽阔黑土地的东北各卫,很多将领也都是自己朝鲜之战之后视战功提拔的。 天下兵马,竟有半数握在自己手中,每每想到这茬,沈崇名自个都能被吓出一身冷汗來,幸亏皇上一直以來对自己信任有加,不然的话,仅凭这一点自己早就该被圈禁在京城的小宅子中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不过遇到眼下这样的事情,手头的这些资源可算是帮了沈崇名的大忙,心中有了底,看待事物的着眼点也就高了,自然也就看的十分透彻。 现在对他來说,最要紧的就是想尽办法再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解决眼前困局,毕竟一旦动了武力。虽然成事不是什么问題,最后被人暗地里唾骂一个叛逆之贼也是极有可能的,而这,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 可是还是先前的那个问題,自从高拱被张居正架空之后,他在朝中根本就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如今寄希望的,也只能是张居正的这次变法暴露出致命的弱点,唯有如此,他才有机会乘势而起,重新走进朝堂,至于祖宗的规矩,在强势面前就是扯淡,很多时候,国公爷也是能参政的。 如今的天下大势成了这般,大明朝暴露出的漏洞也就越來越多了,张居正忙着自己的变法无法顾及,沈崇名为了复起也是无暇分神,而另一个人冯保也忙着乘势捞银子分身乏术,可是给别有图谋的人留下了天大的机会绯色官途之掌权。 这别有图谋不是别人,正是几十年來一直想着造反夺取江山的无为教。 说到这事后的无为教,那就不得不提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蔡文远了,朱翊銮起兵一事太过仓促,等着消息传到消息闭塞的蔡文远耳中之时,朱翊銮早已带着五万人马杀进了广东。 惊闻小王爷明目张胆的竖起了造反大旗,蔡文远当时是激动地热泪盈眶,自已一直潜伏在无为教中,为的就是在小王爷起兵之前通过他们探听有用的情报。虽然这几年寸功未见,可是这个使命还是一直肩负着的。 如今小王爷既然已经竖起了大旗,自己的使命自然也就结束了,需要做的便是尽快的回到他的身边共谋大业。 只可惜朱翊銮败得太快了,还沒等着蔡文远谋划好安全的脱身计划,他兵败身亡的消息就再次传來,用呆若木鸡形容蔡文远当时的表情,再合适不过。 其实当时呆若木鸡的不仅仅是他,就连赵文易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來,据可靠的小道消息,当日教主大发雷霆,多年沒有动手的他差点把后院给掀翻了。 要问这是为何,可就得说说赵文易心中的计划了,原本按照他和郑山川定下的计策,那便是先把朱翊銮这个王孙贵胄的伪面具薅下來,逼着他起兵造反。 这些年朱翊銮准备的不少,别人不清楚赵文易这个同行却是心知肚明,一旦他竖起造反的大旗,定然能让长江以南的官府乱作一团,这对自己來说,可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了。 趁着他将所有目光吸引的时刻,自己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开始造反的准备工作,等着自己万事齐备的时候,不管是他和朝廷谁占上风,整个江南的兵力必定集中在了某一个地方,届时自己选一个合适的地方也竖起大旗,便足矣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若是事情顺利,自己便独來独往攻城掠地,首先就要拿下龙兴之地南京城,若是朝廷大军压境自己抵挡不住,大可以和朱翊銮联手共同抗敌,那时候自保肯定是沒有问題的。 只是还沒等着赵文易将准备工作做到一半,朱翊銮兵败被杀的消息便传來,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就这样消失不见了,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的赵文易如何能不暴跳如雷。 经此一事,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蔡文远算是死心了,阴谋诡计再也不敢乱用,打定主意死心塌地的跟着赵文易走,毕竟多年的交情,自己虽然背叛了他,可并沒有做出太过不可收拾的错事,如今及时改正,他也会原谅自己的。 他死心了,这时候的赵文易也死心了,在自己眼中如此强大的朱翊銮这么快就失败了,足以印证朝廷的厉害,自己再有样学样,极有可能步他的后尘啊! 按照赵文易当时心灰意冷的想法,是把造反的事情就此打住,从今往后自己就闭门当个土皇帝,这日子也算舒坦。 可事情再次出乎预料,朝廷的党争终于进入了白热化,更可喜的是让自己最为忌惮的沈崇名竟然被赶出了朝堂,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又是什么? 那一刻,赵文易心潮澎湃,下定决心将自己的造反大业进行到底, ------------ 第五章 天赐良机 第五章天赐良机心中欢天喜地,赵文易立刻召集无为教上下各位头领共商大事。如此难得的天赐良机,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这番美意? 众人也是摩拳擦掌,尤其是蔡文远,更是少有的积极表现,不时的和身边的人热切的讨论着这件事情。从今天开始,他决定做大家心目中的好人,为了无为教的造反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过对他热切的表现,多数人却是不怎么卖面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一个角色众人早有耳闻。不但如此,更是凭着赵文易对他的态度肯定这件事差不了。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被他眯了双眼的那罗伊,要问这娘们是何心情,就是一个悔不当初! 不过赵文易一直没有动他的意思,无为教的这些大小头领们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恶心见面称呼他一声护法。不过在内心深处,根本是不会待见他的。 如今眼瞅着朱翊銮事败被杀,蔡文远表现出的这副样子更是让众家兄弟鄙视不已,有肉就是爹,这人的人品也太次了点吧。 面对众人的冷漠,蔡文远却也不在意,自己只有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能让大家收起对自己的成见,所以暂时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大护法、四大堂主、八大金刚、各地分坛的坛主济济一堂,坐在堂首的赵文易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就像秋后的庄稼一样喜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实力雄厚。 抚了抚手,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赵文易。如今局势喜人,教主这次将各地首领聚在一起,定然是有大事要宣布了。 “众位兄弟,我无为教创建已近五十载。本座要说,这是我们无为教各地头领第一次齐聚一堂,如此盛事对本座而言,是一种莫大的鼓舞!”赵文易的声音铿锵有力,面上的表情也是庄严肃穆。 话音刚落,蔡文远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于头顶,高声呼道:“恭祝教主千秋万载,愿我无为教万世昌盛!” 这样的礼数,以前可是没有的。不过在场诸人虽然多数都是粗鲁的汉子,可这话里意思却能听得明白。一个个不由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蔡文远这鸟人说的对,那皇帝老儿都能被称万岁,咱们的教主为何就不能千秋万载与他平起平坐呢? 停顿一阵,众人也稀稀拉拉的单膝跪在了地上,有样学样的抱拳高呼道:“恭祝教主千秋万载,愿我无为教万世昌盛!” 一遍接着一遍,直到声音完全叠加在了一起摄人心魄才告一段落。如此高昂的声音,使得早已达到处变不惊境界的赵文易也是心潮澎湃。甚好,这么些年,总算不再是别人眼中的乌合之众了。 “呵呵呵,诸位兄弟快快请起。”赵文易春风满面,就连这轻轻地一摆手都是气势十足,此时此刻,他竟然想到京城的那皇帝老儿上朝时大概也是这般了。 “蔡护法,劳烦你把眼下的天下大势为众位兄弟说说吧。”第一句话,赵文易便是笑着对蔡文远说道。 蔡文远这几日的变化他都是看在眼中的,自然也知道他出现如此大的反差是因为什么。如果说什么事情是赵文易最难接受的,第一个就应该是属下的人背叛自己了,而他蔡文远的所作所为,正是触犯了这一条。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蔡文远也是恨得不行,要不是不想和朱翊銮结下什么仇怨,早就把蔡文远就地正法了。 原本朱翊銮兵败被杀的消息传来,赵文易已经安排好人手准备除掉蔡文远了,只等他开始逃亡制造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只是没想到蔡文远非但没逃,反而变的开始关心起了教中事务,虽然很多事情已经轮不到他来处置,可这样的表现却明确的释放出了一个信号。 赵文易心思聪颖,随便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到蔡文远这番表现是为了什么,一时间他倒是犹豫了。 打天下不容易,坐江山更不是一件寻常人能办到的事情,对于这一点赵文易心中是极为清楚的。很多无眠的夜晚,他都会想想日后的得了江山如何来治理,毕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很多事情还是提前开始谋划的好,免得事到临头无从应对。 眼下手下虽然是兵强马壮,可是真正有治国之才的除了曾经担任过浙江布政使一职的蔡文远,其他人都是不行的。所以,他也经常惋惜蔡文远的叛变,若是他能和自己一条心,那又该多好呢。 如今看到蔡文远的这般变化,赵文易自然是再难对他下杀手。毕竟收拢这样的一个人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有了,也不见得是那种真心效忠自己的人。 思来想去,赵文易决定暂时不动蔡文远,先看看他的表现,若真的是真心悔改,自己大**量为何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时间一天一天的推移,蔡文远的表现倒还算让赵文易满意,对他的戒备也开始慢慢的降低。而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蔡文远的这一举动,算是做到赵文易的心坎中了,看他他是彻底的幡然醒悟了。 既然认定蔡文远是真的醒悟,赵文易自然要为他正名了,不然总是顶着一个叛徒的臭名,教他如何为自己效力。所以这开场的第一个任务,便交给了蔡文远。 看着赵文易竟然第一个点了自己的名字,蔡文远心中的激动常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一刻,他竟然有一股落泪的冲动。 “是。”语气颤抖的应了声是,蔡文远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脸上的神情也仿佛回到那年他刚刚出任右护法的时候。 “如今天下大势对我无为教极为有利。第一,吉王次子朱翊銮虽然兵败被杀,但却将几年来一直紧盯着我无为教的朝廷视线转移开,日后只要咱们小心谨慎一些,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自然也就不会招来麻烦了。第二,如今官场势力业已重新洗牌,咱们的老对手沈崇名失利,虽然现在的国公之位极其显赫,可手中再也没有什么权势,自然也就谈不上对咱们的威胁了。第三,新近执掌朝政大权的张居正一心图谋变法,如此一来,一场大的变动在所难免,既然是变动,那引起天下大势动荡也就在所难免,而这就是我无为教的机遇所在!” 蔡文远侃侃而谈,有条有理的将如今的天下大势理了一遍,一众大字不识几个的汉子们听的都是连连点头。还别说,这蔡秀才这点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文易也是微微点头,要知道自己事先可并没有打算让蔡文远分析当今的形势,他这番话定然是刚刚整理的。如此分毫不差,不是人才又是什么? “诸位兄弟,如今的天下形势蔡护法已经说得很明确了,这与我无为教而言可是难得的机遇了。”赵文易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也是这次召集诸位兄弟前来镇江议事的初衷,如此机遇我们可要牢牢地把我才是。” “但凭教主吩咐。”又是蔡文远第一个答话,规规矩矩的回答让赵文易很是满意。看来,是时候让他将教中的礼仪好好规范一下了,要知道咱们做的可是大事,而不是毫无章法的土匪! “今日大家畅所欲言,将各自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咱们群策群力,共议大事。”赵文易亲自当起了主持人,不然的话这些家伙肯定是一门心思想着好好地喝上一次,根本办不了什么正事。 不过话虽这样说,想要做到畅所欲言却很难。这些大老粗抄起家伙上阵杀敌个个是把好手,可是让他们在这里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 其实赵文易心中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趁着这次的计划详细的将各地分坛的具体实力统计出来,而后再有自己带领着郑山川等一干教中骨干制作出详细的发展计划,有计划有步骤的将造反大业进行下去。 赵文易的这番意思,郑山川事先是知道的。这事回头一瞧各地的大哥们大眼瞪着小眼不知该从何谈起,当即笑道:“大家不要为难,说说你们分坛如今的状况便好了。” “郑护法,我们分坛有什么状况啊?”一名坛主挠着头问道,大家日子过的都不错,有什么可说的啊。 郑山川一阵无语,竖子不可教也!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训斥道:“动动你的脑袋瓜子,这状况便是你所负责的分坛如今有多少教众,储备钱粮又是多少?”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这么一些个东西啊,搞得这么严肃,大家还以为是什么呢。 众人虽然粗鲁几近不学无术,可是对手头的这些事情却是了若指掌,人马越多实力越强,实力越强得来的钱财也就少不了了。而只有钱粮充足才能饿不着肚子,才能聚集更多的人手,从而再次得来更多的钱粮,二者鸡生蛋蛋生鸡,不分轻重。 ------------ 第六章 紧抓机遇 第六章紧抓机遇把话说明白了,在场的各地分坛坛主们立刻扯着嗓门说了起来,一时间唾沫横飞,大厅之内竟然现出蒙蒙雾气! 其实这两年虽然锦衣卫抓得严一直都是风声很紧,可是借着沈崇名开海通商促进商贸发展的这股东风,无为教的发展也是喜人的,各地均有了长足的进步。就算是比起前些年大张旗鼓的时候,无论是教众还是积累的财富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地分坛的坛主们随便拣出一个来都是拳脚功夫不错的好手,但凡是这样的人,都有着一颗争强好胜不甘于落在别人之后的性格。在武艺上是这样,在平常的事情上也是一般无二。 这时侯说到了自己所率分坛的实力,那也是涨红着脸想把别人比下去,彼此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什么谦让的可能。偶尔有那被其他人比下去的人,也是一脸臊红的拍着胸脯向赵文易保证,今年年底一定要发展成什么什么样。 虽然整个大厅乱成了一锅粥,一直认真倾听的赵文易脸上笑容却是越来越浓。这样的攀比是好事,自己非但不能阻止,甚至还应该大力提倡。照这般你追我赶,何愁无为教的事业不能兴盛? 狂喷近两个时辰,五十多位坛主总算是乱哄哄的把自己肚子里的数据一个不差的吐露出来,至此,这一场唇枪舌战才算是告一段落。 “呵呵,这么些年来我无为教能取得今日的成绩,离不开众家兄弟的努力。今日咱们好不容易欢聚一堂,本座已经备下薄酒,我等兄弟今日便痛痛快快的喝他一回!”赵文易站起身来,一张业已生出皱纹的脸庞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提到酒,狂喷这么长时间的众人立刻感觉口干舌燥,一个个纷纷叫好大呼教主够义气。 这乱糟糟的样子,看的蔡文远是一阵皱眉,归根结底,这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啊。想要开口摆摆护法的威风,可是看着赵文易一脸喜欢的神情,倒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一开口,定然是又要得罪人了,老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暂且由得他们去吧。 这次的聚会不可谓不盛大,无为教遍布长江以南各地的堂主坛主们齐聚一堂,为了表示自己的欢喜之情,这宴会赵文易准备的也是极为丰盛。大明朝各地的名酒佳肴应有尽有,更是为每位属下都备了一份厚礼。虽然知道大家为祸一方都不缺这么点东西,可是这里面包含着自己的情谊,那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 正如赵文易心中所想那样,当这些粗鲁豪爽的汉子们接过教主备下的礼物之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别提是多么的动情了。教主这人不错,身居高位却依旧时时关怀着咱们这些做下属的,跟着这样的人打天下,大家伙无怨无悔! 酒宴开始,心中爽快的汉子们喝起酒来也更是凶猛,桌案上的精致小酒盅大家根本就不屑一顾,一个个端着大碗便拼起了酒,大呼小叫好不热闹。 这样的热闹对于这处宅院来说可是非同寻常的,就连已经在这处宅院居住了大半年的念儿也是觉得新奇,悄悄跑出屋子凑过来看热闹。 “念儿,到外公这里来。”正坐在酒桌旁和两大护法四位堂主说着话的赵文易看到这小毛头出现,满脸慈祥的把他叫了过来。 “呵呵。”看着这小毛头可爱的小脸蛋,赵文易一弯腰把他抱起坐在了自己腿上。 “念儿,告诉外公今日都读了些什么书?”赵文易轻轻捏着念儿胖嘟嘟的小脸蛋笑问道。心里也在感叹,小小年纪便显得如此秀气,只怕长大了也是个迷煞万千少女的美男子了。嗯,就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样。 “外公,娘亲今日教念儿读了论语。”看着坐在对面的爹爹一直盯着自己,念儿不由的低下了头,声音也是细弱蚊声。 赵文易笑着点了点头,勉励道:“嗯,你要勤奋一些,这些才学日后都会派上大用场的。” 此时念儿已经吓得不敢再说话了,低着头闷不做声,只是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小手指。 赵文易只当他是年纪小害怕见到生人,呵呵一笑将他抱了下去,轻轻抚摸着小毛头说道:“去吧。” 念儿如蒙大赦,话也不说便迈开小步跑远。对于他来说,一直脸色阴沉的色郎君就是娘亲口中的大灰狼。 孩子走远,赵文易脸上的慈祥笑容却久久不能散去。都说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紫茜这丫头虽然只是自己的义女,可尽起孝道来却不逊于自己的亲身骨肉,每日嘘寒问暖,天天都在想着怎么给自己补身体。这赵念也是个开心果,烦闷的时候,自己总喜欢逗弄他。 压下心中的感触,赵文易正色道:“诸位,如今形势喜人,咱们可要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发展我无为教了,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小色,你先说说。” 看着赵文易把目光投向自己,心中正煎熬的色郎君急忙收拾心情,心中急转,琢磨起了这话该怎么回答。 好在这几年他一心扑在事业上,个人的长进更是一日千里,谈论起这样的事情来也并不吃力。 “启禀教主,这些年咱们一直藏于案处,接应死对头沈崇名之过。以目前来看,自保都难的沈崇名已经无暇顾及我无为教,而一向以他马首是瞻的锦衣卫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把咱们盯得这么紧。所以属下以为,咱们应该不遗余力的利用好这个天赐良机,不要有太多的忌讳,一心发展便可。” 色郎君这话算是说到了赵文易的心坎里,天赐良机,若是不大加利用,那可就是暴敛天物了。 点了点头,赵文易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不过众人心中却多少有些不快,您的姑爷色郎君把能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大家还能说些什么,若是还是这些东西。那可就闹笑话了。 “呵呵,赵堂主所言甚是,如今这个咱们一定要好好利用才是。”蔡文远久经沙场,早已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不要脸功夫,别人不言语他倒是先开了口,这话听起来很有拍马屁的嫌疑。 其实蔡文远也是无奈为之,毕竟这两年自己的人缘彻底都毁了,现在想要尽早的重新站稳脚跟,要做的便是改善和众人的关系。而拍马屁,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赵文易呵呵一笑,道:“既然你们不说,那便也是这样的看法了。确如小色所言,这样难得机会,咱们一定要不遗余力的发展我无为教势力才是。本座以为,当下要做的,就是趁着朝廷无暇顾及咱们的时候,在各地大肆的开办工厂,也好招募工人从中吸纳新的教众,你们以为如何呢?” 教主金口玉言,这些做下属纵然是心中有些不认同也不敢说出口,就听得蔡文远继续溜须拍马说道:“教主好见地,这开办工厂,非但能吸纳新的教众,也能借此增加我无为教的收入,倒是人马充足粮草齐备,便是竖起大旗讨伐朱明的时刻了。” 只可惜在这样的大事上,赵文易却不会被他区区的两记马屁拍的找不到北,就见他摆手笑道:“哎,个人一点浅见而已。大家都谈谈各自的想法,咱们群策群力才是。” “教主,这一次朱翊銮从起兵到兵败,有很多东西都是值得咱们借鉴的。属下以为,他收买湖广各地将领为其效命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若是咱们也能做到这点,那一旦起兵,便可凭空多出来十余万受过训练的大军啊。”一旁的郑山川一脸感慨的说道。 当日湖广事变,湖广都司兵马皆投朱翊銮麾下造反的消息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一点和朝廷没有察觉到,无为教的人也同样知道的不清楚,当时带来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也就在那时候,包括赵文易在内的无为教人马都以为朱翊銮此次起兵,必成破竹之势,就算过不了江,也能占据江南半壁江山! 只可惜他碰到了沈崇名,一招巧取长沙彻底乱了朱翊銮的阵脚,轰轰烈烈的起兵也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偃旗息鼓。 这时郑山川说到这件事,众人不由自主的点起了头。不过随即赵文易又摇了摇头,抬头对着蔡文远问道:“护法,你以为如何呢?” 蔡文远倒是为难了,赵文易这一问可算是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若是实话实说,自己的话必定会引得其他几人愤怒,刚刚改善的处境也必定会变成先前的模样。 可是信口胡说,又怕赵文易不高兴,他一不高兴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思前想后一番,蔡文远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赵文易才是老大,得罪了别人不要紧,得罪了他却是最严重的。 “启禀教主,郑兄所言虽然不错,可是这条办法对于我无为教来说,却是有些行不通啊。”蔡文远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打量着对面郑山川的表情。果然,这老家伙的脸色当时便难看了。 ------------ 第七章 见钱眼开 第七章见钱眼开 “蔡老弟,朱翊銮有的,我无为教样样不差,为何这办法他能用得,我们却用不得!”郑山川语气不善,这件事情自己可是考虑了很多天的,怎么到了他蔡文远的耳朵里便行不通了,瞧这厮是的样子,莫非是刚刚被教主上了几个笑脸尾巴便翘上了天。 蔡文远苦苦一笑,就知道这话一说出口会惹得这个老家伙不高兴:“郑兄,小弟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无为教的身份和朱翊銮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用的好的办法,对咱们來说却不一定管用,而咱们用的办法,他也不一定能用得!” “哼,那你倒说说,这办法为何他用得,到了咱们无为教身上却沒用了!”郑山川懒得听他的绕口令。 扭头看了看笑而不语的赵文易,蔡文远只好解释道:“这办法朱翊銮已经用了,朝廷刚刚平息了他,自然会对这样的事情加以防范,说不定,这时候吏部和兵部已经开始联手在各地调查了,这时咱们再用这样的办法,那些将领们就算再爱财也得掂量掂量!” 其实这仅仅只是一方面,在蔡文远看來更为重要的是,朱翊銮的身份是皇室子孙,这样的人就算起兵造反那也只能算作是皇家内部的纷争,获得一些朝廷官员的支持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个站队的问題而已。 可无为教只能算作是野路数,就算是竖起了造反的大旗,在所有人的眼中也都只是草寇而已。虽然和朱翊銮起兵造反沒有本质上的区别,可在那些朝臣的眼中,这种事情都是要极力镇压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商量的余地。 这话说出來,肯定会让在场诸人难堪,所以蔡文远也只能寄希望于第一个借口糊弄过去。 这话听着倒也有些道理,原本梗着脖子像斗气公鸡一般的郑山川也沉默了下來,紧皱眉头考量起了这件事。 就在蔡文远悄悄松了口气以为糊弄过去的时候,就见郑山川忽然抬头道:“眼下收买武将虽然沒什么可能了,但咱们大可以收买各地文官啊!这些人虽然沒有掌握兵马大全,可在地方上的权势也是不小,若是能把他们拉下水,将來咱们起兵也会有不少便利之处的!” 蔡文远目瞪口呆,倒是沒料到郑山川是铁了心要效仿朱翊銮,一时间不知道概率如何应答。 “郑护法所言甚是!”一旁的福建总堂堂主楚啸天出声说道:“比起这些武将來,那些做在衙门里的老爷们更是贪婪无度,想要买通他们为我教效力,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楚啸天开了个好头,众人也紧跟着发表起了自己的见解,就听得广东总堂堂主杜千秋卷着舌头说道:“系啊!平日里咱们为了行事方便可是给了这些狗官不少好处,既然已经这样了,倒不如多花些银子彻底把他们拉下水,到系大家都系一家人了,再做别的事情也就容易多了,大家说系不系啊!”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统统都站到了郑山川一侧,蔡文远心底忍不住然不住叹了口气,这些人把事情想的他简单了,那些个贪官虽然爱财,但他们更爱命,如今朝局动荡大家肯定是洁身自好,岂会因为银子卖出自己的把柄。 不过看着众人和郑山川结成了统一战线,这话蔡文远可就不好再说了,不然的话得罪的可就不单单是郑山川一个人了。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想象着把各地地方官拉下水之后的美事,赵文易的内心也不禁被触动。虽然尚不敢断定这件事是否可行,倒不如姑且试试,成功再好不过,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们不妨试上一试,不过这件事必须小心谋划,太早漏了底细,可是一件不小的麻烦啊!”赵文易对着众人叮嘱道。 听着赵文易同意了自己的想法,郑山川也是高兴,立刻保证道:“还请教主放心,这件事属下会亲自去办,定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嗯,这样便好!”点着头,赵文易却是拍着额头笑了起來:“瞧瞧,尽顾着这些事情了,倒是忘了吃酒,來,本座敬诸位一杯!” 赵文易提前举起了酒杯,倒是让大家惶恐之至,一个个赶紧跟着端了起來,整个场面倒也是其乐融融。 无为教有了新的发展计划,刚刚将太常寺裁撤掉的张居正心中也有了新的打算。 连着裁撤了理藩院和太常寺。虽然沒引起什么大的动荡,可如今的京城官场业已是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无法安心处理政务,生怕哪一天变法的大鞭子落在自己的头顶。 针对这样的情况,张居正决定暂缓对各个衙门的改革,一來稳定一下人心,二來也好给大家一个接受的过程,不然事情逼得太急了,是很有可能出乱子的。 这一边暂时沒了动静,按照心中的变法蓝图,张居正把目标放在了如今声名远播的皇家商贸行之上。 其实对于经济,张居正也是很拿手的,早在沈崇名整出那些幺蛾子之前,张居正心中便开始琢磨起了这些事情,当时张居正敏锐的发现,若是朝廷再不想办法增加收入,迟早有一天会因为长期的寅吃卯粮生出大祸的,而他的愿望,就是在不增加农税的情况下,想办法为朝廷开源节流。 只可惜那时候张居正处境微妙,考虑最多的事情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官职,以图后事,心中的这些想法,自然也就无法付诸实施了。 而如今他的地位已经无人可撼,自然就开始按照心中的想法去实现自己多年的理想。 首先便是节流,也就是他前些日子忙碌的事情,那便是精简庞大的官府机构,以此來减少朝廷的支出。 而如今节流已经有了起步,那剩下的便是开源了,只是就连张居正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随着天下大势的急剧变化,如今他心中的想法和早年前已经有了很大的出入,尽管如今朝廷税赋充足,国库中的存银日渐增多,却依旧不能让张居正放下心中的为朝廷增收的愿望,他一直都想着,有朝一日,朝廷的钱粮用之不尽取之不竭,只要后人在享用的时候能想起自己就够了。 如今的开源,对张居正來说已经沒什么难度可言了,沈崇名留下的底子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自己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索取便是了。 这次张居正第一个目标便锁定在皇家商贸行,那也是有原因的,皇家商贸行因为起点太高,这短短的几年间便成了一个庞大的吸金怪物,日进斗金已经不足以 ------------ 第八章 强盗行径 第八章强盗行径心中有了计较,张居正可就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把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王思明。这次王思明的表现张居正很满意,他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爱才之心。这王思明虽然欠缺的地方还不少,可是自己好好培养,还是能成大器的。 “思明,你也知道这皇家商贸行自打建立以来一直收入颇丰,户部每年凭着其中的三成干股,便可以收入白银打一千二百余万两!这个数字,可是接近了先帝时朝廷大半年的赋税啊。”张居正一脸惊叹的表情,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透,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衙门便能赚取朝廷大半年的赋税收入呢? 单凭这一点,张居正心中就对沈崇名钦佩不已,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个不出世的天才。只可惜他风头太盛太过找人嫉恨,在官场之上不动圆滑之道,又如何能长久的了? 王思明点了点头,顺着张居正的话茬说道:“如今,京城的达官贵人和地方上的大富豪一同占据了四成,这一年可就是一千六百多万两白银。他们不劳而获,却是在吸食朝廷的收入。” 张居正一脸发愁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长此以往下去,朝廷的损失无法估量。你我身为朝廷官员,又怎能坐视不理?不把这些干股收归朝廷,本官寝食难安啊。” “大人一心为国,下官佩服。这件事下官愿效犬马之劳,单凭大人差遣。”王思明起身说道,他也是迫切的想积极靠拢在张居正身边,毕竟在仕途上,他对自己的帮助要远远的超过冯保这个老太监。 张居正微微一笑,点头道:“如此便好,那这件事就按咱们商议的来,由你出面向那些股东收回那四成干股,就算是价格高于原价,只要不是太离谱也是可以的。” 能捞到这件差事,王思明心中就算是踏实了,虽然经此一事自己肯定将京城的那些爵爷们得罪了一个遍,可是能跟在张居正身后办差,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人,属下以为若想办好这件事,最重要的便是将通达车马行的那一成干股收回,只要这一点做到了,其余的人都好办。”心中有了底,王思明自然是更加的尽心尽力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沈崇名这里确实是最为重要的一步。只是这人你我都了解,虽然如今算是赋闲在家,可想要然他松口却非一件易事啊。”张居正有些发愁道。现在还没有抓到沈崇名什么把柄,想要让他乖乖俯首,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啊。 王思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若是大人您信得过下官,就由下官去一趟南京城,必定能说服那沈崇名将手中的一成干股交出来。” “呵呵,本官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既然这样,那你便走一趟吧,待到办成此事,本官重重有赏。”张居正笑容满面的看着王思明笑道。年轻人有魄力,非常不错。 说走就走,离开张府之后,王总督立刻命人赶往通州安排南下的船只,匆匆回家取了几件换洗的衣裳便离开了北京城。 一路南下,打着海事衙门总督旗号的官船自然是一帆风顺,短短六日之后,便到了南京城外。 “大人,忠国公刚刚乔迁,那府邸就在城外五里。若是大人着急,下官这便带您前去。”知府大人匆匆赶来迎接京城来的大人物,一听这位王总督是来寻忠国公沈崇名的,立刻把沈崇名的去处说了个清清楚楚。 王思明呵呵一笑,沈兄还真是富得流油啊,前段日子刚听说他大兴土木在南京建了一处豪宅。没曾想到这才这么一段时间便入住了,这真够神速的。不过这么快的速度,只怕银子花起来也是哗啦啦的如流水了啊。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大人了。”王思明嘴上客气着,脸上倨傲的表情却根本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好在知府大人混迹官场年月不短,对这些京城的大老爷们的性格也是了解颇为透彻,所以对王思明这副表情根本没有在意,命人备了自己的官轿,带着王思明便匆匆出了北门。 前前后后花费白银近十五万两的忠国公府孤零零的矗立在郊外,那也是相当的醒目,暗红色的大门前,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没见过世面的人乍一看,定然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 不过王思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惧怕这两块石头。非但这样,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了鄙视的笑容。可笑这沈崇名,明明已经是没了牙的老虎却还在自家门前装腔作势,这不是惹人笑话又是什么?等这次回到京城,自己定然要把这消息散播出去,看看众同僚是如何的耻笑他。 “站住,国公爷府邸,闲人勿进!”门前侍卫很不给面子,明明瞧着来的人都是身着官家的衣物,却依旧上前大声呵斥。 “这位是京城来的王大人,有事要见国公爷,还劳烦小哥你通报一声。”知府大人陪着笑脸说道。 宰相门前七品官,到了国公爷这里,拿着看大门的少说也得从六品了,而且还是背景深厚的那种,寻常官员根本就惹不起。 “京城来的?”侍卫一听是京城来的官员,脸上的表情立刻便变的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笑意中喊着一丝讽刺,讽刺里又夹杂着一丁点仇视,总归是复杂之极。 “呵呵,敢问这位大人,大老远的到我家大人府上,所谓何事啊?”侍卫抱着膀子吊儿郎当的问道,瞧那架势,根本没把眼前的王思明放在眼中。 这等侮辱,就算是王思明能忍受,带来的手下官员也不能坐视不管,就见王思明身后一人眼睛一瞪,站出身来指着侍卫的鼻子训斥道:“大胆,竟敢对王大人无礼,莫非想以下犯上不成?” 这厮声色俱厉,只可惜面前侍卫却是浑然不惧,反而下巴一抬,满脸挑衅的同他对视起来。 “什么人啊,赶在国公府前大呼小叫,还没了王法不成?”一个更加猖狂的声音冲门口传了过来,众人抬头一瞧,却是二蛋哥遥遥晃晃的走了过来。 “怎么啦这是,哪里来的恶徒敢到我忠国公府捣乱,找灭呢?”二蛋哥两只眼睛顶在后脑勺,似乎没有看清来人是官家的人。不过这装模作样就算是头猪也能瞧得出来,让人如何能不生气。 “放肆,尽管污蔑朝廷大员,来呀,给我将他拿下!”接二连三的被人藐视,王思明手下官员的骄傲算是被彻底践踏了,自然胸中的火气也在顷刻间爆发出来,没了王法了还? 二蛋哥好似被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细细一打量,满脸惊喜道:“呦,这不是王总督嘛,那阵东南风把您给吹倒这里来了,下官失礼了啊,真是罪过罪过。” “呵呵,马大人,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这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啊,近来可好啊?”王思明春风满面,嘴里也是异常客气。这马二蛋就是浑人一个,你要是和他针尖对麦芒,那可算是白瞎了,对付这种人,就得可客客气气让他浑身难受才行。不然的话,根本就收拾不住他。 二蛋哥嘿嘿一笑:“不瞒王总督,我马二蛋虽然也是杀人无数,可从小到达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日子过的自然是安安稳稳了,从来不怕什么鬼敲门。倒是王总督您,如今官运亨通只怕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吧?” 二蛋哥明讽暗刺,根本不给王思明留一点颜面。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这么些年自己大人可从没亏待过他,没料到他现在竟然不念大人的旧恩在背后使绊子坑害大人,自己那是恨不得把他扔进讽刺里活活淹死! 这话说得有点过头了,饶是王思明来自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难免感觉生气。不过如果和二蛋哥在这里较上劲,那可就太过跌份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从二品大员海事衙门总督,怎么能和他这么一个痞子计较?传出去了,那也肯定是惹别人笑话。 未作理会,王思明脸色一正,说道:“本官这次前来是有公务要见国公爷,还请马大人前面带路吧。” “这样啊,那还请王总督在次稍等片刻,容下官前去瞧瞧公爷有没有空闲见客。”撂下这话,二蛋哥转身进了大门,根本就没请王思明进府喝茶稍等。 “大人,他们这也太不像话了吧?”王思明还在隐忍,手下的人却也是忍无可忍。 王思明心中也是强压着火气,沈崇名都到了这般田地了,竟然还敢摆出这么大的架子,着实可恶了些。不过一想想自己的来意,王思明的心里就又平衡了,等会儿就要瞧瞧他心疼痛苦的样子。 “闭嘴,耐心候着便是了。”王思明瞪了这下属一眼说道,接着双手背在身后开始缓步打量起了这处新宅院。还别是说,这宅子虽然建的神速,这做工也是非常不错,看来沈崇名还是一个会享福的人啊。 ------------ 第九章 煮茶论道 第九章煮茶论道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好在临来之前王思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所以这时也不着急,愣是靠着欣赏沈崇名耗费巨资修建的新宅院熬过了这半个时辰。 这半天,王思明也不是一丁点收获也没有。从眼前这座肃穆的大宅院他看出了一种东西,那便是陈暮之气。这大概也是沈崇名如今心情的真实写照了,英雄迟暮,如今的大明天下,已经不再是他的舞台了。 “王总督,国公爷有请。”正当王思明心中感慨连天的时候,二蛋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哦,有劳马大人了。”王思明笑着点了点头,抬脚想着庄严的大门走去。如今的沈崇名也只有这等手段了,把来客晾在门外这样的手段,可不是出自大家之手啊。 “王总督,国公府的门槛高,你可小心着些,别绊倒了。”看着王思明走到门前,身后的二蛋哥好心提醒道。 王思明身形一阵,停步回头笑道:“京城张阁老家的门槛更高,本官时常出入也未曾被绊倒,在这里就不劳马大人操心了。” 看着王思明一脸得意的表情,二蛋哥心中不由暗暗唾了一口,只懂得溜须拍马的狗东西,等着我家大人再掌大权的时候,必定有你好看! 昂首阔步的走进大门,眼前的情形却更是让王思明暗自羡慕。这沈崇名果然是个有钱的主,直到他这处宅院修建已经花了大笔的银子,没想到里面的陈设布置却要比这处院子更加耗费钱财。就这么一处前院,愣是被他整成了后花园,奇花异木比比皆是,都是各地闻名的宝物。 惊叹着,王思明不由自主的敛去了脸上高傲的神情,看来以前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呵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思明贤弟,稀客啊。”站在正厅门前的沈崇名春风满面,这番表现再一次出乎了王思明的预料。 按照之前的想法,王思明可以很肯定的认为,沈崇名见了如今的自己一定会恨得牙根痒痒,毕竟自己抢了他海事衙门总督的宝座,如今在他落魄之时,也算得上是落井下石了。 心中诧异,王思明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微微躬身笑道:“国公爷,久违了,不知公国爷近来可好?” 沈崇名哈哈一笑,走上前来笑道:“思明贤弟,我沈崇名正是年富力强,自然是好得不得了了。你大老远的从京城赶来,快些里面请喝杯浓茶吧。” “国公爷请。”王思明伸手说道,沈崇名也不客气,一转身大步的走了进去。“二蛋,快去后院茶舍把我的宝贝们和剩下的那点大红袍取来,让思明贤弟品鉴一下,看看味道如何。” 整天闲着没事,沈崇名只能给自己找一些乐趣,舞文弄墨弹琴奏曲非他所长,茶道这样的文雅之物自然便成了上上之选,毕竟怎么说如今的自己也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了,总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直粗俗下去。 沈崇名的茶具也是二蛋哥惊心挑选的,刚刚看了第一眼,直当是沈崇名学那土老帽用银子打造的。 可是再细细一瞧,只见这壶身朱粒累累,分明就是难得一见的银砂壶,也就是俗称的抽皮砂壶,还有那其余的几件茶具,也是同样用银砂烧制的! 这些东西有价无市,世面之上难得一见,但凡是读书人,都盼望着自己能有一套,就连自己也是这样。而且活了近三十年,之前也就在冯保府上见过一只这样的小茶壶。只是没想到,沈崇名的整套茶具都是银砂的,更是举世罕有了。 不理会王思明惊讶的神色,沈崇名娴熟的拿起火折子点起了二蛋哥命人端来的小炉,王思明分明发现,这小卢分明是金子打造的! 心中妒忌不已,王思明不由腹诽道:都说商人满身铜臭,看来饱读诗书的沈崇名也没能脱离这种俗套啊。 “思明贤弟啊,这水可是为兄命人清晨时采集的花露,你闻闻,是不是花香扑鼻啊?”沈崇名好似没有发现王思明眼中划过的羡慕嫉妒恨,把刚刚倒入银砂壶的露水递到了王思明面前。 这时的王思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闻也没闻就点头道:“果然如此,还是沈兄你会享受啊。” “呵呵,一般般而已。”沈崇名假装谦虚道,一边忙着倒腾手中的东西一边说道:“思明贤弟大老远的跑到南京城,应该不会是单单来看望为兄的吧?” 王思明心底轻蔑一笑,终于说道正题上了。“呵呵,来看望沈兄只是其一,不瞒沈兄你说,这次来,小弟还真是有事情需要沈兄你帮忙啊。” “呵呵,你我兄弟相交多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但凡为兄能帮得上忙,决不推辞。”沈崇名头也没抬,什么来找自己帮忙,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嘛。 “既然这样,那小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王思明笑着点了点头,“小弟听说,沈兄的通达车马上握有皇家商贸行的一成干股,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沈崇名身体一怔,接着抬头笑道:“一成干股倒是不假,不过这通达车马行可不是为兄的,那是鹏程的产业,这一成干股自然也就是他的了。思明贤弟,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来?” 王思明呵呵一笑,“沈兄,通达车马行究竟是谁的产业天下人尽皆知,你也没必要在小弟这里藏着掖着。不瞒沈兄说,小弟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皇家商贸行手中的那一成干股。” 沈崇名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物什说道:“难不成思明贤弟你对那一成干股有什么想法?” “错,不是小弟对沈兄手中的那一成干股有什么想法,而是朝廷有想法。这两年皇家商贸行收入颇丰,想必沈兄也是获利不少,其中数目,小弟可是想都不敢想啊。”王思明面带笑意,这样的好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哪能让你沈崇名总是这般的不劳而获逍遥下去。 “算你说对了,不瞒你说,就这一处宅子为兄前前后后便用了三十多万两白银。”沈崇名也不再打什么花腔。王思明的来意他已经明白了,定然是奉命前来自己这里抢夺那皇家商贸行的一成干股! 一处宅院花费三十万两白银,要是搁在以前打死王思明也不会相信,除非这宅院是用纯银打造而成的。可是今日见了沈崇名的这座国公府,就算是五十万两建造他也会深信不疑。 “沈兄,请恕小弟冒昧,如今百姓生活依旧困顿,朝廷虽然比起前些年宽裕不少,可户部存银却依旧没有多少。为此张阁老整日殚精竭虑,你却在这南京城挥金如土,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王大人,我家大人用的可是自己的银子,又不是贪腐得来,为何又用不得?”沈崇名还未说话,二蛋哥倒是听不下去了。狗屁玩意儿,跑到这里来装好人,也不知道当初你这厮不知廉耻的收取贿赂的时候为何没想想朝廷的难处! “二蛋,怎么可以这样和思明贤弟说话呢?”沈崇名出言训斥道,接着又扭头对着王思明笑道:“思明贤弟,二蛋这人就这脾气,你可不要见怪啊。不过,他这话虽然说的难听点,却也在理。这些银子可是我沈崇名正大光明赚来的,为何又用不得呢?再说了,这三十万两白银花出去,其他商家都有了收益,朝廷也从中收取了赋税,这一点上,为兄也算是用自己的银子为朝廷做贡献了,你说是不是?” 沈崇名善辩的事情人尽皆知,王思明也知道摆弄这些道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扬长避短不在谈论这个话题。“沈兄,就算你说的对,可你这些银子当真是正大光明得来的吗?” 不给沈崇名说话的机会,王思明紧接着又说道:“据小弟所知,你手中的那一成皇家商贸行的干股,去年一年的分红便有近三百万两,而沈兄你可是什么都没做便有了这笔收入。如此的不劳而获,难道沈兄你觉得正大光明吗?” “没偷没抢,为何称不得光明正大?”沈崇名也懒得摆大道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次将王思明问的没了话说。 心头急转,王思明很是不要脸的说道:“可是你不劳而获,抓分得却是朝廷的利益,难道心中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之情吗?” “没有。”沈崇名立刻摇头说道,险些将王思明的肺给活活气炸!没脸没皮,非眼前这人莫属!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砰砰乱跳的心脏,王思明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的无赖面目。“国公爷,本官此次前来,不是和你谈经论道的,孰是孰非后世自有公论,你我也不必在这里白费口水了。不妨实话告诉你,朝廷已经决定收回皇家商贸行把持在民间的那四成干股,这一决定,谁也不能阻挡。当然,朝廷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没有道德底线,当初你们用什么价格买入的干股,朝廷一定会按原价收回来的。若是有人敢于违抗,朝廷可不是慈悲的佛主!” ------------ 第十章 添油加柴 第十章添油加柴 王思明凶相毕露,倒也把沈崇名吓了一跳,这么些年來,这可是第一个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威胁自己的人。 “放你的狗臭屁!”一声大喝在门前响起,屋内众人回头一瞧,却是肖二少抄着一杆木棒杀气腾腾的矗立在门口。 “日你个仙人板板,王思明,我肖鹏程当日瞎了眼竟然把你这狗东西认作朋友,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格老子滴肖字倒过來写!”畅快淋漓的骂了一通,肖二少抄起棍棒便冲向了王思明。 王思明大惊失色,身手矫健的起身躲避,那一身肥肉恍若轻如空气一般,根本就沒有影响到他的反应力。 “啪!”一身巨响,沈崇名镀金打造的茶炉被肖二少一棍子扫飞出去,放在上面的银砂壶也顺势飞了起來。 沈崇名目瞪口呆,二蛋哥却是反应迅速,飞身跃起,竟然凭空将这银砂壶接在了手中,这宝贝疙瘩可是自己搞來的,其价值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还沒等二蛋哥來得及庆幸,滚烫的感觉便从手掌传到了大脑中枢神经,一声惨呼,可怜的银砂壶又被他抛了出去,清脆的一声响便片片化作粉碎。 沈崇名只觉得心中一揪,哭的心思都有了,自己的装逼利器啊! 罪魁祸首肖二少却是浑然不觉,眼瞅着一棒落空,想也不想便再次抡了起來,被自己当做兄弟的人在背后插了两刀,肖二少岂能沒有火气。 “快拦下他!”眼看肖二少棒棒杀招,王思明吓的是心惊胆战,一边左右躲避一边高声呼救道。 只可惜他带來的几个人早就被安排在门房接待,附近又有谁会听命前來搭救他,好在沈崇名担心暴怒之下的肖二少伤了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烦,吩咐痛心疾首的二蛋哥将肖二少拦了下來,直到这时,狼狈不堪的王思明才算是安全了。 “思明贤弟,你还是赶紧走吧大明悲歌全方阅读!有什么事咱们改日再说!”沈崇名对着心有余悸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來的王思明说道,他不走的话,老二根本就消停不下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看着不断扭动想要挣脱二蛋哥阻拦的肖二少,王思明來不及收拾凌乱的衣衫,一边说着一边绕道出了房门,模样很是不堪。 原本大呼小叫呵斥二蛋哥放开自己的肖鹏程一瞧这厮要逃,立刻怒骂道:“狗贼,有胆回來吃你爷爷一棒!” 不过这话非但沒有激发王思明身为一个男人的血性,反而让他脚步加快飞也似的逃出了国公府打门。 “仙人板板,爷爷今日打不死你!”正主走了,无的放矢的肖二少也消停了下來,嘟囔一句瞪眼冲着二蛋哥喝道:“二蛋,还抱着咱爷们干吗?” 二蛋哥赶紧撒手放开,近段时间二爷的脾气几位火爆,今日见了王思明这鸟人之后更是到达了顶峰,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 “哼!”怒哼一声,肖二少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气鼓鼓的对着沈崇名问道:“沈兄,为何要拦着小弟,不然今日非得废了这狗贼!” 沈崇名苦着一张脸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打死他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与他计较有什么意思!” 接着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的银砂壶一脸惋惜的说道:“哥哥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件宝贝,还沒过足瘾呢就被你给毁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对了二蛋,这东西价值多少!” 一说起这个,二蛋哥也是一脸的心疼:“大人,这宝贝有价无市,还是司空兄早些年得來的呢?属下可是用了不少好处才从他那里换來的!” “你瞧瞧,损失多大!”沈崇名摊手对肖二少说道。 肖二少心中火气还沒有撒出去,那里有心思和他玩笑,眼睛一瞪,看向了桌案上的另外几件。 沈崇名一惊,知道冲动之下已经变成魔鬼的肖二少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赶紧上前护住,好言说道:“好了,赶紧坐下歇口气,哥哥我再为你煮壶茶好好去去火气!” 吩咐二蛋重新找來茶壶,沈崇名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鹏程,你沒不必要为这些破事生气,气坏了身子弟妹可是会心疼的!” 说到小晴,好不容易将她娶过门的肖二少立刻消了不少火气,就听他说道:“沈兄,不是小弟愿意生着鸟人的闲气,可是你听听他的话,这不是明抢又是什么?莫非以为咱们兄弟是好欺负的不成,只要沈兄你一句话,小弟现在便让咱们通达车马行停业,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肖二少豪气冲云霄,沈崇名也只能点头承认,掌控了大明朝境内的九成的物流,现在通达的车马上打一个喷嚏天下人都得跟着打个哆嗦,厉害之处实非外人能够想象。 “呵呵,这话为兄自然相信,不过一码归一码,总不能一股脑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牵连起來不是,这么做,只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沈崇名好言相劝,自打前段日子用着手段整治了一下冯保,老二便上瘾了,总想着虎躯一震恐吓一下敌人。 肖二少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这气话,只是问道:“沈兄,那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难不成还真的把那一成干股交还给朝廷!”、 沈崇名吧唧了一下嘴巴,笑道:“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莫非你肖东家还将那每年三百万两的分红看在了眼中不成绝代风流神仙手!” “当然,天下最难得事情便是赚银子了!”肖二少的回答完全出乎了沈崇名的预料,按说以前的肖二少可是一个为人豪爽,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啊!莫非这一成亲,便懂得居家过日子了。 “苍蝇再小也是肉,而且就算咱们真的有打算不要这一成干股,也不是被人逼迫交出去的,此事若是传出去,沈兄你的这张脸往哪里搁!”肖二少一脸认真的说道。 “倒是沒你说的这般眼中,为兄以为,眼下的形势咱们若是交出这一成干股,倒是十分的有利!”沈崇名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其实在把王思明的來意听完之后,他心中已经将事情的得失利弊计算的清清楚楚,这件事根本无需自己多费什么形势,张居正自己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二蛋哥眉头一挑,立时來了兴趣,神色焦急的问道:“沈兄,你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快些说与小弟听听!” 沈崇名得意一笑,埋头开始烫起了茶具,动作缓慢优雅,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茶道高手。 他这时候显摆自己的茶道,却把肖二少急的不得了,几近哀求的说道:“沈兄,这茶咱们稍后再喝不迟,你快说说倒地有什么打算!” 见他猴急成这样,沈崇名只能由繁化简,满了两杯茶说道:“鹏程,你说皇家商贸行的那四成干股除了咱们手中的一成,其余的都在哪些人手中!” “一部分在京城达官贵人的手中,另外还有一些落在了江南的一些富商手中,不过前段日子不知道出了事情,竟然有近一成的干股低价转手,也都被京城的几位皇亲国戚给买走了!”刚刚卸任皇家商贸行当家人不久的肖二少对这事情自然是知道的门清,想都不用想便说了个清清楚楚。 “这低价转让暂且不用理会,你说张居正既然有胆从咱们手中收回那一成干股,他岂会不去理会那另外的三成!”沈崇名笑问道,这便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所在了。 肖二少立刻点头:“当然会了,若是不然,岂不是明明白白的昭示天下他这就是在故意的为难咱们,倒是事情闹大了,他张居正可就得名声尽毁了!” “这不就是了嘛,若是四成干股都收回去,你说他得得罪多少人,京城的这些大老爷们虽然沒什么实权,可官场之上的门生故吏亲朋好友数都数不清,一旦和张居正闹僵了,日后岂能有他的好处!”沈崇名一脸奸笑,一旦这件事被张居正办成了,那他可就是闲着沒事自己挖坑往里跳了。 “有道理!”肖二少连连点头,接着又皱眉道:“可是沈兄你也说了,这些达官贵人既然有这么厉害,那他们岂会凭着张居正的几句话便将手中的干股交出,白字黑字的契约都在,张居正倒也不至于黑倒明抢吧!” “呵呵呵,咱们都交出去了,他们还敢不交吗?”沈崇名眉头一挑说道,脸上尽显豪气。 肖二少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虽说沈兄现在是沒什么实权了,可是早些年闯下的响当当的名头可不是唬人的,论起胡搅蛮缠天下间沒几个人是他的对手,现在连他都俯首认输了,别人又岂敢在张居正面前炸刺,就算心中再不情愿,也得乖乖的俯首听命。 “如此说來,咱们这一成干股交出去,便算是浇油添柴了,待到火势变大,足够张居正喝一壶了!”肖二少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沈兄好谋算啊!脑袋瓜这么轻轻一转,便将不利变为有利,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 第十一章 带头大哥 第十一章带头大哥 肖二少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说道:“沈兄,如果这件事成功了,日后张居正是不是会麻烦不断!” 沈崇名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就不敢确定了,不过日后他行事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不然一旦被这些人抓住,那可就难说咯!”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便交出这一成干股,小弟现在就去找王思明那狗东西去!”说着,肖二少起身就要出门。 沈崇名赶紧出声拦住,苦笑道:“你这样主动送上门去,岂不是告诉王思明咱们有别的打算,那样他怎么会轻易地跳进來!” “是是是,那沈兄你打算怎勾引王思明跳进來呢?”肖二少一脸期待地问道,沈兄定然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这个简单,这次王思明前來南京,为的便是这件事,如果为兄所料不差,不出三日他必定会再次登门,到时咱们坐地起价,把这一成干股的价格提上去,这样非但能让他深信不疑,咱们也能小赚一闭不是!” “高,实在是高!”肖二少立刻竖起了大拇指,沈兄的阴谋诡计要多少有多少,和他为敌,王思明这等宵小之辈又怎么能有好下场。 沈崇名的猜测很准确,在他府上险些被肖二少狂揍一顿的王思明第二天便巴巴的在此前來求见,这次他是带着任务來的,能不能拿下沈崇名这座山头,可是关系到张阁老对自己的看法,所以,就算是受再多的侮辱,自己也要坚持到底。 昨日珍贵的银砂壶成了碎片,沈崇名撑出腔调的利器也沒有了,其余的一些东西也不好意思拿出來显摆,万一王思明这厮见识过,自己岂不是要成为笑柄,所以,两个人就干巴巴的坐在那里,连杯茶水都沒人伺候着魔尊仙皇最新章节。 “国公爷,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一成干股何时交换朝廷!”王思明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不这样,根本就吓不住沈崇名这个奸猾的小油条,今日自己就要将最后的态度明明确确的告诉他,无论是什么人和朝廷为敌,都是沒有好下场的。 沈崇名闻言立刻拍了桌子,怒道:“王思明,你们不要逼人太甚,莫非以为我沈崇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 他若是还像昨日一般语气神色平淡应对,王思明心中还真是沒把握能够拿住他,不过看着他现在的表情,王思明心底却是乐开了花,这不就是色厉内荏的表现吗?看來如今的沈崇名,也只能装腔作势凭借当年的威风吓唬人了。 “国公爷息怒!”心中有了把握,王思明反而不像昨日那般急切了,就见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件事情乃是内阁的决议,欺人太甚根本无从谈起,而且朝廷也不是无偿收回你这一成干股,你原价一百万两白银买入,只要交出干股,同样会给你一百万两!” 沈崇名冷冷一笑:“一百万两,本官这一成干股一年的分红就有近三百万两,区区一百万两就想收回,岂不是一桩笑话!” 王思明更是得意,听这话的意思,沈崇名是想谈价码了啊!“呵呵,敢问公国爷,你以为多少白银可以买回这一成干股!” 沈崇名气喘呼呼,咬牙道:“一口价,三百万两,一文钱也不能少!” 王思明扬声大笑,眼冒寒光说道:“国公爷,这不是在做生意,是朝廷要你交回这一成干股,念你当初出力不少,一百三十万两,一文钱也不能多!” 沈崇名沉默了,显然被王思明强硬的态度所震慑,这番表现,让王思明心中得意不已,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如今的沈崇名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叱咤风云了。 沈崇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语气却是慢慢的松动下來:“思明贤弟,我沈崇名一直都是一个商人,二百万两真的不能再少了,不然传出去……唉!” “沈兄,小弟也不是不近人情,一百三十万两已经是朝廷的底线,再多小弟可真的不敢做主啊!”王思明言辞诚恳的说道。 “不过,你我二人相交这么多年,这次小弟就放肆一次,给你一百五十万两,若是朝廷怪罪下來,小弟一力承担便是!”王思明眼中满是诚恳之色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沈崇名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揉着脑门沉默一阵说道:“好吧!那便一百五十万两!” “沈兄大义,朝廷一定不会忘记你今日之功的,那小弟这便派人赶回京城报信,十日之后沈兄你准备好当初的契约等我便是!”王思明起身说道:“小弟此行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就不过多叨扰了!” 沈崇名点了点头并未起身,只是对着一旁一直低头不语的二蛋哥吩咐道:“二蛋,替我送送思明贤弟!” 二蛋哥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跟在王思明的屁股后面走了出去,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活脱脱一只斗败了的小公鸡。 王思明刚刚走远,沈崇名的表情便來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忍不住笑出声來,自己的演技实在是太强大了。 “沈兄,你刚才装的可真像,小弟躲在后面差点都哭了,沒想到咱们的境遇竟是如此的凄惨绝命狂徒全方阅读!”肖二少麻溜得从后面的屏风遛了出來,一边笑着一边学着沈崇名的方才的语气说道:“二百万两,若是传出去……唉!哈哈哈哈!” 沈崇名也是笑个不停,显摆到:“怎么样,是不是今日才发现为兄还是个演戏的高手!” “高手,绝对是高手,就这么装模作样一番,便让王思明这厮信以为真,待到日后他明白过來,还不得活活气死啊!”肖二少兴高采烈,现在价码已经谈妥,非但让王思明信以为真,更是多了五十万两的收入,这买卖做的可是太值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目光渐渐变的深邃:“鱼儿已经上钩,咱们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忠国公沈崇名一心为国,用一百万两原价便交回手中价值连城的皇家商贸行干股,这消息经过王思明编造之后大力宣传,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各地一直对朝局密切关注的人不由大惊失色,这件事明明确确的释放出了一个讯号,在这次的官场派系争斗中,原本占尽了优势的沈崇名已经完完全全的败下了阵來,竟然沦落到了任人揉捏的地步。 叹息之余,手中同样握有皇家商贸行干股的其他人却是彻底的慌了神,原本接到内阁递來的公文大家还不屑一顾,只等着手握最大一份干股的带头大哥沈崇名带领大家伙硬抗到底,沒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便败下阵來,这天杀的张居正也太厉害了吧! 害怕之余,身处便利之地的京城达官贵人们立刻串联起來,一只享用不尽的金饭碗要被朝廷沒收,大家绝对是不愿意拱手交出的,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会放弃。 如果他们的行动算得上是迅速,那张居正的手段便是雷霆了,还沒等着大家商议出一个好办法,其中几家地位较低的股东们便出了大事,什么纵容子弟为恶、霸占百姓田地宅基、偷缴朝廷赋税,一个接着一个的罪名接连扣在了大家的头上。 而且这次顺天府也不再是和稀泥的角色,第一次变的雷厉风行,当日便把涉及以上几个罪名的人全部捉拿归案,不过并未直接开审,而是满城张贴布告扬言三日之后当众审理,京城百姓皆可前去观审。 使出浑身解数营救一番沒有任何效果,大家便知道这件事定然是张居正指使顺天府做的了,而布告之上的三天之期代表着什么?大家也是心如明镜,这张居正只给大家三天的思考时间,一旦不乖乖的交出手中的干股,那这些罪名可就要坐实了。 张居正竟然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这可就远远地出乎了大家的预料,一时间群情激奋一个个破口大骂张居正的卑鄙无耻,只可惜如今的张居正执掌朝政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手中沒有太多权利的达官贵人根本就惹不起,所以大家仅仅也就是怒骂几声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根本不敢采取什么手段去为难张居正,不然惹來张居正的报复,那时可就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今的形势已经非常的明显了,既然惹不起张居正,那就只能乖乖的将手中干股按原价交回了,不然天知道接下來张居正还有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來。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是追悔莫及,当初朝堂之上出现对沈崇名不利的风向之时,大家只想着坐山观虎斗瞧出好戏,根本就沒人伸手支援沈崇名一把,如今他失了势,众人却也跟着遭了难,家中最大的一笔收入就这样拱手相让。 世上沒有后悔药,这时再想着沈崇名复起占据朝堂,已经沒有可能了,大家后悔之余只能把所有的怨气放在张居正身上,诅咒这个混账王八蛋沒有好下场,扒皮萱草,满门抄斩, ------------ 第十二章 经济风暴 第十二章经济风暴 从张居正和王思明开始谋划收回皇家商贸行的干股开始,到四成干股如数收回,用时近近一月。可这件事为朝廷带来的效益却是非同一般,转眼间,户部一年便多出了一千二百多万两的收入! 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是要禀报隆庆帝的,这是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张居正的第一个想法。 其实这段日子隆庆帝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心中虽然觉得张居正这么做有些不对,可是一想增加了朝廷的收入,这一点点想法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赶汉唐盛世,为时不远啊。 “皇上,此次收回皇家商贸行干股,朝廷前后一共花费了白银六百七十万两。除了暗中为忠国公沈崇名是按原价增加了五十万两白银之外,其余全部以原价购回,并未侵占各位股东的丝毫利益。”张居正如实奏报,不过这有没有侵占利益,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算术问题。 不过隆庆帝对着算数也所知不多,一听是按原价收回,心里倒也坦然了,这件事做得不错,总不能让人在背后诟病朝廷的政策。 “张爱卿,这件事情做的不错,尤其是给沈爱卿增加了五十万两,更是做的好。”隆庆帝点头说道,思绪不由又回到了当初沈崇名勾引他开设皇家商贸行的时候。 “要说这皇家商贸行,当初完全是沈爱卿一手创立,朕只是出了一个皇家的名头而已,倒是他眼睛也不眨便把一百万两白银投了进去,如今想想,当初的沈爱卿是何等的意气风。只是如今,唉。” 想着沈崇名身染重疾退出朝堂,隆庆帝忍不住叹息一声,问道:“张爱卿,今日沈爱卿的身体可曾好些了?” 知道隆庆帝会有这么一问,张居正早就准备好了回答等着他提到这茬。“回皇上的话,这次回购干股,微臣未经您的许可知会陈公公从内库中拿了一些滋补之物一并带去了南京。据回报,忠国公这段日子身体略有起色,只是这次乃是陈年旧病复,想要完全恢复只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日。” 隆庆帝点了点头,“有起色便好,盼着他早日康复吧。陈洪,以后每隔一段时日便派人去一趟南京,把宫里的珍贵药材多带上一些,另外再传旨太医院,就让李时珍留在沈爱卿身边吧,让他一定要悉心为沈爱卿调理身体。” 陈洪赶紧应是,这事若是让冯保那厮知道了,肯定得泡汤。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启奏。”看着隆庆帝安排完了沈崇名的事情,张居正躬身说道。 “哦,何事?”隆庆帝饶有兴致的问道,最近他总是觉得浑身乏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处理政务了。要不是今天精神了一些,说不定也不会在休息的时候见张居正。趁着今日的功夫,倒要好好了解一些这段日子的事情了。 张居正还没说话,脸上便浮现了笑容。“启奏皇上,这几日户部的前半年赋税收入刚刚计算出来,各地税收共计白银一千九百多万两,年终有望突破四千万两大关。若是再加上皇家商贸行的收入,应该在五千五百万两左右。” 隆庆帝双眼顿时出了光芒,“多少?” “回皇上的话,如果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应该在五千五百万两左右。”张居正笑容满面的说道,就知道隆庆帝会被这个数字吓一大跳。 隆庆帝神情逐渐有些迟钝起来,好半天才说道:“竟然有这么多,比起朕刚刚登基之时,可是翻了一倍不止啊。” 此事隆庆帝心里也在飞的运算,若是再加上自己在皇家商贸行的分红,那可就是六千多万了,整整的三倍! 隆庆帝依稀的感觉到,朝廷一年税收突破一万万两已经不再是梦想。真到了那样的时候,大明朝一定就是有史以来最富裕的一个朝代了,而自己这位君王,也必定为后人说铭记,隆庆盛世,说的便是自己了。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就听得张居正继续说道:“根据户部统计出来的数字,前半年一千九百万两的税入,有一千二百万两是商税,依据朝廷十税一的律法,可以初步估算出这半年的时间,各地商人便赚取了白银一万两千万两!” 隆庆帝的脑袋轰然炸响,整个人完全被这个数字所震慑,一时间双目大睁说不出话来。 张居正很有耐心,只是一直站在那里等着隆庆帝训话。自己想要在这个数值上进行改革,就必须得到隆庆帝的支持,不然到时掀起的轩然大波自己并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爱卿,你没有看错吧?”愣了半晌,隆庆帝终于开了口,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皇上,这个数字千真万确,只少不多。”张居正满脸认真的说道,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藏于民间,微臣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 隆庆帝一怔,纳闷道:“治下百姓富足,可是历代君王毕生的心愿,张爱卿为何放心不下呢?” 张居正摇了摇头,说道:“恕微臣斗胆,皇上此言差矣。若是朝廷一年的商税收入达到两千四百万两,那民间便有两万四千万两白银的财富,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却并非是均分于普通百姓,而是集中在那些大商人的手中。一旦他们参与谋反,手中的财富必定能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大军,这对朝廷来说,可是一个致命的隐患啊。” 张居正把情况说的很清楚,由不得隆庆帝不相信,一颗心也不由随着想象提了起来。“你说的有理,一旦真的生了这样的事,那必定是今天之祸啊。” 越想这事心中越是担心,隆庆帝不由有些焦急道:“那张爱卿,如何防止这种事情生呢?” “办法倒也简单,那便是对商户课以重税,这样不但减弱了他们的实力,同时也能为朝廷增加更多的收入,此消彼长之下,这隐患也就不存在了。”说罢,张居正很是放肆的盯着隆庆帝的表情不放,他必须根据隆庆帝反应进行应对,出不得丝毫差错。 果然,一听是课以重税,隆庆帝的神情立刻变得迟疑起来。“爱卿,加重税负必定会伤及民生,用这种办法解决问题,只怕不妥啊。” “皇上多虑了,朝廷要增加的仅仅只是商户的赋税,虽然如此一来让他们的收入大大减少,可并不会伤及他们的根本。”张居正不假思索便回答道,进宫之前他已经将所有的说辞都准备好了,随机应变根本不会被隆庆帝问住。 隆庆帝摇了摇头,脑海里也变成了一团浆糊,思来想去,他总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唉,若是沈爱卿在便好了,他定能为朕分析清楚这增加赋税的利与弊。” 隆庆帝无意中的一句感叹,却是让张居正脸色一变。自己忙前忙后这么长一段日子,只当是已经在皇上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如今开来却依旧比不上已经赋闲在家的沈崇名。 “好了,这件事朕也想不明白,你姑且不妨拿到内阁会同各部主官商议一下。若是大家都觉得能成那便在各地试行,若是不行再另寻他策吧。”一动脑经,隆庆帝就觉得身体开始疲乏起来,慵懒的摆了摆手,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其实张居正要的便是隆庆帝的这句话,只要放权给自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加重赋税一事牵扯重大,虽然张居正已经决定非施行不可,可是也不敢独自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然施行之后朝堂之上也有官员反对,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所以听从隆庆帝的吩咐,将六部主官聚齐,当日便开始了紧张的磋商讨论。 事关重大,还没开始商议张居正便严令知道这件事情的官员们不得泄露此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乱子坏了自己的布局。可虽然这样,却依旧瞒不住无孔不入的锦衣卫,还没隔夜,详细的情报便呈放在了刘守有的案前。 刘守有可不是单纯的武夫,一瞧这份情报便吓出了一声冷汗,商税由原来的十税一变成十税二,张居正好大的手笔啊。刘守有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消息对沈崇名来说,必定有着极大地价值。 所以想也没想,立刻将情报塞入信封封上火漆命人加急送往南京城,看看他对这件事有着怎么样的看法。 “十税二,他张居正脑袋撞猪身上了吧?”乍一看这份情报,沈崇名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怒火,乱弹琴! “这上面上民间商户半年总收入一万两千万两,若是按照十税二的话,那依旧能获利九千六百万两。”肖二少自言自语道。 “沈兄,这也不少了,毕竟大家都得有的赚才行吗。朝廷太厉害了,咱们吃些亏也没什么啊。”肖二少有些某明奇妙的看着沈崇名说道,实在是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这么生气。 “放屁。”沈崇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再好好想想,咱们每年缴纳多少赋税,最后的盈利又是多少?” ------------ 第十三章 大刀阔斧 第十三章大刀阔斧 肖二少一挠头,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纯金小算盘开始计算了起来。 “通达车马行每年进账两千二百余万两,抛却各样成本,结余白银不足一千万两,再抛去缴纳朝廷的二百二十万两赋税,最终剩余是七百五十万两左右。若是朝廷将赋税增加一倍,那要缴纳的就是四百四十万两,最终结余五百三十万两,这……。” 算着算着,肖二少的声音却是慢慢的消失不见了。十税二,那可就是一半的利润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知道他算清楚了这笔账目,说道:“这也仅仅就是咱们通达车马行,寻常的布商、瓷器商,成本可要远远高出这个比例的。现在张居正这么做,分明就是逼迫着人家破产倒闭!朝廷的税收是成倍增加了,可这无异于枯泽而鱼,一旦损伤了商贸根本,结果无法想象。” “没想到啊,这只是增加了一成的赋税,便会损失这么多利润。”肖二少感叹连连,接着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不过这十税二一旦施行,只怕民怨沸腾,他张居正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崇名摇了摇头,皱眉道:“他的下场倒是次要,怕就怕我大明朝刚刚有些兴盛的迹象经此一事会化作虚影,若是又因此惹出什么乱子,无异于雪上加霜啊。” 说着,沈崇名忍不住站起身来,喝道:“二蛋,笔墨伺候,本官一定要阻止张居正胡作非为,免得他坏了江山社稷!” 二蛋哥急忙应是,忙不连跌开始给沈崇名铺纸研墨。提起笔来,沈崇名却又迟疑了。 如今不同往昔,自己这折子虽然能通过刘大哥送到皇上面前,可这样的大事,皇上必定会和张居正商议,届时凭着他的功底,足以将自己的想法逐一驳斥回来。而皇上的而皇上的耳根子又软,改变注意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 叹了口气,沈崇名将手中的狼毫笔抛在了一边,苦笑道:“罢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由的他们胡乱折腾去吧。” 一听这话肖二少却是不干了,急道:“沈兄,如今我大明朝商贸繁荣,朝廷税收充足,这可都是你这几年费尽心血才有的,怎能这么轻易地就让张居正祸给害了?!” 沈崇名一阵苦笑,道:“你当我愿意啊?可如今的形势你也有不是不知道,朝政大局被张居正一手把持,皇上又是对他信任有加,而为兄身在南京鞭长莫及,就算是张居正在皇上面前诬陷于我,我也无可奈何啊。” “大人,这件事只要对皇上讲解清楚了,任他张居正巧舌如簧也不能颠倒是非不是?说不定经此一事,你重回朝堂也不是不可能啊。”肖二少兴致勃勃的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天赐良机啊。 沈崇名摇了摇头,“事情哪有如此简单,有道是三人成虎,如今朝廷上下多是张居正的党羽,到时众人都站在他一边齐声讨伐咱们,只怕事情没办成却要白白惹来祸端。所以这件事,咱们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不去理会。” 肖二少细细一想,沈崇名这话在理,一句话从众多的人口中说出,由不得别人不信啊。 “可是沈兄,那你这些年的心血,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肖二少一脸不解的问道。 沈崇名叹了口气,强笑道:“不这样又能如何,听天由命吧。” 屋子里顷刻间沉默下来,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使出浑身解数得来的大好局面被人付之一炬。可如今就是有再多的不甘,也是有心无力。 沉默半响,沈崇名呵呵呵笑了起来。“好了,凡事有利有弊,你不是也说张居正做出这样的事情会大失人心吗?而且,如今商贸虽然繁荣,可是展太快必定留下了不少隐患,这次咱们就任由张居正去折腾,在一旁旁好好瞧瞧到底会暴露出哪些问题。” “沈兄,你当真是这样想的?”肖二少一脸不信的问道,沈兄可是出了名的锱铢必较,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又怎会眼瞅着被张居正折腾光而无动于衷? 并非就肖二少一人这么想,站在一旁一直未敢插话的二蛋哥也是眨巴着两眼瞧瞧打量着沈崇名的表情,希望能现蛛丝马迹。 沈崇名苦苦一笑,要说不心疼这份家业,那根本就是骗自己玩的。可是眼下自己的身份,确实是对这件事无能为力,既然这样了,倒不如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不说这些了,这段日子你们上点心,另外知会陈骁一声,让他加派人手密切监视各地动静,任何的变化都要汇总到我这里。”沈崇名拍板做了决定,自己又有的忙了。 正如沈崇名所料,如今的朝政已经一手把持在了张居正的手中,不要说他这个闲居在南京城的国公爷了,就连京城高拱也对张居正是无可奈何。而且也上了年纪,再也没精神死乞白赖的斗下去,只等着有朝一日自己那宝贝学生重入朝堂扬眉吐气了。对于这小子,高拱可是抱有很大的信心的,眼前虽然遭遇了重大的挫折,但一定难不倒这小子。 放眼天下再无对手,张居正要办什么事情那也是极其顺当,尤其是这种能使朝廷税收翻上一番的大好事,饱读圣贤书的大臣们,一个个是举双手赞成。 还是老规矩,朝廷通过了商税十税二的决议,第一刀便砍向了通达车马行。如归说沈崇名是商人中的领袖人物,那通达车马行便是商界中的屈一指了,只要攻下了这座山头,其余商户必定不敢违抗。 沈崇名已经有了决议,接到朝廷增加赋税的公文,肖二少大笔一挥批了一笔银子就交了上去,就当是这个月的赋税提前缴纳了! 消息一传出,原本就慌了神的各地商户们顿时傻了眼,连商界巨无霸通达车马行都认栽了,咱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一时之间,天下商户愁云惨淡,家大业大的心如滴血咬咬牙还能坚持下去,原本就是勉强维持生计的小商户更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那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身居高位的张居正却是不了解他们的苦楚,眼看着朝廷收入日渐增多,心中也慢慢的踏实下来。解决了这个一直忧心的问题,上一阶段进行的吏治改革也已经冷却了下来,如今自己完全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变革,三年只能,一定要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说做就做,下定了决心的张居正不久之后便拿出了一份草案,在内阁之中召集六部主官展开了商议,一旦成熟了,便呈交隆庆帝过目之后宣告天下开始实施。 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张居正提出的便是关于肃清吏治,吏治不清天下难宁,这一点是前人的想法,同样也是张居正这么些年苦苦思索的事情。 太祖立国之初,便设下严刑峻法惩处贪墨之徒,扒皮萱草牵连家人,样样都是狠毒自己让人望而却步的刑罚。可结果立国不足十年,便是贪官百出,有那么的多的人甘愿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贪污受贿。 有人认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当初太祖太过苛刻,官员每月所获薪俸连居家度日都难以维持,很多人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可是后来随着国势的增强,官员的薪俸也是一增再增,不要说养家户口了,就算是豢养十几二十名奴仆也不再话下,而这,还只是薪俸低微的小小县令。但凡品阶高一点的官员,薪俸也是逐级递增,置办宅院良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算这样,贪墨的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日渐增多,直到展成百姓口中相传无官不贪的地步。 张居正曾经认真的思索过这件事,得出的结论只有七个字: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今想要整顿官场风气,虽然继续增高官员薪俸是一个办法,可恢复太祖时对贪官污吏的惩处力度也是极其有必要的,同时也是最有效的。 毕竟现在官员们仅凭每月所获薪俸就不必再为生计愁,像来大多数人也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做这贪墨之事。就算是有自己也不怕,倒是抓出几个典型来下狠手惩处,必定能震慑其他人。 而且,以后对于官员每年的政绩评估也要重新作出安排,不但要考量他个人的清廉度,下属官员的清廉度也直接同他本人的政绩挂钩。 如此一来,责任一层接着一层的压下去,朝廷治理贪腐的执行力度也必定能翻上几番,到时候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对于自己的这些想法,张居正有着完全的把握可以把濒临崩溃的官场道德拯救回来。 至于这么做会得罪多少人,张居正心中也有计较。过往的事情自己不会追究,要的是官场之人日后的表现,自己明明给了他们机会却有人不懂得把握,到时候得了罪名,可就不能埋怨自己了! ------------ 第十四章 乱象初现 第十四章乱象初现 张居正身居高堂操持着家国大事,一心想着早日拿出具体章程进行自己肃清吏治的梦想,整日间那是忙前忙后没个休息的时候。 而在江南,无为教在教主赵文易的带领下也是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 前段日子朝廷施行了十税二的新商税法,对于无为教分布在各地的生意也是影响不小,为此,赵文易一干人等同样也是着急上火,恨不得前去找沈崇名询问一下,他的通达车马行为什么不抗税。如今害的大家都是损失惨重,这不是作孽又是什么。 不过事到临头,赵文易也是没了办法,毕竟那些商铺作坊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处于朝廷的管辖理所当然,自己这个密谋造反的人眼下对这事只能说是无能为力。 就在赵文易满腹愁绪苦思对策之际,十税二的之后出现的一系列状况,让赵文易是欣喜若狂。大量的小商铺小作坊倒闭,原本就依赖做工讨生活的人们,生计立刻没了着落。 这样的状况,多年来图谋造反经验丰富的赵文易立刻便现了潜藏在暗处的机遇! “二位,如今大街小巷多是等着做工维持生计的百姓,本座以为这对于我无为教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啊。”赵文易春风满面,昨日还为了十税二而紧皱的眉头也完全的舒展开了。 “机遇?”郑山川眉头一皱,不解道:“属下愚钝,敢问教主机遇何在?” 这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其中不少还是本教在各地的产业没有利润之后遣散的工人,如今值得愁的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维持下去赚取微薄的利润。 “教主,您说的是不是借此机会,广招信徒啊?”郑山川上了年岁,这脑子已经慢慢地跟不上形势。而蔡文远却不然,心思谨慎的他前后一想,便明白了赵文易的心思。 赵文易呵呵一笑,点头道:“正是,如今天下这么多人的生计没了着落,若是我无为教借此机会广施恩惠,十之二三的人会成为我们的信徒,你们想想,这是多大的一个数值?” 这么一说,郑山川也明白了过来,摸着下颚的胡子点头道:“确实如此,我无为教雪中送碳,日后一旦起兵,这些人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走。” 不过接着话锋一转,郑山川有些担心道:“可是教主,如今咱们也是处境艰难,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财力去豢养这几十万人,属下以为这件事不好办啊。” 如今的蔡文远已经没了二心,自然是一心想着无为教的大事,心底那份和郑山川一争雌雄的心思早就消失不见了,就见他闻言点头道:“是啊教主,机遇虽然难得,咱们却没实力把握住啊。” 这一点赵文易自然是已经考虑过了,轻轻摆手笑道:“呵呵,你二人不要着急,本座又没说要白白的给他们饭吃。” 一瞧他这样子,二人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有了打算,当时便打起精神准备认真聆听赵教主的高见。 “虽然眼下生意不好做,可也不是样样都没得银子赚,只是赚多赚少而已。现在这么多人为了生计徒劳奔波,若是咱们再开设几门用工量大的行当,必定能招用不少人马,就算是不赚银子,这笔买卖也做得。” 郑山川点了点头,“教主所言甚是,脚力行当确实如此。只不过眼下沈崇名的通达车马行一家独大,咱们想要插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无妨,沈崇名如今不必当初,没了朝廷做他的后盾,他的通达车马行又如何能向以往那般威风?说不定,如今朝廷已经有人开始打通达车马行的注意了,这是咱们出手也建起一家来,虽然不一定能比得上通达车马上,可是站稳脚跟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要能多多招揽人马,赔本赚吆喝也是值得的。”赵文易一脸得意,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自己一点自己还真是没有想到啊。 蔡文远只觉得眼前一亮,点头道:“郑兄,小弟以为这件事做的。” “嗯,确实不错。”郑山川也跟着点头道,“要不是教主您提醒,属下倒是忘了如今的沈崇名已是落了毛的凤凰,就算是别人抢他的生意他也是无可奈何。” 眼看着二人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赵文易也是越高兴起来。“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蔡护法你这便去筹划,一个月之后,本座要见到一个势力遍布江南的车马行!” 如此大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蔡文远顿时喜上眉梢,看来教主真的是原谅自己了。“请教主放心,一个月之后若是办不成此事,属下提头来见!” “嗯,如此便好。你这便去吧,本座会派人告知给地分坛,在这件事情上全力配合你。”赵文易笑道,在无为教中,蔡文远能力绝对是位列前三,这件事交给他去办,自己根本不用愁办砸了。 “是,那属下这便告退了。”施了一礼,蔡文远转身走了出去,昂挺胸,气势倒是恢复到几年前刚刚出任护法的时候。 “郑护法,眼下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去办。”蔡文远刚刚出门,赵文易就对着郑山川说道。 原本心中还有些失落的郑山川立刻来了精神,抱拳道:“请教主吩咐。” “如今天下乱成了这般模样,老对手沈崇名又是自顾不暇,咱们的老手段也就能有用武之地了。你告知三位堂主,命他们借用别的名头放心大胆的在各地布教,能招纳多少信徒算多少。另外再派人散布谣言,就说是朝廷决定废除十五税一的田赋,从明春起依照十税一征收。商税翻了一番,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有不少人相信,待到民怨沸腾之际咱们再起兵,也算是顺应天意了。”赵文易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借助天时,大事可期啊。 郑山川呵呵一笑,抱拳赞道:“教主高见,谅那京城的狗官们也想不到他们这般作为却是再自掘坟墓,呵呵呵。” 有人欢喜有人愁,变法进展顺利春风得意的张居正和前景一片光明喜不自禁的赵文易是高兴,可身居南京忠国公府的沈崇名却是无心享受之际斥以巨资整出来的高品位生活,茶不思饭不想终日为大明天下的未来担忧着。 这些天,沈崇名总是扪心自问,究竟是自己没有能力去阻止他的胡作非为还是为了一己私利不去拉他一把?若是前者,也许沈崇名心中还会好受一些,可是思来想去,沈崇名最终得到的结论几乎都是为了一己私利才眼睁睁的看着张居正将天下搅乱成这般模样。 每思及此,沈崇名都是深深地自责,自己这简直就是在作孽啊,竟然害了如此多的人。 “沈兄,这生意没法做了。”就在沈崇名为眼前形势忧心不已的时候,肖二少愁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沈兄,这才一个月,咱们的生意竟然缩水了三成,长此以往下去,也得倒闭了不可。”肖二少从怀中掏出一册账本扔在了沈崇名面前,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崇名拿起账册随意翻了几下,可根本就没有看进去,叹气将账册放在一边,沈崇名苦笑道:“牵一动全身,这次的事情完全出乎为兄预料啊。” “沈兄,你快些个想想办法吧。你是不知道,这一路回来,往日繁华的南京城内随处可见愁容惨淡等着打短工挣口饭钱的百姓,可如今每家每户都不景气,前来雇佣的几乎没几个。照这样的情形,只怕用不了多久街头街头就有卖儿卖女的事情出现了。”肖二少眉头紧锁,这繁荣来得快,去的却是更快,沈兄费尽心血建立的一切,转眼间就被张居正给折腾的差不多了。 一听卖儿卖女,沈崇名更是揪心。可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再让他上折子劝谏隆庆帝已无可能。 “鹏程,这次的事情,咱们船队受到的影响大吗?”不想再去说这些不高兴地,沈崇名转移了话题。其实,海贸才是重重之中,只要它受到的波及不大,那事情就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日后想要恢复,也自然会容易一些。 二蛋哥摇了摇头,叹气说道:“情况也有些不妙。这海贸的利润虽大,可凡是出海经商都得通过海事衙门缴纳赋税,原本这暴利缴纳的赋税就高,眼下一再一翻番,那更是高的吓人,小弟前几日让人计算了一下,算上沿途损耗。再加上如今各地商行倒闭了不少以致货物周期变长,利润已不足原来三成。” “这么多?!”沈崇名吓了一跳,事情竟然要比自己想想的严重不少啊。 “可不是嘛,小弟现在就怕这么折腾下去,又有人得冒着杀头的风险私自出海了。”肖二少忧心忡忡,沈兄可是对自己说过,当年的遍及沿海的倭患,就是因为这样才逐渐变大的。 若是因为这件事一旦又出现了倭患,那沈兄以往功绩可就真的算是全白费了。想着这些,肖二少不免为沈崇名赶到有些惋惜,这么多年白折腾了。 “他妈的。”沉默着,沈崇名忽然低声骂了一句。 ------------ 第十五章 大乱大治 第十五章大乱大治 肖二少听的不是很真切,眨巴着两眼问道:“沈兄,你方才说什么?可是有了什么应对的办法!” 沈崇名气鼓鼓的摇了摇头:“沒有,乱就乱去吧!乱的越彻底越好,待到哥哥我东山再起之日,再给他一步步的整治回來!” 这话说得极有气势,倒是将肖二少听的傻了眼,愣了半晌之后才满脸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哥哥,小弟算是才彻底的服你了!” “走,咱们喝酒去!”沈崇名起身说道,发愁也沒用,倒不如放宽心坐观天下大势,思考日后如何挽救这烂摊子的办法有用。 天下间成了这般模样,京城的里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大臣们自然也知道的,就连身处深宫之中的隆庆帝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张爱卿,朕听说自从商税改革以來,各地均有不少的商铺行当经营不下去,这事情可是真的!”隆庆帝打量着张居正问道。 看着张居正脸上划过一丝愁容,并未立即回答自己的话,隆庆帝只当是他以为自己要训斥他,赶紧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朕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这商税十税二的事情虽然是张爱卿一手操持办的,可他也是为了朝廷,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能责怪他不是。 张居正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事也是最近几日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说他心中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刚才一听到隆庆帝的问话,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一时间能言善辩德恩张居正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一听隆庆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张居正的一个心便踏实了下來,躬身道:“启禀皇上,确有此事,微臣这几日正在思量应对之策,届时再禀报皇上!” 见他沒有欺瞒自己,隆庆帝的一颗心也是跟着踏实了下來,怕就怕他藏着掖着用假话來搪塞自己,若真是那样,这情况可就严重了。 “如此就好,朕相信凭借爱卿的才学,这件事情用不了多久你便能解决妥当的!”隆庆帝点了点头笑道。 张居正心里沒了负担,这时又听到隆庆帝口中这么信任自己的话,脸上少有的出现了笑容:“多谢皇上信任,这件事微臣和众同僚一定会处置妥当,绝不辜负皇上期望,还请您放心才是!” 隆庆帝点了点头,接着又兴致勃勃的问道:“朕听说爱卿正在内阁和六部尚书忙一件大事,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啊!” 最近自己才发现,原來这张爱卿和沈爱卿一般无二,总是能捣鼓出一些新的东西來,短短几年便出了两个这般的人才,我大明朝何愁不兴呢? 说到这个,张居正脸上笑容更盛:“启禀皇上,这段日子微臣正在和几位同僚商议如何肃清吏治,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虽然进展慢了一些,眼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用不了多久便能拿出具体的章程呈阅皇上!” “肃清吏治!”隆庆帝立即便來了兴致,这可是难得的大好事啊!自己不敢奢求天下官员都能像沈崇名和张居正一般智慧多才,能为朝廷做大事,只是希望天下的官员都能牢记自己的职责,踏踏实实的做个百姓爱戴的好官。 只可惜自打自己懂事起,便总能从别人口中听说那些犯了事的官员,做下了各种各样的恶行,更是听说过天下无官不贪的言论,种种事情,都明明确确的告诉自己,大明天下的贪官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 登基已经五年有余,关于肃清吏治的事情隆庆帝一直都有所听闻,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吏部尚书换了几茬貌似也沒看到什么效果,如今张居正忽然搞出这么一件事情來,隆庆帝当时便來了兴致,张爱卿这人有想法,说不定别人沒做到的事情,他却能做到。 “张爱卿,你打算如何來肃清吏治,快些说给朕听听!”隆庆帝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居正躬身应是,心中也是高兴,看來自己的具体章程不用呈阅皇上便能通过了。 将心底想法一条不漏的为隆庆帝叙述了一遍,张居正笑道:“皇上,微臣浅见,以为这双管齐下之策,必定能让我大明朝吏治有所好转,到时只需持之以恒,终究有一日我大明天下会再无一名贪官污吏的!” 隆庆帝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都快笑到花开了:“呵呵,张爱卿啊!你这个双管齐下下的好,如今朝廷宽裕,为官员增加薪俸不是什么难事,再辅以严刑酷法必定能让他们时刻警醒,嗯,好办法!” 隆庆帝的称赞连连,也是让张居正思路打开,拱手道:“皇上,微臣窃以为,如今各地倒闭不少商铺。虽然和朝廷商税改革有很大的干系,可与地方官的不作为也脱不开关系,要想让我大明天下昌盛永固,不但要除掉所有贪官污吏,同时也要考核官员的各项政绩,其中应该包括治下每年的税收,百姓生计是否得到保障等等,以此作为晋升凭证,必能省却朝廷不少麻烦!” “嗯,有道理!”隆庆帝还是点头,这头点多了,心情也是越來越舒畅,就见他一脸笑容的对着张居正说道:“这肃清吏治政绩考核都是大事,爱卿你可一定要抓紧些去做,早日拿出一套具体的章程施行下去!” “是,皇上放心便是!”张居正躬身应道,事情刚刚开始便获得了皇上的大力支持,何愁此事不成呢? 话虽这么说,出了皇宫的张居正脸色慢慢又沉了下來,大量依靠做工讨生计的百姓生活沒了着落,在眼下这可是一件比肃清吏治还要严重大事,哪怕是治标不治本,也得先把这件事解决掉再说。 心中有着这样的打算,张居正一回到内阁便命人召集了六部尚书前來内阁一事,这件事必须尽早的拿出一个具体的解决办法來,不然持续的时间越长,就越是不安定。 万一哪天发生了暴乱,就算是及时扑灭也极有可能被对手拿住自己的把柄,凭着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到时自己可就有的受了。 这个对手不用说,除了沈崇名再也沒有别人了,也只有他,才能让张居正忌惮不已。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任凭朝廷众大臣想破脑袋也沒能想出一个好的应对办法,最终讨论出來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将刚刚实行不久的商税十税二撤销,让那些歇业倒闭的商铺行当重新开张营业。 可是这个办法张居正如何能同意,商税十税二废除到沒什么大不了的,怕就怕经此一事落个朝 ------------ 第十六章 纵容放任 第十六章纵容放任张居正的一番话听的众人是冷汗淋漓,张大人的胆量也着实是太大了吧,先是将京城里王公贵族在皇家商贸行的干股扫荡一空,这接着便要收拾分封在给地的皇室宗亲,一来二去,除了咱们这些外臣,身份尊贵的人都被他得罪了一个遍! 话头已经被张居正完全堵死,众人虽然忧心不已,却也不敢再开口劝解,免得惹恼了张居正吃了训诫。 “那大人,在田地更改之前,眼下这些生计没有着落的百姓又该如何安排?” “朝廷正值变革之期,有顾全不周的地方在所难免。立刻草拟公文传递各地衙门,每日施粥两顿,另外要严密监控百姓言论,但有挑动是非者,全部抓入衙门问罪。如若出了乱子,可以自作决定协同当地卫所兵马平定。本官的要求很简单,在这件事情上要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拖延,谁的治下出了问题,本官拿谁是问!”张居正的语气很严厉,现在不上些手段,下面的人整天就知道叫苦,根本不会想办法为朝廷分忧。 众人不由点了点头,这大概也是目前唯一行之有效的手段了。只要百姓们有饭吃,定然没人会冒着风险搞出事情的。 众人起身告辞就要去张罗这件事情,户部尚书忽然脚步一顿,转身问道:“大人,这施粥所用的粮食是我户部调拨还是各地衙门自筹?” 张居正呵呵一笑,“天下富人这么多,何须朝廷舟车劳顿调拨粮食,让各地商人协助衙门施粥便是了。这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想必他们会愿意的。” 众人一阵恶寒,刚刚搞出来的十税二让商人们大大损失了一笔了,这转眼间就又要让人家白白效力,只怕商人们听说了这事,能把张居正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一个遍。 当然,这话也就是心底嘀咕一下,借大家伙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大人,最近各地都送来的这样的情报,属下怀疑无为教可能在广纳信徒,大肆扩张势力。”陈骁将几耷纸张递到了沈崇名的面前。 沈崇名眉头一皱,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问道:“你是说无为教又有异动?” “是啊大人,如今各地不少百姓生计困难,如今各种谣言繁多,以致人心惶惶,所以各地多是烧香拜佛祈求上苍保佑的人。这一来二去,什么天罗教,苍生会之类的骗人的小组织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骗取钱财不少,更是蛊惑了人心。”陈骁满脸苦笑,都说乱世多怪象,这次自己可算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刚刚出了这么一点点事情便成了这般模样,若是再严重一些,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趁着他说话的空当,沈崇名已经草草的将手中情报翻看了一下。看着最后一张情报上所说的尼麻会,沈崇名不禁呲牙裂嘴。人才啊,这种帮会的名字都能想得出来。 “可这上面多是些闻所未闻的小组织,怎么没有无为教的相关情报呢?”不敢胡思乱想太多,沈崇名有些纳闷的看着陈骁问道。 “大人,您不觉得没有无为教参和这事很不对劲吗?”陈骁小声的说道,这种事得靠个人去想,别人说出来可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沈崇名眼睛一眨,还没等思考就惊叫出声,“哦,你是说他们隐藏在了暗处,说不定这些名目繁杂的小教小派就是他们捣鼓出来的?” “呵呵,大人高见,属下也是翻来覆去想了好多天才想到这一节的。毕竟眼下这形势,极其有利于无为教的发展,他们不出现可就太怪异了。”陈骁笑着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越是藏匿的深,越说明他们的动作不小,这种机会不好好把握,那无为教不也不配是咱们的老对手了。” “大人,既然这样,属下是不是应该调集人马将这些名头杂乱的教派全部灭了?”身居高位日久,陈骁说话的语气也慢慢发生了变化,就四个字,强硬、霸气! 出乎他的预料,沈崇名想也没想就摇头说道:“不。不但不能坏了他们的事,而且还要当做不知道的这件事情,让他们随意发展去吧。” “大人,这狗日的无为教可是您的老对手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抓到他们的小辫子,不好好收拾一下怎么成?”一旁的二蛋哥插话道,最近大人的行为越来越怪异了,这可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该不会是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气晕了头吧? 沈崇名呵呵一笑,道:“虽说养虎为患,可一只老虎既然能攻击自己,自然也能攻击别人了。现在本官的身份不同以前,这种事就交给张居正去处置吧。好了,陈骁,就按本官的意思去办,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说罢,沈崇名起身哼着小调出了正厅,背影怎一个潇洒了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二蛋哥不由挠了挠头,“陈骁,你说大人他是不是真的承受不了眼下的打击,不然这么混……不,是不负责任的话也说得出来?” 看着二蛋哥一脸纳闷的表情,陈骁呵呵一笑,说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大人是在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虽然代价大了一些,不过一旦成功,无论是朝廷还是天下百姓,所获的利益,可是远远无法估量的。” 说罢这话,陈骁也抬脚走了出去,这件事自己可得好好安排一下,一定要挑选最忠心的人去办,不然走了消息不但会坏了大人的计划,说不定还得落个罪名。那样的话,可真的就是得不偿失了。 二人一个比一个高深,二蛋哥倒是彻底糊涂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叹了口气,一向懒得动脑的二蛋哥不再去琢磨这事,凡事自己跟着大人走便是了。 沈崇名有了吩咐,一向专注无为教一事的锦衣卫没了动作,可算是便宜了无为教。这可是他们一直以来最担心的问题了,不然的话这次也不需要胡乱借用别的名头收纳信徒。若是直接用出无为教的旗帜,凭着以前的基础,那样的效果肯定会高出现在几倍。 不过如今这样的状况无论是郑山川还是赵文易,都已经感觉非常的满意了。虽然有几个地方受到了官府的打压,可是没有锦衣卫的参与,由此带来的一丁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教主,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各地分坛便招纳了不少信徒,事情进展之顺利远远超出了属下的预料。”郑山川笑容满面,这么多年了,很少有这样高兴地时候。 赵文易也是这番表情,郑山川这边进展顺利,蔡文远那边也不差,亨通车马行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可以说是开业在即。到时只要已开业,便可以遴选那些年轻体壮信徒们进入其中,一来急需为他们洗脑,二来便是有组织的开展必要的军士训练,待到一起兵,这便是一支可以喝朝廷人马正面对战的军队! “不过,近日各地衙门开始组织施粥,接下来咱们的发展必定会缓慢下来啊。”郑山川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百姓生活困顿,只要能给口饭吃让他们做什么都行,难听一点便是有奶就是娘,到时再向他们灌输朝廷的恶行,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不过这也不能怨百姓,毕竟谁都不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去造反啊。 这件事赵文易早已在镇江街头见到了,冷笑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不付出一些代价,如何能获得回报呢?”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郑山川倒是糊涂了,蹙眉道:“教主的意思是……” “投毒,让百姓对官府的派粥望而却步,被逼无奈之下,他们肯定会投向咱们。”赵文易语气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见多识广的郑山川忍不住一个哆嗦。投毒,说的虽然轻巧,可那得害多少人命呢。 “郑兄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不这样做,咱们的理想何日才能实现?”仿佛看穿了郑山川的内心,赵文易苦笑道。 “可是教主,这么做有伤天和,毕竟都是些无辜的百姓啊。”郑山川还是不怎么情缘,如归说斩杀贪官污吏他只是当仁不让,可这平白无故的害人性命,终归还是狠不下这份心来。 赵文易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若是郑兄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倒不如说来听听。” 郑山川摇了摇头,如果有好的主意,他也就不会像赵文易提起这件事情了。 两人一阵沉默,最终还是赵文易先开了口,“郑兄,此事你便依我一次。这样做不但能破坏朝廷的举措,更能让那些没有骨气愿为派粥一事捐献粮食的商户们得不偿失。到时出了中毒的事情,他们不但不能落得好处,反而还会惹来一身麻烦,毕竟这黑锅官府是不会自己背的,几个平息众怒的替罪羊可就得从他们中间抓了。如果小弟所料不差,最后的结果不但是百姓对官府派粥望而却步,就连商人们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没人愿意自找麻烦。那时,官府的麻烦可就大大的增加了。” 赵文易已经摆道理说得很明白了,心中没有其他办法的郑山川只能点头说道:“好吧,不过这毒能不能不用致命的,不然属下实在是下不去这个手啊。” 知道这老头子心底软,虽然如此一来效果会打些折扣,但赵文易还是点头道:“依郑兄的意思便是,小弟就不再过问了。” ------------ 第十七章 投毒事件 第十七章投毒事件 看着赵文易同意了自己的建议,郑山川也就不再犹豫什么?应了声是,起身走了出去。 “心慈手软,这一点上谁也比不上蔡文远啊!难道不知道曹操曾经说过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怨天下人负我的话吗?成大事者可不能拘泥太多!”赵文易嘀咕了一句,随手捡起一本书翻看起來,封皮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三国演义。 此次遵照张居正的意思派粥,规模可是不小,大明朝各府各县多多少少都有几处派粥的摊点,清水米汤虽不足以免受饥饿,但至少是不会被饿死了。 不过这可不是派粥的标准,只不过缺少监督,很多筹集來的粮食经过衙门之后便大大的缩水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阻挡百姓的情绪高涨,毕竟苍蝇再小也是肉,总好过要饿肚子,所以每天开始派粥的时候,粥棚之前总是排着长长队伍,木桶里的粥舀不干净,人们是不会散去的。 这样的情形高居庙堂的张居正是看不到的,不然他将更加深切的体会到这商税十税二究竟为朝廷带來了什么? 想着这些,沈崇名抬脚向前走去,凭着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在前开道,这厮倒是一路无阻的走到了粥棚之前。 清水一般的米汤,沈崇名的思绪顷刻间便回到了当年的在河南赈灾时的情形,同样的米汤,同样的人祸。 若是当年,气血方刚的沈崇名早就发狠收拾这些坑害百姓的畜牲了,可是时过境迁,他也知道单靠这种暴力手段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是在这南京城发飙一次动用手段整治几个贪官污吏又能如何,天下间这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自己能拯救的过來吗?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转身就走,背后满是不解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他,这位大官人莫非以为大家伙在此等候是为了吃什么山珍海味,所以这才挤进來瞧了一瞧,瞧他刚才那副样子,满是失望的情形,定然是这样了。 “张居正,你误国啊!”回到自己的国公府,沈崇名忍不住摔了东西,这段日子藏在心中怒火总算是彻底的爆发了。 摔了东西,往日还算是温文尔雅的沈崇名站在自己门前跳脚大骂,活脱脱一个泼妇在骂街的架势。 “老子辛辛苦苦为朝廷建立的一点家业,就这么被你这混账王八蛋三下五除二给糟蹋了个干干净净,你个龟孙,往日真是错看了你,什么千古变法第一人,狗屁不是!”……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直紧紧跟随他的二蛋哥和闻讯赶來的肖二少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以前也沒听说沈兄和那张居正有太多的交集啊!现在听他话中的意思,怎的像是两人有什么交往一般,莫非是传说中的神交。 就在二人还在胡乱琢磨的时候,狂骂了一刻钟的沈崇名总算是消停了下來,瞪眼对着二蛋哥喝道:“二蛋,快些上茶,大人我口渴了!” “哎!”应了一声,二蛋哥腿脚麻溜得前去为沈崇名端茶倒水,肖二少也赶紧的走上前去,开着骂到满头大汗的沈崇名,很是心疼的说道:“沈兄,你这是做什么?累坏了自己怎么办!” 沈崇名沒搭理他这茬,直接问道:“鹏程,咱们通达车马行派粥了沒有!” “衙门的人倒是來找过,不过小弟直接拒绝了他们,沈兄你不是说要让现在的局势越來越好吗?而且咱们若是派粥,便是帮了他张居正的忙,这买卖指定不划算!” “帐不能这么算,咱们斗來斗去苦的却是百姓,你立刻去安排,从明日起各地分铺自行派粥,不用通过衙门來做,不然都被他们给贪了!”沈崇名眉头紧皱吩咐道。 肖二少应了声是,接着迟疑道:“沈兄,这么做可就帮了张居正的忙,那你的计划……” “无妨,治标不治本而已,该乱的肯定会乱起來,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題而已,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肚子不是!” “哦,小弟明白了,这就去安排!”说着,肖二少站起了身來就要出去。 这时候二蛋哥端着一壶茶也是一溜小跑的赶了进來:“大人,水來了,您快喝些润润嗓子!” 人还沒站稳,一名侍卫便慌里慌张的跑了进來,险些将二蛋哥撞翻在地。 不等二蛋哥瞪眼训斥,这侍卫便说道:“公爷,城里刚刚传來消息,今日凡是用了衙门米粥的百姓,都中毒了!” “什么?”沈崇名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來,一边大步往门外走一边说道:“快随我去看看!” 城里依旧是人山人海,不过比起上午的阳光明媚,这时只能说是愁云惨淡,看着零零散散倒在大街上面色黑紫的百姓,沈崇名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这……这是怎么啦!”沈崇名一时间沒了计较,只能回头去问同样目瞪口呆的二蛋哥。 “大人,这肯定是中毒了,不过是什么毒,属下就不知道了!”二蛋哥摇头说道,不过这话等于沒说。 “郎中呢?”沈崇名又扭头对着侍卫问道。 侍卫沒有答话,快步向前跑去寻找郎中的身影,其实有沒有郎中在医治中毒的百姓,他也不知道。 好在好心人还是有的,附近的几个郎中一听说有人中毒便背着小药箱跑了出來免费医治,不然等着衙门來请,可就得猴年马月了。 一听说居住在城外的忠国公召见,一名郎中脚步匆匆的跟着侍卫赶了过來:“小人拜见国公大人!” 看着郎中双膝一曲就要施礼,沈崇名急忙伸手拦下,问道:“快说说,这么会有怎么多人中毒呢?” “大人,应该是有人故意投毒,不过中毒的人病症比较复杂,究竟是什么毒小人目前还不清楚,只能再查查看了!”郎中眉头紧锁,自己行医这么多年,见过的中毒症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这种症状却是闻所未闻,不然也不可能一点头绪都沒有。 沈崇名点了点头,问道:“那这毒的毒性如何,中毒者是否会危及性命!” 郎中摇了摇头:“回禀大人,目前还沒有人中毒身亡,不过时间拖得久了可就难说了!” “那好,你赶紧去医治病人吧!本官重重有赏!”皇上不差饿兵,这道理沈崇名极为精通,不过这郎中是否喜欢银子,给他一些赏银总是沒错的。 “大人,您瞧这个!”郎中刚刚离开,就见二蛋哥提着一只布袋跑了过來,沈崇名刚才只顾着询问郎中中毒百姓的事情,倒是沒曾注意到他离开。 “这是什么?”沈崇名有些不悦的看着二蛋哥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有闲情让自己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二蛋哥一边打开口袋一边说道:“大人,这是属下刚刚在粥盆后面找到的,您瞧,这粮食都发霉了!” 不用瞧,沈崇名刚刚探过头去,一股霉味便扑鼻而來,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沈崇名伸进手去逃出來了一把白米,姑且称作是白米。 手里的这把白米已经有些变黑了,生活经验还算吩咐的跟着解释道:“大人,这米指不定在粮仓里堆放了几年,喂狗都不吃他们却敢拿來赈济百姓,简直畜生不如!” 沈崇名沒接这茬,手里狠狠的裹着这把发了霉的白米说道:“快去送给郎中们瞧瞧,这中毒的事情是不是因为这白米发霉惹起的!”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二蛋哥匆匆而去,他发现的这一点确实给沈崇名提了醒,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投毒,只要真的有人做了,那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來人,立刻命司空望陈骁前來,本官有事吩咐他们!”衙门的酒囊饭袋沈崇名压根就沒打算用,还是自己的人手最得力,这件事交给他们处置最合适了。 侍卫领命而去,沈崇名也亲自撸起袖筒上前查看中毒者的情形,这也是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们受的这般苦楚,何尝沒有自己的过错。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躺在街道之上成何体统,不管有病沒病,统统给本官带走!”一名官员扯着嗓子走了过來,看着街上杂乱的情景,忍不住爆发了怒火。 虽然如今的帝国旧都已经大不如前了,可是城中居住的一二品大员们却是一抓一大把,若是被他们瞧见街道之上这副情形,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猜,这人便是应天府的知府大人了,这一亩三分地可都是他管辖的地界,若是出了差错,这责任自然也是要他來背的。 “大人,这可都是中毒还沒來得及医治的百姓,刚走他们如何使得!”跟随知府大人前來的府衙捕头在一旁劝道,知府大人这颗心真他娘是石头做的。 “不是还沒死人吗?他们自己动不了的,抬也要给本官抬走!”知府大人瞪着眼睛喝道,一群穷棒子,死绝了才好呢?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好大的口气,你是自己滚呢?还是让本官差人打着你滚回家去!”知府大人话音刚落,背后便响起了冰冷的声音,寒气彻骨,竟是让他浑身不由一个哆嗦。 ……唉!今儿险些被人整成刷票的罪人,心情怎一个差字了得,因为前后两个不一样的答案,让草根对网站的客服已经到了极其不相信的地步,所以对她目前给出的答复持绝对怀疑态度,毕竟咱也是搞客服的,很多道理,我懂。 现请书友沫茗含轩兄弟现身,如果当日的九千一百贵宾确实耗费了您的贵宾,咱们要和他理论清楚,又如果因为网站bug让消耗的kb悄然间重生了,那咱们就一起长长见识,这种事,俺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 第十八章 城中暴动 第十八章城中**知府大人回头一瞧,赫然看到了脸色铁青的沈崇名,惊道:“啊,忠国公!” 沈崇名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知府大人自然也是见过他的。虽然人家现在已经落魄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一个小小的应天府知府根本就惹不起啊。 “滚!”沈崇名的这一个滚字几乎是抠出自己的两个眼珠子吼出来的,面前的知府大人吓得一个踉跄,话也没敢答转身就跑,身形别提有多狼狈了。 没再理会他,沈崇名把一众侍卫叫到面前安排起来,知府这个狗东西是指望不少了,只能自己来安排这件事了。“立刻召集人手,不管用什么手段,把城里的大夫统统召集起来为中毒百姓医治。” 众侍卫轰然应是,立刻分头忙乎起来。就在这时候陈骁和司空望也带着人赶到了,却也是听了消息之后感觉事有蹊跷前来查问,半道上便与的了沈崇名的命令前去寻他的侍卫碰在了一起。 “陈骁,司空,你二人经验丰富,快瞧瞧大家这是中的什么毒,也好对症下药尽早救人啊。”沈崇名这话一定都不带错的,陈骁办案多年,经手的各式案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碰到过这种毒药。 司空望江湖经验丰富,对于这毒物肯定也有不低的见识。 至于这种毒事件沈崇名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虽说白米都发霉了,可人吃了也不至于立刻就到了这种地步,有人故意在其中投毒,这件事他是可以肯定的。 陈骁司空望二人立刻领命,并肩走到旁边一名卧倒在地的中毒百姓跟前观察起来。 看着二人眉头紧皱不说话,不用猜也知道一时半刻拿不准,站在一旁的沈崇名急忙说道:“所用白米已经发霉了,本官怀疑极有可能是和投毒的效果掺杂了一起,所以这些郎中一时半刻间才探查不出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司空望恍然大悟,点头道:“这样啊,那应该是摄魂散无疑了。” “摄魂散?”沈崇名双眼瞬间大睁,这毒药的名字听着可是够可怕的啊。 仿佛看穿了沈崇名心底的想法,司空望接着便说道:“这摄魂散名字虽然听着渗人,可毒性并不足以致命。通常时候中毒的人都会昏迷不醒,从表面上看和死尸一般无二,只不过药效一过便没甚么大事情了。” 沈崇名松了口气,接着又皱眉道:“那中毒者脸色发青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您不是说他们所食用的白米已经发霉了嘛?若是通常时候,吃了这些坏东西必定会上吐下泻不止,虽然看着严重,却是在向体外排毒。可如今大家中了摄魂散,整个人便和死尸一样,不能排泄这毒性便集中在了体内,自然就变得严重了。” 司空望言简意赅的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而且就连沈崇名这个不懂医术的人也能听得明明白白,自然是对他这番分析极为相信了。随之,一刻悬着的心也彻底的踏实下来,若只是仅仅如此,那这事可就好办多了。 “大人,郎中来了。”就在这时候,二蛋哥提着米口袋带着几名郎中脚步匆匆走了过来,口中急道:“大人,大家说了,这症状绝对不可能是白米发霉引起的,这可怎么办呢?” “诸位先生,中毒的百姓非但食用了发霉的白米,更是中了一种可以让人假死的毒物,所以整个人眼下就像是一块死木,白米发霉生成的毒性全部积蓄在了体内,这才变成这般模样的。”沈崇名现学现卖,转眼间便成了一名学识渊博的医者。 这话一说出口,众郎中纷纷点头,国公爷说的有道理啊。可道理是简单了,不过几位郎中点头之后却是傻了眼,这不能排泄,如何治疗啊? 若说治疗食物中毒,那就是对一个乡下土郎中来讲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更不要说对于这些胆敢在达官贵人云集的南京城里讨生活的医中圣手们了,无非就是整点猛药让中毒者上吐下泻,自行把体内的毒物排干净了。 可还是那个问题,既然中毒者已经暂时变成了一块死木,想要让他们上吐下泻自行排毒,还真是无从下手啊。 “怎么,这病不好治吗?”看着众郎中皱眉不语,沈崇名不免有些愕然。 “大人,中毒的百姓口不能食药,体不能排泄,这病有些棘手啊。”一名郎中脸色有点难堪。原本听说大名鼎鼎的忠国公在亲自主持这事,大家还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可万万没曾想到,还没来得及展现一下自己的医术,便碰到了束手无策的病症。 沈崇名目瞪口呆,一时间也是没了计较。郎中们都束手无策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人,李先生就在府中,不若请他来瞧瞧,说不定会有办法的。”二蛋哥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沈崇名眉头一展,顿时大喜道:“对,李时珍!二蛋,快去把李先生请来,片刻不得耽搁!” 自己真是急糊涂了,大名鼎鼎的医中圣手们了李时珍就坐在自己家中,还怕什么呢? “国公爷,请恕小人失礼。敢问那李先生便是李时珍,李御医吗?”一名郎中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崇名哈哈一笑,点头道:“正是李御医,不过这个怪人这段日正在本官府上琢磨他的医书,本官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他呢。” 这郎中点了点头,摇头苦笑道:“既然李先生在,我等便是班门弄斧了。” 心中有了底气,沈崇名的心情也是大好,呵呵笑道:“本官实话实说,诸位先生虽然比起李先生来医术要差上一些,不过这医德上却是不相伯仲,这一点才是最可贵的。” 这话说的众郎中脸色臊红,心中也是感动莫名。没想到这大名鼎鼎忠国公竟是如此的和善,就从他这句话,就算是咱们几个家中药材全部免费用在这次的治病之上也值了啊。 事情十万火急,已经在家中闭门一段日子开始著书的李时珍一听二蛋哥说城中出了这等大事,快马一鞭抢在二蛋哥前头便冲进了城池。 没有理会在这那里翘首以盼的沈崇名等人,翻下马背的李时珍第一时间便扑在了一名中毒百姓的身前,望闻问切无需样样俱全,李时珍便起身对着赶到自己身后的沈崇名说道:“公爷,中毒者暂无大碍,在下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断定是食物之毒,只需将体内毒物排泄一空便没什么大碍了。事不宜迟,您立刻安排人手准备为中毒百姓灌肠吧。” 沈崇名连连点头,虽未言语可敬佩的心思全都显在了脸上。高手出马,果然是非同凡响。 “二蛋,立刻安排人手为中毒百姓灌肠排毒。”沈崇名回头对着气喘嘘嘘刚刚赶到的二蛋哥说道。 “灌肠?大人,什么是灌肠啊?”二蛋哥大老粗一个,只知道军中有些将领喜好豢养娈童爆菊,对这灌肠可是闻所未闻。 “国公爷,小人的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子们略懂一些医术,这些是交给他们办最合适不过了,就不要劳烦各位大人了。”一名郎中立刻便发现了表现的好时机,当仁不让的就把这伙拦在了自己的头上。 如此好事其他郎中怎能被他一人独占,纷纷张口要求也让自己的弟子们参与为中毒百姓治疗。 “多谢诸位了,那这件事情便交给你们来主持了,旦有什么需要,尽管知会本官便是。”沈崇名对着众郎中拱手说道,险些将大家伙感动的热泪盈眶,大礼啊。 大家分头招呼自己的弟子们行事,沈崇名这才回头悄声对着撸起袖管就要亲自动手的李时珍问道:“李先生,本官多句嘴,您这招好使吗?” “呵呵,国公爷尽管放心便是。这种方法便是将清水注入中毒者的腹部,而后通过人为挤压排除,体内秽物自然而然也就随之流出,如此反复几次便算是成了。”李时珍呵呵笑道,接着又埋头准备了起来。 “这样啊。”沈崇名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乐开了花,和自己心中想象的一般无二,看来自己也是很有学医的天赋啊。 这边忙的不亦乐乎,知府衙门门前却是出现了大批的聚集着,一个个义愤填膺,全是还没来得及抢上粥喝的百姓们。 怨不得大家生气。大家断了生计,全怨官府乱加赋税,而派粥虽然解决了眼下的生计问题,可昧了良心的官府成天就用一些清水米汤糊弄人。 毕竟是官府的施舍,每日喝一些个免费的清水米汤虽然肚子依旧饿得咕咕叫,可还能将就着活下去。可如今官府竟然有做出了这等事情,喝了这些米汤的人全部身重剧毒命在旦夕,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 心中有着这么一股怨气,本后的无为教轻轻一煽动,这围堵衙门讨要公道的的事情就发生了。 可怜在沈崇名面前受了一肚子气的知府大人,一听说自家门口被一群要饭的给堵了,当时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衙役们便挥动着水火棍冲出来驱赶乱民。 如此行径,更是让众人怒火中烧,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哗啦啦的便冲向了手持凶器的衙役们。 一场暴乱,在南京城中开始了。 ------------ 第十九章 高高挂起 第十九章高高挂起 面对群情汹涌的百姓,往日间凶神恶煞的衙役们立刻便陷入了崩溃的境地。 要说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府衙的近百衙役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可悲剧的是人群之中混杂了不少无为教的人手,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会些拳脚功夫,对付这些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的衙役们,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知府大人怒气冲冲快步而來,可是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便看清了眼前的情形,这群刁民竟然把衙役们打了。 若是往日看到这等事情,知府大人必然是大发雷霆,惊堂木一拍便会命人将这等不法之徒统统拿下,只可惜,如今除了后衙的娇妻美妾嫩丫头们,壮硕的衙役们几乎全军覆沒,聪明如知府大人者又怎么会不分形势胡乱摆架子。 不带多想,猛的一个转身,大步流星的向着后衙逃去。 “呔,狗官哪里逃!”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人影瞬间便冲向了衙门口,却是看到了知府大人那熟悉而又肥硕的身形,临行前护法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此事搞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宰了这个应天府的狗知府,到时应天府想不乱都不成。 知府大人的身形确实有些肥硕,当年进士及第只是虽然也是一个身高六尺的俊俏小后生,可这二十多年的养尊处优之下,早已让他的身体横向发展数倍,平常人家的小院门他都不一定能挤得进去。 体形成了这般模样,知府大人此刻想要逃命又如何能得逞,沒跑出几步便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接着拳打脚踢淹沒在了人山人海之中。 衙门口的混乱來得太快,等着城内驻军闻讯赶到的时候,已经被定性为暴民的百姓们早已将衙门财物劫掠一空逃之夭夭,赶去了别的地方。 这个消息自然是很快便传到了沈崇名的耳中,一听除了这等事情,心情才算是刚刚好了一点点的沈崇名无奈的叹了口气,环顾左右对着身边的人苦笑道:“完了,这下可真是全完了!” 张居正对于此事的应对之策他可是了若指掌,那便是安抚不成便强行镇压,他所求的只不过是一时的安定,说得难听一点,只要能安定,这人可以不计手段去做。 这次发生了中毒事件,自己急匆匆的便赶紧城來应对此时,一则是因为对受苦百姓心怀愧疚,二则便是担心由此事引发了动乱更是害的百姓陷入危机境地。 可这解毒的事情刚刚有了眉目便传來了愤怒百姓混乱中打死了知府大人,劫掠府衙的消息,对他來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这样的情况,就凭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就帮不上多大的忙。 陈骁心思聪颖,沈崇名心中有何打算他也是一清二楚,琢磨一下附耳说道:“大人,眼下知府大人已死,能做主的可就只有南京卫的指挥使余牢余大人了,您在军中威望甚高,对他又有再生之恩,若是告诫他几句,倒也不见得沒用处!” 沈崇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话说的对呀,地方大事一直以來都是文官说了算,可现在文官沒了,这调兵遣将平息暴乱的事情自然是军事主官一言而绝了。 “死得好啊!”沈崇名冷笑道了,这顺天府知府大人被百姓活活打死,大概也是天意了。 “陈骁,此事本官不易露面,你这便前去告知南京卫指挥使衙门告诉余牢,就说本官的意思是此事要慎重对待,坚决不能看成一件件简单的暴动,对于参与暴动的百姓要围而不攻,毕竟他们做出这等事情,也是官府有错在先,此事就不要追究他们的过错了,当然,这只是本官的劝告,具体怎样,让他自己拿主意,本官可沒权利命令他!” 吩咐完陈骁这件事,沈崇名强奸道:“诸位,城中出了这等事情,大家留下來可就不合时宜了,为免被百姓当做是贪官同党一并害了我等性命,大家还是赶紧逃命出城吧!” 说罢,沈崇名不理会众下属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摆手道:“撤!” 这么做,对沈崇名來说为的也是自保,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方方面面都得有个交代,南京城各个衙门官员健在,自己这个在家养病的国公爷可不能随意跟着掺和,万一事后被张居正抓住不遵从朝廷法令擅自插手政务的把柄不放,又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 而且这件事自己已经作了安排。虽然对陈骁说这不是在命令余牢,可自己的话绝对要比张居正借着朝廷的名义下达的命令好使,再者现在知府大人已死,眼下的南京城一时半刻间再也沒人能与他制肘,所以这件事的处置之上,已经完全沒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高高挂起,将有可能摊在身上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绝对不能让张居正抓住把柄。 对于沈崇名,余牢绝对是心怀感激的,这么长一段日子二人同居南京城虽然一直都沒什么來往,可彼此之间的联系并沒有断绝,只是由明转暗了而已,毕竟沈崇名现在的处境余牢心中一清二楚,最好的便是独善其身不与朝廷官员來往,不然惹得京城的张大人不放心,可就要横生许多枝节了。 现在陈骁匆匆而來带來了沈崇名的话,正为如何处置这起暴动而发愁的余牢立刻点头应是,一声令下,传命集结起來的数支人马杀出了军营想着瘟疫一般四处打砸抢烧的暴民们围去。 朝廷大军压近,这消息立刻便传到了身在南京城内亲自主持此事的郑山川耳中,他并沒有做出更多的安排,只是下令混杂在暴乱百姓之中充当引导者的下属们立刻撤退,以免被官军包了饺子。 到目前为止,擅动城中百姓暴动一事依旧在他的计划之内。 原本按照赵文易的意思,那边是在各地衙门为百姓派的米粥之中统统投以毒药,让灾民从此望而却步转头投入他无为教的之下,以此來达到继续急速扩充实力的目的。 可因为郑山川不愿多造杀孽,坚决不同意投放夺命剧毒残害无辜百姓性命,这个计划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毕竟只要不死人,官府自然可以将此事推到其他方面,从而将自己高高挂起把责任摘除的一干二净,饥饿之中的百姓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哄骗继续食用官府派出的粥,转投无为教的可能自然也就变小了。 而且经此一事,官府肯定会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再想投毒,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这种情况赵文易不乐意,郑山川内心其实也不愿意看到, ------------ 第二十章 暴乱四起 第二十章暴乱四起 可是在余牢故意防水之下,此时的大街之上不要说暴乱的百姓了,就连刚刚被李时珍的灌肠之法医治醒來的中毒百姓也一个个被人抬回了家。 这时的大街之上除了一队队神情戒备的军士來來回回的巡逻,完全可以说是连个鬼影都找不到,再加上陈虎这小子吆五喝六胡乱指挥一气,待到日近傍晚也沒能抓到一个暴民。 装模作样的听了陈虎的汇报,余牢瞥了一眼左右一本正经的将领们说道:“诸位大人,情况就是这样一个情况,知府大人被暴民残杀咱们却沒有抓到凶手,如此情况一旦呈报朝廷,只怕你我这些南京卫的官员们可都要获罪了,不知诸位可否愿意同本官一同担当这罪责!” 众将领顿即面色发苦,这件事情之所以成了这样,大家可都是亲眼目睹的,原本就纳闷余牢为何如此胆大妄为,也不怕朝廷怪罪下來追究他的罪责。 沒想到他竟然也使出了这招法不责众将大家伙一同拖下了水,如此一來,就算是谁想背地里检举他在这件事上的行为也得好好地掂量一下。 余牢这位上司的话已经说道这样的地步了,众将领纵然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纷纷抱拳高呼愿意。 余牢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大家心中的想法他是心知肚明,只是故意装作不知而已:“那就多谢诸位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事情尽管直言便是,就算是本官力有不逮,亦会转求别人为大家办成的!” 这话看似耐人寻味,可只要了解余牢为何转任南京卫指挥使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他话中所指是何人,这人便是眼下居住在南京城外的忠国公沈崇名。 对于沈崇名的能量,大家还是知道的,别看人家现在似乎在朝堂党争之中落了下风,可是论起势力來,绝对不是咱们这些个小小的丘八所能比拟的,仅凭满是亲信之人的锦衣卫一个衙门,就足以把大家整的死去活來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此刻大家也明白了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余牢为何会采取这样的态度,这定是奉了沈崇名的命令啊! 想到这些,原本心中的怨气可就再也沒有了,朝廷怪罪下來顶多也就是罚些俸禄训斥几句,可若是得罪了沈崇名,那结局可就难说了。 众人脸上的表情余牢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起身道:“诸位大人也劳累了一天,本官已经命人准备了酒菜,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谢大人魔门道心!”众将起身齐声应是,这件事情便算是圆满的解决了。 南京城的事情解决沈崇名还算满意,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便是张居正经此事对余牢的看法,只怕一个办差不利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不过具体结果如何眼下还不知道,这折子一來一往,少说也得十多天了。 不过转眼间二十天过去了,这件让沈崇名牵肠挂肚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各地频繁发生的百姓中毒事件已经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在这件事情面前,其他的事务只能让道了。 “眼下江浙,福建,广东多地出现官府派粥导致饮粥百姓大规模中毒的事情,其中已经有不少地方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暴乱,或是地方衙门堂官被杀,亦或是暴乱被卫所兵马迅速平息,总之参与暴乱的百姓死伤极为惨重,根据各地数据的不完全汇总,差不多已经有八千多人了!”陈骁眉头深皱对着一脸无奈的沈崇名说道。 这八千条人命也许放在一场大战之中算不得什么?平均到各地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眼下正值人心不稳之时,朝廷为平息暴乱震慑百姓竟用出这般狠辣的手段,对于民心得失可是有着极大的影响。 此时此刻,沈崇名恍惚间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许一场祸及天下的大乱就要开始了。 叹了口气,沈崇名苦笑道:“鞭长莫及啊!你说说朝廷对这件事情打算如何应对吧!” 这是实话,如今的他在江南最多也只能顾全南京城这弹丸之地,至于其他地方,也只有瞪着眼干着急的份了。 陈骁摇了摇头,道:“大人,这消息也是刚刚传入京城不久,眼下朝堂之上众大臣也是各持己见,一时半刻间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具体定论,不过张居正除了一再提及惩戒贪官污吏之外,更多的却是严命各地卫所兵马谨防下辖之地发生暴乱,一旦有苗头便迅速扑灭,不计……伤亡!” “呵呵呵,他倒是能狠得下心來,如今天下成了这般模样,若是朝廷再施以酷法峻刑,只怕激起的祸乱更大啊!”沈崇名摇头苦笑,张居正啊张居正,你难道已经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历史上无数次的前车之鉴也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 “谁说不是呢?这段日子无为教的活动也是越來越明目张胆,卑职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么多的中毒事件,定是他们在背后捣鬼了,而各地百姓发生暴动,定然也有他们参与其中!” 一说起这件事,陈骁心中就有些着急:“大人,如今无为教势力大胜从前,若是再这般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只怕将來会不好收场啊!您看,是不是应该适当地打压一下他们!” 沈崇名点了点头,可接着又摇了摇头:“这件事就不要理会了,无为教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为的不过就是积蓄实力能够早日举旗造反而已,若是你这时再去打压他们,无论效果大小,都一定会影响他们的势头,如此一來他们举旗造反的时间便会拖得更久,那样百姓受苦受难的日子也就会更久了!” “这……”陈骁一阵迟疑,接着无奈点头道:“是,卑职明白了!” 与此同时,身在京城的张居正也是怒火中烧,好心的派粥,竟然惹出了这般祸事,让他如何能不生气,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恨。 一恨天下官员为一己私利陷朝廷于不义之地,二恨乱党乘机生乱搅了自己大计,三恨苍天不佑竟然一点也不照顾自己这个一心为国的人。 “阁老,府外东厂雷豹求见豪门契约:少爷不能再出轨最新章节!”正值张居正在家中眉头紧锁考虑眼下局势的时候,仆人语气轻微的站在门前禀报道。 阁老的书房一向都是静到落地闻声的地步,自己话音虽小,他老人家却定能听的真切。 一听是雷豹,张居正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欣喜,不过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让他进來!” “卑职东厂雷豹,拜见张阁老!”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雷豹一撩衣襟单膝跪地拜道。 “呵呵,雷大人快快请起!”张居正满脸微笑,依旧是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 “谢阁老!”雷豹站起身來,不过一杆腰依旧微微的躬着:“启禀阁老,您命雷豹差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张居正眉头一挑,眼中再次划过一丝急切:“快说说,这投毒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 这么多的地方出了中毒的事情,就算是傻子也瞧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张居正虽然未曾离开京城半步,却也对这件事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和朝廷为难了。 既然对方能够同一时间在各地投毒,可见其势力不小,张居正深知这种事情单凭地方衙门根本就难以办到,要靠的了还得是锦衣卫和东厂这等专司大案要案的衙门。 锦衣卫与其说是刘守有的天下,倒不如说是沈崇名的根据地,这一点张居正心知肚明,倒也沒曾打算用他们,所以要想知道是什么组织什么人在和朝廷作对,只能依靠东厂來侦办了。 张居正的心眼不少,东厂的大权可是掌握在冯保的手中,而这家伙又是只占不便宜不吃亏的主,若是通过他的手去要求东厂侦办此案,只怕又要和自己讨价还价捞些好处了。 这种事情原本张居正是懒得同他计较的,偶尔让他的些好处,也能继续维持彼此间这个同盟的稳固。 可是如今这等大事,张居正实在是沒心思和他讨价还价浪费时间,所以避过他直接便寻到了大档头雷豹,因为雷豹如今的处境,让张居正有十分的把握能够驱使动他。 虽然这家伙自打朱翊銮的事情之后便不再受冯保的信任。虽然依旧暂居大档头之位,可惜权势已经无法和以前相提并论了。 这时自己避过冯保用他办事,这人必定会抓紧机会向自己靠拢,以图东山再起。 果不其然,在张居正找到雷豹之后说出了自己请他去办的事情,雷豹想也沒想便答应下來。 虽然如今在东厂已经失势,可雷豹毕竟在东厂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档头,各地忠心手下还是一抓一大把的,一声令下,一批批暗探便飞赴江南各地,这才几日的时间便将此事摸索的差不多了。 “阁老,投毒一事,极有可能是无为教所为,卑职发现,眼下他们正在大量扩招信徒,谋反的意图越來越明显了!”雷豹抬头看着张居正说道。 无为教三个字一出口,张居正瞳孔猛的就是一缩:“你是说这几年锦衣卫专司查办的无为教,!” “正是!”雷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发生了这件事,只怕张居正要对锦衣卫动手了,自己倒是可以看一出好戏了,看看他刘守有沒有了沈崇名协助,是不是依旧能把名头叫得那么响, ------------ 第二十一章 东厂插手 第二十一章东厂插手 “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刚刚躺在床上准备午睡的隆庆帝有些气恼的坐起身來。 “陈洪,给朕沏杯茶來,顺便把药也拿來吧!”隆庆帝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正站在一旁的无所适从的陈洪急忙应是,一边命人给隆庆帝沏杯茶,一边匆匆的跑到摆在桌案上的小镜盒前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枚丸药。 塞入口中一阵咀嚼,隆庆帝就着茶水将药丸吞入了腹中,闭目养神一阵,就见两侧双颊慢慢红了起來,乍一看上去,确实是红光满面。 “陈洪啊!今日各地又有什么奏报!”隆庆帝抬头问道,声音洪亮精神朗爽,王道长为自己配制的这些福寿丸效用还真是明显。 “启禀皇上,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官员更是在一心报效君主兢兢业业办差,除了一些各地出现祥瑞的奏折,再无其他!”陈洪满脸堆笑,心底却在发虚。 自打上次皇上同张大人说了外面的一些事情,张大人便严命自己报喜不报忧,万万不能将外面的事情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禀报皇上知晓。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有蛊惑君主的嫌疑,可惧于他的滔天权势,自己也只能惟命是从,不然的话早就盯着自己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位置的冯保一定会乘机发难,沒了朝堂大臣的支持,自己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呵呵,都是祥瑞便好,看來张爱卿的手段还是不错的嘛!”隆庆帝点了点头,并未详细问及又出现了那些祥瑞,要说这段日子天天都是这些东西,这祥瑞如今在自己眼中已经不能算作什么了。 “摆驾道玄阁,朕要去和王道长一同谈经论道!”隆庆帝转身坐在了床沿,两侧宫女立刻上前为万岁爷穿起了靴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的嘉靖帝崇尚道术几近痴迷的地步,如今的隆庆帝虽然并未到了这般程度,可对年初召进宫來玄天观掌教道长却是信懒有加,原本只是希望让他为自己炼制一些助兴的药物,这久而久之其他的一些药丸也成了隆庆帝益寿延年的法宝,这福寿丸便是其中之最。 要说这药丸却也真的有起神奇之处,现在的隆庆帝一日不食都会觉得提不起精神头來。 天下大事尽托张居正之手,这对如今的张居正來说可谓是再好不过了,起码各地频发的百姓暴乱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用出各种手段來镇压,只要等着各地藩王乖乖的将手中土地交给朝廷,那一切问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现在雷豹业已查明这接二连三暴乱的根源所在,这段日子一直担心能不能坚持到万事大吉的张居正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下來。 顾不得追究锦衣卫的责任,张居正立刻严命雷豹调遣东厂人手在江南发起针对无为教的攻势,万不可让他们再如此张狂下去。 听了他的吩咐,雷豹却是有些犯难了:“阁老,这件事卑职怕是办不到啊!” “为何!”张居正不由纳闷,接着却又恍然大悟,自己糊涂了,如今的雷豹早已不比往昔,虽名为东厂大档头,可手中能调用的人手也仅仅只有这些年來他自己提拔的,其余的人根本鸟都不鸟他。 “你放心吧!这件事本官自会前去找冯公公商议,如此大事,谅他也不敢因为你的事情耽搁!”张居正打了保票。 还沒等雷豹出声,他又接着说道:“雷大人啊!只要你一心为朝廷效力,过往的事情就不要再自行烦恼了,本官可以向你保证,日后绝对不会有人因此事寻你的麻烦!” 这话说的雷豹顿时心中犹如划过一股暖流,抱拳道:“多谢阁老,今日这番话雷豹必定铭记于心,日后……您就看雷豹的表现吧!” 张居正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就好,事情紧急,你现在就去办吧!本官稍后就去拜访冯公公,同他商议这件事情!” 雷豹应了声是,怀着激动地心情昂首阔步出了张府,阁老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日后只要自己踏踏实实的为他效力,无论是谁也不能将自己如何。 说明來意,冯保却是打起了哈哈。 “哎呦,我的个张大人啊!这件事咱家确实是爱莫能助,手下这群酒囊饭袋勒索一点银子还成,让他们正经个的去办差那可就是您高看他们了,更不要说如此大事了!” 张居正心中一阵不屑,无论什么时候,冯保也改不了这贪财的本性。 “呵呵,公公过谦了,东厂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侦缉之事更是看家本领,莫非公公是在和本官玩笑!” 张居正笑眯眯的神情,却是让冯保吃惊不小,这姓张的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乍一露出这番模样却是有些吓人,谁都知道这可是个手段阴狠的家伙啊!自己拒绝了他,这会儿指定是发怒了。 不敢再打哈哈,冯保叹了口气说道:“阁老,不是咱家矫情,如今东厂的情形实在是羞于对外人提起,这些年來我东厂一直受着锦衣卫的打压,除了大档头雷豹很能抵挡一二,余下的完全就是一群饭桶,可雷豹的事情您也清楚,这种人咱家又如何敢重用呢?” 冯保言辞诚恳,张居正倒也知道这是实情,不过这次前來,为的便是雷豹的事情,冯保这番话正中他的下怀,、 “公公,这事本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今锦衣卫刘守有同你我二人隔阂颇深,如今这事也不能排除是他故意放纵无为教给咱们添麻烦,所以本官思來想去,只能请公公你帮忙了,此事干系重大,若是一旦出了更大的祸事,谁也不敢保证高拱和沈崇名会不会跳出來,想必公公也不想看到本官败在他二人手中吧!” 明人不说暗话,二人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彼此为人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在冯保面前,张居正说起话來也毫不隐晦。 冯保还是摇头:“不是咱家不愿意帮吗?实在是手下无人可用啊!” 张居正莫名一笑,看來这个死太监是铁了心要让自己付出代价了,雷豹为自己效力的事情他如何会不知道,对自己的提点他竟然还敢装作不知道,可笑,着实可笑。 “公公,你可知这无为教的底细!” 张居正唐突冒出的一句话让冯保不由一怔,接着有些不解道:“不就是一群异想天开整日想着坐江山的江湖莽夫吗?莫非他们除了那么一丁点难登大雅之堂的阴谋诡计之外,还有什么厉害之处!” ------------ 第二十二章 东厂攻势 第二十二章东厂攻势 刚一下船,雷豹便将稽查无为教一事安排了下去。 这段日子他派人暗中侦查各地百姓暴动的起因,手头早已搜集了不少有关无为教的情报,这时动起手來可谓是有的放矢,根本用不着担心计划落空。 风暴率先从镇江开始,几家在雷豹脑海中挂了号的疑似无为教暗中操纵的商号率先遭了难,不但店铺被查封,上至东家掌柜,下至店铺伙计也沒能幸免于难,统统被东厂番子抓回了府衙,这里,便是雷豹升堂审案的地方。 寻常衙门的过堂在雷豹这里也沒有丢弃,只是往日的两排杀威棒被琳琅满目的各式刑具所代替,要不是外面阳光照射,进入其中的人定然会以为自己一不留神进了阎罗殿。 “动刑!”瞧着哆哆嗦嗦的跪在堂下的一干嫌疑犯,雷豹嘴里冷冰冰的吐出了这两个字,浪费口舌问话,这可不是东厂的作风,只需一动大刑,这些人必定会竹筒倒豆子将所犯罪过交代的一清二楚。 众番子冷冷一笑,这样壮观的场面已经很久沒有经历了,大家伙岂能不兴奋。 各式刑具一齐出动,立刻便将往日威严的府衙大堂变成了人间地狱,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在普通人耳中就犹如屈死的冤魂在嚎叫。 “我招,我招!”终于有人挺不住了,额头汗水密布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闭目养神的雷豹一伸手,正打得不亦乐乎的番子们立刻停手,后退几步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这动用大刑收拾人也是一件力气活啊! “讲!”雷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吐出的字句却是冰冷异常。 “大人,自从朝廷施行商税十税二之后,小人便悄悄地做了几本假账册,这前后不到两个月,一共偷缴税赋三百二十八两!”招供之人浑身哆嗦不停,被夹棍夹过的一双脚腕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雷豹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仅仅只有这些吗?你和无为教又是何种干系!” 无为教的事情闹腾了这么多年,交际还算广阔的店家如何能不知道,一听这话竟然连脚腕的疼痛都给忘却了,忙不连跌摇头道:“大人,小人除了偷缴税赋,再也沒做过什么不法之事,和这无为教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大人您可要明鉴啊!” 这也怨不得他,要知道无为教可是专干造反买卖的,和他们沾上了边,落在朝廷手中岂会有活命的机会。 “继续打,打到他招供为止!”雷豹双眼一瞪厉喝道,两侧番子轰然应是,抄起大号夹棍冷笑着走向了面如土色的店家,凄厉的惨叫声更胜方才,竟能把人震得双耳嗡嗡作响。 沒坚持几下,店家再次喊叫了出來:“我招!” 倒吸着凉气,店家汗水眼泪鼻涕齐流,喃喃道:“小人一直和无为教有联系,店铺所赚取银两也一并交予了无为教,罪该万死,请大人发落!” 雷豹微微一笑,这才对嘛,不用他吩咐,一名番子走到哆哆嗦嗦提笔记录的府衙刀笔吏面前一把抄起口供扔到了店家面前:“自行画押!” 店家脸上泛起一丝绝望的苦笑,这押一画代表着什么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可是死亡虽然可怕,可也要比这遍受酷刑要好上不少,痛痛快快给自己一个了断,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看着手下番子收起供词,雷豹摆手道:“押下去听候发落,家中老小统统抓來一同下狱!” “大人,祸不及家人,小人既已招供,还请大人发发慈悲放过我一家老小!”一听眼前这恶鬼竟然还要抓自己的家人,已经画了押的店家不由大急。 “谋反之罪诛灭九族,今日本官已经是大发慈悲了!”雷豹冷笑道,不使些狠手段,这天下人怕是要忘却东厂的厉害了。 如出一辙的手段在江南各地不停上演着。虽然短短十日间便破获了数百起关于无为教的案子,可是其中的冤假错案,就连雷豹也清楚绝对占了大多数。 不过这些对于他來说并不重要,自己所需要的,就是让张阁老看清自己的能力。 为了死无对证,雷豹这次绝对是下了狠手,很多人在画押认供之后便被推上了刑场,一刀下去身首异处,更有一部分人因为此事牵连了家人,一时之间,江南各地执刑的刀斧手竟然出现了捉襟见肘的情形。 如此的大开杀戒,整个江南瞬间被血腥味所笼罩,各地人心惶惶,大街小巷一片萧条之色,就连往日为生计所迫整日站立桥头等着做工的百姓们也纷纷躲在家中,生怕莫名其妙的被抓进衙门。 “作孽啊!”看着手中的情报,沈崇名摇头苦笑道,果然是被猜对了,这东厂一出手便是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大人,请恕属下斗胆,这件事归根结底倒也怨您!”这几天有些沉闷的二蛋哥少有的开了口,说出來的话把坐在一旁的陈骁和司空望都给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道理,哪有下属责怪上司的道理。 二蛋哥话里的意思沈崇名心中清清楚楚,倒也不生气,只是摇头说道:“二蛋,很多事情一旦迈出了第一步,无论对错便只能一条道走下去,别无其他选择!” “可是大人,就是因为您的这一个决定,这短短的几个月死了多少无辜百姓,难道咱们想办法走走别的路,在这么下去,还不知道得要死多少人呢?到时被人戳着脊梁骨,您情何以堪!”二蛋哥有些急道,对大人自己再了解不过了,就不信他沒有别的办法可想。 叹了口气,沈崇名苦笑道:“你说的不错,想要扳倒张居正和冯保二人,本官确实是有别的办法可用,那便是起兵清君侧,如今的形势。虽然旗号可以这样打,但普天之下又会有几人认同,更多的人只会认为我沈崇名是在造反!” “大人,人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大家如此认为又有何妨,只要您行得正坐得直,谣言定会不攻自破!”二蛋哥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心疼百姓是一方面,可最让他担心的便是沈崇名日后的声誉,大人一心为国最终却得落个千夫所指的恶名,这样的事情自己绝对不愿意看到。 “人言可畏啊!”沈崇名仰天长叹,满脸苦涩道:“既是起兵,爆发战乱在所难免,到那时百姓流离失所死伤又会是多少,而且这一场战争就像是左拳打右拳,归根结底损失的还是朝廷的实力,而狼子野心的无为教却能作壁上观,等待时机起兵造反,而朝廷经此内耗之后究竟还能不能平 ------------ 第二十三章 划江而治 第二十三章划江而治 茫茫大草原上,色郎君单骑纵马,被风抚乱的发髻更添几分娇媚,若是能够轻染朱唇,也绝对是一个万千风姿的美少妇。 单骑仗剑,正当色郎君全身心享受着习习微风抚摸的时候,一声呼啸响起,只见前方山丘之后忽然出现一队骑兵。 眼力甚好的色郎君定睛一瞧,却是一队蒙古骑兵,只见他们手舞弯刀,速度极快的扑向了自己。 早就听闻蒙古鞑子骑术精湛,这次色郎君确实大大的开了眼界,眨眼及至的距离,他们愣是在马背上玩出了花样,整个人仿佛和战马融为了一体,上下翻飞动作极其流畅。 勒马而立,色郎君手持马缰并未有什么动作,自己正愁着在这茫茫大草原上的找不到俺答的踪影呢?现在有了他们,正好有人在前带路。 嘴里呜呜乱叫,这一队鞑子骑兵围着色郎君转了起來,眼中寒光乍现,分明是动了杀星。 这是汉人的装扮,定然是那些不知死活前來大草原上做买卖的汉人商人,把他劫了,可是能得不少好东西。 不过转了几圈,这一队鞑子骑兵倒是傻眼了,眼前这汉人竟然沒带货箱,。 就在这时,色郎君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物件,领头的鞑子骑兵一瞧,立刻勒住马缰听了下來。 “诸位好汉,这信物你们可识得!”色郎君指着手中的白色狼尾巴看着众鞑子笑问道。 这狼尾巴可不是凡物,并不仅仅因为它难得一见,更重要的是这是俺答和潜伏在关内的蒙古探子只见联络的信物,这可是自己花了大力气才寻來的,不然也不敢孤身一人深入大草原來。 身份卑微的鞑子骑兵并不知道这白狼尾巴的是探子和大汗之间的联络信物,不过头领早有严令,见到手持这白狼尾巴的人,一定要用最隆重的礼节将他们带到都城。 叽里咕噜的一阵话语说的色郎君一个脑袋两个大,这时才想起鞑子并非是人人都能听得懂汉话。 心中正要焦急,却见其中一人满脸谦卑之色的对着自己伸出了手掌,请的意思。 琢磨着,瞧见众鞑子并沒有动手的迹象,色郎君心中微微的松了口气,看來自己还是猜对了。 在鞑子骑兵的引领下,跟在其后的色郎君一路向北急行,仅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便赶到了鞑子的都城――土坯垒墙的土围子。 忍受着扑鼻的马粪味,再换了数波人之后,已经被搞得头晕转向的色郎君总算是到了引路之人口中的汗帐之前双极修灵全方阅读。 “这位大人,您且稍后,容在下进去禀报大汗!”这时带路的人是一个扎着发髻的汉人。虽然也和附近鞑子穿着沒什么两样,可是瞧那气质,绝不是那些粗狂的鞑子可以比拟。 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色郎君点头道:“好,多谢阁下带路了!”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好在这一路行來整整用了半个月,受惯了孤寂的色郎君倒也未曾焦急,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沒想到鞑子也喜欢用这样的手段,名不副实啊! “这位大人,大汉要召见您,请随我來吧!”方才领路之人快步而來,脸上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也是故乡之人,他受了大汗的这般待遇,自己心中岂能沒有一丝歉疚。 “多谢了!”色郎君执礼甚恭,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自己对任何人的态度都足以影响到这次事情的成败,所以无论任何事情都的做到别人挑不出理來。 不同于外面的马粪遍地,汗帐之中却是极尽奢华,很多中原难得一见的宝物竟然都能在这汗帐之中瞧见踪影。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來不亦乐乎,远道而來的朋友,让你久等了!”一声朗爽的大笑,色郎君此次草原之行的目的俺答终于出现在了色郎君的面前。 须发皆白的俺答红光满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眼睛只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 瞥了一眼已经垂手恭立的汉人同胞,色郎君赶紧单膝跪地施礼道:“无为教执法堂堂主赵君,拜见大汗,恭祝大汗福寿延年,大业千秋万世!” “哈哈哈,好一个千秋万世,原來的朋友,快请起來吧!”一个千秋万世,说的俺答是心花怒放,这汉人的嘴皮子,就是会说。 主宾落座,命人为色郎君斟上自己眼中香甜可口的马奶酒,俺答举杯道:“原來的朋友,感谢长生天赐给草原生灵的甘露,本汗欢迎你!” “谢大汉恩赐!”色郎君赶紧起身,忍着扑鼻而來的马奶味,硬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不但如此还强忍着作呕的感觉做出了一脸陶醉状,这还他娘的恩赐啊! “好,多说汉人之中不乏豪爽之辈,本汗今日有幸得以一见,却是大开眼界!”俺答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只可惜还沒等色郎君觉得这罪自己受的值当,就听得俺答继续说道:“來人,快为我们的朋友满上!” 端着金质酒壶的侍者急忙应是,小心翼翼的又为傻了眼的色郎君斟满了一杯。 色郎君虽然哭的心思都有了,可还是强颜欢笑道:“多谢大汗……” 话还沒有说完,就见俺答一点头,美滋滋的又喝了一杯,见此情形,色郎君眼角不由一阵抖动,苦矣。 连喝三大碗,要不是凭着一股毅力,色郎君早就趴在桌案上大吐特吐了,就算是这样,这时的他也有些心不在焉了,满腹的话语愣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倒是俺答,眼见色郎君双颊绯红显露出了醉态,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放下了酒杯。 “赵堂主,无为教的大名本汗早有听闻,不知赵堂主不远千里而來,可有什么要事!” “呵呵呵,大汗,我江湖中人向來明人不说暗话,赵君这次前來,实乃受我家教主嘱托同大汗您商议一件大事红色仕途最新章节!”色郎君笑容可掬,嗓子也变尖了不少,只不过他自己浑然不觉而已。 俺答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问道:“是何大事,还请赵堂主明言!” 其实这次色郎君的來意,俺答心中早有计较,他从身在大同的暗探手中取走了白狼尾巴之后的第三天自己便接到了消息,一番分析之后,自己的孙儿巴汗纳吉认定无为教这次派人前來,必定是想在江南起兵夺取朱明江山,而他们來找自己,为的也肯定是让自己出兵南下牵扯明廷边军无力南下对付他们。 对于这样的事,一直对中原垂涎三尺的俺答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手下的各部首领们也必定是高举双手拥护。 不过既然是无为教主动寻上门來,那不提些条件实在是愧对长生天的教诲,所以一上來便是浓烈的马奶酒伺候,为的就是将色郎君惯得晕晕乎乎把他的底线给套出來。 “大汗您也知道,明廷腐朽无能,百姓多遭劫难,我家教主乃上天仙灵下凡救苍生于水火之中,这些年我无为教潜心发展,势力遍布江南各地,目前,教众八十余万,势力之大绝非江南卫所的那些虾兵蟹将可以抵御!”就算是云里雾里,色郎君仍然忘不了在俺答面前为无为教吹牛皮。 反正相距十万八千里,具体情形他们哪里能知道,就算是自己吹破了大天又能如何。 俺答笑而不语,无为教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他确实是不知道,不过色郎君这话水分很大他却可以完全断定。 “眼下朝天对天下百姓课以重税,不但致使商户血本无归,更是让不少百姓衣食不饱生计堪忧,我家教主念苍天有好生之德,日前决议在江南竖起大旗推翻腐朽不堪的明廷,但求百姓丰衣足食生活无忧!”说着话,色郎君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胀的脑门。 “教主高义,俺答钦佩万分!”年近七十的俺答竟然恬不知耻的拍起了马屁,着实是因为这次机会太过难得,让他放下身段也无所谓。 色郎君呵呵一笑,若是教主他老人家知道堂堂的蒙古大汗也会拍他的马屁,那还不得笑上三天三夜啊! “只是明庭气数未尽,镇守北疆的边军战力卓绝,天下间除了大汗您,根本沒人可以压制他们!”俺答高估了马奶酒,也低估了色郎君。 混迹江湖的色郎君什么场面沒见过,凭着一股常人难以理解的气功,这短短的几句话时间便让脑袋再次清醒过來,心中细细一琢磨,俺答的这点小手段便让他琢磨了个通透。 所谓礼尚往來,既然他拍了教主的马屁,自己好好拍拍他那也算理所应当的了。 俺答哈哈一笑,这记马屁也是让他舒坦的不得了:“所以贵教主便想同本汗联手,出兵南下牵制住明庭的北方边军!” “大汗高见,我家教主正是此意,他日一旦成事,大汗恩德,必定传颂天下!”色郎君点头笑道。 俺答却是不吃他这套,继续问道:“兵家大事,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感恩戴德便能决定的,此次若是本汗出兵相助,我蒙古大军可得到什么好处吗?” “划江而治!”色郎君吐出了四个字,竟让俺答的微笑瞬间凝固在了脸庞之上, ------------ 第二十四章 出兵南下 第二十四章出兵南下 看着俺答这幅表情,色郎君眼中不由划过一丝得意之色,教主直接把条件开到了底限,就不信他垂涎中原日久的俺答不出兵。 良久,俺答神情严肃的问道:“此话当真?”夺回元大都,放马中原重现成吉思汗子孙的辉煌,可是俺答的毕生梦想。 “千真万确。”色郎君言正色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长舒一口气,俺答忽然笑道:“呵呵,赵堂主远道而来,只怕这段日子没少吃苦头吧。你且先去休息一阵,此事咱们明日商议也不迟。”如此大事,就算是他俺答也不能轻下决断,必须要算清得失利弊,同各部领商议之后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一点色郎君心中也清楚,纵然他此时心急如焚巴不得俺答立刻出兵南下。不过这时要是再多言几句的话,不但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会被俺答抓住这个机会坐地起价,到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如此,便多谢大汗了。”色郎君起身笑道,一脸的从容之色让有心窥觑他内心想法的俺答没有任何收获。 色郎君刚刚被人带出大帐,俺答便抬头道:“纳吉,你觉得这个无为教提出的出兵条件如何?” 穿着侍者装扮的巴汗纳吉放下手中酒壶,皱眉道:“爷爷,这个无为教的赵堂主,不简单啊。” “哦,此话怎讲?”俺答不由纳闷,刚才只顾着探听无为教的底线了,他倒是没太在意这个赵堂主。 “爷爷,三杯最烈的马奶酒下肚,孙儿站在他的背后分明觉着他的双腿都在打颤。可是您刚刚问了几句话,他便清醒了过来,这份酒量就连部族勇士们也没几个,可见这人的功夫如何了。而且看他年纪轻轻还未蓄胡,行事答话却处处透着一股大家之气,无为教有如此人物,可见那名头不是吹嘘出来的。” 俺答点了点头,对巴汗纳吉这话倒是深以为然。若是无为教知会吹嘘,这些年来又如何能折腾出这般动静,更不要说如今一心想着起兵夺取明廷江山了。 “既然这样,那你以为他们提出的事成之后划江而治,有没有准头。”俺答再次问道。 无论无为教强或不强,他都没什么兴趣。眼下最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和无为教联手,最终得以侵占中原。毕竟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若是这次不成只怕再也没机会光复先祖荣耀了。 “不管有或没有,这出兵牵制明庭边军咱们都可以做。毕竟只是牵住明庭边军就算是事后无为教翻脸不认人,咱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巴汗纳吉笑道,自从上次一败,爷爷现在变得是谨小慎微,凡事都要仔细思量之后才能做出最终决断。 俺答点了点头,苦笑道:“话虽如此,可被人白白利用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爷爷大可放心。无为教计划虽好,却有着一个大漏洞,一旦到了生死关头,明朝皇帝肯定会调遣一部分边军南下对付他们,而如此一来咱们就有了机会,趁着明庭兵力空虚之际,先下大同,而后直逼大都也非难事。说不定会先他们一步夺得明庭半壁江山!”巴汗纳吉一脸向往之色,只要在中原站住了脚,不要说划江而治了,顺道灭了无为教也不是不可能的。 俺答呵呵一笑,点头道:“嗯,言之有理,那咱们就答应他?” “不着急,既然他寻上门来,爷爷您不妨吊吊他的胃口。不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说不定他还会改主意呢。”巴汗纳吉轻声笑道,这可是汉人惯用的手段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好好安排一下,这几天让这位赵堂主好好欣赏一下的咱们的草原风情。”俺答朗声笑道,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原本以为光复大都放马中原的理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却没料到在这时候却有人将中原之地拱手相送,这样的好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淡定的住。 “纳吉,你怎么这副装扮?”刚刚领命出了汗帐没走出几步,巴汗纳吉身侧便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日夜思念的表妹如音。只见这小丫头一身红色短襟,竟是一副汉人装扮,再加上白里透红的娇媚面容,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如音,你这是……”纳吉不由有些纳闷,这丫头往日总是一副勇士的装扮,今儿这是怎么啦? “纳吉,漂亮吗?”如音说着,走到巴汗纳吉身前优雅的转了一圈。今天这副装扮,自己可是专门给他看的。 巴汗纳吉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细弱蚊声的说道:“好看。”说着,竟然羞涩的低下了头去。 如音捂嘴轻笑,接着一把缠住巴汗纳吉的臂膀,娇声道:“那你今日带着人家采花去。” 这样的好事巴汗纳吉求之不得,正要点头之际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差事,为难道:“今天不行,改日成吗?” 如音小嘴一嘟,生气道:“为何,前些天你不是说要陪我玩去吗,为什么今天却变卦了?” “爷爷让我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真的是脱不开身。”看着如音愈不高兴的神色,巴汗纳吉悄声道:“熬过这几日,我带你去中原如何?” 如音神色一怔,喜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你这几日要听话,不然我可是会反悔的哦。”巴汗纳吉笑道。只见如音连连点头,脸上喜色难掩道:“嗯,人家一定听话。” “呵呵,如此就好,我先去忙了,今晚看你去。”趁着如音不备,巴汗纳吉忽然俯亲了她一口,不待如音有所反应,人已经飞窜出去。 “哼,坏人!”如音在背后喊道,不过脸上的神色却只有娇羞,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表哥英俊潇洒,年纪轻轻便是鞑靼部有名的勇士,智谋更是深受大汗的信懒,能嫁给这样的勇士,自己心中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三日之后,眼瞅着色郎君整日间在巴汗纳吉的带领下欣赏大草原的别样风光没有丝毫着急之色,对元大都朝思暮想的俺答却是坐不住了,不顾巴汗纳吉的劝解,命人将色郎君召到了汗帐之中。 “赵堂主,日前你所说的划江而治,当真是贵教主的意思?”开门见山,三日前的微笑再也不会出现在俺答的脸上。 色郎君也不差在那里,一听这话便知道俺答的心思,正色道:“启禀大汗,我家教主原话便是这样,若是大汗有所怀疑,在下可在此立据为证。他日若是我无为教违反诺言,大汗大可举兵声讨。” “好,今日你便在此立下字据,贵教主何时需要本汗本汗出兵相助,本汗便何时出兵。”俺答点头说道。 色郎君心中一阵钦佩,俺答不愧英雄之名,这么一件大事仅仅三天便考量清楚做出了决断,这份气度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呵呵呵,事不宜迟,只要大汗一出兵,消息传到江南,我家教主便立刻起兵,绝不拖延!”色郎君起身抱拳道。现在教主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俺答这股东风相助了。 “好,三日之后,我蒙古十万大军便挺进大同、宣府一线,与贵教南北夹击,覆灭大明!哈哈哈哈。”俺答朗声大笑,说不出的畅快神色。 三日转眼即过,各部兵马汇聚在这了这片草原上最肥沃的土地之上。一身戎装的的俺答带着色郎君站在高台之上,指着下面的千军万马笑问道:“赵堂主,你觉得我蒙古勇士如何呢?” “雄壮之师,大汗有此雄兵在手,天下间再无敌手!”色郎君夸赞道,虽然有些拍马屁的成分,可更多的却是心底所想。若是教主也能有这样的大军,踏平江南不过是举手之功而已。 俺答哈哈一笑,摇头道:“不对,我蒙古骑兵虽然厉害,可几年前的那一场败仗想必赵堂主也曾听说过,明庭的沈崇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 虽然脸上笑意盈盈,可眼神中的那一丝凄凉却没逃过色郎君一双锐利的眼睛。这几年北疆无战事,正是因为当年沈崇名一场胜仗让鞑子损失惨重伤了元气。而沈崇名也正是因为这一战彻底的奠定了他自己常胜将军的名头,官军之中大小将领无人不服。 不过这些已经是成年旧事了,就见色郎君笑道:“大汗不必担心,如今沈崇名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身在南京城中坐吃等死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俺答摇了摇头,道:“错,明庭用人变化无常,一旦起了战事,沈崇名起复的可能性极大,如此心腹大患不除,本汗心中难安啊。” 色郎君沉思一阵,倒也觉得俺答这话在理,到了危急关头,这沈崇名重新出山的可能性还真是不小。一旦他官复原职重新掌兵,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请大汗放心,这件事我家教主一定会尽快安排妥当。”色郎君冷笑道,既然这样,那便要不惜一切手段除掉这个祸害了。 俺答呵呵一笑,点头道:“如此便好。走,赵堂主,随本汗检阅一些我们的勇士。” 狼旗飘扬,随着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倾尽蒙古之力的十万骑兵浩浩荡荡的启程离开了都城,一路疾驰直扑长城一线。 ------------ 第二十五章 鼠目寸光 第二十五章鼠目寸光 虽然边关数年沒有任何战事,可是对于窥觑中原多年的蒙古鞑子,边军将领一刻也未曾掉以轻心。 鞑靼各部兵马调动异常的事情早已尽在情报之中,边关诸将互通消息,一致认定沉寂数年的蒙古鞑子要有大动作,一时之间缇骑四出,草原之上处处可见侦查敌情的明军斥候。 蒙古十万大军南下,这等大事自然瞒不过精于侦查的斥候们,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飞也似的传回了各部。 万全都司,前年出任都指挥使的戚继光眉头紧皱,十万蒙古大军的字眼让他的心再也难以平静下來,鞑子好大的动作。 宣府总兵府,已经成为了一把手的张弛手握斥候传递回來的情报却是挠头了,自言自语道:“可惜啊!若是沈大人在此,一定能将这道大菜吃他个一干二净,唉!” 大同,总兵王崇古看着手拿情报的新任副总兵俞大猷笑道:“大猷贤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十万大军,只怕鞑子已是倾尽全族之力了,正值秋高马肥之际,俺答此时出兵又是为了什么?”俞大猷眉头深皱,一时半刻间倒也捉摸不透。 “是啊!鞑子倒地打的是什么算盘呢?”王崇古也想不明白这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鞑子如此一反常态,必定有所图谋。 俞大猷摇了摇头,苦笑道:“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咱们就严阵以待吧!鞑子大军一到,所有的事情就都清楚了!”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安排一下,让人把折子递到京城去,要粮要饷,不然被张弛那厮抢了先,咱们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王崇古笑道,倒是有些怀念当年在沈崇名的带领下和张弛通力合作大败蒙古鞑子的岁月,怎一个痛快了得啊! 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沈大人在南京享起了清福,往日岁月一去不复返啊! 消息传到京城,正忙得昏天黑地的张居正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鞑子竟然在这时候给自己添乱,这不是要自己的性命又是什么? 话说张居正派出雷豹处理无为教一事,自己专心忙于想办法收回各地藩王贵族手中的田地,无奈这件事情要远远的难于先前的设想,各地藩王抵触情绪极为强烈,多年不曾來往的血肉至亲在这一紧要关头竟然串联了起來。 要不是现在手中掌控着陈洪,只怕藩王们弹劾自己的折子早就递到了皇上的跟前。 不过就算是这样,张居正这时候也犯了难,所谓法不责众五代十国那些人。虽然自己先前就决定用吉王府朱翊銮的例子來吓唬各地藩王,让他们乖乖的将手中田地交给朝廷重新分配,可现在面对拧成一股绳的皇亲集团,这一招根本就沒有丝毫用处。 自己可以装着胆子给一个王爷按上图谋不轨的罪名,却不能给天下近百位亲王,郡王按上这样的罪名,若真是如此,只怕皇上早就被他的这些本家叔伯兄弟侄儿们给轰下龙椅了。 这件事得不到有效地解决,那平复民怨也就无从谈起了,单靠东厂的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可是苦思多日,张居正却豁然发现自己如今处在了牛角尖利,貌似只有回头路可走了。 可这回头路,张居正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走,不然的话不但先前的作为统统的废除,自己的威信也将大大落空,到时候皇上责怪,群臣埋怨,这朝堂之上哪里还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只怕遗臭万年都是轻的。 “唉!时至今日老夫才发现,原來比起沈崇名來,老夫还是多有不如啊!”张居正一脸苦涩,当初的沈崇名做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沒想到如今到了自己,却陷入了如此窘迫的境地。 坐在一旁的王思明悄悄地叹了口气,其实这段日子他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如此庞大的一个大明朝料理起來,绝对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时至今日才发现,原來沈崇名能有那番成就,根本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靠着高拱照拂便能做到的。 不过事到如今,再想回头已无可能,迫害沈崇名自己可是参与其中的,对于他这等瑕疵必报的人而言,一旦得势绝对沒有自己的好下场。 “阁老,如今天下成了这番模样,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沈崇名的错,您就不要太过自责了!” 王思明这沒头沒脑的一句话让张居正一时半刻间难以理解,只好问道:“何出此言!” 王思明呵呵一笑,道:“阁老您想,这几个月以來您所做的一切虽说是变法,可更多的却是沈崇名留下的烂摊子,这种事情不好做啊!” 这话说的张居正就更是纳闷了,皱眉道:“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这话从何说起!” “阁老,就拿商税变更为十税二來说,若不是他沈崇名重商抑农,搞出什么开海禁让天下商人一个个腰缠万贯,您又何须担心有朝一日他们心生想法坏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正是因为万般无奈,才用出了这商税十税二挽救当下的危难之举!”王思明吐字清晰,仿佛却又其事一般。 不过这番话落在张居正耳中,却让他心底泛起了一丝涟漪,何尝不是呢?当初自己之所以劝谏皇上对天下商户课以重税,虽说是填充国库,可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削弱商人的财力,以稳固朝廷的统治嘛。 “可是课以重税,立刻便让原本甘愿放弃土地以务工生活的百姓沒了收入,这转眼间便成了有一个大的隐患,今日俺答陈兵十万犯我疆土,定然是觉得天下不稳有机可趁,阁老,这难道不是他沈崇名的罪过吗?依下官看來,他沈崇名便是我大明朝的千古罪人!”王思明问道。 张居正长出一口气,欣然点头道:“思明啊!这事情还是你分析的透彻,朝廷由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官员,何愁不兴!” 王思明这一番话可是说到了张居正的心坎之上,这段日子他一边忙于公务,同时也在思索为何局势会成为这般模样,可是思來想去,总是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已经让他很多天沒有睡一个好觉了魔门道心。 现在王思明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番话,也算是打消了他心中的负罪感,这可是不亚于救命之恩的恩德。 “思明,那你说说,如今局势老夫又该如何挽回!”自己沒了计较,张居正只能寄希望于王思明身上,既然他能说出这么一番有见地的话來,可见韬略在胸。 王思明摇了摇头,这些年他也就是拍马溜须栽赃嫁祸的本事见长了一些,当年的一身才学早就在这浑浊的官场之中化作了腹中肥肠。 而眼下这件事可是需要拿出真才实学的才能解决的,若是此事夸下海口后面却无能为力,张阁老不宰了自己才怪。 “下官才疏学浅,辜负阁老重望了!”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王思明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如何才能不让局势继续恶化下去,下官倒是有一点小小的看法!” 此时的张居正就如落同溺水之人,随便有人递给他一根救命稻草他都能紧抓不放,一听王思明这话,急道:“快说说,是何办法!” “阁老,局势成了眼前这般,如今无论是朝臣还是天下百姓,心中定然存在幻想!”王思明神秘兮兮的说道,可算是吊足了张居正胃口。 “不少人一定希望沈崇名可以出來收拾眼前这番局面,也好让他们眼前的利益得以保住,而再多的,就不是他们这群鼠目寸光之辈会考虑的了!” “好一个鼠目寸光!”张居正击掌赞道,起身笑道:“思明啊!你这话说的太对了,如今天下孔孟之道沦丧,下自普通百姓上至朝廷官员,多是贪财好利之辈,根本不是长久之计,称他们鼠目寸光,实不为过!” 王思明呵呵一笑:“阁老,所以要想不再让眼下局势恶化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断了他们的念想,到时他们也只能跟在阁老您的身后,继续走下去了!” 随时满脸笑容,可王思明说出來的话却是冰冷异常,张居正眼睛一眯,当即便明白了王思明话中的意思。 “这么做,有失大家风度吧!”张居正蹙眉道,用杀人的办法來掌控朝局,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阁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一点心慈手软,您要知道,您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我大明天下的兴盛衰亡,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啊!”王思明满脸焦急道。 这时候不杀了沈崇名,一旦被他得势别人的结局自己不知道,可自己却是必死无疑啊!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抬头问道:“思明,除此一记别无他法吗?” 王思明坚定了摇了摇头:“只此一计,再无他法!” “唉!除掉沈崇名,是非老夫之愿啊!”张居正连连摇头,其实说句心里话,对于沈崇名这个年轻人他一向是佩服的,几乎佩服到害怕的地步。 “既然别无他法,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尽快以老夫的名义传书雷豹,让他來做,但是切记,祸不及家人不要牵连太广,毕竟沈崇名于朝廷有大功,事做的太绝了,会招天下人嫉恨的!”张居正叮嘱道。 只要沈崇名不能活命,王思明才不管他的家人如何能,当即便抱拳应是,心中的喜悦之情几乎掩饰不住, ------------ 第二十六章 烽火连天 一 第二十六章烽火连天一 王思明告辞离去,张居正却是一拍额头想起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鞑子犯边,边关吃紧! “唉,派何人前去主持战事呢?”对这件事,张居正可谓是发愁不已。. 以前但凡有战事,沈崇名总是冲在最前头的一个,那时没自己的什么事,自然也不用太过关心。 可如今皇上叫朝廷大事全部交由自己决断,那这件事也就是自己份内的事情了。 事关紧要,这不单单是军事上的胜负那么简单,更是从军事方面将自己和沈崇名放在一起比较。此战若是胜了自然是万事大吉,可一旦败了,自己在朝廷官员心目中的形象可就更要大打折扣了。 而一旦被皇上获悉,必定也会想到闲置了近半年的沈崇名,到时候一旦皇上执意再次启用他,那自己想要阻拦都没可能啊。毕竟这天下,还是皇上的。 琢磨一番,张居正到时想到了一个好人选,那便是上直卫指挥使熊大彪。此人虽不是谋略出众,可论起勇武来堪称军中第一。这虽是不足之处,但大同总兵王崇古却足以弥补,到时熊大彪任主帅,王崇古任副帅,二人相辅相成,对付鞑子兵并非什么难事。 可是细细想了一番,张居正却摇起了头。这熊大彪和沈崇名关系匪浅,如今身居高位,虽说和他自己也有关系,可在多数人眼中那也是沈崇名提携有方。如此一来,由他出任主帅就算是获胜了,时候众人更多的也只能是想到是沈崇名慧眼识英雄,为朝廷培养了一名得力大将。 “罢了,还是直接从边关遴选两名将领御敌吧。” 自言自语一番,张居正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心中反而愈发的不踏实下来。自己只记得沈崇名朝中并没有多少支持的力量,却忽略了他在军中的影响,单单一个熊大彪便身居要职,再算上他这些年来在各地提拔的将领,那岂不是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想着这些,张居正可就有些坐不住了,命人速备车驾,焦急的奔向了兵部。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翻查一下,这些年来沈崇名在军中到底提拔过多少人,而这些人如今又身居何职! 行至半路,张居正却又出声让马车折向了内阁。清查沈崇名军中党羽一事绝非一日之功,还是等自己将此次抵御蒙古鞑子的事情安排妥当再说吧。 南京城外,富丽堂皇的国公府中。 自己的性命被人惦记不已,沈崇名却毫无察觉。不过对于安全,他向来是不担心的,国公府里不但有百余名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卫,更有司空望带着人挖掘的一条直通城内的地道。所以就算是遇到危险,他也完全可以带着家人从地道撤离。 不过这几日沈崇名却是坐卧难安,眼前的局势,着实让他着急上火。现在让他最为担心不已的,竟是无为教能不能早一些竖起反旗。 现在东厂的行事越来越疯狂,每拖延一天便会有不少人被扣上莫名的罪名下狱甚至推上斩头台。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百姓受苦受难,同时也从根本上危机到了朝廷在天下百姓中的形象,有朝一日民心尽失,那才是最大的祸端。 正当沈崇名愁绪连连的时后,鞑子犯边的消息也想长了翅膀一般传到了南京城。 乍一听闻这消息,沈崇名也是吃惊不已。倒不是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的可怕,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清楚,俺答举兵十万前来翻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沈崇名从内心上讲绝对是一个自恋的人,这些年自己所立功绩他如今都可以如数家珍的数出来,而大胜鞑子兵,更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事情。 当初得胜还朝,他还曾信誓旦旦的对别人说十年之内鞑子再也无力犯边。可如今才短短几年,俺答竟然能够举兵十万大举犯边,这事处处都透着怪异啊。 “举兵十万,陈骁,你觉得这件事可能吗?”沈崇名挠着头问道,他自己一时半刻都是琢磨不透,只能求教陈骁了。这小子逻辑推理能力超级强悍,说不定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前来送信的路上,陈骁便在思考这个问题,当初沈崇名大胜而归的时候所说的话,他也是知道的。 “大人,鞑子能征善战的将士人数也许不足十万,但部族人口却是不少,可是他们举全族之力,这十万大军倒也能凑足,只不过是良莠不齐而已。属下以为,定是俺答听闻我大明局势不稳,这才拼了老命。”陈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也是他一路之上思考出来的最佳答案。 沈崇名点了点头,这样去解释倒也能说得通。呵呵一笑,沈崇名说道:“如此倒也不错,说不定他这么一动,无为教也会觉得机会难得会借此机会举兵造反啊。”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要恭喜大人您了。如果无为教和俺答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天下必定震动,张居正想要稳定局势只怕是力有不逮啊。”陈骁笑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沈崇名出山掌控朝局的时候。 沈崇名哈哈一笑,心中想法和陈骁几乎一模一样。虽然这种想法龌龊了一点点,但现在的形势由不得沈崇名不这么想,再不让自己收拾当前局势,这些年的心血全完了不说,还极有可能将大明朝拖入无底深渊。 所以自己这段日子放任局势变坏,而非想尽一切办法尽最大可能挽回,为的就是这么一个一招定乾坤的机会。 “大人,如果事情真的会像咱们预料的这样,属下以为您再居住在城外可就有些不妥了。毕竟这么些年无为教在您的手下吃了不少亏,他们一旦起事,不可能不考虑您潜在的威胁,万一起了什么歹心可就太危险了。”陈骁小心翼翼的说道。为了这种事情让大人进城,便犹如避难一般,只怕大人心中不愿啊。 不过沈崇名的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了陈骁的预料。就见他点头道:“嗯,说的有道理,你安排一下,本官明日便带着家人悄悄搬入,留下一座空宅子,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毕竟有家有业,沈崇名就算是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也得为妻儿想想。一旦无为教动手危及了家人安全,自己哭都得哭死。 而且,一旦无为教起事,他们首先要拿下的便是南京城,这不带在政治上有着极大的意义,在军事上也是扼守要道的一个好关卡,进可攻退可守,占尽了地利。 “是,那属下这便命人在城中收拾一套宅院出来,明日一早大人和夫人便可以搬过去。”陈骁起身笑道,保证了大人的安全,自己办什么事都能放得开手了。 与此同时,身在镇江的赵文易也接到了色郎君的飞鸽传书,这是色郎君回到大同之后便放飞的信鸽。 “呵呵呵,俺答已经出兵了,两位护法,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起兵了呢?”看着面前的郑山川和蔡文远,赵文易脸上的喜色根本就不掩饰。起兵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恭喜教主,贺喜教主。如今各地人马业已准备妥当,只等教主一声令下,便可起兵共举大事!”蔡文远抱拳道,封妻荫子,为时不远啊。凭着自己护法的身份,事成之后怎么着也得是个异姓王啊。 郑山川也是激动不已,为了这件大事,自己辛勤操劳了这么多年不说,又有多少教中弟兄洒下了一腔热血。更可惜的是自己那胞弟郑四海,兄弟二人之间究竟是谁对谁错,终于可以有一个结论了。 “教主,时机一到,勿需犹豫。”郑山川表现的很平静,他喜欢将心中想法埋藏在最深处。而争权夺利,也不是他的喜好。 “好,召集镇江各位首领共商大事,就说本座有要是安排。”赵文易意气奋发的说道。指挥几十万大军征服天下,想象就觉得激动。 小小的一个镇江府,召集众位首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时辰不到,众首领便齐聚赵文易面前,等待他的训示。 “众位兄弟,执法堂赵堂主刚刚传回喜讯,俺答举兵十万寇边,明庭边军精锐再无暇难顾,我无为教举兵起事时机已到。五日之后,正式竖起大旗征讨朱明,夺取天下建立江山大业!”赵文易杀气腾腾说道,这时候需要的不是温文尔雅,而是天下无敌的气势! 惊喜的神色浮现在了在场诸人的脸上,惶恐,激动,各种各样不一而足。不过没用多久,剩下的便只有激动地神色了,这不就是大家聚集在教主麾下的初衷吗? “恭贺教主。”众人齐声拜倒,一旦事成,咱们的教主可就是屁股下坐着龙椅的九五至尊了,而大家也是从龙攻城,封王封爵不在话下。 “传教主令,本座亲任兵马大元帅,统帅各地教众征讨朱明。左护法郑山川任副帅,右护法蔡文远为军师,三大堂主各领神兵大将一职,统帅麾下教众组建三路大军。余下各位教众头领之职,军师蔡文远随即作出安排。从今日起,务必要做到军令如山,任何人不得违抗!”既然起兵了,那就不能再称呼什么教主堂主了,从今儿起,咱兄弟也算是正规军了。 .. ------------ 第二十七章 烽火连天 二 第二十七章烽火连天二 蔡文远怎么说也是当过官的人,现在赵文易把授官一事交给了他,可谓是最合适不过。. 得了第一道大帅令,蔡文远随即便躲在屋子里伏案开始起草。 这事对于蔡文远来说倒也简单得很,不过为了显示出授官的隆重性,他整整憋在屋子里睡了一天一夜才开门而出。 “召集众位头领,前来听命。”蔡文远满脸威严的对着侯在门前的侍卫说道,这件事,一定要隆重再隆重。 侍卫急忙应是,满心激动地前去传令。自己跟随护法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次既然是他分封官职,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一个将军的名头不是。 侍卫刚走,蔡文远便拿着官职名单前去拜见已经成为了大元帅的赵文易,虽然料定赵文易不会反对自己为大家拟定的官职,但走走形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有前面的隔阂在,若是往日间蔡文远下令召集众头领议事,大家必定是拖拖拉拉或是借口有事不到。 可这次一听,一个个和兔子似的,飞一般的便赶了过来。不但如此,在蔡文远面前更是执礼甚恭,一个个鞠躬作揖口称军师大人,险些把蔡文远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如此情形,刚刚被赵文易狠狠地夸赞了一番的蔡文远心中更是是舒坦,这手握大权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各位兄弟上前听封。”往日的笑脸此刻再难从蔡文远身上找到,只见他满脸威严的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众人宣令道:“遵大元帅令,执法堂堂主赵君,领中路神兵大将一职,执法堂教众,应天扬州二府教众皆听其将令,专司各部军纪及保卫大元帅一事,麾下各坛坛主皆领执法将一职,依旧统帅所部教众。” 蔡文远先把这消息放在前面,却是为了吊一吊在场的七大金刚的胃口,毕竟色郎君此刻还在赶回来的路上,说不说他领何职根本就无关紧要。但七大金刚却全数到场,可见他们是有多着急。 果然,眼见他说完这话停了下来,一直竖着耳朵的安盛和尚忍不住急道:“军师,那我等兄弟所领何职呢?” “呵呵,安盛大师你不要着急嘛,这便说到你们的职位了。”笑着,蔡文远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关山越,这厮自打来了之后便一句话也没说过。 “众位都是我教的中流砥柱,本军师为大家安排了金刚神将一职,低位仅次于四大堂主的神兵大将,专司巡视各路兵马,必要的时候可以将有叛逆嫌疑的教众斩首,这种人职位不分高低,明白了吗?”蔡文远很隐晦的说道,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带来的影响也是恶劣的。 “职位不分高低,那是不是说就算是各堂堂主存有嫌疑我等兄弟也可以将其擒杀?”安盛和尚眼冒星光,倒是激动地厉害,若真是如此,好大的权利啊。 蔡文远白了他一眼,其他人也没好脸色,只有他的老搭档浮云道长低喝道:“和尚,闭上你的乌鸦嘴,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说老道,你……”安盛和尚正要反驳,却是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当时便闭口不敢再说,怕是自己方才那番话当真是说错了。 “好啦,现在宣布一件事,是大元帅刚刚吩咐下来的。”蔡文远懒得和安盛和尚这等浑人计较,立刻岔开话题。 “遵大元帅令,在起兵之前务必要将我无为教的老仇人沈崇名除掉,不知各位有谁愿意前去?”蔡文远说这话,目光却是停留在了关山越的身上,这个任务舍他其谁啊。 原本洗耳恭听的众人神情立刻出现了变化,这还真是一件要命的差事啊。当年无为教可是在沈崇名手中折了两名金刚,就连当今的执法堂堂主赵君也是险些丧命。而后来的另一次刺杀,要不是赵紫茜出手相助,就连那罗伊这**也得把命丢在他沈崇名手里。 从那之后,这沈崇名可就成了无为教人勿近的可怕角色,这么些年了,尽管恨他恨得牙根痒痒,可无为教再也没打算派人刺杀他。 而如今刚刚当了大元帅的教主忽然传下了这么一道将令,更是安排在了七大金刚的头上,这不是要人白白送命又是什么? 看着面前众人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蔡文远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啊。 “唉,本军师也知道前去刺杀沈崇名是在为难大家,可是此人几经战阵未逢一败,更是将蒙古鞑子这样的厉害对手收拾的大伤元气。虽然他现在落魄在南京城,可我无为教一旦起事,谁也不敢断定狗朝廷会不会再次启用他。所以大元帅决定防患于未然,在起事之前便将这个隐患除掉。”蔡文远装作满脸无奈的说道。 “大元帅也知道那沈崇名身边多是锦衣卫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决定在七位之间选派一位武艺高强,胆大心细的兄弟前去完成此事。若是大家觉得自己难以胜任,也可以共同推举一位。”蔡文远手段不着痕迹,既不点明却也能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关山越身上来。 果然一听这话,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在了关老大的身上,胆大心细不知道,但论起武艺来,谁都不敢说自己是关老大的敌手啊。 “我去。”不待蔡文远和众人开口,关山越便站起身来说道。其实蔡文远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却根本瞒不了他。简简单单的一个武艺高强,便把自己的推到了最前面。 “呵呵,关兄能自告奋勇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蔡文远客气着,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不让你关山越吃上些苦头,又如何能杀掉你这一身令人生厌的傲气。 “大元帅有令,在这件事上我无为教全教上下都竭力的配合与你。关兄此行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说来便是,在座诸位兄弟你皆可挑选充作帮手。”蔡文远呵呵笑道,就差在脑门上贴一张我是好人的标签了。 扫了一眼惶恐不安的六位金刚兄弟,关山越摇头道:“人手就不需要了,还请蔡护法速速将关于沈崇名的各项情报收集齐,两日之后关某自会到南京分坛去取。” 其余六位金刚就不用说了,听了关山越的这番话,就连蔡文远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关兄,你真的不需要别的人手相助?” 关山越摇了摇头,道:“人不在多,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关某一人定可斩杀沈崇名。” 撂下这傲气冲天的一句话,关山越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关老大,依旧是这么的狂傲! “呵呵,关兄弟当真是我等楷模啊。”不管别人有没有猜到自己的用心,毕竟刚才的事情做得有些不光彩,蔡文远只好笑着掩饰内心的那一丝尴尬。 “这沈崇名平日里很少出门,根据咱们安插在他府邸的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平常时候他都是陪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三位夫……。”番子躬身站在雷豹面前说道。 “说些别的,此事就不要再赘述了。”雷豹不耐烦的摆手道,天天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情,自己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是。”番子赶紧应是,接着说道:“目前位于城外的忠国公府邸中,共有侍卫仆人四百多人,其中仅出身于锦衣的侍卫便有一百多人,男仆也有二百余人,其余的便是一些女眷了。” “那二百多男仆出身何处,可否会拳脚功夫?”雷豹抬头问道。沈崇名身边侍卫出身锦衣卫他是知道的,这一百多人的实力他心中有一个大概的估计。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便是那二百多男仆,他们会不会功夫自己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万一沈崇名挑选的多是些江湖人士乔装成小厮保护他的安全,自己骤然行事成功的几率可就不大了。毕竟这是一次暗杀,东厂在狂妄也不能出动更多的人手,万一留下证据,自己极有可能被推出去充当替罪羊。 “这个……属下倒是不清楚。”番子小心翼翼的摇头道,就是些低贱的仆人而已,对他们自己可没有太多的在意。 “饭桶。”一声怒喝,雷豹斥道:“还不赶紧去查,明日午时之前必须有准信,不然你就不要再出现啦!” “是是是,属下这便去。”番子忙不连跌点着头,逃也似的夺门而出,亏得大档头大嘴巴子没扇下来,不然自己今日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唉,时间紧迫啊。”看着张居正派人送来的密信,雷豹心中不由有些发愁。仅仅只给自己三日的时间去刺杀沈崇名,阁老是太瞧不起沈崇名呢,还是有些高看了自己? “小沈子,这烟不隆冬的,你是要带着人家去哪里啊?”挺着大肚子的小师妹有些害怕的问道。 如今自己身怀六甲,小沈子放着好好地大门不走却非得让自己钻这地道,要是磕着碰着伤了肚子里面的宝宝可该怎么办? “不要怕,相公扶着你呢,指定摔不到。”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小师妹身旁的沈崇名这样安慰道。心中却在暗骂二蛋哥办差不利,这厮定然是又犯懒劲儿了,这坑坑洼洼的,也不说拾掇拾掇。 “哎呀,你走慢些。”察觉身旁的沈崇名一个踉跄就要向前摔去,小师妹快如闪电的一伸手抓住了他。这坏人自己都这么笨,还说保护自己呢。 “马有失蹄,马有失蹄。”沈崇名脸色讪讪,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丢脸,那也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情。 “来,还是人家扶着你吧。”小师妹这样说道,险些将沈崇名羞得用头撞墙,丢人呢。 .. ------------ 第二十八章 烽火连天 三 第二十八章烽火连天三 一路跌跌撞撞,一行人竟然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钻出了暗道。. 这时狼狈不堪的沈崇名心中再无抱怨,这么长一段地道,也不知道二蛋哥这好孩子跟着司空望挖了多久才成功。 “大人,您慢些个。”在前打头的二蛋哥伸手扶住双腿发颤的沈崇名,大人有一段日子没锻炼了,瞧瞧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陈骁呢?”刚一出来,沈崇名便问及陈骁,自己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国公府,善后的事情还得他来安排,千万不能被家中的那几个奸细知道。 “大人,陈骁还没来呢,您先歇口气,属下这就安排人烧些热水去。”看着浑身上下粘满泥土的众人,二蛋哥说了一身便溜了出去。 “爹爹,这就是咱们的新家吗?”小宁远躲在万佳伊身后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一下屋子,满是期待的看着沈崇名问道。 “呵呵,当然是了。去吧,和你哥哥到院子里面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沈崇名摸着两个孩子的小毛头笑道。打发走这两个小毛头,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三位夫人商议一下。 “雨蒙啊,据二蛋说这处院子两进两出不是很大,咱们这一大家子,再加上二蛋和音儿两口子还有侍卫们丫鬟们,这屋子可够紧张的啊。你们说这事怎么办?”沈崇名装作发愁道。 “真是的,你也不说准备一所大一点的宅院,这下子侍卫们可要吃苦头了。”万佳伊抱怨道,住惯了城外的深宅大院,这一下子搬到这小院子里却是有些不习惯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狡辩道:“这不是为了隐秘行事嘛,若是宅子太大了那可是容易被人发现的。” “又不是偷鸡摸狗,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进城呢,瞧你这副泥猴子德行。”万佳伊这样抱怨道,自己的长发上也满是泥土,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极了。 沈崇名摇了摇头,信口胡诌到:“这就是你们这些女人不懂了,咱们之所以放着花费了那么多银子修建的大宅子不住搬进城来,就是因为相公我近日获悉有人要对相公不利。如今相公我已经在咱们的院落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你说要是咱们大摇大摆的搬进城来,这么好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小沈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一听沈崇名竟然有这样的计划,正坐在那里歇息的小师妹立刻来了精神,她已经好久没和别人动手了。 “当然是真的,陈骁现在就是去忙这件事情了。”沈崇名满脸认真的说道。“不过你可不能去,肚子都这么大的再和人动刀动剑,伤着了咱们的小宝贝可不好。” “嗯,知道了。”小师妹摸着肚子说道,一脸的不情愿。 沈崇名呵呵一笑,如今小师妹肚子里的孩子可成了自己制服小师妹的不二法宝,让她干嘛就干嘛。“咱们还是书归正传,这屋子倒地该如何安排呢?你们也知道,最近秋雨连绵,让侍卫们在院子里搭帐篷睡觉,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是啊,大家整日里已经够辛苦了,若是晚上也不能睡个好觉,那可就是相公你这个做上司的不对了。”燕雨蒙有些发愁道,“要不,咱们想办法腾出几间屋子来吧,大家挤虽挤了一些,却也能遮风挡雨不是。” “对对对,还是雨蒙说得好,要不咱们一家人住一间屋子得了,这样可就能省出两间屋子。”沈崇名兴高采烈的说道,总算是被自己给绕进来了。大被同眠的日子终于到了! “胡说八道,成天尽想美事。”万佳伊红着脸训斥道,沈崇名的那点小想法她早就心知肚明,这家伙已经好多次隐晦的提起了。 “怎么能是胡说八道,你们等着,我这就想办法拼一张大床去。”看着只有万佳伊一个人出声反对,沈崇名不等别人再说话,只当她们是同意了自己的办法,兴高采烈的就遛出去张罗。 “姐姐,你快说说怎么办,咱们可不能被这坏人得逞了。”想象一下沈崇名的坏模样,万佳伊就觉得害臊。 燕雨蒙微微一笑,道:“妹妹就不要担心了,若是所料不差,相公他等会儿就要作茧自缚了,你先把孩儿们叫来,咱们吩咐他们一件事。” “哎呀,床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所有的屋子都太小,咱们一家六口人根本就住不下,所以相公决定两个孩子住一间小厢房,咱们四人住另一间正屋,这也能省出一间屋子不是,而且也方便了不少。”沈崇名嘿嘿笑道,想做出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都没办法。 “爹爹,孩儿要和您住在一起,要和您住在一起听故事。”小宁远忽然上前抱着沈崇名的手臂摇晃道。 “爹爹,孩儿今晚要听打鬼子的故事。”沈君恩也掺和起来,爹爹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啊?”沈崇名一阵纳闷,这是怎么个情况。“宝贝儿子乖啊,故事改日再讲,爹爹今天晚上有要事。” “娘亲,爹爹不给讲故事!”小宁远嘴巴一瘪,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娘亲说了,只要爹爹今晚给自己讲故事,她明日便让三娘教自己做武林大侠! 小宁远一哭,沈君恩也是有样学样,两个孩子比试一般,竟然越闹动静越大。 “相公,这可是你的过错,你自己看着办吧。”万佳伊在一旁捂嘴说道,竟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笑意。 沈崇名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是看着两个已经趴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宝贝儿子,也只能认栽,一手夹起一个,说道:“别哭,爹爹今晚给你们讲故事便是。”说罢,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原来这个戏竟然是戏弄的戏! 安顿一阵,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哄得不在抱着自己不放,沈崇名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二蛋哥就找了过来。“大人,陈骁来了,另外热水也刚刚备好,您是先洗漱还是先见陈骁?” 沈崇名看了看两个泥娃娃,有气无力的说道:“先把他们两拾掇清了,本官待会儿再说。”说罢,背起双手出门去见陈骁。 “大人,都安排妥当了,假借您的命令,前院的仆人一律不得进入后院,东厂安插的奸细已经被安排到了前院当差,另外饭食依旧准备,别人就算是想到了您有可能离开国公府也不敢确定。” “陈骁,你说这段日子会不会真的有人来刺杀本官啊?”沈崇名忽然问道,刚才无意间的一句话,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陈骁点了点头,“大人,属下以为有很大的可能。不过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可就不能断定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自豪感。“这么说,本官还是有些分量的,竟然会有很多人在惦记。” “大人,既然这样,是不是加派人手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陈骁问道。如今的国公府后院,自己只安排了十几个人,一是负责迷惑一下奸细,二是等着无为教造反逼近南京的时候埋下炸药送他们一份大礼,耗资三十万两白银的国公府啊。 沈崇名摇了摇头,“这些无所谓的损伤就不必了,让留下的人小心一些,一旦情况不妙立刻撤出国公府,至于那些火药埋不埋也无关紧要,毕竟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宅院,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属下等会儿就去安排。”陈骁点头道,大人还是原来的本性,自己就说他舍不得那三十万两银子来着,这时果然变了主意。 “呵呵,沈崇名竟然窝在府中后院不肯露面,此人定是预料到局势发生变化等着有人上门请他出山呢。”得闻最新消息,雷豹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沈崇名在故意摆姿态漫天要价。 “大人,那二百多男仆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多是应天府人氏,祖上除了小商贩便是雇农,仅有三人曾在南京城镖局里打过杂,算下来都也是略微的会些拳脚功夫。”番子说的很详细,生怕少说一点被大档头训斥。 “呵呵,如此就好,仅凭锦衣卫的那点人手根本不是我东厂的对手。传令下去,调集附近好手二百人齐聚南京,明晚便抄了沈崇名的国公府!”雷豹满脸冷笑,杀了沈崇名又是大功一件啊。 “大人,那除了锦衣卫的人,前院的仆人是不是……”番子做了一个斩的手势,斩草除根,可是东厂的一贯传统。 雷暴摇了摇头,道:“刺杀沈崇名非同小可,一旦被别人知道是我们东厂做的,我等兄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手段就不要再用了。传令下去,除了沈崇名一家大小,但有不还手者一律放过。” “是,属下这便叮嘱下去。”番子急忙应是,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雷豹心中惬意非常,刺杀沈崇名这件事,自己现在可是有着完全的把握,虽然这厮特立独行非要在南京城外建宅子,到时就算是发出了什么响动,城内的人也来不及救援他。 “关老大,这时小的这两日命人收集的国公府情报。”无为教南京分坛,坛主恭恭敬敬的将收集来的各项情报递给了坐在面前的关山越。 “可有差错?”关山越随意翻看几眼问道。 “不敢,小的前前后后可是派出了三波人探查,这些东西绝对没有差错。”坛主就差发誓了。 关山越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看的坛主心中一阵佩服。关老大果然名不虚传,就凭这份孤身进虎穴的胆量就不是别人有的。 .. ------------ 第二十九章 烽火连天 四 第二十九章烽火连天四 是夜,竟是月黑风高,瞧着这天色,一身夜行衣的雷豹不由呵呵一笑,脸上尽是狠毒之色:“好一个大开杀戒的日子,走!” 说罢,带着二百多番子徒步匆匆赶向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忠国公府。 与此同时,一骑快马已从山涧里冲了出來,月黑风高之际,马上骑士却能骑着胯下宝马如履平地,马是好马,这人也是高手――关山越。 宝马速度奇快,沒多久国公府便遥遥在望,只见关山越猛的撒开手中缰绳,双脚一踩马镫飞跃而起。 胯下宝马也是反应迅速,一声嘶鸣两只前蹄离地停了下來,而此时关山越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沒有理会马匹,关山越抬脚直奔远处的忠国公府,南京分坛这件事办的不错,竟然搞到了一张沈崇名府邸的布置图,自己已经圈定了其中几处沈崇名可能居住的地方,杀掉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兄弟们,今儿这天色有些……怎么说呢?”躲在院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校尉对着身边的另外两人低声说道,不知为何,这心情竟然有些烦躁,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瞎担心些什么?后院的情况就咱们兄弟知道,借着一百多人的名头,有什么贼子有胆前來!”另一人满脸不屑的说道,咱们可都是锦衣卫中的精锐人马,什么场面沒见过,一个天色不同寻常就把他吓得疑神疑鬼,真是丢人。 那人点了点头,心想自己也可能是疑神疑鬼了,不过还是有些担心道:“要我说啊!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如今这院子里就剩下咱们十几个兄弟了,陈大人也交代过,若是情况不妙立刻溜走便是,……” 看着其他两人一脸不屑的样子,这校尉赶紧转变话題说道:“你说这大晚上的,肯定沒人会來探听消息了,不若咱们兄弟换个地方喝些酒吧!” 一说喝酒,其他二人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变苏醒过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道:“不早说,咱们走!” 三人的对话声音不小,附近埋伏的几帮校尉也纷纷钻了出來,有酒大家一起喝才热闹不是。 众人离开不久,仗着脚力快的关山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进了国公府后院,躲躲闪闪走了一段路,关山越心头不由纳闷,怎么一个人影也沒有,堂堂国公府怎么着也得有些巡夜值守的侍卫不是。 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关山越脚步一顿,抬手推开了身侧的一间房门,闪身跳了进去。 “呵呵,好一出空城计,沈崇名啊沈崇名,你果然是个人物!”摸着屋内桌案上的灰尘,关山越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多人竟然都被沈崇名玩弄于鼓掌之间。 摇了摇头,关山越转身出了房门,既然沈崇名摆了空城计,刺杀他的计划可就成了无稽之谈。 “杀呀魔道大帝全方阅读!” 刚刚踏出房门,院落之中忽然响起了喊杀声,关山越定睛一瞧,只见几个黑衣人手持兵刃扑向了自己。 想也不想,关山越直接便迎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瞬时便将几个黑衣人撩翻在地,好他个沈崇名,不但摆了一出空城计,更是设下了埋br>这边传來响动,原本带着人手在别处搜寻的雷豹闻声立刻赶了过來,刚才还正是吓了他一跳,直以为沈崇名听到了什么风声离开了他的国公府,现在另一边传來响动,足以说明自己是多虑了。 匆匆赶到,此刻关山越业已徒手斩杀了十多个东厂番子,见此情形,雷豹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拿命來!” 敌人越來越多,关山越立刻心中退意更盛,就算是这次真的杀了沈崇名,自己也沒打算将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 可是骤然出手的雷豹却让他心中犯难了,瞧着拳法路数,分明就是东厂大档头雷豹嘛。 避过雷豹一拳,关山越立刻抽身后退,笑道:“呵呵,却是被人捉弄了,告辞!”说罢,抬脚向着一侧飞窜出去。 这时雷豹也瞧出了不对,这人也是一身夜行衣,分明是和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般。 想着,雷豹抬手喝止了就要追赶的下属们:“站住,别追了,他妈的,咱们都被沈崇名这狗贼给骗了!” 众下属面面相觑,一时半刻间倒是沒能反应过來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一件大功竟是自己空欢喜一场,雷豹这时候的心情可想而知,狠狠的的一跺脚,气道:“走!” “乖乖,还真他娘的有人敢杀上门來!”躲在柴房里胡吃海喝的校尉们看着一众黑衣人大摇大摆的去了前院,不由纷纷发出惊叹声,这么多人,的亏兄弟们躲在这里吃酒,不然这时只怕早已丢了性命。 想着这些,大家纷纷回头满脸感激的看向了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同伴,苦了这兄弟了,就因为大家埋怨他胡说八道,这才多大功夫就被灌得不省人事了。 “什么?沈崇名不在他自己的府邸!”得闻消息,赵文易的眉头不由皱了起來,这人果然值得重视,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离开了自己的国公府。 “教主,现在怎么办,沈崇名沒死,那咱们的计划……”蔡文远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沈崇名还真是个大威胁,不除掉此人,那隐患便消除不掉。 赵文易叹了口气,抬头道:“按计划行事,俺答业已出兵,若是咱们再拖下去,只怕他就要退兵了,日后再想联手可就沒现在这么容易了!” 郑山川点了点头,笑道:“区区一个沈崇名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关山越不是说了嘛,东厂的雷豹也去刺杀他,可见狗朝廷里也有人容不得他,只怕现在那人比起咱们來还要着急,属下以为教主大可以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便好了!” 赵文易点了点头,并沒有再对这件事说什么?碰上沈崇名这样的对手,这渔翁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传令下去吧!两日之后各地同时举兵,一个月之内,务必要拿下各堂所在之地,这一战不但要完全打败官军,更要扩军一倍!”赵文易对着蔡文远这位军师说道。 蔡文远起身应是,接着笑问道:“大帅,待到一月之后,咱们又当如何行事呢?” “呵呵,你以为呢?”赵文易笑问道,这蔡文远定然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抗日之铁血军魂全方阅读。 “启禀大帅,依属下浅见,我无为教理应兵取南京城,南京城不但位置重要,更是朱明龙兴之地,拿下它意义重大啊!”蔡文远一脸感慨的说道。 一旁的郑山川也点了点头,笑道:“既是朱明的龙兴之地,岂不也是我无为教的龙兴之地,属下以为待到拿下南京城,教主也可以黄袍加身统御江山了!” 赵文易呵呵一笑,摆手道:“这事不急,等着拿下南京再议不迟!”话说这样说,赵文易却巴不得早日登上龙椅,自己这一辈子,为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定下计策,蔡文远立刻忙了起來,各地人马早已蓄势待发,现在等的就是教主的一声令下了,两日之后,那便是翻天覆地的大动荡。 听着侍卫回报,沈崇名不由起身开始來回踱步,良久才说道:“大乱要起啊!” “大人,那咱们如今该怎么办!”陈骁问道,大人话里的意思自己明白,定然是无为教就要起兵造反了。 “静观其变,等着朝廷的信儿吧!”沈崇名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有些激动了,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总算是有了出现的征兆。 隆庆五年八月十六,福建,广东、浙江三地同时燃起了战火,猝不及防之下,三地卫所兵马顿时变乱成了一锅粥,再加上日前积下的民怨,在无为教无孔不入的鼓动之下,各府各县稀里哗啦的落入了无为教之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看着急报,张居正双手都在发颤,这是浙江都司刚刚送來的加急快报,数千里得路程,仅仅只用了三天四夜。 “阁老,出什么事情了!”看着张居正惊慌失措的模样,正和他商议如何再次对付沈崇名之事的王思明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居正哦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沒什么?就是乡下的一位亲戚病故了,去年还曾來京城见了一面,沒想到这人说沒就沒了,唉!世事无常啊!” “逝者已逝,还请大人节哀才是!”王思明做出一脸悲切状,好似自己的爹死了一般。 张居正点了点头,强笑道:“是啊!你说的有理,老夫有些累了,沈崇名的事情咱们改日再谈吧!” 听了这话,王思明赶紧起身,满脸关切道:“那还请阁老好好保重身体,改日下官再來探望您!” “嗯,你去吧!”张居正笑着点了点头,可这笑容却难掩他眼神中的那一丝愁绪,天下大乱,这怎么可能呢? “唉!这可如何是好!”再次看了一遍加急快报,张居正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时值鞑子犯边之际,江浙却有发生百姓暴乱,一事接着一事,这可是让自己如何是好。 “唉!”又是一声长叹,张居正靠在椅子上揉起了有些发胀的额头,治理天下,难呢? “來人,备轿!”张居正忽然站起身來喝道,自己必须立刻去内阁安排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将这场暴乱平息,不然一旦引起连锁反应,祸事大矣, ------------ 第三十章 烽火连天 五 第三十章烽火连天五 “阁老,紧急军情。. ”刚刚赶到内阁,还没等着张居正将封锁江浙暴乱消息的命令传达下去,内阁的一名小吏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跑了进来。 “阁老,广东紧急军情。”气喘嘘嘘的小吏将绑着红绳的信筒递到了张居正面前。 一听是广东紧急军情,张居正心中不由一抖,莫非那里也发生了暴乱? “隆庆五年八月十六夜,城内忽然出现无数暴徒生乱。贼人先取布政司衙门,微臣闻讯之后立刻遣人前去搭救布政使大人,无奈贼势浩大,援兵半路之上便全军覆没,布政使大人如今生死未知。现城内乱作一团,军令不畅情况不明,贼兵业已包围都司衙门,衙门兵力不足陷落在即。局势危在旦夕,微臣决心以身殉国以报皇恩。广度都指挥使曹清拜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居正神情呆滞,半晌才喃喃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这时他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的想到了这次的大暴乱肯定还是无为教干的好事。不,这是造反,不是暴乱! 眼见张居正这副神情,小吏心中满是疑问却不敢开口去问。这都是国家大事,自己冒然开口可是要吃罪的。不过他也不敢离去,依照阁老这副神情来看,此事必定不小,说不定等等他就要吩咐自己 “快,召集六部尚书,和海事衙门的王总督前来内阁议事。”这么大的乱子,张居正深知捂是捂不住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出办法来尽快的平息这次的叛军,不然拖得时间长了,如今的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住。 张居正忽然召集大家议事,六部尚书当即便意识到出了大事,不然的话一向办事沉稳的张阁老是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让大家赶去一事。莫非边关又起波澜,鞑子兵攻进了长城一线? 想着这些,六位尚书大人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自己平日里的小官轿,一个个乘坐八抬大轿,在轿夫们飞一般的步伐下冲向了内阁。 六人快,却远远比不上王思明。一听张居正竟然招自己前往海事衙门议事,王思明那是欣喜若狂,张牙舞爪一阵,跌跌撞撞的骑着一匹老马赶向了内阁。这可是自己履任海事衙门总督以来第一次前往内阁议事,就连先前的沈崇名都没有这般待遇。莫非阁老有意引荐自己入阁理事? 一想到这点,王思明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未满三十便入阁理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兴冲冲的进了内阁,一瞧眉头紧锁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张居正,王思明脸上笑意顿时敛去,不好,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思明,你先看看吧。”张居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指着桌案上的两份急报对王思明说道。 王思明急忙应是,快步上前拿在手中匆匆看了几眼,神情也是顿时大变。“阁老,这……” “唉,祸事已起,只怕雷豹的消息也快传来了,到时究竟是何人敢起兵谋反就完全可以确定了。”张居正这时已经平静了不少,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心中再发愁也得应对不是。 “阁老,六部尚书到了。”走进来躬身说道。 “让他们进来。”张居正摆手说道,脸色平静,仿佛往日的信心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不过张居正自己心中明白,这都是强做出来的而已,不然别人知道就连自己都乱了方寸,那眼下这局势就更不要想尽快的收拾清了。 六部尚书走了进来,不等他们行礼,张居正便开口说道:“各位大人,江浙,广东二地刚刚传来紧急军情,两地发生大规模暴乱,眼下广东布政使和都指挥使二位大人只怕业已殉国。”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让喘息未定的六部尚书傻在了那里,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事情已经发生了,本官现在不想去追究谁的责任,毕竟平息叛乱,保的江山社稷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你们说说吧,眼下局势该派遣何人前去?”张居正看着面前众人说道。 一听这话,几人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鄙视。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如今这祸事,还不是全拜你张阁老所赐? “阁老,如今北疆吃紧,想要调遣一员得力大将前去平息此次叛乱,只怕有些为难啊。”兵部尚书率先说道,这里面的情况他是最了解的。 “江南将士羸弱,虽经兵制改革战力提升不少,可无奈领军将领多是庸碌之辈,仅凭他们想要快速平息此次叛乱,只怕不是一件易事啊。本官的意思是想想办法,务必要调遣一员大将南下主持军务。”张居正不理会兵部尚书的为难,一意要求调遣将领南下主持军务。 兵部尚书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有能力的将领两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眼下全部都钉在了北疆一线预防陈兵关外的俺答,如今张居正非得要一人南下主持军务,这不是为难自己又是什么? “阁老,眼下朝中无大将,若是非得派遣一员将领南下主持平叛事宜,下官以为上直卫指挥使熊大彪亦可胜任。此人虽乏谋略,但勇武过人,这些年来也是南征北战积累了不少作战经验,派遣他去对付一群暴民,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吏部尚书这样说道,官员任命都得经过吏部,所以对各位大员的仕途经历他可是了解得很。这熊大彪也是战功卓著的人,这次的差事足以胜任了。 “大人,下官以为派遣熊大彪前去有欠妥当,咱们最好还是另选他人。”王思明忽然开口道。 熊大彪是沈崇名的死党,派他前去主持军务,根本就是为沈崇名派去了一个傀儡。虽然如此一来平息叛乱不是什么难事了,可熊大彪回京觐见皇上之时定会为沈崇名说话,那样的话,可就再也没人能够阻挡沈崇名复任了。 张居正心中所想和王思明几乎一模一样,就见他点头道:“是啊,这熊大彪有勇无谋,可平息这种叛乱靠的多是智谋,派他前去只能坏事而已。” 张居正否决了熊大彪,六部尚书立刻闭口不言,一个个垂手恭立,只等着张居正自己做出主张,不然出言便被他否决,那也太没面子了。 众人这副模样张居正尽收眼底,知道是指望不上他们了,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眉头紧锁做苦思状的王思明。 瞧他这副模样,张居正心中灵机一动,眉角顿时舒展开来。“思明,你说说你对这次叛乱的看法吧。” “这个……”王思明一愣,想了想说道:“此次叛乱声势如此浩大,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而无为教的嫌疑最大。这无为教密谋造反已有多年,朝廷多年来耗费人力财力无数,都未能彻底清除无为教一众乱党。所谓祸福相依,下官以为如今叛乱虽然祸及江南多地,但未尝不是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朝廷抓住这次机会,一鼓作气平息了叛乱,无为教这个隐患也就彻底解除了。” 王思明心思聪颖,知道这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在埋怨这场祸事都是张居正惹出来的,口中所言,尽是为张居正开拓之语。 这话算是说到了张居正心坎之上,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能在同一时刻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无为教再也没有别的乱党有如此大的实力了。那你说说,用什么办法平息这次叛乱最好?” 若是让王思明歌功顺德拍拍马屁还成,现在张居正让他分析战事,可真的是有些抬举他了。 “这……这……”急的险些流汗,王思明悄悄一瞧六位尚书大人,只见他们的看着自己,这心里更是慌了神。 一咬牙,王思明狠声道:“阁老,无为教蛊惑人心很有一套,这段日子以来东厂的人马雷霆行动,前前后后斩杀无为教徒不下一千多人,可如今看来这手段非但没能吓退他们的,反而促使其变本加厉。以下官之见,对待此次叛乱,就应遵从朝廷法令,但有谋反者一律格杀勿论!” “王大人,此法怕是不妥吧,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乱民少说也有数万人,这一气都杀了,先不说血流千里,只怕如此灾祸,圣上也会雷霆暴怒。到时,只怕我等臣子吃罪不起。”礼部尚书瞥了血气上涌的王思明一眼淡淡的说道。 王思明一噎,顿时不知道该说些,刚才那番话也是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根本不知道对与不对。 “是啊,多造杀孽终归不是好事。”张居正点了点头,说道:“思明,此番你去平叛,一定要切记只诛首恶,普通百姓收降即可。” “是……啊,阁老,这……”王思明目瞪口呆,让自己去领兵打仗? 见他这副样子,张居正不由呵呵一笑。“思明啊,你虽然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可胜在智谋出众,你也说了,此次平叛光靠勇武是没什么大用处的,所以让你前去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阁老,下官……”王思明心中一急,张口就要推脱。这可是带兵打仗,刀枪无眼,万一丢了性命可如何是好。 “哎,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自古朝廷栋梁那个不是能文能武,你的能力本官心中清清楚楚,定能胜任这趟差事。”张居正呵呵笑道,越看王思明越觉得顺眼。 一句朝廷栋梁,倒是把王思明的心气提了起来,对啊,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是自以为是一个朝廷栋梁之才吗?若是此次率兵平叛成功,这名头可就坐实了啊。 .. ------------ 第三十一章 烽火连天 六 第三十一章烽火连天六 “你说什么,王思明领兵平叛?”听闻消息,沈崇名不由目瞪口呆,这厮浑身肥肉,能爬得上战马吗? “是啊大人,听陈骁说,这厮定于明日从京城出发,乘船南下前来南京城主持军务。. ”二蛋哥点头说道,看来大人的梦想要落空了,怎么朝廷派出了这么一个货色。 沈崇名呵呵一笑,倒是没有失望。“倒要看看他王思明有多深的道行,这么个人,亏得张居正能想的出来。”不过脸上神情却随即消沉了下来。“战事拖得越久,百姓遭难越多啊。” “大人,事已至此,不若派遣人手先把这厮废了再说。”二蛋哥恶狠狠地说道,如今的王思明已经算得上是生死仇敌了,杀了他没什么愧疚不愧疚的。 沈崇名摸了摸下巴颏,倒是觉得二蛋哥这个办法不错。不过细细一想,他却摇起了头。“王思明对自己的小命可是金贵的很,这次执掌帅印,必定会加强自己身侧的防卫,想要刺杀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倒是啊。”二蛋哥一阵挠头。既然是刺杀,那定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如此一来锦衣卫的身份可就用不上了,想要接近王思明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沈崇名叹了口气,:“罢了,反正咱们也想着将叛军引至南京城下,这个任务由王思明来担当倒也合适。” 二蛋哥一怔,倒是不知道沈崇名有这样的计划,怪不得自打无为教起兵以来,自家大人便不再向以前那么忧心忡忡了。 “大人,那为何要将叛军引至南京城下呢?南京城池高大,军中将士皆属精锐,无为教若是有心拿下,必定会聚集全力来攻。倒是可就是几十万人马啊,再想将其歼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二蛋哥忧心冲冲的说道,一时半刻间,朝廷哪里能凑齐一支大军来应对呢? 沈崇名呵呵一笑,问道:“二蛋,你说无为教这一班乌合之众,最厉害的手段是什么?” “这……当然是人多势众了,根据这几日传回的情报,无为教在江浙,广东,湖广三地聚集人马已近二十万,这些人犹如蝗虫过境。杀的各地卫所兵马狼狈不堪,抵挡都抵挡不住。”二蛋哥呲牙咧嘴的说道,自己家可是遭过蝗灾的,那情形想想就觉得可怕。 “呵呵,这就是你的失误了。你再好好一下这几日陈骁送来的情报,看看卫所兵马是因为什么连一伙临时拼凑的百姓都抵挡不住。”说着,沈崇名将桌案上的一沓情报拿起来递给了二蛋哥。 还别说,二蛋哥上次的时候光注意叛军人数了,根本没有细看其中的内容。毕竟败就是败了,根本没必要去分析责任所在。若是深究下去,更多的只是官员们互相推诿责任了。 这时细细一瞧,二蛋哥当局者迷,依旧没能瞧出什么不对来。各部剿匪还算卖力,可败多胜少,唯一能说明的,就只有领兵之将无能了。 瞧他这副模样,沈崇名就知道这厮又钻了死胡同出不来了。只好出言提点道:“再好好看看,各地对付叛军最常用的是什么办法?” 应了一声,二蛋哥一张接着一张比对起来,这一比对倒是发现了一些蹊跷,怎么吃败仗的,多是离开城池追击叛军呢?“大人,这……” “呵呵,这下明白了吧?叛军作战根本没有什么章法可寻,让他们正儿八经的发动攻城抢占城池,他们根本就做不到。各地卫所兵马之所以连连吃败仗,就是因为剿匪心切,往往一得到消息便主动出城作战,却不想己方行动早在叛军监视之下,稍一风吹草动便很快会被叛军知晓,先机已失,如何又能大得了胜仗?”沈崇名解释道,料定二蛋哥现在也是懵懵懂懂不甚明白。 二蛋哥做恍然大悟状,一脸敬佩的对着沈崇名说道:“大人,还是您高明。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定下将叛军全部引至南京城下,是也不是?” 沈崇名点了点头,“被人牵着鼻子不是本官的作风,到时只要我们在南京城布置妥当,必让叛军有来无回!” “那大人,你觉着有多长时间叛军便会引兵来攻?”二蛋哥急切的问道,只需这一战成功,大人的苦日子也就算到头了! 沈崇名摇了摇头,这一点他可就真的不知道了。“到底得多长时间,就得看王思明的表现了,希望他不要辜负咱们对他的期望吧。” “是啊,希望他真真切切就是个酒囊饭袋。”二蛋哥跟着点头到,目光隐隐有些犹豫。昨晚馨儿说了,自己的这副样子很帅! “镇江安全吗?”王思明立于船头,背后披风迎风而动,只是腰间少了一把宝剑。 三天三夜行船,尽管船舱装饰豪华,但王思明终究还是有些吃不消,摇摇晃晃,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大人,镇江已经落入叛军之手,不过沿河都为南京水师掌控,咱们可以转道长江直达南京。”随从小声说道。 王思明眉头更皱,这一路上,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忧心此次的战事,竟然连镇江也落入了叛军手中,那只怕南京也免不了受到战火的波及了。“唉,战火绵延,百姓苦矣。” “大人爱民如子,实乃我朝官员楷模,属下敬佩。”所谓蛇鼠一窝,习惯了对别人溜须拍马的王思明,身边自然也少不了和他一般的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和沈崇名同马二蛋一般,只是二者之间的感情根本无法比较。 这马屁拍得舒坦,自己若不是一心为国为民,又如何能身居如此高位。“责任重大啊。”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声,王思明昂起胸膛吩咐道:“传令下去,船只加快速度,明日午时定要赶到南京!” “属下得令。”随从应了一声,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是否提前通知一下南京官员,让他们码头相迎?” “当然要了,阵势摆大一点,要让叛军……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平叛态度坚决,但有违犯王法者,绝对没有好下场!”王思明狠声说道。 “是,属下这便派出快船先一步到南京报信。”随从满脸激动。既然大举相迎,那接风宴是少不了的。届时南京众官员必定是贵礼相赠,大人少不了又要大发一笔啊。 “王思明,这是那路人,为何以前没有听说过?”看着送来的情报,赵文易不由皱了眉头。忽然冒出这么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定有过人之处啊。不然狗朝廷又怎么会派遣他前来主持军务? “大帅,这王思明是沈崇名的同年,那次科考可是二名榜眼,论起文采来倒也是年青一辈之中的翘楚,当初也是沈崇名的知交好友。只是此人仕途坎坷,同沈崇名不可同日而语,久而久之心中必是不忿。这不,就在前段日子沈崇名落难之际投靠了张居正,竟做起了那落井下石的营生,据说沈崇名这段日可没少在他手下吃瘪。”蔡文远笑着说道,这些官场的闲言碎语,在很多时候都是有用处的。 赵文易点了点头,有些发愁道:“这么说来,那这王思明倒也是有些道行的,如此人物成为对手,怕是对战局不利啊。” “呵呵,大帅,这便是你不知道了。”蔡文远闻言笑道。“恰恰相反,这王思明文采虽然出众,但比起带兵打仗,和沈崇名可是差之千里拍马难及啊。现在的局势,属下以为最需要的就是这等不通军务的人作咱们的对手,这厮第一次领军,必定立功心切,这对咱们来说,可是一次天赐良机啊。” “说说,怎么个天赐良机呢?”赵文易来了兴趣,他可是没瞧出这算什么好事。毕竟有了主事之人,朝廷兵马一盘散沙的局面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再打起来可就没有眼下的优势了。 蔡文远微微一笑,心中不免有些自得,论起见地,教中自己当数第一啊。“教主有所不知,我大军起兵已有半月,官军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可不像开始那般容易上钩了。可这王思明立功心切,必定不乐意见到眼下这般情形,主动出击极有可能成为他的策略,如此一来,我大军便只需坐等鱼儿上钩即可。” 闻言,赵文易不由点头,击掌道:“有道理,呵呵,军师高见啊。既然如此,立刻传令下去,让潜伏在南京的弟兄们多加打探,务必要盯紧这个王思明的一举一动!” 看着赵文易想也没想便认同了自己的观点,蔡文远心中也是异常高兴,这才是自己应有的待遇嘛。“是,属下这便安排。”说罢,蔡文远躬身退了出去。 “呵呵,郑兄,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见得你高兴啊?”看着一直没有作声的郑山川,赵文易笑问道。 郑山川勉强一笑,“教主,属下领命办差还行,这带兵打仗用脑瓜子可就排不上什么用场了,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说句实话,自打起兵一来,郑山川才发觉自己真的是老了,军务上的事情糊里糊涂,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情。 “呵呵,郑兄啊,你可不要太多心。我无为教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就等着有朝一日咱们坐了江山,坐享荣华富贵吧。”赵文易说着说着便有些动情,鞍前马后功劳卓著,全教上下也只有郑兄一人了。 .. ------------ 第三十二章 烽火连天 七 第三十二章烽火连天七 “钦差总督军务,王思明王大人到!”一声高唱,王思明腆着肚子缓步走下了船,气度非凡,满是上位者的架势。. “呵呵,王大人远道而来,我等同僚有失远迎啊。”南京吏部尚书第一个上前说道,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一个吏部尚书的名头足以成为南京众官员的领头人物了。 “呵呵,李大人客气了。”王思明微一拱手,接着打量人群问道:“怎么没瞧见忠国公呢?” 李尚书神情一滞,强笑道:“国公爷近日身体不适,告知本官就不来迎接王大人大驾了。” 王思明呵呵一笑,眼神之中甚是得意,怕是他沈崇名受不了这份刺激吧。“既然这样,那改日本官在去探望他吧。本官这位沈兄啊,实在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呵呵。” 李尚书脸上陪着笑,“那是那是,谁不知道王大人您和忠国公可是知交好友啊。” 王思明嘴角一撇,心道:“这他娘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王大人,你远道而来,本官已经同众位同僚在城中备下酒宴,带大人沐浴更衣后,便为你接风洗尘,顺道引见一下我应天府的众官员。”李尚书伸手笑道。 “如此,便有劳李大人了。”王思明呵呵笑道,胸口一挺,信步走向了停放在一侧的官轿,对周围众官员正眼都不待瞧一下的。 李尚书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年少轻狂啊。 “李大人,这位王大人,只怕是不好相与啊。”跟在李尚书身后的兵部尚书附耳低声道,自己这个兵部尚书虽然有名无实,但这次王思明坐镇南京主持军务,只怕少不了打交道。碰上这么一个狂傲的年轻人,只怕要难受了。 李尚书微微一笑,“陈兄,这不是有忠国公在嘛,你我等着看好戏便是了。”王思明和沈崇名之间的矛盾官场上人人皆知,李尚书心中也甚是明了,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应景而已。 “可是如今的忠国公,只怕不是……”说着,陈尚书忍不住摇了摇头,一个赋闲在家,一个大权在握,只怕胜负早已注定了。 “不要急,呵呵。”撂下这话,李尚书抬脚跟了上去,这个王思明,也着实有些太过狂傲了。 “大人,您是不知道,那场面那叫一个隆重啊,南京城但凡有些名头的官员,一个不拉的全到场了。这些个家伙,平日里也没见他们这么对待您,真是可气!”二蛋哥气呼呼的说道,这***王思明竟然也能获得如此待遇,真是没天理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计较这些做什么,真正的尊敬可不是这些场面功夫。你派人盯紧些,倒要看看他王思明有几斤几两。” “嗯,属下这便去。”二蛋哥点头到,接风宴就要开始了,自己正好赶个饭场,倒是省的饿肚子了。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沈崇名脸上笑意愈浓。这王思明彻彻底底就是小人得志,都这时候了还整出这么大的排场了,张居正如此重用他,还真是给他自己找麻烦啊。 “大人,陈大人求见。”门外忽然响起了侍卫的声音,沈崇名赶紧说道:“快些请他进来。” 怨不得沈崇名,陈骁这几日正专注绍兴得失一事,自己那个任职知府同知的姐夫的安危,可是让刚刚来了南京没几日的姐姐整日抹眼泪。 “大人,有消息了。”陈骁刚一进来,便神情紧张的说道。 “怎么样,逃出来了吗?”沈崇名激动道,姐夫这二把手又被人给耍了,知府大人离了绍兴,他只能硬着头皮暂掌绍兴政务。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一个等死的角色。 陈骁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唉,完了完了,这可让本官如何向父母交代,向姐姐说起。”沈崇名发愁道。这于经纶虽然有些小人心性,可怎么说也和姐姐成亲近十年了,现在丢了性命,让姐姐日后的日子怎么过。 瞧沈崇名这副神情,陈骁赶紧说道:“大人,您先别急,于大人还活着。” 正唉声叹气的沈崇名一怔,喜道:“还活着,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陈骁一阵为难,扭捏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大人,这于大人他……他……他投靠了叛军!” “什么?!”沈崇名满脸惊愕之色,惊道:“他投向了叛军?” “是啊大人,现在于经纶被叛军封为了江浙总督政务,官衔虽然未定,可着实是高升了。”陈骁有些发愁道,这位于大人,还真是够贪生怕死的。 “呵呵呵,倒是个机灵人,这地位应该让他心满意足了吧。”沈崇名忽然笑了起来,不由让陈骁有些惊讶。 “大人,这……”陈骁不由有些纳闷,按说亲戚投靠了叛军,大人应该恨铁不成钢才对,如今瞧着,怎么看着很高兴一样啊。 沈崇名知道陈骁心中的想法,直言道:“如今他能活命就不错了,至于日后……就让他本本分分的做个富家翁就是了,这为官他并不合适啊。” 陈骁松了口气,原来大人心底已经有了打算,让于经纶告别名利场,确实是个好办法,起码没人会揪着这事不放。 “陈骁,投靠叛军只怕并非于经纶本意,为的也只是活命而已。你想想办法,最好能早日把他救出来,毕竟拖得越久陷得越深,日后处置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啊。”沈崇名摇头道,毕竟投靠了叛军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被对手抓住不放,还真是一件难缠的事情。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做出了安排。原本想的是把于经纶抓回来交由您处置,如今看来都是不必麻烦了。”陈骁笑道。这段日子几乎是时刻刻同沈崇名相处在一起,二人之间的情感也是愈发的深厚。这一来二去,陈骁说话倒是不似以前那般拘束了。 沈崇名摇头苦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毕竟是姐夫,总得为姐姐着想不是。” “属下明白,大人您放心,用不了多久一定将于经纶救出来。”陈骁保证道,沈大人无论何时都重感情,要是放在别的官员身上,只怕这时候早就想尽办法和于经纶划清界限了。 此时此刻,身处绍兴府衙当中的于经纶也是满脸愁苦之色,独自在屋子里借酒浇愁。 如今这番境遇,可是于经纶这辈子都没曾想到过的,一想到自己已经背负了一个叛臣的名头,于经纶就想放声大哭一场。 对于这次的无为教叛乱,于经纶根本就不看好,正如沈崇名所料,要不是为了保住这条小命,他根本不会和叛军同流合污。 要说为什么对叛军不看好,倒不是于经纶这位朝廷命官对大明朝抱有多大的信心,只是因为对沈崇名的了解。 自己这个小舅子可了不得啊,就在叛军起兵之前,竟然从南京城派人远道而来绍兴,不但将自己的岳父岳母接去,就连他岳父岳母一家人也给接了过去,而且自己的妻儿也未曾拉下。 原本自己还以为是这小子是想要对几位老人显摆一下他那斥资三十万两银子建起来的豪宅,如今看来,必是他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这才把一家老小全都接了过去。 如此洞悉事务,一旦让他执掌军马,叛军岂能讨到好处? 可怜自己,如今却投身贼营,到时候必定也会成为这厮的俘虏,那时他为了他自己的声誉,还不得把自己砍了向朝廷献功啊! 每每想到此节,于经纶心底便恨得牙根痒痒,这个该死的小舅子,你丫既然知道祸乱将起,为何不把你姐夫我一道接到南京避难去啊。如今可好,自己投靠叛军的罪名,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唉,吾命苦矣。”抹了抹眼泪,于经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正当于经纶有些眩晕感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就听得有人笑道:“呵呵,本将的总督大人啊,这喝酒怎的也不说招呼本将一声?” 抬头一瞧,于经纶不由惊出一声冷汗,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将、黄将军,属下有礼了。” 看着这位原朝廷同知大人哆哆嗦嗦的站在自己面前,神兵大将黄万里不由哈哈大笑。“我说于经纶,这些虚礼免了便是,前几日我让你筹集的八千担粮草可有了眉目。” 一说起这事,于经纶心里就泛苦。叛军进城,早已将府库劫掠一空,如今却让自己筹集军粮八千担,这不是逼公鸡下蛋又是什么? “将军,下官这几日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惜只筹集到了两千多担粮食,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啊。”于经纶苦着脸说道,就这点粮食,还是自己搜集了老丈人家的粮仓以及万家的粮仓才收集到的,再多可真的就是没有了。 黄万里呵呵一笑,“我说于经纶,你们这些当官的最擅长的不就是搜刮民脂民膏嘛,区区八千担粮食又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便给你那在南京坐享荣华富贵的小舅子书信一封,这点小事,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于经纶嘴角一抖,狠声道:“将军,你就不要提这个没人性的东西了。早先他手握重权,何曾照顾我这个当姐夫的。如今我已弃暗投明跟随了将军,我二人日后更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让他帮忙,根本没有可能啊。” “废话少说,大军筹集军粮有重用,再给你三日期限,若是筹集不到,后果自负吧。”撂下这句狠话,黄万里抄起桌案上的酒壶扬长而去。 .. ------------ 第三十三章 烽火连天 八 第三十三章烽火连天八 看着黄万里带着一众人扬长而去,于经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自己手中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完完全全的一个光杆司令,去哪里搞到这么多军粮去呢。 良久,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于经纶慢慢的站了起来。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挨家挨户的前去化缘了。叛军进城,城中不少富户都因为缴纳了献金保得一时平安,靠着往日的交情,想必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太难堪的。 “站住,将军有令,于总督,你不可以随便走出这处院落。”刚刚走到大门口,于经纶就被门前几个持刀的兵丁挡了回来。 看着寒光闪闪的钢刀在自己面前晃悠,于经纶吓得连退三步,满脸苦色摆手道:“几位英雄,黄将军命在下筹集军粮,这不出门如何能成?” 虽然表现的态度很谦卑,但于经纶心中恨不得将眼前这几个兵丁全部灭掉。自己受黄万里的鸟气也就罢了,这区区几个一名不文的兵丁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这也太不拿自己这个政务总督大人放在眼中了! “当真?”领头的小头目满脸的不相信,这狗官定然是想逃命去。 于经纶一阵气急,强忍着怒气说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前去问过黄将军,再不放我出门耽搁了筹集军粮这等大事,黄将军岂会轻易饶你?” 被于经纶这么一吓,这小头目倒是心中没底了,莫非堂主真有此令? “那……你且在这里等着,待我问过将军之后再行定夺。弟兄们,看好咯,哥哥我去去就来。”说罢,这小头目快步跑进了院子。 没多久在,这人便快步跑了回来,站到于经纶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将军有令,命我等兄弟随你同去。哼,你可要老实点,若是敢动什么好心思,可别怪我等兄弟对你不客气!” 于经纶被他这没大没小气的直发抖,怒哼一声,甩袖出了大门。小头目却是心情畅快,这狗官还真的把自己当做什么总督大人了,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嘛。 “哥儿几个,走,跟好了。”小头目一声吆喝,带着几个人跟了上去。左手搭在腰间刀柄之上,一旦于经纶想要逃跑,拔出来就能剁了他! 叛军入城,虽然黄万里三令五申严肃军纪,可这等乱世仅凭简简单单的几条军纪,又怎能约束得了那些刚刚尝到手中刀剑带来好处的乱兵们。这短短的几日,绍兴城中案件频发,百姓多受劫难。而黄万里对这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教主硬性要求扩充兵力,不将那些**害的家破人亡,又有什么人愿意做着造反的事情呢。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城中各类案件层出不穷,虽有宵小借机生乱,可归根结底还是乱兵做下的。这眼瞅着十多天过去了,大街上除了醉汹汹来来往往的乱兵,再难看到百姓身影。 满眼萧条,行走在其间的于经纶也是触景生情,如今的自己,岂不也是像这绍兴城一般,只能在叛军的蹂躏之下苟且偷生了。 “你这厮给爷爷站住,立刻把身上的银子掏出来。不然,断了你的子孙根,留着将来伺候教主,哈哈哈。” 木然的于经纶回过神来,却发现几个醉汹汹的军士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快些让开,本总督公务在身,没心思理会你们。”于经纶皱眉说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仅凭这些人又如何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啪!”清脆的一声响起,于经纶捂着脸跌坐在了一旁,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几个醉汉,他们竟然敢打自己。 “你们……你们……混账,还不快给本官拿了他们!”于经纶回头对着跟在身后的小头目喝道。 “***,你这狗官的嘴巴给爷爷放干净一点。”小头目张口骂道,这狗官还真把他自己当成了总督大人了。 于经纶脖子一缩,顿时不敢再言语,这些狗东西,有朝一日自己重新掌权,一定要恁死他们,恁死他们! “我说你们几个,我等奉堂主之命前去办差,哪儿凉快那儿呆着去,别再这里捣乱。弟兄们,咱们走。”说着,小头目一把抓起于经纶就要离开。 “站住!”几人想走,面前的几个醉汉却是提着酒坛拦住了去路,就见当头一人口齿不清的说道:“放你的狗臭屁,什么堂主吩咐前去办差,定是在哪里绑了这肉票前去讨要银两,这等好事岂能白白的便宜了你们。” “放屁,再敢胡搅蛮缠,老子要你好看!”叛军之中良莠不齐,能当个小头目的,多是那些以前的街头地痞,这样的人,自然是脾气暴躁,满口脏话了。 当头醉汉也不差在哪里,嘿嘿一笑,道:“吆喝,你这厮倒是蛮厉害的,怎么个好看,你倒是拿出来让我们兄弟看看啊。” 话音一落,众醉汉哄然大笑,竟是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他大爷的,给我打!”一声令下,小头目第一个撸起袖子便冲了上去。虽然矛盾比较尖锐,可毕竟都是自己人,动刀动枪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狠揍一顿出口恶气最为合适。 醉汉一帮也是这样子,只不过手中多了酒坛当家伙而已。双方人马一涌而上,整个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拳脚相加,两拨人打的不亦乐乎。 见此情形,于经纶吓得立刻躲到了一边,天爷爷,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这场混战影响不小,持续的时间也不短,竟然引来了大批来往士卒的围观,搞得原本生出逃跑打算的于经纶,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围观的人不少,却都是前来看热闹的,这种两拨人之间的斗殴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上演,大家早已习以为常,自然也不会上前参与。 没多久,胜负便分了出来,小头目一帮人手不多,随着酒坛子碎了一地,全部倒在地上哀嚎起来,***,这群混蛋竟然对自己人下重手! “***,今日暂且饶了你们,日后见了大爷要乖乖行礼,不然见一次打一次!”领头醉汉满脸张狂之色,一番话更是引得围观众人连连叫好,纯爷们啊! “来呀,拿了这肉票,勒索银子去。”领头醉汉一声令下,正有些不知所措的于经纶便被两名醉汉擒住了双臂。 “你们快些给我放开,我是政务总督,不是肉票!”此时此刻于经纶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这什么世道啊! 醉汉却是不理会这茬,哈哈大笑间带着手下兄弟扬长而去。 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众人却不停步,原本还不断用后果严重来威胁一帮醉汉的于经纶不由吓得有些腿软,“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于大人,我等奉国公爷之命前来救你,勿要惊慌!” 于经纶回头一瞧,却是领头醉汉不知何时走在了自己的身后,惊道:“你们……” “嘘,于大人,听我安排便是。”领头醉汉悄声说道,然后径直向前走去。大步流星,再无丝毫醉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前来搭救于经纶的司空望,他混迹江湖多年,如今虽是锦衣卫的人,可身上更多的却是江湖习气。叛军之中鱼龙混杂,司空望这一打扮,倒是和普通叛军没什么两样。 “呦,各位兄弟辛苦了,兄弟我奉黄将军之命出城筹集饷银,回头给弟兄们带几坛好酒回来。”司空望熟络了和门前兵丁打着招呼,这才几天的时间,他早已把这层关系理顺,这几天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可以接近于经纶的机会。 “王兄,这感情好啊,那兄弟们可就等着你的好酒了。”门前兵丁领头之人笑着说道,不过看向于经纶目光却是迟疑了。 “王兄,这是……” “呵呵呵,这人你不识得?这可是咱们那位狗屁政务总督,不瞒你说,这厮在城外藏了不少金银财宝,这次被将军查了出来,倒是便宜了我们兄弟。”司空望回头看了看满脸紧张之色的于经纶笑道。 一听说有金银财宝,面前这人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有多少?” “整整三万两啊!”司空望瞪着两眼说道,就差冒点星光了。 “这么多,好一个狗贪官啊。”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这小头目摸着下巴颏打量起了于经纶。 “可是王兄不对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是将军身边的人去办,反而落在了你身上?” 原本就心中紧张的于经纶一听这话,吓得双腿直打颤,完了完了,自己这小舅子怎么派了这么一个饭桶前来救自己,闲着没事说这么多干什么?! “这就是你消息不灵通了吧。”司空望倒是淡定得很,洋洋得意地说道:“不瞒你说,你王兄我的上司可是八大金刚之首关老大!此次在绍兴可是代表关老大的,就连你们黄将军也得卖我几分薄面,改日为你美言几句,你小子也沾些好处。” 司空望的话果然震慑了面前这小头目,就在几日前,这关老大来了一趟绍兴城,莫非这位王兄就是随同他一起来的教中高手? 看着司空望牛气冲天的样子,这小头目再不怀疑,连连点头道:“王兄,那兄弟我可就承蒙照顾了,日后您可得多多提携才是。” “哈哈哈,好说好说,你先忙,等兄长我回来,咱们好好喝他几杯!”司空望重重的拍着这小头目肩膀说道,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 摆平这小头目,出城自然顺畅至极了,司空望看着城门一侧有一马厩,眼睛微微一斜,这小头目便命人前来十余匹,神情极其恭敬。 “弟兄们,走着!”翻上马背,司空望一声吆喝,带着众人和于经纶打马而去,只留下小头目咱们城门前挥手相望。 .. ------------ 第三十四章 烽火连天 九 第三十四章烽火连天九 “什么,于经纶被人抢走了?”闻讯,正搂着一个婢女美美喝着小酒的黄万里不由瞪大了双眼,推开身上婢女起身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于经纶竟然会被人抢走!” 挨打的头目添油加醋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气道:“将军,这些混蛋胆大妄为,属下已经打出了您的旗号,他们却是污言秽语相加,根本未作理会。. ” “他们好大的胆子。”黄万里眼中杀机隐现,看来自己实在是有些放纵他们了。 “立刻派人将这拨人全部都抓回来,本将军要好好地处置他们,哼!”黄万里狠声说道,是时候敲敲边鼓了,不然放纵下去,自己这个神兵大将的威信何在! 小头目立刻抱拳应是,满心激动地跑了出去开始召集人手。一定要把这些混蛋统统抓回来,到时候自己要他们好看! 不过此刻司空望早已带着于经纶离开了绍兴城,打着叛军的旗号一路无阻,直奔南京而去。 眼瞅着天烟自己派去找回于经纶的人还没有回来复命,黄万里渐渐察觉到了不对。 按说这绍兴城中的人马各级头领多是自己江浙总堂的亲信,属下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任他们胆大妄为也不至于不问清楚便抢人,莫非他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马? 一想到这节,黄万里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虽然对于经纶吆五喝六根本未曾放在眼中,可是借黄万里两个胆子也不敢将于经纶怎样。 其实让于经纶这狗官当什么政务总督,根本不是他黄万里的主意,而是蔡文远以军师身份传来的命令,这于经纶对这次起兵可有着重大的意义,那便是针对沈崇名! 上次关山越刺杀沈崇名失败,这件事不但是军师蔡文远,就连教主赵文易都一直觉得心里不安,生怕有朝一日沈崇名重新执掌军权给无为教带来无穷祸患。 所以蔡文远苦思冥想想到了这么一条计策,那就是擒下那身为绍兴府同知大人的于经纶,也就是沈崇名的亲姐夫,让他加入无为教以此来向沈崇名身上泼脏水。 家人投靠了无为教,到时沈崇名根本就脱不了干系,自身难保之下又怎么有可能执掌军权? 个中厉害前几日蔡文远特意派遣关山越前来郑重告知黄万里,怕的就是他害了于经纶性命,同时也命他想想办法让于经纶投靠无为教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闹得天下人尽皆知才好。 军师如此这般重视,黄万里心中自然也明了该怎么办。这不,命于经纶想尽一切办法筹集军粮,更是不惜让他离开防卫重重地衙门去办这事,为的便是尽快让人知晓这事。 现在于经纶被人劫走没了音信,又让黄万里如何能不多想。莫非那沈崇名洞察先机,派人前来搭救他。 想到这节,黄万里心中更是焦急,起身喝道:“来人,备马!” 随着黄万里出了衙门,平静数日的绍兴城顿时便紧张起来,大街小巷之上火把林立,全是行色匆匆的叛军士卒。将军有令,无论如何也得找到丢失不见的政务总督大人于经纶。 “饭桶!”一马鞭抽在为了找人忙的一天没吃饭的头目身上,黄万里喝问道:“说,到底是何人劫走了于经纶,若是说不清楚,今日要了你的性命!” “将军,那人究竟是谁属下自己也识不得,还请将军明察,饶我这条小命。”头目可怜兮兮的说道,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呢? 见他神情不似说假话,黄万里举起的马鞭不由放了下来,就算打死他又有何用呢?可如今跑了于经纶,这可让自己如何是好。 正当黄万里发愁如何向教主赵文易交代这件事的时候,一名将领急匆匆的跑来附耳道:“堂主,有消息了。” “什么,人在哪里?”黄万里惊喜道,这次抓到于经纶,自己一定要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关起来,看这厮还如何逃跑。 这将领脸色一阵为难,悄声道:“堂主,这事咱们还是回衙门再说吧。” 看出了不对,黄万里心中顿时又是一凉,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带着人匆匆回到衙门,却见一人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跪在大厅。“堂主,这是属下手下的人,听着厮说,今日晌午,有人捆着于经纶出了城,说侍奉您的将令出城去挖取于经纶藏于城外的三万两银子。” 黄万里只觉得一阵头大,晌午便出了城,这都快过去四个时辰了,想要派人在外查找都没得可能。 “说吧,你为何要放走于经纶,与那些人又有何干系?”黄万里有气无力的问道,待问清楚了便宰杀了这厮,起码对上头也有个交代了不是。 被人捆来的,正是晌午和司空望称兄道弟的那位看门小头目。这厮原本还守在城门口期盼他的王兄归来讨碗好酒喝,可是待到黄万里下令大索全城搜寻于经纶的时候,这厮立刻吓得两腿发软,自己竟然被人骗了! 小头目根本就不敢隐瞒此事,同时也深知满是瞒不住的,毕竟城门口那么多兄弟都听的真真切切,一旦消息传出去,自己罪孽更是深重。所以考量良久之后,主动找到了自己的上司坦白交代了这件事。 “将军,属下只当那人是咱们自己的兄弟,所以未曾防备便放了他们出城,还请将军明察才是。”小头目哆哆嗦嗦的辩解道。 “果真是这样吗?对方来历不明,你不识得便擅自当做是自己人,这是玩忽职守!”黄万里怒道,这群酒囊饭袋,这不是害自己又是什么? “将军,小人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官军的探子啊,还请您明察,明察啊。”一瞧这场景,小头目便知不妙,立刻捣头如蒜求饶起来。 “来呀,把这玩忽职守的混账东西带下去,明日一早门前当众斩首,以儆效尤!”黄万里根本就用不着明察,这小小的替罪羊,总是需要一个的。 听着被人拖出去的小头目大喊救命,黄万里却是无动于衷,虽然替罪羊有了,可是如何向教主交代还是一件麻烦事,毕竟蔡文远将这件事交给自己来办,如今丢了他,自己也是罪责难逃。 起兵以来的一帆风顺的无为教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这段日子身在南京城收礼收到手软的王思明也终于有了动静,各地手握兵马的将军们都被他一道道命令召集到了南京城。 “诸位将军,如今局势勿需本官多说你们想必心中也清楚,京城张阁老很生气,皇上很生气!”王思明肥嘟嘟的手拍着桌案,旁边茶杯震得咯咯之响。 在场诸将怎么说也是坐镇一方的大人物,可这时王思明一拍桌子,众人也是吓得浑身战栗,一个个唯唯诺诺竟然不敢开口言语。 “阁老明鉴,知道事出仓促诸位大人准本不足这才多吃败仗。所以本官离京之时阁老再三嘱咐,吩咐本官对过往的事情不必再追究。”王思明的表情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疾风骤雨,现在却已是春风拂面,竟是让在场诸将对他琢磨不透。不过心中对这位钦差总督,倒是更加的惧怕了。 看着众人小心翼翼的神情,王思明心中更是得意,起身满脸威严的说道:“不过匪患如此严重,尔等领军之将责任甚大啊。本官离京之前,阁老再三叮嘱,皇上也是数次召见,明本官竭尽所能,务必在两个月之内平息这次祸乱。” 众人还是刚才一样,根本不敢开口言语,只是巴巴的看着王思明,等待他的吩咐。 “我等身为人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本官以为,虽然朝廷给的两个月的期限,但是本官与诸位却不能如此认为。”王思明声如洪钟,整个人也是挺直了腰杆,宽大的官服已然遮挡不住这兄弟的大肚腩。 “一个半月,最多一个半月,本官要求诸位务必将无为教一众叛军大部击溃,至于到时剩下的残兵败将,慢慢收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诸位大人可曾记住?” “末将领命!”诸将起身齐声说道,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可惜听惯了京城官员柔声细语的王思明却无丝毫察觉,反而满意的点起了头。“只要诸位将军和本官同心同德,本官以为一个半月击溃叛军并歼灭其大部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军马如何排兵布阵,还请钦差大人示下才是。”当头一人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不是别人,正是余牢。虽然他只负责驻守南京,但此次王思明南下剿匪,他也要听从指挥,再加上身为南京地主,出席这军事会议也倒是情理之中了。 无为教贼势浩大,眼下已经席卷了江浙,广东,湖广大部分地区,贼兵数十万,王思明却想着一个半月便歼灭这股叛军,称之为痴人说梦犹不为过。想着这些,余牢倒要听听这位钦差大人到底有什么良策。 这一路上,王思明可没闲着,更是打着朝廷的名义召集了数名胸有韬略的参议。虽然这些人中功名最高的也就是一个秀才,可王思明却把他们奉为了座上宾,整日在一起高谈阔论,为这次得以平息叛乱出谋划策。 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人多计长,王思明西拼八凑愣是做出了一篇‘平息无为教叛乱章略’的文章,昨日已经派人快马送往了京城。 现在余牢问起,他自然是胸有成竹了。“好,既然这样,诸将听令便是。” .. ------------ 第三十五章 烽火连天 十 第三十五章烽火连天十 “如今湖广、江浙、广东三地大部已经落入叛军手中,而福建亦有大部被叛军控制,江南半壁江山业已处在无为教控制之中。. 根据可靠消息,湖广的叛军首领杜千秋这几日正在抽调兵马准备举兵江西,而另一路叛军在贼首楚啸天德恩带领之下,已经开始大举进攻朝廷控制的福建其余地方,至于浙江的叛军,则是按兵不动。叛军的目的很明确,那便是旧都南京城!” 王思明慢条斯理的说着,一副洞察先机的得意神情。 诸将闭口不言,这一点其实大家早就知道了,自古江南出现叛乱,那个目标不是这金陵成呢。 “坐等贼兵送上门来有损朝廷威严,本官决议,各路人马立即开始主动寻找战机,一旦有合适的机会便迅速汇集在一起,以雷霆之势彻底将叛军消灭!”王思明狠声说道。 “大人,无为教人马作战没什么定律,他们不善攻城而精于野外设伏,我等主动出击,只怕……”一名将领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其余众人也跟着点头,和无为教开战已有半月,在这一点上大家可是没少吃亏。这段日子都学精了,个个守着几座大城闭门歇战,只等着朝廷派一员英明帅才前来主持战事想出平敌妙计再做打算。 人倒是盼来了,却不料王思明竟然想出了这等馊主意,为了自己和手下兄弟的性命,众人也只能壮着胆子反驳了。 王思明一声冷笑,斥道:“尔等畏敌如虎,论及军法,该当以何罪处置?!” “王大人,军情如此,是非弟兄们愿意这般啊。”余牢状似无奈的说道,心中却在冷笑。这王思明好不知规矩,刚刚莅任便想着摆威风,却不知咱们军中兄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东西。 “余大人,此事本官心中自有计较,就不劳你费心了。”王思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见状,余牢嘴巴一瞥坐在那里不再言语。不过态度已经十分的明了了,那就是看不起他王思明。 如此明显的痕迹,王思明心中岂能不知。不过这余牢身为南京卫指挥使,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仅靠自己现在的权柄根本奈何不得他。不过来日方长,日后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本官以为前一段时间尔等连吃败仗,并非叛军狡猾,而是你们敌情侦查不明所致。所以这次回去以后,不但要胆大,更要谨慎!只要做到粗中有细,还愁着了叛军的道不成?”王思明牛皮哄哄的说道,这其中细节自己早已是成竹在胸,又怎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说的动摇了。 王思明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在场诸将可就再难辩解了,一个个只能沉默应对算是听清楚了。 “好了,本官没有给诸位准备午饭,你们这便回去抓紧安排吧,待到平了叛军,本官设宴为诸位庆功。” “是,我等告退。”诸将起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巴巴的赶来,两口茶水都没喝着。 “诸位大人,本官以命人备下饭食,路途劳顿,你们还是吃过饭再走吧。”出了王思明的别馆,余牢对着垂头丧气的将领们说道。 “余大人,这怕是不好吧,里边那位……”一名和余牢相识的将领为难道。看今天这情形,只怕这王思明不是什么善类,一旦大家真的去了,只怕日后余牢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余牢哈哈一笑,“怕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连皇上也不会差饿兵不是。不过说好了,吃了饭便走,没酒可喝啊。” 这话听得心里舒坦,人多就喜欢起哄架秧子,大家纷纷说好,一呼啦就跟着余牢赶向了他的指挥使衙门。 酒足饭饱,众人反倒是不急了,围坐在一起拉起了闲话。 “余兄,请恕小弟唐突,听闻您和忠国公走的比较近,有机会为我等兄弟引见引见如何?”一员将领笑呵呵的说道,就和平常说笑话一般。不过在场诸人却是顿时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余牢,等待他的作答。 “呵呵呵,诸位大人高看了,那忠国公何等人物,本官倒是想和国公爷走的近一些,可咱这身份……呵呵。”余牢摆手笑道。可他越是这样,在场众人越是不信。看来对这份关系,余牢这家伙是宝贵的很啊。 “军务紧急,这顿饭钱就请余兄暂且记下,待他日余兄到了兄弟们的地界,必定美酒佳肴小娘子款待!”闲聊一阵,一众将领终于站起身来。在拖着不走,只怕王思明那厮可要发飙了。 余牢起身相送,边走边说道:“诸位大人,此番回去对阵无为教务必要小心再小心。有些人屁都不懂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建功立业,咱们大家可得留点心,千万别给人垫了脚。” 众人一阵大笑,余牢话中指谁再清楚不过,那种屁话大家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了。这种时候,无过便是功,什么建功立业,保得住性命再说吧。 一直把诸将送到城外长亭,余牢这才打马回城,没回衙门,而是直奔沈崇名住处。 “余兄来了,快快请坐。”看着余牢,沈崇名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对着一旁的二蛋哥摆手道:“二蛋,赶紧吩咐下人给余大人上茶,呵呵。” “国公爷客气了,您交代的事情下官已经全部办妥。倒也亏了那王思明,趾高气昂倒是把军中兄弟们给得罪的差不多了,日后军令不畅,怕是预料中的事情。”余牢欠着屁股笑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问道:“说说,那王思明究竟定下了什么灭敌良策?” 一说这个,余牢更是来了来了兴致。“公爷料事如神,那王思明定下的计策和您先前猜想的一般无二,为此,前来听命的各地将领可是苦恼的很啊。” “呵呵呵,这人性子急,如今好不容易掌了大权,自然是急于立功了。”沈崇名轻声笑道。 “可这计策却万万用不得,不然将士白白丧命,最终却都是朝廷的损失。唉,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说着说着,沈崇名就有些发愁了。 “公爷,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您再不出手,局势可就要变的无从收拾了啊。”余牢有些担心道。 沈崇名摇了摇头,“这种事着急是没用的,时机不到贸然出手,只能更加坏事。唉,也只能等皇上了,这人怎么就不着急呢?” 与此同时,身处深宫的隆庆帝也命人传来了陈洪。 “主子,奴婢前来听旨了。”隔着床帘,陈洪提心吊胆的问道,脸上却强装出了满脸的笑容。这几日自己一直在司礼监处理奏折,而皇上也在后宫之中将养身体没挪窝,相安无事之下,怎么就虎突然召见自己呢。 身着睡袍的隆庆帝懒懒散散的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陈洪,近日天下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启禀皇上,国泰安康,百姓安居乐业,倒是多地又出现了祥瑞。前些日子您吩咐过,所以奴婢就没来禀报。”陈洪手心开始浸出了汗水,莫非那个该死的东西走漏了风声?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隆庆帝脸上慢慢的浮现了两抹潮红。“还敢骗朕,你好大的胆子!” 陈洪心中一紧,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主子您这段日子身体不适,奴婢就自作主张隐瞒了下来,主子明鉴啊。” “扶朕出去。” 听到隆庆帝这话,陈洪赶紧爬了起来,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小步跑了进去。“皇上,您慢些个。” 看着身材变得愈发单薄的隆庆帝,陈洪不禁有些担心。太医院的那群饭桶,竟然想不出点好办法来。 “听说南边的局势不是很好,这消息可否属实。”走到门前,隆庆帝的眉头不由一皱,这日头怎么有些刺眼啊。 “主子放心,张阁老已经派人前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传来捷报。”陈洪强笑道,这时候他也只能捡着好听的说了。 隆庆帝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个张居正,如此大事也敢隐瞒,这纸如何能包的住火。你也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和内阁保持一致便是对的,这一点上,你不如冯保。” 隆庆帝的话很值得深思,陈洪口中应是,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来,莫非皇上要免了自己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 “对了,北疆的俺答还没有什么动作吗?”隆庆帝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昨日刘守有悄悄进宫,早已把所有的大事都对自己说了。 “启禀主子,俺答虽在关外陈兵十万,可这都快一个月了,并未见得有什么动静。想必这也是主子您天子之威,令俺答这等宵小不敢轻举妄动了啊。”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机会,陈洪的马屁毫不吝啬的拍了上去。 不料隆庆帝却不吃他这套,笑道:“呵呵,朕登基以来便没有离开京城地界,哪里来的这等威望。说到底,还是沈卿的功劳啊。当年一阵打散了俺答的志气,如今他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陈洪心中又是一抖,貌似今天皇上有点太过怀旧了啊。 “陈洪,传旨吧,命人备下厚礼前去南京探望沈卿。当日之事是朕糊涂了,也希望他能明白朕的苦处。”隆庆帝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悔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这样,可如今看来却还是难以逃脱这道理。 “是,奴婢这便去办。”陈洪面色如常,心中却已是翻天覆地,张阁老最担心的事情,怕是要发生了。 .. ------------ 第三十六章 帝王之心 第三十六章帝王之心 “都出去吧,让朕静一静。. ”目送陈洪脚步匆匆的离开,隆庆帝有气无力的说道。 静静地大殿之中只剩下了隆庆帝一人,看着窗外阳光明媚,此时此刻的隆庆帝思绪万千。 当日沈崇名病倒在南京城,满朝文武在张居正的带领之下上折子让自己分封他国公爵位,虽然美其名曰加官进爵彰显功勋,可隆庆帝心中也清楚,一旦沈崇名坐上这国公爷的宝座,再想返回朝堂掌控权柄可就难如登天了。 可是当时,隆庆帝生气之余心里竟然动摇了。倒不是不相信沈崇名,而是此人年纪轻轻便身居如此高位,虽说是大明江山的福气,可对于皇室来说却别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朝堂上出现权臣,对于皇位的稳固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尤其是沈崇名年纪轻轻,照此发展下去,将来的成就就连自己都不敢断言。又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虽然如今的沈崇名对皇室忠心耿耿,可世事难料,日后究竟会怎样谁都不知道。再加上人心隔肚皮,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根本就无法断定。 焦虑着,隆庆帝心中那份君臣相惜的感情不由发生了变动。苦思几日,想着如今天下太平昌盛,朝廷兵马更是兵强马壮,隆庆帝忽然之间便觉得再让沈崇名留在朝堂之中没有了太大的用处。而且如今他又重病缠身,风格永传后世的国公爵位,倒也真是一个好归宿。 如此一来,自己心中的不安也打消了,日后君臣二人的感情依旧不变,时间久了,那也是一段千古佳话不是。 想着这些,当日的隆庆帝便直接同意了张居正等一众朝臣的提议。 可是如今看来,隆庆帝却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如今这天下少了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少了他沈崇名。 “唉,朕之过啊。”隆庆帝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恍然间意识到什么。也许自己错的,并不单单只有这么一件事。 赶到司礼监,陈洪并没有急着安排人挑选礼品为沈崇名送去,反而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走了起来。 一步错步步错,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自己可是没少为张居正做事,如今和他可以说是一条身上的蚂蚱。再想回头,却已经没了可能。 沈崇名和张居正水火难容,满朝文武都是知道的。瞧如今的情形,皇上分明是准备重新启用沈崇名,这次赋予沈崇名的信任,只怕比起以往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真是如此,那现在地位已经遥遥欲坠的张居正,想必是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而如今的自己和他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想着这些,陈洪额头不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沈崇名究竟会怎样自己尚不知晓,但是他的恩师高拱心胸狭窄满朝文武人尽皆知,这段日子这糟老头受尽了制肘,一朝得势那些得罪过他的人必定不会有好下场,自己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更是首当其冲,毕竟自己能有今日,全靠他当日提携。 抹了抹手心的汗水,陈洪牙齿一咬下定了决心。既然已无退路,倒不如死心塌地的跟着张居正走下去,只要这一次张居正依旧能够侥幸获胜,那自己也就算是安全了。 “来人,速速备轿,咱家要出宫一趟。”下定了决心,陈洪再不耽搁,立刻走到门前吩咐道。 张府,接到陈洪紧急求见消息的张居正神色严峻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刚一下轿便吩咐道:“告知府中家人,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五十步!” 自己和陈洪的相见的事情非同小可,尤其是现在这种局势动荡的时候,执掌内阁的阁臣和手握批红大权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相见,很是一件值得别人遐想的事情。 “公公,有事衙门说便是了,何须到本官府中。”看着陈洪,张居正满脸不悦的说道。 陈洪早已是心乱如麻,哪有心思理会这种事,径直说道:“阁老,大事不妙,皇上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江南无为教叛乱的事情。” 张居正神情一滞,随便便恢复常色,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光靠瞒是瞒不住的。如今皇上知道了也好,倒也省的你我日夜担心了。” “阁老,这一点咱家也知道。可是今日皇上吩咐,让咱家备下一些礼物派人前往南京城探望沈崇名,您说这……唉。”陈洪重重的叹了口气,大祸临头啊。 张居正脸色一变,这段日子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皇上这意思,分明就是打算重新启用沈崇名了。 “阁老,您快想想办法吧,一旦沈崇名被皇上重新启用,再想让他离开朝堂,可就难如登天了啊。”看着张居正一直沉默,陈洪不由焦急起来,天爷爷,阁老您可不能没辙啊。 张居正不由自主的咂吧了两下嘴,说道:“公公,眼下皇上不是还没有下诏启用沈崇名吗?这便是咱们的机会,只要身在南京坐镇的王思明抓住这段日子打些胜仗,事情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如此自然再好不过。”陈洪连连点头,接着又有些发愁道:“可是王大人莅任南京已经快有半个月了,战事毫无进展,短日内想要打些胜仗,只怕并非一件易事啊。” “你放心便是了,本官这便派人火速南下给他去信,这点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张居正摆手说道。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只能量力而为,不然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完这话,二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说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旦短期内不能解决眼下局势,隆庆帝启用沈崇名是迟早的事情。 “阁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能永绝后患,咱们是不是把沈崇名……”陈洪忽然开口说道,可是这话说到一半,倒是把他自己吓得不轻。自己是不是疯了,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出来! 这一点张居正早就想到了。可是前段日子雷豹分明去刺杀沈崇名失手,足以说明这家伙一直都有防备。而如今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想要刺杀他根本就没有可能。 “公公,你且不可这么想,毕竟你我都是朝廷官员,这下三滥的手段使不得啊。”张居正义正言辞的说道,如今必须要着手安排自己的退路了,毕竟这次能不能敌的住沈崇名攻势,自己心中也没什么底气。 陈洪赶紧点头:“阁老,咱家急糊涂了,急糊涂了。” “公公,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宫服侍皇上吧,外面的事情,本官自会处置妥当。”张居正起身说道,陈洪离宫到自己府中来见自己一旦被皇上知晓,又是一桩麻烦事。 “是,那咱家这便回去了,阁老有了消息,千万记得派人告知一声。”陈洪巴巴的说道,一刻知不道消息,自己这心就得悬一刻。 张居正眉头一皱,忍着心中不屑说道:“公公放心就是,有了消息本官自会第一个告知你。你回了宫里也要警醒一点,皇上跟前可就得靠你了。” “咱家明白,咱家明白。”陈洪赶紧说道,此事关系自己性命,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在皇上面前往后拖了。 陈洪走了,张居正却是呆坐在书房之中沉思起来。形势一再出乎自己的预料,莫非真的是上天的旨意,竟是让自己如此的狼狈。 良久,张居正收拾心情伏案疾书,这是写给王思明的一封密信。如今的局势,只能寄希望于王思明了。平叛功成,自然是万事大吉,届时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快,派快马一刻不停将这封信送到南京王思明手中,让他依命行事,万万不能耽搁。”张居正神情严肃的说道。 领命送信的家人是张居正的亲信,个中缘由虽然不甚明了,但也知道近日自家主人遇上了大麻烦。“老爷放心,三日之内,小的保证将信送到王大人手中。” “去吧,到了南京好生休息几日,家里的事情日后还要你费心。”张居正拍着小厮的肩膀说道,如今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 “老爷。”家人心中一阵感动,抹了抹溢出眼角的泪水说道:“天色尚早,小的这便走了。” 安排完了这件事,张居正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闭目沉思起来。情势愈发危机,好似自己一开始便落入了一个圈套,如今想想沈崇名一直以来都窝在南京没动作,只怕如今这局势和他脱不了干系啊。 “智高一筹啊。”一声长叹,张居正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一直以为自己对他够重视了,可到头来,依旧不声不响的着了他的道。借势而为,这等手段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有意思啊,倒要看看你能耐我何。”张居正脸色说变就变,这时已然是阴霾满面,自己不能输,尤其是不能输给这么一个年轻人。老师已经败在了他的手里,自己这个做徒弟的如何能不争气呢? “啧啧,这个张居正,早先劝他除恶务尽他不听。如今可好,皇上惦记起了沈崇名,这下他该着急了吧。”冯保消息灵通,京城的事情很少有瞒得过他的。 “公公,那张居正虽是自食恶果,但眼下也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咱们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才行,不然沈崇名一朝得势,倒霉的可不是他张居正一人啊。”宋清扬着急道。 相错多年,冯保的脾气他早已经摸了个通透。这个老太监喜欢被人拍马屁,但是对于真话却更在意,就算是说的难听一些他也不会在乎。 冯保尖笑一声,“是啊,眼下还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清扬,你说说,这事咱们又当如何应对?” .. ------------ 第三十七章 第一刺客 第三十七章第一刺客 “公公,看如今的形势,想要阻挡沈崇名重入朝堂只怕没什么可能了,如若想达到目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宋清扬狠声说道。. 沈崇名复起,是自己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冯保点了点头,“你说的确有道理,可惜如今皇上惦记起了沈崇名,此时再杀他只怕皇上不会善罢甘休啊。”说到底,冯保心中也怕,如今天下成了这般模样皇上心中岂能不急。 若是自己害了沈崇名的性命,那已经寄希望于他的皇上岂能放过自己,先前的那份信任器重,只怕也要倒头为止了。 “呵呵,公公此言差矣。如今沈崇名复起虽然对公公不利,却更是他张居正不愿意看到的。倘若沈崇名被刺身亡,只怕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张居正,而公公您,那便是坐收渔翁之利了。”宋清扬轻声笑道。此间种种厉害,他心中早已思量清楚。 “这……”冯保一阵迟疑,“可是如今雷豹这混蛋也投靠了张居正,咱们想要刺杀身边护卫重重的沈崇名,倒是没个得力的人手啊。而一旦经了雷豹,这事迟早都得落在咱们头上。” 看着冯保满脸无奈,宋清扬笑道:“公公,这雷豹功夫虽然厉害,可也不是天下无敌。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大笔的银子用出去,还愁没有高手前来效力。” “呵呵,清扬,这些事情你还是看的很透彻的嘛。”冯保很是认同的笑道,“倒是不必如此麻烦,东厂的几位档头眼下皆在江南,这些人虽然同雷豹私交甚笃以兄弟相称,但只需咱家一句话,他们便会舍生忘死,” 看着冯保如此得意,宋清扬心中倒也清清楚楚,自从雷豹和张居正之间的关系明了之后,冯保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倒不是他惹不起张居正,而是根本没有把雷豹放在眼中。执掌东厂大印,任命谁为大档头,那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倒是没有像冯保想的简单,摇头道:“公公,如果动用了东厂的人手,那时候必定是引火烧身,一个监察不利,就可以让宵小之徒大做文章了。” “也是。”冯保眉头一皱,苦思起了对策。如果东厂的人手不能动用,那可是要花银子雇人去做杀手的,这银子可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知道冯保爱财如命,这时迟疑定是心疼自己的银子。想着这些,宋清扬也不再多说什么,这事还得公公自个决定,不然这银子就得自己出了。 近一刻钟的绞尽脑汁,终于让冯保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只见原本有些愁苦的脸, “清扬,你附耳过来。”冯保满脸神秘的说道。见此情形,宋清扬心中一突,这老太监该不会是又动什么坏心思了吧。 附耳悄声说了几句,冯保笑道:“清扬,你觉着咱家这计策如何,一文钱不花,倒是可以轻易地取了沈崇名的性命,哈哈哈。” 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冯保,宋清扬不由满脸烟线,人才,这老太监果然是个人才。 抛开这个念头,宋清扬点头道:“公公放心,这件事卑职自会操办妥当,您等着好消息便是了。” “嗯,你办事咱家自然放心。记住了,花了多少银子,一定要一文不少的全部拿回来!”冯保叮嘱道,就差要求那些银子下崽了。 离开冯保私邸,宋清扬立刻回家闭门琢磨起了这件事。说来容易,可是想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却并非易事,尤其是还要悄然行事,不把消息泄露出去。 苦思半日,宋清扬总算是有了一丁点眉目。这件事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查探一下那些个专干杀人勾当的刺客当中谁最有名气。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得稳妥,一次便取了沈崇名的性命。 毕竟是朝廷官员,虽然身不在江湖,但宋清扬的路子还是很广的。短短半日,东厂有归此类的的案底便落到了他的手中,与此同时京城有名的几个包打听便出现在了京城一处有名的茶馆之中。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几个自认京城第一包打听的家伙们猛不丁的撞在了一起,顿时便呆傻在当场。 不过几人都是心思聪颖之辈,一瞧这情形就知道大家来见的都是同一个大人物。想着这些,不禁对即将要见到的这位大人物好奇心更盛,这人究竟是谁,这份能耐京城这么多达官贵人也没几个。 “几位先生,我家主人有请。”正当几人用眼神交流着时候,一名小厮装扮的人走了出来。 瞧这小厮满脸傲气,几位包打听心中便有了底,怕是官场上的人啊。 “深夜劳烦几位前来,实在是对不住了。外面那些东西各位每人一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权当一份心意了。”隐身珠帘后的宋清扬笑道。 原本心中打着鼓的几位包打听抬头一瞧,却见侧面的桌案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盘白花花的银子,粗略一瞧,一只盘子里堆放的银子怕是不下二百两。 心中暗道一声好大的手笔,几个人的神情更加的恭敬起来。 “咱们开门见山,今日在下请几位来,为的是物色几名江湖上出名的刺客,不知诸位可知道这样的人物?”宋清扬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东厂案底一边问道。 依照案底来看,排名第一的是摘星圣手司空望。倒不是因为他做过刺客这一行当,而是东厂根据他的实力进行了排名,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如若有一天司空望做杀手,那他绝对是最厉害的一个。毕竟来无影去无踪,让人防不胜防的神偷杀起人来,绝对是威胁最大的。 不过这司空望不在宋清扬的考虑之内,自己要的是赏金杀手,而不是一个理论上存在的第一刺客!也正是由此,宋清扬对东厂记录在案的这些东西隐隐有些失望,要事实,而不是推断! “这位先生,小人倒是知道这么一位。不过法不传六耳,您看……”沉默一阵,一个包打听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人,姑且就称作一号包打听吧。 宋清扬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这条路走的还是对的。“几位先生,在下已命人在旁边雅间备下宵夜,还请诸位前去享用。” 其余几个包打听自然也知道行规,当下便道谢退了出去。 看着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一号包打听,宋清扬迫不及待的问道:“还请先生赐教才是。” 一号包打听拱手应是,小声道:“这位先生,要说最厉害的刺客,当今天下当数一枝梅了。” “一枝梅?”宋清扬眉头一皱,立刻翻找起了手中的案底,这案底自己瞧过一遍了,貌似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草草翻了一遍,宋清扬确定这案底之上确实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由纳闷道:“此人很出名吗?” “回先生的话,您觉得一个真正的刺客,会出名吗?”一号包打听笑问道。 宋清扬神情一滞,随即不由笑道:“有道理,有道理。那还请先生说说,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人的?” “呵呵,先生,您这便坏了规矩。江湖事,不需要刨根问底,不过可以明确地告知先生,小人也没见过他的本来面目。不过小人倒是可以知道他的一个特点,每次得手,他都会在目标身边留下一枝梅花,迄今为止从未失手!他的雅号,也是由此得来。”一号包打听笑容未减,却是把宋清扬的问话挡了回去。 宋清扬心中兴趣愈浓,倒也将这包打听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一个刺客名声大了,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而且这人就连做刺客都能做的如此雅致,做得如此谨慎,绝对是个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眼下有一桩买卖,不知先生可否教在下寻得一枝梅?”宋清扬装作平淡的问道。其实他心中已经明了,眼前这个家伙必定同一枝梅有联系,说不定还兼着为他招揽生意呢。 一号包打听迟疑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先生的话,找到一枝梅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此人出手向来要价高,怕是先生您不愿做这买卖啊。” 宋清扬哈哈一笑,道:“银子不是问题,什么价格在下都出得起。” “起价五万两,视目标难易不定加价!”一号包打听口出惊人,一张口便是五万两白银的起步价。这个数字,就连宋清扬都小小的吃了一惊,好大的胃口。 不过这么一来,他心中却更信几分,高手嘛,要价自然是高了。“呵呵,区区五万两银子,倒不是什么大数目。只要能成功,事后在下可以双倍支付。” “这一枝梅做买卖,向来明码标价,这双倍倒是不必。只是动手之前要支付两成的定金,这一点一文钱也不能少。”一号包打听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他果然是给一枝梅招揽生意的。 这时宋清扬心中已经基本断定这个一枝梅就是自己想要物色的人选了,朗声道:“这一点不成问题,现在便给你。” 说罢,从怀中取出十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便伸手递出了珠帘。 一号包打听心中一阵激动,想也没想便上前将银票接了过来。“这位先生,您说目标是谁吧。” “南京城,忠国公沈崇名!”宋清扬满脸杀气的说道,倒要看看眼前这家伙敢不敢为一枝梅接下这桩生意。 刚刚把银票揣入怀中的一号包打听身形不由一顿,脸色也瞬间变了一变,不过随即便恢复正常。“这位先生,价格涨到八万两了。” 一听这话,宋清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浮现了笑容,他沈崇名值这个价钱! “这是六千两。”又是六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甩出,宋清扬漠然的说道:“期限二十天,能否做到。” “先生放心便是,二十天之后,沈崇名遇刺身亡的消息会传遍天下。”一号包打听一脸肯定的说道。这一点,自己是完全可以保证的。 “好,那本……本人便静候佳音了。”宋清扬有些兴奋道,听听这话,这才叫高手风范。一个联系任务的包打听都这般的有气势了,那一枝梅只怕更是如此了。 .. ------------ 第三十七章 谣言四起 第三十七章谣言四起“一败再败,朝廷的俸禄,简直就是养了一群猪!”看着面前一份份的战报,王思明暴跳如雷。 此时的他虽然肥胖依旧,但短短不到几日整个人的面色已经变得憔悴不已。如今的他压力甚大,张居正的严命犹如一道催命符一般,让他整日不得空闲督促各地兵马向叛军进剿。 但这份督促,换来的结果却是接二连三的兵败消息。迄今为止,福建,广东,江浙,湖广四地全部落于无为教之手,江南半壁江山易主了! 这代表着什么,王思明心知肚明,自己不但要失去阁老的信任,只怕这战败之责也得按在自己头上,毕竟一个替罪羊在这时候是非常需要的。 “王大人,根据最新情报,叛军在各地的兵力正在集结,隐隐有兵进南京城的迹象。眼下究竟如何是好,还请王大人安排才是。”余牢冷眼旁观,看着王思明发过脾气,这才出声问道。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王思明脸色一变,有些狰狞的说道:“该死。余大人立刻将南京城附近的兵马收拢,本官要在南京城外,同叛军一绝死战!” 余牢点了点头,“下官明白,这便去安排。”说罢,微一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他这次来,为的就是要王思明的这一句话。这厮说什么聚集兵力决战南京,自己自然是不相信的,只怕他为的只是大军守城保他性命而已。 “完了,全完了。”喝退左右,王思明的一张脸瞬间苦了下来。叛军即将兵围南京城,那自己这次的领兵平叛的日子也就算是结束了,如此结局,不要说阁老不会放过自己,只怕皇上都会追究自己的罪责啊。 城内,沈崇名住处,随着锣声齐鸣,一只由数辆大车组成的队伍缓缓停在了府门前。 门前四名锦衣校尉一瞧这阵势,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是哪个没脑袋的东西,给咱国公爷送礼也不说隐秘一点! 心中正嘀咕着这些,忽然瞧着这群人的装扮有些眼熟,这不是宫里侍卫们的装扮吗? 几名校尉心中一惊,其中三个人立刻应了上来,剩下的一人则拔腿跑进了院落。 “公爷,京城来人了,好几辆大马车呢。” 侍卫匆匆来报,正陪着两个儿子捉迷藏的沈崇名哐当一声推开柜子钻了出来,惊道:“你说什么?!” “公爷,京城来人了,好几大辆马……”侍卫话还没说完,沈崇名已经带着一阵风从他身边跑过。 沈崇名如此着急,到也可以理解,局势已经糜烂到了现在这样,他可是一直都在等着京城消息,再不来的话,自己可就要成为千古罪人了。谁让自己放任无为教的事情,也没有想办法阻止张居正不切实际的改革呢。 满怀希望冲到府门之外,手上接过宫廷侍卫呈递的礼单,沈崇名如坠冰窖。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皇上想起自己之后只是关心一下,根本没有启用自己的打算? “公爷,临行前陈公公托小的给您带句话,如今叛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南京城下,还请您早日携带家眷进京避难才是。”没看出沈崇名情绪,侍卫急切的把离京时陈洪交代的话说了出来,生怕等会儿沈崇名款待兄弟们的时候喝多了忘记。 沈崇名眼睛一眯,冷笑道:“回去告诉陈洪,只要有我沈崇名在,南京城便是固若金汤,倘若叛军胆敢前来,必叫他们血染城墙,哼!” 冰冷的语气把侍卫吓了一跳,貌似公爷不领情啊。 “东西留下人回去吧,本官最近手头紧,没闲钱安排你们吃住。”撂下这话,沈崇名气冲冲的转身走了回去,只剩下傻了眼的京城来人愣在门前,这是何道理。 愣了半晌,眼瞅着附近行人都凑过来看热闹,领头侍卫脸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弟兄们,愣着干什么,老子请你们吃酒去。”受了一肚子气,就算是自己花银子,也得吃饱喝足。 “混蛋!”回到屋里,沈崇名接过二蛋哥递来的茶水,喝也没喝便摔在了地上。 “狗东西,枉费老子以前还把他当个人瞧,却也是个攀附权贵之徒。”沈崇名满心怒气。以前一直觉着这陈洪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人品还算可以。 虽然早知道他依附了张居正,在京城很少和恩师来往。可自己也能明白,毕竟他和冯保的实力差距不小,不依附外臣根本不可能坐稳那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但可气的是,如今他却和张居正同穿一条裤子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我说大人,这可怎么办,瞧今天这情形,皇上是不是就没打算启用您啊。”二蛋哥也跟着着急,虽说赏赐的东西不少,可这玩意儿不是眼下需要的啊。 沈崇名摇了摇头,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心中已经想明白了,大概皇上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也许心中对他存有抱怨,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很有可能是为了缓和一下关系。 “这到不至于,眼下叛军还没有逼近南京城,过几日再等等消息吧。”沈崇名拧着眉头说道。现在心里还真是有一点点不敢确定了,毕竟敌人环伺皇上身边,谎话说多了,那也是能变成真的。 “大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啊,万一……”二蛋哥有些担心道,一旦大人的预料没能实现,那可是大大的危险啊。 沈崇名沉思起来,二蛋这话有理啊。“也是,有备无患嘛。你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等会儿送信去。” 说罢,沈崇名走到一旁的桌案提起笔来。是时候写几份亲笔信了,不管这次皇上启不启用自己,都得想办法按照原来的计划将无为教人马尽歼于南京城下。不然遗患无穷,江山社稷也得大受震动。 “听说了嘛,忠国公遇刺了。”街头茶馆,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不过嗓门够大,临近几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一时间原本嘈杂的茶馆立刻寂静下来,大家伙一瞬间都把眼光聚集了过来。 看着这人立时不再说话反而蒙头喝茶,喜好闲言碎语的店家立刻端着茶壶小跑过来,一边斟茶一边笑道:“这位客官,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你这话说全了多好。大家必定是藏在心里,不会出去乱说的。” “是啊,好人不说半句话。”邻座的另一位茶客撇着嘴巴说道。 这话倒是够气人的,只见方才那位说话的茶客眼睛一瞪便拍桌子站了起来,“你……” “客官息怒,客官息怒。”店家赶紧劝道,满脸赔笑说道:“这位客官,大家也都是急着听个全面不是,您就行行好说了便是了。” 看着眼前这家伙气呼呼的坐下不说话,店家咬牙道:“客官,今日您若是把这事对我们大家伙说了,小的免您一个月的茶资!” 店小利薄,这一个月的茶资怎么说也有百十来余文了,这对店家来说可是一天的收入。 银子可是个好东西,一听店家这话,茶客脸上怒容顿时消失不见,问道:“掌柜的,这话可当真?” “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小的有如何该诓您,今日只要您说了,往后一个月,小店随时恭候。”店家就差拍胸脯了。 那茶客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如此,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你这人,要说就快说,免得掌柜的还得破财。”又是方才那位说话难听的茶客插话道。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讲话默默唧唧的人了。 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这茶客才小声说道:“我说诸位,咱们可是有言在先,今日这话出的我口入得你耳,切不可拿到外面告于他人,不然被官府知道了,那可是要下大狱的!” 众人赶紧点头,故事还没听外倒是信了七八分,如此严肃,这事怕是跑不了啊。 “今日晌午城中来了几辆大马车,诸位都知道吧。”故事就是这样,总的从头说起。 此时茶馆中的人茶客们心中虽急,却再也没人敢插话打断,一个个直棱着耳朵生怕落掉一个字。一听这话,到也是纷纷点头。听说是京城来的,是给城中的忠国公送礼品。好家伙,满满几大车,不愧是官老爷们。这车队招摇过市,一个时辰不到便传遍了南京城的犄角旮旯。 “不瞒各位,听我那在国公府当差的表弟说,那是京城的皇上大老爷赏赐给国公爷的,那金银财宝堆在院子里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啊。”茶客连说带比划,一脸的欣羡之色。 在场众人也是适时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天爷爷,这可是金山啊,国公爷到底是有多得宠? “可惜常言道祸福相依乐极生悲,就在国公爷指挥着家人清点金银准备入库的时候,一个刺客忽然从箱子里飞了出来,寒光一闪,手中匕首已然插在了国公爷胸口之上!”那茶客捂着胸口说道,好似自己身中一剑一般。 众**哗,那名嘴巴缺德的茶客惊问道:“那国公爷怎么样了?” 茶客白了他一眼,一脸不屑的说道:“废话,给你当胸一刀试试,若是不死大爷我把脑袋送你当夜壶!” 看着对方脸色酱紫,方才丢了面子的茶客立刻满脸得意,心中这口恶气算是出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大家伙,那茶客小声道:“我说诸位,咱们这嘴巴千万可严实点,出了这等事情国公府正压着等禀报了皇上再作计较呢,这嘴巴一松要是传出去了,咱们在场的这些个人可都的跟着受牵连啊。” 众人赶紧点头,心中确实激动难耐。这么大的一件事憋在心里不说,实在是难受啊。 “我说店家,我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把这消息告诉大家伙的,这一个月的茶资咱可真是免了。”事到如今,这茶客却依旧惦记着他的那一个月的免费的茶水。 “是是是,定是免了你的。”店家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出了这等事情,这金陵城还不得翻了天啊。 ------------ 第三十八章 不谋而合 第三十八章不谋而合 离开茶馆,传播谣言的茶客鬼鬼祟祟的到了一间客栈门前。. 左右打量一番看着没什么可疑的人,这才埋头抬脚走了进去。 “赵兄,小弟这事办得怎么样啊。”复述了一番茶馆的经过,这散播谣言的家伙满脸谄媚的笑道。 被称之赵兄的人呵呵一笑,随手拿起桌案上的鼓鼓囊囊的钱袋抛给了他。“确实不错,这些银子你自己留一半,余下的再雇佣几个人在两天之内四处宣扬这个消息。记住了,每个人只出现一次,还要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是是是,赵兄放心便是了,这件事小弟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散播谣言的茶客赶紧点头道。 赵兄点了点头,摆手道:“去吧,记得从后门走,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你。” “明白,小弟告辞了。”散播谣言的茶客恭恭敬敬的给眼前这位财神爷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呵呵,刺杀沈崇名,开什么玩笑。”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人,被称之为赵兄的人一把薅下贴在眉角的那颗大烟痣冷笑道。 此人名叫赵子铭,虽然年不到三十,但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倒不是因为他这个平头老百姓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只因为这人路子广手头消息多,不少达官贵人都喜好通过他打探一些消息。他的身份便是包打听! 自从冒着风险编造出一个江湖杀手一枝梅来,赵子铭便离开京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南京城,着手布置沈崇名被刺杀的谣言散布。 只要搞得满城风雨,那沈崇名被刺身亡的消息就会真假难辨,而自己的那八万两赏银也极有可能全部拿到手。有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寻个山水好的地方隐居几年避避风头再好不过了。 身为一个名满京城的包打听,赵子铭不但对京城的市井流言知道的不少,对官场上的事情也是略闻一二。 刺杀忠国公沈崇名,眼下官场之上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必要。一个是内阁大臣张居正,另一个便是东厂厂督冯保冯公公了。 而冯保掌控东厂,手下好手无数,做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不需要假手他人,那剩下的,也只有张居正的可能更大了。 这次一旦自己的行骗计划成功,料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能暗地里调查自己的行踪。可是天下如此之大,他又如何能找得到自己? 这且不算,既然要刺杀沈崇名,肯定是沈崇名对他的产生了威胁,而且还是足以让他坐卧不安的大威胁。一旦这次沈崇名逃过一劫,想必该倒霉的就是他张居正了。到时他一倒,自己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哎呀,这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事了,这沈崇名总要好过张居正不是。”自言自语一句,赵子铭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说赵兄,兄弟们正喝着高兴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房门应声而开,浑身酒气的汉子手提酒坛走了进来。 “呵呵,王老弟,哥哥我肚子不舒服,上来休息休息。”赵子铭满脸堆笑。眼前这人是自己在京城结交的好友,在宫中当差任职从六品侍卫。这次来南京是为了押送皇上赏赐给沈崇名的礼物,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侍卫哈哈一笑,“赵兄,这是你喝得少,走走走,弟兄们可都等着你呢。” 赵子铭也是哈哈大笑,一边跟着“走,正有件好事给兄弟们说说呢。” “什么,本大人被人刺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沈崇名目瞪口呆,这消息那里传来了。 “不知道啊,眼下这金陵城都传遍了,有鼻子有眼的。说是这刺客藏身皇上赏赐财物的箱子里,猛一现身一剑直刺大人您的胸口,当场毙命啊。”二蛋哥连说带比划,一脸的兴奋之色。 “这……”沈崇名纳闷了,这是哪个生了儿子没**的主,竟然这么诅咒自己。 看着沈崇名眉头拧作一团,二蛋哥只当他是生气了,忙道:“大人,属下这便安排人去辟谣,顺道看看能不能抓住哪个散布谣言的家伙。” 沈崇名一摆手,皱眉道:“费这功夫干嘛,改日大人我上街转上一圈,这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嘛?” “大人,让这种事在外流传,怕是不好吧。”二蛋哥小声说道,毕竟被全城的百姓当做死人看待,这晚上也睡不着啊。 “唉,大战临近,就当是提前安抚城中百姓了,你吩咐下去,府中的家人听到这话别在意,权当给城中百姓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哦,属下明白了。”二蛋哥应了一声,埋头走了出去。 大人为了百姓高兴,竟然连这种事也能容忍,实在是太高尚了。琢磨着一阵,二蛋哥心中有了计较。既然这样,自己这个当下属的也得出把力不是? 二蛋哥召集,府中侍卫仆人没多久便聚集起来。“诸位,现在本大人吩咐大家一件事情。从今儿起,只要出了咱们国公府,大家务必都哭丧着脸!” 二蛋哥语气严厉,气场十足。 这话一出口,下面立刻炸了窝,众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小声的讨论着马大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相公,你这是干什么?”馨儿正好路过,也恰好听到了二蛋哥的这番话,不由好奇的走了过来。这坏人,这好好的让大家哭丧着脸干什么。 一看到馨儿,二蛋哥立刻便慌张起来,小声道:“娘子,有事回去你再吩咐,相公这儿正忙着呢?” 看着二蛋哥这副样子,馨儿倒是不好再问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相公说了,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给他面子。 轻咳几声,二蛋哥烟着脸说道:“记下了没有,若是谁赶路出笑脸,月钱减半!” “属下得令。”众侍卫不愧校尉出身,一听二蛋哥这么严厉的语气,立刻轰然应是。 “你、你、你。”二蛋哥连着点了三名还没出回答的男仆,烟着脸问道:“记住了没有?” “回马大人的话,小的们记住了。”众人赶紧应是,立时便哭丧起了脸。 “呵呵……”二蛋哥刚想得意的笑一笑,可是随即便敛去。眉头一皱,带着哭腔说道:“散了吧,你们都警醒些,本大人随时都会检查的。” “马大人,外面钦差总督王思明大人来了。”刚刚没走出两步,一名侍卫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这王思明已经被马大人列为了国公府最不受欢迎的人,但凡他求见,需要禀报了马大人才能禀报公爷。 “哼,这狗东西,定然是探听虚实的。”二蛋哥嘀咕一句, “走,会会他去。” “钦差大人,真是稀客啊。”二蛋哥挤出一脸生硬的笑容迎了上去。 “是马大人啊,本官前来拜会沈兄,还劳烦马大人通禀一声。”王思明脸上虽有笑意,但眼神根本没在二蛋哥身上停留多久。 二蛋哥本想讥讽几句,可是一想刚才自己吩咐大家做的是,立刻便打消了这念头,强笑道:“真是对不住了钦差大人,公爷今日身体不适,这不天还没烟就休息了,要不您改日再来?” 原本便抱着探听目的前来的王思明一听这话,心中不由一个激灵,莫非街头传言属实? “是这样的马大人,本官在军务上有些事情想请教沈兄,还望马大人想想办法。你也知道这军务紧急,他可耽搁不得啊。” 二蛋哥心中冷笑不已。这孙子,来南京城都快一个月了也没瞧着他来府里请教过什么军务,这时候倒是敢装模作样。 “我说钦差大人,这军务可是你的差事,公爷抱病在身你却来烦他,这是何道理?” 二蛋哥如此强硬的态度,更是让王思明心中翻起了滔天大浪。这马二蛋跟着沈崇名久了,自然是嘴巴刁得很。要按正常来说,听了自己这话他应该明讽暗刺一番才对,绝不可能是这样的话来招待自己。嗯,定然是想传言那样出了什么差错。 琢磨着这些,王思明双眼一转打量了一下门前几个侍卫的表情,一个个神情悲痛,活像是吃了败仗死伤了弟兄一般。 这时,王思明心中便有了底,街头传言只怕不是空穴来风啊。 “如此,那本官改日再来吧。”王思明随口说了一句,心思匆匆的走回了听在大门一侧的轿子。这事必须得想办法打听清楚才成,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南京城,无名客栈。 听着面前下属的回报,宋清扬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大人,这事已经传遍金陵城了。虽然眼下国公府没有什么变化,但属下以为一定是府里的人有意封锁消息。”下属说出了自己心中看法。这沈崇名深受皇上信懒,如果真的死于刺杀,那位禀报皇上之前最稳妥的做法便是封锁消息了。 “可曾派人探查了沈崇名的府邸?”宋清扬瞪了两眼问道,心中已经隐隐激动起来。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一枝梅可就太厉害了,如果能把这样的人才招揽到身边,日后行事可就要方便多了。 “大人,自打沈崇名离了城外的豪宅搬入城中,他的府邸便有如铁桶一般,属下数次想往里面安插细作都没成功,所以具体情形就无从知晓了。” 宋清扬摸了摸下巴颏,狠声道:“立刻想办法,一定要把消息探查清楚,你这便去办。” “是,属下再去试试。”看着宋清扬下了死命令,这下属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沈崇名,你难道真的就这样死了吗?”宋清扬神情有些复杂,一时半刻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 ------------ 第三十九章 京城来人 第三十九章京城来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夜未眠的宋清扬终于在第二日晌午见到了出去探听消息的下属。. “大人,国公府可能真的出事了。” 宋清扬心中一阵激动,“快说,这消息你有把握吗?” 下属一顿,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想了不少办法,可短日内根本不可能将咱们的人安插进国公府,所以只是在国公府周围布下了眼线。” 宋清扬脸色一紧,气道:“废物,隔着一堵墙,你如何能断定沈崇名出了事情?!” “大人,咱们的人发现国公府进进出出的人都是哭丧着脸,您说这不是出事了又是什么。”下属摊手说道。自己可是亲自去看了,就连国公府上街置办蔬菜的厨子都是一副死了爹的神情。 宋清扬不再说话了,反而皱起了眉头,这事,他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了。“你说眼下这消息都传遍金陵城了,他们如此隐瞒,还有什么用处吗?” 下属沉思一阵,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所谓反其道而行,您觉得他们是不是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来平息外界的传闻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宋清扬听了这话不由点起头来。“有道理,这做法虽然比较反常,收到的效果却非同一般。嗯,有道理。” 看着宋清扬如此赞同,下属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他忽然变化的神情吓了一跳。 “此等妙计,除了沈崇名这个想法行事异于常人的家伙能想到,再也没有别人了。”宋清扬眉头紧皱,刚刚的好心情顿时化作虚无。 下属心中一阵鄙视,这宋大人莫不是被沈崇名吓破了胆,竟这般一惊一乍。 “宋大人,传闻锦衣卫指挥同知陈骁的智谋也是难得一见,他深受沈崇名提拔之恩,如果这次沈崇名真的被刺,说不定国公府已经是他在当家做主了,用出这般手段,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啊。”旁观者清,下属不像宋清扬那样对这件事患得患失,看问题自然是要清晰很多了。 果然,这一提醒倒是又让宋清扬冷静了下来。“是啊,这个陈骁这些年了深受沈崇名信懒,以往也是独当一面的将才,说他想出这样的办法,倒也是极有可能。” 见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下属这才松了空气。不然总是这样的患得患失,迟早这怒火都得烧到自己的头上,一个办差不利就有可能被狠狠地训斥一顿。 心里松了口气,这下属也是思如泉涌,当下便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大人,昨日运送皇上赏赐之物前来南京的宫廷侍卫们不见了踪影。” “什么,不见了踪影,什么时候的消息?”宋清扬惊问道,这时如果是真的,那沈崇名肯定就是出事了。 “启禀大人,昨晚属下带着弟兄们在国公府外转悠了一晚上毫无寸进,这才想着另辟蹊径从别的地方下手查证此事。所以今晨一早便派人打探了昨日那些侍卫们的下榻之处。出乎预料,这些人放着驿站不住,竟然住进了城中的一间客栈。更奇怪的是,明明昨晚众侍卫都睡下了,可今晨客栈伙计到后院扫院子的时候发现几间侍卫们居住的客房空无一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下属皱着眉头说道,这事处处透着蹊跷啊。 他纳闷了,宋清扬却是立即兴奋了起来,激动道:“这事你确定?” “大人,千真万确,属下闻报之后亲自去了一趟。可是那几间客房整整齐齐,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下属一脸不解之色,按说都是好手,应当不至于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被人给灭了吧。 “呵呵呵,锦衣卫手段层出不穷,只会蛮力的侍卫们如何能是人家的对手。”宋清扬仿佛看了一出好戏,笑道:“这个陈骁倒是个厉害的角色,宫里的人他也敢随随便便的拿。” “大人,难道不是别人做下的此事?”下属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陈骁怎么说也官场上的人,虽然锦衣卫权利甚大,可是就这么拿了一队宫廷侍卫,那也是要命的大事啊。毕竟他不是沈崇名,一旦皇上发了脾气,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宋清扬呵呵一笑,道:“陈骁可是个聪慧的人,如果沈崇名真的被刺身亡,就算他现在把钦差王思明抓起来审问,皇上也不会责怪他,更不要说几个小小的侍卫了。” 下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人以为,眼下这些宫廷侍卫被关在哪里呢?” “忧心这种闲事作甚,你立刻派人全城查找包打听赵子铭,沈崇名倒地如何,他才是最清楚的。”一个心踏实下来,宋清扬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秦淮河畔,自古便是繁华之地,与其相伴而来的也多是是非。 现在这一场是非,闹出的动静便不小。不是客人之间的比拼,而是院子里的老鸨带着龟公们张牙舞爪要打人。 “你们这群臭男人,当老娘是好欺负的吗?这他娘的一晚上了,还想再听曲儿,回家听你好娘唱去吧。”叉着腰,老鸨浑身肥肉乱颤不说,唾沫星子也是横飞四溅,强大的气场竟然将对年数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震慑当场。 “你这老**,大爷又不是不付钱。你这里的姑娘不让乱碰,唱歌曲能死啊。”带头的汉子也来了脾气,怎么说也是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人,赵兄好心好意给自己留了一千两银子让自己在这里悄悄地享受几日,怎的这臭娘们还赶人呢。 “呦,乡下来的土包子吧。也不瞧瞧老娘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千两银子让你尽兴一宿已经是照顾了。”老鸨兰花指拂面,一脸鄙视的神色。 咱们秦淮河是什么地步,这千年来无数的才子佳人美传留下来,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暴发户自然是要赶紧赶走了,不然才子们深处厌恶去了别家,那损失可是长久的。 “你……”侍卫头领一阵气急,却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兄弟们虽然贵为宫廷侍卫,一个个也是带品的人,可这俸禄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每个月喝上几次酒,便捉襟见肘了。 昨晚酒后,赵兄一千两银票拍在自己面前,可是把自己惊得半天没说话来。一听他说让自己趁着这个好机会换身装扮来秦淮河潇洒潇洒,自己连客气都省了便答应下来。原本以为这么一笔巨银足以让自己在这里花天酒地数天了,没曾想到这才一晚上不到竟然要被人驱赶。 心中的苦闷,被老鸨鄙视的眼神,以及身后弟兄们臊红的脸色。种种情形,严重的刺激了侍卫头领的神经,天理何在,公平何在。 “老贼,爷爷今日就耗在这里不走了,你能如何?”侍卫头领冷声喝道,两只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老鸨眉头一挑,眼中竟然隐隐有了几分兴奋之色,这样的刺头,秦淮河可是很多年没遇到了。 “哼,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瞧瞧老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的你撒野?!”老鸨挑眉说道,竟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好,那爷爷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若是赶在爷爷面前吹牛,今日砸了你这淫窟。”侍卫头领冷笑道。 “小的们,把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老娘乱棒打出去!”老鸨手指头指着侍卫头领说道。 早已撸起袖管的龟公大茶壶们轰然应是,烟压压的便冲了上来。今日大打出手,必定要在姑娘们面前展示一下爷们的雄风! 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极其残酷的。既然能身为宫廷侍卫保护当今圣上,更是当了一名小头领管着几十号人,这侍卫头领的本领可绝对不是盖的。只听得一声大喝,这侍卫头领凭空跃起便是几记连环踢。 龟公大茶壶们卑躬屈膝惯了,这身体也自然是那种小巧讨人喜庆的,在侍卫头领使尽浑身力气的腿功之下,中招的三个竟然直直的飞了出去。 这一招震慑全场,原本张牙舞爪扑上来的龟公们一怔,随即便腿脚麻溜得退了回去,竟然是躲到了老鸨的身后。妈妈身体结实,自然是不怕他这连环踢的。 老鸨却是毫无惧色,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自己什么样的角色没见过,“好小子,看老娘……” 声音戛然而止,却是一叠银票遮挡住了老鸨的眼睛。“妈妈,这银子够不够啊?” 说话的是赵子铭,昨晚安排了这伙侍卫之后,他便急着去见南京城几位朋友探听消息,这刚一赶回来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暗道一声好悬,赵子铭咬牙又掏出了怀中的五千两银票。为了大事,这银子花的值。 也许一千两老鸨为长久计咬咬牙可以推到门外,可是五千两至于眼前却是让她老人家再难自己,一时间激动地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赵子铭冷冷一笑,道:“这些银子,可否让在下的朋友在妈妈这里逍遥三日呢?” “客官哪里话,就算是没银子,人家也愿意多结交朋友不是。”老鸨一把抓过银票,那脸色说变就变。张口吆喝道:“姑娘们,好生伺候着几位大爷。” “赵兄,唉……”侍卫头领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事丢人啊。 “兄弟,也是哥哥考虑不周,你和弟兄们可要海涵才是。”赵子铭抱拳说道,倒是豪气得很。 “赵兄客气了,花你……”侍卫头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赵子铭伸手打断。“不许这些客套话,咱们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一场波澜化于无形,赵子铭心中也是高兴得很。三日的时间,足以让那位财神爷信以为真了。 与此同时,几骑快马到了南京城下。当头之人勒马而立,看着巍峨的城墙脸上不禁浮现了一丝笑意。 “兄弟,我来了。” .. ------------ 第四十章 上当受骗 第四十章上当受骗 “刘大人,一路辛苦了!”正当那人感慨连连的时候,带着一众下属的陈骁满脸喜色的迎出了城。 看着陈骁也是和自己一般的布衣装束,刘守有不禁笑道:“这个沈兄弟,咱这是为了路上方便,陈大人你这坐镇南京城的同知大人怎么也是这身装扮,他是不是太小心了啊九天霸血最新章节!” 陈骁呵呵一笑:“刘大人见笑,沈大人说眼下这事只是他和皇上私下的交流,在朝廷沒有明确消息之前,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以免惊动了朝堂上的一些宵小,给皇上添麻烦!” 刘守有哈哈一笑:“什么给皇上添麻烦,只怕他是想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给那几位一个大惊喜吧!” “刘大人慧眼,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啊!”陈骁无奈一笑,伸手道:“大人请,沈大人不方便前來迎接,不过已在府中备下酒宴,说是要和大人您大喝一场,呢” 刘守有哈哈一笑:“好,今日就和他喝个痛快,弟兄们,随老子进城,吃大户去!” “大人,赵子铭求见!”偏僻的小客栈,下属神情激动地走进屋说道。 正焦急等着消息的宋清扬神色一喜,张口就道:“快快有请!”可是还沒等下属來得及应是,他便改口道:“等等,他是自己寻來的!” 下属一愣,点头道:“是啊!属下方才正要出门想办法找他,却不料他径直上前打招呼,这便把他带來了!” “这样啊!”宋清扬沉思起來,还真沒有看出來,这个包打听赵子铭的路子还挺广,竟然能主动找上门來。 “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本官的身份!”宋清扬蹙眉问道,一旦自己的身份被赵子铭知道,无论他还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那这个人也留不得了。 下属皱眉思索一阵,抬头道:“他应该还不知道,來时只是说要见见委托他办事的先生,并未提及大人您的名讳,而且上次您和他见面,中间隔了帘子,当时灯光黑暗,他根本不可能看清楚您的样子!” 宋清扬微微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便好说了,这下属身份极为隐秘,这可是冯公公这些年秘密培植的人手,这世间除了自己就连东厂的几位档头都不知晓。 而一直以來,和赵子铭接触的都是这下属,现在那赵子铭虽然寻來,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下属在查找他踪迹的时候,被他知晓找了过來。 “这样再好不过,你先让他进來,本官再行试探一下!”宋清扬吩咐道,转身进里屋装扮起來。 “哈哈哈,大哥远道而來,小弟失礼了!”沈崇名迎出大门,看着翻身下马的刘守有,脸上满是欢喜的神情。 “我说沈兄弟,你不是自己建了一座大宅子嘛,这是……”看着面前的小门脸,刘守有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呵呵,在城外呢?明日带着大哥去瞧瞧,说不定再过一段日子就沒了啊!”脸上笑着,沈崇名心中却难免有些心疼,几十万两银子啊!这说沒就沒了。 刘守有一怔,接着笑道:“你复任在即,叛军想要占你的宅院怕是沒可能吧!” “呵呵,大哥高看!”沈崇名哈哈一笑,拉着刘守有的臂膀往里走去:“美酒佳肴已备妥,咱们边喝边谈,小弟给兄长好好说说这平叛大计!” 刘守有脸上的褶子都笑出來了:“瞧你这猴急的样子,和那三年军汉见了娘们沒甚两样,哈哈哈殿下,乖乖投降!” 两兄弟在一众下属的拥簇下走进了府邸,却是把一直游荡在附近的几个探子魂儿都吓出來了,沈崇名还活着,。 大吃一惊,众人也不敢多待,立刻汇集到一块脚步匆匆的赶回去报信,首领可是吩咐了,国公府有异常便立刻回报,这沈崇名还活着,定然是最大的异常了。 “如今叛军势大,仅凭朝廷目前在江南的兵力,想要短时间内平息根本沒有可能,若是想要一举歼灭叛军,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把他们引至一处,而南京城就是这一处地方!”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已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刘守有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贤弟怕是不知,眼下叛军兵力已逾三十万,到时合兵一处,便是铺天盖地之势,想要一战全歼,怕是沒的可能啊!” “寻常手段自然是沒有可能了,不过只要武器犀利,小弟自信十万兵马便可大败叛军!”沈崇名也不做了,站起身來比划起來。 “哥哥怕是还不知道,几个月前小弟还在湖北收拾朱翊銮的时候,詹姆士先生远洋归來便带回了一种威力奇大的火炮,原本小弟想着聚集能工巧匠加以仿照,而后布置长城一线威慑北疆之地,只可惜好事多磨,被人摆了一道落魄南京城,这事便耽搁了,可如今看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让无为教的这群乌合之众尝尝新鲜!” “这世上当真有这等利器,竟然无惧三十万大军,总不能一炮下去,三十万叛军便灰飞烟灭吧!”看着神情得意的沈崇名,刘守有却是有些不行。 这火炮自己是见过的。虽然一炮下去足以将数人炸的血肉横飞,可三十万人马,一年下來也不见得能杀光啊! 沈崇名讪讪一笑:“这灰飞烟灭的效果确实沒有,但凭着大威力,这些沒见过大场面的叛军自然是吃不消的,届时只需在城外埋伏几支精兵趁乱杀出,打败叛军岂不是小菜一碟!” “我说沈兄弟,既然有这等利器,你为何一直秘而不宣,如若早这样,无为教的叛贼又怎能猖獗到眼下!”刘守有装作不高兴的问道。 沈崇名却是沒着急,反而坐下來美滋滋的吃了一口菜:“大哥,无为教短短不到两个月便能聚集人马三十万,你说这是为何!” 刘守有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咱们锦衣卫用时已有五年查办无为教,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难有寸进,可见其厉害之处,他们能在短时间内聚集三十万人马,倒也在情理之中,唉!可惜啊!这可算得上是咱们锦衣卫的奇耻大辱了,你我兄弟有负皇上信任啊!” 说着说着,刘守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郁闷,内疚,毕竟皇上一直以來都沒有怪罪,这让自己心里如何能原谅自己。 沈崇名却依旧是笑呵呵的神情,只是其中多了些愤恨:“无为教虽然根深蒂固,但这些年在我锦衣卫的打压下,一直沒什么太大的发展,尤其是在教众的发展上,小弟日前派人探查过,跟随无为教造反的百姓,多是些沒了生计的人,大哥你说,又是谁害的百姓生计沒了着落,只能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跟随无为教造反!” 刘守有一阵迟疑,心中倒也明白沈崇名话中所指何人,想到这节,他也只能点头认同道:“是啊!张居正误国,却也是此事的帮凶,不过,如今他已是穷途末路,不但皇上不再相信,就连朝中百官对他也是颇有微词,不过大哥以为,这人……” 说到这里,刘守有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毕竟张居正陷害过沈兄弟,当着沈兄弟的面夸他一心为国,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啊娘亲,美人已躺好最新章节! 沈崇名慧眼如炬,一瞧往日大大咧咧的刘守有变的这般吞吞吐吐,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大哥是想说张居正一心为了朝廷,只不过手段有欠妥当是也不是!”不用刘守有说,沈崇名直接替他说了出來。 刘守有讪讪一笑,道:“其实这是哥哥离京前皇上说的,细细一想,倒也是有些道理啊!要不是因为这点,你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到现在也会对他不作理会吗?” “不可否认,张居正这么做朝廷确实是得利者,不过他这变革,无异于杀鸡取卵,眼下局势不也印证了这一点吗?”沈崇名这样问道:“这个人呢?就是性子高傲,总是想着压小弟一头,呵呵!” 见他忽然又发笑,刘守有却是有些纳闷了:“我说沈兄弟,哥哥瞧你这模样,好似不痛恨张居正啊!要知道你退出朝堂闲居南京城,可都是他张居正一手做下的,难道你一点也不嫉恨!” “自古官场就是这样,身为官场中人,谁有免得了失败!”沈崇名摇了摇头,又说道:“这张居正虽然手段卑劣了一些,可人品还算不错,小弟落了下风他不也沒有赶尽杀绝不是,所以嫉恨不嫉恨,根本就谈不上,不过小弟这些年辛辛苦苦的做下的一点事情,仅仅几个月就被他糟蹋的一干二净,这一点,小弟对他可是恨之入骨啊!” 看着沈崇名说道最后咬牙切齿的表情,刘守有却是不由笑了起來:“兄弟,皇上沒看错你,來,干一个!” “赵先生,这是你的六千四百两银票,來日方长,日后有事在下会派人联络你的!”试探了近半个时辰,宋清扬终于确定赵子铭沒有知晓自己的身份,而沈崇名的死,也经由赵子铭万分的肯定。 于是乎爱才之心再起,痛痛快快的拿出了银票不说,更是生出了橄榄枝,有这么一个人才在身边,日后对付什么人,可就要省大力气了。 忍着心中的激动,赵子铭慢条斯理的拿起了银票,笑道:“这个自然,日后若先生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呵呵呵,赵先生客气,大家一起发财而已!”宋清扬朗声说道,努力将自己营造成一个大汉的形象。 赵子铭心中一阵鄙视,发个屁财,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先生,如今南京城遍布锦衣卫眼下,小人这便告辞了,若是有差遣,可派人到京城寻小人!” 如此小心谨慎,宋清扬心中极为满意,这才是办差得力的人啊!“好,恕不远送!” 听了这话,赵子铭再不耽搁,转身脚步匆匆而去,沈崇名活着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察觉,还是赶紧离了这险地为妙。 到了客栈门前,看着迎面几人神色慌张的冲了进來,赵子铭脚步陡然加快,大事不妙啊! “什么?沈崇名还活着,!”听的属下奏报,宋清扬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呆立当场。 “大人,咱们被这个姓赵的混蛋给骗了!”下属气急败坏的说道,竟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气煞我也。 “混蛋,还不赶紧给本大人去追,杀了他,抢回银票!”宋清扬火冒三丈,哇呀呀呀, ------------ 第四十一章 王者气度 赵子铭察觉到不妙,一出了客栈便脚底生风开溜,等着得了宋清扬命令的下属带着人追出客栈的时候,附近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立刻联系城内人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该死的东西抓出来!”下属神情狰狞的喝道。 几名下属领命而去召集人手,下属却是脚步匆匆的返回了客栈。现在不但沈崇名还活着,就连刘守有也到了南京城,只怕朝局又要发生大变故了。 “大人,属下已经下令全部人马出动去捉拿赵子铭,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将这厮拿住。”看着宋清扬依旧满是怒气的表情,下属小心翼翼的说道。 “一群饭桶,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包打听玩弄于股掌之上,公公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处?!”宋清扬对着下属劈头盖脸的骂道,根本不在意那几个回来报信的小喽喽站在一旁。 先是被人骗了一遭,这时又被宋清扬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下属心中感想可想而知。可是思及临行前冯保的再三交代,他也只能对宋清扬做出忍让。 “属下知错,回京之后一定向公公负荆请罪。只是眼下刘守有出现在南京城,怕是大事不妙,咱们到底该如何应付,还请大人示下。”下属不卑不亢的将宋清扬的话顶撞回去,倒是让他一时半刻间没了脾气。 现在沈崇名非但没死,自己更是被人骗走了八万两银子,依着冯保那贪财如命的吝啬个性,只怕这次回京之后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啊。 摇了摇头,宋清扬只能暂时不去想这件事该如何交代,毕竟眼下的局势最为重要了。 “这刘守有此次来南京非同寻常,只怕是领了皇上那边的旨意。唉,沈崇名复起之事,已然是不可阻挡啊。”一想这事,宋清扬脸上更添几分沮丧的表情。 下属默不作声,倒是因为对宋清扬意见不小。毕竟中了赵铭达的圈套并非自己一人之过,那八万两银票更是他宋清扬送出去的,为嘛到了最后都要栽赃在自己的头上,看来这宋大人名不虚传,还真是小人心性。这次自己不再说话,看他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此事吗?”独自苦思一阵毫无头绪,宋清扬只能把目光投向闭口不言的下属。冯公公之所以如此的信任他,除了忠心之外,便是头脑了。 “属下愚钝,一应大事,还请大人自作主张。”一枚软钉子奉上,下属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有几分得意,膈应死你。 果然,宋清扬脸色一沉就要发怒,不过话到嘴边却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看这厮模样,必是故意的。若是自己此刻对他动怒,只怕是正中他的下怀! 想到这里,宋清扬脸上露出了笑意,慢条斯理的说道:“来人,给本官沏杯茶来。” 悠闲自得的喝了三杯茶,宋清扬抱着赌气的心思,这思路也慢慢的清晰起来。 撩了一眼依旧不急不躁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下属,笑道:“刘守有的来意再清楚不过,如若想要组织此事,唯一的办法便是再用别的手段除掉沈崇名,你们以为如何呢?” “一切单凭大人做主,如是需要强行除掉沈崇名,属下和众位兄弟,必定依令行事。”见他终于有了动静,其实心中已经有些焦急的下属立刻抱拳说了这句废话。 “呵呵,杀人可以借刀,你们都是公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宝贝疙瘩,本官可不敢让你们冒险做这事。”宋清扬话中带刺,表情也是夹杂着一些讥讽之色。 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这下属却是未作理会,只是说道:“一切但凭大人宋吩咐。” 看着眼前这厮油盐不进,宋清扬脸上的笑意不禁敛去,这真是使劲力气的一拳打在棉花上,有苦自知。 “那好,你们几人听着,立刻想办法把刘守有到南京城的消息散播出去,一定要让它传到王思明的耳朵里。这厮胆小如鼠,一直以来都担心沈崇名复起之后找他秋后算账。若是他知道了这消息,必定会狗急跳墙做些什么。那时,也便是咱们的渔翁得利的时候了。” 宋清扬满是得意的说着,原本以为这么好的计策说出来,在场的几个人一定是大家敬佩,却不料那下属表情并未生出一丝波澜,满是平静的说道:“属下遵命,这便安排人手在城内散播消息。” 脸上肌肉一抖,宋清扬强忍着怒气说道:“去吧,天烟之前一定要办妥此事。” 看着几个人走了出去,宋清扬猛的抓起桌上茶杯砸在了地上,喝骂道:“狗奴才,竟然敢和本官叫板,日后有你好日子过!” 嗓门不小,刚刚走出不远的下属身体不由一怔,随即紧握双拳大步走了出去。 “什么,刘守有来了南京城?”正抓紧时间清点这段日子收受的金银财宝的王思明傻了眼,直接扑上前去抓住了前来报信的侍卫喝问道。 “是啊大人,小的有一个同乡在东厂当差,今日喝酒的时候他提起此事,小的察觉不妙,便赶紧回来向您报信。”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算得上是王思明的心腹,其中利害关系也多少知道一些。 “那你可知,刘守有来南京城做什么?”王思明表情紧张的问道,自己都觉得能把自己吓死了。 “他究竟因何而来属下不清楚,不过小人那同乡说刘守有此次是乔装打扮进得城,直接便去了忠国公府,二人好似要密谋些什么。”侍卫摇头说道,这个他可是真的没有打探清楚。 “好,做得好,拿着这些当酒钱,去吧。”神情木然的抓起一串珍珠链塞在侍卫手中,王思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得了好处,侍卫又见王思明成了这般模样,立刻腿脚麻溜得走了出去。毕竟知道的越多,自己也就越危险。 “沈崇名,沈崇名,你还真是英魂不散呢。”王思明苦笑连连,只觉得一颗心在滴血。 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熬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却又要出来搅和自己的日子了。 “杀了他,杀了他!”忽然之间,王思明像是发疯了一般,捡起东西就砸,清点了好几天的财物也被他全部扔在了地上。 “沈崇名,我王思明要和你决一死战!”面目扭曲,王思明的两只眼睛开始充血,他自己认识到,自己已经没什么回头路可走了,和沈崇名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在这世上。 “皇上驾到!”一声高唱,陈洪的眼睛不由投向了位于前列的高拱,嘴角一抖,暗道一声大事不妙。 而站在高拱身侧的张居正虽是面无表情,可心底却已是滔天骇浪的境地。高大人已经有四个多月假借身体有痒没来上朝了,这节骨眼上他忽然现身,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二人已是如此,其他官员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不过所有人心中都知道,朝堂势力新的划分就在今日了。 隆庆帝缓步走来,蜡黄的脸色明显的告诉众大臣他身子骨不好。对于那些药丸,隆庆帝已经和察觉到了不对,这些日子也停了下来。 山呼万岁,高拱第一个开口,提及的东西却是让众大臣有些出乎预料。 “皇上,老臣看您面色像是身体有痒,还请皇上保重身体,切不可听那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才是。”高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其实皇上迷信那些道人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只是心中赌了一口气,一直没有劝谏。可如今看皇上这副样子,分明是…… 叹了口气,高拱不忍低下了头。 其实这事满朝文武人所皆知,只是一直以来根本没几个人敢劝诫。毕竟指出皇上的不是,那可是犯大忌的。一旦皇上动怒,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这时高拱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上朝便在满朝文武面前提及此事,不是再打皇上的脸又是什么?“ 就在一些张居正的党羽心中暗喜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就见隆庆帝笑道:“多谢高先生,这话朕记下了。” 此刻隆庆帝心中暖洋洋的,说到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高先生这样一如既往的关心自己了。 “皇上……”一瞬间高拱眼眶湿润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学生,当日的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因为崇名的事情让皇上为难,更不应该为了赌气而在家中装病不来上朝。若是自己还能在朝堂之上每日见到皇上,他又怎么会被那些个该死的道士蒙骗至此?想着这些,高拱心中更是懊悔不已。 “朕个人安危是小,江山社稷才是头等大事。”隆庆帝的眼睛亮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 “近日无为教贼寇为祸江南,连占福建、广东、湖广、浙江四地。可以说江南半壁江山,已然落入叛军之手。” 隆庆帝的话就向一记记重锤一般击打在张居正心头,面色一阵惭愧,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列班。 “皇上,臣有本奏。”张居正撩起下摆,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皇上,高大人身有疾患养病在家,这段日子内阁一直是微臣在理事。如今出了这般大事,实乃微臣一人之过。微臣有负皇上信任,有负朝廷重托,还请皇上降旨治罪,微臣绝无怨言。” 时间仿佛停滞,诺大的殿堂鸦雀无声,官员们甚至能听到旁边同僚的心跳声。如此祸事,皇上会对张居正怎样呢? “呵呵,张爱卿起身吧。江南半壁江山落入无为教之手,怎么能是你一人之过,要怪,那也是朝廷的过错。”隆庆帝忽然笑道,竟如春风一般让张居正痴了。 “皇上,微臣……”张居正神情激动,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 ------------ 第四十二章 狗急跳墙 第四十二章狗急跳墙 隆庆帝的举动接二连三的震慑了众臣,一时间整个朝堂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这位爷有些日子没有上朝了,这也不知道是变糊涂了,还是更加让人难以捉摸了。 “如今局势,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有什么大意义了,朕所要的只是能早日平息这场祸乱,让已经饱受苦难的黎民百姓早日恢复平静。”隆庆帝的声音竟变得有些高昂,只可惜依旧难以其中的一丝颤音。 “所以,今日朕不希望听到别的事情,众爱卿对平息此次叛乱有何高见,尽管放心道来。” 隆庆帝的一番话算是打消了不少人心中的念头。其实一看到高拱出现在朝堂之上,这段日子在张居正手中受到委屈的臣子们就想趁势弹劾张居正,以及他的一众党羽。就算是张居正树大根深让人奈何不得,也得让他的枝枝蔓蔓折上一些。 这时隆庆帝说出了这番话,这些人哪里还敢顶风作案搞这些事情,只能躬身垂首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上,眼下叛军势大。依据种种迹象来看,近日内叛军有很大的可能会兵犯南京城。钦差总督王思明自上任以来虽败多胜少,然临阵换将实乃兵家大忌,不如让他继续执掌领兵之权,待到南京一役告一段落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沉默半晌,一名张居正的党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说道。虽然眼下张大人落入下风,但束手待毙并不可取,自己还是要搏上一搏的。而这个切入点便是如今的剿匪钦差总督王思明。 这个钦差总督的位置是现在朝堂矛盾的集结点,若是王思明能保住这个位置,那张阁老暂时虽然依旧处于下风,但依旧有一线翻盘的机会。可是这个位置一旦被皇上交予了沈崇名,那可就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有人带头,张居正剩下那些为数不多的党羽立刻纷纷出声应和。大家都是心思聪颖之人,自然能发现这件的事情的关键所在。 党羽们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张居正却是眉头暗皱心中焦急不已。这群饭桶,如今的形势难道看不清楚吗? 今日高拱竟然来上朝,分明已经和皇上有过接触定下了基调,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主动让步暂且保身。而不是在这里垂死挣扎惹人厌恶授人以柄! 好在众党羽你一言我一语所了老半天发现没人反对不说,张居正也是一直闭口不言未作应和,就此发现苗头有些不对闭上了嘴巴。 眼见众人好不容易停了嘴,隆庆帝这才笑道:“尔等所言虽好,但多是照办古人书中所言,如今形势不同以前,倘若照猫画虎必是误了江山社稷。那王思明既然不适做领兵之将,让他依旧掌兵守卫南京城,迟早也是送与叛军而已。” 隆庆帝不瘟不火的话却是让方才还力挺王思明的官员们后背直冒冷汗。皇上这话说的可够重的,一旦有人借机弹劾自己等人,一个有误江山社稷的由头,大家伙便得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所言甚是,南京城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叛军之手。微臣提议,立刻换一员能征善战的将领坐镇南京城,以保南京城安危。”又是一名朝臣站了出来,形势已经非常明了,何不顺着皇上的心意说出来呢。 有人带头,张居正立刻出声附和道:“皇上,王思明能力确实一般,如此大事尽托与他也确实欠妥,是时候选派一名得力干将赶赴南京主持防务啊。只是俺答陈兵关外,以致处处吃紧,能力堪当大任的将领皆不得脱身,究竟派何人前去,还请皇上定夺才是。” 隆庆帝微微点了点头,直言道:“倒是不必如此麻烦,沈爱卿不是在南京城养病吗,就传令下去,让他总览军务,平息此次叛乱吧。” “微臣遵命,这便选派人手立刻赶往南京城。”张居正随即说道,脸上表情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点可是大大的出乎了朝堂之上众人的预料,这张大人这番表现,莫不是私底下和沈崇名和解了? “什么,皇上降旨让沈崇名总览江南军务?”得闻消息,从来没资格上朝冯保两只眼珠险些掉了出来。 自己可是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怎么毫无波澜的沈崇名的复起的事情就成了板上钉钉了呢? “公公,是不是总览江南军务奴婢不知道,皇上当时只是说总览军务。”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打小进宫,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这细小的差距,表现出来的可是大大的不同的。 冯保也不是寻常人,经他这一提醒顿时心中便明了了。不过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计较这些东西了,沈崇名已经付出,那自己的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 “这个宋清扬,简直就是个饭桶,说是找到了江湖第一刺……”冯保破口大骂,却是在紧要关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这小太监只是收受了自己的好处时常将宫里的一些事情说给自己听,此等大事可不能被他知晓。万一这人也是个一心往上爬的住,自己这话岂不是送给他一个邀功的好机会? “咳咳,辛苦你了,你的好处咱家随后会派人给你存入钱庄的。”冯保摆手说道。 “多谢公公,那奴婢这便回去了。”小太监欢喜的应了一声,谁胜谁负自己不在乎,有银子到手才是最大的事情。 走了小太监,冯保这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发泄心中的不满,砸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冯保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么久没消息,指不定那八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这个该死的东西。” 心中实在气不过,冯保随即招来一名下属吩咐几句,让这人立刻赶到南京城去,要让宋清扬无论如何也要把银子追回来。至于刺杀沈崇名,也就此打住,这事既然毫无波澜的就定了下来,指不定这小子用了多大功夫。都这样了,沈崇名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小命掉以轻心? 此时此刻的南京城,沈崇名也是早早的做好了准备。那日刘守有前来,已经给了他一道隆庆帝的密旨,不论朝堂上最终的结论是什么,他都可以在叛军兵临南京城下的时候接手军务。但又违命不遵者,亦可先斩后奏! 有这份密旨在手,沈崇名可就不惧怕在背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了,一边让陈骁放出更多的探子密切监视叛军最新动向,一边严令二蛋哥将自己书写的一封封密信传赴各地,这时调兵遣将,正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而依旧挂着钦差总督名头的王思明也下定了最后的决心。退路一绝,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铤而走险,杀掉沈崇名。 只要他一死,张大人再无威胁,届时就算皇上雷霆暴怒也无济于事,总不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治自己的罪吧。 而且自己手中已经掌握沈崇名姐夫于经纶投靠叛军的确切情报,由此延伸出沈崇名勾结叛军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死无对证,谁也奈何自己不得。 召集两名亲信侍卫,王思明郑重其事的将书写好的两封密信交予二人。“速去将信送与军营,命王千户和李千户集合所部人马与夜间入城,本官有要事要让他们做。” 侍卫问也不问,接过封了火漆的密信便揣入怀中,“遵命。” 交出这两封信,王思明如释重负。真的要和沈崇名拼个鱼死网破,他倒是浑然不惧。这王李两位千户都是这段日子向他会路过不少银两的官员,此二人原本就是在叛军攻势之前抛下城池率部逃至南京城的败军之将,自己不但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责,反而暗中许诺平定叛军之后为二人再谋更高的官职,如此大恩大德,他们早已是对自己惟命是从。 这次凭借两千人马,沈崇名府中百余侍卫根本就不够瞧,也许一阵箭雨之后这厮便会被人带到自己面前,根本容不得他人来救! 到时只要杀了他,那便万事大吉了。做着美梦,王思明不禁沉醉其中,此事之后,张阁老又会多么的感谢自己,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和他一同入阁理事了。 都说月烟风高杀人夜,可是此时此刻天上的一轮明月,王思明根本就没有想起这句话,事在人为嘛。 “二位贤弟,想必心中的内容你二人已经瞧过了。”看着恭立面前的王李两名千户,王思明神色严肃的说道。 “回禀大人,信中说忠国公沈崇名勾结叛军意图谋反,当真有此事?”李千户神情紧张的问道,让自己率兵去捉拿沈崇名,万一此事系无中生有,那后果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千户能兜得住的。 “不错,本官刚刚接到皇上密旨,据东厂密探查实,忠国公沈崇名近日多次派人出城赶赴江浙联络他的姐夫,原绍兴府同知,现在的叛军江浙政务总督于经纶,密议南京之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按皇上密旨所言,本官遵照圣命即可捉拿沈崇名,并当场格杀!”王思明恶狠狠地说道。不但如此,更是从怀中拿出一卷圣旨,只是并未展开。 这圣旨原本是他领了钦差总督一职之时由司礼监下发的,同样的质地样式,不堪其中内容谁能料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密旨。 王李两位千户也不敢要过来其中内容,不过瞧着这烛光之下刺眼的明黄色物件,二人一颗心稍微的踏实了一点点。 .. ------------ 第四十三章 穷途末路 第四十三章穷途末路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便杀往国公府取了沈崇名的性命。. ”王思明这样说道,一刻不杀了沈崇名,他便一刻放心不下来。 “大人,天色尚早,此时便动手只怕会惊动全城啊。”王千户有些为难道,这么大的阵势去捉拿斩杀沈崇名,实在是有欠妥当啊。 王思明摇了摇头,道:“沈崇名城中多布眼线,你们率部入城消息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他的耳中。一旦他有了防备,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王思明都这样说了,上了贼船的王李两名千户也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下去,当下起身抱拳道:“末将领命。” “好,这次本官亲自前往,定要灭了这个叛贼。”王思明起身说道,不亲眼瞧着沈崇名身首分离,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一行人匆匆出了总督行在,带领两千士卒大张旗鼓的直奔忠国公府。不但如此,王思明更是安排了三十多名侍卫先行一步赶往忠国公府,可谓是小心至极。 “哎呀,这王思明是狗急跳墙啊,这种手段他也能用的出来。”看着面前的余牢,沈崇名不禁摇头苦笑。 “对了,余大人确定他只针对本官,并未对鹏程他们生出歹意?”沈崇名忽然想到这节,生怕王思明狗急跳墙之下把和他有过节的人全部给宰了。 “大人,王思明身边遍布咱们的眼线,他倒是没有这样的打算。还有那两千将士之中所有的百户也是对您唯命是从,就算是出了岔子也没关系。”余牢笑道,大人料事如神,听闻各地败将纷纷行贿王思明时便用了这一釜底抽薪之计。可笑王思明却浑然不觉,竟然还敢调动人马打算谋害沈大人的性命。 沈崇名点了点头,确实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自己已经在暗中安排了这么久。如果真的还能出现差错,那实在是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既然这样,那就等着他来吧,新帐旧账,就在今晚了。”沈崇名看着余牢笑道。 这边正说着话,二蛋哥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詹姆士那厮到了。”气喘嘘嘘的说着话,却难掩脸上的喜色,各路豪杰齐聚南京城,自家大人又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了。 沈崇名闻言不由露出讶然之色,笑道:“来的这么快,呵呵,他的船可真是够快的。他现在在那里,快快请他……还是算了吧,为他在城内安排一处住处,明早再带来见我吧。” “是,属下这便去办。”二蛋哥抱拳应是,今晚要发生些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的。王思明这个该死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害自家大人,如今竟然还敢胆大妄为到想要谋害自己打人的性命的地步,要不是大人不允许,自己一早便带着人杀进他的钦差总督行在了。 “大人,国公府与往日一般无二,看样子根本没做什么准备。”侍卫匆匆来报,却是王思明最想听到的好消息。 “呵呵,沈崇名骄横日久,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忧自己谋逆行迹败露啊。”王思明意有所指,一直紧紧跟随在他身旁的王李两位千户赶紧点头应和。 “传令下去,大军加速前进,擒杀了沈崇名,军士朝廷重重有赏,各级将领人人官升一级!”王思明大声说道,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总督人,国公府已在前面不远,究竟怎么打,还请大人示下。”看着大路尽头的忠国公府,李千户勒马抱拳说道。 “放开了打,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王思明恶狠狠地说道,这一次,自己就要斩草除根,再也不留任何后患。 “弟兄们,随老子杀!”李千户一声大喝,第一个抽出腰间兵刃拍马杀向了忠国公府的大门。反正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管沈崇名是不是真的勾结了无为教叛逆,也不管王大人是不是真的奉了皇上的旨意,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条道走到烟。 和寻常一样,忠国公府门前只有四名侍卫值守,眼瞅着呼啦啦的冲来一彪人马,四名侍卫一边呼喊敌袭一边逃了进去,随即便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门前两盏灯笼将这一幕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王思明的眼前,这分明就是毫无准备,看来这次擒杀沈崇名,已经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王千户,立刻传令下去,命将士们将沈崇名的府邸团团围住,定然不能让他逃脱了。”王思明狠声说道,接着一摆马缰走到了一侧的屋檐下。刀枪无眼,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声势浩大,面对一座小小的府邸,也算是在无为教叛军手下饱受了战火锻炼的军士们表现的极其英勇,一步一喝的慢慢逼近了府门口。 冲锋在前的李千户一瞧这模样,不禁回头怒喝道:“混蛋,还不快冲杀进去?!” 只可惜没人理他,几名领队的百户已经领头在前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这情形落在王思明眼中,顿时便察觉到几分不妙。上司指挥不动下属,这情形有些不对头啊。 “思明贤弟,怎么样,傻眼了吧,呵呵。”背后忽然传来开门声,沈崇名竟然从这铺子里信步走了出来。 回头瞧着这副情形,王思明立时傻了眼。连退三步,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贤弟你这么大阵势前来看为兄,为兄若是不出门相迎又怎么像话?这不左等右等你不来,边进这茶馆喝了杯茶。”说着,沈崇名抬头看了看店铺上面的匾额,仙岳茶馆,好名字啊。 王思明脸色瞬间变了数变,忽然尖声喝道:“杀了他!”说着,自己更是连连往后退去,沈崇名身后的那一帮子侍卫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一个个手持兵刃,分明是早有准备啊。 可是喊过之后,背后的动静却让王思明听的心惊肉跳,一声声的都是惨叫啊。回头一瞧,王思明的内心随即变得死灰一片。原本跟随自己前来的一队侍卫们竟然互相残杀,数十人都被砍伤倒在地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崇名呵呵一笑,伸手道:“来者是客,不管以往有何过节,为兄还是为你备了茶水,请吧。” 王思明冷冷一笑,倒也拿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了。”说罢,竟然还气势十足的走进了茶馆。反正横竖都是死,也不奢求沈崇名能放自己一马,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命人端上茶水,不待沈崇名说话,王思明便端起来一饮而尽,接着冷笑道:“沈崇名,这茶也喝了,要杀要刮,尽管来吧。” 看着满脸狠色的王思明,沈崇名不由摇头笑了起来,接着脸色一冷喝道:“王思明,我沈崇名一向自认眼光如炬从未识错过人,倒是没曾想对你看走了眼!究竟是世事无常,还是你原本就是这等心思歹毒之徒!” “呵呵,你官路恒通,自然不知道我王思明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想当初因为你,我王思明堂堂榜眼的身份,数次受人排挤打压,在官场之上除了闲职已然是闲职。但是,每当你得势之后,可曾记得我往日的功劳?哼,一个从五品的海事衙门清吏司郎中便想收买我,亏你想得出来!” 王思明眼神之中满是忿恨之色,这个官职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每触碰都会觉得撕心裂肺的痛。 沈崇名一阵讶然,不解道:“王思明,一个萝卜一个坑,当时海事衙门就那么几个坑,你我还有阿丙,你不当清吏司郎中,莫非要坐我那总督之位?” 怪不得沈崇名有些不敢相信,当日让王思明当清吏司郎中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然又怎么会将这么要害的职位交予他?可惜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一番用心竟然被眼前这人视作对他的侮辱,正是情何以堪啊。 “哼,本官现在不就是海事衙门的总督吗?”王思明却没有丝毫的愧疚,能坐上这总督之位,可是他这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了。 “你……”沈崇名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这次自己就不应该为了解开心中疑惑来见他。 竟然能把一向能言善辩的沈崇名说的哑口无言,王思明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份快感,事到临头都能赢他一阵,实乃生平幸事啊。 看着他得意连连,沈崇名也不再纠结与此,不屑道:“哼,你王思明这次被人当枪使了,却还在这里得意,真是好笑?” 王思明一怔,随即不屑道:“此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又怎能是别人利用?沈崇名啊沈崇名,事到如今,你诓我又有何意义?” “哼,宋清扬就在南京城中,你那侍卫带回去的消息也是他安排人主动送上门的。你说,你这番作为不是被人利用又是什么?” 沈崇名的一番话立刻让王思明傻了眼,这件事情他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怕自己被人当枪使也差不离啊。 不过王思明随即便恢复正常,起身整了整官服笑道:“沈崇名,休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轻便吧。” “杀你?”沈崇名一愣,随即满是不屑道:“哼,杀你脏了本官的手。明日本官会派人将你押往京城,你的罪孽,朝廷自有公论,再……希望可以再见吧。” 看着沈崇名起身离去,刚才还是一副斗鸡样子的王思明随即便跌坐在椅子上。沈崇名好生恶毒,现在不杀自己反而要把自己押送回京,这是诚信要让自己丢人啊。 “大人,既然查到了宋清扬悄悄到南京城来捣乱,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把他拿了?他一个从二品的督察御史未经皇上许可擅自离京,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啊!”走出茶馆,二蛋哥便焦急的说道。就在今晚,把这些老仇人们一锅烩了最好不过。 .. ------------ 第四十四章 掌控大局 第四十四章掌控大局 “不急,宋清扬背后是冯保,现在寻他麻烦,只怕冯保会不惜代价和咱们为难。八一中文 网 ???.?8?1?z??.?com战事正值紧要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还是等着秋后算账吧。”沈崇名摆手说道。 “二蛋,立刻传下去,明日卯时千户以上将领全部来指挥使衙门议事。”沈崇名吩咐道。 二蛋哥眉头一皱,不解道:“大人,卯时天色刚刚亮起来,是不是有些太过早了。而且,朝廷的旨意还没到,您这时便出面,怕是有些不妥吧。” “战事迫在眉睫,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而且现在王思明被抓,这总督之位总不能空着吧,不然将士人心惶惶,自乱阵脚可就太麻烦了。”沈崇名摇了摇头,现在不但不能乱了阵脚,更要想尽一切办法快的鼓舞起士气来。 南京城内外朝廷官军近十万,可多是些在无为教手下吃了败仗的人马,这些人士气低落人心涣散,若是不能尽早把这些事情理顺了,到时叛军兵临城下,用起来也不顺手。 “可是大人,这没有圣旨便出面,万一别人抓着不放,迟早都是麻烦啊。”二蛋哥日益成熟,想的倒是周全。 沈崇名一阵急眼,这个混蛋,该清楚的时候他糊涂的要命,这该糊涂的时候他倒是精明的可以。“滚蛋,让你去便去,本大人皇上密旨在手,害怕那些闲言碎语不成。” 说罢,沈崇名大步走回了府邸,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宅子里的孩儿们都吓坏了。 王思明的一举一动不但尽在沈崇名的掌握之中,悄悄藏于城内宋清扬对这事也是了若指掌。 王思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随即便传到了一直焦急等待着消息的宋清扬耳中,惋惜之下又是大大的吃惊,如今看来沈崇名是布局已久,如今的局势只怕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想到这里,宋清扬立刻觉得如今的南京城已经是一处沈崇名制造的龙潭虎穴,自己身处其中,随时都有被他收拾的可能。如此结果宋清扬那里还敢留在南京城,大半夜的便命人打点行装搬离了现在的这处藏身之地,只想着明天城门一开便赶紧离开这处险地。 第二天一早,还未没有到城门打开的时候,城外边聚集了近千将领以及他们各自的侍卫。 昨日晚间接到沈崇名派人送出城来的将令,大家便不约而同的陷入了焦躁不安之中。 倒不是因为接到以沈崇名的名义下让大家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对于近一段时期朝局的变动,但凡是有些消息来路的人心中都是有底的。沈崇名复出已然是势不可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可是来的这么快,还是远远地出乎了大家的预料,第一点,便是白日间还是钦差总督的王思明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处境,而沈崇名又怎么可能大晚上的就接掌了王思明手中的统兵大权呢?毕竟兄弟们多数都驻扎在城池附近,没听说有京城的人带着圣旨前来啊? 这且不算,王思明和沈崇名对于这些吃了败仗的将领们来说,也是各有优劣的。这王思明虽然不知军务却偏偏喜欢瞎指挥,但胜在好糊弄,只要出了银子,再大的罪过在他面前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沈崇名则是军中有名的常胜将军,跟着他虽然不至于向眼下这般窝囊气。可是这人向来治军严厉,凡事很少讲究情面,万一追究起先前的罪责,谁也吃不消啊。 可是事到如今,大家也只能提心吊胆的进城了。毕竟沈崇名能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接掌了原本属于王思明权柄,想必城中的南京卫人马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就算是想生什么幺蛾子,也没这个本事不是。 只是抱着这种想法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走了一遭鬼门关,殊不知手底下的那些位卑职小的小将们早已被沈崇名控制了大多数。要不是乖乖的带着几名侍卫进城,只怕已经步了王李两位千户的后尘。 城门吱吱呀呀打开,还没等众将领扬鞭进城,便现余牢带着一队侍卫走了出来。 “呵呵,诸位大人久等了。本官奉钦差沈大人之命,特来迎接诸位入城,遵沈大人军令,过了这道门,以往过错概不追究!诸位大人,请吧。”余牢伸手说道,算是一颗定心丸硬塞进了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诸将口中。 “呵呵,诸位大人,是不是有些惊讶啊?”沈崇名笑容满面,一身国公爷的蟒袍穿在身上,一股气势油然而生。 “拜见国公爷。”众人立刻行礼,整齐划一竟似先前排练过一样。不过这确实是排练过的,不过以前是说‘拜见钦差王大人’。如今照样搬过来,倒也是合适的很。 沈崇名微微一摆手,笑道:“诸位大人,在本官这里这些虚的免了便是,只要你们能一心想着朝廷奋勇作战,比什么都好。” 众人心中一阵感叹,瞧瞧,这真正忠心为国的是国公爷而不是他王大人啊。 “闲话就不多说了,大家心中有什么疑惑本官现在也没空为你们解释,究竟如何日后自会天下大白。” 沈崇名简单的开场白,倒是让大家精神振奋起来,这才叫气势啊。 “根据锦衣卫最新消息,无为教教主赵文易身现镇江府,原本本官想着派出一些好手来一招擒贼先擒王灭了这贼人。不过近日弟兄们在叛军手下吃了不少暗亏,想必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个场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所以本官左右思量,最终决定把他留给诸位大人消除心头之恨。”沈崇名一本正经的说着玩笑话,顿时让在场诸将哄堂大笑。 不过笑着笑着,众人的笑声便愈的小了下来,直到最后变得鸦雀无声。国公爷这话里边有话啊。 沈崇名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渐渐低下了头的将领们,说道:“机会是给你们留下了,可是这面子到底能不能找回来,还需要诸位大人自己努力啊。” “末将领命,愿随大人奋勇杀敌剿灭叛军,报效皇恩!”又是套路一般的话,这也是前些日子说给王思明听的。 “光说不练假把式,现在本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综合各方面消息来看,最多半个月的时间,足有二十万叛军便会兵临南京城下,到时候本官希望诸位大人能记住这句话,随不随本官杀敌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报效皇恩。要知道不追究你们前一段日子的过错,是皇上的旨意!”沈崇名神色严厉,说出口的话更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在了众将的心上。 大厅之中一阵沉默,半晌之后一员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公爷,这仗该如何打,还请公爷示下才是。” 众将也是立时竖起了耳朵,到要听听这名闻天下的忠国公沈崇名会有那番高见。 “怎么打?”沈崇名眉头一挑,忽然拍着面前的桌案吼道:“玩命的往死里打,怎么顺手怎么打,按你们自己的想法去打!” 众人大惊失色,竟是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崇名。这公国爷,是不是闲的太久疯了啊? “叛军作战毫无章法,打了这么久他们除了一些设下埋伏诱敌深入的小伎俩再也没使出过什么计策。之所以将诸位揍得如此狼狈不堪,更多的却是单单靠的一个勇字。对付这样的对手,计谋再高深也没什么大用处,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一股军人的勇气同其决一死战。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战胜败,靠的就是哪方比另一方更不要命!” 沈崇名张牙舞爪说出的一番话,更是让诸将嘴巴大张做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这仗,难道真的就是这么大的? 好在这众人皆醉的情形之下还有一个人是清醒的,那便是早已经无数次和沈崇名研讨过这南京城下一战的余牢了。 沈崇名这番话能把其他人唬住,却不可能把知根知底的余牢也给套进去。听着沈崇名这番话,余牢心中佩服万分,这种鼓舞士气的方法,也只有沈大人能想的出来了。 众人被沈崇名这惊人之语彻底的震动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让大家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去打,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毕竟这一战可是他沈崇名亲自主持啊。 “诸位大人,只要你们能完成这一战本官为大家定下的作战目标,不论你们用什么手段,本官一概不管。”士气是鼓舞了,可饶是沈崇名胆大包天也怕眼前这些将领真的把自己的话奉为至理名言到时候按照心中想法乱来一气,那样各自为战,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末将得令!”气势十足的一声吼,诸将腰杆更挺几分,直觉得这一战已然是胜券在握。 沈崇名呵呵一笑,点头道:“嗯,如此便好。” “禀报大人,京城来人,让您前去接旨。”沈崇名话音刚落,二蛋哥便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这圣旨总算是来了。 “呵呵,诸位大人,随本官前去接旨吧。”圣旨里是什么内容,沈崇名心知肚明,这东西来的是时候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无为教叛逆祸乱地方,江南百姓多遭劫难;蒙古余孽引兵关外,贼心不死再窥北疆。滋命忠国公沈崇名莅任钦差总督官,主持各地军务,南平叛乱北御鞑虏,军中将士皆听调遣,如有违令不遵者,可先斩后奏。钦此!” 宣旨侍卫虎背熊腰,声音也是高亢有力,再加上圣旨上的内容,竟把随沈崇名前来接旨的诸将听的浑身直冒冷汗。总揽天下军务,国公爷好大的权柄。 “微臣沈崇名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记响头磕在地上,沈崇名也不免有些激动。他奶奶的,皇恩浩荡啊。 ------------ 第四十五章 排兵布阵 第四十五章排兵布阵 接过圣旨,沈崇名刚刚起身,身后诸将便齐声拜道:“恭喜公爷,贺喜公爷。. ” 沈崇名想得意的笑上一笑,可还是硬撑出一脸的严肃,郑重其事的说道:“恭贺就免了,皇上如此爱戴,我等身为臣子,更应觉着肩上责任重大才是。” 看着诸将脸上浮现出敬佩的神情,沈崇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火候可是差不多了啊。 “南京城城池坚固,目前更有十万左右的大军驻守,想要短时间内攻下,怕不是一件易事。所以属下以为,这一战我无为教大军必须做出持久作战的准备,粮草,军械,以及对官军动向掌握,任何一点都不可以出现差错。”蔡文远这样说道。 在座的教主赵文易以及大大小小的将领,也是纷纷点头,军师想的就是全面啊。 “军师所言甚是,为以防万一,这些事情都是要提前准备的。军事,这件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吧,十日之内,二十万大军两月所需粮草,务必要准备妥当。另外,多派一些得力人手分赴各地严密监视官军动向,但有风吹草动,立刻传信回来,一刻不得延误。” “属下领命!”蔡文远躬身领命,话也说的是干脆利落,落在赵文易眼中也是大为满意。 “不但如此,小色你也要要辛苦一趟前去虎峪口面见俺答。这老匹夫虽然出兵了,可这已经两个月的时间却没什么动静,这次务必要让他配合咱们反动攻势,想尽一切办法牵制住驻守北疆的官兵,万万不能让他们南下支援南京城。” “大帅放心,属下这便收拾一下,随后便前往虎峪口。”色郎君起身说道,对这事倒是积极得很。 色郎君心中清楚,自己这差事虽然不见血光,但论其功劳来却要比别人浴血沙场得来的还要高,上位者劳心便是这个道理了。 色郎君起身而去,无为教最隆重的一次军事会议依旧进行着。 “如今时机成熟,拿下南京城将我无为教此次举起义旗的目的所在宣告天下百姓已是势在必行。所以本帅决议,半月之后,诸位兄弟调遣手下全部精锐人马,集合大军二十万兵临南京城下,一举夺下南京城!” 赵文易的话铿锵有力,在场诸人也是起身轰然应是。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计划,但是此时此刻听着赵文易亲口说出,心中依旧难免激动。夺了南京城,也就意味着明庭的半壁江山属于咱无为教了。 “告知熊大彪,乘船南下要走海路,进入长江口之后,要昼伏夜行,万万不可被叛军探子查知。”南京指挥使衙门,火把光照之下军士们进进出出行色匆匆,一道道军令也伴随着他们传往各地。 “严令山东都指挥使,自接到军令起,三日之内务必派遣六万大军登船出海。由福建水师护送直扑福建,并由闽县登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夺下福建首府福州,绝不能给城中叛军丝毫准备的机会。” 沈崇名语速极快,额头汗水直冒的刀笔吏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跟上。 只可惜沈崇名不给孩子丝毫休息的计划,稍一停顿又说道:“夺下福州之后再兵分四路,第一路一万五千人马直取泉州府,计划完成之后回兵荡平兴化府残余叛军。第二路军马两万,先取延平府。得手之后人马再一分为二,一路五千兵进邵武府,剩余人马再取汀州府。至于第三路,以一万人马彻底荡平建宁府,并且要步步为营,一个残敌也不能留下!” “大人,那第四路做些什么?”看着沈崇名停下来不说,二蛋哥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负责跟在大军身后清除叛军余孽了。要告诉山东都指挥使,出了必要的人马防范福州有失之外,尽量抽调人手分成小股人马对付叛军余孽,让他记住,要抚剿并用,但凡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都要放他们一条生路。另外告诉他,若是人手不够用,可以就地募集乡勇来办这差事,一定要尽心尽力,两个月后,本官要听到福建再无叛军余孽的消息。”沈崇名先是看着二蛋哥,接着又前期屁股瞧了瞧旁边的刀笔吏。这人是个好笔头子,起码字写的够快。 “至于江浙,便交给王震和李舜臣吧。王震的福建水师兵马战卒逾两万,这人又是边关出身,水军练得有模有样,这老本行却也没丢下,这件事怕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二蛋,你以本官的名义书信一封告知他,若是一个月内平了江浙叛军,时候他要什么职位,本官都可以给他!”沈崇名脸上带有笑意,王震这个莽汉听到这个消息的表情,想必一定异常精彩吧。 二蛋哥急忙应是,一把夺过刀笔吏手中的毛笔开始书写起来。见状,刀笔吏哭的心思都有了,瞧这一天,险些没把自己活活累死,现在总算是可以歇口气了。 “大人,写好了,请您过目。”吹了吹墨迹,二蛋哥双手捧着走到了沈崇名面前。 “火漆封上,这便派人送去吧,省的这王震又要背地里骂本官对他不公了。”沈崇名摆手笑道。 二蛋哥应是忙活起来,沈崇名却又扭头看向了正舔嘴唇的刀笔吏。沈崇名茶水一杯接着一杯,他一个个小小的刀笔吏却是没有这样的待遇。 “将这杯茶喝了,今晚在辛苦一下,从明天起,本官给你五日薪假,还是双薪!”沈崇名将自己的茶杯递到了刀笔吏面前。 “公爷,折杀小人了。”刀笔吏哪里敢伸手去接,更是后退一步跪在了地上,国公爷折杀自己了。 “让你喝就喝,快些喝完好生干活,这次的军务,可都是靠你这根笔杆子写出来的。若是大胜了无为教,本官也给你记一分战功!”看着刀笔吏紧张的神情,沈崇名不禁开起了玩笑。 这一整天他都在布置这次的军事行动,其实也是劳累得很。不过时不我待,若是不紧凑的将战事安排下去,万一出现衔接不及时的状况,再想一战灭了无为教可就没可能了。 刀笔吏傻了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赶紧的,忙完了咱们好去休息,后厨那儿可是被吓了好酒好菜,等会儿你也那一份走。”沈崇名拿起笔递给了刀笔吏。 刀笔吏愣愣的点了点头,赶紧站起身来重新铺开了纸张,手中持笔,随时准备投入新的战斗。 “记下,传令贵州、广西、四川三地都指挥使,每人聚兵三万,兵分三路同时挺进湖广广东两地。广西兵马的如广东之后,一路由南向北挺进四川兵马位居中路,兵出湖广广东交界处,全权负责两地交界处的各座军事要地,切记要步步为营,这些地方必定会为数众多的叛军,告知他们切不可冒失行事!至于四川的兵马,就让他们兵进湖广,一路南下策应贵州的人马。这样三支人马互为犄角,也就稳当的多了。” 一杯茶水下肚,又被沈崇名一通忽悠,深感肩头责任重大刀笔吏下笔如有神助,挥毫之间便将沈崇名的话言简意赅的记录下来。 “嗯,这件事就这样。另外要告诉他们,行军打仗要勤于联络,这样相互照应起来也方便一些。最重要的,切记贪功冒进,谁要是出了差错,本官可绝对不会放过他!” “公爷,全部记下了,并且抄录了两份。”刀笔吏起身说道,恭恭敬敬的把满是笔墨的纸张双手捧到了沈崇名面前。 沈崇名摆手示意二蛋哥将这份军令收起来,笑道:“好了,就是这些事情,你自己去趟后厨,把持的东西带走,五日之后在来衙门办公吧。” “公爷,这……”刀笔吏脸色有些惶恐,没想到沈崇名说的竟然是真的,哪战功一事岂不是…… “快去吧。”沈崇名摆手笑道,这家伙还知道再抄录两份,倒也是个人才。 千恩万谢没有,刀笔吏神情呆滞的走了出去,却是依旧没有从内心的激动中回过神来。自己有了战功,岂不是也能谋个一官半职领兵打仗去? 想着,刀笔吏后厨也不去了,几乎是撒欢的跑出了指挥使衙门。这样的消息,一定要告知夫人,自己的理想极有可能就要实现了。 “二蛋,你要再辛苦一下了,组织一批信得过人手前来,明日带着本官的手令吩咐各地,但有军中将士不遵守军法趁乱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定要严家惩治,万不可再往已是伤痕累累的百姓身上撒盐了。”沈崇名抬头对着二蛋哥说道。 二蛋哥一怔,不解道:“大人,你不是已经传下军令了嘛,莫非各路将领还敢违命纵兵为祸百姓不成?” “将在外,皇上的圣旨都有可能失效,本官这话又如何能彻底贯彻下去?而且你也知道,这次调动兵马的几个地方,基本上少有战事。这些将士们多数都是第一次掌控了生杀大权,有人禁不起诱惑做出些错事来在所难免。而将领们也多是些大老粗,滋润日子过关了,又有多少人理解百姓疾苦,怕就怕他们不当回事姑息纵容。所以我们就要防微杜渐,时时刻刻都得防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明白吗?”沈崇名这样问道。 二蛋哥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属下记住了,必定将这事办好。” “好,就这些了。你先去后厨走一遭,让衙门的人把那些备下的饭食用了吧,咱们回家去吃。” .. ------------ 第四十六章 报仇雪恨 第四十六章报仇雪恨 “大人,城头将领派人来报,上直卫都指挥使熊大人到了。. ”正当沈崇名仔细查阅这最新的敌情探报的时候,二蛋哥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说道。 沈崇名一怔,“这么快,调兵军令不是四天前才发出去的吗?” “是啊大人,您的调令确实是四天前才发出去的。可是,熊大人他真的来了。”二蛋哥摊手说道,自己也有些惊讶熊大彪这神速,但是事实如此,他确实就是这样神速的出现了南京城里。 “哎呀,还是赶紧迎接去吧,到时一问便知了。”沈崇名边往外走边说道。右脚刚刚跨过门槛,他却又猛地停了下来,紧跟在身后的二蛋哥险些一头撞上去。 “你先派人回府一趟把这消息告诉三夫人,另外准备家宴,等会儿接到了熊大人,咱们直接回府。”沈崇名吩咐道。 “呵呵,沈兄弟果然是沈兄弟,就凭现在这士气,南京城可谓牢不可破啊。”立于城头,看着在城外搭建了军营正忙着操练的一队队士卒,熊大彪颇有感慨。有日子没见到他了,一接到皇上的旨意自己便抛下随行大军先一步赶来。 “呵呵,大师兄,多日未见你这身形可是更显魁梧啊。”背后传来了沈崇名朗爽的笑声。 这厮快步走来,仰着头打量着身形像小山一般的熊大彪,眼中也不免带有一些激动。来的这么快,又是这么的及时。要知道时间紧迫,自己可是一直都在担心叛军兵临城下之际京城援兵能不能赶得到。 “呵呵,沈兄弟,你这身子骨也很是不错嘛,看来这段日子在南京城养的不错啊。”此时的熊大彪更添几分气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听师命的傻大憨粗了。 “呵呵,那是那是,小师妹可是天天盯着让我补身子。”沈崇名笑着说道,接着伸手道:“大师兄,小弟已命人备下家宴,咱们这便回去吧。不然小师妹等急了,说不定就要亲自来寻了。” “呵呵,师妹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莫非还是那般急性子?”熊大彪笑问道,自从受到了小师妹的家书之后,他也是日日夜夜牵挂着这个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这次匆匆赶来南京城,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心急着来看望小师妹。 回到府邸,两人身在马上便瞧着挺着大肚子的郑莹絮站在门前不停眺望,一看到二人回来便脚步匆匆的迎了上来。 “大师兄,你怎么这时才来?”刚刚说出这句话,小师妹的泪珠子便噼里啪啦的流出了眼眶。 成亲,怀了身孕本事两件难得的大喜事。可是自己双亲去世,娘家人也只剩下了这个自幼便跟随父亲学艺的大师兄。但因为相公落难南京城,他身为朝廷官员身不由己也无法前来,以免因为这些事坏了相公的大计。可惜折腾来折腾去,最终受了委屈的却是自己了。 看着小师妹哭的带雨梨花,熊大彪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师父不在了,自己却没能做到长兄如父来照顾小师妹,心中实在是有愧啊。 “好啦,这哭哭啼啼,大师兄一路赶来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你等他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再好好的哭。”沈崇名在一旁笑言道,小师妹痛哭流泪,这可是很少见的场景啊。 这一句话立刻使得小师妹破涕为笑,白了沈崇名一眼,一把抓住熊大彪的胳膊说道:“师兄快些请,咱们兄妹俩里面说话,省的这坏人总在一旁捣乱。” 一顿饱餐,好不容易哄走死缠着熊大彪不放的小师妹,沈崇名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大师兄,小弟四日前才让人将调令送交兵部,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呵呵,你的计划刘守有几乎一清二楚,回京复命之时他便说给了皇上听,而为兄随后便被招进宫去听旨。皇上命我即可聚齐两万人马赶来南京。心中牵挂着你们,便让副将领军,自己先行一步来看你们。” “哎呀,这个刘大哥,原本还想着让皇上云里雾里呢,现在经他这么一手,这想法算是泡汤了。”沈崇名有些惋惜道,装一装的想法又破灭了。 熊大彪呵呵一笑,知道他又在胡言乱语,直接问道:“沈兄弟,你说说详细计划吧,该不会是又想用上直卫的弟兄们为你撑门面打头阵吧?要知道神机营的一万人马这次可是倾巢而来啊。” 沈崇名赶紧摆手,道:“非也非也,这又不是凶猛的蒙古鞑子,只要是稍加训练的士卒们便可以一个对付两个叛军。这次小弟调集神机营将士前来,主要是手头有一些神兵利器,这些东西除了神机营的将士们,别人可是用不来的。” 这话立刻让熊大彪来了兴趣,满是急切地问道:“我说沈兄弟,有这样的好东西,还不快些拿来让为兄瞧瞧?”说着,竟然上下打量起了沈崇名,却是以为他把宝贝藏在了身上。 “呵呵,那可是重愈万斤的大家伙,小弟岂能随身携带?”看出了熊大彪眼中的意思,沈崇名随即站起身来。 “这些大家伙就在城墙根下的仓库之中,若是大师兄想见识见识,就跟着小弟走一遭吧。” “还说什么,赶紧的啊。”熊大彪起身一把抓住沈崇名,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沈崇名给拽出了门去。 “好大的家伙。”啪啪拍打眼前的铁疙瘩,熊大彪满脸震惊之色。 “沈兄弟,这火炮你是怎么造出来的,看样子要比咱们神机营威力最大的火炮还有厉害啊。”熊大彪感慨不已,这东西都花多少银子才能打造的出来。 沈崇名却是摇了摇头,自己倒是想自己能够打造出这样的火炮,可惜难度太大,前些日子手头有没权利,根本就调集不出那么多的能工巧匠来做这件事情。 “这八十门火炮,可是小弟用了一百万两银子从蛮夷那里买来的,说它用存银打造也不是不行。不过仅此一次,相信用不了多久匠作监就能防止出来。” 熊大彪算得上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了,可是听着沈崇名口中的一百万两,还是觉得头皮发麻。这沈兄弟还真是一个能败家的人,据说南京城外的耗资三十万两的宅院就这样被他闲置了,没想到在这火炮之上又砸进去一百万两。幸好他是生财有道,不然照此下去迟早有一日得饿肚子。 “这么大的家伙,想必威力不小吧。”熊大彪有些爱不释手,要不是抱不动,非得扛一门回去好好欣赏欣赏。 “那是,这便是小弟这次为无为教叛军备下的大礼,只要神机营的将士一到,立刻放置在城墙之上,再佐以佛郎机炮,无论来多少叛军都得铩羽而归!”沈崇名面带微笑,隐约间也是露出了得意,有这东西在,南京城防无忧。 “呵呵,如果真是这么厉害,那你最好还是别用了。”熊大彪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沈崇名一怔,倒是被熊大彪这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这……” “沈兄弟,这次为兄前来,不但要助你为朝廷平定叛乱,更要借此机会为师父师母报仇雪恨!”熊大彪双拳紧握,一双虎目泪光闪闪。 这么多年了,他熊大彪虽然官路恒通,头顶各种荣耀,俨然已是成功人士的风范,可是恩师郑四海的死他却一直没有忘却,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深的烙在了心底。 这次无为教起兵造反,要不是知道沈崇名会借机复出,他早就向隆庆帝主动请缨了。 这一路上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接着这次机会,一定要将无为教上下铲除干净,以告恩师在天之灵! 说起这茬,沈崇名却也难免沉默。熊大彪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小师妹这个亲生女儿又怎么可能没有呢?尽管她一直未曾提起,但自己心里都清楚。 “大师兄,为岳父岳母报仇,小弟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可是你也知道,此战事关江山社稷,切不可因为个人情感影响了大事。小弟的意思,希望大师兄你能理解。”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熊大彪情绪激动收拾自己一顿。 好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熊大彪虽然相貌依旧粗狂,可心思却是愈发的细腻了。“你放心,这道理为兄自然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沈崇名听了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大师兄总算是没有被仇恨冲昏了脑袋。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若是无为教兵临城下,必须先让为兄出城会一会他们。我熊大彪要告诉这干贼子,恩师的大仇必须用血来尝!” 沈崇名浑身一个寒战,竟是被熊大彪溢出体外的杀气所震慑,这可真是仇深似海了。 眼见熊大彪这副样子,沈崇名心中也清楚再劝根本就没什么效果了,只能点头道:“好吧。不过还请大师兄答应小弟,这出城一战可不是真的玩命,您可千万得悠着点才是。” “放心,为兄心中早有计较,这条性命还等着将他们一一杀光呢,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和他们拼命。”熊大彪冷笑道,倒也是奸猾的很。 见他这样,沈崇名这才彻彻底底的按下心来,好言求道:“大师兄,此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小师妹知道,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定会跟着你出城一战的。” “这是自然,小师妹有身孕,等着一开战就得让她乖乖的待在府中不能出门。这丫头大打小爱凑热闹,若是让她出府,定然会去城头观战。这事你拿手,一定要让她听话才是。”熊大彪点头说道,反而叮嘱起了沈崇名。 .. ------------ 第四十七章 兵临城下 一 第四十七章兵临城下一 隆庆五年,十一月末。. 南京城的天气骤然变冷,不过南京城内却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厉害,只见一队队士卒井然有序的领取过冬的棉衣,这都是近日内应天府衙门召集城内女眷连夜赶制出来的。 如今的南京城驻军已近十三万,库存的军用棉衣根本就不够用,沈崇名体恤下情,一声令下便让知府大人忙了个焦头烂额。好在幸不辱命,总算是满足了军士棉衣人人有份的将令。 与此同时,沈崇名也是稳坐中军各地发回来的敌情通报。 和先前的预料多少有些出入,原本预计最多半个月便会兵临城下的叛军至今已有二十天却没见到动静,搞得沈崇名心神不宁,直当是自己的预计出了差错,叛军根本就不会来攻打南京城。 不过这时看着这些情报,沈崇名的一颗心却是踏实下来了。“呵呵,原来叛军是过冬衣物不足,咱们倒是忘记把这茬算在里面了。” “几十万兵马,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由此牵连出来的事情也是多得很,只怕叛军先前就没有预料到这过冬的棉衣也成了大问题。”一旁的余牢跟着笑道。就算是城中这十几万人马的棉衣,也是让自己和知府两个人发愁了好几日。 沈崇名点了点头,接着笑道:“这个冬天来的好啊,天气一冷,叛军隐藏在暗处的诸多致命的地方便会逐一的暴露出来,而朝廷也可以针对这些新的动向,随时调整布局来应对他们。如此一来,整个战局的紧张,也必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大人,万一无为教的人意识到这些事请,会不会原地固守,以期排除这些隐患之后再有动作呢?”一旁的陈骁有些担心的说道。 现在各地秣马厉兵,只等着沈大人一声令下便出兵分析各地的无为教人马。可是一旦无为教的主力不再兵进南京城,那这一计划可就彻底的泡汤了。届时再想短时间内平定这次叛乱,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可能。 沈崇名摇了摇头,笑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如今的叛军已是骑虎难下,若是不能尽快的彻底掌控江南,随之而来的军粮短缺足以让他们现在的几十万人马分崩离析。而他们目前唯一的出路,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拿下长江一线的各座军事要地,南京城便是最重要的一个。只要拿下南京城,叛军便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优势,他们的教主赵文易登基称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骁虽然谋略过人,办案更是一把难得的好手,可是比起军务来却连在座的熊大彪都比不上。不过这人脑子好使,听沈崇名这么一说立刻便明白过来。一些棉衣已经让兵占四道的叛军焦头烂额了,那至关重要的军粮,只怕更是他们的致命弱点了。 想着这些,陈骁抱拳笑道:“大人高见,属下受教了。” “呵呵,不说这些了,想必用不了几日叛军的先头部队就会出现在南京城下,这天气越来越冷,想必他们也是着急的不得了啊。余大人,你看是不是先在就传命各地集结待命的人马,只等着叛军在南京附近一集结便动手呢?” 没料到沈崇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余牢愣了一下之后赶紧说道:“此事单凭公爷做主便是。”余牢心中清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崇名分明是在给自己长面子。 “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呢?”沈崇名扫了一眼整整齐齐坐在两侧的十多名将领问道,各路人马齐聚南京城,这些都算的是领军之将了。 众人哪里敢有不同意见,自然是纷纷点头表示一切遵从沈崇名的安排。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今日的会议便就此结束。诸位将军各回本部,谁领麾下将士严阵以待,随时防备叛军出现在南京城下!”沈崇名起身说道。 沈崇名这人太过精明,如今叛军的处境确实如他预料,遇到了自起兵一来最大的问题。过冬棉服的问题虽然经过七凑八凑得以解决,可是赵文易一干人无为教的重要人物却是陷入了焦躁不安。 现在第一个问题便是军粮了。原本是打算筹集二十万军两个月所需的军粮对南京城进行一次持久的攻坚战,可是到目前为止,手头的军粮也就勉勉强强的够支撑一个半月。就算这,还是将尚未清楚地减员算在了其中,每思及此事,主办此事的蔡文远心中就觉得一阵阵凄凉,这紧巴巴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蔡护法,现在各地都缺粮食,你说咱们攻占南京城计划是不是暂时延后呢?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了,情况必定会好上不少啊。”郑山川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军在外没有粮食,唯一的结果便是溃败了。 蔡文远摇了摇头,苦笑道:“郑兄,事已至此,一往无前是咱们唯一的出路了。如今咱们手中地盘经过战乱,早已是民生凋敝,就算是开了春,地里也不可能长出粮食来?而且狗朝廷视我无为教如洪水猛兽,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越能聚集更多的官军前来与咱们为难,再加上根基不稳,届时,更是在劫难逃啊!” “可是如此草草出兵,定是胜少败多,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郑山川眉头皱成一团问道。 蔡文远摇了摇头,沉默着不再说话。 赵文易一直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看着沉默到有些可怕的情形,忽然笑道:“两位护法,你们就不要再为这件事发愁了,虽然困难重重但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吗?南京城虽然城防牢固,但是只要我无为教人马上下一心,就算南京城是一座铁打的城池,也必能用烈火融化了它!” “教主圣明,只要我无为教教众能够精诚团结,夺这天下必如探囊取物。”蔡文远朗声说道。教主确实圣明,这样的时候,最需要的便是自信了。 赵文易呵呵一笑,道:“原本说半个月便在南京城外集结,如今已经拖了近十日。军师,你传令下去吧,让各地整装待发的人马自接到军令之日,即刻启程奔赴南京城下。本月月底,完成二十万大军的集结。另外,要告知留守的各支人马,要多想办法筹集军粮,改日拿下了南京城,本帅为大家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赵文易的话让蔡文远心中激动不已,当即便抱拳答道:“属下领命,祝我无为教旗开得胜,一举夺下南京城!” 各地人马早已集结完毕,对于能去南京这样的大城,叛军将士心情也是很激动的。毕竟多是些祖祖辈辈在田地了讨生活的乡下人,这南京城听都没听说过,又怎么能不向往呢? 根据最新消息,南京城又名金陵,漂亮的女子比比皆是,更是朝廷的陪都,据说就连路面上都铺着黄金。将军说了,只要打下了南京城,这些黄金大家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女人能抢几个就抢几个! 这时领兵之将接了来自镇江府的军令,随着一声令下,一支支人马就像是迁徙队伍一般纷纷向着南京城赶去。 为此,沈崇名综合各地传回来的情报,详细的制作了依仗战事图,一道道诛杀抹在上面,代表着一支支的叛军逼近了南京城。 “不错,非常不错,看来赵文易是下了大决心啊。足足二十万人马,近七成的兵力都被他押在了这场赌局之上。”沈崇名颇有感触,这个赵文易很有若干年后的闯王风范啊。 “呵呵,如此再好不过,便让他在这南京城下折戟沉沙,哭都哭不出来!”熊大彪恶狠狠地说道,这一战,自己一定要将叛军人马灭个干干净净。 “呵呵,最多三日天,这些人马便能全部聚集在南京城下。”沈崇名说着便挺起了腰杆。 脸色一变,瞬间满是威严。“余牢听令,即刻传命在南京城周围几座关口的驻军,一旦发现叛军踪迹,立刻撤回南京城来。不是迫不得已,坚决不可以和叛军接战。” “末将遵命。”尽管心中疑惑不已,余牢还是立刻出声应道。 “诸将听令,回去告诉手下的将士们,享福的时候到了。叛军一到城下,每日各部人马轮换上城头去用饭,大块的肉,大碗的凉水,使劲儿的造!” 众将哗然,一个个傻愣愣的看着沈崇名,不知道公爷这又是出什么养的幺蛾子! “呵呵,叛军不是缺衣少粮吗?那咱们就反其道而行,让他们心急如焚,一心想着攻下城头!”沈崇名冷笑道,却更是让众人迷惑不解。 “大人,这么做岂不是成人之美,咱们这可是帮助叛军提升士气啊。”二蛋哥胆子够大,脸皮也足够厚,从来都不会在别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愚钝,直接便问了出来。 “南京城城池高大,只要咱们准备充足,叛军攻城攻得越厉害他们的死伤便越惨重。而且用这样的办法鼓舞士气,可一可二却事不过三。次数久了,叛军士卒心中更多的只能是抱怨,到时再加上惨重的伤亡,他们必定是人心涣散。到那时,也就是大军出城一举歼灭叛军的时候了。”沈崇名得意连连,这个办法可是自己苦思多日才想到的。 听他这么一解释,众将脸上立刻由衷的表现出了敬佩的神色。国公爷就是国公爷,怪不得被人称为常胜将军呢,就凭着这份对人性的揣摩,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另外,马大人你现在便把前几日书写好的军令传送各地,让他们自接到军令之时,立刻对叛军占领的四道发起攻击。让他们一定要切记,初始进展一定要缓慢,不然这么快就抄了赵文易的老窝,说不定会让他放弃眼前的南京城回援各地。”沈崇名对着二蛋哥叮嘱道。 .. ------------ 第四十八章 兵临城下 二 第四十八章兵临城下二 二蛋哥领命出去安排这件事,沈崇名的安排也算是告一段落。. 只见他笑道:“好了,诸位将军各回本部,要命将士们好好休息,咱们坐等叛军送上门来。” 众将起身领命而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沈崇名,余牢和熊大彪三人。 眼见众人一走,余牢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大人,为何要放弃要塞。要知道那几处要塞易守难攻,可谓是南京城的桥头堡,足以让叛军折损不少人马啊。就这样轻易放弃,实在是有些……” 沈崇名呵呵一笑,解释道:“叛军足有二十万人马,仅凭几座要塞根本就不能将他们阻挡下来,于其为了些蝇头小利让将士们在这几处丢了性命,倒不如直接把叛军放到南京城下来,这坚固城池,对咱们可是更加有利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余牢一拍额头明白了过来。前段日子,那还是王思明在任的时候,这家伙可是花了大力气整顿了几座要塞的防务,这也是他出任钦差以来唯一做对的一件事情。虽然不久之前王思明锒铛入狱,这要塞备防的事情却一直没停下来,余牢一直都在盯着这件事。 先入为主,余牢一直觉得这几座要塞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再不济也能挫挫叛军的锐气。如今看来,还是沈大人想的深远。 “呵呵,看来沈崇名也不过如此嘛,非但不敢出兵迎战,竟然连这些南京城四面的屏障都放弃了。呵呵,一退再退,单凭一座南京城,又如何阻挡得了我二十万大军的脚步。”放下手中的千里眼,赵文易得意连连的说道。 身边的蔡文远也是微微点头,笑道:“教主所言甚是,大军一路士气如虹直至南京城下,咱们凭借这股难得的士气,定然会占不少优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是也要谨防沈崇名耍什么阴谋诡计,毕竟万事还是小心为妙。”赵文易叮嘱道,虽然得意,但是他也没昏了头。 “属下明白,这便加派探马,将周围的情况探查的一清二楚。”蔡文远如是答道。 二十万大军绵延数十里,犹如一道洪流奔向了南京城。大军还没有来得及在城南十里安营扎寨,清晨派遣出去的一骑骑探马便相继而回。带回来的消息也是让人振奋鼓舞。方圆二百里之内,竟然再无官军的身影。 “嗯,如此再好不过,但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军师,戒备的各支军马要放到三十里之外,探马更要放出一百里。二十万人马不是个小数目,船大掉头南,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咱们都必须算计在内,万万不能出现疏漏之处。”赵文易小心翼翼的叮嘱道。 二十万人马威逼南京城,对他来说已经是孤注一掷了。一旦这一注押错,再想翻盘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蔡文远点了点头,事情的严重性他也是清楚地,说道:“请教主放心,属下已经选了几处地方,派兵驻守必可防范偷袭的官军。” “嗯,如此便好。”赵文易点了点头,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自己却是省了不少事情。 “另外一件,就是明日一早便对城里的沈崇名下战书,咱们粮草不多,若是能让他出城决战,那便再好不过了。”赵文易满怀期望的说道,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清楚,想要让沈崇名放弃城池之利,几乎没有可能性。 “教主高见,这战书一下,若是沈崇名龟缩在城内不敢出城,城中士气必定会受到影响。可若是他派兵出城迎战,便落入了咱们的计策之中,届时只需教主调集精兵强将赢得这一阵,大军士气必定更加高涨。”蔡文远拍起了马屁,这东西什么时候都是不能少了的。 赵文易点了点头,道:“再说吧,这几日着急赶路,本座也是乏的厉害,你就代本座出去巡视一下吧。” 蔡文远领命而去,赵文易却并没有急着休息,反而命大帐中的下人们退到帐外,独自一个人思考了起来。 二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可是赵文易对这一战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对于攻下南京城,他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可是如今的形势,已然是骑虎难下。若是不攻打南京城,这几十万缺衣少食的人马,迟早都会变成流寇,再加上结盟的俺答又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虽然他现在出兵关外,但更多的确实想坐山观虎斗。一旦瞧着自己没什么希望,定然会退兵,以免招来不必要的损失。 而自己少了他这个策应,那可就真的是陷入了绝境,一旦官府调遣北疆兵马南下,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的。 想着这些,赵文易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仓促了,这次的起兵依旧是仓促了,尽管自己曾经极力的避免过。 “大人,今晚月烟风高,不如属下就带上一队人马出城偷袭叛军一次,怎么着也得给他们来份儿开胃小菜不是。”刚刚用过晚饭,二蛋哥便悄声对沈崇名说道。 沈崇名一愣,对于二蛋哥这样的积极表现,他可是有些没有预料到的。这厮不是掉进了温柔乡,不思进取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吗? “呃……大人,属下难道说错了什么话?”看着沈崇名这幅怪异的表情,二蛋哥不由有些不自在。 沈崇名摇了摇头,问道:“我说二蛋,你今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这么积极啊?” 二蛋哥讪讪一笑,道:“大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嘿嘿嘿。”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沈崇名瞪眼问道,这小子一旦吞吞吐吐,那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二蛋哥深吸一口气,抬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人,馨儿要了身孕,属下决定从现在起,一定要为未来的宝贝儿子做个好榜样,不然……不然……不然就不是一个好爹了。” 沈崇名眼睛一瞪,随即喜道:“当真?” “我的大人呢,这事儿能开玩笑吗?”二蛋哥的脸色瞬间苦了下来,难不成以前的自己竟是这样的让人不相信。 “呵呵呵,恭喜恭喜。”沈崇名贺喜连连,笑道:“哎呀,这要当爹的人果然不一样,不错,有长进。” 二蛋哥脸色一红,急道:“大人,这到底偷不偷袭,您倒是给句话啊。” “这个……”沈崇名略微一想,摇头道:“叛军二十万人马,给的你人手少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人多了动静又太大,更加不可取。所以嘛,你还是赶紧回去照顾媳妇儿去吧,不然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本官怎么向二夫人交代。” “啊。”二蛋哥肩膀一塌,有些急道:“大人,那您能不能教教属下,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呢?你成天说属下没出息,日后有了儿子还是这般,你让属下这脸往哪里搁啊。” “这事急不得,也不是刻意为之便能做好的。而且这次要收拾几十万叛军,有的是机会给你表现,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踏踏实实的陪在馨儿身边,这女人怀胎十月最不容易,你可得把馨儿照顾的好好地才行。” 二蛋哥状似明白的点了点头,可是随即又问道:“可是大人,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让属下建功立业去呢?” “滚蛋,该你的终究是你的,这么着急干什么!”沈崇名斥道,心中却掂量起了这件事,不好办啊。 看着沈崇名作势要打,二蛋哥急忙抽身逃跑。自己都是快当爹的人了,大人依旧是这么的不给面子,简直是太可恶了。 看着二蛋哥远去,沈崇名心里慢慢有了计较,从此之后这冲锋陷阵的活计怕是不能再让二蛋来做了。 “如此也好,怎么说他也领过大军作战,为将为帅,差的也就是全局观了。”自言自语,沈崇名心中有了底。 城外军营,虽然驻有人马十几万,可是方圆近十里的大营却并没有嘈杂的声响。天气寒冷,大家有事日夜不停地赶路,这忽然一停下来,各个也是累的厉害。 不过静静地夜色中,却有一人难以入眠。看着躺在被窝里的儿子沉沉入睡,赵紫茜起身走出了军帐。 这次大军兵出南京,赵紫茜也说服赵文易带着儿子跟随大军前来。虽说是为无为教的大业经自己的一份力,可是这个理由,赵紫茜却觉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也许自己只是听说那个人身在南京城,希望能再看她一眼。 望着远处伏在朦胧夜色中的南京城,赵紫茜脸上忽然绽放出了如花般的笑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眉头紧锁还是喜笑颜开,也许如今的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吧。 “冤家,娇妻美妾缠身,却不知你是否还惦着我。”呢喃着,许久未曾落泪的赵紫茜直觉的眼角湿润,再也无法抑制眼眶之中的泪水。 “教主,左前方那处宅院便是沈崇名耗费巨资建造的国公府了,距离南京城虽只有不到六里的路程,但胜在地处山川之间,只需在周围布置人马,城内就算派兵来袭也不可能威胁道这座府邸。属下一惊派人前去探察过了,虽然没人已经数月未曾有人居住,可是这府邸却一如往常。现在天寒地冻,属下的意思是还请教主移驾此地,坐镇指挥大军作战。” 骑马位于赵文易身旁,蔡文远一边等待着城内官军的回信一边指着远远的那几处屋顶说道。 “呵呵,待了解了今日之事再去不迟,倒要见识见识这富甲天下的沈崇名,究竟是如何享受的。”赵文易笑道。不过说句实话,寒冬腊月住在帐篷之中,总是觉得不舒坦。 .. ------------ 第四十九章 兵临城下 三 第四十九章兵临城下三 “教主,你看!”赵文易话音刚落,身边的蔡文远便指着远处的南京城城门惊声道。八一? 中??文网 ???.?官军出城了,他们竟然要出城应战! 虽然巴不得城内的沈崇名接到战书之后派人出城应战,可是这时愿望达成却依旧让蔡文远感到匪夷所思。 要知道官军可是接连的放弃了南京城周围的数座要塞,根据自己的推断,这沈崇名必然是打算依仗南京城的城池之利应对大军的攻势。按照这样的道理来说,眼前官军出城应战的情形,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 “呵呵,军师,挑选一员大将,定要赢了这一阵。”赵文易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可真的是自内心的。照此情形展下去,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夺下南京城的。 “教主放心,昨晚属下已经将此事交予了关山越关兄弟,关兄弟武艺高强,任凭官军派出何人,也绝对不是敌手。”蔡文远这样说道,幸亏自己为了保险起见昨晚就将这件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出城应战的正是熊大彪,清晨接到叛军的挑战书,沈崇名没有询问别人的意思,直接便把出城应战的差事交给了熊大彪。叛军这份战书下的好啊,自己不但不用担心输了己方的士气,又能让大师兄的心愿达成,实在是难得的一举两得的好事。 打马出城的熊大彪犹如一阵旋风,马鞭催动胯下宝马,竟让将身后的五千神机营下营将士远远的抛下,独自一人冲到了叛军军阵约三百步之外。 “上直卫都指挥使熊大彪在此,何人敢来与我一战?!”熊大彪嗓门粗狂,铿锵有力的话语夹杂着奔放的杀气,一时间竟然让面前的叛军陷入了沉默。 “熊大彪,这个名字好生熟悉。”赵文易的眉头皱了起来,总觉得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 旁边的蔡文远却是眉头拧做了一团,说道:“教主,熊大彪便是郑四海的大弟子了,这个贼子不但背叛了我无为教,更是贪图名利做了朝廷的走狗,比起郑四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虽这样说,蔡文远心中却隐隐的担忧起来。这熊大彪贵为上直卫都指挥使,主要的职责便是统率上直卫各支兵马拱卫远远要比南京城重要的北京城。这时候他却现身南京城中,怕是带来不少京城精锐人马啊。 听蔡文远这么一说,赵文易顿时便想起了这熊大彪是何许人,不禁笑道:“没看出来,当年傻里傻气的郑四海大弟子,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了,竟然能身居上直卫都指挥使,不错。” 二人说话的间隙,身披猩红战袍的关山越单手倒提一杆长枪打马而出,喝道:“熊大彪,关山越在此,拿命来!” 一听竟然是关山越,熊大彪眼前顿时一亮,想当初几位师弟惨死八大金刚手中,领头的可就是他关山越。 “杀!”一声大喝,熊大彪挥动着自己的大刀便迎了上去。今日,自己便要先替几位师弟报仇雪恨了! 二人胯下皆是上等好马,短短三百步的距离,眨眼间便消失在马蹄之下。 “杀!”熊大彪气势如虹,凌厉的一刀携着一股劲风向着关山越拦腰砍去。 无为教一干领全部位于前列,交战中,二人的一举一动众人也是尽收眼底。这时瞧着熊大彪这一刀,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刀势如此凌厉,若是对上自己,怕是抵挡不住啊。 好在熊大彪的对手是关山越,虽然熊大彪这一刀的厉害远远出了他的预料,可是他出手也不慢,枪尖一挑,身体向后一仰,愣是堪堪的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刀。 二人虽已交手,可是胯下战马度未减,当即侧身而过让马背上的两人相错开来。 熊大彪从军多年,论起马上功夫也是难得的好手。虽然使劲全力的一招未能凑效,可是就在战马想错而过之际,回手又是一刀使出。 这一招有些仓促,只是伤在了关山越胯下战马的臀部,没有丝毫防备的关山越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战马一声嘶鸣,关山越虽然表情未有一丝变动,可一颗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数年未见,当初武艺平平的熊大彪竟然会厉害到这样的地步! 这一幕让无为教诸位领大哗,关老大竟然不敌熊大彪?! “哈哈哈,关山越,再与我来战!”熊大彪也非常人,自己占了上风他岂能不知。没想到啊,关山越竟是如此的不堪,莫非他这些年骄傲自满退步了不成? 关山越眼神一凝,倒是率先拍马迎了上去。虽然一声未吭,却已然动了杀心。 “好!”熊大彪一声大喝,手中大刀一转狠狠地拍在了马屁股上,迎头杀向了关山越。 依旧和上次一样,熊大彪率先出手,雷厉风行的一刀直劈关山越头顶。而关山越依旧是后先至,稳稳当当的用枪杆架在头顶挡住了这要命的一刀。 这次战马并未相错而过,反而径直的停在了那里,却是二人相交的力道硬生生的让两匹战马停住了脚步。 熊大彪青筋暴突,一张大脸也是渐渐地变得扭曲,双臂微颤已然用尽了全身的力道。 关山越还是那副千年不变的表情,落在熊大彪眼中,竟似轻描淡写一般,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呀!”僵持一阵眼见关山越没有丝毫的松动,只觉得有些后力不济的熊大彪一声大吼,双手力道丝毫未松,同时抬脚踹向了关山越胯下的战马。仗着个大腿长,愣是让他的脚尖探到了马腹! 战马吃疼,又是一声嘶鸣,随即两条前腿也离了地。 熊大彪大惊失色,愣是没想到竟然帮了关山越一把,战马一个站立,竟然手握大刀压在关山越头顶的他顶了起来。 关山越眼光毒辣,这么好的机会儿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趁着熊大彪手劲儿一松这一空隙,双手一松,长枪直接落了下来。只见他右臂一弯,直接将枪杆夹在了腋下。枪杆一端受力,另一端便直接抽在了熊大彪的胸口! 这一变化来的太过突然,熊大彪根本还不急阻挡,而且这一枪杆力道十足,若不是熊大彪双脚踩着马镫,这一下子定然是被抽下马去。可就算是这样,熊大彪还是一声闷哼,一口鲜血险些喷出来。 对关山越的手段熊大彪很是了解,虽然只觉得胸口钻心的疼,可还是抓紧时间收手将大刀护在了胸前,以防关山越再出杀招。 可是事情再次出乎预料,只见关山越一夹马腹,看也不看身侧的做好了戒备的熊大彪,直接向着叛军阵营跑去。 熊大彪想追,却是力有不逮,只能持刀安坐马上,看着关山越身形有些狼狈的跑回了叛军阵营。心中却也在纳闷,明明是他占了上风,为何不趁机对自己下死手呢? “快,打旗语让人把熊大人接回来。”手持千里眼,二人对战的情形分毫不露的落在了沈崇名眼中,就连熊大彪脸上的微妙变动都没能逃的过去。那一枪杆,把他伤的不轻啊。 二蛋哥立刻领命,随即便命人打出了响应其余。就在两人交战的这一空当,神机营下营的将士业已赶到了熊大彪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这时一瞧城头打出旗语,几名将校立刻挥动马鞭赶上前去。 “大人,属下护您回去。” 熊大彪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分明告诉手下将领他伤的不轻。 “关兄弟,你怎么……”看着关山越打马回来,蔡文远气急败坏的就向问问缘由,这么明显的上风,他怎么就轻易地放过了熊大彪。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士气大受影响啊。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话的郑山川打断。“贤弟,你没事吧。” 郑山川这么一问,周围的众人不由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关老大受伤了。 “这熊大彪,好大的力气。”关山越忽然开了口,伴随着这话,依旧夹在腋下的长枪竟然直直的掉落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关山越的双山,不但虎口被震裂,就连两只手腕也变得红肿异常,却是脱臼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众人不由傻眼,这熊大彪果然好大的力道,关老大这等功夫竟然被他伤成了这样! “教主,这……”蔡文远一时没了计较,万万没料到这熊大彪竟然厉害到了这样的程度,这可如何是好。 “出师不利,今日罢兵吧。”赵文易的面色有些凝重,可是看着在众人团团保护之下也回到了官军阵营的熊大彪,他还是舒了一口气。亏得这傻大个没有穷追猛打,不然今天可算是有的瞧了。 这时蔡文远也看到了熊大彪就这也悄无声息的撤了回去,无奈的叹了口气,命人传下了撤兵的将令。 “大师兄,你怎么样了。”迎出城外的沈崇名看着马背上脸色苍白的熊大彪,不禁有些急道。 就在这时,熊大彪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下了战马。 “快,请李先生!” “大人,熊将军身强体健,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胸口集了一些瘀血,必须要好生休息几日,这几日切不可再动武,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收起自己的药匣子,李时珍对着脸色焦急的沈崇名这样嘱咐道。 既然李时珍说没有事情了,那必定就是没有大碍了。沈崇名松了口气,保证道:“还请先生放心,这几日决然不会再让他离开这屋半步。” 李时珍点了点头,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先生有话尽管直说便是。”沈崇名呵呵笑道,只当是李时珍想让自己帮他什么忙。 李时珍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叛军虽然犯的是杀头的罪,可其中多是些普通百姓,坐下这等错事,他们也多是受人蒙蔽。此战还望大人您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尽量放他们一条生路才是。” “先生放心,这些本官都明白,绝不会平白无故多造杀孽的。”沈崇名笑着说道。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一点李时珍绝对是称职的。 ------------ 第五十章 兵临城下 四 “娘,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八一? 中文 网 ? ???.?8?1?z ”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玩具,念儿拉着赵紫茜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 赵紫茜心中五味陈杂,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小小年纪的念儿只当是赵紫茜答应,一声欢呼,颠儿颠儿的跑到一边玩了起来。 “唉,始料未及啊,这个熊大彪竟然这般的厉害,怕是我无为教众兄弟没人是他的敌手了啊。”赵文易叹气说道,这么好的人才,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现呢? 他愁,蔡文远也是紧皱眉头。“是啊,关贤弟那般勇猛的人都伤成了那样,这可该怎么办呢,唉。” “要说这熊大彪,毕竟和咱们无为教渊源不浅,不若咱们想些办法和他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投靠过来。如果能成功,那可是事半功倍啊。”那罗伊试着说道。 蔡文远眼前一亮,随即有摇了摇头:“怕是没有可能了,他是郑四海的大弟子,而郑四海又是死在咱们手中,这个疙瘩根本没办法解开啊。” “呵呵,当日郑四海死的时候他又不在场,再者说,郑四海是自己动的手,就对熊大彪说他郑四海是心怀愧疚,没脸再活在世上才自杀的,说不定熊大彪会相信啊。”那罗伊媚眼轻佻,四处放电,惹得众人一阵阵厌恶。这个老妖精,都不瞧瞧自己什么年纪了。 “说的倒也对,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事情成了自然是好,就算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嘛。”赵文易拍板做出了决定,就姑且试上一试吧。 那罗伊一听赵文易同意了自己的办法,不由瞟了脸色讪讪的蔡文远。这个浑蛋,自打那日死里逃生,就再也没搭理过自己,亏得老娘还整日惦记着他。 她这番表情,自然是落在了蔡文远眼中。脸色一变,蔡文远心中不由有些生气,这个臭娘们,今晚非得好好地教训她。 “不过事情成不成都无关紧要,熊大彪只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面对二十大军这又算得了什么,呵呵。”看着众人神情有些低落,赵文易忽然笑道。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毕竟被一个叛徒抢走了所有的风头,心中还真是有些憋火。 “今日的事情没成功,不过咱们也不能被这么一点小事绊住了脚。军师,你详细安排一下,明日一早用过饭便开始攻城吧,不必拼尽全力,先探探城内虚实。”赵文易对着蔡文远嘱咐道。 “是。”蔡文远躬身应是,说道:“教主,时辰不早了,那属下便告退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这宅院虽大,大家却是住不得。这忠国公的府邸不但变成了教主赵文易的行在,而且身不在大军之中,任何人都放心不下。 竖日清晨,正当养精蓄锐一天两夜的叛军精神抖擞的准备享用早餐粗粮粥外加糠窝窝的时候,阵阵香气随着北风弥漫了大营的各处角落。 “怎么回事,这大清早的,是谁在偷着享用肉汤?”长了一只狗鼻子的安盛和尚嗅着香味钻出了自己的营帐。没有了那阵阵脚臭,这肉汤的香味变得更加真切。闻着这样美妙的香味,原本就有些肚子饿得安盛和尚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 “怎么回事,本军师不是已经传下令去,从军士到将领都是一视同仁吗?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胆敢享用肉汤?”同样嗅着香味走出了军帐的蔡文远黑着脸问道。 “启禀军师,这味道像是从北营传来的。”身边侍卫早已闻了将近一刻钟,倒是将味道的来源断定了**不离十。 北营驻扎的黄万里的人马,这厮对自己这个军师一向不怎么服气,莫非正是他故意和自己作对? 想着这些,蔡文远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下自己的威望。若真的是黄万里在顶风作案,那自己要用军师的身份好好地惩戒他一番,看日后谁还敢将自己的命令当做儿戏置若罔闻! 有了计较,蔡文远带着手下侍卫气势汹汹的出了中军大营直奔北营,骑在马上已是昂挺胸,摆足了军师的架子。 此时此刻,北营的叛军也是乱哄哄的一片。原本还以为能用这糠窝窝填饱肚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可是现在闻着这股肉汤的香味,眼前的糠窝窝瞬时间便变得让人难以下咽。 “他妈的。”黄万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满是羡慕嫉妒恨的看着炊烟袅袅的南京城头。狗日的朝廷也太富得流油了,这大清早的竟然给军士们食用香气如此逼人的肉汤,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都愣着干什么,立刻填饱肚子 “将军,军师来了。”就在这时,侍卫匆匆赶来,脸上满是慌张之色。军师黑着一张脸,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嘛。 黄万里倒是丝毫未怕,反而冷笑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军帐。他来的正好,当日教主将筹集军粮一事尽托与他,瞧瞧他办的这差事,竟然让弟兄们顿顿糠窝窝。如今城中官军就连早饭都是肉汤,看他这次脸往哪里搁! “黄将军,外面的肉汤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本座需要你的一个解释。”刚一走进军帐,蔡文远便咄咄逼问道。 “我说蔡兄,你问我,我问谁去?”蔡文远满脸不屑道,说罢这话便高高的扬起了头,根本每个蔡文远留丝毫颜面。 “你……放肆!”这态度立刻便激怒了蔡文远,只见他双眼一瞪,喝问道:“黄万里,本座遵大帅令,三令五申各部均要将领士卒同甘共苦,更要想尽一切办法节约粮草。今日,你为何擅自做主让所部人马享用肉汤?” 黄万里也不是好惹的,冷声道:“军师,今日攻城一战,弟兄们就要抛洒热血拼死一战。你这个教主任命的军师,却只用可怜巴巴难以下咽的糠窝窝让弟兄们果腹,你难道不觉得惭愧吗?现在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训斥本将,别说没有这事了,就算是有,你又能耐我何?” 黄万里这样的挑衅大大出乎了蔡文远的预料,一时间竟然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急道:“你、你大胆!” 心中一急,倒是忘了细细品味黄万里话中的意思。“好你个黄万里,擅自违反军令不说,还敢对本座出言不逊,本座这便到教主面前呈报此事,看你如何收场。” 黄王立呵呵一笑,“军师,本将只是实话实说,何来的出言不逊?若是你不相信,大可问问众家兄弟。再着说了,你说本将违反军令,可有什么凭证?” “还敢狡辩。”蔡文远被他气得不轻,看这情形,这黄万里分明是不打算善了了。“肉汤香味自你北营传出,这不是证据又是什么?” 话音一落,不但是黄万里,就连军帐之中的几名侍卫也放声大笑起来。这军师的双眼难不成长错了地方,自打进了北营,难道他没有现兄弟们手中的都是糠窝窝吗? “我说军师,你可要查清楚了,若是按照朝廷法令,诬告者可是要反坐的。”黄万里瞥了蔡文远一眼笑道。 蔡文远不由一怔,恍惚间想起了什么。未曾说话,转身脚步匆匆的出了大帐。 一阵查看,心中的猜想竟然被证实了。阖营也没现有一处锅灶在煮肉汤,那这香味…… “军师,你看城头。”身后侍卫用鼻子嗅了老半天,总算是现了蹊跷之处。这香气依旧是忽远忽近,分明还是从远处飘来的吗。 蔡文远回头一瞧,顿时也明白过来。只见城头烟雾弥漫,分明就是在生火造饭故意给自己看的。 “该死的东西。”暗骂一声,蔡文远自杀的心思都有了。就在刚才,自己一心想着难为一下黄万里,竟然没有注意到诺大的军营之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哪些行军锅里面煮的是什么,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城头的情形。 丢人丢到这份上,蔡文远倒是没有落荒而逃,定了定神转身返回了黄万里的大帐。 进入帐中,蔡文远也不提及肉汤香味一事,而是直接说道:“黄将军,遵教主令,半个时辰之后你率领所部将士对南京城起攻击,没有本座的命令,就算伤亡再重,也不能擅自退兵。” “放心,本将麾下的将士个个都是英雄好汉,用不着军师你再三叮嘱。”说罢这话,黄万里竟然看也不看蔡文远一眼,起身直直的出了军帐。 被人撂在一边,蔡文远的心情可想而知。怒极反笑,对着空空如也的座椅,蔡文远冷笑道:“山不转水转,日后有你好瞧的,哼!” “马大人,兄弟们都等不及了,咱们是不是开饭啊?”城头守将巴巴的跟在二蛋哥身后说道。 经过多次不厌其烦的哀求,二蛋哥心愿得尝,领了今日的城头值守将领一职。今日叛军攻城已是毫无悬念的事情,能做今日的值守将军,二蛋哥也是深感荣幸。与此同时,心中也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赢得一个开门红。 “告诉弟兄们,锅里的肉都可以吃,但是这肉汤得留着。汤越煮越浓,香味也是越来越浓,让城外的叛军好好享受几日。”二蛋哥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此香的肉汤,就不信勾不起叛军羡慕嫉妒的心思。 “末将明白。”手下将领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扯着嗓子把军士们期盼已久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弟兄们,敞开了吃!” 城头一阵欢呼,早已被扑鼻的响起够起了馋虫的将士们立刻投入到了一场‘惨烈’的搏斗之中。 ------------ 第五十一章 兵临城下 五 第五十一章兵临城下五 战鼓擂响,用糠窝窝掂了肚子的叛军们在黄万里的带领下,垂头丧气的出了北大营。. 瞧着这副情形,黄万里却是笑了起来,朗声道:“告诉将士们,只要夺下了南京城,本将让大家顿顿有肉吃!官军有的,咱们都会有!” 身边传令兵急忙应是,打马前去传令。这将令一出,众士卒自然是欢呼雀跃,刚才的沉闷顿时一扫而空,脚步也是变得轻快不少。 “呵呵,不出所料啊。“这情形尽收千里眼中,沈崇名回头对着身后诸将笑道:“香味也让他们闻了,下面来点狠的,让叛军见识见识什么是朝廷精锐之师。” “大人,那……是不是直接动用那些大家伙啊?”一边的余牢搓着手掌说道,一直都想见识见识这东西的威力。 “不急,这样的神兵利器怎么能一下子就暴露出来呢,还是等着最关键的时候给叛军致命一击吧。今日多用一些佛郎机炮,最好让叛军连城池都无法靠近!”沈崇名叮嘱道,占据城池之利来对付叛军,用佛郎机炮便可以了。 “末将领命。”余牢躬身应道,有神机营的炮手在,这佛郎机炮怕是也能用的出神入化吧。 “嗯,就这些吧。”说罢这话,沈崇名对着城头跑来跑去忙着指挥军士们准备应战的二蛋哥摆了摆手将他召到了近前。 “大人,属下不用叮嘱了,该怎么收拾叛军,您瞧好了便是。”二蛋哥兴高采烈的说道,指挥兵马守城,这已是他从军以来的头一遭啊。 沈崇名瞪了他一眼,说道:“这守城之战自有余大人安排,你随我回去,另有差事让你办。” 二蛋哥一愣,接着不解道:“大人,属下可是今日的城头值守将军,怎么能离开呢?” 沈崇名眉头一拧,斥道:“这城头值守将领只负责作战之外的事情,马上就要开打了,你留在这里作甚?” 看着二蛋哥还要再说,沈崇名直接下令道:“马二蛋听令,速速离开城头随本官回府。” 撂下这话,不理会神情焦急的二蛋哥径直走下了城头。 二蛋哥回头看了看距离城池越来越近的叛军,气得一跺脚,但还是巴巴的跟了上去。自家大人这是抽哪门子疯,他到底要闹哪样? 二人下的城头不久,就听着身后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二蛋哥恋恋不舍的回头瞧了一眼,咬了咬牙打马向着前面的沈崇名追去。 “大人,叛军攻城,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守城了,你有什么差遣属下尽快去办就是,说不定还能返回城头赶上这场好戏呢。” 看着二蛋哥可怜巴巴的神情,沈崇名心中一阵无语,这蠢货,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想着,沈崇名也只能实话实说,不然长此以往不让二蛋哥亲临战阵,这家伙非得憋屈出个好歹来。 “二蛋,馨儿现在怀有身孕,你说你整日待在城头枪林弹雨的,你让馨儿如何能不担心。怀胎十月对大人孩子都是最为重要的时候,你天天让她这般为你担忧,你于心何忍啊。“沈崇名苦口婆心的劝道。 二蛋哥沉思起来,半晌才点头道:“大人,您说的太好了,这枪林弹雨形容的好啊,充分的表现出了南京城城防当下的样貌。嗯,枪林弹雨,避让叛军有来无回。” 沈崇名傻眼了,同样也是愣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张嘴蹦出了两个字:我靠。 “我说二蛋,本官的话难不成你还没听懂?”沈崇名忍不住心中的纳闷问道,这厮简直就是神经病,整日间傻里傻气也就算了,还神神叨叨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原本还是一脸向往状的二蛋哥闻言垂头丧气的说道:“自然是听懂了,可是大人,属下真的是想为孩子做个表率。” 原来他是故意在岔开话题,险些着了道的沈崇名不由觉得有些脸红,这厮却也是越来越会骗人了。 “表率日后再说,眼下馨儿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这几日就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这样馨儿也就不担心了不是。若是你觉得不妥,也可以继续做你的值守将军,但凡是定下了什么新的策略,统统由你来执行。” 为了二蛋哥,沈崇名算是用尽了私心。虽然自己看重了他这个时而精明透顶,时而愚蠢不堪的性格呢。 “当真?”二蛋哥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样的好事他可是没敢想过的,要知道军中不知道有多少将领都眼巴巴的等着领了新的计策去执行呢。 “这还有假,我还等着给你儿子当干爹呢,这就算是提前送的礼物了。”沈崇名呵呵笑道。 二蛋哥更是惊讶,“干爹?” “哎,当然是干爹了,呵呵。”沈崇名欢快的应了一声,忽然发现周围的侍卫们脸色变得怪异起来。细一琢磨,自己一张老脸也是瞬间憋得通红,对不起了二蛋,本大人真的不是故意占你的便宜。 “大人,你真是太好了。”二蛋哥几近感激涕零,倒是没发现刚才一不小心摆下了乌龙。 沈崇名却是不敢再多待,不然自己定然会笑场的。“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回府。”说罢,策马扬鞭远去。 捞了这么一件好差事,二蛋哥也是激动异常,一声吆喝,打马欢快的追了上去。 城外,原忠国公府。 原本应该在战场之上督战的蔡文远匆匆而来,不顾府中护卫施礼,直奔书房而来。 “教主,大事不妙。”直接推门而入,刚刚跨进了一只脚去蔡文远便张口说道。 正读着沈崇名藏书的赵文易一怔,笑问道:“贤弟,你这慌里慌张,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啊?” 之所以有这话,却是因为攻城战事的进展赵文易了若指掌。虽然有些不利,但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官军装备精良,输上一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教主,各地纷纷传来消息,数十万官军犹如神兵天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竟然同时对业已掌控在怎么手中的城池展开了进攻,其中江浙尤甚。”蔡文远神情有些慌张,掌控了江南五道,长江以南的官军基本上折损了八成,这忽然冒出这么多的官军,可是自己压根就没想到的。 “数十万?”赵文易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虽然已经想到抽调大军出征南京城会造成后方空虚,也想到了官军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官军对自己掌控的地方同时发起了攻击呢?要知道,临行之前自己可是在长江一线布下了无数的探子刺探情报,近日内可是绝对没有官军渡江南下的。 “是啊,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蔡文远愁容满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那情形如何?”赵文易问罢这话,却又摇了摇头。简直就是多此一问,年轻体壮的基本都被自己抽调来参加南京攻城之战,剩余驻守各地的人马多是老弱病残。让这些人面对分明是早有准备的官军,如何能守得住城池呢? “官军一路势如破竹,这时打到了哪里属下也不清楚。尤其是江浙,绍兴府已经丢了。”蔡文远一副衰样,怎么会这样呢? “绍兴一丢,那接下来便是杭州了,咫尺之地啊。”赵文易也是发愁,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计划可就要全部被打乱了。 “军师,停止攻城,召集诸将前来议事。”沉默一阵,赵文易抬头对着蔡文远吩咐道。 蔡文远领命而去,赵文易的脸色却是愈发的沉重了。始料未及的情况,立刻让原本就不算顺畅的大业再次处于一片阴霾之中,若是不能妥善应对,那大祸临头便是近在眼前了。 “鸣金收兵?”看着听到锣声一股脑开始撤退的叛军,一直在城头紧密注视这战况进展的余牢眉头不由一皱。 从叛军攻城到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叛军怎么就草草的收场了呢? “大人,会不是会叛军受不住咱们的炮火,这才落荒而逃的?”身边将领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一个时辰,叛军折损不下两千人马,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啊。 余牢摇了摇头,道:“不至于,这可是攻城第一战,就这般草草收兵,对叛军士气影响甚大,这无为教的将领再草包,也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吧?” 城头将领眉头紧皱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余牢只好说道:“立刻前去将此事告知公国爷,接下来究竟怎么办,怎么候命便是了。” 接到消息,沈崇名却是呵呵一笑。“定然是后院起火了,看来各地将领这次还是很卖力的。” “大人,这可是好事啊,怎么应该谨防无为教忽然撤兵才是,要不您现在就安排一下?”二蛋哥巴巴的说道,若是大人想出了什么好计策,那可是自己去执行的啊。 “撤兵?”沈崇名呵呵一笑,说道:“熟话说船小好调头,反之那就是大船调头多有不便了。无为教聚齐二十万人马前来攻打南京城,可算是倾尽了他们的家底,这时退兵他们可就得血本无归了啊。” “大人,您的意思是……叛军不会撤退?”二蛋哥有些琢磨不定,后方不稳,这可是战场大计啊。 沈崇名摇了摇头,耸肩道:“本官也不清楚他们会如何选择,不过在本官看来,撤兵只有死路一条,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南京城夺取一线生机。” .. ------------ 第五十二章 进退两难 第五十二章进退两难 “形势危急,诸位兄弟都有何高见尽管说来听听。. ”如今是进退两难的境地,就连赵文易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只能召集众人一起商议了。 “唉,后方不稳,军心亦难稳。依属下浅见,如今最妥善的做法便是撤兵南京城回援各地,待稳固了地方,再做其他打算。”郑山川首先发表了意见,很保守,也很适合。 眼看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郑山川的这番话,蔡文远不由急道:“可是郑兄,如今各地军事粮草短缺,二十万大军一旦撤兵南京城,仅凭现有的粮草根本就渡不过这个冬天。” 郑山川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这道理大家自然都明白,可军心不稳却不撤兵,只怕这南京城也打不下来啊。与其这样,倒不如回兵固守。只要想办法坚持到开春,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可是,这办法不是想出来的。”蔡文远有些着急了,自己何尝不想这样,但是根本就没可能挨到开春。就算是挨到了,这几十万大军说不定也散的七零八落不剩几个了。再有,就算是退兵了,依旧要面对官军的围追堵截,自己可以肯定的说,面对这样的穷追猛打,凭着到时饿着肚皮的兵马,根本就没有一点获胜的希望。 “拖一日算一日,说不定会有转机的。”郑山川依旧坚持到,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些看不到夺得大明江山的希望了。 蔡文远一阵无奈,在场众人也是沉默不语,两难抉择,一时半刻间谁也没个主见。 “教主,于其想着上天垂青,倒不如自己尽力一搏。回禀固守看似稳妥,可根本就是死路一条,继续攻打南京城,虽然是冒险之举,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属下以为,如今之计便是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眼看着郑山川这边是说服不了了,蔡文远只能直接对着赵文易建议道,自己绝不同意大军回援固守。 郑山川和蔡文远的一番争执,已经把事情的利弊分析的一清二楚。虽然时间比较短,但是赵文易心中倒也考量的极其清楚了。 “传我帅令,各地兵马自行集结,只要把各座大城掌握在手中即可,剩余的那些,就便宜了官军吧。”赵文易起身说道,脸色坚定异常,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先是一愣,蔡文远接着便激动的抱拳道:“属下遵命。” “教主,这……”没想到赵文易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郑山川不由有些焦急。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文易伸手打断。“本座心意已决,护法勿复再言。” “教主!”郑山川真的是着急了,如此大事,怎可轻做决断。 “好啦。”赵文易皱着眉头说道,接着有对众人叮嘱道:“尔等速速回去,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可四处宣扬,以免乱了军心。” “属下遵命。”在蔡文远的带领下,众人齐声应道。唯独郑山川一人,一声哀叹摇起了头。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国公府门前,正当沈崇名准备出门去城头上悄悄地时候,一名侍卫脚步匆匆而来。“公爷,外面抓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弟兄们觉得应该是无为教的探子。” 沈崇名一愣,不由笑道:“无为教的探子?到咱们家门前来刺探什么,莫非想知道本大人今儿晌午吃的是什么饭?” 侍卫嘿嘿一笑,“公爷,怕还真是被你猜对了,这厮那点拳脚功夫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绝对不是刺客。” “把他带进来,本官倒要好好问问,怎么到咱们家门口来刺探情报了。”沈崇名吩咐道。门也不出,直接命二蛋哥搬来了一把椅子,就在当院便要开堂问审。 “跪下!”侍卫一脚踹在探子的小腿上,这厮一声哀嚎跪在了地上。 不过倒也是个狠角色,虽然已经是鼻青脸肿的境地,可小脖子依旧耿直,满是不屈的看着面前的沈崇名。 “***,低下头。”啪的一声响,后面侍卫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探子的后脑勺。 沈崇名急忙伸手阻拦,笑道:“来者是客,你们这是干什么,呵呵。” “我说这位客人,瞧你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莫不是你并非无为教的密探,本官的人抓错了你?”沈崇名笑问道。 “哼,老子就是无为教的好汉,你这狗官要杀要刮,尽管动手便是。”探子气势汹汹的说道,竟是一个不怕死的货色。 “呵呵,有胆量。”沈崇名点了点头,笑道:“你可知道,本官身边的这些人原来是干什么的吗?” 探子一别脸,牛皮哄哄的说道:“不就是朝廷的走狗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我无为教大军进城,定要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有骨气。”沈崇名佩服的点了点头,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让他好好见识一下锦衣卫的手段。去,堵上嘴巴拖到后院柴房去,别弄出动静以免惊扰了三位夫人。” 众校尉轰然应是,一个个露出阴狠的笑容看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探子。 “呵呵,想必你也没见识过我们锦衣卫抽筋扒皮的手段,今日就让你好好开开眼界,若是事后你还能活着,本官一定把你送到城外去。”沈崇名说起了废话,更是吓得探子面无血色,丝毫不见刚才强硬的态度。 虽然没有经历过锦衣卫的手段,可是他们酷刑探子还是有所耳闻的,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自己竟然会落在他们的手中。 “来呀,拖下去,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死得舒坦。”眼看这家伙还不开口招供,沈崇名烟着脸说道。 众校尉一声应是,七手八脚的架起探子就要去后院柴房。一双双充满兴奋的大眼,落在探子眼中竟然是那种的恐怖。 “大人,我招,我招。”刚刚被拖出没一段,探子便叫喊起来。死亡不可怕,可是临时之前还要受尽酷刑,自己实在是害怕的厉害。 “站住,呵呵。”沈崇名立刻笑了起来,倒是没打算真的让校尉们在自己家中动手收拾这探子。 “这就是了嘛,只要你如实招供,这时本官早就好酒好肉的招待你了。说罢,这刺探情报怎么刺探到了本官的府门前?”沈崇名这样问道,笑容满面更是让探子吓得不轻。这人,根本就是一个笑面虎! 眼见这探子傻愣半天不答话,背后校尉恶狠狠地喝道:“快说!” “是是是,这位大人,小人分明找到熊大彪。几经打听他住在您的府上,这才装着胆子前来打探的。”探子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一吐口,藏匿已久的冷汗也随之布满了额头。 “大师兄?”沈崇名不由一愣,自从昨日城外一战熊大彪受了内伤,自己和小师妹放心不下,腾了一间屋子便让他住在了府里。这人忽然找来,莫非是想伺机谋害大师兄。 看着沈崇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探子立刻便察觉到了不妙,赶紧解释道:“这位大人你千万不要误会,小的只是前来送信,可不敢打别的注意啊。” 不待沈崇名吩咐,二蛋哥立刻摆手道:“来呀,把信找出来。” 展开一看,沈崇名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亏你们想得出来,哼。” 探子低头不敢说话,这是上峰的意思,自己就是一个小卒子,哪里知道这么多。 “二蛋,立刻把这封信烧了。”沈崇名把信递给了二蛋哥。眼瞅着这小子想打开瞧瞧,立刻呵斥道:“立刻烧了!” 二蛋哥一惊,急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忙活了起来。 紧盯着二蛋哥把信件烧掉,沈崇名这才收回了眼光。倒不是怕熊大彪看到这份心生气了别样的心思,而是怕他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气坏了身子,要知道这封信压根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来呀,这贼人投身叛军罪无可恕,立刻拖出去斩了!”沈崇名起身说道,这个人可留不得。 探子一惊,急道:“大人,小的都招了,你不能这样啊!” 沈崇名未作理会,烟着脸直接起身走了回去。侍卫们一瞧,也是二话不说将这探子拖了出去。 这时的二蛋哥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来回看了几眼,最终还是脚步匆匆的跟上了沈崇名。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犯不着为一个小小的探子大动肝火啊。”沈崇名脸色漆烟漆烟,二蛋哥跟在他身边多年也没有见过几次,这得多大的火啊。 “一群无耻之徒!”沈崇名破口大骂,原本以为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赵文易虽然难免阴险狡诈心思深沉,但同是也定然有超与常人的气魄。可万万没想到,竟然阴险狡诈不要脸到这般地步。 “大人,您这是……”二蛋哥更是不解,至于嘛,这谁是无耻之徒啊? “二蛋,立刻告诉陈骁,南京城竟然还有叛军的奸细,他是怎么办差的。”沈崇名气呼呼的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城内的叛军奸细清除干净,一旦无孔不入的叛军探子把这事告诉熊大彪耳中,那可如何是好。 “哦,属下这便去。”二蛋哥赶紧点头,也不敢再多问,匆匆跑出门去。 “***。”骂了一句,沈崇名抬脚去看望熊大彪。 “沈兄弟,战事如何了?”正浑身别扭躺在床上的熊大彪,一瞧沈崇名走了进来,一边问道一边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来。 沈崇名急忙上前阻拦,道:“大师兄,你伤势未愈就好好躺着吧。原本叛军已经攻城了,可是晌午头上忽然撤兵了,小弟猜测应该是后方起了战事的消息传过来了。” 熊大彪咧嘴一笑,一想到无为教上下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就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不过接着又担心起来,“沈兄弟,那你说他们会撤兵回援吗?师父大仇未报,可不能让他们逃离了南京城啊。” 眼见熊大彪神情急切,沈崇名赶紧说道:“大师兄,你放心便是了。无为教上下定然有本事不凡的人,虽然是两难境地,但这撤兵回援却几乎没有可能。再着说了,就算他们想逃,小弟也不会让他走掉的。” 看着沈崇名一脸的自信,熊大彪松了口气说道:“如此便好,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 ------------ 第五十三章 决死之战 一 第五十三章决死之战一 三日之后,就在叛军数次攻城均告失败的时候,南京城内再一次的召开了军事会议。. “叛军攻城骤然加紧,可见他们是下定了决心。余大人,你便按照咱们的计划,时紧时松,让他们总有那么一丝希望能夺下南京城,一定要把他们牢牢地牵制住才是。”沈崇名对着余牢吩咐道。 “大人,看如今形势,叛军士气已经低落,咱们为何还要和他们拖延时间。倒不如直接杀出城去,短时间内解决他们。”余牢说了自己的见解,这战事拖上一日,那消耗的可就是不可计数的白银啊。 看着众将也露出了询问的神色,沈崇名摇了摇头解释道:“数以十万计的叛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全部消灭掉?到时虽然可以战胜他们,但是叛军余孽一定会四散奔逃返回各地。到时散乱各处,更是一件麻烦事,想要彻底歼灭他们,可就不想现在一锅烩来的容易了。” “大人,那您是不是可以把您的计划给我等交给底,这样众兄弟心中不也有底了嘛。”余牢笑问道,这话还是趁早挑明了说为好,省的大家伙成天追问自己为何不出城作战,反而要丢人显眼的在城中做缩头乌龟。 “呵呵,各路人马断绝叛军退路的时候,就是朝廷大军出城彻底剿灭他们的日子。”沈崇名笑道。 这一下子大家就再清楚不过了,这个计划比较稳妥。虽然现在要窝在城中当缩头乌龟,可是一旦出城,那可是十几万的叛军做成的一道大菜让兄弟们尽情享用啊。 看着大家伙跃跃欲试的样子,沈崇名和余牢会心一笑,将领们整日间嚷嚷着要出城一战的事情就算是摆平了。 “护法,大军已经连着攻城三天了,为何一点进展都没有?”赵文易脸色不善,已经是生死关头了,自己放手一搏却收不到一丝一毫的效果,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难道只有兵败一途了吗? “教主,南京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要地,如今更是朱明的陪都,城池高大坚固,驻军皆是精锐。想要攻打这样的城池,没有半个月消耗城中兵力,连城头都不可能上去。所以还请教主稍安勿躁,迟早有一日,这南京城会变成咱们的。”蔡文远强笑道,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底。 “贤弟,不是为兄着急,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若是不能尽早拿下南京城,后果不堪设想啊。”赵文易总算是表露出了心中的害怕,无为教几十年的基业可就完蛋了。 蔡文远点了点头,道:“教主,此事属下自然明白。可这攻城远非数日之功,各路将领已经尽了全力,属下相信,半个月之后,这南京城一定会出现松动的。” 赵文易点了点头,也知道是自己着急了。“军师,这道理本座倒也明白,可是你再想想办法,这半个月实在是太久了。” “教主放心,您的意思,属下一定会晓谕全军将士的,争取早日拿下南京城。”蔡文远保证道,可是心中根本就没有底,也许那日商议是否撤兵这件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将利弊权衡清楚。 回到军营,蔡文远立刻召集各路将领前来意思,一股脑的将赵文易的意思传达了下去。临了说道:“诸位兄弟,此战关乎大事成败,还望兄弟们同心协力,早日拿下南京城,蔡文远在这里拜托大家了。” 蔡文远躬身抱拳,眼光却第一个扫过了黄万里。这种关键时刻,内部之间的勾心斗角是绝对不能要的。 这道理大家也自然明白,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却渐渐地凝重起来。 第四日。 “公爷,城头来报。”侍卫匆匆走了进来。 正躺在大摇椅上睡着回笼觉的沈崇名一声轻咳坐了起来,“叛军进城了还是怎么着,瞧你这慌里慌张的样子。” “大人,余大人差人来报,今日叛军攻势骤然加紧,一浪接一浪毫不停歇。城头的弟兄们伤亡惨重,余大人请示是否增派军力支援城头。”侍卫汇报道。 沈崇名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事啊,速去告诉余牢,要援兵没有,让他自己想办法顶住吧。” 侍卫没想到沈崇名竟然会这么的绝情,嘴里应着是脚下却没动作。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城头的兄弟们伤亡惨重,他就无动于衷吗? “大人,这么做不好吧?”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 怨不得侍卫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怪只能怪沈崇名平日里对这些跟随在身边的人根本就没发过什么脾气,也不摆架子。久而久之,大家在很多情况下也不会惧怕他,更是养成了有话就要说出口的习惯,和二蛋哥几乎相差无几。 沈崇名一愣,随即笑道:“这是军事机密,待到日后你便知道了。” 听着沈崇名这么一说,侍卫心中便有了底。大人心中一定是有了好的计划,就等着叛军往里面跳呢。 眼见侍卫领命而去,沈崇名扶着腰站起身来。没有援兵,想必城头将士压力甚大,自己还是去一趟看看具体情形的好,免得情势未及异常,出了什么差错。 匆匆赶到城头,却是战事正酣之时。喊杀之声整天响,城上城下也是一副血肉横飞的场景,一条条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一刹那间就变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 当然,在如此惨烈的战场之上,能瞬间死去何尝不是一见幸福的事情,最可怕的便是身上重伤,只能躺在某一个角落不停地泣嚎。 听着这一阵阵泣嚎,矗立于城头之上的沈崇名心中一阵内疚,自己光想着大败叛军了,竟然忘了将士们是在浴血奋战。 “二蛋,你立刻召集人手,把城内的郎中全部请上城头,片刻不能耽搁。”沈崇名回头对着二蛋哥吩咐道。 二蛋哥急忙应是,一路小跑的下了城头。 “大人,城头危险,您还是下去吧。”听闻沈崇名上了城头,正指挥作战的余牢匆匆赶到,第一句话便是劝沈崇名不要待在城头这处险地。 沈崇名苦涩一笑,道:“余大人,本官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什么危险没有遇到过,若是处处背离危险,只怕造成了逃跑将军。” 看着余牢还要再说,沈崇名摆手道:“不要再说了,你告诉将士们,只要打退了叛军今日的进攻,晚上加餐,只要不喝醉,美酒管够。” “大人,这战时吃酒,怕是不妥吧。”余牢有些担心道,沈大人一直以来最重军纪,这次带头违反,这是为何呢? “唉,你也看到了,战况激烈,将士伤亡惨重。前一刻还浴血奋战的将士下一刻便丢了性命,这一天的守城之战下来不知道要有多少将士为国捐躯。大家都是军中兄弟,那个不好喝一口?这次咱们就破一次例,让将士们每日都能喝上一些,起码少一桩遗憾不是?”沈崇名颇有感触的说道,很多时候并不是一点要拘泥于某种规定,该人性化的地方,就得人性化,不然自己这心中有愧啊。 “大人,那便按你说的办吧。”说着,余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陆续被抬下城头的将士。 “再有就是这些负伤的将士了,多想想办法去救治,万不可随意让他们没了性命。”沈崇名叮嘱道,战场上的规矩他知道,但有那种伤势严重的,往往都是补刀队的人给他们一个痛快。 话中的意思余牢也明白,点头道:“大人请放心,下官已经把城中的随军郎中全部调集了过来。” “嗯,如此便好。”沈崇名点了点头,随即向着前面走去。倒要瞧瞧,疯狂起来的叛军,究竟有多疯狂。 余牢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生怕沈崇名出了什么差错。 这一看,倒也没有沈崇名想象的那么严重,叛军玩命是真的,可还没有到那种疯狂的地步。之所以造成了战况如此惨烈,只是因为他们一股脑压上了不下五万人马。 “这么多人……”沈崇名泛起了嘀咕,心中又开始琢磨起了新的战法,总觉得能捞着不少便宜。 沉思片刻,沈崇名伸手将城头的神机营将领招呼了过来,直接问道:“今日一战,你这炮火的战果如何?”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扑向城池的叛军,将领一脸懊丧的说道:“大人,现在叛军学的很奸猾,起初攻城都是零零散散,就算咱们的炮火再密集,也杀伤不了太多。可等他们一挨着城头,咱们的火炮停了之后,便密密麻麻的冲上来了。” “这么多废话作甚?这么多的佛郎机炮,算是让你白瞎了!”沈崇名瞪眼喝道,眼前这家伙自己没见过,简直就是个死脑子,叛军的战法有变动,怎么你的变法就不能有变动呢? “可是大人,一旦他们接近了城池,咱们的炮火可就不能再用了,不然一定会让城墙角下的叛军伺机攻上城头的,末将也是无能为力啊。”将领急忙解释道,心里却是极其的不服气。这怎么成了自己的过错,总不能光顾着用炮放任叛军攀上城头吧? 沈崇名眼睛一瞪,谁不说话,可是气势立刻让将领吓得低头不敢再语。 看着将领低头不敢再说,沈崇名问道:“本官问你,既然城头的战事碍事了,你这火炮为何不向后移?” “启禀大人,咱们的火炮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一跑下去烟灰密布,十步之内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没办法啊。”将领抱怨道,自己何曾想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杀敌机会,可这不是没办法嘛。 沈崇名算是被这家伙弄得没脾气了,“好好好,算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本官教你一招,火炮后撤三百步,架在那片民宅之上使用。记住了,炮口要抬高一点!” 看着将领傻不愣登的点起了头,沈崇名算是彻底的服气了,跺了跺脚,撸起袖子亲自上阵指挥起来。他二大爷的,这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遴选的将领,如此死板的人,就算是看着再顺眼,也不能往领兵之将的位置安排啊。 .. ------------ 第五十四章 决死一战 二 第五十四章决死一战二 重新布置火炮,可不是一件的容易的事情,直到天黑叛军的攻城告一段落,才刚刚把需要的火炮阵地收拾妥当。八 ?一 中 文网 ??. 8 1?z??.?com毕竟都是布局紧凑的民宅,又是征用又是推墙整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日的功夫,一直巴巴跟随在沈崇名身后的将领总算是琢磨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眼看着累了一天的沈崇名要打马回城,壮着胆子说道:“大人,是末将愚钝,还请大人再给末将一次杀敌立功的机会,若是这差事在办不好,末将任凭大人处置。” 沈崇名生气的代表着什么样的结果,将领心中也是清楚地,最轻的结局就是把自己一撸到底,这辈子也别想在做一个手掌军马的将领了。再严重一些,那就是延误军机之罪,下狱问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崇名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一天下来他也是跟着自己忙前忙后,看将士们的对他的样子,在神机营中还是蛮有威信的。 说句实话,起初见他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沈崇名真的是下了决心要撤了他这位神机营将领的职位,毕竟这么一支重金打造而成的朝廷精锐之师,绝对是不能交由这么一个人来统领的。 不过这一天的所作所为却让沈崇名有些不忍,毕竟神机营内升职的难度有多大,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位居如今地位,这将领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努力,总不能因为自己对他的一个看法,让他这些年的辛苦白白废了不成。 “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这神机营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如何利用好这些造价昂贵的火炮可是头等大事。你作为将领,遇到战事最要紧的就是多想办法,而不是一味的依照先前的经验去办事,明白吗?”沈崇名如此问道,黑了一天的脸也终于缓了下来。 将领赶紧点头,道:“大人的教诲末将记下了,这样的错误以后绝不再犯。” 听他这么一说,尽管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但沈崇名还是点了点头。“记下便好。给你透个底,这次对付城外叛军,并不是要一股脑的把他们揍得灰头土脸,而是要时紧时松把他们牢牢的牵制在南京城。明日一战,你这些火炮要灵活运用,如何能既能让叛军在炮火之下伤亡惨重,又不会让他们觉得攻城无望而退兵,可就要看你掌握的火候了。” “末将遵命,一定将此事办好。”将领抱拳应是,沈大人这是在给自己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嗯,今晚你自己好好地琢磨吧,本官等你的好消息。”沈崇名说罢这话,一夹马腹想着自己的府邸赶去。 “大人,国公爷的这要求也太高了吧?”看着沈崇名远去,一名小校有些抱怨的说道,又要狠狠地炮轰叛军让他们伤亡惨重,又要让他们不会因为觉得获胜无望而撤兵,这分明就是互相矛盾的,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将领摇了摇头,即像是回答小校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好想想,一定会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一定会有!” 忠国公府。就在沈崇名一口气消灭了三碗白饭的时候,一天未见踪影的二蛋哥总算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赶了回来。 “二蛋,这忙了一天收获不小吧?快说说,你在城内召集了多少郎中去城墙救治伤兵啊?” 看着沈崇名一脸的期待,二蛋哥虽然有些不忍心打击他,却也只能如实陈述。“大人,城中郎中倒是不少,可多是些有名望的。平日里请他们瞧病的,也多是些城内的达官贵人。这些人架子大的不得了,属下好话说尽,银子也是许了不少,可他们大多都觉得城头危险,楞是没人愿意去。” 沈崇名一愣,有些惊讶道:“这么说,那你这一天算是白忙了,一个郎中都没有请到?” “这倒不是,总共请到了八个,可多是些医术一般的郎中,其余的那二十多个,属下看请是请不动了,只能把他们绑到城头去了。”二蛋哥有些气恼道,要不是大人三令五申不让扰民,今日自己就全绑了他们了。 “这么说,诺大的一个南京城就三十多个郎中?”沈崇名有些傻眼了,一直以来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二蛋哥摇了摇头,道:“不到三十个,只有二十九个,还多是些上了年纪土埋脖子的货色。” 沈崇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南京城军民十数万,怎么还不到三十多个郎中呢?照你这么说,就算这不到三十个郎中,其中的二十一个人还是专门为城中的达官贵人瞧病的?” “倒也不是,只是那二十多个老倔驴出诊要价甚高,普通百姓根本就瞧不起啊。”二蛋哥抱怨道,一群钻了钱眼里的老东西,和李时珍先生,根本就没得可比。 沈崇名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二蛋,你再辛苦一趟,立刻带人把这些个老家伙抓起来,告诉他们,若是不乖乖的上城头救治伤兵,治他们勾结叛逆之罪!” “属下得令。”二蛋哥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身上疲惫顿时消失不见,就等着大人这句话了。 “教主,今日攻城可是进展了不少啊,我军将士数次险些攻上城头。依属下之见,用不了几日,这南京城在我大军面前就会摇摇欲坠。”蔡文远兴高采烈的说道,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赵文易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倒也觉得满意。“军师,你说是不是该将咱们带来的火炮用上了。有这些威力无穷的东西助阵,攻上城头更有把握。” 闻言,蔡文远略作思考,接着摇头道:“教主,这时便动用火炮,属下以为为时尚早。城头火炮使用颇有章法,只怕是神机营就在城中,这时贸然动用火炮,咱们根本就不是神机营的对手。属下觉得还是再等一些时日,待到哪日大军攻上城头,城中官军大乱之际,沈崇名定会倾尽全力调集各处兵马聚集一处御敌,而这时在将咱们手中的火炮对准一处使用,必能收到奇效。” “嗯,你说的有理。既然这样,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吧,只要能攻的下南京城就好。”赵文易点头道,重用蔡文远终归还是一招好棋,全教上下,也只有他一人才能掌控住这么大的局势,而且还能面面俱到。 “属下遵命,还请教主静候佳音,相信用不了多久,我无为教一定能拿得下南京城。”蔡文远再次保证道,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南京城。 是夜,国公府。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告。”陈骁压低声音说道,就连旁边的二蛋哥都没听清楚。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快些说来大家一块听听。”二蛋哥立刻凑上前来,一脸的好奇之色。 “马大人,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靠近。”陈骁拍着二蛋哥的肩膀说道。 二蛋哥一听这话,当下就不乐意了,幸好沈崇名直接说道:“二蛋,到外面守着去,想知道什么事等会儿再说给你听。” 见他气呼呼的走了出去,沈崇名小声问道:“陈骁,这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你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大人,根据密探回报,贼赵文易现在就住在大人您在城外的宅院之中。” 听陈骁这么一说,沈崇名却是笑了起来。“就知道会是这样,倒是便宜了这个老贼。不过就算他住在了宅院之中,咱们也不能把他如何。不然一旦他死了,这叛军可就变成一盘散沙不好收拾了。” “大人,不是这事。”陈骁有些急道。 这一下子沈崇名倒是愣了,纳闷道:“莫非还有比这事更重要的?” “大人,赵姑娘也住在那里。”陈骁一字一顿的说道,对于沈大人来说,这绝对最重要的事情了。 沈崇名顿时傻在了那里,往日情形也再一次的涌出了心头,一时间情难自已。“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大人,绝对错不了。本来属下是不打算说的,可是……知道大人您一直惦记着赵姑娘,要怕倒是大败了叛军伤着了赵姑娘,所以还是告诉您了。”陈骁有些无奈的说道,可要做好准备劝大人,一个冲动他就可能冲冠一怒为红颜杀出城去。 沈崇名沉默不语,半晌才问道:“陈骁,咱们的那条密道还能用吗?” “大人,自打上次用过一次,事后便封死了。”陈骁很肯定的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崇名却是不信。“近十里长的密道,怎么可能说封死就封死呢?就算是封死了,也要给我打开!” “大人,战事正酣,您可不能轻易冒险啊。”陈骁急道,都怪自己一时心软,明明知道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会做出些什么,却依旧没能把这消息烂在肚子里。 沈崇名摇了摇头,“陈骁,本官和紫茜之间的事情你最清楚不过了。当年本官可是答应了赵知府,一定要好好地照顾紫茜。可是如今,她身陷无为教成了叛逆,若是不能救她出来,你让本官良心何安?” “大人,只要不伤及赵姑娘,凭您的权势,事后保她周全不是什么难事,实在是犯不着现在冒险出城啊。”陈骁有些急道,借口,这统统都是借口! 沈崇名一怔,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是啊,凭着自己的权势,什么时候救不了赵紫茜一条命呢? 但是数年未见的思念之情在这一刻涌出心头,教沈崇名如何能冷静下来。“陈骁,本官命你立刻秘密调遣人手打通密道,最晚明日,本官就要出城一遭!”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陈骁后悔莫及,倒也没料到沈崇名竟然这么固执。 沈崇名摆了摆手,“你放心就是了,明晚带上司空望,你再挑选十多个信得过的好手,一同随我走一遭。” ------------ 第五十五章 决死一战 三 第五十五章决死一战三 沈崇名做了决定事情,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追悔莫及的陈骁万般无奈的之下应了这件事,顾不得去休息,直接寻来司空望商议此事。 “陈兄,这件事你过于担心了。要知道城外那处宅院可是沈大人的自家产业,更是二蛋兄弟亲自主持修建,无论叛军再次布下多少岗哨,咱们由密道出入其中都是无人之境。”司空望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倒是大大的出乎了陈骁的预料。 愣了半晌,陈骁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么说,你对大人这次由密道出城没有反对意见?” “当然不会有。”司空望想也没想就点起了头,接着又是一脸敬佩的说道:“不瞒你说陈兄,小弟万万没想到沈大人竟也是性情中人,试问当今天下,身份地位到了他这地步的,又有哪个会为一个女子轻易涉险?” 陈骁苦苦一笑,“司空贤弟,其中缘由你是不知道,这赵姑娘和沈大人是有缘无分,他二人之间的事情,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看着陈骁一脸的唏嘘之色,司空望也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当即便问道:“请恕小弟唐突,这赵姑娘和沈大人之间的事情,陈兄可否说来听听?” 陈骁立刻摇头,笑道:“司空贤弟,这事可万万使不得。”这可是沈崇名秘密,借陈骁两个胆子也不敢张扬出去。 不过这段日子他和司空望关系处的不错,看着他有些失望,小声说道:“若是你真想知道些什么,改日去寻二蛋兄弟问问,其中的一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事你绝对不能出卖我。万一惹得沈大人发了脾气,那下场你想都不敢想。” 看着陈骁说的这么严重,司空望不免有些不信。“我说陈兄,这倒不至于吧。二蛋兄弟整天都在惹沈大人生气,也没见他怎么着啊。” 陈骁摇了摇头,神神秘秘的说道:“说句实话,司空贤弟你可别不爱听。若是论起在沈大人心目中的分量,身边这些人当中,当数马二蛋的分量最重。别瞧沈大人整日里总是呵斥他,那厮也是浑浑噩噩浑然不当回事,但是他二人的情分,说是亲兄弟也不过分。” 司空望一怔,不禁陷入了沉思。以前倒是没察觉到这回事,可是现在听了陈骁这番话之后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个情况。 虽然二蛋哥整日间糊里糊涂经常惹沈崇名生气,有的时候甚至是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接动手教训,可是这么些年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那般模样。如今更好,已经成亲的二蛋哥堂而皇之的住在了沈大人那处小小的国公府中,俨然已是国公府中的二号人物。这样的待遇,可就连沈大人的把兄弟肖二少都没有的。 看着司空望脸上表情的变化,陈骁便猜到他琢磨的差不多了,笑道:“所以让你去问二蛋兄弟,若是沈大人知晓之后真的生气了,对他来说最多也就是踢两脚而已。” 司空望呵呵一笑:“倒是不给他添麻烦了,小弟现在最最好奇的就是这位赵紫茜赵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能让沈大人甘愿为她赴险。” “唉,既然你也觉得没什么危险,那咱们就好好合计一下吧,大人明日晚间就要出城,这时间实在是太过仓促了。”陈骁有些发愁道。自打上次从密道进了城,这密道就有数段被石头严严实实的堵死,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现在想要挖开,只怕也不是一件意思。 听着陈骁说出自己的担忧,司空望当即笑了起来,“陈兄不必忧心,明日只需在地道之中挖出一些大坑来,将那些堵住了密道的石块搬至其中即可了。” 陈骁一愣,随即一脸敬佩的笑道:“司空兄弟,果然是行家啊,哈哈哈。” 鸡鸣破晓旭日初升,城外连绵十数里的叛军大营业已开始埋锅造饭,望着袅袅炊烟,顶着钢盔的余牢忍不住揉起了鼻子。 “虎子,你亲自跑一趟国公府,务必要让沈大人为城头调遣两千兵马作为后援。看这样子,今日叛军的攻势只怕比昨天还要强上不少。” 陈虎发髻散乱,眼窝深陷,一张脸也是油腻不堪显得异常憔悴,往日还算英俊潇洒的形象此时此刻荡然无存。为了防止叛军夜间偷袭,以保城头万无一失,陈虎算是对得起每月的军饷了。 白日里不但要奋力厮杀,晚间也是一刻也不敢闭眼,恍若门神一样守卫着南京城。这样持续了几日,要说不累那是假的,一直都希望沈崇名可以调拨更多的兵马上城头来为弟兄们分担一些任务。 可是这时一听余牢让他去向沈崇名讨要援兵,陈虎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人,这怕是不好吧。若是沈大人觉着咱们守城忍受不住,定然会派援兵上来的,这主动上门讨要,也太丢人了吧。” 余牢眼睛一瞪,斥道:“糊涂,今日形势异于昨日,命你讨要援兵是为了以防万一。你禀明沈大人,他调遣来的两千兵马不到紧要关头本将军绝对不会动用。” 城外这副样子,分明是叛军昨日尝到了甜头,准备变本加厉了。而自己既然已经发现了,又怎能给他们留下可趁之机? 一瞧余牢发了脾气,陈虎虽然依旧不愿意,可还是领命下了城头。心里却是直打鼓,国公爷身边的马大人可不是个善茬,这鸟人挖苦人最有一套了,这次守城一战他没捞到什么差事反而便宜了自己,这次自己奉命前去讨要援兵,定然会被他开涮的。 忧心忡忡的到了国公府门前,眼前的一幕却让陈虎暗道侥幸,只见二蛋哥灰头土脸的匆匆打马而出,行色匆匆也不知道他去忙什么。 “呵呵,辛苦了。”看着面前陈虎的这般模样,沈崇名忍不住笑这点头道,是棵好苗子。 “公爷,方才我家大人观察了叛军大营的动静,断定叛军今日的攻势比昨日还要强一些。大人担心城池有失,特命小将前来向公爷您讨要两千援兵以备不时之需。”陈虎低着头说道,臊红的双颊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沈崇名。 沈崇名点了点头,道:“看来叛军是尝到了甜头,你回去告诉余大人,本官稍后便会派遣五千人马前去充作后援。不过你要告诉余大人,这五千人马不到危急时刻绝对不能上城,不然被叛军瞧出了破绽可就有些不妙了。另外再告诉余大人,神机营今日也会调整战法,命他多余神机营将领联络,连部人马协同作战,定会让叛军损失惨重不少。” 陈虎立刻点头,抱拳道:“小将遵命,这便回去告诉我家大人。”说罢,施了一礼就要告退。不料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沈崇名叫住,心中一惊不知道公国爷这又是怎么了。 “陈虎,战场危险,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沈崇名叮嘱道,这陈虎深得余牢真传,假以时日必是一员有为大将。 “小将记下了,多谢大人关心。”陈虎有点小小的感动,这沈大人还真是一个体恤下情的好上司,只可惜身边的马大人太不是个玩意儿,毁了沈大人的好名声。 陈虎告退,沈崇名也忙了起来,有些年头没用的装备被他从箱底翻了出来。金丝软甲必不可少,两只小火铳也是必须携带的,起码出了差错,自己也能抵挡一二不是。 “相公,你这是要……”看着沈崇名忙忙碌碌捣腾这些东西,燕雨蒙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相公已经有些年头不碰这些物什了,今日怎么有全部拿出来了呢? 沈崇名呵呵一笑,装作无所谓的说道:“闲来无事,把这些东西收拾出来晒晒太阳,免得发霉了。” “这……”燕雨蒙被他的话说的有些糊涂了,这些东西会发霉吗? “雨蒙,今晚衙门有事,相公怕是不能回来了,你们早些休息,就不用等我了。”沈崇名尽量让自己显出平常的神情,生怕心思细腻的燕雨蒙察觉出不对来。 “相公,听说叛军在城内潜伏了不少探子,你进进出出,可千万要当心些。”燕雨蒙嘱咐道,心中却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昨夜相公在睡梦中不停地呢喃着一个名字,今日便收拾这些东西,只怕为的就是那个名字了。 沈崇名心中一惊,强笑道:“你放心便是了,今日陈骁会一直跟在旁边,绝不会有事的。” 看着满脸柔情的燕雨蒙,有瞧着孩子们不在附近,沈崇名不禁有些冲动,一把将面前的燕雨蒙拉入怀中,柔声道:“雨蒙,乖乖等相公回来。” 城外。 “教主,赵堂主求见。”门外侍卫敲门说道,正闭目养神的赵文易一个激灵站起了身来,忍不住激动道:“快快有请。”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刚一进来,风尘仆仆的色郎君便施礼道。 “快快起来,小色,辛苦你了?”赵文易满脸欣慰之色,急切的问道:“俺答动兵了没有?”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动身回来的时候,俺答已经下令蒙古大军对边关各处要塞同时发起了进攻,相信北疆官军自顾不暇绝对没有可能抽调兵力南下。”色郎君笑道,为了这事,自己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赵文易点了点头,脸上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激动。如今的形势和先前预料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现在俺答仅仅牵制了北疆的官军兵力,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远远地不够了。 看着赵文易这副神情,色郎君顿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岳父大人,是不是事情出了什么差错?” .. ------------ 第五十六章 决死一战 四 第五十六章决死一战四 色郎君不是外人,听他这么一问,赵文易立刻将眼下的困难形势对他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临了惋惜道:“可惜俺答只是策应我们,若是他也能全力一战威胁京畿之地,那便再好不过了。” 色郎君一阵沉默,思考一阵劝慰道:“岳父大人勿需担心,这俺答之所以倾尽全族之力出兵,可不单单是为了策应我们。以小婿之见,他定然是在观望。一旦咱们打下南京城,他便会伺机而入,定会抢在咱们前头兵临北京城之下。到了那时候,朝廷可就顾不得咱们了,一定会调集各地兵马进京勤王。” 赵文易摇了摇头,道:“怕就怕咱们攻不下南京城啊。” “岳父大人放心就是,南京距离北疆数千里,只要咱们放出消息说南京城不日就会被攻克,谅他俺答也会按捺不住出手的。”色郎君笑道。 赵文易一怔,不由皱眉思量起来,良久才点头道:“有道理,不管能不能成事,咱们都要试上一试。小色,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为父以为这句话用来形容你可是再合适不过了,呵呵。” “岳父大人过奖了,既然您觉得可行,那小婿这便前去安排。”色郎君说着,就要告退,却不料随即便被赵文易叫住。 “小色,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就不要再为这事着急了,留待明日也不迟嘛。你这一走就是一个月,想必心中也想念紫茜和念儿了。他们就在这府中,你还是回去陪陪他们吧。”赵文易笑道,却没有察觉色郎君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岳父大人,教中大事为重,还是待小婿将此事安排妥当再说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是。”色郎君强笑道,真不知道自己还得受多少年的煎熬。 “呵呵,随你吧。不过忙完这事,你可要好生休息几日,一定要多陪陪紫茜和念儿,不然她可要怪我这个当义父的不关照你这个女婿了。”赵文易笑道,每次一提起小色,紫茜的脸色就不善,定然是两人聚少离多闹别扭。 “多谢岳父大人关心,没别的事情那您早些休息吧,等忙完这件事,小婿便回去。”色郎君笑道,却是有苦只能憋在肚子里。 赵文易点了点头,笑道:“好,可不要把自己累着了,去吧。” 从赵文易的书房中退了出来,随手招呼过一名侍卫吩咐几句之后,色郎君脸上笑容随即便消失不见,烟着一张脸走出了诺大的府邸。 色郎君回来的消息,赵紫茜自然是知道的,放松了一个多月的警惕心立刻又紧张起来,看着熟睡中的儿子,握在手中的兵刃不由变的更紧。 “小姐,姑爷派人传话,说是事务繁忙,今晚便不回来了,让您和小少爷早些休息。”门外传来的婢女的声音,赵紫茜不由松了口气,紧张了近半个时辰的,这一松懈下来倒也觉得有了累了。 不过为了防止色郎君夜半回来,赵紫茜只能和衣睡在儿子身边,兵刃也是握在手中,可谓是如临大敌枕戈待旦。 “大人,这是叛军的服饰,为了安全只能委屈您换上了。”陈骁把手中的一套衣物递到了沈崇名的手中,这可是昨夜让人赶制出来的叛军服饰,穿上这身混入敌人的心脏,可就要安全多了。 为了见到赵紫茜,沈崇名也知道此行自己冒得风险有多大,也不挑剔,二话不说便接过这身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陈骁,人手都挑选好了吗,一共有多少人?”一边穿着衣服,沈崇名一边问道。 没等陈骁回答,一旁的司空望便说道:“启禀大人,属下挑选了三十名好手,此行准备分为两拨行事。属下和陈大人带三人跟随大人潜入府中,剩余的人手由马大人带领守住地道入口,并随时准备接应大人。” 陈骁赶紧跟着点头,生怕沈崇名觉得兴师动众。“大人,这人数虽然比您说的多了些,可是马大人带着人手潜伏在地道入口附近,绝对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按你们的意思办。”沈崇名收拾停当,嘱咐道:“此事就这么些人知道,切不可外传,明白了吗?” 陈骁点头道:“大人放心,属下已经交代过了。” “呵呵,你办事本官自然放心。”沈崇名笑道,这等大事面前,只怕也只有他一个人还能笑出来了。 “你们两个混蛋,凭什么把我安排留守洞口?!”三人正说着话,二蛋哥的声音便传来。 陈骁回头一看,立刻变得愁眉不展,就知道他马二蛋是个大麻烦。 “大人,身处险境,属下怎么能轻易离您左右,您可不能任凭他们这般胡乱安排。”二蛋哥气急败坏的说道,同时更是恶狠狠的瞪了陈骁和司空望一眼。这两混蛋整日厮混在一起,这中关键时候竟然敢抢咱马大人的风头! “滚蛋。”沈崇名瞪眼斥道。“就你这大嗓门子,把你带在身边如何能行。再说了,论武艺你不如他二人,论计谋沉稳你也不是对手,这次让你跟随本大人去办这么重大的事情,已经是格外的看得起你了。” 被沈崇名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老底,二蛋哥立刻蔫儿了下来。“大人,属下不跟在您身边,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二蛋兄弟,留守地道入口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可是大家伙的活命之路,也是此行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之所以让你负责此事,那是因为你才智出众,更有多年的领军作战经验,这可是我二人拍马难及的。”司空望在一旁忽悠道。马二蛋就这脾性,只需毫不吝啬的夸赞他几句,什么事情都能接受。 二蛋哥轻咳几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这个我马二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身为侍卫统领,我马二蛋怎能轻易地离开大人身边。大人,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看着二蛋哥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沈崇名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这厮最喜欢美化他自己了,自己若是不应了,只怕因为这事得被他纠缠不少时日。“不过二蛋,话虽这样,但本官的后路你不也得好生看好了不是,交给别人,本官可是不放心的。” “大人您放心便是,只要有我马二蛋在,这地道入口便稳如泰山。”二蛋哥胸脯拍得崩崩响,倒是豪气的很。 一边的司空望不由翻了白眼,这浑人,就这么轻易地被沈大人用话给套进去了。 心中牵挂着赵紫茜,收拾停当的沈崇名如何还能坐得住,抬头望了望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这便出发。” 一行三十四人,在自告奋勇要求带路的二蛋哥引领之下,举着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的钻进了地道,火光照耀之下,沈崇名脸上尽是激动之色。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如今已经嫁做人妇的紫茜,是否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 深一脚浅一脚,虽说都是身手矫健的大老爷们,可是穿过这长长的地道,还是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大人,您且在此稍候,先让属下上去探查一下紫茜姑娘的住处,不然咱们这么多人一道寻找,定然会引起别人的察觉。”出口就在眼前,弓着腰的司空望回头对浑身上下沾满泥土的沈崇名说道。 沈崇名不会什么功夫,这次行走地道也和前一次一般无二,东摇西晃跌跌撞撞,一身叛军服饰被他黏满了泥土。再观别人,却要干净利落不少,尤其是二蛋这小子的。 眼睁睁的看着沈崇名把自己一路之上精心照料的衣衫换去,二蛋哥是欲哭无泪。其实有一件事情自己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自己也想赵姑娘啊! “大人,赵姑娘就住在原来三夫人住的屋子里。”司空望很快便返了回来,更是带回了沈崇名最想要的消息。 心急如焚的沈崇名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咱们这便去,二蛋,你好生在这里待着,听不到打斗声绝对不能显身!” “属下明白,大人,您可千万要小心些。赵姑娘手段厉害,您也要多加提防才是。”二蛋哥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跟在大人身边,这心里实在是放不下。 沈崇名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开门钻了出去,身后陈骁见状立刻摆手带人跟上。 住在沈崇名的宅子里,赵文易也时刻警惕着有朝廷的鹰犬潜入进来行刺。所以宅院之中驻扎了近千人马,不敢说岗哨林立,但也是巡逻不断。 好在事先有准备充足,一行六人穿着叛军的服饰大摇大摆行走在其中,倒也没引起其他巡逻的队的怀疑。 赵紫茜居住的屋子遥遥在望,沈崇名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终于又要见面了。 “大人,您带着陈大人前去,属下在这里守候,一刻钟之后必须出来,不然往来叛军定然会怀疑的。”司空望叮嘱道,这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自己虽然没有太多的经历,但也知道这是一件磨叽事,尤其是沈大人和赵姑娘这种爱恨交织纠缠不清的主。 “明白。”沈崇名点了点头,同样也叮嘱道:“你们也要多加小心,一旦情况不妙立刻示警。” 吩咐完这事,沈崇名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神情冷漠的陈骁,勿需过多言语,二人不约而同的弯腰向着紧闭的房门快步走去。而司空望,也是一摆手带着剩下的仨人麻溜得躲到了花坛中央,四人背靠着背,双眼一眨不眨的戒备着。 门栓当道,轻推一下房门未开,沈崇名立刻闪身到了一侧。而陈骁也是立刻补上,掏出匕首便从门缝插了进去。 房门发出响动,原本还在睡梦中赵紫茜竟然听了个真真切切,一个翻身下了床头,抓起宝剑便飞窜到了房门后面躲藏起来。眼中杀气腾腾,若是色郎君胆敢乱来,自己就和他拼命。 .. ------------ 第五十七章 决死一战 五 第五十七章 决死一战 五 看着陈骁收回匕首,沈崇名就知道他把‘门’栓拨开了。 心中‘激’动难以按捺,招呼也不打便上前推开房‘门’便将脑袋探了进去! “大人!”陈骁一声低喝,赶紧伸手去啦。亏得拉的及时,就在沈崇名被陈骁一把拉回去的时候,只觉的头皮上划过一道寒气,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寒光闪闪的宝剑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一招落空,赵紫茜更是焦急,一个转身出现了‘门’前,抬剑就要再刺。不过看着面前吓得两只眼睛大睁咧着一张大嘴的沈崇名,硬生生的收住了手。 “紫茜。”沈崇名木然的吐出了两个字,这死里逃生,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一时间竟然有些回不过身来。 “你……你怎么来了?”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沈崇名,赵紫茜一时间心‘乱’如麻,都不知道的自己该做些什么。 “赵姑娘,有什么话咱们里面说,大人冒险前来,可万万不能被人发觉。”看着二人面面相觑没个动静,一旁的陈骁急忙说道。 “对对对,咱们进去说。”沈崇名立刻点头,一把揽住赵紫茜的香肩就向屋子里的走去。而赵紫茜,也犹如木偶一般任他摆‘弄’,傻傻的被他揽着走进了里屋。 见状,陈骁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赵姑娘对沈大人旧情未了,这次见她应当出不了什么差错。想着这些,陈骁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一动不动的守候在‘门’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 “紫茜,你还好吗?”说出这话,沈崇名竟像是羞涩的小男生一般低下了头。往事已矣,此时再见,竟是说不出的陌生。尤其是‘床’上那小兔崽子竟然还打鼾,看来他爹也不是个好货‘色’! “你来干什么?”此时回过神来的赵紫茜根本没有去看沈崇名,生怕自己忍不住流出眼泪。只当是这坏人飞黄腾达早已忘了自己,却不料他竟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前来找自己。难不成他为了自己,连‘性’命也能舍得吗? 沈崇名扭捏半天,“我……咱们有日子没见面了,听陈骁说这次你也来了南京城,我就想过来看看,呵呵。” “多谢了。”赵紫茜的反应一度出乎了沈崇名的预料,自己冒着危险来看她,难道她一点都不‘激’动吗? “如今你我势不两立,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人发现害了‘性’命。”赵紫茜语气还是那般的冷漠,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头为自己的儿子掖起了被子。面上虽然平淡,可是心底却煎熬不已,多想告诉他这是他的儿子。 这话落在沈崇名耳中,心底是哇凉哇凉。自古多情准备无情伤,难道彼此间的那份爱恋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了无痕迹吗? “这孩子……呵呵,倒是生的天庭饱满,想必将来也是个有福之人。而且样子也像你,将来指不定要‘迷’倒到少大姑娘吗,这一点倒是像他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娶到你这么贤惠的妻子。”沈崇名没话找话,虽然不受待见,可是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也不能就这么狼狈的离开啊。 赵紫茜脸‘色’一涨,低声斥道:“胡说八道,你当是谁都与你一般?!” 沈崇名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自己这不是夸孩子嘛,怎么还来气了呢?“紫茜,我……” “娘。”虽然二人都尽量了的压低了声音,可是近在咫尺,‘床’上的孩子终于还是**心了。 扭头一瞧‘床’头站了一个陌生人,立刻扑进了赵紫茜的怀里,满脸害怕的看着沈崇名。 “念儿别怕,娘在这里。”望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赵紫茜不由眼眶一红,扭头看向了沈崇名。难道他就看不出,念儿的长相与他相像吗? 眼见吵醒了孩子,沈崇名心底不由着慌,往日间指挥千军万马沙场时的大将气度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张嘴伸手之余,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自己竟然成了这般,沈崇名也不禁气恼,恨自己竟是这般的无能,一见到紫茜便方寸大失。 想着,沈崇名狠狠一跺脚别过头去,这他娘真是废材,丢人啊。 “你快些走吧,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若是他日战场相遇,我不识你你也不必手下留情。”看着沈崇名这幅模样,赵紫茜直以为他在意的只有自己,对念儿却是根本不待见,一时生气,竟说出了连自己都后悔的狠心话。 “紫茜,你胡说些什么?”沈崇名急道,直接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无为教气数已尽,不日我便会引兵出城将其剿灭。若是你还信我,这便随我离开这里。若是舍不得,孩子你也带着,要是还不行,他日抓了‘色’郎君,我也可以放他一条生路,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说出这话,沈崇名直觉的心头在滴血。自己上辈子倒地做出了什么,竟然连心爱的‘女’人也得拱手让与他人。 沈崇名自认为受了极大委屈的话落在赵紫茜耳中,更是让她伤心‘欲’绝,难道在他心中,自己便是那轻浮‘女’子不成? “你……你滚!”眼泪夺眶而出,原本已经收起来的宝剑也重新抓在了手中,寒光闪闪的剑尖直指沈崇名眉心。 沈崇名更是糊涂,这是怎么啦,自己的让步已经够大了,这小娘们这么还这么大的脾气。若是实话告诉她自己还想着杀了‘色’郎君娶她过‘门’的话,这还不得直接一剑废了自己啊。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她不跟自己离开这里,那只能用强把她绑走了,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傻‘女’人为无为教陪葬。 “陈骁,带她走。”后退两步,沈崇名冷不防掏出了‘插’在背后的两把小火铳。两把一起指向了赵紫茜的怀中的念儿。 赵紫茜大惊失‘色’,稍一愣起身就要堵住枪口,却不料被闻声冲进来的陈骁一把擒下。 陈骁也是着急了,艺高人胆大之用一把大手便擒住了赵紫茜的双手,而另一只手也用来堵住来赵紫茜的嘴巴。这万一闹出大动静来,可是会出人命的。 看着挣扎不已的赵紫茜,沈崇名气道:“你这傻‘女’人,都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倔。陈骁,打晕拖走!”说着,上前一把抱起被吓懵了的赵念儿就要出‘门’。 陈骁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记手刃击在赵紫茜脖子上。正要说出真相的赵紫茜神情一滞,随后倒在了陈骁怀中。 “哇……大坏蛋,放开我娘,放开我娘。”出乎预料,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怀里的念儿便大哭起来,这且不算,眼见沈崇名的大手到了嘴边,一下子便咬了上去。 这声音让司空望头皮发麻,直接窜出‘花’坛纵身跃到了‘门’前。“大人,快走!” 此时手掌吃疼的沈崇名早已把赵念儿放在地上,正挣扎着掰开咬住了自己右手的小嘴。 小家伙下嘴够狠,要不是司空望出手相助,只怕沈崇名得付出一小口‘肉’的代价才能救出自己的右手。“小兔崽子,够狠!” 气的骂了一声,沈崇名弯腰就要再抱。不把这娃带走,等紫茜醒来必定会杀了自己。 “抓刺客!”就在此时,听到了响动的附近叛军呐喊着奔跑过来。脚步杂‘乱’,一听这声司空望便断定来人不少。 “大人,顾不得孩子了。”一把拦住沈崇名,司空望拖着他就逃。沈大人不会武艺,重重包围之中抱着一个孩子逃命,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自己又要护他周全,根本腾不出手来帮他带孩子。 “陈骁,放下紫茜快走。”虽然形势危急,沈崇名却没忘了陈骁,这要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害了陈骁,自己可得活活后悔死。毕竟赵紫茜这么大一个人,就算陈骁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带着这么一个大活人突出包围圈的。这次是没希望了,希望大战结束之时,自己还能再见到她。 陈骁原本就有这样的打算,这时一听沈崇名吩咐,立刻将赵紫茜放在一旁抬脚跑了出来。会合司空望几人,飞一般的向着来路退了回去。 不过府中叛军着实太多,这时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早已将附近巡逻的人马引了过来。这时一瞧背道而行沈崇名一干人,傻子都能瞧出这几人就是乔装打扮的刺客,不由分说直接挥刀围了上来。 此行都是锦衣卫中的高手,虽不敢说万夫莫当,但也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事出突然准备不足的叛军们一时间哪里能阻挡的住,没几下子便被司空望带领着几人杀的开始后退。 原本以为这次一定能将赵紫茜带走,可是事情根本就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现在的紫茜,竟然是那么的陌生。 一路失魂落魄,沈崇名几乎是被陈骁拖着前行,直到一股鲜血飞溅在脸上,才算是将他惊醒。 定睛一瞧,却是一名护在他身边的校尉双拳难敌四手被叛军一刀看在了肩膀上。这一刀力道不小,再加上兵刃锋利,竟是将整条胳膊齐根斩断。 稍一迟疑,这校尉一声惨呼抱着肩膀倒在了地上,凄惨的场景险些让沈崇名叫出声来。 “大人,快走!”眼看着沈崇名愣在了那里,而越来越多的叛军也纷纷赶来,陈骁不由大急,再不冲出去,这次可就真的完蛋了。 “走。”沈崇名大喝一声,上前一把拉起疼的几近昏厥的校尉就要一起撤退。 “大人,不要管我,你们快走!”虽然这样,校尉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一张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脸庞难掩感‘激’之‘色’,一边说着,一边挣扎开了沈崇名拉着自己的手。随即,一声大喝扑向了追上来的叛军! ------------ 第五十八章 决死一战 六 第五十八章决死一战六 “大人,咱们走。. ”眼见沈崇名竟然还要回身去救这校尉,陈骁急忙一把将他拉住。而就在这时,沈崇名眼睁睁的看着数把钢刀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校尉的身上,没几下子校尉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着这一幕,沈崇名心中即是后悔又是愤怒,一声大吼,抽出刚才情急之下别再腰间的小火铳,噼里啪啦乱喷起来。 威力不小,面前的叛军竟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抵挡不住竟然为原本已经处在了包围之中的几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司空望脚下脚步随即加快,手握两把短刀疯狂砍杀,竟是杀的叛军惨叫连天败退开来。见此情形,陈骁一把拽着埋头填装弹药的沈崇名就跑。没想到,沈大人疯狂起来也是这般的惊天地泣鬼神。 众人三步并作两步,趁着叛军的乱了阵脚之际,竟然一口气冲到了地道口所在的屋子前。 里面的二蛋哥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冲杀出来了,可是看着门外一波接着一波经过的叛军,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忍住了心中的冲动。 这时看着沈崇名等人终于冲到了这里,而身后一大伙叛军却紧追不舍赶了上来,二蛋哥一声大喝带着人冲杀了出来。 结果不言而喻,二蛋哥虽然带领的人不多,却完全可以称作为是一支骑兵,面对他们骤然发起的攻击,就像情理之中一般,数倍于己的叛军顿时便被杀退。 “陈骁,带着大人先走。”二蛋哥大马金刀站在门前,连同司空望一道手中兵刃上下翻飞挡住了想要冲进来的叛军。 陈骁也不说话,几乎是扛着沈崇名钻进了地道入口,护在周围的校尉们也匆匆跟上。眼前的形势,任谁都知道落后一步就有可能丧命于此。 好在大家伙平日里训练有素,这时虽然急于活命,焦急之下却未曾乱了阵脚,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入,没几下子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依旧在奋力抵挡叛军的二蛋哥和司空望两人。 招呼不打,二蛋哥率先后撤。不过他可不是逃兵,只见他后退三步,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捆炮杖模样的东西,火急火燎的掏出火折子点燃前面引信,一声大喝抛出了屋子。 见状,原本一人独立支撑大局的司空望转身就跑,后背暴露在叛军刀下他也顾不得了。 二蛋哥扔出手的东西是什么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和炮杖没甚两样,可是里面包的可不是寻常的做炮杖用的火药,威力有多大司空望也不清楚,不过二蛋哥早就给他说了,单凭一根就足以将离着三步远的人炸的遍体鳞伤。 好在二蛋哥火候把握的不错,就在两把钢刀快要挨着司空望的时候,外面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屋子前面顿时烟雾弥漫不见人影。 “快走。”二蛋哥一声招呼,又是一捆扔了出去,接着转身跟在司空望后面钻进了地道。而外面也随即炸响,窗户都碎成了一片不说,竟然还到了半面墙壁。 第一个赶来的主事之人并非是赵文易,而是刚刚布置完散布谣言引俺答上钩一事的色郎君。只可惜他来的还是晚了一步,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灰头土脸被炸得头昏脑胀叛军们相互搀扶着逃出了浓烟。 “该死!”低声骂了一句,色郎君转身去见赵文易。也不知道教主有没有被这群刺客伤着,他可是几十万大军的主心骨啊。 “小色,怎么回事?”没走两步,迎头便碰上了闻讯匆匆赶来的赵文易。 看着赵文易满是怒色的脸,色郎君赶紧抱拳道:“岳父大人,应该是朝廷派来的刺客,您没事吧?”说着,色郎君小心翼翼的打量起了赵文易。一时情急,他倒是忘了若是刺客真的接近了赵文易,他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查问情况。 “刺客呢,有没有抓住活口?”赵文易瞪了一眼色郎君问道,这小子定是吓坏了,打量自己作甚。 “这……”色郎君迟疑一下,苦笑道:“岳父大人,小婿也是刚刚赶到,情况还不清楚。” 赵文易点了点头,这么大一处宅子,从自己的住处赶到这里,加快脚步也得一盏茶的功夫,稍微住的远一些的人,只怕连眼前这股刺鼻的浓烟也看不到。该死的沈崇名,既然能建这么一处大宅院,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教主,大事不好,大小姐好像晕倒了。”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脚步匆匆赶来说道。 “什么,紫茜?!”赵文易大惊,来不及询问详情,转身就带着人赶往了赵紫茜的住处。 住处就在不远,三步并作两步的赵文易没几下子便赶到。看着昏倒在地的赵紫茜,以及趴在她身上哇哇大哭的赵念儿,赵文易气的胸膛起伏不停。该死的官军,竟然对妇孺下手,简直就是一帮子无耻之徒! 赵文易弯腰探了探赵紫茜的鼻息,悬着的一颗心不由跌回了肚子。还好,真的只是晕倒了。 “紫茜,你醒醒。”伸手将赵紫茜扶着坐了起来,赵文易满脸心疼的喊道。 “义父。”赵紫茜虚弱的睁开了双目。陈骁情急之下下手没轻没重,就在这时赵紫茜依旧觉得脖子后面隐隐作痛,方才念儿一阵大哭虽然让她恢复了意识,却是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她醒了过来,赵文易也是激动的厉害。虽然只是义女,可是这么些年这丫头一直在自己膝下尽孝,比亲生女儿也不差在哪里。 “小色,快扶紫茜进屋。”赵文易抬头对着思考中的色郎君说道。 “哦。”色郎君一惊,随即装作惊慌失措的上前扶起了赵紫茜向着屋子里走去。心中却在嘀咕,朝廷的刺客好不容易潜进府中,为何不去寻教主却来了这贱人的房中?只怕,这事情根本就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 “外公的好念儿,坏人没伤着你吧?”一把抱起依旧抽泣不停地赵念儿,赵文易满脸慈爱的问道。 “打坏人。”小家伙一边挥舞着小拳头,一边说道:“外公,坏人要抢……” “念儿,快让娘来抱抱。”被色郎君扶住之后立刻来了精神头的赵紫茜眼瞅着小家伙就要说露馅,急忙回头说道。同时挣脱身边的色郎君,上前将小家伙从赵文易怀中抱了过来。 “娘的好念儿,你没伤着吧,快让娘好好看看。”赵紫茜不敢多看赵文易,抱着小家伙紧紧不放,生怕他小嘴一张说漏了嘴。 见此情形,赵文易心中更是踏实。看来自己这闺女并无大碍,这可真是一件好事。“紫茜,快些坐下休息休息,这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将依旧光着小屁股的儿子塞进被窝,赵紫茜一边说道:“义父,女儿睡梦中听着外面有动静,直当是相公回来,便起身前去开门,那料到门外却是烟巾遮面的刺客。” 说着这话,赵紫茜还回头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色郎君,当真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不过这样子落在色郎君眼中,却是让他隐隐有股吐血的冲动。这贱人,欺人太甚! 虽然心中恨不得直接上前两巴掌将这个撒谎的贱人狠狠教训一顿,并且当着赵文易的面揭穿她的谎言。可是想了想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色郎君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女儿大惊之下急忙呼救,而刺客也是眼看行迹暴露便要行凶害我性命。女儿寡不敌众,冷不防被人用什么东西击在了脖子上,昏倒在地便不省人事了。”说起慌来,赵紫茜也绝对是高手的高手。非但没有什么局促,更是表情丰富让人不信都觉得有愧于心。 “娘……”念儿嘴巴一瘪,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再说些什么。 “念儿别怕,外公已经把大坏蛋打跑了。”赵紫茜对着小家伙笑道,根本不给孩子说话的机会。说罢,竟然抬手轻轻拍打起来。加上小家伙一顿大哭正是疲乏之际,没几下子便响起了小呼噜。 “倒还算他们有些人性。”赵文易只觉得一阵后怕,幸亏不是兵刃加身,不然自己的闺女外孙可就大大的危险了。 “义父,时辰不早了,既然刺客没能得手,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整日事务繁忙,您可千万注意自己的身子骨。”赵紫茜起身说道,却也是真情流露,毕竟义父是真的把自己当女儿看待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义父一定加派侍卫在周围看护,万不会再让刺客惊吓到你们。”赵文易起身说道,“贤婿,你随我来。” 色郎君躬身应是,悄悄对着赵紫茜冷笑一下,抬脚跟着赵文易出了房门。 二人一走,赵紫茜就像是虚脱一般跌坐在了床上。看着睡梦中泪痕未干的儿子,再难抑制眼中泪水。沈崇名你这狠心人,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了。 又回到被炸成一片狼藉的地方,赵文易询问了一番情况眯眼说道:“小色,这里定然有密道入口,怕是沈崇名一早便留好的。此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怕就连这宅院,也是他为本座提前准备的。” “教主,您高看沈崇名了吧?就算是真有密道,只怕也是沈崇名留着给自己逃命用的,只是想不到阴差阳错,竟然被他用来安排刺客了。”色郎君摇头道,沈崇名若真是这般料事如神,天下间还有人是他的对手吗? 正说着话,一名小头领灰头土脸却难掩欢喜之色的跑了过来说道:“启禀教主,兄弟们挖出了一条密道。” “哦,看看去。”赵文易来了兴致,倒要瞧瞧这密道到底是通向了哪里 .. ------------ 第五十九章 决死一战 七 第五十九章决死一战七 正要动身,却听得身边下属说道:“启禀教主,洞口已经坍塌,一时半刻是进不去了。. 不过还请教主放心,属下已经吩咐弟兄们准备东西,随后就会把洞口挖开。” 赵文易点了点头,吩咐道:“抓紧些,一定要沿着地道追出去,倒要看看沈崇名究竟还布置下了什么。小色,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了,紫茜可不能白白的受这些委屈。” 色郎君一阵无奈,点头道:“小婿明白。岳父大人,时辰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送走赵文易,色郎君却并没有返回去监督下属们挖掘地道,而是一脸冷笑的回了赵紫茜的屋子。 伸手推门,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里面的贱人确实把房门插住了。“紫茜,快些开门。”色郎君故意大着嗓门敲门道。附近侍卫众多,就不信这喜欢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的贱人敢不来开门。 被色郎君猜了个正着,原本听到他推门声的赵紫茜安然坐在床上根本不去搭理。可惜听得他在门外喊了起来,被逼无奈的赵紫茜只能起身去开门。把他堵在门外的事情传到了义父耳中,更是麻烦。 “呵呵,来了刺客,该不会是约了老情人前来偷奸吧?”刚一进门,色郎君便阴阳怪气的说道。 赵紫茜关上房门,回头冷笑道:“是有如何,难不成你敢说出去?” 色郎君神色一滞,险些被这恶毒的言语把肺给气炸了,最毒不过妇人心,这话果然是一点没错。 怒极反笑,色郎君颇有兴趣的问道:“那为何没跟着他一道走呢,莫不是沈崇名家中美妾环伺,没你这姘头住的地方吧?” 看着赵紫茜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儿子。色郎君胆子越发的打了起来,“再不然就是……他不承认这个小野种是他的种吧,哈哈哈。” “够了!”这话算是戳到了赵紫茜的痛楚,满眼杀气的望着色郎君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再敢信口开河,姑奶奶就把你的事情宣扬出去,看你日后如何见人!” 笑声戛然而止,色郎君脸上的肌肉竟被气的抖动起来,更是一句话也说出口来。 “哼,你也不要想着报仇,我赵紫茜若是死在你手中,只怕外界的那些传言就要被证实了。”看出色郎君在火头上,赵紫茜一边护在儿子身前,一边强装镇定道。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毫不留情泼在了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色郎君头顶,心头火起顿时一泄,人也变得萎靡起来。 沉默半晌,就在赵紫茜愈发担心的时候,色郎君一声不吭,起身走了出去。 “岳父大人,地道倒地通向哪里尚不清楚,下边的人连夜挖了近三里。可是前面坍塌的太厉害,而且多是大石块,实在是挖不下去了。”色郎君无可奈何的说道。 赵文易点了点头,笑道:“罢了,就不要白费这个力气了。只怕刺客潜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谋算好了。” 色郎君不知道这话该这么接,只能低头沉默不语。 沉默一阵,还是赵文易率先开了口。“好了,随我到城下看一看战况如何吧。” “教主,进展还算顺利,只是城内的神机营实在是太过厉害了,自从前日变换了战术,每一炮都能切中要害。将士们数次即将攻上城头的时候,都是被这炮火截断了援兵,前功尽弃。”蔡文远神情有些低落,明明希望在即,却次次都是失望而回,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使人煎熬了。 “贤弟啊,事到如今你也不要再顾及什么伤亡了,就算神机营的火炮在犀利,也要让将士们冒着炮火继续往前冲。你要告诉他们,只有打下了南京城,几十万兄弟才会有好日子过,家人才不会再饿肚子。”赵文易凝目直视战况依旧激烈的城头,看着不时有人从高高的云梯之上掉下来,赵文易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隐隐发痛。 “教主教训的是,将士们听了必定会士气大振,属下可以断定,攻破南京城,指日可待。”蔡文远坚定地点头说道,说到底,咱们教主蛊惑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嘛。 “军师,召集诸将前来,本座要训话。”原本凝视战场的赵文易恍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对着蔡文远吩咐道。 蔡文远急忙拱手应是,没一会儿功夫便将大小将领召集到了赵文易面前。赵文易要干些什么,蔡文远隐约能猜到一些,听闻昨晚教主的住处遭了刺客,只怕心思谨慎的教主从中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一大早就赶到阵前前来视察战况。 扫了面前大大小小几十个自己都能叫的上名号的将领,赵文易朗声说道:“诸位,我等赶至南京城下已经十日有余,虽然依旧未能攻克眼前的南京城,可是从近几日的迹象来看,城中守军已经隐隐有些不敌,本帅相信,用不了几日,我无为教的人马便能踏平城头杀入城中!” “好!”“教主说的对,杀进南京城指日可待!”……下面乌七八糟的一阵乱嚎,虽然士气可嘉,但这乱糟糟的一片,怎么看也不像是正规军。 蔡文远摇了摇头,教主这事办的实在是太过仓促了,根本不给自己准备的机会,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集市一般的情形。 不过赵文易却不在乎这些,反而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表达,若是整齐划一,那可就显得太过做作了。 “官军已有不敌之势,我等将士便要乘势而上,一鼓作气势如虎,一举夺下南京城。本帅决议,自现在起,我大军便要对城内官军发起决死一战!望各部将士同心协力,前赴后继勇往直前踏平南京城!”这话几乎是赵文易用尽浑身力气吼出来的,战场之上的嘈杂之声竟然被他一个人的气势所盖过! 这话也是让诸将觉得热血沸腾,这才是江湖好汉的应该有的气势。整日里犹豫不决瞻前顾后,那只是蔡文远这种官场老油条的作风,兄弟们打心底看不起。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便是蔡文远此时此刻最为真切的感受。教主鼓舞士气虽然对,可也不能如此草率便做出这决死一战的决定,眼下城中官军虽然防守有些不利,但是因为城内探子这段日子损失惨重,官军究竟是何处境尚不得知。 这种情形下做出如此决定,实在是有些唐突,一旦己方倾尽全力而官军却留有后手,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有心相劝,可是看着豪气冲天的众人,蔡文远挣扎一番还是忍了下来。眼下的士气可鼓不可泄,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决死一战了。成,封疆裂土成就万世功业,百,却也是壹败涂地无力回天。 看着神情振奋的众人,赵文易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蔡文远所担心的事情他何尝不明白,可是经历了有惊无险的刺客一事,却让他对眼前的战事有了更全面的认识。这一战获胜的希望可谓渺茫,这个沈崇名的厉害,再一次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料事如神,这便是自己现在对沈崇名的评价。大事暂且不说,他竟然能未卜先知在他的府邸之中留下一条密道。而现在看来,那富丽堂皇的国公府,竟是他半年前就开始为别人修建的一处葬身之地。 这是赵文易半夜无眠思考出来的事情,也是一件促使他硬着头皮在南京城下和官军死磕到底的决心来源。也许现在的沈崇名,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攻城受挫之后杀出城来,而这几日,自己也曾动过撤兵的心思。 毕竟对于眼前的南京城来说,按照原本的计划,最少也得一个月才能让这座六朝古都变得摇摇欲坠。而现在短短十日不到城内官军便隐隐有了败北的迹象,可谓是一件透着诡异的事情。 虽然这样,但是只要能静下心来细细推敲一遍,沈崇名的真实意图边昭然若揭了。而赵文易,便是叛军之中唯一一个静下心来细细将近一年间的事情统统缕了一遍的那个人。 看清了整件事情,赵文易心中惊恐过后,却是近二十年来少有的平静,毕竟就算是再害怕也无济于事了,倒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下对策。 至于撤兵,赵文易也是考虑过的。虽然只是短短的过去了半个月,但是撤兵的机会却已经消失不见,这时再撤兵已然是为时过晚,而且正中了沈崇名的下怀。既然这样,倒不如反其道而行,拼尽全力同官军展开一场真正的大决战,届时就算是依旧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了。 而且自己的这一步棋,必定也会出乎沈崇名的预料,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便是此处了。 此时将这件事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原本还有些包袱的赵文易倒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胜败就在这一博了。 “好了,还请诸位兄弟回去将本帅的决议宣告给手下将士,来日破了南京城,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银十万两!”既然已经拼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赵文易也就不会太过计较了,若是真的胜了,出多少银子自己都是愿意的。 “谨遵教主令。”蔡文远抱拳躬身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教主的安排尽力将这决战一事安排的妥妥当当,也许,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赵文易点了点头,接着回头对色郎君吩咐道:“小色,速速回去将紫茜念儿接到军营来住,而后……将那座府邸夷为平地。” “教主,这……”色郎君一怔,倒是不知道的赵文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去吧,日后你会明白的。”赵文没有更多的解释,说罢这话,打马向着军营走去。自今日起,自己就要在这军营之中住下了,时时刻刻关注战事进展,心中也就不会牵肠挂肚了。 .. ------------ 第六十章 决死一战 八 第六十章决死一战八 高高在上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教主大张旗鼓的搬回军营居住,立刻成了叛军将士作战之余的谈资,大家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汉子,可是大字虽然不识几个,一些个道理心中却是明了的很。. 教主能回来和大家同甘共苦,这得是多大的恩德啊。 对此,就连蔡文远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教主这收买人心的招数,实在是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只是简简单单的搬回军营居住,竟然能使得将士上下用命。 当天,日近晌午之时,随着一阵鸣金,原本正像往常一般攻城的叛军立刻开始后撤,城下的袍泽尸首都来不及收拢。 “怎么回事?”城头督战的余牢不禁有些纳闷道,这可不像是叛军玩命的风格啊,怎么大晌午就给撤退了? 看着叛军阵型杂乱,身边的陈虎猜测道:“大人,该不会是叛军连着几日伤亡惨重,受不住要撤兵吧。” 余牢微微的点了点头,小虎这话倒是有些道理。这才短短几日,叛军伤亡最少已经有两万人马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却没能撼动南京城,搁在谁身上都会吃不消的。 “小虎,速去将此事禀报沈大人,一切听他吩咐便是。”余牢这样吩咐道,若是叛军真的要撤兵,那沈大人的计划可就得提前进行了。 此时此刻,正躲在衙门里沈崇名虽然一夜未曾睡觉,可依旧没有一点困意。昨夜赵紫茜对自己的态度,一度让沈崇名怀疑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苦苦思念是否值得,这次冒着丢了这条小命让家中三位娇妻守寡的风险前去找她是否值得。 叹了口气,沈崇名忍不住摇了摇头,女人心海底针,自己实在是想不出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一想到她初时见到自己是那惊喜交加的眼神,所有的怀疑却又开始动摇。 “大人,陈虎将军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正当沈崇名拿捏不停暗自叫苦的时候,一名侍卫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躬身说道。 “让他进来。”说着,沈崇名急忙收拾心情,可不能被下属们看到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末将陈虎拜见大人。”陈虎施了一礼,不待沈崇名说话便急道:“大人,城外攻城叛军忽然鸣金撤兵,余大人怀疑叛军伤亡惨重意图退兵,接下来怎么办还请大人明示。” “叛军鸣金后撤?”沈崇名眉头一皱,却是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在自己有意纵容之下,这几日叛军攻城还算进展顺利,他们都快恨不得昼夜不停歇的攻城了,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忽然鸣金后撤呢? 细细一琢磨,沈崇名倒是觉得余牢的怀疑有些道理,该不会是昨夜自己带着人城外走了一遭,把匪首赵文易的胆子吓破了吧,指不定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让他想到自己这次已经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就等着时机成熟往里面填土掩埋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沈崇名立刻起身道:“走,随本官到城头看看去。” “军师,下令开炮吧。”看着这几日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的巍峨城墙,赵文易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倾尽全力的一战,如果在没有新的进展,那只能认命了。 蔡文远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的将这条命令传了下来。教主执意要在今日动用那三十多门火炮,自己几次劝阻都没有效果,眼下也只能的听命行事了。 “火炮?!”一直密切注视着城外叛军动向的余牢看着千里眼中烟乎乎的大家伙,忍不住惊呼出声。乖乖,没想到叛军手中还握有这种大家伙。 “快,通知神机营,就说叛军备有火炮,问问他们有多大的把握能把这些东西打掉。”余牢回头对着侍卫吩咐道,都这半天了,怎么也没见沈大人到场呢。 骤闻叛军拥有火炮,早已将带来的佛郎机炮全部安置在城下的神机营顿时便慌了神。现在手中的几十门火炮置于城下,想要将炮弹射到城外只能抬高仰角,可是距离却根本够不到太远 这佛郎机炮虽然不是很重,可是每门都有近千斤,想把这东西折腾到高达七八丈的城墙上去,根本不是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能办到的事情。 “点火!”随着蔡文远的一声大喝,手持火把的炮手们立刻将手中火把伸到了一字排开的三十多门火炮之上,引信嗤嗤冒着火星子,蔡文远不由伸手捂住了耳朵,据说这东西的动静可是不小呢。 不同于他,几十名炮手却是一脸的镇定,眼看着暴露在外的引信已经燃烧殆尽,这才蹲下身体捂住了双耳。 这些人可不简单,领头的名叫周森,据说是蔡文远前段日子花了大价钱请来的高人。只是具体来路,除了蔡文远之外别人就知道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确实是一个能人,仅凭一人之力,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便训练出了这几十人的炮手队伍,硬是杠杠的要得。 炮火的轰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滚滚烟雾之中,蔡文远身形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首四顾之下,却发现原本在自己胯下的战马早已跑到了百步开外。 “畜牲!”低声咒骂一句,蔡文远悄悄打量了一下附近的侍卫们,只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竟然连眼睛都睁不开,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狼狈的情形。 悄悄舒了口气,蔡文远踮起脚尖打量起了城头的情形。这一瞧不要紧,竟是险些把下巴颏掉下来,一片火海! “周兄弟,高!”良久,蔡文远巴巴的跑到了这次亲自指挥炮手的周森身边竖起大拇指赞道。 原本面无表情的周森闻言淡然一笑,躬身道:“军师过奖了,承蒙您高看,属下就怕自己做不好让您失望。” 这周森籍籍无名,长相也不是貌似潘安形似宋玉,根本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所以除了蔡文远对他多少有一些了解之外,叛军之中的其余人根本对他一无所知。 但如果把这名字传到城内去,必定会有很多神机营的大小将领认得他,尤其是二蛋哥。这厮不就是当年在神机营中联合季太监陷害大人的那个混账王八蛋吗? 此周森正是彼周森!只是历经那次的事情之后,被驱逐出神机营的周森改名换姓上下打点之后混进了匠作监谋了份差事。凭着在神机营七八年的经历,对火炮的熟悉性,这厮也是名头见长,一度成为打造火炮的高手,对火炮的各项性能也是了若指掌。 只是身在匠作监,就算是技艺再高超,始终也脱离不了匠人的卑贱身份,这对于本性多年依旧没有改变的周森来说,绝对是无法接手的。就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蔡文远拐弯抹角联系上了他,周森没有犹豫便毅然的投身叛军。个人前途,不就是在一次次的博弈之中赢来的吗? “呵呵,周兄弟过谦了,那依你之见,咱们的炮火能否压制的住城内的神机营?”蔡文远笑问道,眼中有些期待的神色。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敢轻易动用这些火炮的主要因由,怕就怕这支训练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炮手队伍敌不过城内的神机营。 周森呵呵一笑,看了一眼正井然有序往炮膛添加火药的徒弟们,回头道:“还请军师放心,依属下这几日观察所见,城内神机营所用应该只有佛郎机炮这么一种火炮。而咱们的这三十余门火炮虽然看似笨拙沉重,而且用的年头也旧了,但是论起射程来却也不比神机营的佛郎机炮差多少。” 这话听得蔡文远一头烟线,这不还是有差距嘛,真是要命了。 “不过军师不要担心,属下选择的这个地方对于城头来说可谓是一个死角,他们想要用火炮对付我们,比登天还难!”周森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了得意之色,神机营,这次就要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周森的厉害,当年的耻辱,也将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 “死角?”蔡文远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对战术不是很精通,可是官军居高临下,在他们面前怎么可能找到死角呢? 看着蔡文远这幅表情,周森不用猜想也能知道他心中有怎样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军师,城头地势所限,以属下的经验看来,他们的火炮想要对付咱们,根本无法摆。” 看着周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蔡文远不由点了点头,匠作监制炮高手,看来是名不虚传啊。 “大人,叛军的火炮准头不错,大部分全砸在了城头之上。这里危险,您还是立刻到城下躲避一下吧。”看着沈崇名脚步匆匆的上了城头,正忙着指挥将士们灭火的余牢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他送下城头。 “不急,先让本官看看。”沈崇名面带诧异,这么厉害的准头,如果不是瞎蒙的,难不成叛军之中还有火炮高手不成。 就在这时,已经了一遍敌情的神机营将领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公爷,叛军火炮摆置极具章法,就算是咱们把火炮运上城头,也是对他们无可奈何啊。” 看着沈崇名面带疑惑,这将领急忙把原因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临了道:“虽然可以勉力而为,但这一炮下去,咱们的火炮非得翻下城头不可。” 这话倒是让沈崇名来了兴致,不顾诸将劝阻,拿着千里眼走到了墙垛就前观察起来。倒要看看,这高手布置的阵型有什么厉害之处,竟然能让神机营的人都感到棘手。 .. ------------ 第六十一章 决死一战 九 第六十一章决死一战九 一看不要紧,原本有些不信的沈崇名计算一阵之后也忍不住点起了头来,“呵呵,看来叛军之中也是卧虎藏龙啊,不错,果然是火炮高手,竟然能掐算这么准。. ” 身边的余牢不禁有些惊讶,对叛军沈大人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今日怎么毫不吝啬的夸奖起来了呢? “大人,动用我们的红夷大炮吧,凭着它的射程,安置在城内都可以击中他们。”詹姆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头,此时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詹姆士?”沈崇名也是刚刚注意到他,一边往城下走一边问道:“战事正酣,你往城头上来干什么,多危险呢。” “大人,叛军攻城已经十多天了,您为何还不动用红夷大炮,詹姆士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詹姆士如实说道,这些大炮可是自己千辛万苦带回来的,都等了这么多天依旧不见他们对叛军露出锋利的牙齿,心中如何能不着急。 沈崇名呵呵一笑,说道:“你放心就是,看眼下这情形,只怕用不了几天本官就要动用这些大家伙了。这几日你多多辛苦一下,带领神机营的将士好生去熟悉这些大家伙的性能,万不可将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出了差错。” “大人,这话可曾当真?”詹姆士有些兴奋的问道。 沈崇名点头笑道:“绝对当真,你就等着瞧好吧,到时候必定让你忙的脚不沾地。” 沈崇名和詹姆士说说笑笑,可是急坏了一边的余牢和神机营将领,按捺不住,余牢只好插话道:“那大人,是不是今日旧情邦大人出手,动用红衣大炮敲掉叛军的火炮,不然放任他们不管,咱们的伤亡可是要增加不少啊。” “不急,这时候就动用红夷大炮为时太早,说不定会直接吓的叛军逃之夭夭。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若是让他们逃了那这么多天的戏咱们可就白唱了。”沈崇名摇头说道。 见此机会,神机营将领见缝插针说道:“大人,要不您给支个招,就让属下用咱们的佛郎机炮对付他们。” 沈崇名刚才在城头的表现已经很明显的告诉大家他是有办法对付叛军的,不然也不可能是那种表情。 “城头搭建炮台,只要炮口高出墙垛,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死角。不过这办法也不要用,就任由叛军嚣张吧,不然处处制肘对方,他们也是会见势不妙退兵的。” 沈崇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神机营将领恍然大悟,心中对沈崇名更是敬佩不已,这道理虽然简单,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想得到呢? “余大人,你也不要担心,以本官方才之间,这叛军的火炮虽然可以说是用的得心应手,但是步炮协同却是差得很。你在城头多布置几处观察哨,要,叛军开炮就让将士们到城下躲避,炮声一听再上城应敌,虽然要累一些,可是伤亡一定能降下来的。”看着余牢着急,沈崇名这样嘱咐道,倒是所算无遗,方方面面都被他预料到了。 余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抱拳道:“末将遵命。” 处置完这事,沈崇名倒是没有多在城头耽搁,心中急着回家瞧瞧去。昨夜由密道出来,直接便去了衙门暗自伤心,根本没有给雨蒙打招呼,这可是不对的。 战事正急,余牢分身乏术,只能命陈虎相送。走在路上,陈虎忍不住心中好奇壮着胆子问道。“公爷,您为何要如此忍让叛军,以末将浅见,战事到了如今的地步,现在他们几乎没有可能撤退了,公爷您应当伺机率领大军出城,出其不意之下大败叛军。” 沈崇名点了点头,笑道:“说的不错。”可是还没等着陈虎反应过来,就听得沈崇名又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断定叛军在最后关头不会撤退,而且十数万叛军,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下,只能放任叛军嚣张一段日子。” 这话虽然说的在理,陈虎却有自己的看法。“可是公爷,这样整日间被动挨打,对士气可是大大不利的。” “呵呵,鼓舞士气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想要一战定乾坤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沈崇名意味深长的看了陈虎一眼,笑道:“这便是为将为帅的区别,将军需要的是一支士气高傲的军队,可以让他们在任何一场战斗中所向披靡。而为帅者,却要考虑的更多,士气只是其中的一点,更多的却是要统筹全局,让整个战事进展走向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这些你明白吗?” 这道理说出来倒也浅显,可是陈虎却挠头了,讪笑道:“公爷,末将这脑袋瓜子,只怕这辈子也只有沙场冲锋了份了。” 城外。 看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炮火落在城头之上,而官军却对此无可奈何,赵文易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情况总算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不过虽然这样,他依旧是愁眉不展。南京城的情况暂时没什么大危险,可是各地陆续送到的战报,每一份都可以说明当前情形不容乐观。 在各地,因为调集了二十万大军攻打南京城,剩余防守兵力捉襟见肘,守城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主动出击袭扰官军了。而且这次官军准备充足,行军作战计划严谨滴水不漏,各地兵马数次主动以城池做诱饵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接二连三的失利战报,如何能让赵文易心中不担心。一旦后路彻底被官军断绝,而自己却没能打下南京城来,那时,可真的就是回天无力了。 随手将今日的一沓战报扔在桌案上,赵文易吩咐侍卫前去召蔡文远来见。这些情报一直都是自己掌控,从不让别人过目,怕的就是影响南京城下的军心士气。 可是眼下局势依然没了任何挽回的希望,就算是想方设法拖延官军也成了痴人说梦。所以赵文易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一人计短,倒不如让蔡文远前来同自己一同分析一下,再不济也能让他明白眼下形势的严峻,再也不想什么稳妥的拿下南京城。 不然依着眼下他有些抵触的情绪,一定会背着自己耍一些小聪明继续他的保存实力,等着关键的时刻爆发一下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夺下南京成。 自己也承认他这么做对于攻打南京城来说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眼下的形势,已然是不能再用这等计策了,别说半个月了,就连十天自己都等不起。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大军就完全的处于了官军的包围之中,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这大概也是沈崇名一直以来都不曾出尽全力的缘由所在了。 “教主召见属下,不知有何吩咐?”蔡文远匆匆而来,虽然依旧是一脸的谦卑之色,可是赵文易一声阅人无数更是精于心计,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内心,还是在和自己赌气。 “贤弟,你看看这些东西吧。”赵文易并未说更多的话,等他看过这些东西之后,一切就都明了了。 蔡文远恭声应是,上前几步拿起了桌案上的一沓战报翻看起来。走马观花看了几眼,蔡文远的脸色却是变了数变,惊道:“教主,这……” “有些吃惊是吧?”赵文易苦笑道。 蔡文远也是心中一苦,何止是吃惊啊,虽然自己对战事进展不利早有预料,可也没曾想到已经糜烂到了这样的地步。怪不得教主这些天来都把各地送来的战报紧紧掌控在他的手中从不示人,这东西如若宣扬出去,对士气的影响根本就是无法估量。 看着蔡文远眉头紧皱的样子,赵文易倒是一脸无所谓的劝道:“事情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发愁后悔都于事无补。你说说,眼下咱们的出路在哪里?” “南京城。”蔡文远神情低落,心中倒也明白赵文易今日为了要执意动用自己留在最后的杀手锏,这东西若是再不用,只怕日后连用的机会也没有了。 赵文易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想必你也清楚了。依据战报推测,最多十日之后,必定会有零星的官军向南京城逼近,局势也会一步步艰难起来。所以为兄命你十日之内务必拿下南京城。现有大军可以全部出动,昼夜不停围攻南京城,唯有如此,我等还有一线生机。” 蔡文远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十日之内拿下南京城,他心中实在是没什么底气。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是没底气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上一试了。 “教主放心,属下这便召集诸将重新安排一下。”这种战法已经是破釜沉舟了,这样的时候宣布这样的作战计划,赵文易是不易出面的。不然的话此举必定会明明白白的告诉诸将局势已经到了最为危机的关头,这对于目前已经有些低落的士气来说,可是致命的。 “嗯,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定夺了,若是有人敢违命不遵,本座准你先斩后奏之权!”危机关头,赵文易的魄力也就显现了出来,往日的温文尔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铁面无情,无论是谁要是敢坏了自己的大事,那就是死路一条。 躬身领命,蔡文远才觉得这名令有些可笑。职位低的压根不敢违抗自己这个军师的命令,敢于违抗的除了四大堂主就是八大金刚,这种时候还要斩杀大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领命之后,蔡文远立刻派人召集各路将领齐聚帐中重新安排任务,这是一次大调整,容不得丝毫差错。 .. ------------ 第六十二章 决死一战 十 第六十二章决死一战十 “诸位,今日战事进展极为顺利,以本座看来,攻下南京城指日可待。. ”面对诸将,身为军师的蔡文远却是眉开眼笑满脸喜色,仿佛整个战事真的就像眼下一样进展顺利。 “可是这几日粮草消耗甚多,剩余的也仅够半月只需了。可是城内官军还在垂死挣扎,若是不倾尽全力,只怕短时间内依旧拿不下南京城。所以,本座奏请教主之后决议,从今天起,大军不分昼夜,同时攻打南京四面城墙,不消十日,必破南京城!”蔡文远拍打着面前的桌案说道,努力地做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话合情合理,毕竟今天的事情大家可是亲眼所见。大军动用火炮攻城,城头一片火海官军却是毫无招架之力,往日被他们炮火压制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也彻底抒发出来,怎一个爽字了得。 “军师,那这次能不能让火炮配合大家攻城啊,这么厉害的东西总是搁着不用,实在是暴敛天物。”黄万里笑道,话中却是暗藏锋芒。 此时此刻,蔡文远哪里有心情和他计较这些。点头道:“放心吧,这几日火炮不会停的,希望诸位兄弟以本教大事为重,不要计较个人得失,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夺下南京城。” 众人起身应是,虽然有几人对蔡文远这番话不怎么感冒,可是碍于赵文易的面子,须于应付也是需要的。 叛军的战术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立刻便引起了沈崇名的注意,不消多说,一声令下命令各部将领将手头事务安排一下前来共商大事。 “叛军攻势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凌厉,看来他们是真的着急了。如果所料不差,应当是各路平叛大军进展迅速给他们带来了这样的压力。”看着将领们面带疑问,沈崇名的开场白便将这事解释了一个清清楚楚。 “所以,这一次的攻城,叛军必定是不遗余力,十几万大军,想必整个南京城面临的压力也是前所未有。” 这话可是让余牢激动地厉害,沈大人终于良心发现了,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用整日为了守城兵力紧缺发愁了。 “既然叛军已经倾尽了全力,那咱们也勿需再保留实力,大人您说是不是呢?”余牢笑道 沈崇名没有直接回答余牢的话,而是扫了一眼腰杆挺的倍儿直的诸将,忽然笑道:“诸位将军,大家是不是一直都在等着眼前的这个机会呢?” 城内虽然有着十余万大军,可是为了保存足够的实力在最后时刻给予叛军致命一击,自己一直留有五万人马没有参与守城之战。要知道这段日子叛军虽然没有倾尽全力,可是凭借着兵马数量的优势,带来的压力也不小,近六万守城兵马,连死带伤已然伤亡了四成。要不是这样,刘守有也不可能整日间都是愁眉不展,数次向自己叫苦。 不同于余牢,被自己闲置不用守城的五万大军,却是一直焦急着要参战,以此洗刷前段日子败在无为教手下的耻辱。 沈崇名这话一出口,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二蛋哥最盛。“我说大人,这事早就应当这么办了,怎么能让叛军嚣张这么些日子呢?” 沈崇名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小子不死心,整日间就想着上沙场搏个大功回来。 “饭桶,不让他们嚣张一些段日,又怎么可能把他们拖到眼下这样的窘困地步呢?”当着众人的面,沈崇名批评起二蛋哥来也是不留情面。不给他点狠得,这小子压根儿就不长记性。 这事太过丢人,二蛋哥当即脸色讪讪后退了三步,大人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事后自己必须找他好好聊聊。 不理会二蛋哥,沈崇名继续对着诸将说道:“现在机会来了,那咱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过在大军没有完成对叛军的合围之前,大家还需要耐着性子在城里待几日。这几天也不用再留手了,除了红夷大炮不能动用,其余能使唤上统统都使唤上,只要叛军敢跳,咱们就敢埋!” 诸将哄然大笑,这话说的是既有理又有趣,看来在沈大人眼中,这叛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 士气欢欣鼓舞,沈崇名也是大为放心,点了余牢的将,命他全权负责守城一事,自己倒是要把事务摘了一个干干净净,一心想着回家好好陪陪三位娇妻,尤其是即将产子的小师妹。希望这丫头能给自己生个小闺女,大冬天的,有一个贴心小棉袄,那是多大的乐趣啊。 “沈兄弟,为兄正说到衙门找你呢。”刚刚进门,还没等着沈崇名扯嗓子吆喝两儿子来接他老爹,就正撞上了熊大彪。 “大师兄,你这伤势好利索了?”细细打量了一遍熊大彪,沈崇名满脸喜色的问道。 熊大彪拍了拍胸膛,笑道:“就那么点小伤早好利索了,可是师妹非得让为兄多休养几天,这不拗不过这丫头,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可是把我憋屈的。” 沈崇名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师妹都是快当娘的人了,可是这脾气压根未变。大师兄惹不起,自己也惹不起。 “大师兄,小师妹说的对,你这伤虽然不怎么严重,可也不能大意,还是在府中好生休养一段日子。”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沈崇名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也是极其坚定地。 熊大彪赶紧摆手,几近哀求道:“我说沈兄弟,你可就放过为兄吧,在不让我处着府门,这身子骨怕是都快生锈了。” 熊大彪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一点沈崇名再清楚不过了。可是这件事是小师妹做主的,自己若是擅自答应了他,只怕自己事后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大师兄见谅,这事小弟还真是做不了主,您还是问一问小师妹的意思吧。”撂下这话沈崇名赶紧抬脚向着里面走去,不然被大师兄纠缠住,那也是难以脱身的。 “我说沈兄弟,你等等。”见状,熊大彪赶紧抬脚跟上。 二人没走几步,便迎头撞上了挺着大肚子依旧是雷厉风行的小师妹。“大师兄,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怎么能下床呢?” 直接无视沈崇名,小师妹一脸急切的走到了熊大彪身边。 “师妹,师兄的伤早……” “师兄,那也不行,就算是好了也得多多休养几日,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才好。”熊大彪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小师妹打断,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往后院走去。 就这样,在沈崇名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之下,苦着一张脸的熊大彪愣是被小师妹拖走,根本没一点反抗的机会。 夜半,南京城内城外却是火光冲天。 这一战,为经历了这场战争的人留下了一辈子都难以抹去的痕迹。隆隆作响的火炮声此起彼伏,瞬间在炮口炸开的火焰就像是地狱之火,一夜之间吞噬了无数条生命。 这么大的声响,足以让城里城外的人无法入眠了,沈崇名绝对算得上是其中最为忙碌的一个。三位夫人,这一夜可是把他的两条腿都给跑细了,刚刚安慰好这个不害怕,另一个的丫鬟便匆匆寻来,说是自家主子听着炮声心中害怕,希望老爷能去陪伴。 还好到了后半夜沈大老爷宣布了罢工,这觉也不睡了,一口气把一家老小召集在了一起,女人们聚在一块聊天。而他则是不顾寒冷带着两个儿子爬上了屋顶,这不正是一个教育他们的好机会嘛。 “爹爹,这烟花真好看。”虎头虎脑的沈君恩指着远处的火光欢喜道,哥哥英雄,弟弟也绝对是好汉,就听得沈宁远也跟着说道:“爹爹,你把这烟花带回咱们家放吧,孩儿想看。” 满脑门烟线的沈崇名险些从屋顶掉下去,这可正是年少不知愁滋味,两小犊子就知道玩了。 “儿子,这不是烟花,这是战争。”沈崇名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就在今夜,又会有多少生命化作黄土。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战事,到底又有多少人丢掉了性命? 想着这些,沈崇名竟然生出了一股退出官场去过那种闲云野鹤生活的的念头。自己都不清楚,这么多年来究竟有多少人丧命在自己的一条条军令之下。 …… “爹爹,既然要死人,那为什么还要打仗呢?”沈崇名一阵几近声泪俱下对战争罪恶的控诉,似乎触动了两个孩子幼小的心灵。 “因为有人想要更高的地位,因为有人想要更大的权势。就是这些无耻的人挑起了战争,他们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去实现自己的永远得到不到满足的野心。” 看着两个儿子亮晶晶的大眼睛,沈崇名一边一个把两个儿子搂在了怀中,说道:“你们要记住,做人要知足常乐,等到长大以后千万不能为了自己的事情,去伤害别人的性命,不然你们就是大坏蛋了。” 两个小家伙连连点头,就听得沈君恩问道:“爹爹,三娘说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征战沙场杀敌无数,那你是大坏蛋吗?” “这……”沈崇名不由被诘问当场,呲牙裂嘴半天才说道:“爹爹以前是大坏蛋,不过现在是大好人了,所以你们长大之后也要想爹爹一样做一个大好人,明白吗?” “明白,宁愿长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样做一个大坏蛋好人。”沈宁远点头说道,同时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沈君恩。 还没等着沈崇名反应过来,就听得一边的沈君恩着急的说道:“爹爹,弟弟是大坏蛋好人,那孩儿做大好人坏蛋行不行。” 看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家伙,沈崇名哭笑不得。看来教育他们这些还为时过早了。 .. ------------ 第六十三章 长远规划 第六十三章长远规划 一夜大战,在黎明之时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沈崇名可不敢再闲在家中不问战事,毕竟这种恶战,结果是有些难以预料的。所以听着炮声一听,便带着一众侍卫打马赶去了城头。 “伤亡如何?”看到余牢,沈崇名第一个就询问起了伤亡的事情。这一夜苦战,只怕死伤不少啊。 余牢眉头一紧,叹气道:“末将也是刚刚才命人统算出来,这一夜大战,战死近三千人马,重伤一千多。” 虽然加起来只有三千人马,可是余牢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凭着南京城这么高大坚固的城防,叛军又是夜间攻城,应当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伤亡。不然每日都是这样,这南京城还真是有些悬乎。 这个数字虽然不小,却也在沈崇名的承受范围之内,点头道:“将士们不习夜战,这倒也情有可原,想必今晚会好上很多的。而且咱们都有近四千的伤亡,只怕叛军更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余牢点了点头,问道:“那大人,依你的判断,像这般凌厉的攻势,叛军还能坚持多久?” “如此凌厉的攻势,着实出乎了本官的预料,这种狗急跳墙的力道,最多五日就会后继乏力,只怕到了时候,叛军会主动退兵啊。”沈崇名有些发愁道,这计划始终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大人,已经打到了这份儿上,叛军真的会轻易撤兵吗?”余牢有些不解道,叛军退路已断,又在南京城下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又怎么会半途而废呢? 沈崇名摇了摇头,笑道:“在南京城耗着,一旦朝廷各路人马完成合围,叛军便只有死路一条,倘若撤退的话,还是能苟延残喘一段日子不是?” 余牢点了点头,沈大人这话在理啊。“那大人,您以为如若叛军撤退,会朝着哪个方向呢?” “南方各路大军齐聚,你说他们会朝哪个方向?”沈崇名笑问道,答案已然是呼之欲出。 “您是说……叛军会渡过长江进河南?”余牢有些惊讶道,如若叛军逃窜,还真是只剩下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沈崇名却是摇头,说道:“不敢确定,虽然这一点最有可能,但是他们有什么想法咱们光靠猜是猜不出来的。” “那大人,是不是这便传下令去,让河南的人马备战?”余牢问道,其实这也是眼下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沈崇名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要了,另外你再想办法抽调两万人马,配合上神机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再有就是立刻通知水师,暂且到镇江附近做出攻打镇江府的态势,随时等候本官的将令返回南京城附近打击可能过江窜逃的叛军。” “末将遵命。”余牢抱拳答道,虽然只是寥寥数语,沈崇名的布置他却已经了然于胸。虽然看似简单没什么出奇之处,可是滴水不漏叛军想要捡便宜都不可能。 三天三夜不带停歇的攻城之战,一度被鲜血和赏赐激起了极大士气的叛军终于露出了疲惫之色。 身为此战的全权指挥,三天下来的蔡文远在难复往日的器宇轩昂,胡子拉碴整个人明显的瘦了数圈。 “军师,黄将军派人来报,所部人马折损近半,希望军师能允他率部撤出攻城,修整两日。”一名参将走进大帐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几日为了攻城一事,军师可谓是心力交瘁,这节骨眼上黄万里要求率部撤出攻城修整两日,分明就是给军师难堪啊。 不过这参将倒是小人心性了,对于黄万里的了解远远不及蔡文远来的透彻。 这时听闻黄万里派人送来这讯息,蔡文远仅仅只是有些吃惊的,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想法。一直以来虽然黄万里和自己不对付,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分得非常清楚的。 这连着三天三夜不间断的攻城,他所率的北大营一直都是攻势最为凌厉的。同时,伤亡也是最为惨重的,仅仅这三天下来,单单是战死的将士就有近六千,其余也是个个身上带伤。 倘若算上起先几日的折损,原本手握近五万雄兵黄万里,现在手头的人马已经不足一半,这么惨重的损失,搁在别人身上早就是叫苦连天了。可就是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黄万里,愣是独自咬牙硬撑了这么长日子。 现在他忽然之间要求撤下来修整两天,这定然是再也没有支撑住的可能了。叹了口气,蔡文远抬头吩咐道:“速去告知黄将军,就说本军师随后便派援军前去支援,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能不能拿得下南京城,就看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了。” 侍卫领命而去,蔡文远也没有食言,背着双手在帐中踱步一阵,一狠心一跺脚走出了大帐。 “来人,立刻从守卫中军大营的五千人马中抽调三千集结起来,本座有重用!”自古两军对阵,中军的安危便是重中之重。这次蔡文远为了攻克南京城可谓是不习血本了。除了放在几座要塞防御其他官军忽然围上来的三万人马,能动用的人他可是都动用了。 一阵击鼓,三千人马没一会儿便集结起来,不理会大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蔡文远对着将领吩咐几句,这三千人马便匆匆的赶往了黄万里的北大营。 有了三千援兵,黄万里高兴之余,却又忧虑更多。这攻城之战压根就是个无底洞,虽说三千人马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是一支不小的援兵,可是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能支撑多长时间。 对于这场战争,现在的黄万里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有很多次明明希望在即,却被官军迎头打了下来,而且这仗越来越难打,处处都透着怪异。 这次主动向蔡文远请求撤下去休整,并非是黄万里真的是支持不住了,只要自己咬牙硬挺,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无可能不是? 可是仗打到的这样的地步,实在是没有再打下去了必要了,如若手头的这么多人马真的拼光了,就算是占领了南京城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随后赶到的官军剿灭嘛。 可是这样的想法,黄万里却不能轻易地说出口。大军倾尽全力,单凭他蔡文远还是没这个胆量做主的,这定然是出自教主的意思。 而且眼下正是大军上下一心的时候,若是自己忽然之间跑到教主面前说出这话,别说是被采纳了,不被扣一个惑乱军心的罪名就已经是谢天谢地里。所以苦思良久,黄万里还是决定做一次缩头乌龟丢一次人,总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是。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蔡文远竟然这么快就给自己派来了援兵,这可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一时半刻间自然也是没什么应对的办法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黄万里狠下心传下了将令,中军来援的三千人马立刻投入攻城,只要省着一些用,起码也能支持一天不是。也许一天之后教主依旧看不到破城的希望,会下令停止攻城的。 “教主,情况就是这样。属下有罪,眼下根本探查不出城内的虚实。”蔡文远少有的低下了头,都是自己,当初后院起火为什么要一意坚持攻打南京城。倘若当初听了郑山川的意见,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神色同样有些萎靡不振的赵文易摇了摇头,摆手苦笑道:“贤弟无须自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我二十大军对南京城久攻不下,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唉,看来明庭气数未尽,是为兄当日焦急了。” 说着这些话,赵文易心中自责不已。当日自己一心以为大半辈子的理想即将就要实现,这才在没有布置妥当的时候就仓促起兵,眼下的这些困境,不正是那时留下的隐患吗? “教主……”蔡文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只怕此战结局如何,教主也如同自己一般预料到了。 “快四天了吧,大军伤亡几何?”赵文易忽然问道,他深知这么激烈的战况伤亡肯定是少不了的,所以这几日压根不敢去看,不然自己硬拼到底的决心肯定会动摇的。 可是四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虽然依旧是胜负未分,但是赵文易也知道自己没有援兵的的人马是后继乏力,胜利的天平已然倾向了官军。 “启禀教主,大军战死近三万,重伤八千多。若是加上前段日子的,共计伤亡七万有余。”蔡文远说着这些数字,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虽然剩余的人马依旧不是少数,可是士气殆尽,已然是难堪大任了。 赵文易默默地点了点头,苦笑道:“罢了,败局已定。” “教主,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经历几番坎坷?”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静养身体的郑山川少有的开口说话。“只要留待有用之身,他日不是依旧可以再有一番作为吗?” “护法,本座已经年过五十,经此一败,只怕有生之年再难看到我无为教成就大业了。”赵文易摇头苦笑,自己辛辛苦苦勾心斗角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事嘛。 郑山川摇了摇头,劝道:“教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说眼下咱们败在了沈崇名手中,可是您不要忘了,古语有云狡兔死走狗烹,大胜之余的沈崇名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官场上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任由他重新执掌大权?等着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就会大乱。” “郑兄高见!”赵文易还没有听明白,一边的蔡文远便击掌赞道。 .. ------------ 第六十四章 时机已到 第六十四章时机已到 稍微一愣,赵文易也明白过来,只是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败就是败了,他日就算是沈崇名真的遭了难,我等想要再谋大事又谈何容易?” “教主,话虽如此,可也总比没有一丝希望来的强,教主还请三思才是。”郑山川目光灼灼的说道。怕就怕教主一时想不开,非要在这里和官军死磕下去。 赵文易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叹气说道:“可天下虽大,哪里又有你我兄弟容身之处?” 这倒是实情,这次起兵,原本是藏匿在暗中的无为教彻底暴露出来,再想隐匿下来根本没有可能,倘若强行为之,唯一的下场就是任由朝廷把手下的弟兄一个个揪出来以谋反的处死。 “过江如河南,做出佯攻京师的态势。如此一来朝堂上下必定大乱,倘若所料不差,为保京城无恙,朝廷必定会调兵遣将拱卫京师,这样的话,原本军备完整的江北之地必定会出现不少空当。只要教主运筹得当,属下以为一定有不小的收获。” 郑山川的话就像是烟暗中的星光,瞬间就让蔡文远思路大开,转眼间一个庞大的计划就呈现在了他的心中。 “佯攻京师?”赵文易不由一愣,思索一阵说道:“恐怕更是不妥吧。过了长江,暂且不说河南都司的官军,一旦朝廷动用保定府的骑兵来对付我们,结局只怕更糟。” “教主所言甚是,可是依属下看来,就算是他沈崇名可以全权主持军务,也不见得敢轻易调动保定府的兵马,所以这一次咱们就大胆的赌上一把!”蔡文远紧握着拳头说道,对这事倒是充满了信心。 眼下虽然取胜无望,但是保存一部分实力还是很有把握的嘛。 这么一会儿功夫,赵文易倒是被他给搞糊涂了,只能直接问道:“贤弟,过了长江却不攻打京城,那我们又当何去何从?” “出了河南折道向西,避过保定府的人马直奔边关。”蔡文远忽然笑道。 “如今蒙古铁骑寇边边关吃紧,想必背后的防御很是空洞。若是有可能话,里应外合之下蒙古骑兵破关而入都没问题,到了那时候,咱们也就是起死回生了。” 赵文易点了点头,接着有些迟疑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会不会成为俺答的附庸?” “教主,眼下可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能渡过这个难关,其他的日后再说不迟。而且蒙古鞑子毕竟是外族,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对付他们可要比对付朝廷的人来的容易的多。”蔡文远劝道,这么好的办法,教主怎么能够拒绝呢? “不妥,不妥。”出乎蔡文远的预料,赵文易竟然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的计划虽然蛮不错的,可是太过一厢情愿。沈崇名这人向来心思难以捉摸,行军打仗更是喜好异于常人,万一他动用了保定府的人马,那我们此次渡江北上,岂不是自寻死路?” 蔡文远一时沉默,这一点他何尝没有想到。可就眼下的形势而言,渡江北上,已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教主,就算是那样,凭着咱们手中的人马依旧可以抵挡一阵不是?而且此番北上,沿途不但能收集粮草,更可以招兵买马,再不济咱们也能杀到边关。届时就算未能和俺答联手破官而入,咱们亦可逃出边关。那时,再静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 “教主,蔡护法所言甚是,如此一来说不定咱们还能保存一些实力。而且那时在关外,朝廷鞭长莫及,教主大可以派人潜伏回来继续发展无为教。凭着以前的经验,属下以为用不了几年,我无为教的元气便可以恢复。”郑山川少有的站到了蔡文远这边。 “是啊教主,如此一来,咱们不是多了一条退路吗?”蔡文远趁热打铁,自己倒是越发的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了。 二人这么一唱一和,倒是让赵文易有些动摇了,可是左右思量,他却有摇起了头。“不妥,如此一来便是寄人篱下,那俺答怎么说也是一代枭雄,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他又怎会轻易收留我们。而且,他乘人之危,等着沈崇名战胜了咱们,必定会出兵关外收拾他,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便是他同沈崇名的和谈价码啊。” “这……”蔡文远迟疑了,郑山川也是皱起了眉头。还是教主考虑的周全,这俺答早已被沈崇名吓破了胆,就连这次出兵响应,也是因为听闻沈崇名落难才同意的。 三人一阵沉默,最终还是蔡文远先开了口。“教主,您虽说的不错,可是眼下这确实咱们最好的出路了。属下以为,无论如何也得试上一试。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禀报教主,探马紧急回报,由江浙杀来的一股官军,距离南京城已经不足百里。”就在这时,一名将领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慌之色。 赵文易一愣,随即苦笑道:“好快的速度,倒是不知道这江南还有这等猛将。文远,你可知这人是谁?” “启禀教主,此人原是福建水师提督王震,手下水军倒是一支难得的劲旅,只是谁也没料到此人上了岸还是这般神勇。”蔡文远摇了摇头,这事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啊。 赵文易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直道是明庭气数已尽,可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这个庞然大物却又能暴发出这么大的能量,看来真的是苍天不佑。 “教主……”看着教主和军师竟然有心思闲话这些,将领不由傻了眼,愣愣的说出了两个字之后才算是反应过来,该死,多嘴! 不过赵文易却是没有怪罪,忽然出现的官军倒是让他不再摇摆不定,而是下定了决心。 “贤弟,你去安排一下吧,明夜子时,大军撤离南京渡江北上!”赵文易起身对着蔡文远吩咐道。 这样的喜悦实在是来的有些突然,蔡文远先是一愣,这才激动道:“属下遵命,明夜子时,大军渡江北上!” 立于帐中的将领傻眼了,弟兄们正如火如荼的攻打着南京城,这为何又要渡江北上了? “你随我来。”就在这时,蔡文远扫了这将领一眼说道。事关重大,在没有渡江北上之前,这消息可万万泄露不得。不然先不说已经濒临崩溃的士气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若是一旦被官军的探子查知此事,再想过江可就难如登天了。 至于如何安排,蔡文远可是胸有成竹,根本用不着过多的思考。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稳住人心,不但包括手下将士,同时也包括敌人。另一方面,就是筹集足够的船只,毕竟眼下还有十多万人马,就算是渡江之时被官军追上来,除了留下必要的人马阻挡追兵,起码的运送十万人过江。倘若没有这么多的人数,休想能突到边关去。 南京城东南方向,句容地界。 “呵呵,传老子将令,太阳落山之前,让兄弟们一鼓作气拿下句容。”王震意气风发,这次可真的是扬眉吐气了。 “王兄,大军连日苦战,这半个多月几乎天天都是奔袭百里作战,实在是疲乏得很了。而这句容城中,更有叛军精锐五千以逸待劳,小弟以为仅凭咱们八千人马,天烟之前拿下句容城来实在是有些为难。”一边的李舜臣摆手叫住了正要去传令的传令兵说道。 “我说李兄弟,什么叛军精锐,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不是为兄吹牛皮,对付这种乌合之众,咱们的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吗?”王震摆手笑道,根本没见所谓的叛军精锐放在眼中。 李舜臣无奈一笑,王震这脾性其实自己也非常喜欢,只是有些时候实在是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王兄,你说的没错。可是拿下了这句容,咱们面对的可就是叛军主力了。以小弟之见,这才是真正的大餐,所以我们理应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届时再好好享用这道大餐。”摸透了王震的脾气,李舜臣也尽捡他喜欢听的说。 这话可是正对王震的胃口,挠了挠头,就见这时嘿嘿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休息一晚再来攻城?” “对,先休息一晚。”李舜臣狠狠地点头说道,成了。 王震哈哈一笑,对着一边傻笑的传令兵说道:“好,就听李将军的。速去告诉弟兄们,埋锅造饭,明日一早一举夺下南京城!” “得令。”传令兵换快的应了一嗓子,打马前去传达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接连的苦战,就连自己这个传令兵的累的气喘吁吁了,更不要说其他的弟兄了。 趁着大军埋锅造饭的空当,王震和李舜臣却忙活起来,又是写密信又是喂鸽子,倒腾了好打一阵才算是摆弄妥当。 一声吆喝放飞手中信鸽,王震回头对着李舜臣笑道:“李兄弟,你说沈大人见到咱们的密信,会不会高兴地跳起来啊?” 李舜臣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点头道:“一定会的,哈哈哈。” “好,好,好!”连叫三声好,沈崇名不禁大笑起来,正围在一起用饭的一家人不由面面相觑,是什么事情,竟然让相公高兴到这种程度? “大师兄,王震的兵马已经到了句容城下,凭着他现在的势头,最晚后日清晨,必能赶至南京城下。” 熊大彪一怔,顿时来了精神。“如此说来,沈兄弟是准备出兵城外了?” 沈崇名点了点头,“时机已到,不能再等了,后日一早,出城平定叛军!” 虽然没有完成合围,可是这几日叛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落,若是在等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就要逃走了。 .. ------------ 第六十五章 威力无穷 第六十五章威力无穷 熊大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恍惚的小师妹,埋头大口吃起饭来,苦苦等待的时刻,终于到了! “师兄,出城作战,你可千万要小心些,师妹在家等你和相公大胜归来。. ”小师妹少有的温柔,大师兄要去做什么,她心中岂能不清楚,自己一个女子,这血汗深仇只能拜托大师兄了。 “嗯。”熊大彪闷声应了一句,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小师妹,不然的话这丫头肯定会哭的。 看着气氛有些沉闷,沈崇名只好笑道:“好了,赶紧吃饭吧,呵呵。” “詹姆士,明天一早可就要看你的了。”看着神情激动地詹姆士,沈崇名不由笑道。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这洋鬼子可是煎熬了一段日子。 “还请大人放心,明日詹姆士亲自上阵指挥,凭着神机营的将士,红衣大炮必定能杀的叛军闻风丧胆。”詹姆士点头保证道,眼神之中充满了信心。 “大人,王震刚刚传来情报,句容城已经拿下。守城五千叛军阵亡近半,其余的抵挡不住业已逃窜。”二蛋哥拿着密信神情激动地走了进来的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愈发的满意。这么多人马,也只有王震这一支原本自己没报太大希望的一支最为突出,凭着他手中那么一点兵力,竟然这么快就杀到了南京城下。 “二蛋,立刻去信告诉他,明日一早对叛军发起攻击。直取叛军中军答应,届时本官会派人策应他们的。”沈崇名吩咐道,作战意图已经极为明显,那就是一举攻下叛军的中军大营,让叛军彻底大乱。 二蛋哥匆匆而去,沈崇名又扭头对着余牢吩咐道:“余大人,明日你聚齐城除了神机营之外的兵马,在炮袭之后杀出城去。这一战不要求什么战法,只要让叛军乱起来就可以了。” “末将领命!”余牢起身抱拳答道,接着有些迟疑道:“大人,是不是留下一部人马守城,以免出了闪失?” 沈崇名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这段日子训练的五千乡勇负责守城,只要关上城门,就算是叛军向以攻城挽回败势都没有可能。” 这话听在耳中,余牢心中不由一阵钦佩,好一个一举两得妙计。非但断绝了叛军趁乱攻城的隐患,更是明显的告知将士们退路一绝,唯一能做的就是大败叛军。 “而熊大人你,则率领神机营所部将士绕过叛军北大营直扑中军大营,同王震遥相呼应,一举夺下此……” “大人,大事不好,叛军要逃走!”二蛋哥神情慌张,和刚才的样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沈崇名一怔,大厅里的其他人也傻了眼。 “细细说来。”二蛋哥的话太过笼统,沈崇名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城头派人来报,攻城的叛军忽然之间鸣金收兵集结,虽然动向未明,但最大的可能就是要逃跑。”二蛋哥很是肯定的说道。 沈崇名重重一锤桌案,起身道:“走,随我前去看看。”说罢,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城外,火把林立如同白昼。 无为教的人马确实是要逃走了,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要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大军十余万,可是面对占据城池居高临下的官军,即使是在夜幕下调兵遣将的动静也根本瞒不过去。既然如此,蔡文远索性大胆而为,直接全线撤退,倒要看看城内的官军该不该出城夜战。 “唉,此次渡江北上,有生之年只怕难归故土了。”夜幕中的南京城带给了赵文易更多的伤感,一生的心血,基本算是埋葬在了这座石头城。 听的他这话,站在一边的赵紫茜赶紧劝道:“义父,胜败乃兵家常事,女儿断定终究有一日您会带着大家回来的。” “呵呵,好闺女。”赵文易勉强一笑,赵紫茜劝慰的话倒是让他心中好受不少,努力吧。 “***,叛军要逃,为何事先没有情报?”看着城下这副情形,沈崇名不禁对着身边众人怒道,那么多的细作,难道每一个传回来消息吗? 一边的陈骁不禁有些羞愧,脸色讪讪的说道:“大人息怒,这次叛军撤兵的消息封锁极为严密,属下安插的细作知道刚才才将情报传回。不过……叛军究竟要撤到哪里,现在还不清楚。” 沈崇名一声怒哼,少有的没搭理陈骁,尽管知道这事不怪陈骁。此时此刻,心中怎一个憋屈了得,自己还得意洋洋的安排着明日的战事,没料到人家已经开始收拾铺盖卷准备开溜了。亏得叛军一直在攻城,不然的话,留给自己的可就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大营了。 “大人,末将这便集合人马杀出城去,定不会让叛军轻易脱身。”余牢抱拳说道。 沈崇名虽然生气,但却没有冲昏了头脑,这烟灯瞎火的大军一股脑的杀出城去根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不必了。詹姆士,立刻动用你的红衣大炮,狠狠地给我轰!”沈崇名回头对着詹姆士吩咐道。只能用这玩意儿小小的收拾一下叛军了,其余的事情只能等到明天情况清楚之后再说了。 詹姆士心中一喜,险些把这情绪表现出来,深知这节骨眼上表现的欢喜是万万不对的,赶紧埋头说道:“是!” 明日就要动用红衣大炮,沈崇名自然是一早便布置妥当。眼下这三十余门大家伙正静静的躺在这段日子来沈崇名在城头上为它们花了不少心思修建的掩体之内,就等着关键时刻露出锋利的牙齿将叛军撕裂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用到了它们。 看着专门防御叛军火炮的掩体一拆,包括沈崇名在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等待着见识一下这东西集体发威的情形。 城外叛军密密麻麻,尽在红衣大炮的射程之中,所以也不用做过多的调整,摆弄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三十余门大家伙就算是准备就绪了。 “开炮!”看着沈崇名远远地点头示意,詹姆士一声大吼,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了。 听闻这声命令,同样早想见识一下这东西威力的神机营将士同时将火把伸上前去点燃了粗粗的引信。 火星嗤嗤直冒,沈崇名第一个长大了嘴巴堵上了双耳,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即将出现的壮观景象。 一阵近乎山崩地裂的响声之后,众人双耳轰鸣不已,两条腿也是战栗不停。刚才的一瞬间,只觉得是山摇地晃头顶的苍穹恍然间就要坍塌一般。 “……”沈崇名嘴巴一张一合,虽然脸上笑作了一团,可是身边众人却是大眼瞪小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中也在琢磨,沈大人这是要闹哪样? 看着众人不答话,沈崇名脸上表情不由一滞,纳闷道:“我说诸位,怎的你们觉着这红夷大炮威力不行吗?” 还是二蛋哥聪明,看着沈崇名嘴巴又是一张一合,思考一下便发现症结所在,立时扯着嗓子吼道:“大人,你说话高点音,诸位大人耳朵被震坏了,一时半刻听不着!” 说着,二蛋哥自己个倒是傻了眼。怎么自己使出全身力气吼得一句话,竟然听的不是很真切呢? 沈崇名揉了揉耳朵,二蛋这嗓门还真是不小。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沈崇名倒是明白过来。方才自己一看大炮即将点燃,立刻大张嘴巴捂住了耳朵,可是其他众人却是经验不足,根本没做什么防护,这么大的声响传于耳中,肯定是要暂时失聪了。 摇了摇头,沈崇名独自一人向着城头跑去,双手扶着墙垛,踮起脚尖对着远方瞭望起来,倒要看看这么大的响动会带来怎样的破坏。 这一看不要紧,饶是他心中早有准备,此时此刻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只见那叛军的中军大营燃起数片大火,分明就是红衣大炮做的孽! “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惊动了正在向诸将紧急布置撤退路线的蔡文远,可是冲出大帐一瞧这乱糟糟的一片,不禁惊声问道。 “军师,应该是城内官军放的火炮,威力奇大啊!”恰好此时一员将领前来报信,毕竟也算是见识过火炮的人,虽然威力远不及眼前这情形,但猜也能猜得到。 蔡文远一阵愕然,相较起其他人,他对这火炮的了解可谓要更深一些。中军大营的位置可是要超过神机营火炮的射程的,这是什么火炮,竟然还能从城内直接打到这里,而且威力竟是如此的强大?! 恍惚间,蔡文远扭头四顾,倒是让他看到了不远处正眉头紧锁思考的周森。“周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匠作监何时造出了这么厉害的火器?” 不能怨蔡文远,要知道挑选周森可是他经过严格查证后才做出的决定。此人在匠作监中可以说是打造火炮的第一好手,正是因为有了他自己才对那些神机营的火炮并不畏惧,不然一得知神机营就在城内,早就重新估算敌情了。说不定打一开始就撤兵回援固守了。 “军师,这……”周森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此地距离城头少说也有六里地,把神机营的火炮挨个数一遍也没有一门能够打得这么远,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 ------------ 第六十六章 仓皇逃窜 第六十六章仓皇逃窜 “这什么这,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蔡文远勃然大怒,该不会是这个狗东西贼心难改对自己留了一招后手吧。. “军师,属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火炮啊。属下身在匠作监多年,不要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威力这么大的火炮。”看出了不对,周森满脸惊慌的说道。这事要是说不清楚,只怕这条小命不保啊。 蔡文远双眼一眯,又怎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他这番话,当下便喝道:“来呀,给本座将这贼子拖下去斩了!” 实事求是,这是逃窜而非搬家,那几十门沉重的大家伙自然也不可能带走了,所以现在的周森已然成了可有可无的一个小角色,对他的处置根本就用不着做过多的思量。 “军师,属下所言句句是真,您可要明察啊。”周森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蔡文远竟是这等的翻脸无情,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要砍自己的脑袋! 原本以为自己这话喊出,在场的众人之中会有挺身而出者为自己主持公道,哪料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正眼瞧自己的人。一刹那,周森明白过来,原来在这叛军之中,自己有所用处的时候就是座上宾,一旦没了利用价值,那便狗屁不是。 悔不当初,却也没有丝毫用处,身材还算壮实的周森被人一左一右擒住双臂,竟然动都不能一动。 眼看着自己被人越拖越远,周森总算是死心了,看来明年的今天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忌日了。 事到临头,依着周森的秉性,自然是不能就此束嘴就擒,当即张口怒骂道:“蔡文远,你们这等卑鄙小人怎么可能是沈崇名的对手,我周森先走一步在下边恭候诸位大驾,可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啊,哈哈哈。” “杀了他!”色郎君一声怒骂,不但声音变了,竟然连一张白俊的小脸也是扭曲得很。的确,周森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为何自己就处处不如沈崇名呢? 众人脸色也是难看,虽然事实如此,可是有人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大家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蔡文远意味深长的看了色郎君一眼,忽然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诸位兄弟不要在意这等卑贱小人之言。沈崇名虽有这等神兵利器,却不也是不敢出城半步吗,咱们还是按着刚才的安排指挥人马渡江北上吧。” 众人点头应是,只不过蔡文远这话也就是听听而已,谁也不会当真。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若不是在人家手下吃了败仗,又怎么可能闲着没事渡江北上呢? 不过这事也就是想想,如今的形势大家都明白,若是再不走,大军难逃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废话也不多说,立刻返回各部指挥人马绕开南京城向着江边渡口赶去。这蔡文远总算是发挥了一次他运筹帷幄的作用,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愣是被他筹集了近百艘大船,这过江的事情算是不会有什么波折了。 “大人,最新消息,江边数处渡口泊满了大小船只,而叛军的行进方向,正是这几处渡口。”余牢指着南京城防图说道。 沈崇名神情一黯,问道:“那南京水师现在在什么地方?” 余牢脸色也是一阵难看,有些懊悔道:“大人,没料到叛军竟然这么快就有动作,只怕现在水师的人马还在镇江府一带晃悠,就算是现在启程,赶回来也得天亮了。” “唉,始料未及啊。”沈崇名摇了摇头,忽然笑道:“天意如此,毕竟你我也不是叛军的肚中蛔虫,他们的心思又怎能完全猜中。对了,河南都司的人马可曾做了准备?” 说到这个,余牢神情更是有些沮丧。“大人,您的将令虽然发出去了,可是时间太短,只怕明早才能到达洛阳。不过属下已经通知了沿江的几座县府,命他们紧守城池,时刻防备叛军偷袭。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卫所兵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这事压根儿就没上心。”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事情有些棘手,沈崇名一时半刻间倒也没了主意。自己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掌控在手中呢? 余牢也是挠头,事情虽在预料之内,却又远远的超出了预料。“大人,北方兵备远胜南方,叛军此去岂不是自寻死路,总不能打不下南京城就想着直取京师吧?” “哈哈哈,借他们两胆。”沈崇名笑道,接着却是愣了。兔子急了咬人,这狗急了可是要跳墙的。 现在俺答威慑边关,各地精锐悄然中已经奔赴边关备战,虽然行事隐秘,但也不敢保证这消息不外传啊,该不会是叛军得到了什么消息吧? 看着沈崇名变了脸色,余牢面色也是一紧,赶紧摇头道:“大人,应当不至于吧,京卫精锐训练充足装备精良,叛军要经过河南保定,一路之上想必恶战不少,纵然侥幸到了京师,业已是一支疲惫之师,面对京卫精锐,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沈崇名点了点头,倒也觉得余牢这话在理,不过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姑且不说这些,现在鞑子威慑边关,一旦叛军逼近京城,就算是无力撼动,却也会搅得天下大乱。所以,不管他们此次渡江北上目标是不是京城,我等身为朝廷官员这一点的厉害关系都必须考量到。” 沈崇名这么一说,余牢倒也点头同意,京城不容有失,哪怕是谣传也不可以。 “大人,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没别的出路了,连夜传令河南都司,调集人马由东向西布置一条防线,若是被叛军攻入保定府地界,让他们自裁谢罪吧。另外也要让保定府的人马严阵以待,拱卫京师责任重大,在叛军没有突破河南兵马的防线之前,没有本官将令任何人不可擅自调动一兵一卒。”沈崇名冷静的吩咐道,这么大的事情,能做的就是用最保守的办法应对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 “末将明白,这便安排人传达此命。”余牢抱拳说道,倒也是对沈崇名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异议。 “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追击叛军。既然他们已经过江了,咱们也就没必要留在南京城了。你立刻安排人连夜备下五万大军十日内需要的干粮,另外调集民船候命江边,明日一早大军和马匹渡江追击叛军。哼,既然敢过江,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骑兵的厉害!”沈崇名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余牢忙得团团转,沈崇名也没敢闲着,半夜三更,一道道军令从南京城出发分赴各地,却是沈崇名要把南方的兵马一股脑的调过长江一线。事情既然成了眼下这番模样,倒不如两件事合在一起处理掉,先灭了叛军,再收拾乘火打劫的俺答! 忙完这事,天色已经蒙蒙亮,轰鸣了一夜的炮声也沉寂下来,看来叛军真的是走了个干干净净。 要亲率大军追击叛军,奔赴边关收拾俺答,得用多长时间沈崇名心中也没底,这次回去,自然是要和夫人们依依惜别了,尤其是咱那暴力的小师妹。 情景的温馨场面就不多说了,等着沈崇名揉着耳朵出门的时候,硬是留在城头痛痛快快参战了一晚上的二蛋哥终于兴高采烈的回到府中,迎头和沈崇名撞在了一起。 “大人,您是不知道,昨晚红衣大炮同佛郎机炮百炮齐鸣,城外一片火海,痛快,痛快。”二蛋哥张牙舞爪的说道,一张脸漆烟一片,直像是被人从煤堆里挖出来一样。 看着沈崇名没什么反应,二蛋哥这才瞧见沈崇名身披每每出征时才舍得用的燕雨蒙版披风,立时惊声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官要出征,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媳妇儿吧,馨儿可是整整为你牵挂了一晚上。”沈崇名没给二蛋哥好脸色,昨晚事情太多,愣是忘了派人将这厮从城头抓回来。 “啊,这怎么不早说。”二蛋哥大惊失色,一边抬脚往里面跑去一边叫嚷道:“大人,您可得等着我,待下属和娘子告别之后就来寻你。”话音未落,人却是跑的没了踪影。 沈崇名摇了摇头,抬脚上马向着城门赶去,昨夜已经定好,大军无须誓师便直奔渡口。 “昨夜一战,共计杀伤叛军四千余人。叛军物资遗弃无数,依末将判断,他们现在带在身上的,也就剩下些军械和干粮了。”余牢站在沈崇名身后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反而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倘若河南防务松弛,十余万叛军大可攻城略地抢夺需要物质。余大人,时间紧迫,你我肩上责任重大啊。” 沈崇名话里的意思余牢再清楚不过,沈大人一直都在担忧叛军会成为一支流匪,眼下这情形,倒是正中了这一点。 一夜奔驰,带领着先头三万人马的黄万里竟然足足的推进了一百多里地。途中避让过小城大镇,愣是一口气赶到了都梁山一带。 “再向北八里盱眙,这里虽是一座县城,但是依山靠水不但地势险要,也是一块富裕之地,所以城内必定屯粮不少。按照军师的意思,是让将军先行夺下这里,一来补充一些粮草,二来大军也可有一个暂时落下休息的地方,就算是官军围上来,咱们也可以不用费太大的力气抵挡一阵。”身边将领说道,这是蔡文远派来为黄万里出谋划策的。 不过黄万里心中也清楚,更多的是为了督促自己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而已。 .. ------------ 第六十七章 局势微妙 但是不管黄万里心中是有多么的不待见眼前这名蔡文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心中都禁不住对蔡文远这一看法的佩服,眼下这样的处境,还有什么东西比粮草來的更加实惠。 “好吧!既然这样本座就给你三千人马,但是晌午之前务必要拿下盱眙城,不然军法从事!”黄万里抬头说道。虽然心中对蔡文远的这番安排心服口服,但是被人督促的感觉还是让他极其不爽的,自然要看着主人打狗施以颜色了。 “这……”将领一阵愕然,不过看黄万里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抱拳应道:“属下领命!” 虽然接了差事,但是将领心中难免打鼓,南京城下的一战,早已将叛军的士气消磨殆尽。 倘若是以前,攻打一座小小的县城,三千人马可谓是绰绰有余,可是现在就大大的不一样了,攻下一座城池对所有人來说都成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奢侈事情。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是再忧心忡忡也得硬着头皮上了,所以领了将令,这将领随即便点了三千人马,一边垫吧着数量不多干粮,一边垂头丧气向着数里外的盱眙城赶去。 骑在马背上的将领一瞧三千将士这番模样,挥刀自杀的心思都有了,如此士气,如何能攻的下一座城池。 一路之上,苦思良久的将领看着笼罩在袅袅炊烟的盱眙县城,又看着面对这番景象面露向往表情的众将士,总算是琢磨出了一条提升士气的好办法。 “弟兄们,打下盱眙城,本将军许诺大家大吃三天!”骑在马背上的将领扯着嗓子喊道,说着这话,才发觉的自己的肚子也是咕咕直叫,当真是饿得厉害。 话音一落,经过短暂地沉寂,三千人马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夜逃窜带來的疲惫也在刹那间仿佛消失不见。 见此情形,将领顿时放心下來,传说中的嗷嗷叫已经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县城还不是手到擒來嘛。 “叛军动作迅速,三日之内已然将通往河南的道路打通,不过这也在咱们的预料之中,为了防守南京城,附近州府的兵马多数都调动了,这才给叛军留下了可趁之机!”余牢指着地形图说道,连着三天苦战。虽然歼灭了不下六千叛军,可是架不住这些逃跑狂人的速度,除了骑兵还能追赶之外,随行步卒愣是追不上去。 沈崇名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唯一出乎预料的也是和余牢心中想的一般,就是叛军凭着两条腿竟然不输于骑兵的四条腿。 “余大人,咱们调集的马匹何时能到!”沈崇名抬头问道,眼下这种情形,只能将希望全部寄予骑兵了。 余牢无奈一笑,道:“大人,山东虽然距离这里不远,可是一下子要调集两万匹战马,实非一件易事,属下以为少说也得再有五日!” “不是说非得凑齐两万匹战马,眼下有多少就送多少來,叛军马上就要进河南了,平原地带正合适骑兵集团作战,要是马匹來的及时,本官便有把握将叛军尽歼于河南地界!”沈崇名意气奋发的说道,数万骑兵出战,可是自打太祖立国以來中原少有的盛况。 “下官明白,这便把命令传下去!”余牢点头道,接着又道:“那这几日,大人准备用什么手段对付叛军!” 沈崇名沉思一下,笑道:“叛军虽然进展不慢,可已经完全是一支疲惫之师,所以咱们不能留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就算是步卒追不上也得步步紧逼,同时派出骑兵不停袭扰,如此一來,叛军必是神经紧绷,用不了多久就会溃散!” 官军步步紧逼,却是给叛军上下带來了无尽的困扰,尤其是神出鬼沒的骑兵,更是令人连一个踏实觉都不敢睡,生怕睡梦中官军杀到无故丢了性命。 至于赵文易蔡文远之类的高层,更是为了这近十万人马的前途彻夜难免,河南转眼即到,可是对这些地方的官军布置却是一无所知,倘若依旧只顾着摆脱身后追兵而埋头前行,终究有一日是会碰到大麻烦的。 “军师,现在大军筹集來的粮草还够支持多少时日!”沉默着,赵文易忽然间下定了决心,河南入不得。 “启禀教主,因为这段日子驻扎南京城官军数目不小,其中所需军粮也多是从这些地方调集,所以这几日大军虽然抢占了不少城池,可是多数衙门粮仓都沒多少存粮,如果保持温饱,现在手头粮食大概还能支撑半个月!”蔡文远神情有些低落,前路越來越渺茫啊! 赵文易点了点头。虽然比起他的预期要差上不少,但还算可以接受:“无妨,这一路我们还能筹集一些,支持到边关应当问題不大,不过,河南我们是不能去了,想必现在沈崇名已经在河南布置了不少人马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大军必须折道向西,绕过河南直进山西!” “教主,这……”蔡文远迟疑了,这时就暴露出正式意图,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一些。 蔡文远心中的担忧赵文易一清二楚,就听得他解释道:“不要担心,俺答陈兵关外,想必山西的兵马多数调集到了大同府一线,这一去我们需要面对的官军并不会太多,而且边关吃紧,就算是沈崇名也不可能从边关抽调兵马阻挡咱们,这且不算,太行山横穿山西,只要咱们从山区行军,沈崇名的骑兵可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一番分析下來,蔡文远也不由得砰然行动,直接转道山西,倒是好处颇多啊!“一切,但凭教主做主便是!” 这样的回答,蔡文远心中不免自得,倒是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教主也只能大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压根儿就不可能责怪自己。 “既然你沒什么异议,那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了!”赵文易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穷则思变,到了这时候,就得总是出其不意,才能避开沈崇名的追兵。 叛军忽然转向,这可真是出乎了沈崇名的预料。 “什么意思,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看着面前的地形图,沈崇名为难了,一时半刻间难以断定叛军的真实意图。 “湖广兵马多数在长江以南剿匪,叛军不进河南却沿着和湖广的交界处行军,前面可就是陕西了啊!” “陕西!”沈崇名俯首一看,倒是迟疑了:“陕西虽地处偏远,却非贫瘠之地,说叛军到陕西倒也说得通!” 余牢正要点头认同,却听得沈崇名惊声道:“陕西,山西,山西!” “对,是山西!”沈崇名 ------------ 第六十八章 意图大同 第六十八章意图大同 “叛军这次改道山西,为的就是和关外的蒙古鞑子合兵一处。. 眼下他们即将进入太行山脉,凭我们眼下的可以调动的兵力来看,想要拦截已无可能。而且山区地势复杂,冒然追击很有可能中了叛军的陷阱。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放弃追击叛军,直到他们出了太行山脉再做打算。” 看着众人面露疑惑,沈崇名只能从头说起。 “不过叛军此行的目的咱们已经知晓,倒不如省时省力赶在他们前头等着他们。” 熊大彪和王震立刻点头,王震更是一脸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大人,您说的太对了,待到咱们赶至叛军前面以逸待劳,定然可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不同于二人,略作思考,余牢却是摇头了,“大人,虽然这个办法最为稳妥,可是一旦叛军逼近大同的消息被俺答得知,鞑子兵必会拼尽全力进攻。长城一线虽然关隘不少,但想要阻挡近十万倾尽了全力的鞑子兵根本没有可能。届时依旧是腹背受敌,十万叛军不是小数目,一旦未能尽快歼灭,只怕后果难以预料啊。” “我说余大人,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咱们的自己的威风呢?”沈崇名还未说话,王震倒是不乐意了。 “无论是鞑子兵还是叛军,对大人来说不都是手下败将吗?就算是他们加在一起又能如何,凭借我们现在的五万大军,在加上大同镇的数万边关精锐,一同收拾他们不成问题。” 看着余牢张嘴要说,王震立刻伸手让他打住继续说道:“如果你不信,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见识过大同镇骑兵的厉害。就这么些叛军,几个冲锋就能杀的他们落花流水。” 自己出身边军,这可是王震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在精锐的边军面前,南方的兵马根本就是小秀才的角色,兄弟们一个收拾十个都不带犹豫的。 这话听着够气人,好在几日相处下来余牢也知道王震的秉性,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自大了一点点。 “王大人,帐可不能这么算。腹背受敌自古便是兵家大忌,边军有多厉害本官也清楚,可是架不住前有狼后有虎不是,要知道那近十万蒙古鞑子也不是吃素的。”虽未生气,余牢却是有些着急了。 沈大人这个想法极其的不成熟,要是被王震这么一搀和真的付诸行动,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王震岂会甘拜下风,张口就要再次辩解。好在这时候沈崇名挺身而出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纷争。“不要吵了,诸位能不能耐着性子听本官把话说清楚?” “就是,吵什么吵啊,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叫唤了。”二蛋哥端着几样饭菜走了进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恍若这屋里的人每人欠了他三两银子似的。 说来二蛋哥也倒霉,原本以为追击叛军,自己怎么也能领个职位带领一支人马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回,没想到沈崇名依旧是打死不松口,只让他跟在身边那也不能去。 可二蛋哥怎么说也是有招的人,一不哭二不闹三也不上吊,直接一个假传军令就赶至神机营要带三千人马追击叛军,险些让他得逞。 只可惜时运不济,恰巧当日沈崇名监察各部军纪,一瞧这厮骑在马背上吆五喝六带着一支人马要向北去,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场不动声色将二蛋哥匆匆带了回来,随即便剥夺了二蛋哥的众多职位头衔,命他到火头军打杂,专司给自己端茶倒水送饭。而且身边侍卫也都得了命令,谁要是发现二蛋哥消失不见却知情不报,那可是罪过大大的地。 经过接连三次的逃跑失败,二蛋哥只能认命,一心一意的做起了自己的火头军,期望有一天能讨得沈崇名的欢喜重回沙场。可惜虽然这样,天天对这行军锅,一心向往着金戈铁马的二蛋哥心情如何能好的了。 王震也知道马大人心情不爽,虽然这话很是不客气却也不能与他计较,面带讪笑不再言语。 而二蛋哥也变成了闷葫芦,随手撂下饭菜站到一边准备听听大军的作战的计划是什么。 再瞧沈崇名,对二蛋哥是正眼都不带瞧得,自顾自的说道:“这次赶在叛军前面前往大同,倒不是为了守株待兔等着他们。他们不是想和俺答来一个两相夹击吗?那咱们就先打退鞑子兵,让他们计划落空便是。到时回头在调集大军收拾他们,加上边军精锐,只要包围了他们,三日之内足以平定这十万叛军。” 再坐几人纷纷动容,二蛋哥更是矢口赞出了一个好字,谁也没料到沈崇名做的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大人,你这办法实在是太好了,届时给属下一支人马,属下愿为先锋先杀杀鞑子兵的锐气。” 沈崇名故意没有搭理他,对着其他三人笑道:“你们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大人,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你就下令吧。”二蛋哥根本不给其他三人说话的机会,使劲儿的往沈崇名跟前凑,惹得王震是偷笑不已。看来这马大人几天的火头军当的是异常的煎熬啊。 “大人,这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下官以为,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对叛军还是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必须要派出一支人马佯作追击,同时要调集沿途兵丁乡勇设卡延缓叛军行进速度,如此一来便更有把握了。”余牢补充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样的大事可必须得面面俱到,一丝一毫的马虎也要不得。 沈崇名点了点头,想出了办法他也是如释重负,笑道:“就按你说的办,这后方战事全权由你主持,本官先行带着骑兵赶赴大同,倒要看看数年未见,俺答的宝刀老没老。” “是,大人尽管放心,下官保证最少拖住叛军一个月!”想要消灭这股叛军不容易,但是拖延他们的行进速度余牢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军取道太行山进军山西,想必用不了几日就会被官军查知。为了稳妥起见,属下建议教主可安排一部兵马沿途依仗山势设伏阻击官军,而大部人马则加快行军速度赶赴大同,以免耗时太久给官军准备的机会。”进入太行山脉,蔡文远的脑袋瓜子也活络起来,占有地利岂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闻言,赵文易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单独率领一路兵马为大军断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军师以为众多兄弟之中,何人可以胜任此事?” “这个……如此大事,属下实在不敢轻易下决断,具体人选还望军师明示。”蔡文远卖了一个关子,倘若什么苦差事都落在黄万里头上,只怕教主会不高兴的。 “既然这样,那就把这件事交给黄万里来办吧,众多兄弟之中也只有他是智勇双全。”赵文易想也没想就做了决定。蔡文远处处针对黄万里他如何能不知道,可是心中却情愿相信黄万里的能力,根本不是蔡文远所能为难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才对这事不闻不问。 听了赵文易说出口的人选,蔡文远心中倒是着着实实松了口气,一直以来让自己束手束脚的担忧这下可以消除了,带到日后在好好地磨磨他黄万里的性子,看他还敢不把自己这个军师放在眼中。 沈崇名行动迅速,定下作战计划,随即便带着熊大彪王震,以及自己目前专用的火头军二蛋哥亲率两万骑兵沿着官道直奔大同而去。 至于余牢,则大张旗鼓的开始宣扬平叛事宜,楦头做的很足,大有要将叛军尽歼太行山脉之中的架势。 至于陈兵边关的俺答,也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关内的局势。派出的探子不少,得来的消息也是多的很,谣传有之,事实亦有之。 “虽然情报中所记大相径庭,不过孙儿觉得,无为教的人马战败过江的可能性最大了。”巴汗纳吉比对着手中的两份情报说道。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说无为教的人马被官军逼进太行山也应当属实了。”俺答眉头紧皱说道。“这可怎么办,倾尽全族之力在这里耗了三个月,粮草消耗无数不说,更是战死勇士数千。唉,都怪我当日轻信那赵君的一番话,如今却是得不偿失。” 看着俺答摇头叹气懊悔不已,巴汗纳吉却是笑了起来:“爷爷,您看这里,孙儿以为无为教的人马,应当是冲着这里来的。” 巴汗纳吉修长的手指沿着地形图上的太行山脉划了长长地一条线,顿时让俺答眼中燃起了点点亮光,有些激动道:“你是说,无为教的人马要来大同。” “对,就是大同。”巴汗纳吉很是肯定的说道。“无为教的人马在南京城下损失惨重,这次过江北遁,明庭的人马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围追堵截只怕是少不了的。所以孙儿以为,这次无为教的人马进了太行山,为的就是避过沿途明庭兵马的围堵,而他们的唯一的出路,也就是和咱们合兵一处了。” 巴汗纳吉的话让俺答是怦然心动,点头笑道:“一旦无为教的人马来了大同,那咱们攻克大同可就容易多了,届时合兵一处直取大都亦非难事。” 看着俺答兴奋的神色,巴汗纳吉却是极其冷静的说道:“可是爷爷,这次的对手可是沈崇名,无为教的意图想必难逃他的法眼,他岂会让咱们轻易地得逞?” “呵呵,这就是你不动了。我蒙古族十万雄兵驻扎关外,早已将山西的明廷兵马尽数吸引到了长城一线,纵然沈崇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巴汗纳吉立刻挠头了,莫非事情真的是这样? 看出了他的疑惑,俺答笑道:“明廷保的江山百年,凭借的就是边关的这几座重镇,可是他们的银子也不是无穷无尽,自然不可能豢养更多的兵马。所以每逢战事附近兵马便火速赶赴边关抵御我蒙古大军,如此一来后方便极其空虚。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人做我们的内应,这才让明庭残喘百年,没想到却偏偏生出了一个无为教,哈哈哈。” 俺答一通解释,巴汗纳吉不由面露喜色,激动道:“爷爷,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无为教的人马一到,攻下大同便指日可待?” “正是!”俺答点了点头,起身道:“纳吉,立刻加派人手潜伏入关,密切查探无为教人马最新动向,切记,一定不能出丝毫差错!” “孙儿明白,这就去办。”兴冲冲的应了一声,巴汗纳吉脚步轻快的跑出了大帐。 .. ------------ 第六十九章 击退俺答 第六十九章 击退俺答 无为教近十万人马自长江一直向北进了山西,正如沈崇名先前所料,这么大的动静根本就封锁不住,短短几日不到,附近州府已然是人尽皆知。 城中百姓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直以为大难临头。 与此同时,消息也很快传回了俺答的手中,‘激’动的心情再难掩饰。“好,来得好!” 看着他这般高兴,巴汗纳吉心中也是欢快,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外面的‘侍’卫就匆匆走了进来。“启禀大汗,营外通报,无为教赵君求见。” “呵呵呵,快快有请。”俺答朗声大笑,如果说情报还有可能出现差错,那这赵君的来意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色’郎君此行的目的极为明确,就是把大军‘‘挺’进’大同的消息告知俺答,免得他听闻大军在南京城下吃了败仗以为再无希望而撤兵,若是那样的话,教主的想法可就是一厢情愿了。 送来这样的好消息,‘色’郎君得到的待遇自然是要比前两次好上数倍的,大碗的‘奶’酒大块的羊‘肉’暂且不说,俺答一口气把自己出征携带的十名舞姬唤到大帐跳舞助兴,而领舞的正是自己的外孙‘女’如音,可谓是给足了‘色’郎君面子。 心情一好,俺答不免多喝了几杯,脸上笑容一直未减,密布的皱纹更是显得扎眼。重塑大‘蒙’古的理想再遭受了一次次的失败之后,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的俺答却一直都未曾放弃。就在今日,恍惚间俺答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元大都,自己来了! “赵堂主,眼前这些美人今晚都任由你享用,但又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赵堂主直言说出来的便是,我们草原的勇士可不似你们汉人那般凡事都讲究客套。”俺答大手一挥,狠狠的将一大把盐粒傻在了‘色’郎君的伤口之上。 这话一出口,脸‘色’忽然间变的难看的不单单只有‘色’郎君一人,一直陪坐在一侧同如音不停眉目传情的巴汗纳吉脸‘色’瞬间变了数变。 “呵呵,多谢大汗好意。只是在下急着回去将咱们议定的事情回禀我家教主,所以不能多留。来日方长,日后再报答大汗今日这般招待。”‘色’郎君的脸‘色’很快便恢复正常,就当是不知者不罪了。 “对对对,大事要紧,大事要紧。还请赵堂主回去之后转告贵教主,我二人见面之时,就在大同城中大设宴席,结为异姓兄弟!”俺答拍着‘胸’脯说道,很明显是喝高了。 ‘色’郎君赶紧起身道谢,“多谢大汗,在下回去之后必定将此事告知教主,能同大汗这等英雄人物结为异姓兄弟,我家教主必定会高兴不已。” “哈哈哈,好,那咱们就大同城中再见?”俺答笑道,两只往日间铜铃般的大眼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一道缝。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巴汗纳吉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俺答在酒宴上的话,可是让他的心凉了半截,虽说在‘蒙’古族中多把‘女’子当做附属品,可如音毕竟是自己的亲表妹,爷爷的外甥‘女’,他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同一众舞姬送与无为教的赵君呢。 想着这些,巴汗纳吉心中不由下了一个决心,等着大事一成,自己就向爷爷陈明自己心思,一定要将如音娶为妻子,免得夜长梦多。 ‘色’郎君的到来,彻底证实了无为教人马的目的地就是大同,这让俺答如何还能坐得住。为了策应无为教大军顺利到达大同城,第二日清晨酒醒之后的俺答立刻传下了命令,全军出动,攻破眼前关隘直‘逼’大同城,誓要将明庭兵力牵制住让他们无力去对付背后的无为教人马。 俺答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牵制,面对兵强马壮的明庭边军‘精’锐,饶是他举兵近十万也不可能撼动巍峨坚固的大同城。 不过战事骤然吃紧,同样听闻无为教人马‘逼’近的王崇古却是再也‘抽’调不出兵力南进协助沈崇名平叛,只能一边指挥兵马守城,一边密切注意平叛一事的进展。 “大帅,沈大人送来的密信。”一名将领行‘色’匆匆的跑上城头,躬身将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件递到了正在城头巡视的王崇古面前。 王崇古一惊,赶紧接过拆开来看,信中寥寥数语,却是让原本眉头皱做一团的王崇古转眼间脸上有了喜‘色’。 不待迟疑,王崇古摆手将自己的亲信‘侍’卫唤道近前,附耳悄声吩咐起来。 ‘侍’卫脑袋直点,口中也是连连应是。“大帅放心,卑职这便去办。” “大帅,信中所言何事,给弟兄们说说可行?”身边将领难掩心中的好奇心,眼巴巴的看着脸上笑容愈盛的王崇古问道。 王崇古摇了摇头,少有的开起了玩笑:“天机不可泄‘露’,再过几日尔等便知道了,哈哈哈。” 密信是沈崇名派快马送来的,内容倒也简单,就是让王崇古在自己率领人马进入大同城之前,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俺答布置在城内的探报消灭掉,万不可把大军进城的消息泄‘露’出去,不然根本达不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事情虽然不大,但是难度却着实不小,要知道一直以来专人督办此事。可就算是真的有探子,那也是藏匿极深,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查找出来的。 不过现在沈崇名既然要一个出奇不意的效果,那王崇古也只能不安寻常手段来了,但凡是形迹可疑的人,或者是有嫌疑的人就要统统捉拿起来。这么一张大网洒下去,再不济也能捞出几条小鱼不是? 而且,所谓打草惊蛇,也许这么一来必能让‘蒙’古鞑子的潜伏在城中的探子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头,只要是一个合格的探子,就算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探查个究竟。只要他们动作一频繁,那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 这一招确实凑效,短短三天便证据确凿的抓了十几名‘蒙’古鞑子潜伏在城内的探子,近一半都是潜伏多年未被发现的。 成绩是显著地,可就是为了这十几个探子,三日间被抓的人就超过了两千,搞得百余年来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城中百姓;连家‘门’都不敢出。当然,也是怨声载道,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开始秘密联络准备联名奏请朝廷治王崇古胡作非为之罪。 这些事情自然是逃不过王崇古双耳的,但是有沈崇名手令抓在手中,王崇古丝毫都不担心,朝堂上下谁有能奈何自己? 与此同时,沿途兵分三路的大队骑兵也到了大同城附近,遵照沈崇名事先的安排,三支人马都停驻下来准备夜晚宵禁之后再入城。 “王大人,快说说战况如何。”身着普通将校铠甲的沈崇名刚一见面便询问起了战况,时间紧急,真的是有些来不及叙旧了。 “公爷,前日俺答破了数座关隘兵至城下。两日来虽然没有投入太多的兵力攻城,可是从城头观察鞑子大营,他们各部兵马均有攻城的准备,以末将之见,这老东西就是想牵制城中兵力。”王崇古摇头叹息。倘若这次不是沈崇名的计划,虽然自己明知如此,也不敢轻易地调动一兵一卒。 闻言,沈崇名却是笑了起来,道:“呵呵,这样最好不过。事不宜迟,明日鞑子攻城正酣的时候咱们便率兵出城,定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公爷,大军连日急行,是不是先休息一天再出城作战?”王崇古有些担心道。 沈崇名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时间太过紧迫,一旦短时间收拾不了俺答,等着叛军一到,事情可就更加的棘手了。” 看着沈崇名心意已决,王崇古自然不再好说些什么。不过,心中却在暗赞沈崇名这遇事火急火燎的‘性’格,实在是朝廷难得的福分。 竖日清晨,‘蒙’古鞑子的攻城准时开始,鞑子兵嗷嗷直叫唤,脚下却像是绑了石头似的慢慢向前挪着,怎么看都是虚张声势。 “把弓箭手全部调集上来,所有火炮同时开炮,务必要将叛军的阵脚打‘乱’,若是能引得他们着急上火把兵力压上来那就更好不过了。”查看了一番鞑子的攻城架势,沈崇名扭头对着紧跟在身后的王崇古说道。 王崇古点头应是,唤来一名将领便将此事吩咐了下去,这戏既然开演了,那就要把势头做足。 “怎么回事?”城内明庭兵马的反击瞬间变得凌厉,立刻引起了一直都在密切注意战事进展的鞑子将领疑虑,没敢多想,随即便将这异常现象告知了俺答。 “呵呵,看来明庭兵马真的是着急了。若是所料不差,想必无为教的人马进展顺利的很。”俺答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面对如此难题,他沈崇名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啊。 前来禀报的将领赶紧点头称是,接着问道:“那接下来如何安排,还请大汗明示。” “他们着急,咱们偏不着急。传本汗命令,今日没有攻城任务的人马就不用再做什么准备了,倒要看看城中的王崇古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敢不敢出城一战。”俺答笑着说道,话虽这样说,却也根本不认为王崇古受气不住会带着城内人马出城一战。 将领也是这般以为,呵呵一笑,右手握拳抚‘胸’道:“那末将这便前去传令。” ------------ 第七十章 落荒而逃 第七十章落荒而逃 “俺答虽有近十万精骑,放在平常自然是没有什么对手。八一中文网 ???.?但是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一旦有大量的炮弹打进马阵中,马匹受到惊吓,肯定会大乱。届时城内人马再杀出去,大败慌乱中的蒙古鞑子应当不是难事。”站在城头,沈崇名大有指点江山的架势。 “可是大人,鞑子攻城多是徒步,咱们的炮弹根本不可能打到他们的大营啊。就算是将火炮运出城去置放,也需要耗费不少功夫,到那时鞑子必定会有所准备的。”王崇古摇头道,想法虽好,却是不切实际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道:“城内不是有炮车嘛,将佛郎机炮置于炮车之上,一边前行一边开炮,所需时间非常短,鞑子就算是想准备也来不及。” “大人,这么说当初您命人一道送来的炮车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出戏了?”王崇古不由有些惊讶。当日从京城大老远送到大同的几十辆炮车,只是说待到日后出兵草原用来运送火炮的,自己却一直不知道这些坚固的炮车还能直接架设佛郎机炮。 沈崇名想也没想就摇起了头,“这倒不是,虽然起初命人造这炮车的时候确实有这种想法,可是开不了几炮这东西就会散架,所以只是当做运送火炮来用的。但是眼下有这样的需要,也只能不惜血本使用了。” 定下计划,自然不会过多拖延,就在傍晚时分鞑子兵攻城有些懈怠的时候,大同城的城门忽然之间大开。 事出突然,原本一直想法设法想要攻破城门的鞑子兵面对这样的情形却是傻眼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知道喊杀声从城门口传出,他们才意识到生了什么事情。 “杀!”此次出城,打先锋的是熊大彪,而紧跟在他身后也是神机营的将士。马鞍上挂着马刀,手中端着的却是三尺长的火铳。刚刚冲出城门口,劈里啪啦的火铳声便响了起来。 骤然遭到攻击,正在攻城的蒙古鞑子猝不及防之下立刻大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撤退。 不过熊大彪胯下战马不停,手中一柄大刀上下翻飞,直杀的鞑子惨叫不已。出奇不意的目的已经达到,五千神机营下营的将士收起了火铳,换上了他们更为拿手的马刀,仅仅跟随在熊大彪身后,犹如一道洪流湮灭了没有战马的鞑子兵。 “快快快。”此时此刻,王崇古亲临城门口指挥,几十门已经安置在炮车之上的佛郎机炮在使出吃奶劲头的将士们推动下,竟然撒欢似的跟在神机营后面冲向前去。 火炮出了城池,又是大队人马开了出来,不过这次却是不急不躁,反而有条不紊的在城墙前布起了阵势,他们的任务很重要好却也很简单,那就是在鞑子兵彻底乱了之后从后掩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立刻便惊动了刚刚准备享用晚餐的俺答,快步冲出大帐喝问道:“倒地怎么回事?” “爷爷,明军杀出城了,正奔着大营而来。”恰在此时,巴汗纳吉脚步匆匆的赶来汇报情况。 俺答眉头一拧,疑惑道:“主动出城应战,这是何道理?” 巴汗纳吉额头黑线密布,这都什么时候了,爷爷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猜测明军的心思。“爷爷,怎么应对,您快些拿个主意啊。” 巴汗纳吉这么一说,立刻打乱了俺答的思路,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调遣一部人马暂且挡住明军,其余人马即刻布阵,借着这个机会杀进城去。” 巴汗纳吉悄悄地舒了口气,看来自己刚才的布置没错。 “开炮!”随着一声大喝,一带着呼啸声的炮弹越过同鞑子兵混战中神机营将士头顶,直接打进了鞑子兵的大营之中。接二连三的落下来,立刻让正在集结地鞑子兵人仰马翻乱了起来。 见此情形,俺答不由大惊失色,明军的火炮怎么可能打得进大营呢,要知道安营的时候自己可是特意选了他们射程之外的地方。 “爷爷,你快看。”年轻人眼神好,倒是被他瞧见了数里外隐约闪现的火光。 顺着巴汗纳吉的手指,手握千里眼的俺答细细一瞧,不由傻了眼,这火炮竟然能一边行进一边开火,这是何等的厉害。 “不好,我们中计了。”心头转了几圈,俺答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先头的这一部明军,分明就是蒙蔽自己集结人马等着他们火炮打击的。 话音刚落,整个大营已然是乱象出现。炮弹近在咫尺轰然炸响,聚集在一起的战马立刻骚动起来,这情绪就像是瘟疫一般,迅的传染给了附近的马群。 嘶鸣声,吵杂声越响越烈,眼看着刚刚有了几分模样的马阵乱成一片,年纪尚轻的巴汗纳吉顿时没了主张。 “纳吉,立刻传令撤兵。”戎马生涯一辈子的俺答面对这样的情形还算镇定,审时度势,立刻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巴汗纳吉急忙应是,一边吩咐人吹起号角撤退,一边急切的想着如音的帐篷赶去。这乱糟糟的一片,若是自己不在她的身边,非得害了她的性命不可。 数百炮弹落入营中,饶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鞑子兵们此时此刻也无法控制胯下受了惊吓的战马。 而正与一部鞑子兵混战的神机营人马此事也凭借着一股京卫第一营的锐气杀出了一条通道,不理会身边的鞑子兵,直直的杀向了鞑子的大营。 “冲锋!”一声大喝,这次却是王震带领着已经集结完毕的主力人马出击,近五万骑兵一齐出动,那声响也是整天的响。 这一战结局不言而喻,虽然鞑子兵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损伤,可是阵型已乱,在明军的不必紧逼之下连个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愣是一口气被赶出了好不容易猜夺占下来的关隘。 夜近子时,这一战暂时告一段落,一直跟在大军身后前行的沈崇名立刻将诸将召集起来商议明晨一早的战事。 “这一战虽然得到了我们想要的战果也顺利异常,但是诸位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认为鞑子已无还手之力。若是所料不差,明晨一早缓过劲来的鞑子一定会疯狂反扑。”沈崇名表情严肃,接下来的战事只会更加的艰苦。 王崇古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今日鞑子撤兵太快,虽然撤的有些狼狈,但是并未伤及元气。和无为教叛军里外夹击大同的诱惑太大,凭着俺答的性格,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所以,咱们不但要有完全准备,更要详细布置一下来应对明日的战事,争取凭借今日这股势头,一直将蒙古鞑子打得胆气全无,再也不敢图谋大同。”沈崇名狠声说道,绝对不能给他们一丁点的机会。 “既然这样,那沈兄弟就快说说的你的具体安排吧。”熊大彪有些按捺不住的问道,只有打退了俺答,才能转过头去将无为教的一干贼子一锅烩了。 看着大家满是期待的眼神,沈崇名一摊手苦笑道:“没有,所以才让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商议一下。” 这次时间太过紧迫,根本容不得自己细细谋划,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今日这一战虽然顺利的出乎预料,却也把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全部打消,俺答逃的太快,根本没有伤到鞑子的元气!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连夜细细谋划,争取开战之前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 众人不由傻眼,心中没有计划,这可不像是沈崇名一向的风格啊。 这些人中,王崇古统领大同兵马日久,对阵鞑子也是时间最长,一阵思索之后他倒是提出了看法。 “时间太过紧迫,就算是咱们有什么计划也来不及布置了。沈大人,以下官浅见,明日一战凭的就是双方将士的士气,谁能占了上风,谁便是赢家。” 闻言,沈崇名微微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他所想到的,可是这么做风险太大,毕竟鞑子兵可不是吃素的。 但是现在余牢这么一说,他就知道真的是没什么办法了。“也只能如此了,大家回去还要召集手下将领告知此事,要告诉他们,明日一战若是有人敢怯敌避战乱我军心,本官可是要把他们军法从事的。” 众人点头应是,立刻回去连夜传达这条军令,这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此时此刻,俺答也是坐在火堆旁思考着明日天亮之后何去何从,额头皮肤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苦思的表情跃然脸上。 “撤兵吧。”良久,俺答抬起头来对着一直不敢打扰他的巴汗纳吉说道。 巴汗纳吉一怔,惊道:“爷爷,这是为何?今日一战虽然被明军占了上风,可是大军损失不大,依旧有一战之力,为何要轻易撤兵呢?” 俺答叹了口气,细细的说起了自己此举的原因。“大同守军一反常态主动出城作战,只怕此时坐镇城内的已经不再是谨小慎微的王崇古了。这么大胆的举措,若是所料不差,应当是沈崇名手笔。” “沈崇名?他不是正带着人马追击无为教的人吗,怎么可能出现在大同城?”巴汗纳吉惊声问道。毕竟沈崇名厉害之处,他是知道的。 “哼,无为教剑指大同的事情咱们都能通过情报分析出来,沈崇名又如何不会?如今他身在大同,想必就是为了在无为教到来之前打败我们,而后再回兵一心一意的清剿无为教的人马。” ------------ 第七十一章 回击叛军 第七十一章回击叛军 俺答的分析让巴汗纳吉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棘手了,不过对于撤兵,巴汗纳吉还是非常不赞同的,毕竟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倘若就这样白白错过,岂不是太过可惜。 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却见俺答苦笑道:“你说的这些,爷爷何尝不明白,不过此次大军南下进攻明庭,可是倾尽了全族之力,这一战咱们根本就输不起啊!可是再观眼下形势,胜算却并不大,所以最稳妥的做法便是早些撤兵,免得损失惨重!” 巴汗纳吉当即沉默,这三个月十万铁骑來拼着耗费粮草也沒什么大动作,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好了,不必再摇摆不定了,汉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这次咱们也按这话來吧!”俺答一锤子定音,这事就算是决定了。 “鞑子兵撤了!”消息传來,一大早收拾一通准备指挥大军进行一场艰苦卓绝大战的沈崇名不由傻了眼,事出邪门啊! 前來禀报的探子急忙点头,躬身道:“启禀公爷,此事千真万确,鞑子兵昨夜留宿的地方狼藉一片,一起了不少粮草马具,可见走的十分匆忙!” 听到这话,沈崇名的第一反应就是其中有诈。虽然细细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沈崇名还是耐着性子吩咐道:“多派探马刺探敌情,大军分作前中后三部,相隔十里跟在探马之后前行,一旦情况不对就地固守,万不可轻举妄动!” 众将领命分头行事,不过还沒等着出发,又是一波探马赶了回來,鞑子兵正向着北方逃窜,根据观察,兵力最少有八万。 “大人,鞑子该不会是真的撤兵了吧!”王崇古若有所思,鞑子兵马不到十万,这是三个月來反复认证过的数据,绝对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而如今探马已经探明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么一支人马,而且数量也相差不多,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是不大可能有机会布下陷阱的。 沈崇名心中也有这般想法,不过兵不厌诈,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冒失行动,一旦真的中了鞑子的圈套,那可是要坏了大事的。 “大人,末将愿率一部人马追上前去试探鞑子是否真的布有圈套!”王震站了出來,以身犯险试探一下,应该是眼下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沈崇名点了点头,沒有过多思考便应允了王震的这个提议,能看到这一点,足以说明他还是个智勇双全的将领了,派他前去倒也合适名门契约。 俺答铁了心要撤兵,自然不会再过多在意明军的具体动向,得报有一部明军赶來追击,立刻下令加快速度前行,一定不能让明军咬上。 “这事真的是怪了,俺答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撤退了呢?”紧追不舍一天,足足赶出了三百多里,眼看着蒙古鞑子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寒风中的沈崇名不禁缩着脖子对身边的二蛋哥说道。 “不知道!”二蛋哥正眼不待瞧得,一边吸着鼻涕一边从怀里抓出一张大饼撕咬起來,吃得怎一个津津有味了得。 沈崇名一阵无语,知道这厮是在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揶揄自己,谁让自己一直都沒让他披甲上阵痛快的厮杀一番。 “给本官一张!”瞪了他一眼,沈崇名虎着脸说道,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吃独食,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国公爷也是一整天滴水未进吗? 二蛋哥默不作声,随手又是一张饼掏了出來,不过不是怀中,而是挂在胸前的包裹里。 沈崇名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家伙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大人的嘛,心中欢快,可是要在口中险些崩了牙的沈崇名表情却是瞬间凝在了脸上,呲牙咧嘴的把大饼松开,气道:“二蛋,这是什么东西!” “大饼啊!一模一样!”二蛋哥显摆一般晃了晃自己手中已经只剩下一小角的大饼,说罢,又是美滋滋的一口吃进了嘴里。 沈崇名不由自主的吞了两口口水,细细一想总算是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好小子,他的是藏在怀里的,而自己这张却是放在包裹里的,这天寒地冻的,沒了体温的保暖,这大饼自然是冻的坚若磐石了,如何能不崩牙呢? “你狠!”撂下一句话,沈崇名饼也不吃了,唤來传令兵下令大军连夜撤回关内,寒冬腊月,沒什么遮挡物的草原之上,夜晚的害冷足以把一匹成年战马冻僵,更不要说劳累了一天的将士们了。 第二天清晨,大军总算是抵达了一座小镇,人困马乏,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沈崇名下令休息一个时辰,生火烧水就这冰凉的大饼填填肚子。 将士们懈怠下來,沈崇名和一干将领却沒有这么好的待遇,再一次的聚在一起商议起了接下來该怎么办。 “看目前的情形,鞑子应当是真的撤兵了,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为稳妥起见,大军会在长城一线驻守五日,以此蒙蔽刺探军情的蒙古探子,而后,如果依旧沒有俺答去而复返的消息,便撤回大同府前去迎击叛军,届时大同城中会留下一万人马驻守,除此之外,探马也要多多放出,时刻监视草原上的动向,以防俺答率兵反扑!”沈崇名郑重其事的说道,只可惜话音刚落,肚子便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叫声,一天一夜未进食,这时候真的是饿了。 “大人,既然要留守大同,那就让下官來吧!”王崇古看了一眼大家,这个任务只有自己最合适了,谁让自己是大同总兵呢? 沈崇名点了点头:“本官会率领其他人马埋伏在大同城南一百这样一來就算是俺答此举真的有诈,也不至于沒有招架之力!” 听到这节,王崇古悄悄地松了口气,方才虽然脸上沒什么表情,但是心中却也是隐隐有些担忧,一旦俺答真的杀一个回马枪,仅凭一万人马就想守住大同,还真是有些痴人说梦的意味。 定下计划,众人一人一竹筒刚刚烧开锅的开水就着干硬的大饼草草吃了几口,而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稀稀拉拉的向着相距不到百里的镇羌堡赶去,到了镇羌堡,就算是入关了逆天作弊器之超级游戏。 明军的探马在追寻蒙古鞑子的踪迹,俺答派出的探马也一直悄悄地注意着对手的动向。 “爷爷,明军这就回兵,是不是咱们判断出错了!”巴汗纳吉眉头紧皱,担心了一路,倒是沒想到明军竟是这般虎头蛇尾的收了场。 被他这么一说,俺答心中也不禁有些疑惑,但是细细一想,却摇头道:“不对,倘若明军真的只是在耍手段,那此时眼见咱们撤兵,应当是紧追不舍才对!” “可是爷爷,倘若不是这样,那他们为何就急着撤兵呢?如果这一战真的是沈崇名主事,这么好的机会他可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天寒地冻,在这大草原上行军可是极其危险的,想必沈崇名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吧!”俺答若有所思,倒是彻底的站在了沈崇名的一边,始终不愿意相信是他自己不敢放手一搏,给了沈崇名可趁之机。 俺答咬定青山不松口,巴汗纳吉也只能相信是这样,问道:“爷爷,那咱们是不是再杀回去!” “唉!明军虽然撤兵,可必有防备,说不定已经布下了什么陷阱等着咱们去跳了!”俺答摇了摇头,命令道:“大军暂且休息一阵,填饱肚子后继续赶路吧!” 阴差阳错,沈崇名不知不觉中捡了一个大便宜。虽然明知鞑子兵还在一路向北赶去,但依旧在长城一线好了五日之久,知道传來叛军距离大同府不足四百里的消息时,才聚拢兵马返回了大同。 “叛军眼下占领了平刑关,倘若继续北进的话,最近路便是直奔浑源州而來!”身为大同总兵,山西地界的地形,王崇古最为熟悉。 “那这一带可有什么有利地形以供布设埋伏吗?”沈崇名摸着下巴颏问道。 “浑源州附近有恒山,有林关口和乱岭关,其中以乱岭关地形最为险峻复杂,自古以來便是匪患盘踞之地,饶是边军精锐,也在他们手下吃了不少败仗!” 说话的并不是山西的地主王崇古,而是一直未曾说话的二蛋哥,这一点,就不由得众人不露出惊讶之色了。 话说二蛋哥虽然沒机会皮甲上阵,但是并不是整天埋头老老实实地做他的火头军,有闲暇的时候,也会拿出沈崇名奉若至宝的地形图研究一番战事。 叛军进山西已成定论,二蛋哥自然是要好好关注一下了,经过几天几夜的无聊思考,二蛋哥认定叛军会从浑源州进逼大同,所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了这一路赶來的所经之处的地形,正因为如此,沈崇名现在有此一问,他自然是脱口而出了。 看着众人看着二蛋哥不说话,一旁的王崇古笑道:“马大人所言不错,下官以为大人若是想要在这一块设伏的话,选择恒山最为合适了!” “说说!”沈崇名來了兴趣,乱岭关地势险峻复杂不选,为何要恒山呢? “乱岭关地势太过复杂,想必叛军侦查之后会主动避过,所以在这里设伏可能会无功而返,但恒山恰恰相反,虽名为山,但有条直通大同府的官路从其中通过!”又是二蛋哥开口发言,愣是彻底抢走了王崇古这个地主的风头, ------------ 第七十二章 大局已定 第七十二章 大局已定 话虽没有说全,但是其中的意思在座的众人却都明白,而沈崇名,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嗯,说的有道理。那你再说说,这埋伏咱们应该怎么打?” “‘乱’岭关和恒山位于浑源州东西两侧,若是经过浑源州前来大同,必须要经过这两处地方的其中一个。两地相距约有三十里,倘若属下是叛军将领的话,事先一定会派遣探马前往两处地方探查。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朝廷人马应当在‘乱’岭关埋伏一支人马虚张声势麻痹叛军探马,让叛军误以为大军在此地设伏转而取道恒山官道,由此陷入大军在恒山设下的埋伏。”二蛋哥侃侃而谈,听的沈崇名不停点头。 “呵呵,马大人好见识。”王崇古点头赞道,“沈大人,下官以为,这计策倒是可一用。” 沈崇名点了点头,没理会眼巴巴看着他的二蛋哥,直接说道:“倒是可用,不过要做些变动。”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竖起了耳朵,倒要瞧瞧沈崇名有何高见。 “既然我们能在‘乱’岭关布下伏兵,那叛军必定也会预防我们在恒山布下伏兵,所以他们一定会加派人手前往恒山探查。恒山虽大,可是数万人马埋伏其中,一旦细细搜寻必会发现踪迹,到时候叛军有了防备,可就前功尽弃了。” 沈崇名的话听的众人直点头,就连二蛋哥也不例外,还是自家大人考虑的周全。 “可是大人,若是不在恒山设下伏兵,难道就这样白白放弃有利地势让叛军安然过了这一道坎儿?”二蛋哥直接问道,在沈崇名面前,他从来不藏着掖着。 “埋伏是要设的,可这是和‘乱’岭关一样故意做给叛军看的。”沈崇名笑道。“两个地方都设下伏兵,足以让叛军晕头转向‘摸’不定咱们的意图,从而在选择走那条路上摇摆不定。到时他们必定会选择一处容易的地方行军,那必是恒山官道无疑了。” “而一旦过了恒山,便算是出了太行地界,前往大同的这一路上可谓是一路坦途。而叛军没有遭到伏击,必会松懈应对,到时大军伺机杀出,凭借着骑兵的优势,必能杀的叛军大败!” 一番讨论下来,原来在大同城南百里设伏等候叛军的计划只能做出变动。没敢过多耽搁,当日午夜留下一万人马‘交’由王崇古负责守城之后,沈崇名便带着大队人马悄悄地出了城。 大军一走,手中仅有一万人马的王崇古如何能不紧张,随即便加派探马赶赴草原监视鞑子的动向,一旦发现俺答踪迹,也好让沈崇名及时回兵来援。 出了平刑关,叛军只能捡前往大同最近的路程前行,也就是取道浑源州。 后面的追兵稳扎稳打紧追不舍,几番恶战之下黄万里一部人马损失不小,眼瞅着就有不敌之势。这事,可就像是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让叛军诸将领心中担忧不已。一旦被缠上,那所有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前面的探子很尽责的将地形敌情传送回来,众人欣喜之余,‘色’郎君亲率一支人马连夜奔袭,一举便夺下了守军不足两千人的浑源州,算是为大军走出太行山打开了一条出路。 不过再看前路,身为军师的蔡文远却担忧不小。 “时过半月之久,大军‘欲’意何为,官军必定再清楚不过。虽然关外有俺答率兵牵制官军,但也不能完全肯定不会有官军在半途上布下陷阱等着咱们。”看着面前的地形图,蔡文远有些发愁的对着赵文易说道。 虽然马上就要出太行山了,大同城也是相距不远。可看似成功在即,却又是最为紧要的关头,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贤弟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就不能光想着赶路了。”赵文易点头认同,吩咐道:“贤弟,那就传令大军在这浑源州好生休息两日,连着走了这么多天山路,将士们也确实疲惫的很了,趁着这一空当,你加派人手前去探路,一定要消息仔细,万不可出丝毫差错。” “属下明白,这便去传令。”蔡文远点头应是,转身出去布置这事。 两日一晃而过,前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们也纷纷返回。当然,其中也有不少逾期未归。 得闻这样的消息,蔡文远和赵文易心中反而安稳不少,这才在情理之中嘛。没有回来的探马,定然是遇到了官军丢了‘性’命。 高兴没一会儿,二人却又为该走那条道发起愁来。虽然探子已经够尽责了,可打探回来的消息却多多少少有些模糊,事关大军安危,谁也不敢轻下决断。 “根据探子打探来的情报,东北方向的‘乱’岭关确实有大队人马活动迹象。探子冒险抵近侦查,无奈这里地势太过复杂,并没有掌握太多的信息,可以说是无功而返。而西北方向的恒山官道也有人马活动迹象,依据探马反复侦查得来的情报,相较起来这恒山官军人马设伏的可能‘性’要远远地大于‘乱’岭关,只是具体人数尚不可知。”蔡文远眉头拧成了一团,乍一看,这两处地方这可就难以抉择了。 赵文易点了点头,愁眉不展的说道:“如此看来,这两处地方皆有官军设伏的可能,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蔡文远不由沉默,他心中也是摇摆不定。虽然可以从别的路途前往大同,可如此一来就要绕道前行,这一走,脚底下可就要多出近二百里路啊。而且绕道前行,更要途径数府属地。当地皆有官军人马,一旦被拖延住,后面的追兵可就能轻而易举的追上来了。 琢磨一阵,赵文易率先下定了决心,毕竟这样的时候是容不得半点犹豫的。“贤弟,以为兄之见,咱们还是取道恒山吧。” 看着蔡文远满眼询问神‘色’的看向自己,赵文易一直面前的地势图说道:“你看,从浑源州通向大同府的唯一官道恰好途径恒山,而相较起来取道‘乱’岭关可以说得上是抄近道走小路,这足以说明恒山比起‘乱’岭关来地势并不险要,在这里埋伏数万人马却不被咱们的探报查知,想必是没可能的。” “所以教主您是以为这恒山的伏兵极有可能是官军故意做给咱们看的?”蔡文远皱眉问道,这么浅显的伎俩,怕是没可能吧。 赵文易很是果断的摇了摇头,满脸无奈道:“为兄也不知晓,可眼下来看,最稳妥的便是取道恒山,途径官道地势相对开阔,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伏兵咱们不是也有一战之力嘛。而走地势更为复杂险峻的‘乱’岭关,一旦官军真的在这里布下了埋伏,那可是没办法抵御的。所以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取道恒山的好。而且,关外毕竟有鞑子牵制,想必官军也‘抽’调不出太多的人手设伏,所以为兄以为,官军必是在‘乱’岭关设伏等着咱们!” 赵文易的一番分析,蔡文远听在耳中倒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如果只能取道恒山,属下以为大军应当分成数‘波’相继通过,每一‘波’相距十里,这样就算是真的中了埋伏,也不至于没有翻盘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事不宜迟,明晨一早大军开拔,争取午时之前穿过恒山。”看着蔡文远没什么异议,赵文易随即拍板做了决定。 竖日清晨,恒山官道之上率先来了一支叛军的先遣队,人数不多,仅仅二百有余。这些人快马赶到恒山,二话不说翻身下马便撒开向着山上搜寻,大张旗鼓,再不似两天前探马侦查地侵蚀那般的小心翼翼。 这一部人马的目的,就是蔡文远大半夜睡不着觉灵光一现想出的办法。这样不同于探子小心谨慎而是大张旗鼓的搜山,倘若这里官军真的设有埋伏,也必定会暴‘露’无遗。届时将他们引出来,那也就算不得什么埋伏了,在这宽广的官道之上,大军一个冲锋足以将他们冲散。 “大人,一小股叛军进了恒山。”为了彻底麻痹叛军,沈崇名一直未敢将探马放过恒山,所以直到叛军进了恒山,他才得到确切的消息。 熊大彪王震等将领皆在沈崇名身边,一听这消息,众人表情不由难看。一小‘波’叛军?莫非是叛军的大队人马取道‘乱’岭关了? “呵呵,应当是叛军派来探路的。传本官将令,探马再探,一旦大股叛军进了恒山,速速来报。”沈崇名将令一出,众人一颗心不由踏实下来,原来这一小‘波’叛军人马,是他们的一大股探马啊。 消息接二连三传来,随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叛军过了恒山,沈崇名终于下达了各路人马汇聚的命令!而他自己,也带领着身边的三千人马直奔恒山出口杀去。 大军所驻之地距离恒山足有五十里地,为了减小目标,沈崇名更是将人马分成数支散‘乱’埋伏在方圆二十里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少叛军探马都与他们失之‘交’臂,偶尔有几个发现踪迹,却又被神机营的快马追上去结果掉。 所部人马皆是起兵,虽然散‘乱’布置,但是接到沈崇名合兵一处的命令之后,凭借着胯下的四条‘腿’战马,没等沈崇名前行三十里便纷纷赶来。 看着已然汇聚在一起的人马,沈崇名不由豪气大盛,剿灭叛军,就再次有着绝对获胜把握的一战了。大战虽为开始,但是凭着骑兵对步军的优势,结局早已注定,那便是大局已定,叛军再无回天之力。 ------------ 第七十三章 京城噩耗 第七十三章京城噩耗 “官军!”伴随着越来越近的隆隆马蹄声,沉寂片刻之后的的叛军阵营忽然骚动起来。八一中文网 ??.就在渡过长江不久,这种震慑心魄的声音陪伴了多少个胆战心惊的不眠之夜,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又碰上了。 行在期间正准备到最前面用占领大同鼓舞一番士气的蔡文远也是变了脸色。千小心万小心,却终究没能逃得过官军的埋伏,这让刚刚生出对前途好不容易越来越有信心的他情何以堪。 举目四望,出了背后二十里的恒山,剩余的全是一片开阔地。在这种地方忽然遭遇骑兵,那是什么样的结果蔡文远心中再清楚不过。 “杀!”熊大彪一马当先,期盼已久的时机总算是到了。看着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旗帜的叛军,熊大彪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笑意。 “前军列阵迎敌。”虽然知道这次是难逃一劫了,可是坐以待毙是万万做不到的。对于蔡文远来说,就算是垂死挣扎也得努力一番。 但是面对以逸待劳的大股骑兵,如此仓促应对的叛军不要说列阵迎敌了,还没等着蔡文远的这条命令彻底的传达下去,熊大彪带着神机营将士就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冲进了叛军之中。 “军师,后面的人马逃跑了!”正当蔡文远对眼前形势心急如焚的时候,身边的侍卫出了一声惊呼。 蔡文远回头一瞧,果然瞧见那杆赵字大旗一晃一晃的距离越来越远。不用猜,这定然是坐镇中军的教主见势不妙带着后续人马撤往恒山了。 想到此处,蔡文远心中不由大急。这选择虽然是对的,但却为时过早。如此一来大军军心彻底动摇,岂不是等着官军骑兵任意砍杀吗? 但是事已至此,蔡文远虽然气恼赵文易这慌乱之举,却也是没了办法。再回头一瞧被官军骑兵瞬间便冲的七零八落的先头人马,他也知道事不可为,一咬牙,带着一众侍卫匆匆向后退去。 一路掩杀,待熊大彪浑身血污追到恒山脚下的时候,身后的十几里路伏满了叛军的尸。 此时此刻蔡文远身形狼狈不堪,赵文易也没能好到哪里去。虽然此时此刻脸上依旧是镇定自若,但是紧握的双拳落在众下属眼中,任谁都知道他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愤恨,不甘心。 “报!”长长一声大喝,一名探报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神情慌张道:“启禀大帅,浑源州方向出现一支人马,像是一路跟随大军前来的官军。” 赵文易头皮一麻,可是还没等着开口问话,身边的蔡文远便急切地问道:“那黄堂主的人马呢?” 探报一怔,随即神色凄苦道:“回军师的话,属下没有见到黄堂主和他的人马,现在看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蔡文远嘴角一抖,倒也觉得这话可信,毕竟官军已经出现黄万里却依旧没有踪影,这足以说明他和所部人马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路上,负责断后的黄万里所面对的压力常人难以想象,不管有没有什么有利的地形,只要现官军追赶上来他就得率兵阻挡一阵,直到大军脱开接触,才有机会抽身后撤。 就在两日前进驻了浑源州之后,蔡文远亲自点派了还能算作是精锐的五千人马前去支援他,就是让他坚守几日不能让一路上紧追不舍的官军跟上来,而大军也好接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两日养精蓄锐,以备同官军决战大同。 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本以为有了这五千人马还能同官军周旋十天半个月的黄万里,竟然在眼下这等危急关头‘消失不见’。 赵文易和蔡文远两位一二把手沉默不语,围在身边的诸人也是面如死灰。追兵也跟了上来,这下子可当真是四面楚歌了。 “依山固守,另寻他计吧。”赵文易忽然开了口,虽然语气同往日没有过多变化,但是众人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无奈。 这一战损失惨重,虽然多是骑兵的官军并未急着展开攻山,可是赵文易心中却异常的清楚,仅凭现在的军心士气,就算是占有了地利也没可能挡住官军的攻击。 他心中明了,蔡文远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看着围在周围的众人纷纷散去前去安排依山固守的事情,他上前两步满是歉疚的说道:“教主,属下无能,竟然中了官军的埋伏。” “唉,这事怨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是官军太过狡诈。”赵文易倒是没有因为眼前的事情迁怒于他。毕竟包括自己在内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到官军竟然会放弃拥有地利的恒山不用,而是在其之外的几十里开阔地利以逸待劳,这事又怎能将罪责推到他一人身上? “贤弟,眼下形势,你说咱们还有闯过去的可能吗?”立于半山腰之上,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官军骑兵,赵文易倒是看了个真真切切。想要闯过这一关,怕是要比登天还难啊。 如今时刻,蔡文远哪里还有心思捡好听的说,心中想法如实陈述:“教主,前有强敌挡道,后有追兵拦截,我大军怕是……难逃此劫。” 听着蔡文远嘴里小的几乎没声的话,赵文易眼光不由变的有些散乱,仰头望天,尽在咫尺的蔡文远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同一侧的郑山川对视一眼,却也现他和自己一般,都是面带疑惑之色。看来教主心中琢磨些什么,他这个教主最信任的人也不知晓。 “败了。”良久,赵文易口中忽然蹦出了这么两个字。没有想象中的潸然泪下,只是嘴角笑意中夹杂的那副苦涩,却是久久不散。 看了二人一眼,赵文易说道:“大势已定,想要挽回局势再无可能。于其让这么多人为咱们陪葬,倒不如命他们投降有条活路。” “教主,只怕官军未必肯放我们一条生路。”郑山川没有说话,蔡文远先摇了头。“虽然局势再难挽回,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的这条性命,他日再谋大事亦非不可啊。” 知道蔡文远听差了自己的船意思,赵文易简单直接的说道:“咱们带领一队精锐人马翻过山去,剩余的就自寻出路吧。” 官军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根据先前探马得来的消息,这恒山之中就算是官军埋伏了人马也不会有多少,只要抓紧一些,逃出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教主,这……”蔡文远有些不情愿,不到最后,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听本座一次吧。”说着,赵文易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山下集结准备攻山的官军。 赵文易拍了板,蔡文远也不能再说什么,其实他心中也清楚,这次几乎就是在劫难逃。 聚拢各级将领,数目却有些出乎赵文易的预料,足足有三百多人。这三百人,可以说是无为教的中坚力量了,只要有这些人在,赵文易相信终究有一日无为教还会再回中原的。 人数有点多,倒也省了一桩麻烦,那就是不用挑选一支精兵跟随了。毕竟这次可以说是逃亡,人数太多了行踪可就难以隐蔽了。 将领统统被抽走,没等着山下的官军列阵完毕叛军便大乱起来。 乱哄哄的情形,山下的沈崇名等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只是一时半刻间万万不会想到叛军的高层这么快就决定了出路,愣是抛下数万大军逃之夭夭。 没了主心骨,原本就担心怕死的叛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投降,愣是让山下官军傻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文易一干人等逃了?”听闻二蛋哥来报,沈崇名不要惊问道。 “是啊大人,属下审问了不少人,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赵文易等一干无为教贼人,全都逃了。”二蛋哥很是肯定的点头说道。 “妈的,倒是溜得快。”沈崇名低声骂了一句,明明是全功,这下逃了叛军领,可就要打上一个对折了。“二蛋,立刻选派得力人手,在附近一带仔细搜寻,务必要找到他们的踪迹。另外,搜寻的重点要放在边关一带,如若想要逃出生天,他们唯一的去路边是出关投奔俺答。” 二蛋哥点头应是,转身急急忙忙的去安排此事。 “这事……唉。”沈崇名忍不住叹气,明明胜券在握,却愣是没想到叛军的高层就这么没骨气的给溜走了。 “大人,京城急信。”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双手呈上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件。 沈崇名呵呵一笑,心道这节骨眼上来了信件,只怕是京城有人听闻大军击退了俺答,急于向自己献好吧。 想着这些,沈崇名倒是急于瞧瞧这人是谁,朝堂上这等溜须拍马之辈可是愈的多了。 拆开信封一笑,沈崇名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这信是高拱亲笔所书,内容倒也简单:皇上病危,归!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预示着事态有多么的严重沈崇名再清楚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这个机会没能把握好,自己可就真的完了。 “来人,快把熊大人请来。”把信件合了起来,沈崇名抬头对着身边侍卫吩咐道。 ------------ 第七十四章 隆庆驾崩 扬帆大明 第七十四章 隆庆驾崩 架空历史列表 第七十四章隆庆驾崩 “皇上病危?”接过信件一瞧,熊大彪也不由变了脸色,蹙眉道:“离京之前为兄曾去见了皇上一面,虽然有些病态,可是身子骨还算硬朗,怎么可能病危呢?” 眼见熊大彪这幅表情,沈崇名就知道这个勇武的汉子从未关心过隆庆帝的事情,怕是连京城官场人尽皆知皇帝沉迷女色的事情都不知道。 “唉,既然是老师派人送来的急信,肯定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啊。”沈崇名眉头紧皱,一来牵挂隆庆帝的身体状况,二来也担忧朝中局势回随着这件大事再一次的转变风向。 熊大彪虽然很少关心朝政,但是其中的一些事情他心中倒也清楚,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高大人的吩咐早日回返京城吧。” 隆庆帝点了点头,随即便命人将王震和二蛋哥喊了过来。直言道:“京城有事,本官必须立刻返回,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二人全权负责了。一则要加紧对逃走的叛军头目搜寻,二则这数万大军要牢牢掌控在手中,没有本官的将领,就算是圣旨也不能听信,明白吗?” 看着沈崇名这幅表情,王震和二蛋哥两人当即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不过沈崇名不说,二人也不好多问。 “大人,您放心就是了,这一支人马下官同马大人一定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若是有人用别的名义调用,下官便宰了他!”王震恶狠狠地说道,对于沈崇名可是绝对信得过。大人一心为国,绝不可能用着一支人马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所能做的就是收拾那些心怀叵测之辈! 沈崇名点了点头,自然是信得过他二人了。“既然这样,那本官这便返回京城,你们和王崇古交代一声,这段日子让他也小心一些,说不定会有人把注意打到他头上的。” 细细嘱咐一通,沈崇名带着自己和熊大彪的两拨侍卫,直接打马向着东方行去。心中忧心忡忡,生怕隆庆帝真的出什么事情。 “启禀娘娘,冯保求见。”正当李贵妃满脸焦虑不安的时候,一名小公公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快快有请。”李贵妃急忙说道,这次冯保进宫拜见,确切的说是她派人悄悄请来的。 “奴婢冯保,拜见贵妃娘娘。”冯保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施了一礼。 “冯卿家快些免礼。”屏退左右,李贵妃满脸亲切,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仰仗冯保了,自然是有对他更加的客气一些。 跪在地上的冯保心中不由一阵得意,听闻李贵妃寻他前来,他就知道为的是什么事情了。“多谢娘娘。” “冯卿家,想必皇上的病情你也听说了吧?”眼眶红红,虽然这次请冯保前来为的并非是皇上的病情,但是提及此事李贵妃还是难免落泪。 自打隆庆帝卧床不起,到如今已经有十天了,太医院几十名圣手没日没夜为他医治却都没有丝毫起色,虽然大家都不敢说,但是到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心中都已经有了计较。 冯保也是神色一黯。自打皇上病倒之后,外庭那帮子人便没日没夜的守候在皇上的寝宫之外,自己数次想要去看望皇上,却都被掌控了大权的高拱给驳了回来。所以其间的很多事情,自己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究竟是与不是自己也不打准。不过有一点可以很确定,那就是如今的皇主子已然是病入膏肓了,不然也不可能任由高拱这般胡作非为。 “娘娘,奴婢都听说了,只是那高拱太过可恶,竟然不允许奴婢前去探望皇上,还请娘娘为奴婢做主。”冯保泣道,眼泪多多少少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毕竟打小就陪着隆庆帝,这数十年的感情,可不是白搭的。 说到高拱,李贵妃神色更是暗淡,这次请冯保前来,正是因为高拱有些不明朗的态度。 “冯卿家,你是皇上身边最忠心的人了,所以本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瞒你说,皇上他……再次怕是难逃一劫了。”说到如此,李贵妃却是忍不住呜咽起来。 虽然名为贵妃,一直过着天下女子羡慕的生活。但是李贵妃终究也是一个女人,中年丧偶,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了。也许未来的几十年,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寂得的活下来去了,再也没有那个男人会时时刻刻的关怀自己。 “娘娘,皇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冯保急忙说道。 “但愿吧。”抹了抹眼泪,李贵妃说道:“冯卿家,皇上即位多年,虽然册立了三皇子为太子,可是皇儿年幼,怕是诺大的一个江山,那干外臣不见得同意让他继承皇位。本宫现在担心的是,一旦有人在这时候站出来闹事,只怕要搞得天下大乱啊。” 暗道一声终于扯到了正题,冯保未加思索边说道:“娘娘,自古册立太子,便是为了继承皇位。如今太子虽然年幼,但皇主子一直夸赞他仁厚孝顺,他日必是一代明主。若是有人胆敢阻拦太子即位,那便是大逆不道!” 冯保如此坚定地态度,倒是让李贵妃松了口气,看来他是支持自己的。“冯卿家不愧为皇上他最信任的人,若是外臣之中有多些个你这样的人,那这大明江山也就稳如泰山了。” 说到这里,李贵妃却是忍不住顿了一下,看着冯保默不作声,只好继续说道:“可是如今这些朝臣的态度尚不明朗,本宫心中也没底。冯卿家你执掌东厂的多年,对这些事情也清楚得很,本宫希望你能帮助本宫,共同代替皇上稳固这大明江山。” 李贵妃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了了,冯保也不藏着掖着,思索了一下说道:“娘娘别急,这件事说难也难,但是说简单也简单。倘若皇主子……皇主子能指明将皇位传于太子,朝中大臣自然是无话可说了。倘若没来得及,那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朝中大臣也不可能拧成一股绳,届时只要娘娘您处置得当,这皇位依旧是太子的。” 李贵妃也是着急上火乱了心神,这时听了冯保的一席话,心中倒也安稳了不少。说的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是皇长子,但是太子之位可是皇上开大朝会册立的,任凭别人如何心怀叵测,也休想轻易夺走皇儿的皇位。 “高阁老,张大人,皇上召见。”正当高拱满脸愁容守候在隆庆帝寝宫之外的时候,眼中布满了血丝的陈洪快步走过来说道。 “皇上醒了?!”高拱不由惊喜万分,不待陈洪答话,甩开大步便走了进去。 病榻之上,整个人肤色呈现灰黑色的隆庆帝静静地躺在那里,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诉众人,他还是这个天下的唯一主人。 “皇上……”刚刚说出两个字,高拱的眼泪便夺眶而出,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身负皇命到裕王府授课时第一次见到皇上时的情形,那时的皇上虽然沉默寡言,行事也是谨小慎微,但还是英武挺拔的年青人。只是万万没能想到岁月流转,竟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恩…师。”隆庆帝的声音极其低微,倘若不是高拱跪在床边,根本就听不着。 看着他颤颤巍巍伸出的手掌,高拱再也顾不得礼法,主动伸手上前紧紧地握住。 “起奏皇上,皇后娘娘,李贵妃和太子以及几位皇子公主来了。”陈洪附耳说道。他心中清楚,把人喊得这么全,皇上这是要交代后事了。 媳妇儿女们一到,便响起了呜咽之声。其实谁的心中都清楚,这时候皇上召见为的是什么事情了。 “太子,你来。”握着高拱的手,隆庆帝恍惚间有了几分力气,话也说得清楚了些。 一听的隆庆帝呼唤太子,正抹着眼泪的李贵妃急忙推了跪在身边的儿子一把。小太子朱翊钧倒也反应快,连滚带爬到了床边,眼泪汪汪的哭道:“父皇,儿臣在这里。” “恩师,太子和江山朕便托付与您了。望恩师能像对朕一样,好生辅佐太子,让祖宗基业繁荣昌盛。”隆庆帝紧紧握着高拱的手说道,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眼此时此刻竟满是希冀之色。 “皇上……”高拱眼泪汹涌而出,千言万语汇聚心头,最终却变成了坚定有力的点头。 “张爱卿,沈爱卿皆是柱国之才,望恩师多加栽培,以保我大明江山万世永固。”话说多了,隆庆帝脸上竟也有了几分光彩。 不过近在咫尺的高拱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回光返照,皇上怕是不行了。 “恩师,一切就拜托你了。”隆庆帝脸上忽然绽放出了笑容,他心中清楚,凭着高拱的为人,一定会完成自己的嘱托。 高拱点了点头,回头一瞧哭的是眼泪婆娑的陈皇后和李贵妃,起身让了开来。这种时候,并不单单是有国家大事最为重要。 一阵之后,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高拱双手一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随之而起的,便是响彻寝宫的痛苦之声。 隆庆六年正月初四,身居皇位六年之久的隆庆帝朱载垕驾崩,终年三十六岁卒谥契天隆道渊懿宽仁显文光武纯德弘孝庄皇帝,庙号穆宗。 第七十四章 隆庆驾崩 ------------ 第七十五章 太后之位 第七十五章太后之位“皇上,微臣来迟一步。”跪在寝宫之前,沈崇名一声长叹低下了头,没曾想到,一年前的分别,竟然成了自己和皇上的最后一面。 隆庆帝有了遗旨,皇位的交接自然是毫无波澜了,就在隆庆帝驾崩的第二天,还差十多天才年满八岁的朱翊钧即位,随即下旨天下官员百姓为隆庆帝服丧一月。期间妓院关门歇业,百姓暂停成婚嫁娶等一切喜事。与此同时,经内阁商议之后,决定于明年改元万历。 “新皇即位,事物繁琐,倒是一直没能和你多说说话。”满脸疲惫的高拱看着面前的沈崇名苦笑道。 穆宗皇帝对于高拱的意义是什么,沈崇名再清楚不过。虽然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恩师极为得意的弟子,但是比起皇帝至尊的隆庆帝来还是要差上不少的。一个帝师的身份,足以让老师明传千古了。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老师节哀顺便。”沈崇名沉声说道。“先皇既已将辅佐新帝之事尽托老师,老师便将对贤弟的一番情意全部赋予新帝,以告慰先皇在天之灵吧。” 高拱点了点头,接着却又叹气道:“这一点为师自然会做。可是新帝即位,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宫闱之事,实非我等外臣所能处置,稍有不慎便是异常殃及身价性命的大祸事。” 看着高拱这一脸愁容的样子,沈崇名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这几日他一直为隆庆的大丧忙前忙后,至于其他事情没时间去过问,也懒得过问,倒是不知道老师碰上了这等难事。 “老师,不知何事让您如此惆怅?” 面对自己的学生,高拱倒也不隐瞒,愁道:“新皇虽然年幼,但后宫不可无主,这尊称谁为太后,如今朝堂之上却是意见不一,这事,为师为难不已啊。” “老师,这新皇即位,自然是他的生母李贵妃尊称皇后了,这您有什么为难的?”沈崇名满脸不解的问道,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会左右为难下不了决心呢? 瞥了他一眼,高拱却忍不住摇头。自己的这个学生虽然精明的很,但有些俗礼他却一直不甚明了,怎么教诲也学不会。 “李贵妃虽为皇上生母,可后宫之中陈皇后却是先帝爷的原配夫人,这可是嘉靖皇帝册立过金册正王妃,按照俗礼,新皇即位,这太后之位自然是应奉给陈皇后。虽然陈皇后膝下无子,但同先帝夫妻多年恩爱异常,倘若当时先帝还能在挺一会儿,想必这太后之位也是奉给她的。”高拱说着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为难啊。 “既然如此,那便将这太后之位给了皇后娘娘便是,倒也算是了却了先帝的心愿。”沈崇名直接说道,也是很简单的嘛。 “你……唉,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明白呢?现在新皇即位,身为生母的李贵妃自然是也想坐着太后,虽然有违礼法,却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朝堂不少大臣也支持这样,教为师如何能不为难。”高拱连连摇头,不说还好,这一说却更是烦恼了。 说了这么半天,沈崇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难得并非是在陈皇后和李贵妃之间让谁做这个太后,而是如何能稳住朝廷大局。毕竟新皇即位,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将整个天下拖入四分五裂。 “老师,学生斗胆问一句,拥立李贵妃做太后的,是不是张居正?”能让高拱都感到难办,朝堂是也只有张居正了,看来这老家伙还是不死心啊,总想着折腾出一些事情来。 不料听了这话,高拱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张居正此人虽有大略,但最善抽身事外。如今情况尚不明朗,他自然不会一意拥戴李贵妃。现在嚷嚷着让李贵妃登上太后宝座的,是冯保那厮!” 说起冯保,高拱心中仿佛有了一根刺一般。这个死太监最喜好的事情就是见缝插针培植自己的势力。 前段时间无为教反叛的事情搅动的天下难安,虽然先皇未曾责怪始作俑者张居正,但是朝堂上下官员却随风倒,多数人顷刻间都同他划清了接线,生怕有朝一日先皇秋后算账寻张居正麻烦事连累他们。 那时自己忙着统筹兵部事宜协助崇名平叛,哪有闲暇接受那些墙头草的拜见献媚表忠心。只是不料冯保却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愣是将大部分一心贪恋权位的官员拉拢到了他的阵营之中。 对于这些只能坏事的墙头草,起初自己并未在意,只是万万没想到正值壮年的皇上竟然在这时候驾鹤西去。如今皇位交接,自己自然是不敢放开手脚把这些贪恋权位一心想着往上爬的墙头草们一锅烩掉,所以一时半刻间也奈何不得冯保分毫,倒是被他制约了手脚。 一说冯保,沈崇名总算是记起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这段日子绞尽脑汁忙着收拾叛军,倒是把这个死太监给忘了,没曾想到他死性不改竟然还敢站出来挑拨是非,当真是该死。 不过高拱的难处他也知道,这时候得一切以大局为重,万不可生出什么风波来。不然的话个人得失是小,危及了江山社稷可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高拱穷于应对,冯保却计划着步步紧逼,同他一起商量大事的自然是胜任多年的狗头军师宋清扬。 “公公,看来高拱如今是步步为营,想要让他露出破绽怕是不易啊。”宋清扬有些发愁道。这几日攻势凌厉,倒不是真的就抱有一举成功的希望,只是期盼高拱能展现他的火爆脾气,从而大开杀戒多多得罪人。只要到了那时,一个祸乱朝政的罪名,便足以置他于死地了。 冯保点了点头,也有些发愁道:“看来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前段日子高拱权势被夺,怕是让他想通不少东西啊。” 一阵沉默,冯保狠声道:“可是贵妃娘娘那边一直都在等着咱们的消息,若是这件事做不成话,相比拟我日后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所以,咱们得尽快想办法出来才是。” 冯保说的是实话,现在隆庆帝驾鹤西去成了明穆宗,他这个依仗主子宠信的太监便算是失去了靠山,倘若不能尽快再找一个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手下势力便会分崩离析,到了那时,自己可就是任人宰割的小人物了。 这一点宋清扬何尝不知,冯保这次之所以想都没想就主动为李贵妃效力,打得便是这个主意。 现在皇帝年幼,虽然先帝爷驾崩之前指定了高拱为顾命大臣,可是依照自古皆有的规矩,还会设有太后垂帘听政以此监督顾命大臣的所作所为,不然大权旁落是一件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个新的靠山,就是李贵妃。 “公公,若是找到高拱的软肋,那这件事便容易多了。”沉思一阵,宋清扬叹了口气说道,可攻击高拱火爆脾气的弱点已经无效了,想要在找到他的软肋,可真的是难如登天了。 二人一阵沉默,这次倒是冯保先开了口,就见他脸上带有一丝奸诈的笑容,说道:“清扬啊,若是咱们那沈崇名开刀,高拱会不会火冒三丈和咱们拼个你死我活啊?” “拿沈崇名开刀?”宋清扬紧皱眉头细细思索一番,忽然笑道:“公公,高见啊!这沈崇名可是高拱生平最为得意地学生了,就像上次一样,沈崇名被剔出朝堂之后,高拱可是和皇上怄气怄了数月,若是这次咱们能再次把沈崇名赶出朝堂,想必高拱会和咱们拼命地。到了那时候,拥立李贵妃为皇后娘娘的事情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嗯,就是这样。”冯保点头笑道,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是为难,仅凭现在效忠于他的朝堂势力而言,想要收拾沈崇名可是不容易,更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被这坏小子给一锅烩了。 听着冯保说出他的担忧,宋清扬却是笑了,直言道:“公公,仅凭咱们就想对付现在的沈崇名确实是力有不逮,不过若是有了张居正的加入,那可就大为不同了。毕竟不管咱们说,这人在六部之中的威信同高拱可谓是高下难分,一旦有了六部的支持,沈崇名就算是手段再如何了得,也是难以应付的。” “可是张居正一直以来态度都不明朗,此事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只怕不容易啊。”冯保摇头说道,若是这次他大大方方的站在自己一边,就算是抓不住高拱的软肋,用力李贵妃为太后一事也没什么悬念了。 “呵呵,公公此言差矣。”宋清扬笑容满面,得意道:“张居正的态度虽然看似不明,但却是异常明了,只是在拥立李贵妃为太后一事之上他不想得罪陈皇后,而且也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而已。” 看着冯保若有所思,宋清扬继续说道:“可是事关沈崇名,谅他张居正也不敢含糊,毕竟先前的过节太深,想要化解怕是没有太大的可能。而且凭着高拱和沈崇名师徒二人联手,张居正便是独力难支。倘若公公向他澄清这节,下官以为张居正定会同意与我们联手对付沈崇名。” ------------ 第七十六章 风波又起 第七十六章风波又起 “张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沈崇名的为人禀性您又不是不知道,比起高拱的睚眦必报来,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 看着沉默不语的张居正,冯保心中怎一个着急了得,就差掀开对方的头盖骨把自己的脑子塞进去让他思考了。 张居正叹了口气,苦笑道:“公公,不是本官不在意。只是如今先帝驾鹤西去天下大丧,正值人心思动之际,倘若再因为一些个人恩怨搅得天下不宁,你我罪过大矣。” 这几日张居正深居简出,正是因为沈崇名回到了京城。这家伙一鼓作气把拥兵数十万的叛军搅得是干干净净,如今虽然先帝也驾崩,但是这番功绩可不是会随着改朝换代就可以泯灭的,就算是小主子年幼不知道,但是天下百姓官员却看在眼中记在心头。此时说他沈崇名如日中天国之柱石亦非不可。 正因为这样,在这么繁忙的时候张居正却选择了称病在家,不然一向不怎么稳重的沈崇名见到自己来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是要生出不少麻烦的。 而且这么一段日子,张居正也渐渐生出了退隐之心,倒不是他甘愿认输,只因为隆庆帝灵终前不但指认了高拱为顾命大臣,自己也是跟在他身后的。 要知道这次叛军造反声势浩大,前一阶段的剿匪又是异常的不利,若是真的细细追究起来,可都是自己的责任。 可就算是自己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先帝爷不但活着的时候没有追究,竟然在弥留之际还将如此大任托付于自己,这又是何等的信任自己。倘若自己依旧为了一己私利和冯保一道在这样的时候搞出一些事端来,又如何对得起先帝。 冯保奸诈了一辈子,最喜好的事情就是揣摩别人的心思了,这时一听张居正说出这等话,随即便清除了他的心中顾虑。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装作一脸哀愁的说道:“张大人,您的这份心咱家又如何不知,只是这次求你出面,也实属无奈。你可知高拱那老匹夫为何要一意拥立皇后娘娘为太后?” “公公,自古规矩便是如此,莫非高大人还有别的打算不成?”张居正抬头问道,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好笑,这冯保,每日间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当然了。”冯保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迫不及待的解释道:“张大人,你仔细想想,要知道皇上生母健在,而小主子一直以来都是贵妃娘娘亲自带着的,虽然在宫中也要尊称皇后一声皇母,但是不瞒大人你说,这也仅仅就是一份规矩,二人之间根本没什么亲情可言。倘若真的让陈皇后做了太后娘娘垂帘听政,他高拱凭着拥立之功,陈皇后在很多事情上岂能向着小主子?” “这……”冯保这么一说,张居正却是迟疑了,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 眼见张居正的表情出了变换,冯保心头不由一喜,有希望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冯保趁热打铁道:“但是贵妃娘娘当了太后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作为小主子的生母,自然是凡事都为小主子考量了。这为了小主子考量,不也就是这祖宗的江山社稷考量嘛。” 听了冯保的这一番话,张居正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之中,不管高拱一意拥立陈皇后做太后心中到底是什么打算,冯保说的这件事还真是不得不担忧,一旦真的成了这般模样,对于江山社稷可是大大的不利的。 “咱家也知道大人您不愿意参合这些事情,可现在是别无他法,只能前来劳烦您了。倘若不然,必让高拱得逞不可。”冯保哀叹连连,不过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张居正是压根儿不信的。 沉默一阵,张居正抬头问道:“既然这样,那公公为何不通高拱较真,却要选沈崇名下手呢?” 这话问到了关键的地方,冯保老脸不由一红,讪笑道:“不瞒大人,咱家和高拱抖了这么多年,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这次高拱攻守兼备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破绽,咱家也是苦思良久才想到了从沈崇名入手,这可是眼下高拱唯一的软肋了。” 说着,冯保一字不差的将宋清扬说给他的理由又对张居正说了一遍。临了又说道:“有关罪证清扬已经派人收集了,只要大人您出面,现在没了皇上的偏袒,咱们必能一举拿下沈崇名,而高拱也定然会因为此事雷霆大怒落入咱们的计策之中,这件事便算是成了。” “沈崇名毕竟有大功于朝廷,咱们这么做怕是不妥吧。”张居正有些担忧道,其实心中也觉得冯保这番话说的有道理。 毕竟沈崇名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番成就,除了他天质聪颖能力过人之外,和先帝爷的信任也是密不可分的。现在没了先帝爷的庇护,一旦真的握有了他的一些罪证,就算是他有再大的功劳,也是难抵过错的。 “张大人,大事要紧,现在怎么还能顾及那么多呢?而且您想想,凭着之前的过节,就算是大人您想息事宁人,只怕沈崇名也不乐意。一旦等到高拱大功告成那日,试问当今天下又有何人能奈何得了他们师徒二人?到时这朝堂可就是他们说的算了,这可就有违先帝初衷,大人您身为顾命大臣如何对得起先帝?” 冯保这些话犹如一记记重锤击在张居正心头,倒是让他生出了忏愧之情,也许自己真的是顾虑太多了。 “张大人啊,这不是党争,是为了皇上的利益,是为了朝廷的利益啊。”张居正有了松动,如何能逃得过冯保的眼睛,当即便摆出了大义。 “这……唉,那你说本官该怎么办?”张居正有些愁眉苦脸的问道。 见他这样,冯保心中不免有些自得,总算是把他给劝通了。“不瞒张大人说,这件事倒是不用过多的劳烦你,只等着清扬在朝堂之上弹劾沈崇名的时候,张大人可以带着诸位大人为其助阵,不给高拱喘息的机会。除此之外就是希望大人能够书写几封亲笔信送与边关诸将,要知道沈崇名现在可是手掌兵马,一旦他闹将起来,咱家就怕不好收场。” 听着仅仅只有这么两点让自己出力,张居正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实事求是的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实在是再难对沈崇名生出半点不满,就这样因为一些猜测之中的事情去对他不利,还真是有些下不去手。所以当即便点头道:“如此,本官倒是能帮衬一二。不过还请公公见谅,无论是高阁老还是沈崇名,对朝廷都是有大功,倘若这次成事,咱们也不要逼人太甚。依本官之见,在李贵妃登上太后之位之后,依旧有高阁老担任内阁首辅,主掌朝廷大事。至于沈大人嘛,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国公便是。毕竟朝廷外患未除,有这一员大将在,必能震慑四方宵小。” 要说张居正这话,冯保极其不愿意听的,他一直都是一个喜欢赶尽杀绝的人,尤其是对待高拱和沈崇名这样厉害的对手,更是容不得有半点仁慈之心。 不过现在好不容易说动张居正帮自己一把,他可不敢因为自己的这点想法让张居正生气不再帮忙。所以心头一转便说道:“大人所言甚是,这次咱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朝廷,定然是不会过多为难他二人的,咱们就按你说的办便是。” 嘴上说的好听,可是冯保心中的主意根本就没有变,只要到了那时,整个局势可不是他张居正所能掌控的,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将他二人赶尽杀绝,最好能抄家灭族永除后患! 得到了张居正的肯定,冯保当即便命宋清扬全力以赴搜集那些有或没有的罪证,无论这些证据是真实的还是无中生有,只要到了朝堂之上能掌控住局势,那便都是板上钉钉的罪证! 宋清扬心中早有计较,第一站便秘密前往了天牢,这里关押着一个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人物——王思明。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竟然一件不落的全部传到了沈崇名的耳朵中。 皇位交接,自古便是局势不稳之时,各方势力较量博弈层出不穷,严重一点的说,那便是妖孽最为猖獗的时刻。 沈崇名对这一点深有了解,虽然自打回到京城之后一直都未曾见过朝廷中的同僚,更是对京城之事不闻不问,但是京城之中的锦衣卫暗探早已将各方情报汇总到了他的手头,眼下锦衣卫中最为炙手可热的陈骁也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潜伏回了京城主持这件事。而刘守有这个在明面上的人物,却是整日呆在皇宫之中为隆庆帝守灵。 如此一来,倒是让很多人对锦衣卫放松了警惕之心,只当是锦衣卫没了主事之人,一时半刻间再也顾不得这些细作之事。 现在听着陈骁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细细一说,沈崇名便清除的知道这次又有人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摇了摇头,沈崇名笑道:“本想息事宁人,却不料本官好心好意在他们眼中却成了驴肝肺,非要逼着本官把他们一锅烩了才成。” 陈骁呵呵一笑,就知道沈崇名下定了某样决心,问道:“大人,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做?” .. ------------ 第七十七章 雷霆手段 第七十七章 雷霆手段 “老王,看来沈大人是打算玩一把大的啊。 ”看着手中的一纸调令,二蛋哥脸上隐隐有了一丝的兴奋之‘色’。 沈崇名早就做过这样的打算二蛋哥是知道的,自己只当是按照眼下的形势没什么可以‘逼’着大人再冒险走这一步棋了,却不料这一天说到就到。 “马大人,沈大人命你我五日之内率军前往京城,怕是很难做到啊。”王震挠头说道,眼下这地同京城相距不下千里,五日之内赶到这时间上实在是太过紧迫了。 二蛋哥呵呵一笑,倒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说老王,沈大人也就是这么一说。现在咱们手头兵马五万有余,大人又不是造反,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兵力,此次前去京城,大概为的只是震慑城中宵小。所以以小弟浅见,咱们点了骑兵直奔京城便是,三万‘精’锐骑兵,足以掌控京城的局势了。” 听了这话,王震不由击掌而赞。“马大人,还是你看的明白!” “启禀两位大人,京城兵部公函。”二蛋二人刚刚定下这件事怎么办,帐外‘侍’卫便捧着一封信件走进来说道。 二蛋哥双目一凝,急忙接过拆开来看。这一看不要紧,二蛋哥却是笑了起来。“呵呵,原来如此。” 他这副模样,立刻让王震来了兴致,急道:“马大人,信中可说了些什么?” “呵呵,兵部来函,让你我率兵前往大同,不得内阁调令,不可擅自调动大军。”说着,二蛋哥满脸不屑的将手中信件撕成了粉碎。 “前来送信的人在哪里?”王震琢磨一阵问道。 “回答人的话,兵部信差快马赶来,卑职已经命人带他们几人前去吃饭。” 王震冷冷一笑,吩咐道:“待他们填饱肚子,便寻个名头统统抓起来,送到大同府中严加看管,万不可让外人见到他们。待了了大事,再放他们出来。” 沈崇名已经开始在暗中布局,急着搜集他罪证的冯保等人却是毫不知情,听着每日暗探回报来的沈崇名中规中矩毫无什么可疑之处的生活,冯保一干人愈发的肆无忌惮。 短短五日不到,负责搜集沈崇名罪证的宋清扬便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身处天牢之中的王思明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写下的一份万言书。 这一份万言书可谓是凝聚了王思明的全部心血以及心头积累的怨气,可谓是声泪俱下的控诉了沈崇名的罪行。其中谈及最多的便是沈崇名暗中买通平叛大军之中的多数将领,以至于自己每次下达的将令难以贯彻下去,几经分析,得出的结论便是自己之所以出任平叛大军总督的时候毫无建树,就是因为沈崇名从中作梗。 不但如此,沈崇名这么做的目的说出来也是令人发指。那就是将朝廷先前指定的平叛大计破坏殆尽,以此达到他复出的目的。 说的这么详尽,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看在冯保眼中如何能不高兴,伸手赞道:“写得好,这王思明不愧是当年的榜眼,倒是写得一手好文章。” “公公,有了这份东西拿到朝堂上,量他沈崇名也是百口莫辩。”宋清扬满脸得意的说道。“事不宜迟,以属下之间,乘着明日先帝发丧,咱们便当着朝廷百官,以及京城勋贵的面用这份东西弹劾沈崇名。到时候再加上手头的其他东西,只要这个罪名一坐实,就算是高拱也是无能为力。” “嗯,就按你说的办。”冯保想也没想就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咱家这就去找张居正和贵妃娘娘商议一下,明日若是少了他二人的助力,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现在的李贵妃虽然还不是太后,但也是当今京城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毕竟儿子当了皇帝,就算是最终没能坐上太后的宝座,那也是跺跺脚天下震动的人物。而自己顶着这杆大旗,也就足以让满朝文武如影随形了。 冯保联络准备明日对沈崇名开战的大事,沈崇名却也在‘精’心打扮之下和熊大彪悄然出城而去。 就在昨夜,城外送来的情报,王震和二蛋哥已经率领人马刚到了距离京城不足一百里的地方。再往前走,可就要引起上直卫人马的警觉了,所以只能请他出城周旋此事,也好悄然进城,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 出的城里,仅带了几名‘侍’卫的沈崇名一路疾行,将盖有内阁和锦衣卫指挥使大印数封公函分别送往了三大营。 这算是他的嫡系人马了,凭借着往日的威信以及这封分量十足的公函,各部将领惟命是从,当下便聚集人马随时等候沈崇名的将令进城擒贼。 至于同样驻扎在京城周边的其他各路人马,则是由熊大彪这位上直卫指挥使前去,而沈崇名则是在三千营中挑选了一支‘精’干人马,跟着他前去。 “熊大人,忽然召集末将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当先一员将领如是问道,和其他人一样,也是满脸的疑‘惑’表情。 明日先帝发丧,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兵部已经下了公函,命各部将领稳定军心,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这现在熊大人忽然前来召集各部将领聚在一起议事,可就有些让人不明白他所谓何事了,倒是不至于再重复兵部的将令吧。 “呵呵,本官离京有一段日子了,不知道如今尔等手下将士训练如何,今日得了空闲,所以就前来看看。”熊大彪满嘴胡诌,倒要看看眼前这些家伙的表现。 根据锦衣卫的可靠情报,近日来冯保接触了上直卫的不少将领,熊大彪虽然身为上直卫指挥使,却实在是有些不敢确定这些人中有多少已经投靠了冯保。毕竟冯保这时候还敢这么折腾,心中岂能一定底气都没有? 这话说出口,自然是没人相信。毕竟眼下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忙活这些事情。 “大人,昨日兵部‘侍’郎亲自前来,命我等这几日谨守大营,没有兵部调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至于这将士的日常‘操’练,因为正值先皇大丧之期,也得了东厂厂督冯公公的命令全部取消。”一员将领梗着脖子说道,冯公公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熊大彪的日子已经长不了了,自然是不必太顾忌这个傻大憨的颜面。 “本朝自太祖开国以来,便立下了规矩。兵部只有养兵之责,却无调兵之权,区区一个‘侍’郎的话你们也胆敢奉若至宝,难道不怕皇上责怪下来?而且上直卫人马只听皇上命令,区区一个东厂的冯保的话你们也敢听,莫不是忘了太宗皇帝训令?”一直立于熊大彪身后冷眼旁观的沈崇名忽然开口说道。 这家伙打扮很有一手,再加上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在京城‘露’面,原本就和他不怎么熟悉的将领一时半刻间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敢开口说出这番话的家伙会是沈崇名。 连熊大彪的话都敢顶撞,沈崇名这么一个暂时还不认识的人说出口的话,在场得了冯保好处的将领又怎么会不加以训斥?当下,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将领就怒道:“大胆,本官和熊大人谈论朝廷大事,岂容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卫随意‘插’话?!” “啪!”一声巨响,熊大彪身前的桌案伴随着这一声响瞬间散了架,却是被他一拳头给砸碎了。 “上直卫只听皇上吩咐,本官身为上直卫指挥使,乃是先皇圣旨降任统率上直卫。至于这兵部的命令和冯保那厮的话在我上直卫中根本行不通,倘若诸位大人有意听从,可就不要怪本官依着上直卫军法行事了。”熊大彪的态度极为强硬,一改往日憨厚,倒是立时间震慑了在场诸将。 沉默一阵,忽然有人拍案而起斥道:“熊大人,新帝即为,眼下的规矩自然是要另当别论了。咱们都是军中汉子,你有什么心思倒也不必藏着掖着,没必要拿出军法来吓唬我等兄弟,大家不吃这一套。” 这将领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不想被熊大彪压制住大家的气势,不然公公再三‘交’代的事情就怕是难以掌控了。 “来呀,将这出言不逊无视军法的叛逆拿下!”就在这时候,沈崇名忽然喝到。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怪不得冯保竟然敢那般的肆无忌惮,原来这上直卫中除了三大营,其余的人马早已被他所掌控了。能有今日这番成绩,只怕这老家伙很早之前便开始‘插’手上直卫了,倒是‘奸’猾的很。 只可惜自己有备而来,自然是不会惧怕这些了。料他冯保也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只以为是控制了这些将领便算是彻底的掌控了上直卫。他却不知,一旦自己将这些将领全部抓了,那这上直卫还是大师兄说了算! 这么一声大喝,早已埋伏在外的三千营将士立刻冲了进来,人手一把弓弩,没等着诸将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团团包围。 骤然发生的变故,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在场诸将的预料,谁也没想到,熊大彪竟然回来这么一招。 弓弩指着,任凭这些将领征战沙场多年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东西又快又狠,只要对方一声令下动手,这么些人一个也活不成。所以僵持片刻,十余名往日威风凛凛的上直卫将领便被绑了起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被押了下去。 “指挥使大人,探马称京城向西一百里外出现一支人数逾万的骑兵,看旗号应当是朝廷边军的人马,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我们上直卫的防区。”看着身形狼狈押出大帐的将领们,前来禀报军情的小将不由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习惯培养的不错,口中的话却说的非常全面。 ------------ 第七十八章 大军进城 第七十八章大军进城 “不要担心,这是奉命前來维护京城安定的人马!”沈崇名笑道,还真是够悬念的,要是自己晚上一步,不但不能化解危机,只怕更要搞的朝廷人马自家兄弟刀兵相见自相残杀了,倘若真的是成了这样,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次之所以命王震和二蛋哥带兵进京,就是因为沈崇名不敢太过相信上直卫的人马。虽然大师兄是上直卫指挥使,可是他这人不贪恋权势,根本不可能在上直卫中培植自得势力。 而京城地界又是一块是非多的地方,就算是直接听命于皇上调遣的上直卫人马也不可能例外,能在这里担任要职的将领,那个不是背景深厚,这样的人,自然是逃不脱冯保的拉拢,在这多事之秋根本不可能对大师兄忠心耿耿。 所以,如果不是提前一步将这些将领拿住,王震率兵到來的消息一传來,上直卫的人马肯定是把他们当作叛军处置,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打了起來。 现在解决了这件事,沈崇名心中也安定下來,一边吩咐身边侍卫按照先前的安排调集锦衣卫人手前來封锁上直卫发生变故的消息,一边传令王震火速前來。 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了,沈崇名已经决议今晚便动手,一举掌控局势,到时候该剔除的剔除,该重用的重用,趁着眼下帝位更迭之际,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把这朝堂好好打造一番。 午夜十分,早已被沈崇名控制在手中的京城城门悄然打开,王震带着一万人马不发一点声响的进入了京城。 不过夜半时分城门大开而且还进來一支为数不少的人马,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冯保的耳中。 要知道东厂暗探密布京城各处,就连城外也不少,上直卫三大营以及城内各个衙门都有他们的探子潜伏其中。 上直卫的东厂暗探很好对付,几日前沈崇名就嘱咐锦衣卫的人手查清此事,今日擒拿了将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按照锦衣卫提供的名册将这些暗探一一擒获,不然白天事情早就传到了冯保的耳中。 可是对于城内的东厂人手,光天化日之下的沈崇名可就无能为力,所以大军刚刚进城不久,消息便传到了冯保的耳中,随即这一消息就像是敲锣打鼓一般,把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从睡梦之中呼唤醒來,在京城,是沒什么秘密可言的。 “大军进城,可知是上直卫的那部人马,又是奉了何人的命令进城!”冯保眉头紧皱,上直卫中多数人马都已经被自己掌控在了手中,又是谁可以绕过自己直接调动人马呢?而且还是进了城才有消息传來。 眉头刚刚皱起,心中想到的一个结果却是把冯保吓出了一身冷汗,沈崇名。 “回禀公公,天色太暗沒看清楚,不过看衣甲兵刃,倒像是神机营的人!”探子摇头说到。 “公公,大事不妙!”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來了宋清扬的声音,冯保抬头一看,却见他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跑了进來。 宋清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过他是年轻人,思考问題的时候反应可是要比冯保快上不少的,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沈崇名动手了,所以衣服也顾不得穿,直接赶到冯保这里汇报消息。 “慌什么?兵來将挡水來土掩,这支人马倘若真的是他沈崇名调进城的,那他便是意图谋反自寻死路!”冯保恶狠狠地说道,说出这话,他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已经掌控了上直卫的多数人马,面对神机营自己可不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清扬,你立刻出城一趟,让上直卫的人马进京平叛,沈崇名未经皇上恩准便敢私自调动兵马进城,此乃大逆不道之罪,咱们可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冯保恶狠狠地说道。 宋清扬领命而去,冯保也沒闲着,收拾一番立刻带着大批人手赶往了张居正的府邸,这下子他张居正还能不出面吗? “什么?大军进城!”骤闻消息,高拱也是大惊失色,沈崇名这几日做的事情可都是瞒着他的,这时一听有大军夜半入城,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要造反。 “快,备轿……不,备马去内阁!”高拱的神情有些慌张,为官多年,这样的事情他可是沒遇到过的。 “先平了东厂!”二蛋哥恶狠狠地说道,听说锦衣卫的兄弟们说,雷豹那厮眼下就在东厂,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当初在长沙可是差点被这老小子整死。 二蛋哥一声令下,王震也是沒什么意见,一声吆喝,大军催动胯下战马杀向了东厂。 此时此刻的东厂也是戒备森严,有一支大军忽然开进了城内,代表着什么身为大档头的雷豹心中再清楚不过,可是眼下还沒有接到如何应对的命令,唯一能做的便是谨守自己的地盘。 正当雷豹焦急不安的等待着最新消息的时候,下属带回來的最新消息却是把他吓了一大跳,进城的乱兵直奔着东厂來了。 一身冷汗暂且不说,这时候雷豹完全可以肯定,这支人马就是冲着冯保來的。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雷豹一边吩咐手下番子严防死守,自己一边向后退去,看如今的情形,冯保完不完蛋尚且不知,但是东厂这次只怕是真的栽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如今的自己已经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一个角色,实在是沒必要为了冯保这个死太监把性命搭进去。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顾不得过多的收拾,只拿了些银两,换了身衣物雷豹便翻墙逃了出去,身形可谓是狼狈之际。 脚程不慢,使出轻身功夫的雷豹沒一会儿便逃出了足有二里地,不过这时候他却是一个急刹车停了下來,不为别的,只因为面前有一队人马高举火铳正对着他。 带來的人马不少,对付区区一个东厂自然是游刃有余,所以刚一开始,二蛋哥便开始安排人马在距离东厂二里地的地方设防,打定主意不让东厂的人马有一个漏网。 雷豹这次算是撞在了枪口上,他遇到这支神机营的人马,便是二蛋哥刚刚布置下來的,瞧见雷豹的时候,二蛋哥还未离开,这时一瞧傻了眼的雷豹,二蛋哥忍不住笑出了声來。 “雷豹,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缘分呢?”二蛋哥脸上笑成了一团花,眼神之中满是得意之色。 雷豹愣了一阵,忽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马大人,以前各为其主,但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雷豹已经决定退出官场隐匿山岭,还望马达人大人大 ------------ 第七十九章 快刀乱麻 第七十九章快刀乱麻“高阁老,诸位大人。根据锦衣卫缜密的调查,东厂厂督冯保主谋,都察院都御史宋清扬帮凶,勾结内阁大臣张居正意图控制京城,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下官察闻之后,为粉碎他们的这一阴谋,特地调遣了尚未南返的平叛大军赶赴京城。眼下,京城上直卫各部人马也已控制在了朝廷手中,助纣为虐的东厂已经被拿下。主谋帮凶一干人等也逃进了皇宫大内之中。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阁老示下。” 沈崇名脸不红心不跳,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套接着一套。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在场众人这时候也没心思追究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整个京城已经掌控在了沈崇名的手中,他的意志便是接下来的朝局走向,不要说刚刚即位的小皇帝了,只怕连他的老师高阁老都无法左右。 “胡闹,如此大事你怎可擅自做主!”高拱少有的爆发了,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指着沈崇名的鼻子在说。 高拱的这番态度,自然是在沈崇名的预料之中,若是这件事提前告知了他,根本就进行不下去。毕竟一个不慎,一个造反的名头就算是坐实了。 “老师,事发突然,学生根本顾不了这么多。若是犯了什么过错,。等了结了这件事,愿受朝廷律法处置。”漂亮话随口就来,不但在众人面前给足了老师的面子,更是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这么做可不是要造反啊。 高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问道:“你说冯保张居正意图不轨,可有什么证据?” 沈崇名心中不由伸起了大拇指,老师不愧是老师,这话问的就是有水平。 高拱为他撇清关系的美事,沈崇名如何能放过,而且这问题他心中早已思量过,这时想也不想便说道:“回阁老的话,冯保居心不轨,自从先皇病危之后便开始收买上直卫中的将领,眼下锦衣卫手中不但有确凿的证据,更有被抓将领签字画押的供词。至于内阁大臣张居正,根据最新调查,他只是被冯保蒙蔽上了贼船,所幸并未犯下大错。而这次逃进宫去,也是被冯保胁迫。” 听了这话,高拱心中甚为满意,看来这小子是谋划多日啊。如果这件事一旦真的涉及到了张居正,哪怕他的理由再怎么真实,那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毕竟师徒二人和张居正之间的矛盾世人皆知,这么做可是很明显的栽赃嫁祸,到那时还真是有口莫辩。 “诸位大人,你们以为如何呢?”心中已经原谅了沈崇名的擅作主张,高拱自然是希望也得到在场众人的一致意见了,所以话头一转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众人。 冯保这些天动作不小,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一听沈崇名悄悄调集兵将京城控制在手中只是针对冯保,心中倒也是松了口气,也许是冯保逼人太甚了吧。不管沈崇名的理由是不是真的,若只是针对冯保一人,那便无关紧要,毕竟少一个老太监,无关江山社稷的安危。只要张居正依旧在位,不敢说能压制沈崇名一头,但是只要联合一心忠于皇上的大臣,便足以制衡他了。 基于这一想法,大家自然是见好就收认同了沈崇名的做法。 见此状况,高拱也不再拖延,直接吩咐道:“崇名,立刻传下令去,进城兵马需恪守军纪,不可扰民生事。若是出了差错,朝廷可是要追究你的责任。” “学生明白,还请老师和各位大人放心。”沈崇名赶紧保证道,纵兵为祸京城,借自己两个胆子也不敢。 “宫门已关,夜半叩门着实不成体统。诸位大人,以本官之见,咱们还是明晨再想办法进宫吧。”高拱看了一眼众官员说道,兹事体大,自己还是需要和崇名好好商议一番的。看看如何才能在宫里的几位主子以及京城之中勋亲相信这一说法,不然迟早都是个事。 “老师所言甚是,眼下冯保潜入宫中,里面的具体情形咱们也不清楚,万一他们胁迫了皇上和后宫的娘娘们可就不好了,还日等着明日事情都清楚了再进宫吧。” 沈崇名的这番解释很有道理,在场诸人倒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接着领了高拱的命令,亲自分头前赴城内勋亲之处说明具体情况。这件事由他们出面,可是要比沈崇名和高拱好上不少的。 众人一走,高拱脸上便浮现了愁云,关上门说道:“崇名,你这件事做的实在是有且妥当啊。这件事那李贵妃定然会保得冯保周全,对于这斯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啊。”身为皇上生母,李贵妃自然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这次若是杀了冯保,虽然眼下李贵妃无可奈何,可是有朝一日皇上揽了大权,李贵妃完全可以借助皇帝儿子的力量来对付任何人。可是不杀冯保,那这次大军进城便是师出无名,同样要受人诟病埋下隐患。 高拱心中担心些什么沈崇名岂会不知,当即笑道:“老师切勿忧心,且听学生一一道来。这李贵妃要护冯保周全为的也只是让冯保助她登上太后宝座而已,若是咱们也能让贵妃娘娘变成太后,这件事便不是问题了。” 高拱一听,想也没想便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这太后之位非陈皇后莫属,岂能为了你我臣子私利让与李贵妃?倘若真的这样,老夫没脸去见先帝啊。” “老师,李贵妃是太后,陈皇后也同样可以是太后嘛,一东一西平起平坐,岂不是皆大欢喜之局?”沈崇名笑着说道,这在后世,可是有例可循的。 两位太后娘娘,乍一听闻这关系,高拱不由愣在那里,半晌才说道:“崇名,这两名太后同时坐镇后宫,怕是不妥吧?” “老师,这有什么不妥的?倘若真是有欠妥的地方,那也就是两位太后之间的关系如何相处了。不过这一点老师您应该明白,陈皇后膝下无儿无女,这些年来无论是做王妃还是皇后,向来都是潜心礼佛不去参与那些无聊的纷争。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深的先帝敬重做了一国之母。若是这次将陈皇后与李贵妃同时敬奉为太后,二人之间更是不可能有什么矛盾。” “有道理。”听了沈崇名的解释,高拱不由点头说道。可是一想想这件事如此的别出心裁不拘于礼法,心中却又担心起来。“崇名,这么做只怕天下人难以信服,有损皇室声誉啊。” “老师,在意这些东西作甚?您想想,一旦为了一个区区的太后之位搞的官场之上派系对立,对小皇上的成长,对江山社稷来说可都是后患无穷,相较之下孰轻孰重想必老师心中比学生要清楚的多。”沈崇名苦口婆心的劝道。 高拱继续沉默着,这件事实在是让他难以决断,这事实在是有些让人太难轻易地接受了。 沈崇名也不再劝,他相信老师在权衡利弊之后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是最妥善的处置方法了。 其实这个想法是早在当日高拱向他诉苦之后沈崇名便想到的解决之道。但怕的就是高拱不同意这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大胆的想法,所以一直以来并未严明。这次机会难得,自己已经把自己和老师逼到了墙角下,别无他法之下,他老人家一定会同意的。 良久,眼看着东方日白,高拱一声长叹,抬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说法来吧,只要能保的江山稳固,就算是先帝责怪,为师也会一力承担。” 见高拱相通,沈崇名脸上不禁有了笑意。只要老师同意,那自己这快刀斩乱麻的法子便算是成功了。 “公公,你可想到了办法?”一夜未眠,眼看着一抹霞光照射进了寝宫,李贵妃不由急道。 虽然身居宫中多年,李贵妃无论是智谋还是胆量自问胜任一筹,可是眼下这样的状况可是她想都没敢想过的,竟然有人胆敢私自调集兵马进驻京城,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此时此刻,往日威风凛凛的冯保也是六神无主。一夜下来,宫外和往日一样的安静,足以说明出城前去调集兵马进城的宋清扬出了事,现在的自己不要说掌控局势了,就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李贵妃问他,他也只能想依旧是一脸镇静的张居正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张大人,你倒是说说,眼下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这兵马定是沈崇名调进城中的,眼下的京城除了他谁也没有这个能力。不过如今看来,沈崇名并无反意,不然昨日夜间就会攻打皇宫大内了。”张居正冷静的分析道,也正是基于这点,他依旧是稳如泰山。最差的结局,也就是自己丢了性命而已,万不会危及江山社稷的。 “而且沈崇名对他的授业恩师高拱高阁老向来敬重,而高阁老又对先帝忠心耿耿,所以此事自有高阁老居中斡旋,皇上和贵妃娘娘大可放心。待到天色大亮,事情自会见分晓。” 张居正的一番分析,立刻让李贵妃安心不少,看向张居正的眼光也变得与之前大有不同。看来这外庭的官员比起冯保这样的内侍还真是要强出不少,日后自己无论做不做得上太后的位子,都得多多倚重才是。 “娘娘,宫外高阁老率朝廷众大臣求见皇上。”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说道。 ------------ 第八十章 权衡利弊 第八十章 权衡利弊 见或是不见,这时候绝对是让人难以抉择的事情,李贵妃的眼睛直接看向了张居正,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娘娘,见。”张居正的话短促有力,其中利弊他早已见权衡过了。最出乎预料以及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沈崇名造反而已,就算是此时不见,凭借着这家伙的本事,攻下皇宫大内也是轻而易举。既然如此,倒不如摆出皇家威仪见上一见,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至于辱没了皇家的名头。 “张大人,万万使不得啊,依咱家之见,还是先命沈崇名退兵城外最为妥当。”冯保赶紧说道,害怕的心情溢于言表。 李贵妃不由一阵皱眉,一到了危机关头,一个人的本‘性’就算是测底的暴‘露’了。平日间这冯保也算是进退有度,可是眼下形势稍有一些变化,他便‘乱’了分寸。就连自己一个‘女’人家都能看得出这时候想要命沈崇名率兵推出城外无异于痴人说梦,没想到他却是看不出来,真要是按照他这想法办了,定然会是贻笑大方的。若是说的严重一点,只怕那沈崇名就算是没有造反之心这一下子也会有了,毕竟这样不能审时度势的主子,谁也不会效忠的。 懒得理会冯保,李贵妃直接吩咐道:“传皇上口谕,宣高阁老一行乾清宫觐见。” 看着内‘侍’领命而去,李贵妃又转身对着张居正拜道:“张大人,一应大事便尽托与您了,皇上年幼,但有什么事情,还请张大人代为做主。” 李贵妃心中清楚,宫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领头者是谁,一定是有目的的。 “微臣明白,还请娘娘放心。”张居正躬身说道,虽面无表情却已经做好了只身赴死的准备,自己同高拱沈崇名过节颇深,这样的机会,他们师徒二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娘娘,不可啊。”眼看着李贵妃和张居正不理自己的建议便做下了决定,冯保不由急道。 “公公,沈崇名不是傻子,高拱也不好糊‘弄’。”张居正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宫‘门’缓缓打开,不待高拱吩咐,沈崇名对着早已是蓄势待发的二蛋哥一摆手,这家伙便率着衣甲鲜明的三千营将士打马进了宫城。 形势如何,防守宫城的将领早已是心知肚明,而此时上面也没有阻拦的命令,他自然是不会自寻烦恼,恭恭敬敬的把防卫之权移‘交’给了二蛋哥。 “紧守宫‘门’,严防‘乱’贼逃匿。”二蛋哥扬声吩咐道,扭头四顾间碰上了高拱有些不悦的眼神,立刻调转马头跑到了一边。老头子不比自家大人,要是惹恼了他老人家,这可是有得受的。 “老师,诸位大人,请。”沈崇名恭恭敬敬的说道,所谓枪打出头鸟,自己做出了这么大事情,眼下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不然定然会惹得更多的憎恨。 高拱未作理会,对着身后众官员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宫‘门’。 呼拉拉的一大片人涌进了大殿,刚刚睡醒的小皇帝立刻变得坐立不安,左顾右盼就想知道自己的娘亲在哪里。 “臣等拜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高拱带头行礼,一众官员齐刷刷的跪倒在了地上。见此情形,张居正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分析的没错。 “娘。”出乎预料,小皇帝见此情形却是吓得不轻,今日娘亲怎么不在身旁呢? “皇上有旨,诸位大人免礼平身。”无奈,张居正只好代替他做主了,虽然有些失了威仪,但毕竟只是个孩子,根本怪不得他。 “启奏皇上,臣有本奏。”刚刚起身,沈崇名便站了出来。只是神态恭恭敬敬,比起当初面对隆庆帝时还要恭敬。 小皇帝再次慌了神,他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是在对他说话,可是该如何搭话却不清楚,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张居正。 “沈大人,请讲。”张居正脸上多了一丝无奈,这么下去可是使不得。 “微臣弹劾东厂厂督冯保。此人身负皇恩,却不思报效朝廷,多年来卖官鬻爵陷害忠良,大肆收受贿赂贪墨公银。更有不遵朝廷律例擅自结‘交’上直卫各级将领意图谋反的事情,臣手中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还请皇上以及高大人张大人过目才是。”说出,沈崇名从背后解下了一个小包裹,这厮自打进宫以来便一直走在最后头,倒是没几人注意到他身上何事多出了这么一件东西。 不过看着沈崇名不顾个人威严蹲在地上解开包裹翻出一大堆折子来,原本气氛有些紧张的朝堂之上却响起了哄笑声,这沈大人忒不是个东西了,那里有这样弹劾别人的,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皇上,各位大人,这些是冯保自出任东厂厂督之后收受贿赂的所有账册,这些是上直卫中与其暗中勾结将领的供词,这是一份历年来被冯保栽赃嫁祸‘蒙’受冤屈下狱的官员名单……”沈崇名一件接着一件展示,看的众人是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他是从那里搞到了这么些东西。 说来也是幸运,昨夜平了东厂,二蛋哥一夜未睡,不但将东厂上下翻了一个底朝天,更是将抓获的大小头目挨个审问了一遍,众人为求生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冯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了一个遍,积少成多,倒是翻出了不少陈年旧案作为了沈崇名弹劾冯保的罪证。 “皇上,高大人,张大人,冯保案牍累累罪孽深重,若是不将其绳之以法,难平民愤。”一桩接着一桩说了一遍,半个时辰之后沈崇名‘舔’着嘴‘唇’说出了这句话。后边的事儿已经没有悬念了,无论别人相不相信这些东西,冯保的罪名今日算是坐实了。 “皇上,冯保罪大恶极,理应从严从速处置,唯有如此方能平息民怨。”高拱接过话茬说道,眼睛却是看向了张居正。皇帝年纪还太小,这件事只要张居正点头,众官员当中无人反对,便算是成了。 这半天,张居正心中也算是把整件事情了解的清楚了。看来这次沈崇名摆出这么大的阵势,目的便是冯保了。 牵扯这么小,也着实出乎了张居正的预料。若是单单只推出一个冯保便能平息这件事,那张居正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抬头看了看正满是不安看着他的小皇帝,张居正终于下定了决心,冯公公,对不住了。 “皇上,这件事待臣等商议之后再行决定吧。”说罢,张居正又扭头看向了:“高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那这件事内阁先商议一下吧。不过冯保必须要关入监牢候审,以防他闻讯逃走。”高拱这样说道,眼光灼灼的看向了张居正,冯保藏在哪里,他一定是知道的。 张居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算是同意了这一点。 不久之后,披头散发的冯保便被堵着嘴巴押出了皇宫。离开了东厂,往日威风凛凛的厂公便是没了牙齿的老虎,根本没什么尊严可言。 说是内阁商议,却也就是走个过场。短短一个时辰之后,冯保的命运便有了决定,罪证确凿,念其‘侍’奉先帝多年特赐毒酒一杯,以示皇恩浩‘荡’。 毒酒赐死冯保,沈崇名却也懒得去看。不过他死或是不死,只要罪名确定,那这一辈子就算是坐实了,再无翻身之日。 忙外了这时,却已是日近晌午。沈崇名一边下令大军撤出城去待命,一边赶到内阁和高拱张居正商议召开大朝会之事,只有将太后之位确定下来,这件事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听着沈崇名恭恭敬敬的和自己说起这事,原本因为冯保之死还心有戚戚的张居正不禁有些汗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教自己如何能不惭愧。 “沈大人,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沈崇名示好,张居正也不能不接着,态度很是谦恭说起话来。 “张大人,对于太后之位,下官和高阁老昨日商议了一下。新帝即位,按祖宗制度太后之位理应‘交’与皇后娘娘,可皇上的生母却是贵妃娘娘,二者身份同样高贵,若是非要从中二选其一只怕会留下一些遗憾。所以下官以为两位娘娘皆为太后,乃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超乎常理,还请张大人帮着斟酌斟酌。” 沈崇名话虽说的婉转,但其中意思张居正却一清二楚。这件事前段日子他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其中利弊也是多番思量过的。任选一个,只怕都会留下隐患,尤其是陈皇后做了太后,迟早都是要出事的,毕竟那李贵妃的手段,自己可是见识过的,这次冯保的死,他可以算作是始作俑者了。 现在沈崇名忽然提出一下子册立两位太后娘娘,倒也是让他思路大开。 张居正不是一个拘泥于俗礼的人,微微一想便觉得沈崇名的这个办法好。 点着头,张居正脸上多出了一丝笑意。“嗯,好办法。” ------------ 第八十一章 鞑靼习俗 第八十一章鞑靼习俗 张居正沒有异议,这件事便算是这么定下了,这种大事还是越早解决越好,随即仨人便急匆匆的赶紧宫去,今日这大朝会,也只能午时召开了。 冯保被赐死,消息传到后宫之中,李贵妃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原本自己以为是惊天动乱的事情姐这样顷刻间得以解决,而搭进去的却也只有一个冯保的性命,着实算得上是一件喜事了。 可让李贵妃忧愁的是,现在冯保一死,她争夺太后之位的事情便算是彻底了完了,沒了冯保,再难有人和高拱抗争,如果不出所料,用不了几日,朝堂之上众大臣就会一致通过陈皇后是为太后。 想着这些,贵妃娘娘不免有些失落,都说母凭子贵,为何自己的儿子都是皇帝了,自己这个当娘的却不能成为太后呢? “娘娘,高大人说马上要举行大朝会,请娘娘移驾前往!”就在这时,侍从小太监走了进來禀报道。 李贵妃已经有了准备。虽然诧异高拱这么快就动手了,但还是点头道:“备下銮驾,本宫这便前去!” 速度够快,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京城之内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爵位低的勋亲便齐聚朝堂,沒有往常的吵杂之声,这次大朝会所为何事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是毫无悬念,这次内阁的人请大家前來,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免得背后有人诟病而已。 流程一项接着一项,倒是沒有出乎大家的预料,无非就是正式宣布了陈皇后为太后,而后便是小皇帝走下龙椅,在陈皇后面前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称呼一声母后皇太后。 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如此称呼别人,李贵妃心如绞痛,心中也是对高拱和沈崇名充满了愤恨,如果不是他师徒二人从中作梗,太后只为花落谁家还是不一定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生母先皇贵妃李彩凤为圣母皇太后,钦此!”陈洪颤颤巍巍的宣读了这只有一句话的圣旨,心中倒是怕的不行,这个沈崇名,交给自己这封圣旨也不说好好的修饰一番,这也太简朴了吧!万一贵妃娘娘事后追究起來,要吃罪的可是自己这个宣旨的太监啊! 不过这时候哪里会有人在意这份圣旨是否有些太过简朴,无论是当事人李贵妃,还是位列于朝堂之上的王公贵族朝廷大员,都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地震惊,一次要册封两位皇太后,而且还是在皇上年幼的时候,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啊! 短暂的消化之后,李贵妃的神色总算是有了变化,但是变幻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如今是何感受。 “皇上,快些拜过圣母皇太后!”看着小皇帝沒动静,陈洪只好提醒道。 现在的小皇帝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别人让他如何他便如何,听的陈洪这么一说,立刻起身离开龙椅,冲着李贵妃的方向恭恭敬敬巅峰跪了下去,拜道:“儿臣拜见圣母皇太后,愿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刻,隔着帘子的李贵妃眼泪花啦啦的便流了下來,幸福來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事情之所以会这样,李贵妃心中也是清楚得很,这件事不用猜也知道是高拱和他那徒弟沈崇名的主意了,对此,李彩凤心中也是感激莫名,早知如此,自己也就不会撺掇冯保与他们作对平添怨恨了。 皆大欢喜的局面,足以将沈崇名这次有些大逆不道的行为掩盖过去了。 了结了这事,当日圣母皇太后李彩凤便召见了高拱和张居正,明他二人尽快拿出对沈崇名此次平叛有功的奖赏,一定要重视再重视,千万轻视不得。 而沈崇名也在第二日再一次出任了海事衙门总督一职,位列从一品稳压六部一头,时至今日也只有这样的职位才能彰显出他的身份了。 随即沈崇名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大乱刚平,天下百废待兴,正是有为之人大展拳脚的时候,沈崇名很肯定的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有为之人。 由于很早之前沈崇名就有了准备,刚一履任,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便施展开來,如今这家伙风头正盛,这次搞一些改革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地方官场,都可谓是畅通无阻,少有人敢触碰他的眉头。 这里有一点非常值得一提,那便是很多事情沈崇名都会请教张居正,其中示好的意图非常之明显。 起初张居正也是这般认为,只当是沈崇名现在是为了收拢人心才这么做,对于他的请教自然是敷衍了事,毕竟天下人都知道,论起改革來,张居正是远远比不上沈崇名。 可是一段日子以來,沈崇名不但跑到内阁去向他请教,更是时常厚着脸皮前去私邸拜访,久而久之,张居正先前的想法不禁有了动摇,与此同时,也渐渐的和沈崇名多了一些交流,而不像先前一般,总是用各种借口搪塞。 而沈崇名也确实不是在做样子,示好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看重了张居正的才能,毕竟自己现在捣腾的这些东西多是从后世照猫画虎学來的,比起张居正这种名垂青史的人物,在某一些方面定然是有很大的不如。 随着一项项的改革措施之中有了自己的心血,张居正的热情也渐渐的变的高涨起來,不再需要沈崇名主动去寻他问计,一旦心中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便会主动去找沈崇名商议。 与此同时,二人的关系也有了本质的改变,闲暇之余到也会谈论一些心里话。 “沈大人,老夫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沈崇名对张居正很是恭敬,久而久之,张居正也不免在他面前有了长辈的架子。 “老大人,有话您就说,下官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崇名笑道,要想和张居正把关系搞铁,就得敞开心扉了來谈。 张居正点了点头,苦笑道:“不瞒沈大人,老夫心中一直在想,当日老夫主持的改革都是按照你之前的套路而來,可为何却惹出了那般大的乱子,险些将天下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沈崇名一愣,倒是沒有料到张居正会问及自己这么深的话題,毕竟这算是他心中记忆最深刻的事情了,不过张居正能这么大方的问出來,倒也正是说明他彻底相信了自己,既然这样,自己倒是不必藏着掖着做小人了。 “老大人,既然您有此一问,那下官也就斗胆上说一说!”沈崇名先是对着张居正施了一礼,接着才说道:“老大人,以下官当时的思考,您的一些政策实在是操之过急了, ------------ 第八十二章 王子进京 第八十二章王子进京 “蒙古王子巴汗纳吉來降!”看着來自大同的公函,沈崇名的眉头也同高拱和张居正一般皱了起來,这是那处戏。 “锦衣卫刚刚送來消息,说是前些日子俺答执意要娶以为名叫如音的姑娘,而这姑娘恰恰是巴汗纳吉青梅竹马的表妹,这女子誓死不从以死殉情,倒是难得一见的刚烈!”高拱说着,还忍不住抚起了胡须,如此贞烈的女子,不免让人有几分钦佩啊! “表妹,那不是俺答的……”沈崇名目瞪口呆,这鞑靼族还真是够野蛮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张居正呵呵一笑,倒是不想去谈及这点,毕竟鞑靼族是未开化的蛮人,伦理之道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据悉,这巴汗纳吉年纪虽轻却才略不凡,更是近年來俺答一意栽培的继承人,所以对他不能像对待普通的鞑靼王孙一般,需要考虑的东西着实不少!”张居正这样说道,这也是他不敢轻易收留巴汗纳吉的原因,现在正值改革最为重要的时刻,一旦再起兵锋,朝廷怕是要倾注不少精力应对此事,根本就是划不來。 高拱点了点头,他倒是和张居正的想法有些不同:“既然这巴汗纳吉如此重要,咱们倒不如收留他,留待日后对鞑靼动武,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啊!” “高大人,话虽如此,可鞑靼族对叛徒素來最为憎恨,一旦咱们收留了巴汗纳吉,只怕他日派不上用处不说,更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张居正反驳道,这等大事,他可不会完全顾及高拱的面子。 “老师,张大人所言甚是,眼下虽然俺答的所作所为帮巴汗纳吉在鞑靼族中赚足了同情,可是他日若是巴汗纳吉成为咱们的先导出兵草原,必能激起鞑靼族同仇敌忾之心,眼下这点同情沒了不说,更多的却是憎恨,而且对于巴汗纳吉咱们也不能完全信任,万一他事到临头变了卦,那带來的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毕竟血浓于水,让他一心一意的为咱们汉人效力,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沈崇名随声附和道。 二人都是同一个观点,高拱自然是能听的进去的,点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那既然这样,传命大同镇,将巴汗纳吉送还鞑靼便是,沒來由为他这些事情熬心费力!” 沈崇名呵呵一笑,满脸奸诈的说道:“老师,倘若就这般轻易地将巴汗纳吉送还,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俺答,既然这巴汗纳吉是俺答一意栽培的接班人,他前來投降,必定会让俺答寝食难安,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接班人逼走,想必到时他也是追悔莫及,以学生浅见,倒不如咱们暂且收留这巴汗纳吉,等着吊足了俺答的胃口,逼着他赦免巴汗纳吉的罪名之后再将巴汗纳吉送回去,如此一來,不但不用太费事,还能和俺答暂且改善一下关系,而且只要操作得当,让巴汗纳吉对我大明朝感恩戴德亦非不可,他日巴汗纳吉登上了大汗之位,那好处可是难以想象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立刻让高拱和张居正陷入了沉思之中,知道消息时间不长,他们可沒有像沈崇名这般考虑到这么多的问題。 “嗯,有道理!”一番思考,高拱点头笑道:“不过为师担心的是,鞑子不知信用常常出尔反尔,只怕我们的一番好心却得不到好报,终究有一日还是要兵锋相见,既然这样,倒不如提起做准备,随时抓住可能出现的机会出兵草原,永除后患!” “高大人所言甚是,若是依着沈大人的想法,咱们倒不如在鞑靼族接受示好之后便立即出兵,到时,必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就此平定了北疆边患!”张居正点头说道,千年來,北疆边患一直都在威胁着中原汉土,有多少盛极一时的王朝都是被他们拖垮颠覆的。 “老师,张大人,恕学生斗胆,蒙古大草原上各族的人口只怕不下百万,这么多的人,咱们是不是能一口气全部杀光!”沈崇名忽然开口问道。 想也不想,高拱脱口而出道:“自然是不可能的,汉武帝时倾尽全国之力出征草原,虽深入数千里驱走了为祸多年的匈奴人,却也未能彻底消除隐患,而如今我大明虽国力强盛,却也不能劳民伤财倾尽全力进行一战,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草原游牧民族元气大伤,图谋几十年的安定!” 看着张居正也点头不已,沈崇名说道:“既然不能一劳永逸,何必再费这些功夫,学生以为,有一个办法却能永除后患!” 听得沈崇名这话,张居正和高拱不由來了精神,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中华文明浩瀚千年,在这期间,可是有不少原本是外族的敌人将血脉融入我汉人之中,从此不分彼此,学生以为,若想彻底解决边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此,可是这样一做便是旷日持久,怕是沒有百年的功夫很难做到,不过这次一旦真的能把这件事做成,边疆几十年的安定还是可以保证的,只要咱们积极去做,同化蒙古各部不是什么难事!”沈崇名目光坚定,这也是他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才得以明白的。 不过想通了,倒也沒什么出奇之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张居正和高拱也不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忍不住点起了头來。 “嗯,好办法!”二人不约而同的说道,算是认可了沈崇名的看法。 如此一來,倒也好办了,以内阁的名义起草了一份公文直送大同,命王崇古以王子之仪将巴汗纳吉以及他的随从风风光光的送到京城來,动静要闹的大,再不济也得让俺答知晓,唯有如此,他才会着急上火。 消息一传出,确实是让正在为巴汗纳吉逃走忧心不已的俺答大吃一惊。 “糊涂,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投奔汉人!”吃惊之后,便是勃然大怒了,而随即却又是黯然失色,这个消息对年迈的俺答來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整顿兵马,要人去!”沒等帐中的一众大将开口确定,俺答便有了主张,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一定要将这个混小子要回來。 蒙古大军兵临大同城下,王崇古却是笑了起來:“哎呀,俺答一世英名尽毁啊!早知今日当初又为何非得和自己的孙子抢女人呢?” 话音一落,城头之上便是一阵哄笑,却是为这爷孙两的恩怨感到不可思议,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件事情。 “去,把信件交由俺答!”掏出一封信件,王崇古递给了身边的侍卫。 这信是沈崇名亲笔所书,内容倒 ------------ 第八十三章 感恩戴德 第八十三章 感恩戴德 “沈大人大名巴汗纳吉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巴汗纳吉愣了一阵,随即翻下马背行礼道,一口流利的汉语,倒是让沈崇名对他有了不少好感。想必这巴汗纳吉对汉文化也下了不少功夫,他日和这样的人合作,必定会顺利的很。 “殿下远道而来,本官已经命人备下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还请殿下先行沐浴更衣。”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今日自己拉了几个酒量大的将领,倒要试试能不能把这家伙干倒,在他半睡半醒之间,再好好的洗洗脑。 巴汗纳吉点头笑道:“沈大人如此盛情,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通酒喝的可谓是昏天暗地,被沈崇名倚为酒桌大将的几个汉子轮番上阵,也仅仅只是和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巴汗纳吉打了一个平手。见此情形,沈崇名心中不由感叹连连,‘蒙’古人这体质,实在是没的说了。 不过八坛子烈酒下去,巴汗纳吉也同其余人一般变的‘迷’‘迷’瞪瞪,沈崇名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不过醉酒的巴汗纳吉却哭起了鼻子,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泪水当着沈崇名的面汹涌而出,哭的稀里哗啦根本不给沈崇名‘插’话的机会。 心急如焚的沈崇名一阵劝慰,整整熬心费力一个时辰。最后,巴汗纳吉确实是不闹腾了,可是这厮竟然可恶的睡着了! 见此情形,心中无比憋屈的沈崇名也是无可奈何,命人将昏睡中的巴汗纳吉抬下去休息,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了驿馆。 “大人,俺答遣使来京,王总兵已经派人一路护送二来,不日即到京城。”二蛋哥呈上一封公文,神态有些意兴阑珊。不知从何时起,二蛋哥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忙碌,这一清闲下来倒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道:“这老家伙看来真的是忍不住了,就怕他这乖孙子乐不思蜀,再也不回草原。” 二蛋哥没有‘插’话,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实在是难以提起兴趣,只是巴巴的拿起一支笔,准备记录沈崇名批语。如今大人可是不一般了,整日间都是待在内阁之中办差,入阁已经成了大势所趋。对于这些公文,自然也是有了批复之权。 看着二蛋哥拿起了笔,沈崇名却是有些疑‘惑’了,这是作甚? “大人,你怎么不说,这公文该批复些什么?”二蛋哥木然的问道。 “这……”沈崇名一阵迟疑,这段日子总是觉得二蛋这家伙有些不对劲,今日总算是可以确定他是真的有心事了。 “二蛋,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沈崇名一时半刻间倒是想不明白二蛋哥为何会这样,只能开口去问了。 二蛋哥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属下倒是没什么心事,就是忽然间觉得无所事事,有点找不到北了。” 沈崇名不由愕然,竟然还能闲到找不到北的境地? “二蛋,你是不是觉着跟在本官身边有些太过乏味了?”沉思片刻,沈崇名看着二蛋哥这样问道。 二蛋哥一阵沉默,好半天才唯唯诺诺的说道:“大人,你多想了,属下可是从来没这么想过。 话虽如此,可是这幅表情却彻底的出卖了他,‘精’明如斯的沈崇名如何能瞧不出来,当即便笑道:“是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藏着掖着做什么?说吧,你想谋个什么职位,本官帮你寻思寻思合不合适。” “大人,这……属下还是安心的跟在您身边当差吧。”沈崇名这么一说,二蛋哥反而是不好意思。自家大人事事都为自己着想,自己却为何要急着离开他呢? 看着一脸惭愧的二蛋哥,沈崇名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二蛋,你多虑了。其实就算是你不说,本官也会为你谋一个职位的。毕竟总是跟在本官身边,你难有长进。” “啊?”二蛋哥哑然失‘色’,一直以来,他还以为沈崇名只想让他跟在身边做一个好跟班呢,没想到大人却早已是为自己未来做出了打算。想到这里,二蛋哥更是惭愧不已,要不是为了馨儿和孩子,打死他也不愿意离开沈崇名独自前去建功立业。 “不瞒你说,眼下倒真是有一个合适的职位。前几日老师说要改革一下兵部,提议增设一个尚书衔的边塞大将,再就是在兵部之中添加两名‘侍’郎,入则统筹军务,出则执掌帅印。二蛋,给你个‘侍’郎做如何?” 沈崇名的话让二蛋哥着实吃惊不小,正三品的兵部‘侍’郎,这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大人,会不会职位太高了一点?”二蛋哥小心翼翼的问道,诚惶诚恐都有些不及形容他了。 沈崇名哈哈一笑,道:“职位高低无关紧要,就看你有没有信心能做好了。” 二蛋哥心中一阵‘激’动,抱拳道:“大人,只要您信得过属下,属下便信得过自己!” “好,那你安心等消息,三日之后给你一个答复。”沈崇名许下了诺言,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的位置,自然是手到擒来了。 这几日,身在京城之中的巴汗纳吉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之下,可是将京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不少,带来的感触也是颇多的。如此富强繁荣的帝国,仅凭十余万‘蒙’古勇士,如何能敌得过呢,想要重返元大都,还真是痴人说梦。 返回驿馆,却听闻沈崇名正在里面等候,巴汗纳吉抬脚急匆匆的走了进去。“不知大人前来,纳吉失礼了。” “呵呵,殿下客气了,本官顺道路过这里,便想着进来拜见殿下,倒是唐突了。”沈崇名笑容满面,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好人。 杂役奉上香茗,二人相对而坐。“殿下来我帝都有几日,可否谈谈有何感想?” 沈崇名这问题正是问到了巴汗纳吉的心坎之上,想也不想便说道:“沈大人,早闻中原繁华,这几日纳吉算是开了眼界。和京城相比,纳吉的家乡实在是相形见绌啊。” “既然这样,不知殿下可愿在京城常住,好好看看这繁华世界?”沈崇名笑问道,眼神之中别有含义。 这么一问,巴汗纳吉倒是迟疑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也是带给了他颇多感触,而是便有的志愿也是更加的强烈。带给族人幸福富裕的生活,难道自己就要这样失信了吗? “倘若大人不嫌,纳吉愿意。”巴汗纳吉低头说道,自己要时刻记住,一定要为如音报仇! 听了这话,沈崇名却是摇起了头来。“殿下,这个问题你不要急着下决断,这几日好好想想再给答复不迟,无论殿下做什么决定,我大明朝都是尊重的。” 不待巴汗纳吉说话,沈崇名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对了,令祖父俺答大汗现在陈兵边塞,传信来说希望王子殿下能回去,过往事前他也是深有悔意。而且已经派人前来京城,不日即到。” 巴汗纳吉闻言一怔,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沈大人,纳吉……” “殿下,请恕本官唐突说一句外人本不该说的话。莫非你觉得,像俺答大汗这样的英雄人物,真的会为了美‘色’而不顾一切吗?”沈崇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更是让巴汗纳吉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沈大人,您再容纳吉好生想想。”巴汗纳吉摇头说道,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投奔明朝的决定有些唐突了,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很多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然可以,改日大汗的使者到了京城,本官希望王子殿下能够见上一见,说不定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会迎刃而解。”说罢这话,沈崇名拱手施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驿馆。该说的都说了,巴汗纳吉能不能想得通,可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得了。 三日之后,正当二蛋哥高高兴兴打点行囊要去兵部赴任他的‘侍’郎之位的时候,巴汗纳吉却来求见沈崇名。 听着‘侍’卫的禀报,沈崇名脸上笑意更浓,扭头对着二蛋哥说道:“二蛋,今日你得以高升,本官的事情也算是开‘花’结果了,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沈崇名再忙什么事情,二蛋哥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不由问道:“大人,您是说巴汗纳吉此番前来是为了辞别回草原去?” “如若本官所料不差,应该是这样的。”沈崇名点头说道,接着却又笑道:“废这脑子干嘛,见上一见不久明了了嘛。二蛋,你先别急着走,留下来一道听听吧。” 二蛋哥欣然应是,这事要是成了,那绝对是大新闻。等会儿自己去了兵部先用这事抬抬身价,毕竟官场上的人,最羡慕的就是消息灵通了,这些兵部的汉子们也不例外。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巴汗纳吉一直以为这话是夸大其词,如今却不得不用这话来表达纳吉对沈大人的钦佩之情。”巴汗纳吉恭恭敬敬的对着沈崇名说道。其中缘由来使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巴汗纳吉,原来一切都是无为教的人在从中作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眼下看来也是不言而喻了。 只可惜沈崇名这人生的一双慧眼,一眼便识破了他们的计谋。这也算是天意了,看来沈崇名还真是无为教的克星。 听的巴汗纳吉夸赞,沈崇名倒也是难得的谦虚了一次。“殿下过誉了,我华夏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或许我们在一些问题上的看法不一致,但是行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一些人的可耻小伎俩,绝对是不会凑效的。” 虽说谦虚,但依旧难改其撒谎不脸红的本‘色’。好在眼下的巴汗纳吉对他是充满了钦佩之情,根本没像到这节。 “沈大人,纳吉能和爷爷冰释前嫌,全赖大人成全。今日纳吉便代表我‘蒙’古大汗在大人面前许一个诺,只要大人在一天,北疆便是安定的。”巴汗纳吉的话铿锵有力,虽然这事没征得俺答的同意,但是巴汗纳吉相信,自己的这个决定,一定是爷爷想要的。 一则这次的事情能够峰回路转,全赖沈崇名的一番劝道。二则通过短短的相处,巴汗纳吉深深地感觉到了沈崇名的可怕之处,和这样的人为敌,那是根本讨不到好处的。既然这样,倒不如顺势而为卖个好,他日若有什么事情,也好见面。 ------------ 第八十四章 急流勇退 第八十四章急流勇退 巴汗纳吉立刻京城,沈崇名亲自主持了欢送仪式,邀请了不少大小官员出城相送,更是为巴汗纳吉带了不少礼物,足足有二十辆大车之多。 如此盛情,也是让巴汗纳吉一步三回头,充满了不舍之情,而这,正是沈崇名所要的。 “什么?你要辞官归乡!”骤闻沈崇名提出的事情,高拱不由大惊失色,这孩子失心疯了吧!好好地怎么样辞官呢? 刚刚送走巴汗纳吉,沈崇名也知道立刻便提出这样的事情会让高拱觉得难以接受,可是今天在城外是众同僚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敬畏之中充斥最多的却是惧怕,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面对高拱,沈崇名也不会藏着掖着,直接说都:“老师。虽然事情过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在众同僚心中留下的阴影却依旧沒能消散,在他们眼中,学生就是一个手握大权,比皇上还有厉害的臣子,学生担心长此以往下去,会出乱子的!” 高拱一怔,随即看这一脸无奈的沈崇名笑道:“崇名,你多虑了,如今圣母皇太后心愿达成,对你感激还來不及呢?皇上尚未亲政之前只要太后对你信任,别人就算是想往你身上泼脏水也无可能,而且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你根本就不必顾虑这么多!” “老师,熟话说赶鸭子上架,怕就怕很多事情咱们根本就控制不了,赵匡胤黄袍加身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嘛!”沈崇名愁眉不展,眼下的自己说难听点就是一坨苍蝇眼中香喷喷的粪便,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会扑向自己,到那时不是屎也是屎了。 沈崇名这么一说,高拱倒也不免迟疑起來,是有些道理啊! “可是崇名,那你也用不着辞官啊!如今正是改革关键之时,倘若你不在朝堂指点,万一出现了偏差可就不好了!”惋惜一阵,高拱说道:“若是你真的有这样的顾虑,倒不如听为师为你安排!” “老师,您打算怎么安排!”沈崇名不由问道,她也想过这些事情,可貌似除了辞官一途,再无他法。 “要个爵位吧!凭着你的功绩,朝廷开特例封个郡王应当不是难事,如此一來,你也可以就势把手中的权力交出來,但依旧能稳坐京城左右局势,可谓是进退自如!” “郡王!”沈崇名不由皱起了眉头:“老师,这能行吗?好似咱们大明朝现在沒有异姓王啊!” 高拱呵呵一笑:“凭着你的功劳当然能行,而且这次你是主动放权,朝堂上的官员们自然也是乐见其成,沒人反对此事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沈崇名也是俗人一个,有一个大的吓人的名头传给后代子孙,自然是他乐于见到的。 竖日一早,沈崇名便当着众人的面递交了辞呈,朝堂之上立时便是哗然一片,风头正劲的沈大人竟然会主动请辞。 这件事有些突然,就连张居正事先也不知情,这时忍不住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高拱,不过,面对一脸平静的高拱,根本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爱卿,你这是……朕该如何是好媚倾江山!”高高在上的万历皇帝沒了计较,这段日子他好不容易在李太后的培育之下多了一丝帝王气度,这时沈崇名却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一下子冒出这么一件事沒见过的事情,该如何处置,小皇帝确实是犯了难。 “皇上,这件事还是先由我内阁商议之后,在呈报皇上定夺吧!”张居正赶紧说道,事关重大,自己必须想办法了解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做出决定,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下了决断。 想也想沒想,小皇帝便应道:“张爱卿所言甚是,这件事先交有内阁商议,沈爱卿你先等几日再说!”母后早就叮嘱过自己,如果遇到连朝堂大臣都不敢轻易决定的事情,那就要想办法拖后,等着问了母后的意思再下决断。 这样的结果倒也在沈崇名和高拱的预料之中,所以当下沈崇名便施礼领命,见此情形,张居正也是悄悄地的松了口气,起码还留给了自己了解这件事的机会。 “沈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走出皇宫,张居正便快步追上的沈崇名和高拱问道,而与此同时,众官员也是躲在远处撑着脖子往他们仨人这边眺望,心中急切的想了解一些情况。 张居正的神情在朝堂之上沈崇名便瞧见了,这时听得他这么一问,赶紧笑道:“张大人不要着急,下官沒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近日身体常常不适,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怕耽搁了朝廷大事,这才主动请辞的!” 这话张居正如何会相信,來不及顾及沈崇名的颜面,当下便揭穿道:“沈大人不要搪塞老夫,你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力不从心呢?” 亏得这话是从一向刻板的张居正口中说出,倘若是二蛋哥对沈崇名说出这话,沈崇名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调戏自己。 “张大人,这么大的事情,下官怎敢胡乱搪塞,实实在在是下官不愿意再像眼下这样忙碌了,只是想着能清闲一点!”说着,沈崇名有意无意之间扫了一眼周围偷听的官员们,这么远,这耳朵得多累啊! 听其言观其行,张居正忽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什么?想着这些,不由对沈崇名生出了钦佩之情,急流勇退谓之知机,沈崇名年纪轻轻便能参透这点,相比之下自己更是多有不如。 “沈大人,请听老夫一言,眼下朝廷真的是需要你这样的能臣贤士,你可不能因为别人的一些看法便撂挑子啊!”张居正言辞诚恳,多日悉心相处下來,对沈崇名他是真心的拜服了。 “今日当着高阁老的面,老夫可以对你许给诺,他日若是有人对你心生歹意,老夫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样的狠话说出口,可是大大的出乎了高拱和沈崇名对张居正的认知,要知道这张大人一向都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如此明白的表露心迹,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话已经说道这份上,沈崇名自然也不能在藏着掖着,拱手道:“大人一番好意,下官心领了,可人言可畏,下官如今处的这个位置也是尴尬的很,承蒙先帝不弃,此间恩德,我沈崇名身为臣子一直铭记于心,如今能为朝廷做的都已经做了,在留下了对朝廷,对下关自己來说,可都是一个大麻烦,还望大人理解才是!” “张大人,你不必再劝了,老夫已经劝过了不也是无济于事嘛,而且崇名说的对,能做的都做了,他也算是尽到了一个臣子的本分,张大人也不必再为难他了!”高拱在一边帮着沈崇名说起了话。 张居正的这番话更多是站在朝廷的立场之上,而高拱考虑更多的,却是自己这个心爱学生的利益,急流勇退,对沈崇名來说绝对是利大于弊,凭着今日的这一点,足以保他三代荣华富贵了圈宠娇妻最新章节。 张居正沉默了,毕竟高拱的话也在理,如今大明朝上上下下也算是初步的上了轨道,只要能一心一意照着眼下的势头发展下去,超越汉唐盛世亦非难事,可是才华横溢的沈崇名这么年轻便选择隐退,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沈大人,高阁老话虽说的有道理,但老夫还是希望你能留下來,不身居要职也无所谓,只是希望你能留在京城,他日一旦朝廷有事,还需要你保驾护航啊!”张居正满脸期待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年纪轻轻,沈崇名一旦真的辞去了眼下的官职,必会成为德高望重之人,坐镇京城虽不参与朝堂之事,但也能震慑宵小,而且他武功了得,这些年來屡战屡胜,若是更有一个高崇的爵位,亦能让四夷不敢轻起兵锋。 听了这话,沈崇名不由和高拱对视一眼,这下算是省事了,原本老师还在发愁这个爵位的事情怎么和张居正开口呢?现在他说出这话,其中的含义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再说李太后,听了小皇帝的复述,那也是相当的震惊,接着心中却也踏实下來,对然因为太后一位对沈崇名和高拱感激涕零,但是对于权势熏天,更能不经任何人轻易调动兵马的沈崇名,李太后心中还是极为忌惮和提防的,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人,一旦心怀不轨,随时随地等能控制京城篡夺皇位,面对这样的人,谁都不可能不害怕。 可是沈崇名今日却主动请辞,正是说明他沒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对皇家來说,称之为可喜可贺的大喜事亦不为过。 思索良久,李太后为小皇帝决定了这件事,那便是准了沈崇名辞呈,但是不能让他离开京城,而是封个王爵永居京城,一來可是在危难之际重新启用,二來也能加以监视。 刚刚决定此事,张居正求见的事情便有小太监报了进來,一听这话,李太后立刻召见,张居正此來,定然也是为了沈崇名之事。 二人想法一般,自然是沒什么可以商议的,三下五除二,沈崇名加封王爵淡出朝堂权利圈的事情便算是定下了。 交出辞呈。虽然还沒有明确的答复,沈崇名也是难得的轻松下來,算了算日子,家人抵达京城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了,心中不免欢快起來。虽然沒了权利,但是自此之后便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家人身边,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着古代三妻四妾的生活,嗯,不错。 “大人,大同急信!”就在这时,已经是兵部侍郎的二蛋哥匆匆而來,连官帽歪了也沒有去扶正,形象可谓是一塌糊涂有失官威。 “呵呵,瞧瞧,什么事情把你急成了这样!”沈崇名不由笑道,看來离了馨儿姑娘还是不成,必须时时刻刻有个人管教着他,不然这厮根本不会有什么长进。 顾不得借这茬,二蛋哥直接说道:“大人,王崇古急信,俺答将无为教一干要犯全部拿了移交大同,这是犯人名册,赵姑娘在上面!” 沈崇名一怔,随即一把抓过名册來看,果然,赵紫茜的大名赫然写在上面。 ^^^^^^^新书,抗战題材,五一应该可以发,求支持,求资料,草根非军迷,对枪械不了解,百度了好久沒发现需要的,望手中有货的兄弟们给提供一些这方面的资料,长枪短炮,有啥要啥,拜谢了,如果有旧上海滩黑帮的详细资料,那就更好了,备注:提供地址亦可……………… ------------ 第八十五章 终成眷属 第八十五章终成眷属 “大人,怎么办?是不是属下去一趟大同,把赵姑娘接到京城来?”二蛋哥小心翼翼的问道。? ? 八一??中文??网 ?? .?8?1?z?他心中明镜一般,这么多年来,自家大人一直未曾放下赵姑娘。 沈崇名沉默一阵,抬头道:“不必了,还是本官亲自去一趟吧。” 赵紫茜性子烈,沈崇名是知道的,就算是自己去也不见得她会乖乖听话接受自己对她的安排,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下定了决心,沈崇名也不敢耽搁,立刻出府前去高拱府邸。这一走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自己不在京城,辞官一事只能拜托老师代为处置了。 虽然对沈崇名这时离开京城有些不满,可是看着他一脸焦急的样子,高拱还是答应了下来,叮嘱道:“快去快回,行事隐秘一些,毕竟这赵姑娘犯的是造反大罪,倘若搞得人尽皆知,对你终归是不利的。” “学生明白,那京城的事情就拜托老师代为周旋了。”深深施了一礼,沈崇名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俺答骤然难,无为教的人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此时他们可谓是势单力孤,纵然有再高强的武艺,面对黄蜂一般扑来的蒙古兵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不然的话绝对是难逃一死。 一举被擒,听说是要送到大同府去交给明庭,原本还想着画一张大大的馅饼去诱惑俺答回心转意的蔡文远当即便没了这份心思。经此一事,任谁都清楚这巴汗纳吉即将成为俺答的接班人,此时对于俺答来说,谁的话也没有巴汗纳吉的可信。 这等大喜事,刚刚领了兵部尚书头衔的王崇古可是高兴地要命,一边命人备下一座牢狱专门关押无为教的犯人,一面派出快马向京城传递这一消息,到底是送往京城还是就地处决,还得朝廷下结论。 守卫重重的重牢之中,赵紫茜和赵念儿母子二人关押在了一座牢房,和其余人一样,此时的赵紫茜也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手脚之上更是锁着三十多斤重的铁镣铐。虽然如此,却难以掩盖她那娇美的身段。 阴森的牢房之中,小小年纪的念儿害怕不已,一直紧紧的躲藏在赵紫茜的怀中。 这时听的外面一阵响动,赵紫茜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儿子瑟瑟抖,急忙安慰道:“念儿别怕,你爹爹定会来救咱们的。” “娘,爹爹也被坏人抓了,他能打得过坏人吗?”念儿抬头问道,爹爹和外公被抓,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赵紫茜苦苦一笑,孩子怎么会知道,他的爹爹如今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只不过沈崇名到底回不回来,赵紫茜心中也不敢确定,或许他为了自己的官位,会极力的撇清和自己的关系,或许也会因为当日在南京城外的事情,对自己再无半分情谊。 “来,吃饭了。”这时,三名狱卒戒备满脸戒备的站在牢房之外。妹妹给牢里的这些重犯送饭,三人就会怕的要死。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些犯了杀头大罪的重犯,而且还个个武艺高强,这要是暴起难,哥几个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倘若只有赵紫茜自己,自然是会向其他人一样对这些难以下咽的饭食熟视无睹,反正难逃一死,与其被拉到法场之上砍了脑袋,倒不如饿死在这牢房之中。 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赵紫茜又如何舍得让他小小年纪陪着自己一道赴死。只想活下去等着沈崇名来将儿子就走,自己独自一人去死,却也是无所谓的。 所以狱卒刚刚将有些馊味的窝窝头放在地上,赵紫茜便起身拖着沉重的镣铐去哪,破烂的衣衫随着身形摆动,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不是流氓多,只是赵紫茜婀娜的身段太引人瞩目,再加上是不是暴露出来的肌肤,三名狱卒的眼睛不由睁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了起来。一众犯人押入大牢之时他们是亲眼所见的,赵紫茜的美艳他们更是至今记忆犹新。就在昨晚,三人还在睡梦之中不约而同的梦到了赵紫茜,梦中境界太过荒唐,这里便不一一表述了。 端起地上的窝窝头,赵紫茜刚刚转身,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臀部,大惊之下回就想动武,可是手镣却和脚镣连在一起,根本不给她动手的机会。 “无耻!”赵紫茜涨红着双脸怒骂道,眼神之中满是杀气。 见此情形,三名狱卒却是嚣张的大笑起来,其中一人更是极其无耻的调笑道:“小美人,于其在法场之上丢了性命,倒不如先和我们三兄弟乐呵乐呵,哈哈哈哈。” 如此污言秽语,立时便将赵紫茜气的浑身抖,若是此时给她自由身,定然会将这三个贼子碎尸万段。 色迷心窍,三人看着赵紫茜身上的镣铐,对视一眼之后竟然掏出钥匙要开牢门。 赵紫茜不傻,他们要干什么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立时便张口大喊道:“救命!” “哈哈哈,小娘子,这牢房都是单独的,任凭你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什么,今日就让我们哥儿仨好好伺候伺候你。”当头的一名狱卒一边说着,一边扑向了赵紫茜。 但赵紫茜毕竟有武艺身在,虽然这是绑了镣铐行动不便,但是岂能让他一下子便扑个正着。只见他身子一侧便让开了这狱卒,接着镣铐一甩,狠狠地砸向了扑空的狱卒。 不过这狱卒早就防着她身上的这副镣铐,毕竟在狱中当差多年,那能少得了应对犯人镣铐的袭击。 只见他轻描淡写的一抓,便稳稳的将铁链抓在了手中。使出浑身力气一拽,受了十余日牢狱之苦体力原本就严重下降的赵紫茜竟然一下子被他拽倒在了地上。 身后二人见状,满眼兴奋地扑在了赵紫茜的身子上,几只大手肆无忌惮的乱摸乱撕起来。而身体挣扎不已的赵紫茜,能做的便是凄厉的呼救之声。 三人之所以如此的有恃无恐,确实如他们说说,这牢房都是单独的,为的便是防止关押在其中的朝廷重犯串联之后出什么事情。为了这事,王崇古花了不少心思,更是动用了不少人力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建出来。 这时任凭赵紫茜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唯一能帮她的便只有赵念儿了。 小家伙倒也勇猛,看着娘亲被人欺负,握着小拳头就冲了上去。只可惜年岁太小,面对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们,轻轻地一巴掌便被甩飞出去。 眼看着身上衣衫一件件被人撕破,赵紫茜眼睛不由一闭,随即便打算咬舌自尽,自己再也等不到沈崇名了。 “大人,关在里面的便是赵紫茜了。”王崇古在前带路,紧随在他身后的却是一身短打扮的沈崇名以及陈骁。 说来也巧,沈崇名离开京城的当日,陈骁便护送着他的一家人进了京城。在府邸碰上了二蛋哥,却听说沈崇名前脚出城去了大同搭救赵紫茜。陈骁放心不下,便赶紧追了上来。 看着黑乎乎的大铁门,沈崇名都不敢想象里面会是怎样的情形,这段日子紫茜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打开牢门?”看着一旁的狱卒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王崇古不由出声喝道。 这狱卒心中不由叫苦,里面的兄弟对不住了。按照固定,其中三人进去送饭,外面余下一人还要负责关门,以防里面的重犯趁着这机会逃出来。这么一道大铁门,任凭他武艺天下无敌也无济于事。 三名同伴在里面干什么,这狱卒早已从一侧的瞭望孔中瞧了个一清二楚,原本还想着等他们完事之后自己也去捡些便宜,不料这节骨眼上竟然来了一大帮当官的。 看着凶神恶煞的一般的王崇古,狱卒立刻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原本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的声响立刻冲出了牢门。 原本有些期待的沈崇名眼睛一瞪,抬脚跑了进去。 面前的情形让他只觉得头皮炸,一声大吼挥拳冲进了牢房,想也不想变打了下去。 眼前的情形,也是让王崇古和陪同前来的几名相关官员觉得恼火,这些混蛋,竟然干出这等没有羞耻的事情。 “操!”一声大骂,最后一个傻愣在那里的狱卒被沈崇名一脚踢倒在了一侧。 没来得及去看地上的衣衫破烂的赵紫茜,怒冲冠的沈崇名手脚并用揍起了傻了眼的三名狱卒。 见状,陈骁急忙褪下身上衣衫盖在了赵紫茜身上。心中也是不由哀叹一声,赵姑娘和大人之间,真可谓是一波三折。 “拖出去!”一顿狠揍之后,看着满脸血污的三名狱卒,沈崇名神智总算是情形了。一边擦着拳头上的血迹一边对身后侍卫吩咐道。还算来的及时,再晚一些,就被这三个畜牲得逞了。 “大人,下官……”见状,王崇古当即就想上前请罪。 可是沈崇名那里给他说话的机会,伸手点着王崇古的脑门咬牙道:“王大人,废话就不要不多说了。” 可怜王崇古年逾五十的人,被他这么一训立时便低下了头。说来也是,认识沈崇名已经数年,无论是生了什么事,王崇古也没有见到沈崇名竟是这般的生气。 沈崇名倒也可以,说罢这话,上前直接抱起双目紧闭咬着嘴唇浑身抖的赵紫茜便走出了牢房,陈骁扫了一眼已经被人甩晕的赵念儿,赶紧抱去跟了上去。 事到如今,王崇古再傻也知道沈崇名和赵紫茜的关系了。想到这节,王崇古心底不由一颤,这下算是惹了大祸了。 “你们听着,这里看到的事情统统烂在肚子里,若是谁说了出去,本官第一个饶不了他!”王崇古叮嘱道,接着一脸惶急的追了出去。 “紫茜,对不起。”说出这话,沈崇名心如刀绞,为什么,自己想要保护她却总是不能呢? “你出去……”赵紫茜呜咽着说出了三个字,随即蒙着被子痛哭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叫自己如何再面对他。 “紫茜,你听我说。不管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你愿意,当初的承诺依旧算数。我沈崇名,定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从此往后,再也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看着不断耸动的被窝,沈崇名不住将赵紫茜拉起来抱在了怀中。 “放开我……我配不上你。”赵紫茜挣扎着说道,不过她的挣扎却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被沈崇名抱在怀中,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再一次流遍了赵紫茜的全身。 沈崇名没有说话,只是猛的将赵紫茜的下颚抬起,一张大嘴狠狠地吻了上去。这样的时候,还有什么话语抵得上行动呢? 半推半就间,算得上是久别重逢的两人缠绵在了床上。 “紫茜,你放心,再过些日子等我辞了官,便将你光明正大的迎娶过门,至于你的孩子,我也会把他当亲生的一样看待。”将赵紫茜搂在怀中,沈崇名满脸肯定的保证道。此今往后,再也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崇名,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激情过后,赵紫茜依旧像当年那样满脸羞涩的躺在沈崇名的怀中画着圈圈。 沈崇名呵呵一笑,侧脸问道:“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赵紫茜羞涩一笑,附耳说道:“念儿是你的孩子!” ‘哐当’。这消息太过让人吃惊,沈崇名一个激灵竟然翻到了床下,抬头瞠目结舌的问道:“你、你、你说什么?” 听了赵紫茜再一次的确定,沈崇名抓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便冲出了屋子。赵紫茜的性子他了解最深,万万不会那这样的事情来诓自己。 看他如此着急便跑了出去,躲在被窝里的赵紫茜不由满足一笑,幸福来得却也是这么的突然。 结果不用多说,敞胸露怀的沈崇名看着睡得正香的赵念儿,不由乐开了嘴。上一次太过着急,根本没有太过注意这孩子的长相,竟是和自己这般的相像。 一拍额头,沈崇名却又是懊悔不已。依稀记得当初从河南返回绍兴的一路上,紫茜总是避着自己,更是茶饭不思日渐憔悴。都怪自己粗心大意,只怕那时候她便怀了自己的孩子。 自此这事便算是了解了。在大同休息两日,沈崇名高高兴兴的带着孩子他娘和孩子踏上了归途。而无为教的其余人等,沈崇名也自作主张全部在大同城处决,不过在赵紫茜的要求下,按罪本该凌迟的赵文易算是逃过了一劫,一杯毒酒之后得了全尸,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不枉他收留了赵紫茜。 虽然如此,赵紫茜也是伤心不已。只可惜所犯罪孽太大,经历了这么多坎坎坷坷的赵紫茜明白,沈崇名能做的这样已经算是尽了力,想要让他保住赵文易的性命,根本就是让他惹祸上身。 ------------ 第八十六章 扬帆起航(大结局) 第八十六章扬帆起航(大结局)一家三口一路甜蜜的返回京城,可是进城之后,赵紫茜心中的担忧却越发的深重了。 沈崇名三房妻妾她是知道的,自己带着念儿就这么忽然出现,她们三人岂会乐意,到时候崇名夹在中间却也是最难的。 “紫茜,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你是来过京城的。”沈崇名看着马车外面繁华的大街,忍不住笑问道。 赵紫茜羞涩一笑,虽未说话,倒也算是承认了这一点。如今的自己也想不明白,当日为何会那样狠心,根本不与他见上一面。 “紫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静下心来,沈崇名敏锐的察觉到了赵紫茜微微发皱的眉头。 赵紫茜一阵,随即强笑道:“没有,大概是路上累了。” 这么牵强的话,沈崇名自然是不信的,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笑道:“不要担心,雨蒙和佳伊你是见过的。雨蒙为人宽厚自不必多说,佳伊也就是外表强硬一些,对你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自然不会于你为难。至于小师妹……” 说到这里,沈崇名不由迟疑。这丫头爱憎分明,和无为教赵文易更是杀俘弑母的血汗深仇,若是知道紫茜是无为教的人,只怕当场就会动手啊。 心中担忧不已,这表情在脸上却是一晃而过,笑道:“小师妹也不用太过担心,等着有闲暇了你教她几招,定会把你当做亲姐妹的。” 不过那一闪而过的担忧表情却没能逃过赵紫茜的双眼,也不点破,只是苦笑道:“我倒无所谓,就是怕你夹在中间难做。” “呵呵呵,傻瓜,都说了要保护你一生一世,这些小事算什么。”沈崇名立刻笑道,双目含情看着赵紫茜一眨不眨。 “爹爹,念儿要吃那个东西。”就在这时,原本满脸好奇看着外面情形的念儿忽然回头对着沈崇名说道。小家伙倒也实在,一路之上沈崇名对他百依百顺,几日下来总是粘着沈崇名不放,连最亲的娘亲也不要了。 温馨的场景虽然被小家伙破坏殆尽,沈崇名却是立刻上前探出头去看,只见小家伙指着的却是小贩扛在肩上的糖葫芦。 “好儿子,等着。”说了一声,沈崇名不等马车停下,便纵身跃了出去。 “妹妹,多吃一些。”雨蒙一脸笑意的为赵紫茜夹了菜,自打赵紫茜进门,她这脸上的笑容就未曾断过。 她能这样做,赵紫茜心中也是感动不已,一口一个谢谢生怕少了礼仪。 至于万佳伊,虽不讨厌赵紫茜,却也谈不上喜欢。相公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而且看他现在这一脸幸福的表情,只怕这紫茜在他心目中位置比雨蒙姐姐还要重要。这样的情况,让一向最爱吃醋的万佳伊如何能高兴地起来。 再看小师妹,嘟着的小嘴一直未曾变化,双眼更是充满敌意的紧盯着赵紫茜不放。沈崇名这次火急火燎的奔赴大同,小师妹早就通过酷刑从二蛋哥口中知道是为了去救一个无为教的女子,仇人就在面前,她没有直接动手就算是照顾孩子他爹的感受了。 看着三人各异的表情,沈崇名心中不由一声哀叹,看来这辞官之后,又有一阵要自己忙了。 家里的纠纷就暂且不说了,第二日一大早沈崇名便穿戴一新赶去上朝。自己不再京城的这几日,辞官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李太后对自己还不错,一意封了自己一个郡王的爵位,而且还是世袭的,更是赐了一块免死牌护佑三代人,只要不是谋反大罪,其他的罪责统统可以化解。 不但如此,这里太后还是颇有心计,更是任命了自己做教书先生,专为小皇帝上课,一眨巴眼自己也和老师一般成了帝师,想想就觉得高兴,从今往后,说自己是大学问家都不过分了。 待到上朝,第一件事便是此事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圣旨,很是为沈崇名歌功顺德了一番。要不是老师高拱还在朝堂之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句话也自然是会加上去的。 沈崇名个人本意如此,张居正和高拱以及李太后也全票通过,这分封王爵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在接受了群臣的恭贺之后,沈郡王脸上难掩笑意的到在了最前头,撅着腚坐在了皇上特赐的椅子上。那感觉,云里雾里的。 随即,便是沈崇名卸职之后的接任问题了。不出众看官所料,刚刚出任吏部侍郎不久的师丙正接掌了海事衙门钦差总督的位置,品衔正二品! 而后,便是张居正主持的对蒙古通商一事,这件事内阁和六部已经商量了足有半个月之久,有了海事衙门的通商先例在前,自然是事半功倍了,这时候具体的章程已经拟定了出来。 眼下大明朝的大环境便是极力的对外扩张,经过这段日各式各样的改革,能留在朝堂之上的也多是些激进派,除此之外便是那些随风倒的墙头草了。所以现在一听张居正读出了一长串利益数字,立刻便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对蒙古通商,还真是好处多多啊。 这东西李太后早就听张居正详细的讲解过了,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便是但凡有利于朝廷的,统统可以施行。 所以,就见张居正话音刚落,早就得了李太后教导的小皇帝立刻便出言同意。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便算是敲定了。 而就在第二日,肖二少重新执掌的皇家商贸行便派出长长地商队,载着布匹瓷器,取道大同赶往了草原。 春暖花开时节,御花园之中亦是春意盎然百花争芳,而这里便是今日沈郡王教导小皇帝的大课堂。 “皇上,这御花园便好比咱们大明朝,你说这里这么繁荣,源于何故?”一群溜达下来,沈崇名这样询问起了小皇帝。 沈崇名的授课方式总是这么的小皇帝存满了兴趣,这时一听沈崇名的问题,小皇帝便拧着眉头四下打量起来。老师的第一课便教过自己,看事情要像看病一般,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看着花园之中心情忙碌的宫女太监,小皇帝抬头说道:“回老师的话,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的精心打理,御花园才有今日这般景色。” 沈崇名点了点头,笑问道:“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原因?” “这个……”小皇帝迟疑了,半晌之后才满脸欣喜的说道:“是土地,若是少了土地肥沃,任凭这些下人如何精心打理,也无济于事。” 看着沈崇名依旧盯着自己不说话,小皇帝惭愧的低下了头,“老师,别的学生真的想不到了。” “呵呵,没关系,你能想到这两点,已经非常非常的不错了,比起老师当年读书的时候可要聪明的多。”沈崇名拍着小皇帝的肩膀笑道,只把眼前这孩子当学生,而并非是皇上,不然的话,这肩膀他是万万不敢拍得。 被沈崇名这么一夸奖,小皇帝立刻便嘿嘿的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要比老师强啊。 “这么和你说吧,倘若这御花园是咱们大明的江山,这总管御花园的人便是皇上你这样的角色了,而这些辛勤劳作的园丁便是满朝文武,至于这些花花草草,便是我大明的各行各业以及黎民百姓。只要皇上你能知人善用,大臣也能兢兢业业,那这御花园自然就会使眼前的这番景象了。” 万历小皇帝沉默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美景思索着。见他这样,沈崇名也不打扰,只是站在一旁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老师,学生日后一定做一个好皇帝,而且还要多多提拔像老师您这样的能臣贤士,让我大明百姓永享安泰。”老半天,小小年纪的万历皇帝抬头满脸认真的看着沈崇名说道。 这道理虽然简单,但是他小小年纪便能理解,沈崇名倒也觉得满意,点头笑道:“嗯,你记下便好。那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了,你自己玩耍一个时辰便自行去向太后请安吧,太后安排你做什么,你便听话却做些什么。” “学生明白。”一听说给自己一个时辰的玩耍时间,万历小皇帝立刻便高兴起来,接着问道:“老师,明日咱们学些什么?” “明日……”沈崇名皱眉一想,笑道:“明**早起,上完早朝之后便会同六部尚书和海事总督随为师一同前往天津港。后日皇家商贸行的大船队要出海了,带你见识见识去。” “哦,去天津港咯。”闻言,小皇帝兴奋的又叫又跳,自打追随隆庆帝入宫之后,六年间小家伙就没有离开这顶华丽的鸟笼子。 安排完这事,沈崇名放任小皇帝去玩耍,匆匆出宫去见高拱和张居正。皇上出京可是难得的大事,必须两位阁老点头同意,说通了李太后那边,才能成行。 一大堆理由摆出来,原本还想规劝沈崇名不要胡乱行事的二人反而被说服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皇上出去看看为大明朝带来无法计数利益的船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二人一致首肯,李太后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不放心小皇帝一人前去,决议一同前往。不过说句实话,李太后心中也很是想瞧瞧这大船到底得有多大。 天津港,旌旗招展人声沸腾。 站在观礼台上的小皇帝满脸兴奋的指指点点,不停地对身边的李太后讲解着各式船只以及这次出海都有那些货物,而预计中带来的利益又是多少多少,这些利益又能为天下百姓做多少好事。而这些东西,都是昨晚他拉着沈崇名讲到半夜听来的。 看着喋喋不休的儿子,李太后满足之情溢于言表,倘若长此以往下去,自己的儿子绝对是一位永载史册的明君。 “皇上,太后,要开船了。”一边正和师丙正以及六部尚书相谈甚欢的沈崇名看着炮手掀开了蒙在六门火炮上的红绸子,随即便提醒小皇帝。即将出现的景象,必定会对小家伙内心有更大的震撼。 六声震耳欲聋的炮响,随着二十余艘大船的船帆渐渐升起,硕大的船身便缓缓地驶离了码头。 “老师,它们走了。”小皇帝楚楚可怜的说道,自己昨晚地一夜未睡期待着今天的场景,没曾想到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竟然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算是过去了。 “嗯,走了。”沈崇名点了点头,目光渐渐的变的深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对小皇帝说:“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