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一不小心成为白月光的替身了by镜闻   简介:   [冷酷占有欲强总裁攻×猫系清冷美人编剧受]圈里都在传,黎云和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来了,身边的替身金丝雀是不是要被抛弃了,这话直接传到了本人耳边。   彼时他却西装革履,面色沉静的拉着纪司青的手,把要逃跑的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身边议论纷纷,唯黎云和微笑着弯下腰,捏着纪司青的下巴,字字珠玑:“怎么?这就要退位了,我说同意了吗?”   一阵唏嘘,纪司青僵着面孔,眼尾泛红的躲进了黎云和的怀里,任亲吻落在冰凉的额前。   *纪司青十五岁就开始喜欢黎云和,为了他披荆斩棘,独自拼搏多年,坚韧的像根野草,但也只能在林慕出现的时候,毫无立场的想要逃离。   “我原来是替身啊…”谁知道那人后来闻言,面色阴霾的反驳道:“谁说你是了。”   后来,纪司青早已丢失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一幕幕浮现心口发疼,他选择安静果决的消失在了黎云和的世界。   *两年后,青年依旧温润如玉,清冷的侧脸仿佛刻在了他的心头,他仰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靠在墙上,冷淡的落下一句话:“有事吗?”   黎云和只是慌乱的低下头抓着他的手,往日高傲的眉眼静静垂下。   这一次,任纪司青怎样躲,他都不会再放他离开了。   【注:1v1双洁/结局he/狗血指南/有追妻火葬场/受暗恋成真 /有甜有虐快来看吧】 第一章 黎家少爷   燕市的春天总是比南方的要冷一些,地处中部,天气看似热起来,却猛地来一场倒春寒,让人不经意间就中了招,只能老老实实的裹上大衣,挡上寒风袭来。   沈明承这些金尊玉贵的少爷,倒是没体会过寒冷,此刻待在开着适宜温度包厢里,怀里搂着慕岩,面色泛红的缩在胸前,皮肤白的发着光,时不时垂头压下音调,唇齿紧紧相依,防止叫出声来。   沈明承收回搭在情人身上玩弄的右手,懒洋洋的起身,拿了一杯侍者刚倒好的酒,目光看向这场聚会的中心点,唇角带着不偏不倚的笑,既放荡又客气。   沈明承淡淡的一瞥,黎云正和坐在靠窗的软座上,神色冷淡,穿着黑色衬衣,长袖随意的折起,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雪茄垂下来,带着一丝冷漠的白,高高在上一般,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不得不说,他这个发小长得的确不错,怪不得林慕当初那么多人追,男的女的谁都没选,偏偏在舞会上选了路过的黎云和。   连带着他,都被那人拒绝的明显,丝毫不留情面。   沈明承想着想着,唇角便收起来笑,停顿了指尖的动作,眸色忽的暗沉,思维停顿在一个异国他乡的人身上。   他一饮而尽,转头微微掀开慕岩的衬衣,再度伸了进去,摩擦着白嫩顺滑的肌肤,仿佛在他手里只是一块上好的绸缎,慕岩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贝齿轻咬,显得可怜极了。   包厢里灯光明暗变化,一群老总少爷出来找乐子谈生意,各种声音大大小小的串烧一起,配合着个角落里小歌手安静唱着背景音乐的歌声,一室的热闹,唯独两个人置身事外,显得特殊极了。   黎云和呼了一口气,烟雾逐渐升起,飘出窗外,脚下暗色的皮鞋偶尔折射微光,包括蹲在地毯上的年轻男孩,眼睛仿佛也是在亮着,却让他提不起来丝毫兴致。   昨天晚上折腾了许久,早上离开的时候那人还在撒娇着抱着手,黎云和轻轻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这个人哪里比得上家里的小朋友。   见他不搭理,人依旧老老实实的伏在腿边。   黎云和嘴边噙着笑,微微低头,目光透着暗无天日的幽深,自然的带着一丝压迫力,声音冷淡,听的人身体一颤,仿佛突然遭受了雪灾的裹挟:“下去吧,不用在这儿待着。”   “黎先生……”乐语目光一闪,垂下头,年轻漂亮的面庞透露一丝委屈,若是旁人便会上前怜惜,可惜他不是,黎云和不再和他言语,甚至眼神都没再停留一下。   他带着一丝冷淡,抬手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雪茄,转头继续和旁边一脸笑意的江离聊即将开展的项目,两个人的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和随性。   “这次项目,确定你一个人做吗?”   江离穿着白衬衣,整个整个人文质彬彬,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淡。“当然,我可不想再让我的便宜弟弟占份额了,他若是聪明一点我还能忍,就是太笨了,碍我眼。”   他慢悠悠吐了一个烟圈,舒展了眉头,苍白的脸颊透着天然的病态,眸光沉沉,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然。   江离年纪比黎云和小两岁,从小和他一起上学,大多差不离混了十几年,除了大学出国深造镀金的四年,基本上没分开过。   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性格逐渐乖戾,模样看着却越发俊秀,让陌生人感觉平易近人,让亲近的人轻而易举走入迷魂套。   黎云和叹气:“也是,你决定就好,现在你们家目前都是你出力。”   “嗯。”江离依旧在笑,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目光突然放在了跪着的人身上,眼里带着一丝玩味。   每次跟着黎云和出来,基本都有好戏看了,不知道这次又会给他什么样子的戏码,是执着还是情深。   乐语依旧蹲在原地,心中不忿,自己好不容易才搭上了经理,专门这次让他来伺候这群少爷。一个包间里面每个人的身价都能按上亿算,随便一个搭上几个月,说不定能够挣到手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钱。   尤其是面前这位,不仅年纪轻轻成为了黎式集团的老总,而且据传言,他喜欢林慕这样类型的,毕竟他是当初黎云和的前男友,自己对比过照片,也是有几分相像的。   若是能搭上这艘大船,乐语低下头,大着胆子凑近,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黎云和的小腿,看起来像极了小动物在卖乖,求宠爱的姿势。   黎云和长腿交叠,目光垂下,空气一瞬间停顿了几秒。   江离顺手按灭了烟,依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十足的闲散姿态。   黎云和对着神色乖顺的乐语,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期待,身体厌恶的伸出长腿,猝不及防的把人踢倒在一旁,依旧是收了力气,不至于骨折。   乐语紧紧捂着肚子,缩在墙边发出一声闷哼,台上的小歌手吓得闭上嘴巴,一时间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江离眉眼淡漠,安静的接过一杯旁边的侍者递来的酒,顺势俯身凑在耳边低语,侍者低下头,对着手机快速打字喊人。   “先生,对不起,我错了...”乐语扶着腰慢慢起来,双腿半跪着,泪眼朦胧,面上带着湿意,又可怜又可笑,痴心妄想被看穿,做这样的姿态更是无用。   别人不吃,沈明承却偏偏吃这套,他松开慕岩,猛地站了起来,对着事件的主人公黎云和。   他不客气的说道:“云和不至于吧,不喜欢让他下去不就行了。”   黎云和一言不发的抬眼看着他,左手撑着下巴,黑衣衬的人更加漠然,仿佛他的突然叫嚣只是无用的挣扎。   每次都是这样,包括林慕走的那天,他都是这样沉静,令他无法开口,无法指责他的任何决定,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黎云和微微笑了,他一边掏出钱包,一边把卡放在墨黑色的茶几上,看了眼敲门而进的经理,他转头说:“明承,你要喜欢就带走,这次医药费和精神费我出。”   “你…何必这样说。”沈明承重新坐了下来,右手扶着额角,头隐隐做痛,自己又冲动了。   黎云和面色沉静,他低下头,漫不经心道:“是我多话了,别往心里去。”   多话的哪是他,明明是沈明承,可是每次说出来退步的话,也是黎云和,不然以沈明承的冲劲,他们早就闹掰了。   沈明承人不坏,心思也简单,这才是他和他一直都是朋友的原因。   经理一看屋里面的场景,立即弯腰认错,伸手快速拽起来乐语:“黎先生,是乐语做错了,我替他道歉,这卡我们不能收。”   江离眨了眨眼,唇边带着促狭的笑,语气轻飘飘的落下:“不用,云和这算是补偿费,经理下次选人,一定得选个耳朵好的进来。”   经理挥手,把卡收了起来伸手的侍者面无表情的把乐语快速架走,他一边低头哈腰的说,一边让人重新上了几瓶好酒。   “江先生您说的对,您的好意我们收下了,下次几位先生来,一定选听话的,不会打扰各位的兴致。”   废话,这几位爷哪个能得罪,这卡拿着也是烫手,只能放在他那里,等个机会用掉,或者老老实实落灰,总之得好好放着。   现在他搬了几瓶酒,如果缓和了黎云和的脾气,好处自然是多的多,至于乐语,净会给他惹麻烦。   经理再度退了出去,黎云和却没了兴致,他低头不经意翻到了手机短信页面,上面还停留着昨天的痕迹,那人乖乖的回了一句“好的,先生。”   彦清允就是带小歌手来的人,他眼尖,嘴巴也向来不饶人。   他拍了拍旁边沈明承的肩膀,随手把怀里的男孩推开,端着一杯酒走了过去,坐在了黎云和跟前。   “云和啊,你这来玩,不喝酒不要人的,最近吃素了?别跟我演啊,我可是听说,之前你抱走的人,现在还藏在你的私宅呢。”   “最近的确吃素。”黎云和笑,拿起来酒杯和他碰杯,自己这个朋友专混娱乐圈,手底下几个娱乐公司,样样做的好。彦清允不隐瞒他自己,就算说些他的私事,也不为过。   彦清允带着金丝眼镜,他微微笑了,语气带着浑然天成的纨绔:“也不带出来给兄弟们看看,如今外面都传,说你藏了一个美人,谁家送的人也不要,这都快两年了,还没腻啊。”   黎云和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的旁人人心惊胆战,彦清允却把握十足,躲避着他的雷点,精准出击。   也是,最近重心确定要从A市挪回来了,见面的几率变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这群人拍到,迟早要见面,想着想着,黎云和的指尖抓起,对着面前的人举起高脚杯。   那就让他们知道也无妨,之前瞒着不过是因为没必要,那人本来就就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以后认识也无妨,有他在,也伤不了他。   他笑了笑,神色慵懒的说道:“你们都说是美人了,美人怎么会腻呢。他胆子小,我带出来见你们,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 第二章 神秘美人   “哦,原来是心疼啊,这可是少见的场面。”   “那就不说云和的私事了,喝酒喝酒。”   话音一落,彦清允敬了他一杯,没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来这一话茬,包括主谋彦清允,都有眼色的聊起来了其他的话题,气氛逐渐变得热闹。   江离置身事外一般,重新端着一杯酒,安静的喝着,只有沈明承埋头喝酒,逐渐神色染上醉态,慕岩面带担忧的看着他,手指紧握衣角。   两个小时后,夜色已浓,江离跟着黎云和从电梯下来离开,沈明承就紧跟其后出来了,彦清允架着这人,慕岩独自抱着外套走在了后面。   黎云和的司机李叔早就待在车里等很久了,看到他们立刻把门锁开了,恭敬利落的下车开门。   “少爷,江少爷,快上车。”江离和黎云和这两个人喝醉的时候都模样清醒,看起来不像喝酒的,倒是身后的那两个人,离着两米就闻到酒气熏天。   彦清允不管他,任由着沈明承走到了车,解开领口的扣子,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目光懒洋洋的,看着他要做什么事情。   沈明承伸出手,按住了车门,他探头看着车里的黎云和,醉醺醺的,突然低语一句:“黎云和,你真的不喜欢林慕了吗?你居然和一个人在一起两年了。”   声音一下来,刺激的彦清允浑身一个激灵,真是有趣。   刚才在座的没敢八卦的话,沈明承竟然这样说了,真不知道黎云和此刻的表情啊,是不是很伤心或者很生气,让这人变脸色的话,还是少见的。   林慕也不是什么好人,闻言,江离冷漠的扭过头,身体往左侧靠了靠,完全不搭理这个醉汉。   “我都没有…”你怎么能这样呢,仿佛只有我记得他,沈明承看起来伤心极了,他探出半个身子,拉着黎云和的胳膊,似乎一定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才肯撒手。   黎云和眸色幽深,他冷淡的开口喊:“清允。”对于这个醉鬼的问话毫不回答,已经让人察觉了他的态度。   彦清允不再看戏,他迈开长腿,快速出现,伸手捞起来瘫倒在卡座的沈明承。   黎云和面无表情,他冷冷道:“把他架走,这个月别让我再见到他。”   彦清允眉眼弯弯,语气轻快,修长的手指卡着沈明承的胳膊:“好嘞,云和你慢走,保证完成任务。”   江离再度伸手拉上车门,李叔快速启动路虎,开出了地下车库。   彦清允看着车辆远去,转头看着躲在一旁的慕岩,掏出钥匙扔在他的脚边,慕岩快速捡起来开车。   低头的一瞬间,彦清允脸色变得阴沉,他架着沈明承,毫不留情的把他扔上了后车座,压抑着心情上车,慕岩不敢多说一句话。   车上,黎云和靠在椅背上,带着倦怠的闭上了双眼,他摸了摸发疼的额角,似乎又在反复疼了。   林慕是什么人呢,是贯穿了他五年生活的人,也是最后开口,毫不留情抛下他的人。黎云和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会和他一起过,只不过是他以为的而已。   林慕留下不仅仅只有他的爱情,连同滋生的伤痕,全部留在了黎云和身上,刻入骨髓一般。   曾经以为年少情愫只是简单的心动,各种各样的林慕都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爱情。   闹的炽热又倔强,大到当初整个圈里都知道,年纪轻轻的黎家太子爷喜欢上了林家的小少爷,两个人牵手私奔,走在大学校园里引来无数目光。   或艳羡,或嫌恶,都拦不住黎云和的行为。   那是黎云和年少时的疯狂,被传到今日,仍有人说他对林慕旧情难忘,就连自己养起来的人都长得和他十足的相像。   手机叮铃响了一声,他低下头,那人发信息道:“先生,我准备了玉米排骨汤,今晚要来吗?”   黎云和薄薄的唇勾起,带上嘲讽的意味,他心想:“怎么像了,他明明这么乖。”   林慕却是疯狂的,带着周围的人一起疯,进入陷阱,无法自拔。   所以他的危险才让人念念不忘,包括自己的好兄弟沈明承也一样,明明被拒绝了,依旧抱着希望相处,他看透不说破,只是为了给林慕保持一份体面。   黎云和指尖敲打手机屏幕,思维不受控的扭转,仿佛看到人就在他的手边,他在虚空中掐着那人的脸颊,冷静的回了一个字:“来。”   江离在自己的公寓小区前下车后,黎云和开口对着李叔说:“今晚去我的别墅。”   “是,少爷。”李叔快速换了一个方向,黎云和看着车辆再度没入车流,心情也逐渐变好了一点。   半个多小时后,黎云和拿着大衣,穿着单薄的衬衣下车,在长时间的暖气烘托下,接触到冷空气也丝毫不冷,他停顿了一下,对着李叔嘱咐到:“明天来接我上班。”   “是,少爷。”李叔点头,果然是黎家培养的太子爷,干什么都不忘安排正事。   黎云和身形长立,他站了两分钟,左手拎着大衣,慢悠悠的往几米外的门锁前走。   别墅的花园外面垒着灰黄色的砖,不高的程度轻而易举能翻进去,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地界,不过是个装饰摆设,他指尖搭在指纹锁上,铁门咣当一声打开。   屋里露出暖黄色的光,他从花园穿过,走上台阶,再度按开门锁,走进一室的温暖。   玄关处,纪司青穿着白色的羊毛衫和灰色的家居裤,孤零零的站在门口,面颊雪白,眸中总是透出着安静和认真,会让黎云和心思沉静。   “先生,您来了。”他走过去,接过黎云和的大衣,笑眯眯的垫脚在旁边的衣架上挂了起来。   “嗯。”黎云和换下皮鞋,踩着松软的拖鞋,手指突然搂上了这人的腰。   突然离得很近,他眼眸下沉,看着透着莹白的脖颈里侧上片片红痕,声音带上一丝哑意。   纪司青眼睛睁大,呼吸都停顿了,浓密的睫毛合上又睁开,真像只布偶猫,漂亮又听话。   胆子真小,黎云和笑了笑,松开了折腾他的手,转头往屋里面走去。   “今天都做了什么?”黎云和双手插兜,往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餐桌走去。   纪司青小跑着跟上来,语气乖乖的:“上午洗衣服看书,下午写了一会儿小说,然后煮汤。”   纪司青低下头,掀开盖子,瓷白的汤碗里放着鲜嫩的汤,切断的玉米配着炖烂的排骨,他拿着汤勺和小碗,给黎云和盛上,又整整齐齐的摆在面前的位置。   黎云和洗完手走来的时候,正是看到了这幅场景。   看到他就像看到儿时偏爱的布偶猫,不自觉的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一瞬间就连头顶照耀的水晶灯都失了色。   两年前刚把他抱回来的时候,纪司青比现在更加不易亲人,除了他,看到谁都想躲起来。   黎云和无奈,只能安排了阿姨固定的时间来,看着纪司青小心翼翼的跟在阿姨面前学菜谱,到最后只需要仆人按时把食材放在门口,纪司青会从监控里看到,自己出来拿。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英气,纪司青很是期待的看着黎云和,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可爱的让人无奈。   纪司青试探着问:“先生,味道怎么样?”刘海垂在额前,带着一丝乖顺和缓。   黎云和压下心里的想法,微微笑了,他慢条斯理的说:“味道很不错。”   纪司青点头,白净的面颊浮上一丝粉意:“那就好,还有这几样菜,先生都尝尝。”   黎云和点头,他认真的说:“好。”   纪司青吃饭的时候很认真,面颊鼓起来,像只松鼠,筷子夹菜也是荤素搭配,只是不知道这人怎么还是这么瘦,肉都长哪里去了。   夜还很长,他可以慢慢来,做一点纪司青想做的事情,也无妨。   下午被灌了不少酒,沾染了酒精的胃逐渐被暖汤安慰,不像往常一样疼了。   饭后,黎云和拿了浴袍去泡澡,纪司青折起袖子,端着盘子待在厨房,带着手套冲洗餐具。   手机在口袋里发出叮的一声,纪司青摘掉手套,安静的看向屏幕上的扣款信息。   “您好,这个月已从您账号为746…扣出医疗费用,请如实核对信息,避免错误或遗漏。”   “妈妈…”他呢喃出声,水管在水池冲刷着盘子,发出刺耳的水声,纪司青收回目光,快速把手机塞在口袋里,继续冲洗。   收拾完之后,他面容清冷,皱着眉凑近闻了闻,白净的手指沾上了洗洁精和油污的味道,让人不喜。   想到黎云和,纪司青走进洗手间使劲按了几下洗手液,认真执拗的搓洗,再度打开水管。   手在冰凉的水下冲洗,他在发呆,连身后都门响都没再听到。   男人穿着灰色的浴袍,刘海扬了上去,黑色的头发滴着水,身上带着一股潮气,惹得他心神激荡。   黎云和看着镜子里的场景,面容变得冷硬,他走进按下水管,抓着纪司青冰凉的手,往沙发走去。   “先生…”纪司青踉跄着,消瘦的身形摇晃了几下,几乎要摔下去了,黎云和冷静下来,步子也变慢了,留给了他一丝余地。 第三章 美人如玉   黎云和毫无预兆的松开了手,漫不经心的裹了裹浴袍,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右手撑着下巴,他抬起了狭长的眼眸,带着幽深的意味,就这样望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纪司青站在原地,心里不自禁的颤了颤,仿佛看到他又在说:“小司青,过来。”   昨天晚上的疯狂一瞬间与此刻重合,带着引导性的选择,他选择跟着心走。   纪司青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蹲下来,脚踝因裤子的折叠露了出来,是明亮脆弱的弧度。   “先生。”纪司青垂眸,像只丧气的猫,唇角下抿,可怜巴巴的说道:“先生…我错了。”   黎云和笑了笑,他伸手摸着纪司青柔软的黑发,语气温柔又和缓,却是一个勾人的恶魔,黑暗的撒旦。   “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做错事的时候要怎么做?”   “有。”纪司青茫然的点头,声音带着软意,像只白面团子,可以任他揉搓。   他垂下头,指节不自觉的抓紧,隐隐泛着红,似乎在抉择什么。这人的肌肤仿佛天生带着滑嫩,哪怕被他抓在手里暖过,还透出冰凉的冷气。   他大概在示好,黎云和撑着额角,面无表情的审视着,心里却在一点点看着这人经历害羞到无措的神色变化,专属的恶趣味惩罚。   一分钟后,纪司青的手指搭在他的膝盖上,慢慢往上爬,直到碰到了腰带。   纪司青还是犹豫了一下,抬眼看着黎云和,眸中含着水光,亮晶晶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滴在面颊上。   啧,有些刺眼。   黎云和大手一揽,把人拉起来,放在腿上。   纪司青“啊”了一声,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黎云和揽着他的腰,再度换了一个方位。   纪司青身体反转,修长的双腿垂在他的腰旁,眼尾上扬,那抹刺眼的红意勾着人去原谅他,去喜欢他。   黎云和唇角勾起,五官冷硬英俊,他轻轻抬起纪司青的下巴,凑近了,语气温柔极了:“小司青,怎么总是爱哭呢。”   纪司青摇摇头,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急忙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见到先生太高兴了。”   黎云和握着他消瘦的手腕直到掌心,面上只是笑,轻松化解了纪司青的紧张:“没关系,你哭起来很好看。”   “不过,手还没有热过来,让我想想怎么惩罚你,才会长记性。”   话锋一转,纪司青又爱哭又娇气,最好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好看,否则不知道多少人,要过来跟他抢人,当然也只是他想的。   黎云和嘴角噙着含义不明的笑,他伸出手指,掀了掀羊毛衫的下摆,再度松开手,无情又戏谑的说道:“把上衣脱了,你不是喜欢凉的吗?”   灯光下,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白色的羊毛衫在这个场合并不能带给他任何遮挡,只会成为黎云和眼里遮挡着欲望的一张布。   纪司青的手搭在衣摆上,他不再害羞,慢吞吞的拉扯着衣角往上扬起,一点点露出了露着痕迹的身躯。   亮白的灯光下,衬得肤色雪白,仿若一块宝玉,沾上了黎云和亲手造就的点点痕迹。   黎云和指尖开始发着热,他不禁想起了下午朋友打趣他的话。   整个人近乎冷淡的瞧着纪司青,压抑着欲望,碰都不碰他,明明人坐在他腿上,却会让人感觉离得远。   黎云和看着他脱了上衣,抬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划破痕迹的手指,语气故意不咸不淡:“以后还故意冲冷水吗?啧,手都要洗破了。”   “不会了。”纪司青摇头时乖顺极了,像只乖巧的猫,会相信他出自真心的臣服。   可惜,美人的确是美人,只是这个美人却是不同的。   旁人若是求什么,必然会主动开口,或者借势解决,以黎家的地位,别说房子了,帮个忙都可以。   可是纪司青没有过,除了第一次,他求他救自己的母亲,签下来了黎云和随便让人拿来的合约,便乖乖搬进来了他的别墅,除了每个星期的外出探望,基本上没出过门。   每逢他突袭归来,这人不老实的半夜带着眼镜坐在电脑面前是常事,纤细白嫩的手指敲打在键盘上,整个人透着冷意和傲气。   说不出的感觉,这是在他面前不曾有过的,大概真像之前江离说的,纪司青是是喜欢他,或者单单因为救命之恩。   不过,管他呢,人如今在他手里,说什么喜欢呢,纪司青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他就能给。情人之间的爱,不必太认真和太冷静。   黎云和握着纪司青冰凉的手,他没有感情的想,他早就不相信的喜欢,或许也在别人身上会发生,譬如这个人。   大概吧,几度经历商战的黎云和,在此刻竟然不小心犯了这个错误。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指尖搭在了他瘦白的腕子上隐隐发着力气,把人拦腰抱起,快速进了卧室,扔在柔软的床上。   有一瞬间,纪司青仿佛又对他再次心动了,哪怕这人给的爱百分百虚伪,也足以填满整个心脏。   他缩在床上,看着黎云和三除两下解了浴袍,伸手轻松拉下了自己的裤子。   黎云和十分自然的把他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从腰间从胸前往下走,纪司青被刺激到了,埋头蹭了蹭他的胸膛,气息不稳的撒娇,呢喃着喊:“先生。”   黎云和淡淡应了一声,任由他抓紧了自己的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人闭上了眼睛和嘴巴,心里轻微不快。   下一秒,纪司青被黎云和抬着下巴亲吻,整个唇含在嘴里,这个人身上仿佛带着上位者的平静,哪怕在此刻也从未迷乱。   终于,纪司青睁开了眼睛,双重刺激之下,眼眶红红的。   纪司青面色发红,整个人缠在他身上,隐隐吐着气息,身体在黎云和怀里颤栗,白玉般脚趾卷缩,差点就哭了出来,就这样把人逼急了。   他神色懵懂的听着黎云和在他耳边低语,似乎带着独特魔力,他说:“小司青,你想要什么呢,都告诉我吧。”   纪司青像是听懂般摇摇头,固执又倔强的说:“这样就好。”   过了一会儿,黎云和抱着他去洗澡,再度把人放在被窝里,看着他钻在自己怀里安然睡去,宽大的手掌包裹着他白软的手指,心思也渐渐飘远了。   黎云和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左手揽着人,右手翻看着各种信息,直到深夜,纪司青嘤了一声,他低头看,发觉整个人滚到了床边,脸埋在枕头上,半压着身体,睡得迷糊,   黎云和唇角上扬,他按了按额角,抬手关掉了床头灯,手机放在桌上亮了又灭,他转身把人重新抱在怀里,安稳的进入了睡眠。   隔天清晨,纪司青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待在黎云和的怀里,脸上带着惊讶后的满足,他再度闭上眼,懒懒的待了一下。   一分钟后,他挪开手臂,从床的另一边钻了出来,发觉浑身赤条,他快速裹上床脚叠好的一个毯子,灰色的毯子垂在脚边。   纪司青低头找不到拖鞋,索性光脚踩在地毯上,压低声音关上门,往隔壁的换衣间走去。   黎云和不再隐瞒笑意,从纪司青醒过来,他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想看这个人到底会干什么。   黎云和睁开双眼,半坐着靠在枕头上,薄被垂在腰间,露出精瘦的腹肌,他目光斜斜的看向门口露出的缝隙,眼睛里带着笑。   他拿起手机,看着收一夜信息的页面,不耐的点了叉,再度合上,下床拉开了窗帘。   纪司青快速换好了衣服,洗漱完。   在楼下找了半天,终于穿上昨天丢在沙发边的拖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开始做饭。   黎云和来的频率大概是一个月一两次,每次早上会吃完饭走,下次来的时候基本上是突袭,活动轨迹自己也不清楚,只能准备好食材和人,等着他来。   黎云和洗漱完下楼的时候,纪司青已经简单做好了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   人还待在厨房里,黎云和端着咖啡走进去看,电磁炉上放着小奶锅,里面煮着牛奶,散发出醇香味。   纪司青穿着灰色的围裙,里面是黑色的宽松高领毛衣,大大的能遮住他的手指,被折了起来,挽在胳膊上,裤子也是黑色的西装裤,一时间显得腿又直又长。   纪司青眸色温顺,安静又欢快的说:“先生,早安。”   黎云和点点头,端着咖啡走了出去,纪司青低下头,关了电磁炉,牛奶停止了翻滚,漂亮的面孔上神色有些低沉。   黎云和再度走进来,直接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刚才出去是放咖啡杯了。   黎云和低下头,长腿停在了纪司青的身后,压的让人无法动弹。   他盯着旁边滚烫的牛奶,转头提着人,抱在了干净的案板上,修长的手指掐上纪司青的下巴,让他只能看着他,很想要这双干净的眸子,只能属于他。   黎云和面孔英俊,清晨的光从窗户钻了进来,撒在他的背上,勾勒出凌厉的五官。   让纪司青毫无预兆的顺从,他轻轻抚摸着黎云和的脸颊,眼睛里透着迷离。   黎云和看着他,薄唇轻启,语气带着戏谑的感觉,一字一句的吐出,在他耳边吹着风:“我的早安吻呢?” 第四章 喜欢他呀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是故作镇定,还是任由索取。   别人不会放下的自尊和骄傲,纪司青都会。   如果能够这样抱着他,其余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纪司青看着他俊逸的脸颊,思绪渐渐飘出了脑袋,浮在上空,一次次的告诉他。   纪司青和黎云和之间,本就隔着天上地下的距离,何必要再拉扯呢。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及时行乐吧,纪司青索性放弃了选择和指责。   他扬起双手环上黎云和的脖子,唇色带着一抹红意,明晃晃的诱人,他把自己就这样送在了他的面前,任由享用。   黎云和左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左手手指指腹抚摸着唇瓣,怀里的人脸颊微红,他低头,再度侧头吻了上去。   他要放肆自己,呆在黎云和身边的每一秒,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纪司青的手指抓的越来越紧,细白的脖子扬起,像个贪欢的猫儿,放开时,唇早已被吻的湿红。   绵长的亲吻之后,黎云和解开了纪司青的围裙,随手扔在旁边的小桌上,抱着人坐在了餐桌边,一点都没撒手。   纪司青拿着三明治,递到黎云和嘴边,看着他咬了几口,自己拿着叉子分开煎蛋,再度递给他。   黎云和心满意足的吃了几口,终于放开了纪司青,去洗漱间漱口,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穿着西装出门。   纪司青一如既往的站在窗户边,看着黎云和走过花园,上了别墅边的一辆路虎,毫不留情的伸手拉上来白色的窗纱,窗纱飘荡,空荡荡的室内,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过。   刚才还在哼哼唧唧撒娇的人,目光此刻变得淡淡的,让人看不懂他的心思,是否过于冷漠。   纪司青站在餐桌边,看了看使用过得餐具,冷冰冰的放在桌子上,早就失去了温度。   他没再停留,转身上楼收拾东西,准备下面的行程。   消瘦的手腕拿起衣柜里面挂着的黑色大衣,脚上套着一双白色板鞋,站在厨房里走动,手上提的大纸袋逐渐塞满,放着昨天烤的小面包和网购的小箱纯牛奶,提着的包里鼓囊囊的。   纪司青数了数钱夹里的钞票,背上背包,左手提着东西出了门。   纪司青从来不是乖的人,当然就他的履历来讲,没有人会对他说出叛逆两个字。   当初纪司青的落魄模样和漂亮面孔,促使黎云和不得不多了一个顾虑,私底下让江离调查过他的经历。   最后,只得出了优秀和单纯两个词汇,这也是江离认识纪司青的缘故。   来到黎云和身边的每个人都被查过,他也不例外。   纪司青从小父母离异,成长的大多年岁都在校园里度过,从小文学成绩优秀,大学如愿读了编剧,直到研究生毕业前,他的生活还算是一帆风顺,或无波无澜。   之后,遇到的唯一门槛是纪母生病,纪司青刚毕业没有收入,家里房子卖掉,瞒着他偷偷治了一年。这么一座山压了过来,让纪司青的生活变得举步维艰。   黎云和给了纪司青住所和对纪母的隐瞒,还有一张定时打钱的卡,里面的钱到如今,甚至可以轻松买下燕市任何一所三室一厅的房子。   纪司青要钱,黎云和要人,看起来公平的不能再公平的协议,两方互相满足。   可是黎云和不知道,纪司青除了医药费,根本没有碰过这张卡,在在一起的一年后,纪司青把之前的医药费用,用自己的稿费一笔笔加起来,全部打了回去。   纪司青坐在公交车上,清冷的眸忽的垂下,目光盯着不断发出响声的手机,直接按灭了屏幕。   公交车经过黎式集团停下,纪司青抬眼,看着对面的高楼,安安静静的模样,手突然被拽了一下,力道并不大。   思维被打断了,他回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朋友,扎着小辫子,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可爱。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开口问道:“怎么了?”   “呐呐呐呐!”小朋友年纪不大,不过两三岁,话都说不清,伸着短短的手指,笑眯眯的看着纪司青,浑身冒着可爱的气息。   纪司青微微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绣着福字的挂绳,挂在了他的手上。   一个女孩子急忙过来,手里掂着大袋子,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抱歉,我弟弟有没有闹啊。”   纪司青抬眼,面容俊秀,五官也透着善良,他摇摇头,安然说道:“没有,他很乖。”   “那就好,那就好。”女孩子把小朋友抱了起来,坐在椅子上逗着,看起来和睦又亲近。   纪司青重新塞上耳机,目光放在了繁杂的窗外,手机发出震动声,他看着电子地图提着东西,和旁边的人交换位置,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医院充满了各种因素,没有一种带着他的冷漠感。纪司青走入人群,身上的气质带着天然的孤傲冷意,怎么看都是格格不入。   他不太在乎这些,不过电梯里人太多了。   纪司青微微皱着眉,转头走进了楼梯上楼,五楼一过,他额角透着薄汗,转角走出了楼梯。   屋里安静到没有声音,他看了眼玻璃,伸出手,十分有礼貌的敲了敲病房的门。   “进。”女人的声音响起,纪司青开门而进,把纸袋的东西摆在桌上。   纪母今日面色很好,她端着一盘水果从洗手间出来,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当然,如果忽略头上的假发,她的状态好的像个同龄的妇人。   纪司青把背包里面买的生活用品在小桌子上摆了出来,终于停下了手,纪母开口问道:“今天休息?”   “嗯。”纪司青面容依旧是冷清的,眼眶染上了红意,显得有些委屈,他乖乖的点头,坐在了病床前:“妈妈,最近好不好呀。”   “当然好啊。”纪母看着自己的孩子,无奈的主动说道:“儿子,过来抱抱吧。”   纪司青低下头,整个人不再逞强,埋在纪母的怀里,倒是比公交车上的两岁孩子,还像个小孩子。   纪母拍了拍他的背,语气万分温柔,一点点的说她的生活趣事,又问纪司青吃的怎么样,工作怎么样。   纪司青闷声答了几句,就不再吭声了,他不想骗妈妈。   纪母发觉,轻轻抱着他,问道:“为什么我们司青这么难过啊,告诉妈妈好不好?”   纪司青愣了一下,侧过头,语气下垂,像个不开心的丧气花:“妈妈,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太喜欢是不是不会好。”   纪母没有回答,她只是佛了佛纪司青翘起的发,温柔的说:“司青,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快乐幸福的,妈妈的感情没有好的结果说给你,只能说你要感到快乐。”   他天生固执,仿佛是个石头做的个性,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认定了黎云和就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期盼着等待着他来,不惜掩盖自己的才能,做一个他眼里的金丝雀。   “快乐啊…”如果快乐又痛苦呢,我到底要不要继续,我的喜欢能够掩盖我的痛苦吗,黎云和。   燕市,黎式企业内。   黎云和身形长立,旁边是一列经理,站在黎铮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父亲拿着这段时间的提案一个个翻过去,扔下来,震得旁边的人吓得。   黎铮看够了,他扶着额角,十分随意的指着他上前,抬眼看着黎云和,冷硬锋利的五官带着上位者的脾性。   “你也该回来了,这次你来负责,把A市的尽快交接,下个星期回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黎云和嘴角微微抽搐,他在黎铮抬眼前快速点头,安静又恭顺的说:“是,董事长。”   明明昨天自家的安大美人才说,黎铮没空陪她去玩,今天就来了这一出,果真是思维走的飞快。   今天这个会散了之后,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消息传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黎云和留下来。”   “是,董事长。”经理们快速抱起地上的提案,个个训练有素的退场,唯独黎云和神色平静,从墙边走到了桌前,顺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黎铮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宽松了态度,安排着安知美的话:“今晚回家吃饭。”   “好,我有事先走了,晚上见。”黎云和点头,放下特助整理的A市分公司月度报告,干净利落的退场。   黎铮坐在皮椅上,眉头一拧,转头看着自己儿子潇洒的背影,打开了数据报告,面上终于带上笑容。   这小子,越长大越放肆了,不过事业做的越发好了。   两年前,A市的分公司出事,他把刚提为总经理的黎云和直接扔到了那边处理,顺带把分公司上下换了一层血。   如今黎云和的名声和手段也约发强硬,年纪轻轻就统管着整个分公司,现在又要回来了,不知道比旁人家的强多少倍。   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继承人,比起自己整天闲混的小儿子,这个大儿子才是黎家以后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第五章 思念彻骨   黎云和一身轻松的下了电梯,直接在车库坐上车,他要去璃玉会所去找江离,有点私事准备问问他的看法。   将近中午,江离松松垮垮穿着休闲衬衣,独自坐在漆黑的长吧台前,身体半倚着吧台,眉眼带着一丝漠然。   如果不是清楚昨天自己把他送回家,黎云和估计认为江离现在是宿醉状态了。   他手里握着一个酒杯,里面是琥珀色的酒泛着光。整个一楼除了工作人员,目前还是空荡荡的,安静到只能听到清扫的沙沙声。   黎云和推开玻璃门走进,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看到后微微皱眉,快速伸手夺过他的酒,转头放在不远处。   “大白天,喝什么酒。”还真不嫌胃烧的慌,嗜酒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自己不知道这几年去医院捞过他几次了。   “度数不高,紧张什么,黎云和。”   “今天有空来我这边,一定有事情。”   江离勾勾唇角起身,声音懒散又沙哑,他撑着下巴,目光带着审视,轻巧的问:“说吧,有什么想问我的。”   黎云和被问到了,他不自然的摸了摸手上的手表,墨色的眸子透出一分不确认的猜想。   他顿了顿,说道:“纪司青,好像什么都不要我的,我总感觉这样不太对,你说,我要做点什么。”   江离低下头,从旁边把酒杯再度抢过来,拿起吧台的低度数酒瓶拧开,又倒了一杯:“这不是挺好的,云和,你遇到的可比其他家好的多。”   江离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娴熟又带着调笑:“好好珍惜,对人家好点,别总是欺负小朋友。”   “哪有欺负。”床上的情趣算什么欺负,黎云和这样想着,单薄的唇却抿的很紧,像是在思索,眉眼不经意透着锋利:“再给点什么吧,我心里也有底。”   江离低语感叹:“这么喜欢啊,就买点保价的东西放在他名下吧,圈里好像都是这样干的。”   江离想起初见纪司青的样子,的确是又脆弱又乖巧,整个人缩在黎云和身后,眼神透着一股子澄澈。   江离的姑姑在医院工作,还是一个不小的科室主任,大雪天他被黎云和喊过来走关系看病,整个人到医院的时候,都被震惊到了。   黎云和一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人,摘掉昂贵的皮手套,亲自给纪司青带上,又站在楼梯上低声解释了几句,纪司青才抱着病例跟着他走,让江离感觉自己像个绑架犯。   黎云和闻言,认真的点点头:“行,我回去看看。”他滑开屏幕,看着自己早上发出的信息,如今还没有回复。   “嗯。”江离抬眼,看着好友如今的模样,笑自己一个孤家寡人,这几年操心的事情倒是不少。   黎云和看着他喝也起了性质,拿起一只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小杯酒。   他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突然对江离提道:“说起来,当时的合同还是找你拿的。”   “合同…我想想…”江离愣了一下,酒精缠绕的思维带着天然的杂乱。   他靠在桌上回忆了起来,瘦白的指尖敲着漆黑的桌面,半茫然半理智的解释:“你说那个啊,我当时替沈明承搞得,顺手给了你一份,不过合同上面三年,也差不多了吧。”   黎云和这几年没见江离领过人出现,以为他私底下有人陪着:“我还以为是给你自己用的。”   不过这次提醒他了,是该签续约了,这次要签多久呢,三年太短了,十年吧。   江离的状态像是半醉了,他放下酒杯,一边看着出口的人,一边嘟囔了两句,辩解自己的清白。   “你以为我像沈明承有这个爱好啊,回国后天天忙的要死,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养人。”   “嗯,是我想多了。”黎云和面色不变,他应了一声,低头看着不回信息的头像,再度烦闷的合上,神色有些不快,他大概从来没有这样过。   江离突然趴在桌面上,手指指向了贴着门边走的高个青年,状态躲躲藏藏的。   江离靠近黎云和,压低了声音说道:“云和你看,那个好像是你弟弟。”   下一秒,黎云和抬头,触及到门边的青年,一双眼睛带上了冰凉的寒意。   他眯起眼睛,提着外套站起来,目光盯着提着从包间走廊出来躲着他走的人,极致冷淡的开口:“黎云逸,过来。”   小青年被吓的浑身一哆嗦,扭身低头认命的提着外套走了过来,一米八的个子陪着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起来竟不奇怪。   江离微微笑了,抓着酒杯的指尖松了松,端坐起来,长腿交叠,看着黎云和训人的场景。   黎云逸一步一停的挪了过来,抬头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哥,你在这玩啊。”   黎云逸视线放在江离身上,江离与他对视着笑了笑,眼里都是玩味:“这是江离嘛,哥,你也不介绍介绍。”   黎云和闻言眉头一皱,冷淡回答道:“你不是玩的很厉害吗,还用我介绍?”   黎云逸瞬间闭上了嘴巴,俊气的面孔带着一份跳脱的可爱劲,黎云和折起衬衣的袖口,眼睛从头发扫到脚下,没有一处满意的地方。   他瞎了才看不出这人在外面瞎混了一夜,浑身酒气,衣服皱巴巴的,后面的卷毛翘起来,像个傻子,透着傻气。   在黎云和眼里就是四个字,糟糕至极。   要不是知道自家弟弟虽然头脑不行,情商还在,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情,他早就把人轮起来打了。   “先走了,下次见。”他转头和江离打了招呼,按了按发疼的额角,准备把黎云逸提回家。   吧台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他一边伸手拽着黎云逸的胳膊,一边拿起手机往外走。   黎云和停下步子,身后的小青年站着看着江离,他照常嘱咐了一句:“江离,别喝酒了。”   江离洒脱的挥了挥手,桃花眼里透着明显的笑意:“知道了,我就不送了。”   黎云和掐着人,继续往外走,小青年嘟嘟囔囔的祈求:“哥哥哥,轻点,疼。”   黎云和毫无动容,回了一句:“疼着。”   黎云逸不吭声了,自己钻进最后一排,自己哥哥比父亲的存在还要可怕,自己在这里向来是讨不到好的。   云和的弟弟,还真是有趣,自己这么多年倒是没见过几次。   江离突然起了兴致,他合上了酒瓶,叫了助手来,顺手查了查昨天的包间,黎云逸呆了一晚上,玩的如何。   黎云和的短信页面,明晃晃的写着:“好的,今晚等您来。”   这个时候竟是说不出是乖,还是客气了。   黎云和让司机变道,说自己有东西要拿,先开车去自己的别墅,心血来潮一般,他想立刻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的神情,是不是一如既往的乖顺。   纪司青回了短信,恋恋不舍的和妈妈告别。   他犹豫了半天,抱着自己的挎包坐上了出租车,今天突然不想省钱了,做公交车会遇到太多陌生人,他不喜欢热闹的氛围。   别墅在郊区,跑一次挣得也不少。   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纪司青漂亮冷淡的面孔,收住了感慨的话茬,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自己可得罪不起,一路上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度过。   下车时,纪司青睁开眼,掏出口袋里两张红票子,递给司机师傅,背着挎包进了小区。   纪司青一如既往的进入大厅关上门,正准备低头换鞋,被人按在了墙上,黎云和靠在他的背后,是从背后环着他的姿态,全部都想占有的整个瞬间。   挎包从手上摔在地上,轻落落的落下,像他的心脏一样,飘起又摔下,反反复复的希翼和喜欢,这就是纪司青的爱。   黎云和抓着他的手,无限眷恋的问道:“今天去哪了?”大手包着纪司青的手掌,像极了喜欢,带着暖意的温度,会从手上的血管流入冰冷的心脏。   纪司青低头看着他的手掌,答非所问道:“先生,我今天很想你。”   小朋友语气软软的,撒娇的意味明显,打开门进来时的清冷模样仿佛一瞬间消失殆尽。   黎云和最喜欢这个样子,好像只有自己能把他拉回人间。   黎云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带上一丝沙哑:“是吗?说说怎么想我的。”   纪司青转过身,靠着墙,抬起眼,漆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在说着自己的真心:“想先生抱抱我,亲亲我。”   黎云和的不快被几句话平下,他满足极了,轻松的把人拦腰抱起,放在鞋柜上身体向前倾。   一瞬间,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纪司青可以清晰的闻到黎云和身上的淡香。   纪司青歪歪头,眼睛睁的很大,张开双臂。   黎云和不紧不慢的凑近,呼吸略过眉眼,右手揽着腰抱了上去。   似乎偶尔满足一下这个小朋友也无所谓,他要的大多太简单。   至于他去哪了,跟自己关系也不大,纪司青能够迈出门走,对他来讲,也算好处。   他深知,纪司青需要生活和朋友,而不是一味地待在这个别墅里,等着他来。 第六章 无处可逃   纪司青垂眸,细白的手指拽着黎云和的西装衣襟,又默默松开。   男人拥抱的力度很大,几乎把他揉进怀里,他却很喜欢,想让他一直抱着。   黎云和,我执着的像飞蛾扑火,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喜欢我就好。   黎云和抬手抚上他的眉眼,一下一下,暧昧至极的姿态。   纪司青抬眼,发觉高挺的身躯靠在鞋柜边挡住了玻璃透出的光,冷静和漠然彰显在英俊的面孔上,每一瞬间他都为他心动。   几乎只是简单的触碰,纪司青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停顿了。   黎云和唇角带上一抹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松垮的大衣,轻而易举的把纪司青身上的外套和鞋都扯掉,露出了被遮挡严实的身躯。   纪司青莹白的脖颈不自觉的扬起,圆领的黑色毛衣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衬的面前的小朋友像个小孩子一样稚嫩,脸颊的一点肉,几乎掐出水来。   黎云和眼眸暗沉,带着暖意的大手突然搭上了脖子,似是流连忘返。   他故意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脖子,感受着手下的身体在颤抖,生命一瞬间掌握着在自己的手里,而纪司青无处可逃,只能看着自己,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黎云和整个人在纪司青眼里一度像一团化不开的薄雾,他总是会离他很远,而他永远在努力靠的近些。   他眉眼冷冽,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小司青,怕了吗?”   “不怕。”纪司青坐在鞋柜上,身体紧贴墙壁,眸色沉静,少见的处变不惊姿态。   黎云和看着他,唇角恶劣的扬起:“是吗。”   纪司青抬起笔直的双腿,像是在证明一般,勾住了他的腰。   “我才不怕…”   我明明爱你,又怎么会怕你。   黎云和低下头,纪司青的言语消散在了唇齿间。   清冷的眉眼染上欲望,眼尾的痣被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发出细碎的求饶声,才放过了他。   黎云和再度打开门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黎云和浑身透着一股子餍足,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头发半湿着扬起,露出了冷硬的额角,右手拿着手机,不紧不慢的安排事情。   相反待在卧室里的纪司青,埋头缩在偌大的床铺上,整个人小小的,像个脆弱的猫儿,身上遍布着痕迹,嗓子也变哑了,喊了各种称呼,这人却不带停下来的。   纪司青冷淡的眸子睁开,看了一眼窗外紫红的落日美景,疲惫的闭着眼睛,浑身被折腾了个遍,怎么动都可怜兮兮的。   黎云和挂了电话,拉开被子看了几眼掐出淤青的瘦腰和埋着头的人。   拿出床头放的药膏,打开手电筒,掀开一角被子,认真的擦上,发觉这人一点点的在吸气,笑眯眯的盖上被子。   黎云和站了起来,靠近这人耳边,温柔的说道:“我要走了,晚上见。”   “好。”纪司青躲在被子里闷闷出声,在他耳朵里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黎云和走进衣帽间,换了一套新的衣服下楼。   门口的鞋柜边扔着纪司青的帆布背包和衣服鞋,黎云和换鞋的时候,顺道把衣服提了起来,全部放在鞋柜上。   司机开着黎云和的另一辆保时捷,早就从黎宅折返,送完黎云逸,重新停在别墅门口等人。   纪司青听着楼下的汽车发动,再度趴了一会儿,裹着毯子扶着楼梯下楼,拿出大衣里面的手机。   屋里面开着暖气,他索性坐在了木地板上,翻看着自己手机上面的信息。   编辑再度打了过来,这是今天第五个电话了。   纪司青这次没有躲,他声音沙哑的滑开手机屏幕,听完一大串说辞,再次认真的拒绝道:“谢谢,我是不会卖版权的,以后也别找我了。”   对面的编辑又开始了劝说:“青羽,你再考虑考虑,这次开出的条件很好,有名的编剧和导演,难道你不想看到自己的作品在荧屏上出现吗?”   有名的编剧啊…   纪司青心里隐隐一抽痛,他摇摇头,固执的开口:“就这样吧,挂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裹着毛毯光腿坐在安装地暖的木地板上,清淡的眸子凝望着玻璃外墨蓝色的天,整个心都静了下来。   每天这个时候,孤寂的只有一个人的时间,黎云和不会出现,妈妈不在身边。只有他独自安静的看着落日落下,墨色的天空染上天空,最后一切归于黑暗。   纪司青去年在网站上发表的古代网文作品《盛宴》,风格独特,文字跳出了往日的剧情,立意深厚。   最近被几家公司看上,编辑反复来打电话,说他的这种古风文学一定能大火,价格和实力与日俱增。   相反,让纪司青只会心生冷漠。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曾经专心读书,只为了创造出自己满意的剧本和人物,如今站在了另一个角度,反倒是什么都不剩了。   如果可以…   不,必须,自己的作品自己改编吧,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要了。   纪司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混沌模糊的样子。这样的我,还能迈出那一步吗?   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他到底还是要回到正确的轨道,只是这次的误差有点大了。   黎云和迈进黎宅的时候,母亲安知美养的布偶猫正在睡觉,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愣,直接跳在了他身上。   猫靠在他怀里,软绵绵的舔着爪子撒娇,蓝色的瞳孔漂亮极了,神态可以说是非常像之前自己抱着的人。   黎云和这次没直接放下来,反而伸手顺了顺毛,在门口换完鞋之后,直接抱着转头上了二楼。   黎家人口简单,黎铮下一代的小辈除了不沾边的亲戚,也只有自己和弟弟。   黎云和不知不觉今年也28岁了,黎云逸前两年跟着他的脚步搬了出去,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加上黎铮又整日忙于公务,家里冷冷清清的。   安知美无聊之下,听着闺蜜的建议,养了不少小猫小狗,最后却只留下了这一只,布偶猫性格乖巧又亲人,就连威严的黎铮都能亲自给它洗澡喂食,不得不称为黎家的宝贝猫。   黎云和敲了敲二楼的门,安知美应了一声,女人懒洋洋的半躺在沙发上,棕色的卷发垂在腰间,白色毛衣裙,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脸上白玉般的肌肤衬着明眸,自带气场倒像个成熟的小姑娘。   黎云和松开手,布偶猫跳下来跑到了沙发上窝着,女人坐了起来,认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安知美眼睛不自觉的弯起来,带着温和说道:“儿子,过几天,你就要回来去集团上班了,有什么需要的,妈妈来准备一下。”   黎云和气质凛然,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一边倒茶一边说:“不用,妈,你没事的话,管下弟弟。太不像回事了,又通宵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混。”   安知美语气柔柔的,惊讶的捂着嘴:“啊,云逸太不听话了,我一定好好管他。”   一看这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黎云和无奈的放下茶杯,心里叹了一口气,再度下楼。   黎云和从小被当做太子爷培养,这句话从来不是假的,小的时候安知美和黎铮还在老宅住,黎云和刚两岁就被老爷子带走,隔着半个院墙教导。   平常只有黎铮时常去跟着看几眼,安知美性子娇柔,看不得自己儿子受苦,只舍得在黎铮睡着的时候去看,还时不时掉眼泪。   黎云和从小优秀,事事第一,唯一叛逆的是没有听老爷子的选择跳级,而是安静的读书,在学校和公司中,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等到黎云逸出生的时候,条件一下子放宽了,从小宠着长大,比起父母,黎云和在黎云逸这里更占份额。   每次在他捣乱之后,黎云和替父母给他收尾,再好好教训一顿,等老实一段时间,黎云逸再次作死。   长此以往,黎云逸虽然没有长成纨绔子弟的模样,倒在黎云和眼里,也是游手好闲,大差不差了。   黎云逸被推门而进的黎云和吓了一跳,一米八的个子,整个人缩在床脚,手机差点摔在地上,白色的数据线拉扯着,勉强维持住姿态。   黎云逸嘴角挂上一丝讨好的笑,手指紧张的松开一下,手机啪嗒一声躺在地板上。   黎云和扫视一眼屋内,靠在门边抱起双臂,狭长的眸子含着寒意,墨色的衬衣显得人很冷清,像个不带丝毫感情的智能机器人。   “哥…”黎云逸看了一眼,低下头嗫喏出声,整个人不敢动了,在他面前放低了姿态。   黎云和太会整人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次会有什么下场。   黎云和站在门边,漆黑的眸子向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草草说了两句:“明天跟我去A市,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邀约全部给我推了。”   门啪嗒的关上,黎云逸抹了一把半湿的发,宿醉还没清醒般,懵懵的自言自语道:“就这样放过我了?” 第七章 好事成双   这次没有停掉他的卡,没有让他做业绩,没有把他的证件扣掉,只是跟着工作,他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   黎云逸捡起手机,想起来刚才看到黎云和脖颈的咬痕,顿时清醒了,不可置信的感叹道:“我哥难道谈恋爱了?”   “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去,让他们给我安分一点。”黎云和停驻脚步,语气带着淡淡的威胁高大的身躯停在许久未进的卧室门边,手指微微按了一下,忽的关掉了手机。   见到大少爷待在这里,佣人拿着打扫用具神色匆匆的走过,黎云和握上门把,英俊的面孔染上了冰冷的嘲讽,毫不留情推开了尘封许久的房间。   五年了,这间房间被他刻意忽视,佣人和父母没再进来过,不经意间这间屋子已经落满了灰尘,依稀中还看得出很久之前的模样,黎云和看着窗边折射出路灯的光,空气中四处飘着尘埃。   整个屋子里都是让他感觉不舒服的破败感,那人也曾抱着自己,眸子含着水一般,拉着他的手说:“云和,我喜欢你啊。”   卧室里,静到一根针落地都能清晰的听到,他轻轻笑了,嘲讽至极的回答几年前的人:“是么,林慕。”   黎云和没再停留,把手边的钥匙随手扔在垃圾桶里,打开着门走了出去,声音大到吸引了佣人探头躲起来。   他顿住脚步,转头对躲起来的几个人,静静说道:“把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烧了,重新装修,下次回来,别让我再看到这个样子。”   佣人快速点头,赶快应了下来:“是,少爷。”   早几年,黎云和的脾气可没有这么好,尤其是刚分手的那一年,简直是黎宅佣人间的噩梦,脾气阴晴不定,性子又多疑,那年黎家辞职的佣人不计其数。这几年,大概是年龄增长,大少爷的性子看起来好多了,至少不会乱发脾气。   佣人看着大少爷下楼后,快速把这件事告诉了管家。   管家皱着眉把事情安排下去,仔细想了想,还是禀报给了夫人,谁成想夫人听了这句话,心里高兴的不得了,零零落落说了一句:“终于放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黎云逸抱着碗,匆匆盯了几眼黎云和低下头扒饭,再抬头,完全就是做贼心虚的范本。   黎云和坐在他对面,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黎云逸,言语间收住了和黎铮聊天的话茬,视线下意识触及到自己脖子处解开的领口,原来是这样。   他拉开椅子,微笑着站了起来,大步迈开去了卫生间整理衣襟。   黎云逸终于忍不住,埋头在桌下笑了出来,安知美捂着嘴转头,笑的花枝乱颤,只有黎铮愣着,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黎云和不看还发现不了,脖子处的咬痕和肩上的抓痕也不少,清瘦的指尖划过皮肤,留下一串痕迹。   他面无表情的系上扣子,推开门走出去,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   “我明天带云逸去A市,这段时间我带着他。”黎云和说,“这次争取改掉他的性子,为了以后不出事,爸妈别心疼了。”   黎云逸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刚抬头就发现黎云和盯着他,果然是他哥哥。   黎铮点点头,转头看着笑出泪花正在平复表情的人,完全没有一个成年人的沉稳,气的猛地拍了拍桌板:“黎云逸,可别给你哥捣乱,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云逸瑟瑟发抖,下意识的出声:“我知道了,爸,你不要那么凶嘛。”   黎铮习惯了他这幅样子,没有心软,硬声道:“知道就好好上班,别惹事。”   黎云逸快速说道:“好好好。”   黎云和脸色看不出情绪,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看着黎云逸慢条斯理道:“我会好好带他的。”   我哥怎么这么和善了…不对劲啊…   不对,他在威胁我。   呜呜呜,我做什么了嘛,黎云逸眼角含泪,埋头喝粥。   安知美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她想,我养的这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啊,怎么这么胆小。   安知美放弃了拯救自己的小儿子,笑眯眯的转头看着自己大儿子,打断了两个父子牵扯着工作,近乎无趣的谈话。“儿子,别和你爸聊了,我都要嫉妒了,妈妈还在这儿呢。”   黎铮一听,立刻认同让步:“是我的错。”他们黎家传统宠老婆,父母年少相爱,几十年的相守,靠的就是这份真心。   安知美满意的转过头,展开了自己的问话:“最近有没有谈恋爱啊,你这个年龄多适合啊。”   黎云和不着痕迹的抬眼,眉眼带着淡漠,回答:“没有。”   安知美结合自己儿子的两个举动,以为早谈上了。   她心情好,给足了面子没有揭穿,她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样啊,妈妈不是非要让你谈恋爱,只是小和,不能总是自己一个人啊,一直一个人会很累的。”   黎云和“嗯”了一声,目光透着一丝沉静:“我知道了,遇上合适的会带回来给您看。”   看来是撬不开这张嘴了,温情路线也不好走,安知美第N次放弃劝说,她无奈的点头:“好吧。”   黎云和低头看着手机,指尖敲打着屏幕,神情透着认真。   黎云逸凑过去撒娇:“妈妈,我也很累好吗?”   安知美嫌弃的说道:“闭嘴,你自己玩就开心了,哪能和你哥哥一样。”   “妈,我还是你儿子啊。”   安知美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真心话脱口而出:“你这样我宁愿不是。”   黎云逸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却发现黎铮站起来,拉着安知美安慰。   姿态之亲近,这还让我怎么活,黎云逸今天也感受到了来自亲妈亲爸的恶意!他撇撇嘴,把头埋进枕头下,认命的躺尸,等待明天出发去A市,在自己的朋友圈发布公告。   黎云逸:我从良了,各位拜拜。   损友看透了他,在底下纷纷开始嘲笑,又被自己哥哥抓走了。   黎云逸自我放弃一般,关掉了手机,都什么朋友啊。   黎云和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卧室只留了一盏小灯,暖黄的壁灯照着门口,床边落地窗透着墨蓝色的月色,整个屋里带着静谧的气息。   他走近低下头,发觉纪司青已经睡得沉沉的,整个人还是他刚走的姿势,却套上了纯棉的白色睡衣,姿态像个猫儿一样,只露出半个头,无意识的张着嘴呼气,半亮的月光照在床上。   黎云和换下衣服洗漱完,抬腿坐在床上,伸手把人揽在怀里,趁着夜色逐渐有了兴致。   整个人安静的望着这张近乎冷冷清清的面孔,在清醒的状态下,不带欲望的审视了一番。   纪司青眉眼清秀,眼下常年带着淡淡的黑眼圈,薄薄的眼皮遮住了清澈的眸子,皮肤白到近乎透明,脸颊蹭在掌心,他摸了几下就松开了,突然不想把人喊醒。   纪司青总给他很脆弱的观感,趴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到他的温顺和乖巧。   就在刚才,黎云和在江离那定下的两套新房,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江离就说很适合纪司青。新开发的区域,主打温馨的设计格局设施完备,半年后交房。   怀里的纪司青睡得很沉,眉头时不时微微皱着,仿佛有难事一般困着。   黎云和伸出手指轻轻按上,看到舒展开来,整个人躺在他身侧,把人抱在怀里满足的睡去。   “司青,我来燕市发展了,后天有空出来见见吗?”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是中午,纪司青早已吃完午饭,坐在书房电脑面前许久。   瘦白的指尖下噼里啪啦打着机械键盘,word文档上留下一串文字,他带着银丝眼镜,衬得神色有些沉静,更加明确的形容词是冷淡,像是没有感情的完美玩偶。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好。”   少年的声音带着欢快的跳跃声:“那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后天见。”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纪司青靠在椅子上,眼底平静无波,似是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继续拿起鼠标。   腰猛地疼了一下,他扶着扶手站了起来,掀开上衣,几点淤青清晰的印在腰上。纪司青认命的去厨房,拿着毛巾裹上冰块,敷在腰上。   今天早上黎云和离开的很早,纪司青还在睡,零星听到男人凑在他耳边,含着耳朵咬了一下,真是最后也不放过捉弄他。   不知道下次来,会是下个月还是下下个月了,纪司青数着日历,却忘了男人说的话,几天后就回来。   手机叮铃一声,传来微信的消息,他扫了两眼,快速答复一句:“好。”   看到标的地址,有些惊讶。   约饭的地方在燕市著名的露台餐馆,二十层高的楼层,纪司青搜了一下,一个人就要好几千的餐标,临南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临南是纪司青在A市的发小,纪司青初中父母离异后,跟着母亲来到了燕市定居,两个人的联系随着网络没有断开过,彼此之间知道很多小秘密。 第八章 少年期盼   临南像是听到一样,接着发了一条:“青青,我挣大钱了,我的漫画被改编成网剧了,请你吃顿好的呀。”加上随手发的的猫猫表情,啊呜的撒娇,特别可爱。   爱猫人士纪司青,被软了一下小心脏,不容客气的回复:“来燕市第一顿还是我请你,最近的收益不错,下一次你再请我吃别的。”   临南没再和他客气,提着行李箱站在飞机场,笑眯眯的回了:“好吧,爱你呀。”   纪司青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裹着米色的毯子,枕着松软的抱枕,毫无征兆的闭上眼睛,一脸倦容的进入睡眠。   午后的阳光透过一楼的白色窗纱,隐隐约约照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浅浅的呼吸声渲染着四周的静谧,似是进入了一个难得遇到的好梦。   手机屏幕时不时的亮起又灭下,上面的男孩五官英俊,眉眼锋利,穿着校服独自站在树荫下,轻松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这个人触及到,关于一直以来,谁都不知道的秘密,说起来大家都不会相信,纪司青简单的少年时代,心里也有一个年少期盼的人。   那个人是黎云和。   很多年前的夏天,刚刚转入燕市一中的纪司青,带着属于自己的冷静和茫然,站在门口拎着挎包和行李,跟着小跑过来的老师,迈进了一中的大门。   纪司青从小成绩好,个性冷清,在黑板上写完名字,介绍了几句,被老师随意安排坐在教室的角落空桌。   老师推门离开,他刚一放下书包就吸引了同学围观,叽叽喳喳的在他面前说个不停。   那个时候父母离婚,母亲让亲戚带他来学校,亲戚只把他扔在校门口,打完电话就匆匆走了。   纪司青对着一圈同龄人,低声解释了几句,手指捏着口袋里的小灵通,心里想的都是妈妈。   清俊的面孔,眉间微微一拧,众人便以为他黑了脸,不好相处,转学生尴尬的身份,在班级里贴上了标签。   纪司青每天照旧穿着蓝白校服,两套换洗,瘦削的手指压着卷子低头算题,时间在落笔的刷刷声中悄然度过。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来来往往,吃饭睡觉读书。   一个月后,他的位子早已从班里的熟络变得平静,直到其他人看着他受欺负不会吭声,心里自认为纪司青在他们面前揣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活该被欺负。   而他却只是平静的望着众人,眼眸漂亮又冷淡,拿着纸巾整理书桌,一举一动看的他们心虚。   纪司青依旧干净纯粹,变坏的人好像变成了他们,这种感觉环绕着他们,心里变得不快。   月考休假的下午,纪司青从宿舍洗完衣服,拿着口袋里的零钱准备去校外的书店买卷子,刚走进街道,毫无征兆的被班里的混子拦在了墙边。   “哟,这不是咱们班的纪司青啊,怎么想起了出校门了。”   纪司青面容冷淡,靠在白墙上扫视面前咧着嘴的同学,微微皱着眉头,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冷淡至极,仿佛他们脏了他的眼。   可真是高傲啊,一个转学生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作死。   “刚才让你给我们传给答案,为什么不动。”   李晓凑近伸手想捏了捏他的下巴,纪司青拍手躲开,老大的威严被挑战。   在考场上喊人无果,拿着纸条砸人,纪司青直接举手举报,直接下考场的气一下子涌上脑门来,想把他揍趴下。   李晓盯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气的大手一挥,三个人围了上来,把纪司青困在角落里,仿佛无处可去,只能认命挨揍,一个身形削瘦的书呆子,能抗的下几顿揍。   纪司青盯着面前的三个人,语气认真:“我不想。”   李晓气的直骂:“你哪门子的不想,老子说了让你做你就做,你当你是谁啊。”   跟班拎着棍子,被李晓拽在手心,往纪司青的膝盖上甩,一点没收力气,下足了狠劲。   纪司青正准备反击,身体粗暴的被人拉着拽开,快速挡住了这一袭击,李晓和同伴骂骂咧咧的抬头,一瞬间收住了声音,就连舌头咬住都没敢吭声,一脸苦涩的站在墙角。   纪司青仰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乖乖待在宽阔的怀里,眼神有些懵懵的可爱。   那人松开手,把他放了下来,发觉纪司青的腕子红了,手下的动作突然轻了下来。   “谢谢。”纪司青看着他说。   “没事,忙个小忙而已。”那人双手插兜穿着高中的校服,语气十分绅士,转头目光瞬间变得幽寒,看着浑身僵硬的三个人。   纪司青弯腰捡起掉下的零钱,重新数上,塞在里侧的口袋里。   旁边的学长转头打量着他的动作,唇角露出了笑意,合上扇子,幽幽开口道:“我上次说过,不想再看到你们三个出现在这种场合。”   李晓听到这句话,本能犯怂,就差跪下来了,快速点头哈腰道:“是,我们记住了,学长,这次这次就放过我们吧。”   高个学长拎着校服,上身穿着黑色的短袖,面无表情的掀了掀眼皮,指着纪司青说道:“先跟他道歉。”   几人把握这个机会,赶紧诚恳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我们一定不会这样干了。”   “好,我知道了。”纪司青点点头说,他不太在意这些事情。   黑框眼镜的学长没准备放过他们,慢悠悠提醒道:“开学开始,打扫两个月男厕所,记住了吗?”   “记住了。”   学长看了一眼手表,安排之后就拉着人离开,好像有事情要忙。   纪司青孤零零的站在小巷的电线柱子旁,探头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好像忘记问名字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依稀间只听到黑框眼镜的学长拍着他肩膀,笑着感叹了一句:“云和,你可是又见义勇为了啊,一中不给你颁个奖都亏。”   那人语气随意:“随手罢了。”   纪司青摸了摸手里的零钱,转头插着口袋进了巷子,三个人还蹲在地上没敢走,看到纪司青回来,气的又想大着胆子来一次。   李晓还没出声,纪司青站在他面前,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开口道:“告诉我,他是谁?”   “你怎么说话的,你问我就答吗?”人一走李晓就来劲了,他抬眼看着气冲冲的,怎么有人撑腰就厉害了,打扫两个月卫生,还是夏天,可烦死他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纪司青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李晓看着他白净的脸,没有丝毫震慑力。   李晓撇撇嘴,故意刺激他道:“我就不说。”   纪司青右手插进口袋,指腹安静摩擦着硬币,一分一秒的度过,耐心几乎被耗尽。   “对,让我们老大说我们就说,你当你是谁啊。”   “是么?”纪司青长得斯文又漂亮,眸子里仿佛带着寒冰,像是极地严寒一般袭来,这样的人的攻击性比别人更可怕。   纪司青蹲下来伸出漂亮干净的手指,忽的捏上了李晓的脖颈,微笑着看着他挣扎,漆黑的睫毛浓而密,依旧冷清的面容,不带丝毫的暴力感。   结合他的动作和力度,几乎是看不出的转变,李晓痛苦的扬起脖子,双手掐着纪司青的手臂,脸色发青,几乎窒息。   旁边的两个胖子被吓得窜了起来,想要伸手拉开,却不敢上手,生怕再加上狠劲,只能祈求着松手。   纪司青似乎看够了,他慢条斯理的松开手指,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李晓捂着嘴巴,靠着墙面剧烈的咳嗽,对比之下落魄极了,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手指的力度,他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无力。   李晓总算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是个混子,对面却是疯子,这是完全两个世界,纪司青让他感到了恐惧,临近死亡的绝望。   纪司青低头,翻开衣服,看了一眼胳膊上李晓掐出的指痕,不算严重,回去过几天就能好。   他拉下衣袖,撑着下巴,带着兴致问李晓:“还说不说?”   “我们说,纪同学。”   纪司青摇摇头,他指着面前的人说:“我要他说。”   同伴赶紧收住了话茬,扶着李晓站起来。   李晓忍着咳嗽,急切的说:“是高二的学生,高个的叫黎云和,是学生会长,另一个带着眼镜的叫江离,是他朋友。”   “黎云和是黎家的少爷,而且一中校长是他姑姑,我们都得罪不起,所以大家都怕他。”   “我们就知道这么多了,多的也不清楚。”   纪司青听着李晓说完,毫不逗留的转头离开,又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让李晓刚松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之前哪又招惹他了,一个健步冲过来搞自己。   纪司青没有走近,他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眼底平静如水,声音冷冽:“我来这个学校,只是想好好读书,以后都别再来招惹我。”   “真知道了。”李晓可怜的捂住脖子,发誓的说道,他到底一天之内招惹了两个什么样的人物啊,自己算是没法混了。   纪司青没回头,拿着零钱,进了对面的书店。十分钟之后,门再度打开,他一脸无辜的抱着几份卷子回宿舍。   真是,可怕的人啊。   纪司青看似清瘦的身形下包裹着一颗强硬的心脏,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于未来,他都在走一条自己坚持的人生路。   纪司青从那天开始,像是被指引一般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他总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怀揣着无法见天日的喜欢,独自走到了很多年后。 第九章 少时旧友   两天后,国贸大楼的顶层露台餐厅,纪司青按时按点的出现,跟着侍者落座,环望四周,安静等待着爱迟到的临南。   大概是熬夜工作的缘故,来之前刚睡醒没多久,意识带着一丝茫然。出门前带上了不常戴的低度数眼镜,脸颊白净,衬的有些斯文的气质。   此刻胃还是空的,他翻阅着手里的菜单,上面菜品丰富,眼花缭乱,看的他额角微微抽疼,干脆直接合了起来,点了一杯鲜榨橙汁,剩下的任务交给临南。   下午的时间段露台比较冷清,除了他自己,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正对着的角落有一对闺蜜,正笑容满面的吃着下午茶,偶尔听得到几句谈话。   露台的四周装饰着花束,纪司青的桌上放着一小束白玫瑰,上面带着露水,正值新鲜的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很舒服的餐厅。   纪司青上半身靠在椅子上,神态带着疲意,身上的白衬衫被风吹动,微微鼓起,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叛逆,肆意又潇洒的出逃。   这里的风景很好,他无心站起来欣赏,只是仰头举起手机,对着湛蓝的天空,随意拍下了几只天空中的飞鸟,再低下头,对着相片研究了起来。   相反,屋里的气氛凝聚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举一动都触及着经理脆弱的神经,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手心扬起尊敬的弧度,站在了目的包厢前。   “我们这里有露台的位置,不过今天有微风,助理选择了包厢,沈小姐已经到了。”   经理正准备按照董事长的吩咐把大少爷带进包厢,自己的任务完成。   结果,黎云和面色不虞的停在了包厢门口,尊贵的眉眼衬得出锋利的气息,他淡淡瞥了窗外一眼,随即停下了,仿佛外面有什么吸引着他,并且引起了反面效果。   露台有什么啊?   经理探出头看了看,发现露台坐着几位客人,平常的样子,只是这个角度,有一位客人侧身对着玻璃窗,穿着简单,带着耳机,眼眸冷傲。   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气质,很不好接近的样子,总结下来,是个好看的冷漠青年。   经理想起来了几年前的传闻,一边是少爷,一边是董事长,他再度冒死开口:“少爷…要不先进去,沈小姐等很久了。”   大少爷挥挥手,拧着眉间,中间的痕迹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他烦躁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少爷。”经理不敢再说话了,省的得罪少爷,直接带着人下去,站在不远处的台子边观察。   余光微微瞟到,发现大少爷站在落地窗前几分钟,解开衬衣领口的衣扣,转身一脸漠然的推开包厢的门,完全不是见到女士的表情。   经理安静的想,这次相亲八成又会泡汤,董事长,不如就放过我们这个小店吧,每次带人来,感觉心脏都停顿了几次。   几分钟后,经理收到了黎云和的信息。   ––盯着窗外的人,有事通知。   ––好的,您放心。   经理随手排了自己的人,替换下露台服务的侍者,站在走道口,等待着青年的召唤。   纪司青安静的撑着下巴,靠在软椅上,眼睛半阖,衬得睡意渐浓,直到突然跑过来坐下的人影,一下子晃了眼,他才真正的清醒。   临南匆匆来到,手指上还沾着颜料,纪司青从小习惯了这人的大大咧咧,他抽出桌上的湿巾递给临南,关系是看得出的亲近。   “青青,你最好啦!”临南带着眼眶眼镜显得有些傻兮兮的,拿着湿巾擦拭手指,眼镜带着雾气,临南摘掉眼镜,露出干净的眉眼,透出一丝机灵。   纪司青眉眼笑开,伸手递过去菜单,另一只手肘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你看看想吃什么,我不想选。”在自己朋友的面前,倒是可以全身心的放松,不想做的都不做,不必变成任何眼里的自己。   临南低头说道:“那好吧,只有交给我来了。”齐刘海垂在额头前,一身宽松简单的卫衣,手指认真点着菜谱,像个小孩子一样,果然是漫画界的可爱漫画家。   不然怎么能说画漫画的永远有一颗少女心呢,干净纯粹才能在面对这个社会之后,依旧创造出纯真的作品,他很喜欢朋友的生活,这是他无法成为的程度。   临南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素描,一学就走到了高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艺术。   在大学期间靠着这份能力,开始负担自己的生活费,毕业以后拿着第一本漫画的钱租了房子,待在A市安心的走着每一步。   往事浮上心头,纪司青接过菜单,最后点下一瓶红酒,抬手把菜单交给了侍者。   经理听完手下的话,认真措辞,看了眼预约的姓名,犹豫了半天,简单发送一句:朋友关系,一堆吃的,纪先生点了一瓶红酒。   纪司青抬头,问道:“小南,你怎么突然要来这边发展了。”   “我之前签约了,如果待在燕市就不用来回跑了,我编辑劝我来这边,工作也方便一点。”临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另外,我也这么大了,如果待在家里,永远都会像个小孩子一样。”   话音一落,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向纪司青的目光带着向往,热血的握拳说道:“青青,我也想长大啊,像你一样。”   “挺好的,你会做得很好,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小南。”   纪司青的眼里带着平静的温柔,真心在为自己的成长感到高兴,临南总感觉纪司青是这样成熟,吸引着他向前走。   “司青,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呀,不做编剧了吗?”   微风再度吹了过来,这些话临南一直很想问,放弃了自己坚持了七年的编剧梦想,会不会后悔。   常规快速运转的思维一下子滞住了,纪司青停了一下,简单粗略的想过自己的两年时光,侧脸带着年少时的冷静。   他永远无法像解题一样,轻松预知自己的结果,哪怕可以知道,他也想蒙骗自己,继续这样喜欢着。   再次抬眼,他依旧是自信的纪司青:“小南,我会继续做编剧的,只是现在,我也在做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临南嘴角绽放出一抹笑:“青青,你在读大学那几年,是我见到你最开心的时候了,你很喜欢写故事,希望你一直都开心!”   纪司青点头,眉宇间都是放松,他指着一桌子的菜:“快吃吧,马上菜都凉了。”   包厢内,黎云和坐在沈小姐的对面,听着沈小姐讲自己在国外留学时的见闻,他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手机,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一家子都知道他喜欢男人,同性婚姻法已经颁布几年了,除了家里的爷爷坚持着一月给他相亲一次,不肯承认他的性取向,其他没人来给他找这种烦心事,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黎云和应和了几句,双眼飘向空旷的窗外,几十层的高度,一览无余的城市,心绪落到露台的人身上,已经几天没见人了。   他放下茶杯,微笑着说:“沈小姐,不如我们去露台吃吧。”   他有些好奇,这次倒是要看看纪司青的朋友是谁,两年中,少见他提过别人,只知道纪司青有个生病的母亲。   入口一瞬间热闹了起来,经理带着人,在黎云和的眼神压迫下,精准的走来,在纪司青身后入座。   临南看着贵气逼人的男人,低声感叹道:“青青,你快看,他看起来好有钱,经理在旁边伺候的哎。”   纪司青闻言转过头,视线从黎云和身上划过,触及到相亲的女士,神色从震惊到一瞬间僵硬了。   他冷淡的回过头,牙关紧咬,丝毫不管搭在身上的视线,态度哪里是之前乖顺的小金丝雀。   临南眼尖,却没注意到纪司青的表情,他看到陌生关系的两个人待在一起,:“这样一看就是在相亲啊,不过单看颜,很配呀。”   “很配。”   纪司青放下筷子,冷漠无情的打断临南的八卦,盯着手机,提醒时间:“嗯,赶快吃吧,一会儿你不还是有事吗?”   “对哦,我都忘了。”临南低头吃饭,这个桌的声音静了下来,显得后桌的女声温柔可人,黎云和时不时应几句,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吗?   每句话都在拉扯着他的心情,纪司青心烦意乱,干脆拉开椅子站起来,跟临南打了个招呼,抬脚离开,头都不扭的去了卫生间。   看到我还不搭理我,什么脾气。   黎云和神色有些不快,耐心耗尽,他微笑的开口压下了话题,对着面前的女士说道:“抱歉,沈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我喜欢男人,麻烦回去转告让你来的人,放弃这个念头,现在就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了。   “对了,祝你用餐愉快。”   他拉开椅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露台,沈小姐瞬间泄了气,美丽的脸颊带上一层灰白,拿起手机发信息。   很显然,这次的相亲又失败了。 第十章 生气吃醋   纪司青站在洗漱池前,他无动于衷的看着水管刷刷的冲着水池,手指扶着额角,脸颊泛红,感觉自己好像被气懵了。   冷静下来之后,发现黎云和相亲管他什么事情,又不是自己相亲,又不是他要结婚了,他的立场就这样跑出来了,真是丢人。   容不得他考虑太多,男人突然靠近,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头顶的光,整个走廊安静无声,似是被黎云和清场了。   黎云和踩着皮鞋一步步迈进,纪司青人被抵在洗手池边,情绪变得低落。   他面对着黎云和,微微仰头,脖颈细白,眼眶红红的看着男人黑沉的眸,心情又气愤又委屈,却依旧倔强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黎云和好笑的看着纪司青扬起骨感修长的两只手,盖在脸颊上。   转头闷声从旁边跑掉,跑什么,他撇下相亲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人跑的。   黎云和看穿了他的意图,轻松一揽,像在逗猫一样,纪司青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寒冷的时节过去了,棉衣一去,他大概又瘦了,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个人养胖一点。   他的声音从头顶穿啦,带着低沉的磁性和不容置疑的感受,纪司青面无表情的撇过头,委委屈屈的。   黎云和俯身,眸子看着怀里的人,松下语气问道:“小司青,怎么看到我不理我呢?”   明明是你的问题,又在问我。   纪司青震惊了起来,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在相亲,我怎么理你?”   像是在说,我明明没有身份,尾音下垂,有些可怜兮兮的,他耸拉着眉毛,转头看向了别处,像是炸毛了一样。   “何况,那位小姐很热情,我怎么好打扰。”   嗯,是挺热情的,老爷子照着前男友的模板找的,就是性别不大对,先生都不喊了,真的是委屈了。   第一次,他勾起唇,耐着性子解释给人两句:“我这不是跟着你出来了,家里人安排的,刚才已经拒了。”   黎云和笑,揉了揉纪司青柔软的发,顺手伸到后面合上了水管,他凑在纪司青的唇边啄了一下。   “知道了。”纪司青眨眨眼,漂亮的眸子沾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轻而易举的被哄住了。他十分信任的收回了委屈的神色,眼角还有几滴眼泪,在黎云和眼里,简直就是指引着自己做坏事。   他压着脾气,拦腰抱起纪司青,走廊的特助立刻背对着他,推开了最近的一间空的包厢门,把他放在桌子上,掏出手机说了几句话就扔到了旁边。   纪司青双腿半着地,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身后就是展现着城市风景的落地窗,包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心里还记挂着朋友。   黎云和靠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价值不菲的烟条,他低头滑开打火机点燃,烟雾逐渐缥缈。   他微沉的目光斜斜望着纪司青,感觉自己今天的行为也是有趣,心脏安静的待在胸口,没有波动,眼神却放在了他身上。   白衬衣挑人,却像是长在纪司青身上,清冷和禁欲的气质,在他身上交叉,开出了不一样的花,贪婪的吸引着他走来。   纪司青的神态一如既往,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的纯粹,也可以说是什么都有的静谧。   黎云和心里暗骂了一句,直接在烟灰缸上捻灭了烟,抬脚上前,大手捏抬着人的下巴,对着水红的唇,慢条斯理的咬了上去,再开始研磨,轻易的勾住了他的舌。   纪司青愣了一下,这是个欲望极强的动作,莹白的脖颈跟着抬起,乖乖的任他亲着,跟着他走。   纪司青闭上眼睛,眼尾带着上挑的弧度,眼睫轻轻颤动,神色间的一举一动,像个古代画本里的无辜猫妖。   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吸引人为他疯狂,占有欲突然浮了上来,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快。   黎云和左手快速解开领带,他抬着人的胳膊放在后边,手上的领带一系,两只手被捆在身后,丝毫不能动弹。   纪司青反应了过来,眸子中透着一丝无措,使劲摇摇头说:“先生,我朋友还在外面吃饭,我要去打个招呼。”   黎云和勾起嘴角,面目冷酷至极,故意说道:“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小司青还有这样的朋友。”   纪司青解释:“是我发小。”   “哦,发小啊。”黎云和笑了,手指解开了形同虚设的白衬衣和半开的黑裤,抱着人就往角落的沙发上走。   纪司青低下头,这人真是讨厌,看样子这次是躲不掉了。   黎云和的手再度掐上纪司青纤细的腰肢,看着人咬着嘴唇,待在自己身上颤栗,却始终不肯扭过头看他,不就是逗了几句,什么小孩子脾气。   黎云和一晃身体,纪司青双手禁锢着,轻松就被人捞了过来,黎云和牙齿咬上他的耳骨,轻轻的厮磨,留下来了明显的痕迹。   “怎么?还气呢?”他一只手抓着捆绑的领带,一只手抬着下巴,微凉的眸子凑上前,看不出的情绪。   “没有。”   明明在撒谎,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瘦削的身体像浮萍一样在空中摇晃,视线向下看,肉都长到了该长得地方,还算说得过去。   “先生,求你了…”   黎云和宽大的手掌握上两只手,终于给了支撑点,把人箍在怀里,黎云和听着耳边细碎的哭声,加大了力气。   最后,纪司青哭的嗓子都哑了,眸子里带着水光,可怜兮兮的躺在沙发上,连躲都没力气躲了,承受着他的情欲,眼尾红的勾人,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气红的。   两个小时后,黎云和站起来,看着纪司青的疲倦的面容,身体一动,发觉这人的手指扯着他的衣角,正不松手。   黎云和心情大好,他俯下身,揉着这人柔软的黑发,声线带着温柔说:“我不走,睡吧。”   纪司青像是听懂了,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黎云和,像是在眷恋着撒娇。   不知道两个人都在想什么,黎云和沉思片刻,选择伸手盖上了这双干净的眸子,拿着桌上的纸巾随便擦了擦,给他套上衣服,抱着把脸埋在外套里的纪司青,从已经清场的私人电梯里走了出来,特助快速迈了步子,给他打开车门上车。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谨慎的头都不敢回,老老实实的问:“少爷,现在回别墅吗?”   黎云和抱着人,按了一下键,隔板快速上升,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说;“嗯,回别墅。”视线停了下来,他掀开外套,把怀里人的扣子又仔细的重新扣上。   特助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问道:“少爷,a市住所挪回来的东西,送到别墅还是老宅?”   黎云和想了想,说:“别墅吧。”   在司机和特助的眼里,纪司青的身份一瞬间变得不同,大少爷可从没和人同居过,别说这人还只是个小情人,也许大少爷兴致正旺,不过这也提醒到,他们以后对待纪司青,可要小心一点了。   纪司青醒的时候就面对了这个场景,他站在门口,突然停下脚步,看到男人站在空置的书房门口,特助指挥着工人把新的家具和文件箱搬进去。   他下来喝水,一脸懵懵的,脚上忘记穿鞋,白净的脚趾踩着大理石地板,身上裹着穿的乱糟糟的衣服,像个懵懂的幼猫一样。   黎云和突然转头,似是发觉了他的存在,纪司青快速往回退了退,重新缩回了屋子里,顾不得身上又疼又累,只是在想,怎么回事?黎云和竟然搬进来了,他要和我住在一起吗?   纪司青趴在床上,被子盖着身体,翻来覆去的想着,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了一般,他们的关系竟然又近了一步,还有一年,黎云和,你能不能喜欢喜欢我呢?   黎云和关上了门,看着躲在被子里翻滚的人,压低声音走到床边,用被子把人箍起来,往上一扯揽在怀里。   纪司青突然被人摁住,他反抗了几下,缩在被子里哼唧了几声。   黎云和感觉有些好笑,他拉开被子,露出了纪司青上身。   纪司青活动了下脖子,抬起眼眸,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危险的眸子,不羁的侵略性。   他却不害怕,双臂上扬,轻轻搭在黎云和的肩膀上,对着唇角亲了上去,像个贪欢的猫一样,脆弱的生命,漂亮清冷的外表,撒娇的神色。   黎云和撑着额角,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如他所愿一般,他只看到了完全的自己。   “先生要住在这里吗?”猫儿动了,好奇的问着他,黎云和竟然感觉自己看得到纪司青的心,也是,他应该喜欢自己才对。   黎云和“嗯”了一声,直接把人按在床上,不搭理他的哼唧声,宽大的手掌伸进了他的腰带,无意识的摩擦过他的腰窝,纪司青身体紧跟着一颤。   黎云和感觉到了,似乎想逗逗他,手指故意在皮肤上停留了几分钟,纪司青被激的感觉皮肤发烫,唇色衬的艳红。 第十一章 你怎么能这样啊   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就连街边的灯都带着晕黄的暖光,衬得男人棱角分明,贵气逼人。   纪司青抬起头,乖乖的看着他,黎云和这时却矜持有度,手没再动他,一本正经的把上衣随意的拉了出来。   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床头的药膏,右手压着人的腿,充耳不闻纪司青的挣扎,像只猫一样,眼眶又红又闪着水光,每次上药的时候都这个表情,像怎么了一样。   黎云和习惯了,他对着淡淡的光线,面无表情的盯着仔细涂上了药,给他提上了裤子,结束时顺带按开了床头的灯。   卧室的床又软又大,纪司青快速缩在被子里,爬到了角落,看着男人关上门离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   几分钟后,楼上的工人和特助快速离开,司机开着车消失在小区里,冷清的像是没人来过。   黎云和不急不慢的站在饮水机边,他看着手机,烧了一杯热水,兑了半杯凉水端着上楼,直接递给待在床上的人。   纪司青嗓子有些哑,早就想喝水了,他乖乖的接过来,慢吞吞的润着嗓子,不一会儿就把一杯温水喝下去。   黎云和看着他,摸了摸这人松软的发,开口嘱咐了几句:“晚上我要出去,我让助理订了粥,一个小时后放在门口,记得出来拿。”   纪司青说:“好。”   看样子是好一点了,与情人之间的相处也需要技巧,无限的推拉,保持温度的关系。   而和纪司青在一起,好像只需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完全的靠过来,不计前嫌的撒娇卖乖。   似是只有七秒钟记忆的猫儿,永远真诚,永远漂亮。   黎云和换了一套衣服,穿着灰色的衬衣和黑色衬裤,拿着一个暗色的西服外套就出了门,纪司青听着脚步声,埋着头待在被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别墅门口,江离开着价值不菲的墨蓝色跑车,整个人半靠在跑车上,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指缝夹着烟条,晃悠悠的散发着一氧化碳。   黎云和关上门,走了过去。   几天不见,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弄来了一身的浪荡感,给他一个镜头就能直接拍电影了。   江离转过头,笑眯眯的打开车门,拎着钥匙坐上了驾驶座,黎云和坐在副驾驶上,手指往下动了几下,精准的夹出几盒空的烟盒。   车辆路过路边的垃圾桶,直接把几个纸盒揉成一团,扔了进去。   从小到大,每次这种情况,基本上都是家里出事了,江离会变得阴郁,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心情不快的气息,通常这时候只有他们几个人敢说话。   黎云和一想他的一大家子人做过的龌龊事,面色渐渐不虞。   黎云和问:“抽的这么猛,你家又怎么了?”   江离闻言掐了烟,往前面的烟灰缸里扔去,笑了笑:“昨天喊我回去,劝我把手里的股权给我弟,几个人围着一圈说我,反正也活不久,真没什么意思。”   黎云和按了按额角,心里担忧这个跟着自己长大的弟弟,问道:“你那个计划还在继续吗?”   江离点头,他打着方向盘,语气满满的不在意,却是真情流露道:“你看,我活着也不是很有趣,反正还早,那几个人想分我的股权,有的熬。”   黎云和背挺得笔直,看着面前的风光,冷淡的开口:“就算你走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得到这些,你拼着命攒下来的家业,给他们不如做慈善。”   江离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说得对,这些年给的东西,都够他们活的不错了,可惜,贪心是喂不饱的。”   他早该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理解的和追寻规律的,他们有迹可循,又最好不要发生。   譬如,父母间莫名其妙的偏心,亲人间近乎仇人的对视,爱人间突如其来的撕破脸皮,还有来自陌生人的珍视和善待。   年少的时候,黎云和就是别人眼里的顶层人物,气质冷漠,面容精致帅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成绩优异又是翘楚。   除了整天站在身边笑眯眯的江离,被自家爷爷派过来,就这样一起长大,直到大学,一个出国,另一个留在国内。   江离不再想了,拔下车钥匙,跟着黎云和上了电梯,神色自若的看着一群人围在他们跟前,却又不敢靠的再近怕黎云和生气。   江离笑了笑,轻松遮住了眼底的冷漠,他从人群后走出来,搭着黎云和的肩膀,笑盈盈的开口暖场,今天待的地方,还是在他这里,作为东道主,他要给足面子。   纪司青睡醒后,随便吃了几口水果,盘腿坐在电脑椅上专心码字。   背后松软的腰垫抵着腰,手机在桌面震动,他伸了伸懒腰,随手滑开了一通陌生连电。   –喂,你好,是盛宴的作者吗?真的是打扰了。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纪司青怔了一下,他轻轻“嗯”了一声,十分温和的说道:“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对面仿佛是个空旷的广场,风声刷刷的,那人似是捂着了话筒,突然停了下来,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纪司青等了一会儿,准备直接挂断,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有些急切的意味。   –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纪司青的人吗?他是我的学弟,你和他的声音很像。   –我就是,你是?   –师弟,我是师兄李辉啊,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们可好久没见了。   –师兄好,的确很久没见了。   纪司青微微笑了起来,他快速回忆起想起来,这是曾经在学校和他合作的导演系的师兄李辉,这人是个热心肠,之前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就照顾了自己不少,两个人搭着草班子拍了几个微电影。后来毕业,他遇到了不少事,手机也丢了,和同学都失去了联系。   戏剧学院常说风水轮流转,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演员还是编剧,不知道哪天有个冒头的机会,说出名就出名了。   除了纪司青,是个完全的例外,这么多年没参加过同学聚会,没有和同届的同学联系过,要不是李辉今天这一个电话,他都能忘记自己还是学院的毕业生。   “要是师弟你的话,咱们俩合作绝对是天衣无缝啊。”李辉激动地差点没骂出来,自己找了半天的作者,居然是自己的师弟,这是什么缘分,都能让他碰上。   “合作什么?”纪司青问,他听得一头雾水。   “是这样,我观望了许久你的作品盛宴,我找我爸也看过,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绝对能大卖,我本来还想,这样的文字底蕴要找谁才能改好,结果作者就是你啊。”李辉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年少成名,拿了几个小奖,父亲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导演,现在自己正缺一部评分高的代表作品。   “师兄,我不准备改编盛宴。”纪司青突然开口反对,李辉并没有轻易放弃,他摇摇头,继续劝道:“司青,考虑考虑,你来了绝对是首席编剧,你难道想一辈子写小说吗,我记得你之前可是很喜欢做编剧的。”   纪司青揉了揉手腕,放下手机,又听李辉说了半天,退了一步说道;“好,我知道了。”   李辉总算放过了他,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感觉大奖仿佛就在手边了。   当编剧吗?纪司青勾了勾唇角,神色安静又带着轻微的落寞。   曾经年少时,总感觉自己写的东西是最好的,全天下没人比得上自己,仿佛自己就是最厉害的,每天保持阅片量和研究剧本角色,这仿佛就是他的一辈子了。   可惜后来家逢意外,他身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因为这点不靠谱的期望,差点害死了母亲,遇到黎云和的时候,纪司青以为自己大概是在雪地里冻死了,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群人慢悠悠的进入包厢,彦清允靠在窗户边吞云吐雾,穿着随性,面上淡淡的青紫,丝毫不像往日精致的贵族做派,倒是有些沉默,一点笑意都没有。   江离随便看了他两眼,神色有些不对劲,照例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黎云和在旁边落座,看着彦清允异样的样子,状况之外,他随口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江离眼睛眯了起来,狭长的眸子闪着促狭的笑意,饶有兴致的凑在黎云和耳边,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难得八卦一下,还遇到了这么大的事,真是调了一个好时候。   “怪不得,明承今天没来。”黎云和看了四周说。   江离摇头,提醒他说:“你说一个月不见他的,这才月中,老沈哪能去找你说,只能找我诉苦。”   江离说:“老沈可在我这儿说了,公开追击彦清允,两个人见一次打一次,你看额角的伤,就是前两天老沈下的手,就这儿,他还闪了腰。”   黎云和越想这件事越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生硬的应了一句,一边押了一口酒:“没想到,这几天我在a市收尾,错过这么多。” 第十二章 安全感   这两个人都能搞在一起,世界都变魔幻了,彦清允和沈明承打小一起长大的,性子可以用恶劣形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怀里的人就能被自己一脚踹下去。   这种程度下,两个人竟然没打过几场架,就连江离和黎云和在中学,都和两个人闹过几场,黎云和暴力压制下心服口服。   他按了按额角,对这个事件越想越魔幻,嘱咐了两句:“过几天,你家办的聚会我会去,跟老沈说一声,不用躲着我。”   江离看着彦清云潇洒的样子,一边发消息,一边跟着念叨了几句:“也是,他就是个少心眼的,不然怎么能醉到彦清云床上,被折腾惨的,在我那直直躺了好几天。”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想来沈明承和彦清允关系比他们两个要密切一些,除非两个人主动开口。   他们并不准备插手这件事,顺其自然,说不定两个祸害还真能走在一起。   江离照例问了一句:“这次聚会,还是不带人来吗?”   黎云和想了想,语气平淡:“带。”   彦清允和旁人应酬了几句,心情烦躁,索性拒了,端着酒杯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神情诧异的问:“你带谁?”   黎云和掀了掀眼皮,薄唇一动,吐出几个字:“我的人。”   彦清允喝的不少,他坐稳下来,扯了扯领口,目光看向黎云和,心里想起了让自己头疼的人,替着那人问了几句。   “是之前说的那个小情人吗?你倒是护着他,名字都不向我们透露,不过我可知道昨天你回来相亲之后,直接把东西搬到那边。”   “再好周三就能见到人,现在激动什么。”江离说。   黎云和应了一声,靠在软座上,暗紫色的光线打在头顶,神色晦暗,眼里一片清明。   他装作不知,说道:“是不错,不过今天怎么没见明承,他还好吗?”   彦清允脸色变了,衬得青紫的右颊更加明显,他摘掉眼镜,沉下头没明说,道:“我们有点问题,他不见我。”   彦清允没再顾及着现场人的反应,一堆人听墙角,他黑着脸叫人散了,对着剩下的两个人,他直言道:“我的人打听到林慕要回国了,明承当天太高兴了,喝了好多酒,结果就出了这个事。”   说完,他反应过来,脸色古怪的看了黎云和一眼,看到这人面无表情才松了一口气。   黎云和顿了顿,轻轻笑了,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继续说,手下的酒瓶渐渐空了。   江离心思多,他冷静的琢磨,不信这些简单的说辞,说:“老彦,你这样做得有原因,之前你们两个喝醉也没这事啊。”   “你说的也对……”   江离占据主导,他微笑着反问道:“你就告诉我们,是不是讨厌人家明承,故意的。。”   彦清允闭着眼,真心实意的回答:“讨厌,怎么会。”   声音中竟然有些茫然,哪知道这个身份的人,还有这样的烦恼。   空气静了下来,时间过得飞快。   黎云和抬眼,眉眼衬得锋利,手边几个空下的酒瓶,看的出他的心情不如表面看上去平静。   他站起来,把快滑到地上的人提了起来,扔在沙发上,拍了拍衣袖,说:“让他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样继续和明承的关系,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江离点头,手里的屏幕一直亮着,他在门口安排了人,送他回去。   黎云和一出门就有人跟着他,他坐上了江离的后车座,夜风吹着,他闭上了眼睛。   开车的是个年轻的侍者,看他神色不快,照着经理吩咐的话,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握着方向盘,只想快速把人送到目的地。   纪司青抱着抱枕,盯着玩偶的表情微微出神想事情,手机在桌面上猛地震动,响起了专属的铃声。   纪司青手上一抖,玩偶从腿上滑落在地毯上,他快速拿起手机,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   “睡了吗?”黎云和应了一声,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给纪司青打电话了。   纪司青一头雾水,只能任由着黎云和开口,跟着回答了几句:“睡了一会儿,现在已经起来了。”   男人没有给他选择,只说了一句:“换个衣服,等我回去,带你去个地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云和侧头,发觉黑色的玻璃上,印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手里一直没点燃的烟条从手心滑落。   他仰头,靠在软座上,脸上略过一丝茫然的痛,回来做什么,再来骗他一次吗。   喜欢有没有期限,他不知道,但是痛大概是没有的,会持续的痛着,直到彻底脱敏。   脑海中印出了另一张脸,乖顺可人,又会竖起爪子挠人,真是变化百态,   侍者拉开车门,黎云和下车。   他抬眼,果真看到了矮墙之后,乖乖站着的小朋友,白色的连帽卫衣,下面是灰色的运动裤,真不愧是小朋友,黎云和感觉头渐渐昏沉,身体有些摇晃,刚才不知不觉灌了不少的酒,酒劲逐渐上来了。   纪司青小跑过来,快速开门架着黎云和进了屋,看不出人小,但是很有力气,丝毫忘记了这个青年只比自己小两岁。   侍者没再停留,回去把看到的跟老板如实禀报,换来了那人轻笑一声,让经理奖励了红包。   夜色渐浓,黎云和靠在沙发上,姿态矜傲自持,走近,人却是半懵的状态,演的怪像。   纪司青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喝完放在桌上,额角微微带着痛意,伸手揉了揉。   纪司青单膝跪在地毯上,仰着头看着他,声音沉静又顺从的劝到:“先生,要不要喝碗醒酒汤?”   黎云和顿了顿,心里还念叨着想去的地方,他盯着面前的人,安静道:“我们出去吧。”   纪司青无奈极了,他轻轻摇头,手搭在他的额头,语气镇定又不容拒绝,又微微的示好。   黎云和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感觉像只强行撒娇的猫:“先生,你喝醉了,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然后今天早点睡,好不好?”   黎云和神色静默,无情的开口否决:“不好。”   “那喝完我们再出去,好不好?”   他依旧摇头,仿佛故意逗人一般,固执的说:“不好。”搭在头发上的手突然失去了支撑,手下的脑袋离开了。   纪司青冷漠“你喝醉了,就得听我的。”谁知道黎家太子爷私底下和台上的时候形象差距这么大,简直在无理取闹。   纪司青站起来,直接决定不管他了,快步去厨房切菜,他准备简单的做了一个热汤醒酒,先让人醒过来再说其他的。   纪司青系上围裙,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后腰穿梭,打开冰箱,上层满满的新鲜蔬菜,十分温暖充实的感觉。   他拿出食材,快速清洗,拿着菜刀对着案板切开,小奶锅的水正好烧开,他倒进食材,盖上盖子,开始计时,带着辛辣气息的汤味,渐渐充满整个厨房。   “唔。”黎云和的手突然环了纪司青的腰间,高大的身躯压在他的后背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颓废又安静。   纪司青伸手,把调料放了进去,调小火,安静的站在燃气灶前,偶尔伸手摸了摸黎云和的额头。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他关火,把糖倒在白瓷的小碗里,黎云和闻着味道皱起了眉头,埋头蹭了蹭他的颈。   纪司青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语气软了起来:“喝嘛。”   黎云和有点享受这人的撒娇,他又靠着肩膀待了一会儿,才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左手依旧环着腰,右手拿起面前早就变温的汤,一饮而尽。   纪司青就差拿对付邻居家小孩的法子哄人了,碗放在台子上的时候,就差夸,喝的好棒棒了。   白炽灯柱嵌入墙壁上,照的厨房里面亮堂堂的,雪白的墙壁反印出两个人的身影,影子交缠在一起,亲近的似一人影。   纪司青收回视线,唇角上扬,准备拿着洗碗,手还没有碰到碗,人已经被抱紧了怀里,近到呼吸声可闻。   那人低下头,咬着他的脖颈,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怀抱却是温暖的,散发着独有的香味。   这个味道,他曾从年少追逐到至今。   纪司青双手搭上了黎云和的背,任人把他抱起来,走了出去,双眸渐渐从冷静到懵懂,雪白的毛衣被扔在了地毯上,一切都变乱了。   而黎云和相反,他从变得清醒,那双眼睛始终望着他,仿佛是深情又或是无情。   那双手带着他期望的暖,每一寸目光温柔盘踞在他的身上,悠远又安静,他只是黎云和,依旧是黎云和,从来没有变过。   那么他呢,他跟着黎云和在走,他们的关系,系在了一纸合约上,只能固执的在陌生人面前介绍,装作无所谓的说:“这是我男朋友。”   纪司青钻进了黎云和的怀里,四肢握着,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同性婚姻法已经颁布四年了。   他在睡梦中拧起眉,他没有身份去想有一天,自己和黎云和走进民政局,宣誓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黎云和伸出手指,轻轻按压。   纪司青舒展了眉头,黎云和把他踢开的被角再度盖上,他呆在自己的怀里,很乖的样子。   十三章 亲吻   一大早,黎式企业的顶楼发出了久久不下的争执声,黎云和处于风暴中心,面上依旧是理智又绅士的笑着,桌下左手上捏着的核桃渐渐出了裂痕。   张特助快速把视线挪开,擦了擦额角的汗,抱着文件站在门边,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刚刚杀了一场,江离坐在黎云和对面一直没出声,他关上手机,挑了挑眉,笑眯眯转头看着旁边的李董事,故意拉长声音,感叹道:“李总,云和刚回来,不必这么不给面子吧。”   李总一副长辈的架势,趁着黎铮不在,专门来打压黎云和的气势:“小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身为云和的伯伯,得给年轻人一点提醒,行事稳妥一点。”   老狐狸,黎云和似笑非笑的掀了掀眼皮,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中带着一丝压下的不耐。   秘书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重新下达发放,眉眼间皆是胜利的气势,不亏他多留了一手。   会议终于散了,一个提案从上午的八点耗到了将近十点,董事长黎铮表面上看是故意放权给自己的儿子,实际上是陪老婆出远门度蜜月了,真是好父亲。   黎云和一副绅士做派,站在会议室门边,微笑着送别每一位董事,给足了面子。   这些人都是坐稳二十年位置的,无论是自己家族的富裕还是白身打拼上来,都不容小觑。   江离依旧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手机打字,神色看起来非常认真,等到声音静了下来,他才慢悠悠的起身,拖着步子,走到了门口。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黎云和靠在门边,左手烦躁又暴力的拆下领带,带着准头扔到了特助手上,一边侧头开口问:“黎云逸给你添麻烦了?”   没错,昨天下午在KTV,江离成功接收了黎云和的弟弟,两个人商量着把人放在了江离的公司。   今天早上黎云逸一脸懵,对着哥哥的信息消息,打开地图定位,开着跑车到公司报道。   但是他迟到了……   江离看着秘书发来的一串消息,黑沉的眼睛闪过笑意,他没遮掩,挑了一样最简单的:“没什么,就是早上迟到了。”   黎云和没有意外,他叹气:“放心管,有什么损失发过来,我双倍报销。”   “那当然。”江离点头,正准备打开门走,压下脚步回头,提醒道:“今天晚上晚会,别忘了带人过来。”   “好。”黎云和应了一声,左手解开领口,往刚搬得新办公室走去,英俊的面容,透着十足的冷淡神态。   他坐在椅子上,非常自然的回过头,问特助:“是今天,纪司青要去见朋友吗?”   特助快速点头,解释道:“纪先生说,下午两点接他去做造型换服装。”   “嗯。”黎云和转过头,继续看今天的股票走势,像是没有开口过一般。   上午十点半,纪司青拉开椅子站起来,活动肩膀和颈椎,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跟着黎云和参加活动,师兄和他约了午饭,吃完饭就要被助理接走去做造型,   他弯下腰,泛白的指尖轻轻点下鼠标,仔细核对一遍,新的一章上线,今天的份额完成。   纪司青关上电脑,转身走出了书房,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简单的衣服,白色毛衣配黑裤,放好钥匙和钱包,握着手机出门。   师兄曾经关照过自己不少,就算他不去和他合作,这场饭也是要应约的。   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最擅长和人僵持着,自己的剧本内容嫌少有人能轻易改动,除非真正的建议,思考之后才会改动。而师兄在以往的合作里,给自己说了不少好话。   他的笔,在那段时间,倔强到从来只为自己写下,现在看,真是年少轻狂。   张特助开着黎云和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旁边是他订的一辆简单的蓝色出租车,司机师傅露出头招手。   他应了一下,转身关上门,温和道:“麻烦等一下。”   司机扭头看了一眼,没难为这个看着就顺眼的男生,关火坐在车里等他。   纪司青迈开步子,先朝张特助那边走去,准备拒绝搭乘的安排,以前张特助也接过他几次,不过是因为他精神状态不佳,无法独自出门。   张特助摇下车窗,一如往常的敦厚,没等他开口,眼神快速朝后车窗示意。   黑色的后车窗在他面前拉了下来,露出男人英俊的侧脸,他微微扭头,只落下一句:“上车”。   黎云和身上还穿着早上出门的黑色西装,领口的领带不知道解下来扔在哪里了,靠近喉咙和锁骨的两个扣子解开。   黑色的衬衣反衬着微光,价值不菲的腕表露出银色的腕带,整个人不经意露出来的画面,在纪司青眼里,分外性感。   纪司青的眼睛忍不住的变得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黎云和唇角微微上扬,心里想的从头疼的开发案变成了甜蜜的烦恼。   小家伙这么喜欢自己吗?有人喜欢,似乎感觉也不错。   他的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快速拿出钱包,小跑着去了后面出租车窗前,弯腰递给两张红票子,态度诚恳的说道:“师傅抱歉啊,有人来接我了,今天让您白跑了一趟。”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摇下车窗,没有再推拒,把钱塞在左手固定的盒子里,十分愉快的结束了这个单子,不枉费自己跑这么远接人。   黎云和坐在车上,放下手掌上的平板,抬头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面的小人,上午和股东吵架不快的心情渐渐也变得愉悦了起来。   真是个有礼貌的小朋友,小朋友整理了一下大衣,小心翼翼的拉开扶手上车,坐在他身边的空座上,全然忘记了这个人只比自己小两岁。   车里的隔板升着,隔出两个空间,黎云和面色沉静的敲着键盘,纪司青看着他在办公,没有开口打扰,压低声音带上了蓝牙耳机,翻看自己手机客户端上的小说留言。   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是这样,即使简单安静,依旧深感幸福。   车上开着恒温的空调,比外面的温度刚好升了几度,抵去了凉意,舒服极了。   纪司青认真看了一会儿,姿势渐渐变成侧身靠在门边上,瘦白的指尖抓着蓝色的抱枕,心思渐渐飘远了,看似在看手机,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黎云和发完邮件,转头就看到了这幅场景,他关掉平板,伸出宽大的手掌,毫不犹豫的从腰间进了纪司青的毛衣里,把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勾了过来。   纪司青转头,目光带着茫然和温柔,他起身的动作间,瘦嫩的腰违背主人意识的蹭了几下他的手:“先生。”   黎云和带着低度数的眼镜,边框裹着金丝,他侧头,伸手把人从旁边拽过来,直接揽在了怀里。   纪司青突然躺在了他的腿上,满脸无辜的看着他,心里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下就要到地方了,黎云和不放他走怎么办。   唇瓣一张一合,红嫩的舌尖待在唇里,一点都不动了,却像是在吸引着他。   下一秒,理智随着行为倒塌,想做些疯狂的行为,走出自己所设下的围城。   黎云和掐着他的下巴,对着吻了上去,容不得纪司青躲开,牙齿已经细细咬上了唇瓣,纪司青的腿被刺激的挣扎了几下,被黎云和直接按下来。   他们接了一个很长的吻,身体抱了很久才放开,气息裹挟,像极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   张特助把车停在餐厅门口就逃一般下了车,此刻车内只有两个人了,一时间安静的要命。   纪司青拿着手机,对着故意被咬红的唇看了几眼,看向黎云和的眼里带着淡淡哀怨,不知道等下要怎么解释了。   黎云和则笑眯眯的看着他,指着自己早就抬头的地方,对着发脾气的小家伙,伸出指尖,敲了一下鼻尖,说了一句:“再看,我就不放过你了。”   纪司青清冷白皙的面孔,一瞬间染上红晕,他咬了咬唇,拿着早就落在椅子上的手机,转头下车跑了。   那姿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禽兽呢,黎云和叹了口气,继续看文件,等着这个劲下去。   十分钟后,张特助从便利店出来,重新上车,看了眼空白时间段的行程表,问道:“黎总,今天去哪吃饭,还是去西餐厅吗?”   黎云和在a市待了两年,母亲安排了家里的阿姨跟着过去,一天到晚都吃家常菜,阿姨节假日放假的时候,他工作也忙,分公司对面开着一家餐厅,基本上吃点简单的西餐就对付了。   现在他让阿姨回老宅了,想着纪司青做饭,倒也吃的可以,在他这个不懂口味的人眼里,一直都是吃的胃舒服就行了。   黎云和想了想,目光看向面前的餐厅,他说:“就去这儿吧,他说几点来接他?”   张助理反应了一秒,快速回答:“纪先生说的是两点左右。”   “那就在这儿吃,走吧。”张特助拉开车门,黎云和下车,两人迈进了热闹的火锅餐厅,张特助一脸问号。 第十四章 在线撒谎   张特助边走边想,您平时也不吃火锅啊,向来都是健康饮食,吃的饱就行,是不是要在菜单上加上一道火锅了,先看看再说。   一楼的大堂里,散着火锅的香气,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星期天的火锅店,可以想象的生意爆棚,人满为患。   张特助看着浑身散发着矜贵气息的老板,正准备开口说要一个包间,就看到黎云和长腿一迈,朝着不远处的空位走过去,朱红色的桌椅,完全不应该出现的场合。   黎云和拿着桌面上的抽纸擦了一下,毫不嫌弃的坐了下来,对着嘈杂的室内,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不同往日的挑剔嫌弃。   张特助朝着视线方向看了两眼。   得,纪司青正坐在窗户边,原来老板是这个想法,他错估了纪司青的地位。   张特助慢吞吞坐下来,照着菜单开始照着黎云和的口味点素菜和肉菜,这家菜的分量有小份,他可以多选几样,老板试着吃。   黎云和微微皱眉,看着纪司青冲着对面的中年男子笑,什么学长,怎么看着年龄这么大,都能喊叔叔的长相,难不成他在骗自己,越想越偏。   李辉穿着运动款式的风衣,皮肤比起大学的时候早就黑了不少,据说是去年跟着一个导演跑去非洲拍纪录片了,黑壮黑壮的,瞧着挺健康。   李辉这两年成长了不少,可不是之前的小导演了,拿了国内国外的几个小奖,虽然不出名,好歹作品被人承认了,能力还是足够的。   纪司青在他面前入座,身形清瘦,面色微微泛白,下巴尖尖的,嘴唇似乎是破皮了,有些发红,不仔细看依旧是大学时期的样子。   黑白的颜色代表着纪司青的风格,五官漂亮又冷漠,一眼就能认得出来,除了他师弟还有谁。   两人在窗边的卡座坐下,李辉特地挑了这家新开的店,价格不贵,亲民又好吃。   主要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要请自己的这个师弟吃什么价位的,只能挑个大概。   “师弟你这是上火了吧。”李辉放下自己拿的酒,抬手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在纪司青面前。   “对,昨天吃辣的吃多了。”纪司青抱着纸杯,有些不好意思,很少撒谎的人,看不出他的心虚,只有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心思。   “我说呢,早知道就不请你吃火锅了,幸亏我要的有清汤的。”说着说着,李辉拿出来自己从家里拿出来的好酒。   纪司青:“都能吃,酒就不能陪师兄喝了,下午还有事。”   李辉打着热场,跟他提了不少过去的事情,终于在铺垫一堆感情之后,开口迈入了正题。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弟,我昨天连夜又把《盛宴》看了一遍,真的是好作品。”   纪司青垂下目光,筷子微微停了,他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件事,只能先劝解道:“师兄,它不一定适合改编搬到大荧幕上。”   李辉喝了酒,白酒上头,小麦色的面颊透着红意。   他看着和昔日有些不同的纪司青,摇了摇小酒杯,笑他:“你这儿太没自信了吧。”   没自信吗?他只是再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纪司青不想做竹篮,也不想做流水,他要做就要做把握局势的人,以前吃的亏,再也不想去吃了。   纪司青勾了勾唇角,他温和又坚定的说道:“你不如先找人看看,如果合适我来做,我会同意。师兄,人生有很多选择,我在网文这条路上,不一定会走死,但我永远敬畏编剧这个行业。”   李辉收到这句话,心里算是打了保票,他立刻说道:“那咱们可说定了,回去我就找人,下个星期我就来找你。”   纪司青应了一声,继续拿起筷子,夹着热气腾腾的牛肉片,人的心情一好,吃的胃口也变好了。   黎云和坐在侧方,偶尔抬头看着纪司青,目光里带着张助不懂的思考,他兴致勃勃的给老板讲各种丸子,好似黎云和不怎么吃这种东西一样。   黎云和扶了扶额角,面无表情的说:“住嘴,你吃你的。”   “啊。”张特助圆乎乎的脸愣了一下,只能老老实实的拿着吃的继续吃。   纪司青反而吃的唇色更红了,白净的脸颊裹上了一层粉,薄唇张合,看起来聊的很愉快。   黎云和的金丝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眸,里面透着琢磨不透的意味,隐隐展示着危险,他终于拿起了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张特助本着自己的身份,开始侧面和老板聊纪司青,毕竟老板看起来很关心纪司青的样子。   “老板,纪先生对面那个人,可是国内大导李航的儿子李辉,前些日子,您还参加过颁奖典礼呢。”   “是么…”黎云和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李辉的背影,似乎是在打量又放开,带着不认识的意思。   行吧,您根本想不起来,李辉当时还特的过来和他问好,黎云和应了一声就走了,赶着回家见人张特助没敢把话说出来,只能暗自吐槽几句。   黎云和吃了几口,突然问道:“纪司青和导演是校友,他之前很厉害吗?”   “这个当然了,纪先生虽然没出名,在学校的时候参与的几个微电影就不错,现在纪先生在写小说,在网上很火呢,据说要改编成电影。”   张特助的老婆是纪司青的铁粉,每天追的起劲,没少听人念叨,要不是他之前替纪司青办事,还不知道他有工作。   “收入高吗?”黎云和眉间微微皱着,目光触及到那人的身影,带着疑惑和不解。他一动不动的坐着,似乎在回想着两年的时光。   他在两年前救了纪司青,以为他的缺钱才跟了自己,匆忙之下,连他的资料都没有细看。   如今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人,真是个谜啊,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喜欢自己。   张特助怔了一下,说道:“应该挺高的,纪先生的小说热度很不错,收入大概不会低。”   张特助自言自语的感叹道:“纪先生应该会继续做编剧吧,看起来很擅长的样子,两个人合作绝对会火的。”   纪司青一杯酒未沾,看着李辉喝酒吐苦水,畅聊着这些年的过往,只是在听到了今年的大学聚会的时候,漂亮的眉眼一瞬间似乎是沾上了薄冰,拿着纸杯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终于饭毕,他笑眯眯的站起来,看着醉的面色红彤彤的人,一把扛着人往外面走,李辉可不是普通人,助理早就在外面等着许久了。   黎云和看着纪司青干净利落的身形,英俊的面孔皱了起来,有些平白无故的沉闷,一看就是练过的,他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   纪司青快从旁边过道走过来的时候,突兀的指着正在吃饭的张特助,快速接过来人,把纪司青拽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纪司青愣了一下,声音不像乖乖的,带着不可置信,下意识喊了一句:“先生。”   黎云和桌下的手捏着他的手指,软白纤细,仔细摸索指骨带着茧子。   这两年来他竟然没发现,真是太不细心了,他掀了掀眼皮,胃口早就消失殆尽了,一脸平常的说:“我来接你,顺便吃个饭。”   吃饭?纪司青看着桌上满当当的菜品,头上冒着黑线,黎云和虽然不挑食,却也不怎么吃辣的食物,保持营养师的食谱,换句话说,能长命百岁就行。   纪司青心里发笑,顺着说:“那您吃好了?”黎云和胃里空荡荡的,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情,一脸不动的说着假话:“对,走吧。”   张特助把人架上车,转头就看到纪司青带着黎云和出来了,张特助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胃,拍了拍衣袖,拿着车钥匙前往下个地点。   黎云和专用的一个工作室,不少有钱人都来这边,几层楼的高度,纪司青看着黎云和按了密码,跟着坐电梯上了五楼。   两个人衣服和鞋子在定制之后全部送到了这里,只需要进去换上,再坐下来让造型师收拾几下,就完美了。   纪司青第一次来这边,浑身散发着安静的气息,他长得清冷又带着俊气,看着就很斯文,抬眼悄悄环望四周的时候,有些无法言喻的温和,与这些有钱人不同的气场,让人想要靠近。   门边的小助理悄悄脸红了,在黎云和进换衣室后,走过去领着他进了旁边的换衣间,他微笑着点头走了进去。   衣服和鞋子在里面放的的整齐,定制的高定西装,在灯光的照耀下,面料都显得不同,昂贵的观感。   衣服穿在纪司青身上显得尤为贵气,像哪家的小公子一样,他坐在椅子上,穿上棕色的牛皮皮鞋。   黑色的领带挂着旁边的架子上,他伸手拿过,正准备对着领口系上,男人突然拉开帘子,唇角勾起,大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完完全全的上位者姿态。   纪司青身体一僵,抬眼瞪着黎云和,目光里都是茫然,这人却低下头,手指摸上了漂亮白净的锁骨。 第十五章 你是我的   两分钟前,黎云和换完西服出来走到隔壁的换衣间,他眼眸锋利,透过帘子的缝隙,悠然的盯着镜子里的人。   纪司青穿着简单的黑色西服,内里是白色的衬衣,对着镜子整理衣角,显得乖顺又清隽。   黎云和让门口守着的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却突然拉开了换衣间的帘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纪司青的身后。   纪司青惊愕一声,回头才发觉是他,修长的手指早已夹过手里黑色的领带,伸手想要拿过来,果然抓了个空。   黎云和嘴角噙着笑意,拿着不给他,两个人间隔大概一米,那人靠在墙边一动不动,抱着双臂。   纪司青认命的走过去,耳垂发红,踮着脚尖,在黎云和的侧脸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给一个吻就能平复,对他而言很划算。   黎云和似乎闻到了一股柚子味,淡淡的香味浮在这人的身上,让他并不讨厌,大概是这人随身携带的漱口水的味道,甚至让他有些舒服。   黎云和伸手揽着纪司青的腰,直接毫无预兆的把人按在了自己身上,两只大手扬起来,低头快速在领口打结,安静又玩味的系上领带。   可是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纪司青半个身子倚着他,双手撑在墙壁上,老实到一动不动的程度,面色僵硬,生怕自己怎么了他,黎云和越看越感觉有意思。   领带打完了,黎云和松开手,高挑的眉眼透着以假乱真的冷淡,他不咸不淡的问道:“还要撑多久?”   纪司青红着脸,快速站起来躲开,无奈的是自己根本跑不掉,黎云和力气太大了,拉着他不让他走。   黎云和笑眯眯的摸了摸头发:“才说几句话就生气了,这么不经逗啊。”商场上冷酷无情的人,终于在私下里软了脾气,开口哄人,这倒也不算坏的改变。   纪司青一个脾气这么好的人都能被逗成这样,他面色透着粉,气呼呼的说:“你就是故意的,你就不能不逗我吗。”   “你这么可爱,不逗多亏啊。”黎云和靠在墙壁上歪头看他,笑意蔓延到嘴角,明显的笑意,让纪司青反应过来,这人刚才的冷淡分明是伪装。   “哼。”他咬牙切齿的盯着人,又不舍得冲他发脾气,转过身对着一整面镜子,耳根处红红的,自己泄气。   黎云和俯身靠近耳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不紧不慢的亲吻下,研磨着他的唇。   纪司青惊呼一声,向后转着头,声音被无情吞下,细白的脖颈扬起,像只扑朔的蝶,安静的承受着这个温柔又缱倦的吻。   时间早就到了,张特助在外面捂着耳朵,闷声“吭”了一声,要不是时间快到了,他才不敢来打扰呢,不知道会不会被老板骂。   纪司青快速推开了他,黎云和没生气,反而手指研磨着他的唇角,凑在耳边压低声音,夸了一句:“你看你,真的很好亲,没骗你。”   黎云和松开了手,转身放开他出门,狭长的眸子裹着浓浓的笑,张特助一头雾水的带着老板去化妆间。   纪司青看着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衣服,一时间无奈极了,愣了几分钟,开始伸手整理好,才装作无事一般出去。   整个屋子里面,人都被清空了。   他面色清俊,冷脸穿着西装推开门,显得正经极了,门边的等待小助理心满意足的带着小帅哥去了化妆室。   夜晚将至,夜幕降临,江家的老宅门前停着两列价值不菲的车辆,侍者站在门口接过请帖,十分和谐又昂贵,他们既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   这里属于上流社会,有人穿着定制的西服,轻轻松松就能进,有人拿着好不容易搞来的请帖,提着租来的衣服充做大方,只希望能有更好的机会。   宴会的主人公江离,此刻看着纷乱的会场,靠在二楼的扶手边,撑着下巴,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指了指下面几个没见过的人,对着旁边擦汗的管家,慢悠悠的说:“我记得,请贴上可没有这些人。”   管家快速承认道:“大少爷,这都是二少爷发的帖子,都是他的朋友。”   江离眯起眼睛,不屑的夸奖道:“呵,朋友,他交际范围可真广。”   管家低头哈腰的,老宅的人向来服自己这个大少爷。“那我现在就叫人,把这些人请出去。”   江离扬手压下人:“不用,请出去多没意思,既然是二少的朋友,就应该好好招待。”   他看着下方四处蹿的几个人,眉眼仿佛带上一丝寒霜,他笑道:“二少是我弟弟,既然他想要,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应该给他。”   这笑意里似乎有几分渗人,江离扭头看向管家,语气清闲:“你说是吧。”   江家的事情他哪里说得上话,管家只能摸了摸花白的头发,跟着附和:“大少爷说得对。”   江离让他退下去,手指举着琉璃高脚杯,眼神平静又温和的望着入口,一举一动都十足矜贵。   既让人趋之若鹜,又让人望而退却,这才是真正的江家大少,江家未来的顶梁柱。   只是可惜了,管家已经跟随着老先生的步伐垂垂老去,他大概看不到江家的这一天了。   大厅的角落里,沈明承一脸不快的看着抓着自己的彦清允,语气十分怼人。   沈少爷看见就来气,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都不给彦清允面子。“你到底想干嘛?不是你说来了有人见吗?人呢?”   彦清允一身西装革履,面上挂着讨好的笑,手抓着人的衣角迟迟不敢动手:“云和等下就来了,你不是也想和他认个错吗。”   众人纷纷转头看,彦清允任他拉着,两个人走到了休息室的单间,沈大少爷一出现,里面躲着的两个小明星就提着包跑了。   沈明承看着空荡荡的室内,哼了一声,脸色有些红,竟然有丝矫情的在他耳边念叨:“彦清允,不要总跟着我,上一次床你就这么念念不忘吗?”   沈明承的目光投向这人光秃秃的腕子和松垮的领口,往日里从头到脚都十足完美的人,现在看来竟然有丝分裂的不严谨。   “不过,你今天怎么没带手表?”   “出门急,忘了。”彦清允闻言笑了笑,手指在身后的门锁上轻轻划过,细微的声响宣告屋子的封闭。   沈明承回头,蓝色的西服衬得整个人透着慵懒的气息,他看着他的动作,眸色突然一变,知道自己走进了彦清允的陷阱。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开口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彦清允笑了笑,眼镜片泛着冷光,抬腿往前走了一步,沈明承下意识的避让,抬手躲开了拉扯,整个眼里透着不信任,真的不对劲。   “这么想躲开我啊。”彦清允直直上前,下巴上平白无故挨了沈明承一拳。   “神经病,你疯了吗。”沈明承愣了一下,刚才真的没收力气。   下一秒,彦清允不顾下巴的刺痛,直接弯下腰把人压在了松软的地毯上,两只长腿锁着他的身体,沈明承一点都动弹不得。   “我的确疯了。”他不急不慢掏出了自己的领带,当着沈明承的面带着渗人气息。   按着他的身体,不顾他的挣扎把它绑在了这人的腕子上,酒红色的带着暗纹,果然,从他看到第一眼起,就感觉很合适他。   彦清允自言自语一般,眸色暗沉“你让我疯的。”   “彦清允,彦清允,你放开我!”沈明承的双眸沉闷,一瞬间变得可怜兮兮的,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撒娇卖乖的样子。   哼,又在骗我了,从小到大,这幅好皮相骗了多少人。   彦清允把人扔到了沙发上,俯身压上,修长的手指一寸寸的擦掉了刻意挤出来的泪水,皮肤在手指的按压下,泛出红痕,娇气极了。   他微笑着说,声音中竟然是带着病态的心疼:“沈明承,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让我看着你和别人上啊,我说过,你不能离不开我了。”   彦清允弯下腰,亲吻着这人的眼角,轻轻叹息:“我也离不开你了。”   “可是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你凭什么管我。”沈明承气愤极了,反驳这人的所作所为,真的越了界限,不对,他们已经越了太多了。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就凭我管了你这么多年。”彦清允咬牙切齿,想起了这些天沈明承的所作所为,一个个人从他的别墅里出去,低声嘲讽,不知道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   彦清允的手指,残酷的摸上了这人的腰线,从裤口钻了进去,无情的看着沈明承。   在他身下舒服到哼出声,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从辱骂变成讨好,残暴的咬上这人的脖颈,留下青紫的咬痕。   最后,他的西裤直接湿了,身体全然打颤,耳边听不到任何声响,只知道彦清允在他耳边,眼神冷淡,一遍遍的重复说着:“你是我的。” 第十六章 拳头怎么这么硬呢   江家老宅之外,黎云和带着人姗姗来迟,他的车出现在了别墅的路边,透过黑色卡宴的玻璃,似乎能看到虚无的侧影。   常见到的张特助快速下车,俯身拉开车门,男人迈出长腿踩在地面上,一身高贵气质,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突兀转过去,他向半开的车门伸出了手。   里面是什么人。   江离早就从二楼下来,面色沉静的站在中央,举着酒杯笑眯眯的迎合众人窥探的目光,笑的弯了弯唇,偶尔看着突然闪现的江家人出糗,一场宴会,无声无息的成了一场荒诞闹剧。   黎云和出现的地方似乎处处带着吸引力,会场除了钢琴的背景音,各类议论纷纷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针尖掉地都清晰可闻,他们的视线稳准降落在了宴会的入口。   黎家的太子爷,时隔两年的分公司历练,终于回归燕市,这对在座的许多人,无疑而言是一个好消息,黎云和怎么看起来也比黎铮好相处一点,若是乘上了黎家这艘大船,不愁没钱赚。   事实上的确如此,黎云和羽翼未满,需要在黎式立足,需要在黎家众人面前,真正扛得起一个家族的兴衰,所要做的事情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既期待黎云和倒下,更期望他摔下去,最好摔到深渊,再也不能爬起来,看人输总比赢有趣的多。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黎云和第一次正式领着人出现,他先是见了江离,身边紧跟着的青年神色淡漠,文艺又安静的气质环绕在四周,不知道他又是什么身份。   不过估量着这次宴会结束,黎家那个老爷子,又要开始折腾事情了。   这张脸倒是漂亮的让人说不出其他话,把注意打到黎云和身上的,一时间只能自愧不如的低下头,这可是黎云和第一次当众带人出来。   整个厅里的人都在朝他脸上打量,又下意识的看到旁边的看似不快的黎少时,畏畏缩缩的收回探视的目光。   他让纪司青扯着自己的胳膊别走丢了,这人倒是突然不好意思了,只知道闷声跟在自己后面,一声不吭的,干净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黎云和接过酒杯,笑着和江离碰杯,认错的态度明显:“我来晚了。”   “唔,不晚,正好碰上好戏。”江离的目光斜斜的打量着纪司青,只一瞬就收回了目光,还是这个人。   两年不见,一分不变,依旧是当初的清瘦样子,果然云和是喜欢上了。   江离的助理走过来附在耳边说了几句,黎云和听完神色淡淡的,两个人要去楼上给江奶奶拜寿,顾不得他了。   黎云和说完还是不放心,这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人,他抓着人的手,又多嘱咐了一句:“我去一下就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江离扭头低语,让助理悄悄跟着,省的真出什么事了,老宅不算他的地方,自己这里也是过不去。   纪司青很是乖顺的点点头,目送着黎云和在朱红的楼梯消失才转过身,又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果汁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神色平静看着窗外的星空。   他不知道的是,旁边准备上前打扰他的人,都被墙边眼快的助理拦下,给了他一片安静的空间。   这个人总是有自己的气场,能够轻松脱离尘世的繁杂,他又有自己的思想,无声无息影响着周围的人。   二楼的尽头,江老太太的居所,一室的江家人待在里面,陪着老太太说话,看着慈孝的画面,事实上心知肚明的假象。   黎云和长身而立,西装革履的站在江离旁边,半个身子挡在他跟前,十足的维护姿态。   江老太太停下几句,下意识收回了念叨着江离的话,满布皱纹的脸上逐渐堆积着假笑,对于小辈不熟,越说越没话说。   江老太太看向儿媳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无奈,吐出的话却是:“江离…挺好…”   黎云和俯身弯了弯眼,看着坐在床上的老太太,语气真诚:“江奶奶放心,阿离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江家这不都靠他了,再不给阿离机会,多不好啊。”   这话一出,江母宋月拉着旁边的小儿子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反驳,脸色难看极了:“江家还有阿源呢,云和这是说什么呢。”   黎云和狭长的眸子扫过江离的亲弟弟江源,小少爷穿着价值不菲的西服,脸上圆乎乎的,一脸的不情愿,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自己的兄弟天天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江离靠在朱红的柱子边,勾了勾唇,天天这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一个两个的真是不死心。   黎云和笑意未达眼底,他轻轻拍了拍衣角,没再给面子,嘲讽至极的开口:“宋阿姨,你这个只会撒娇卖乖的儿子,哪里比得上江爷爷亲手培养的阿离。”   江父江易鸿听的脸色铁青,偏偏江家的权力都握在江离手上,他们除了摇摇欲坠的长辈架子,说不了什么。   黎云和笑着走近,手指捏了捏江源的胖脸,简直是直接在江家人面前打脸:“如果生意场上只会回家找你哭就能成功,你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什么了。”   宋月手指死死拽着儿子,不平的说道:“你能带江离做生意就不能带我们阿源吗?阿源又不笨。”   “笨不笨,管我什么事儿。”黎家大少爷听完只觉得讽刺,他接过江离递来的消毒纸巾,慢悠悠的擦着手指,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我来江家,因为江离相邀我才来的,我与江离的情分不是和伯母你的,说实话没有他,我和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纸巾裹成团扔进垃圾桶里,他微笑着起身:“先走了。”   老太太应了一声,烦躁的挥手,随即闭上了眼。   纪司青正在看手机,旁边突然多个人,香气很重有些刺鼻,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人语气熟稔,带着他讨厌的感觉,直接问他:“怎么混进来的?”男人手指夹着烟条,穿着高定西服,看着人模狗样,完全让人讨厌。   纪司青压着不快,收起手机,先开口问了一句:“你是?”   叶文咧嘴笑,呼出一口烟气:“我,你都忘了,叶文啊。”   纪司青在记忆里搜寻一遍,拧着眉,直接果断的说:“我不记得了。”   纪司青站起来直接想走,换个地方等黎云和,这个人让他很不喜欢,他今天是跟着黎云和来的,不能动手。   叶文站在原地,捻灭烟条,直接抓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齿道:“行啊,纪司青,以前就会玩我,拍个微电影折腾我十几遍,现在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个金主吗,我包你怎么样?”   纪司青蹙了蹙眉,眼睛盯着自己手腕的衣服,被人压出褶皱,这个衣服多少钱来着,自己应该买得起,只是这是黎云和送的,让他有些生气。   叶文喝了不少酒,越说越来劲:“你说,一个月给你三万块钱怎么样,我看你也就值这个价了。”   纪司青清冷疏离的面孔的确吸引人,就算被侮辱也毫无动容,不知道在床上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叶文的手快要搭上纪司青的腰了,这人扬了扬眉,直接不耐烦的抬腿,转圈来了一个完美的连环踢。纪司青把人精准狠厉的踩在脚下,牛皮做的皮鞋,新的鞋底待在胸口上压的人疼。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唯有纪司青踩着人弯下腰,冷声说:“我本来不想动手的,谁让你弄脏了我的衣服。”   叶文被压的一动不动,两只腿瞪着扬在空中,脸面也不要了,直接骂了一串话:“纪司青,你可真贱。”   黎云和单薄的唇一时间绷得紧,江离反而站在二楼的台子边看的起劲,笑眯眯的夸到:“云和,你家这个可厉害了。”   黎云和解了解领口的扣子,冷淡回应:“还用你说。”   说完人就快速下了楼梯,从反方向出现在了事发地点,纪司青早就收回了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的皱褶,有些烦躁的神色。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黎云和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揽上了纪司青的腰,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纪司青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纪司青愣了愣,嗫喏说了一句:“先生,我本来不想给你惹麻烦的。”   叶文爬了起来,他不认识黎云和,只看着纪司青的表情转变之快,直直感叹演的好戏。   他扶着腰,骂骂咧咧的:“纪司青,你这个人可真虚伪,旁边那个先生,你一定被骗了。”   “这算什么麻烦,他还不配。”纪司青面色发白,黎云和勾了勾唇,手指触及这人瘦弱的背脊:“我被骗不被骗,跟你有关系吗?刚才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   黎云和顿了顿,轻轻笑了,对着赶到的保安开口:“把他给我丢出去。”   保安知道这位的重要性,训练有素的快速把人拎了起来,纪司青想到了这个人是谁,开口道:“等一下,我说一句话。”   说话时嘴唇贴着他的肩,似乎软软的,只是拳头怎么这么硬呢。 第十七章 给我解释一下吧   黎云和眼眸带着宠溺,懒散的点头道:“好。”   怀里的人眼神冷冷的,说出的话认真又让旁人听了笑话这位嚣张的演员:“当初拍微电影 ,因为你演技太差,演不到剧本人物的感情,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做这么多。”   叶文被拎在半空,听着纪司青的解释气的不行,挣扎着被捂着口,嘟嘟囔囔的被丢出了别墅,躺在地上,他现在可是说得上名字的演员,在纪司青面前依旧一文不值。   话音一落,黎云和挥手,让人赶快走,四周快速散了,不敢在多看黎家太子爷的笑话。   黎云和揽着人走向了休息室旁边的阳台,落地窗外空气清净,玻璃门一关,嘈杂的声音似乎都被遮挡在外面,变得安静。   黎云和拉下窗帘,直接把人按在门上,眉眼一挑,他以蛮横至极的姿态逼上,他却欣然接受。   黎云和手指拉下他的领口,附身粗暴的咬在了锁骨上,纪司青嘶了一声,眼尾上挑透着红意,手掌下是细痩的手腕。   纪司青闭着眼睛,漆黑的睫毛颤动着,皮肤滑过眼角的微红,发红的唇微微张着呼吸,牙齿紧咬着不出声,身体靠在窗帘上,薄薄的背脊,像一只摇摇欲坠的蝶。   许久,黎云和松开了玩的可怜兮兮的锁骨,上面印着牙印和红印,旁人看了只感觉惨不忍睹。   他顿了顿,明明眉眼是笑着的,裹挟着一层一闪而逝的狠厉,轻轻抬着纪司青的下巴:“睁眼,小司青给我解释一下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会打架呢?”   每次他叫自己小司青的时候,都在让人心动,三个字环于舌尖,最终在他耳边轻轻落下,挑逗又带着侵略性,及时动情时,黎云和也是如此强势。   纪司青睁开眼,眼里盈满了泪水,从眼角滴落,被刺激的一声不吭,睫毛都湿了,是自己的错。   他仰着头,恢复了情绪,低声解释道:“是我小时候学的。”大概是委屈了,声音也变软了,哪有刚才的强硬,简直就是一个小骗子。   男人的手指指腹摩擦着眼角,两个人越靠越近,纪司青的呼吸变得慌乱:“小时候学的,我怎么看你,现在也这么厉害呢。”   他转过头,闷声说:“小时候经常打架。”   似乎很不愿意提及自己打架的原因,连句多余的解释都不愿意说出来,什么委屈能不愿意说出来呢。   “有我在,不用打架,有什么委屈跟我说。”黎云和的声线暗哑,有些心疼这个小朋友,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   纪司青抬手搭着他的脖子,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很喜欢这个亲昵的动作,耳语厮磨,的确让人享受。   旁边的休息室突然发出一阵声响,黎云和透过窗帘看到了门边两个熟悉的人,无奈的对着纪司青摇了摇头,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躲了起来。   门边铃响,彦清允接过助理提来的休闲服衣袋,扭身锁上了门。   屋里,沈明承缩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毯子,一点都没露出来,做好的发型变得乱糟糟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想要杀人的气息。   他恶狠狠的蹬着彦清允,又不敢动,生怕再度引起来这个人的兽欲,把自己搞死了。   彦清允一身斯文气息,整个人透着餍足,不顾面前的人什么心情,拆了吊牌拿过来:“来,穿衣服。”   沈明承一动不动和他僵持半天,眼睛都瞪累了,最后再度落败,伸出手套上卫衣,嘟囔一句:“烦死你了。”   彦清允看着他哼哼唧唧的,笑道:“烦我也不会走的。”目光触及沈明承,语气里皆是自信,意欲明显,他要定他了。   沈明承哼了一声,穿上松垮的运动裤:“随便你,反正你困不住我。”爬下床,扶着墙站起来。   “那你走。”彦清允看着他下床,双腿发颤的晃着,抱着双臂,远观却不动。   沈明承这么多年不运动,看着威武,皮肉早就松垮娇气的不得了,哪里受得了这些,让他从楼上一步步下去,比要命还难。   向来是适当立敌,互相牵制的关系。   休息室的厅堂很大,四周连个扶的东西都没有,沈明承扶着腰慢吞吞的挪了一半,放弃的蹲在了松软的短毛地毯上。   他可怜的看着不远处的彦清允,低下面子开口:“过来,抱我。”   哼,抱他一下怎么了,都被揉搓这么惨了,他还想吃了不认账啊。   彦清允心满意足的走过来,蹲在了他面前:“说句好话听听。”   沈明承闻言拧眉,气冲冲的反驳:“你信不信我打个电话,多少人来接我。”   彦清允早知道他会来这一手,晃了晃手上提着的纸袋:“可是啊,你的手机在我这里。”   “彦清允…你怎么这样啊,你欺负我欺负的还不惨吗?”沈明承整个一天都被搞得头懵,气的要命,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扬起宽大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绑痕。   沈明承向来天真,他的天真烂漫不知不觉伤了彦清允多少次,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已经讨厌上了这份天真,又只能叹着气守护这份天真,连床边的人都是他让人调过的干净人。   天真多好,哪怕自己伤人也不知道,哪怕让他心动也不知道,可是不能让他一辈子这样要让他彻底知道,他是自己的人。   “彦清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彦清允叹气,看着这人指着自己的鼻尖数落,再逼急一点就该哭了,右手认命的从腿弯下穿过,轻轻松松把人抱了起来。   “别哭啊,现在就带你回家。”彦清允无奈的说,抱着人走出了房门,把手指上挂的纸袋扔给了助理,往楼梯出口走。   沈明承穿着一身浅灰的卫衣,闻言耳尖很红,悄悄在怀里埋下了头,长腿挂在彦清允的胳膊上,晃都不敢晃。   第一次躲避着零散人群的探视,被发现就太丢人了,沈明承怎么能这样在众人面前出现呢。   黎云和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待在阳台看着人走,过几分钟才拉着纪司青出来,没想到两个人还能折腾成这样,说不定真能在一起。   纪司青一脸懵懂,他草草解释了两句:“这两个是我朋友,好像在一起了。”真是越搞越像真的了。   纪司青不认识,他点头应了一声,像是懂了:“这样啊。”   随即跟着黎云和下了楼,有人找黎云和谈生意,纪司青和他散开,继续拷贝自己之前的动作,躲在沙发上吃东西。   –   晋楠本来是不准备来的,硬生生被自己老子抓着来参加,说是让他露露脸,在黎家面前刷个脸,以后好做事。   晋楠撇撇嘴,做什么事啊,自己又不喜欢做生意,有哥哥就好了,生意放在自己手里迟早都要赔光,还不如让我好好写剧本呢,说不定还能挣点。   他早就准备逃了,跟在自己父亲身边晃了一圈,终于找到机会溜走,走到窗户边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人,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晋楠对着背影喃喃自语:“纪学长?”他震惊的转了一圈,精准明确的看到了这个人的侧脸,就是学长。   纪司青面前突然坐下来一个年轻人,他抬眼看了看,又低下头看自己的稿件,不是感兴趣的样子。   晋楠有些泄气,小心翼翼的伸手,把新端来的小蛋糕放在了纪司青面前,期待着说道:“学长,好久没见到你啦。”   纪司青收起手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细白的手指搭在桌角,晋楠立即挺直腰板,把视线从桌上转了回去,老老实实自我介绍道:“我是小几届的学弟,今年大四了,我叫晋楠。”   纪司青微微一笑,眸色温润如玉,安静道:“你好。”   不禁让晋楠想起了当年的场景,纪司青站在台上代表戏剧学院优秀毕业生对新生发言,眉眼透着清冷,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拿着演讲稿开始讲述。   他本来在玩手机,听着他讲述一段段大学生活的过往,不知不觉全部听进去了,这一次之后,竟再也没有忘记这位学长,他很崇拜纪司青。   黎云和交谈完毕,右手手指掐着高脚杯,忽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司青,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来一个人,热情洋溢的聊着天,纪司青偶尔点头,一举一动很是赏心悦目。   他把酒杯放在侍者的盘子上,抬脚走到了纪司青身边,丝毫不在乎对面的小青年怎样的表情。   晋楠抬眼,正好看到这位今天父亲要结交的黎大少爷,神色有些惊讶。   黎云和揽着纪司青的肩膀,凑在耳边低语,沙哑的声线划过耳边,他呢喃道:“我醉了,我们走吧。”   纪司青闻言即刻起身,和晋楠草草告别,留下一人坐在原位,他扶着黎云和的胳膊往外走,竟是温顺不过。   黎云和回过头,勾了勾唇角,晋楠看的明明白白,气的咬牙切齿,简直是无赖,扭头就找上了父亲,和这种人交易什么啊。   不对,学长和他什么关系?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第十八章 这次就饶过你了   纪司青扶着黎云和出了门,肩膀上靠着的人半合着眼皮,黑沉沉的乌云像是压在了他的身上,可惜纪司青看不到,只知道一心带着人出去,赶快带人回去煮碗醒酒汤才好。   黎云和敛起针对小朋友的笑意,面无表情的倚着纪司青的肩膀,站在别墅出口,等着司机把车辆开到门边,特助赶紧下车开门,扶着面色阴阴沉沉的人上车,纪司青跟在后面干净利落的爬上了车。   黎云和车门关上,江家这场围绕在他们身上的大戏在他跟前算是散了。   江离站在二楼的阳台,西装革履,净白的手指捏着酒杯,目光悠远的落在了深蓝色的夜空里,白色的窗纱摇晃在身后,似乎起风了。   刚入场他就发觉了,黎云和对纪司青可真好,一举一动透着宠溺,随随便便给了纪司青一个几百万的胸针别在胸口,这可是他十八岁时一起去拍卖会拍下的,就连当初那位都没操心过这种身上的物件。   嘶,真是细心了,只希望这次有个真心喜欢他的。   手机在口袋发出震动声,他站在风里,接在耳边,幽幽叹气。“怎么办呀,你哥已经走了。”   江离看着刚停下在江家门口的白色跑车,弯了弯眼,说:“你来晚了,不过嘛,我可以给你照片。”   黎云逸呆在车里,心里干嚎,早知道下班就不跑着去郊区吃饭了,接着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要的话就自己上来拿,我不负责送货到家。”   江离声音带着明朗的笑意,他有些怔愣,拿着手机,皱了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知道了,现在就上去。”   想看自己哥哥情人的样子,可真难,说不定就是未来嫂子了呢,等妈妈回来,他可要好好说说,按时上班打卡真的太痛苦了,让我好好做一个富二代多好呀,别管我了。   黎云逸拉开车门,江家的侍者立刻上前,面带尊敬的接过他的车钥匙。   他扯了扯黑色的领口,往后随手一扔直接进了江宅,无人敢拦黎家的人,身份就是自证,更何况江离一向和黎家交好。   黎云逸向来懒得和这些应承,随手拿过一杯香槟,直接上了二楼,江离说自己所在的地方。   江离站在雪白的栏杆边,眸色一如既往的温润,穿着白色的衬衫,外套丢在摇椅上,仿佛把黎云逸当成自己的弟弟了,发觉这个年轻人十分可爱。   除了毁一点东西,能够让自己的日子不再这么无趣,让他不整天想着离开。   黎云逸放下一口没喝的香槟,闷声道:“江离,我来了,照片呢。”   往日强势的黎家二少,在江离面前早就低下了头。   毕竟是自己现在都老板,他还是要在哥哥面前好好挣面子的,不然整得再惨,父母蜜月,他哥也不搭理自己。   黎小二满脑子胡思乱想,自己真是苦命,简直太惨了。   江离神色安安静静的,从右边裤延口袋里抽出一张拍立得照片,两只修长的手指,捏着在黎云逸面前晃了一圈,画质不清晰,足以看清纪司青的长相,确实不错。   他靠在栏杆上,对着黎云逸勾了勾唇,带着一丝寡淡的落寞:“小朋友,想要吗?”   黎云逸心里突然咚了一下,嘴角不自然的哼了一声,抬脚就走:“我不是小朋友,照片上不一定是谁,你让我来就是在玩我,再见。”   江离扭头,不在意的应了一声:“那你走吧。”   江离指尖夹着的照片,顺着黎云逸的目光,悠悠然的落在空中快速坠下,落在了草坪里。   黎云逸瞪了他一眼,快速跑到楼下捡起来,最后带着懵懂看了江离一眼。   黑暗中,男人神色阴郁,像一团高山上的雪雾,看不清也化不开,看似神圣漂亮,一触碰就碎。   黎云逸不再想,收起大大咧咧的表情,自身的趋利避害机制在提醒他不应该去触碰,拿起照片就离开了江宅的院子。   江离看着车影,划开打火机,点起一只烟,幽幽的叹息:“我大概是疯了。”   没事叫这个小朋友来做什么,明明是什么都不懂的绵羊,最多在圈里做些说不上名头的错事。   黎家把他养的太好了,到自己这个黑心肠的手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江离看着走进来的江母,不声不响的捻灭了烟,罢了,还是少接触好一些,他也不清净。   “你就这样让外人说你弟弟?!”下一秒,女人一巴掌甩在脸颊上,快速红肿起来,明显的渗人。   江离不屑的抬眼,目光里皆是轻蔑:“这么直接啊,你在逼我把你们的卡停掉吗?”   他说的不是一个人,是全家,言语间语气温柔至极,像是一尊佛一样,不带半点怨恨,轻而易举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   “我没说过。”偏偏这份平淡,吓得女人往后走了一步,咬着牙离开。   江离眸子里带着邪气,他随意的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面颊,拒绝了助手递来的冰袋,直接拿着车钥匙,顶着一张受伤的俊脸,离开江宅。   昨天他还问过云和,直接带着男伴来的消息要不要遮拦一下,省的他自家的老爷子又发脾气,来折磨他的事业,多的是不好受。   黎云和低下头,懒散的说道:“就是故意的,要忍着给我相亲到什么时候。”话里的意思多的是让这个消息传的再远一些。   知道黎家少爷时隔几年,带了男人出席,江离理所当然的多填了一把火,有钱人家的事情,多的人来谈论,不少他江家一个。   –   车里,黎云和随手按了隔板的键,半倒在了纪司青的腿上,短发隔着西服刺的大腿有些痒痒的,纪司青伸出手,认真的给他按摩头部。   黎云和哪里是醉了,明明是看不惯自己的人被他人觊觎,心情上来,直接揽着人示威,故意气人。   他半阖着眼皮,突然睁开了眼,手抓着人的腕子不松手,他装作刚醒酒的样子,吐出几口浊气,问道:“刚才那人你认识?”   纪司青神色清冷,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被抓的手,心绪乱糟糟的,随口应道:“一个学校的学弟,不算认识。”   学弟啊,黎云和抓着人的手,躺在人的腿上,一本正经的说道:“下次带你来这种场合,别随便搭理人,多的是不怀好意的人,想借你来找我。”   不算吧,他瞧着晋楠挺真诚的,除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青年垂眸,愣了一下,乖乖应道:“好,我知道了,不搭理他们。”   他转过头,半侧着脸,指尖摸了摸有几块小蛋糕的肚子:“喜欢做编剧吗?我听那人问你,感觉你应该很喜欢。”   纪司青红着脸,点头:“以前喜欢。”   黎云和很不解一样,开口问他:“那现在呢?”   纪司青在他面前从来做不到说谎,摸了摸他的手背,默默说道:“现在也喜欢。”   黎云和心领神会,这不就完了,他可是想了一下午这番说辞鼓励他:“喜欢就去做,有先生在后面支持着你呢。”   支持我吗,真好。   纪司青微微笑了,嗓音带着静谧,漂亮的眸子带着流光溢彩一般,他说:“好。”   黎云和教育鼓励完之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揽着,只是抓着的手一只没松开过,那个学弟看向纪司青的眼神,哪时简简单单的学弟关系。   他微微笑了,还好自己看的明白,比较擅长掐断这种关系。   燕市的另一边可没有这么安生,黎家的老宅,也是黎云和长大的地方,三楼书房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响。   年迈的管家站在门边,微微叹气:“所有报纸信息已经压下去,除了参加宴会的人流传,外界不会知道。”   黎老爷子黎鸣头发花白,年逾七十,身价数亿。   整天给自己孙子的性取向操心,黎云和的父母都同意了,这边还在送各家的小姐去相亲,回回都被堵回来了,祖孙俩天天以这种方式交流,给谁听不叹气呢。   “整天给我丢人,枉费我花这么多时间在他身上。”黎鸣语气严厉:“让他来见我,不接电话就一直打,告诉他,别让我把麻烦找到他的人身上。”   管家底下头,一如往常的点头:“好的,先生。”   深夜,纪司青被折腾了一番,洗完澡睡得很实,黎云和拿着刚开机的手机坐起来起来,冷峻的眉眼透着不快。   他关上了洗漱室的门,伸出沾着灰尘的手指,对着水流冲刷,冷淡应道:“知道了,请您也转告他,我身边的人也不是能随意碰的。”   黎云和关了手机,洗手台上方的镜子照出男人精壮的腰,腹肌格外显眼,他关上灯,再度把人揽了过来。   纪司青被人搂着,挣开眼,半梦半醒的呢喃一声:“黎云和。”先生都不喊了,他听的笑了几下,捏了捏柔软的面颊,说道:“没事,这次饶过你了。”   然后揽着人睡了,纪司青可不知道自己不声不响的惹了人,又突然平息了。 第十九章 我是他男朋友   一个星期后,黎云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哪有之前走来走去的小人。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方,甚至想把人从工作室抓回来,说出去的话不能再收回,做的决定不能再撤销了,真是可惜,他只能收回自己的念头。   黎云和换下穿了一天的西装,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穿着浴袍去浴室泡澡,温度正适宜,整天都疲倦慢慢被消散,只感觉到了舒适。   前些日子去见了老爷子,不可避免的又被骂了一顿,明里暗里的给自己找麻烦,无形中增加了工作量。   手边的手机套着防水袋,叮铃铃的响,他扫了一眼号码,拿过来才发觉,自己洗澡前订的餐到了,照例放在门边。   黎云和收拾完,穿着浴袍出门,头发微湿,刘海扬了起来,提着餐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只感觉往日吃得惯的蔬菜沙拉,看着格外不顺眼。   黎云和微微拧着眉,感觉自己的坏情绪快要溢出来了,纪司青怎么还不回来呢,昨天,昨天是快十点回的家。   末了,他环顾四周,不再挣扎自己的心情,看着手机短信上的地址,顺手合上餐盒,换身衣服出门,钥匙链在手指上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辉的工作室,纪司青待在二楼,坐在自己拐角的独立办公室里,想着刚才开会的内容,手指唰唰的敲下,认真记录修改着一些细节。   小小的办公室,三面围着玻璃,百叶窗拉下一半,仔细看,偶尔能看到清瘦的人影,正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又或者快速的敲打着键盘,展露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刚来的时候,纪司青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眉眼清冷,安静站在李导身边,一言不发的听着他介绍自己,最后简单总结发言:“你们好,我叫纪司青。”   李导无奈的拍了拍肩膀,先带着他去了编剧的办公室,之前单独空出来的小房间。   午间茶水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自己,纪司青端着茶杯,漂亮的面孔皱了一下,转头回了办公室。   最终听从好友的建议,纪·只对黎云和大方精·司青肉疼的点了二十份下午茶套餐送给同事们。   事实证明,靠吃的确能收买人心,至少对于这些文艺创作者有用,在他不触及任何人的利益前,他都只是一个挂名的总编剧,还是一个未开发项目的编剧。   第二天,纪司青开始改编自己的小说,参与剧本研讨会,一边记下有用的建议,一边冷漠无情的嘲讽着无用的废话,看似蜜糖的外表裹着一颗毒舌心,说的格外有道理,久而久之,没人敢在小看他。   纪编啊,你说新来的纪编,可别拿着你写的这些东西去他面前,自找死路吧。   短短一个星期,纪司青成功的让这些年轻人或前辈,信服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个随风飘荡的柳条,经不住风浪和考验,生生淹没在水花里。   他向来是枝干,不是会落下的叶子。   晚上八点,李导路过看还亮着灯,伸手敲了敲玻璃门,纪司青说了一声:“进”,摘下了低度数的眼镜,放在黑色的桌面上,目光依旧清明,清冷的面容带着轻微的倦意。   李导扫了眼电脑,看着他这份认真的态度,又高兴又劝慰道:“师弟,该下班就下班,咱们这也没有加班的要求,赶快回去休息吧。”   “写完这部分就下班,这么晚了,您先走吧。”   纪司青眼底有些红,他抬头滴了眼药水,闭上眼缓神,桌上堆着几摞子稿件,一个累而不自知的人。   李导站在桌前又劝了几句,知道他对事认真,只能关上门随他去了,回家见可爱的小女儿。   黎云和把车停在工作室门口,狭长的眉眼透着一丝冷峻,纪司青手机一直没人接,不知道要手机干什么用。   他转头,看着刚走从工作室出来的李导,挺熟悉的人,当时吃火锅时,纪司青的学长,正好赶上了。   他拉开车门下车,抬腿走过去,突然拦在他面前,面色沉静的开口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是工作室吗?”   李导黑色的面孔上无时无刻不展现着惊愕的神情,他捂着嘴,全然忘记了他问的话,难以置信的说:“黎总怎么来了?是合约有什么问题吗?”   黎云和毫无动容的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没事,我来接男朋友。”长腿踩上台阶,高大的身躯微微停顿,他转头,微笑着解释道:“对了,我男朋友是纪司青。”   心里想的却是,不就是个工作室,纪司青这样的性子来上班,跑来加班整天不回家,还不劝一下,真的是忍不了。   李导好像又不知为何的知道了什么秘密,满头问号的带人刷了门卡,领着人朝着纪司青的方向走去,两人边走边聊,语气渐渐熟络。   “师弟啊,刚才劝了几句,他说写完就走,还好明天休息,不然真熬不住。”   黎云和看着小房间透出的灯光,窗上印出的人影,淡淡嘱咐了一句:“李导,不用跟他说投资商是我,这样他才自在。”   他看着认真的影子,说道:“您先走吧,我等他一会儿。”   “好。”李导一脸懵的只知道点头,僵硬的笑了笑,把人送到,提着车钥匙转身下楼。   这是什么意思啊,几分钟内让自己知道这么多事情,不怕他都说出去吗?   哦,是金主爸爸,他的钱途还在黎云和身上。   李导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把老婆的话记在心上,来给纪司青介绍女朋友,师弟男朋友这么厉害,他还以为纪司青是个孤家寡人。   工作室四周亮着几盏大灯,楼下的各种房间分的很仔细,楼上则是会议室和办公室,纪司青的位置不算最好,但对于一个刚来的编剧,还算说得过去。   他虽然不满意,也不会去帮他做选择,成长过程中经历的事情,他不必去抹去,多些经历对他也好。   黎云和站在里侧的走道旁边,透过玻璃看着纪司青俯在办公桌前,细白的颈线很美,灰色的v领衬衣显得整个人肃冷又安静,雪亮灯光打在上身,衬出纤薄如纸的苍白。   黎云和微微笑了,锋利的眉眼藏着一层神秘,黑色的风衣衣角隐隐动了一下。   他忍不住想歪,这身可真好看,在床上就更好看了。   下一秒,晋楠站在对面敲门,手里提着一袋散着热气的夜宵,纪司青抬了抬眼镜架,被打断工作,语气带着冷淡:“进。”   纪司青没动,他只是摘了眼镜,靠在椅子上,安静问了一句:“怎么还没下班?”   晋楠提着夜宵晃了晃:“下班了,想着师兄还没走,所以就去买了夜宵。”   纪司青神色冷淡,对于这种热切的关心置若恍闻,他摇摇头:“谢谢,你坐这儿吃吧,我不饿。”   他并没有想和同事发展工作之外的关系,理所应当的不想去承接这个人情,无论晋楠是同事嘴里多么有背景的人,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晋楠低下头,默默抓紧了盒子:“师兄…我买都买了。”   “我……”纪司青有些无奈,突然抬头,看到了一个不大可能看到的人。   黎云和听的很真切,他勾了勾唇,眼角带着轻蔑的意思,刚送走一个师兄又来一个师弟,这个学校关系也太多了。   他没再停留,直接走到门边,伸出手指敲了敲玻璃门,推门打断了师兄弟间的热切问话。   纪司青看着面前的男人,眯了眯眼睛,发觉是真实的站起来,语气带着惊讶:“先生,你怎么来了。”   黎云和文质彬彬的走到他身边,手指摩擦到手心,两人十指交扣,低下头温柔的说:“来接你回家。”   纪司青蹭了蹭左手手心,眼睛带着红血丝,一天没有见面了,真的很想这个感觉,甚至想直接躺在他怀里,打个滚睡觉。   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直接抱着自己的师兄,仔细看还是之前的黎云和。   晋楠站了起来,唇角抿得很紧:“黎先生,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和我师兄什么关系啊?”   黎云和先松开了他的手,眸子透着暖意,低声说道:“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纪司青听话的转过头,坐到电脑面前快速保存文件。   听着黎云和靠在桌前,弯了弯唇,对着晋楠说:“我们的关系,男朋友啊,小朋友看不出来吗?所以呢,这个夜宵还是自己吃吧。”   他停顿了一下,一如往常的笑道:“我和你师兄,我们回家吃。”   纪司青眼底平静无波,心里却猛地抽了一下,他按了关机键,偏薄的唇角紧紧抿着,拿着外套起身。   要是真的就好了,他心底在祈求,却不能说出来。   他只能若无其事的伸出手,让黎云和拉着自己,带着无所适从的离开了工作室。   车辆停在车库,黎云和开车停在里面,眼眸透着黑沉,拉着他的手迟迟没有下车,反而关了车灯,伸手按下了车椅,纪司青躺在椅子上,脸颊逐渐红的透血。 第二十章 咕噜噜的气泡水   黎云和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关心任何人,纪司青打破了这份信心,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待在身边,看着这个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逐渐觉得适应。   黎云和从来没有想圈养纪司青,在他的观念里,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所谓的附属物,有自己的价值。   外面一片黑暗,车库里寂静的惊人,旁边的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细白的颈微微垂下,脆弱又柔情,眉眼又似乎镶着冰雪,手指戳着掌心,动作慢吞吞,看起来有些可爱。   纪司青抬头,安静的看着他,眼眸温顺,唇角动了动没有出声,身上微微皱的衬衣,让黎云和本来压下去的心思,又突兀的浮了上来,飘忽不定的挡在眼前,让他看不到其他的想法。   黎云和顺手暗灭了车里的灯,只留下了纪司青头上的那盏,暖黄色的光线照在了他的身上,耳尖发红,柔软的唇吸引着他上前,   黎云和抬手按灭了最后一盏灯,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如他期待的吻了上去,纪司青的唇很软,   黑暗中,他们安静又缠绵的接吻,直至十指相扣。   很多年后,纪司青依旧会记得这个隐秘的吻,让他心动不已。   纪司青仰头半躺在椅子上,后知后觉的小声哼了一下,脸颊红的透血。   黎云和的手突然伸进了他的衬衣里,大手捏着他的后腰,闻声笑了笑,得寸进尺的滑到更里面的地方,惹起一阵颤动,张嘴咬上了这人的手指。   车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潮湿,黎云和开灯擦了擦手,纪司青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转头蜷缩在椅子上埋着脸,黎云和看着手指的牙印,像只小猫一样,连出血的没有。   他开了车门,打开副驾驶,把风衣搭在旁边的人身上,抱着惨兮兮的纪司青走进了别墅里。   纪司青挣扎了几下,认命的坐在他怀里,脚上光溜溜的,被黎云和随意的扔在了门边,裹着大大的风衣,衬衣和衬裤被解开几个扣子,穿着这样的衣服,让一向正经的他有些不舒服。   黎云和摸了摸他的软发,语气温柔,目光淡然:“像只猫一样,说说吧,怎么天天加班?”   纪司青垂下目光,乖乖的说:“我刚来,想要努力一点。”   这句话太乖了,让黎云和噎了一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人,捏了捏脸颊:“努力工作没问题,可以把电脑拿回家加班,先生都几天没吃你做的晚饭了。”   纪司青红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喃喃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纪司青心脏咚咚的跳,他缩在风衣里,快速想要跑开:“那我去做饭。”再待下去他就要告白了!真是不好受。   黎云和轻松的拽回大衣,把人按在怀里,左手压着腰,修长的手指捏着手下消瘦的下巴,声音带着一丝哑意:“今天比起吃饭,还是先吃你吧。”   “啊。”他眨了眨眼,以为会放过自己的。   黎云和眯起了眼:“想什么呢,走吧。”   纪司青委委屈屈的被直接抱了起来,两只长腿圈着黎云和的腰,风衣落下,凄惨的摔在了地上,纪司青埋在颈窝上,摇了摇腿,默默小声撒娇:“先生。”   黎云和听了只是笑,冷冽的眉眼带着逢春的暖,抱着撒娇的小朋友进了浴室,看着轻轻松松的,不愧是整天健身锻炼的人。   –   此时刚度完蜜月回到家的安女士看着小儿子发来的照片,震惊的捂着了嘴:“小逸,你确定这个是吗?”   拍立得上的照片不是特别清晰,足以认清这个人的相貌,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小孩,年龄看着不大。   黎云逸幸灾乐祸的点头,嗓音透着确信,自信满满的说:“当然,上次回家我哥还提前去了其它地方,脖子上还有吻痕呢,妈妈,你不是发现了吗?”   安女士笑弯了眼,站在自家的玻璃窗前,剁了几下脚:“儿子,看起来就和你哥配,这个男孩子叫什么呀?”   黎云逸想了想,的确自己忘了问这回事了,只顾着确定有没有人:“我不知道,江离今天说,明天我哥不上班,妈妈去找哥哥就能看到了。”   安女士点点头:“明天和我一起,正好去给你哥送点吃的,下午司机接你。”随即果断的挂了电话,去找管家,安排明天做的吃的。   “我–”   “喂,妈妈???”黎云逸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可怜兮兮的被定下了行程,刚刚独立两天的只想躺在家里睡觉的黎云逸,难过的埋进了被子里。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响,同是助理的小姐姐戚笛发来求救问话,他打开看了一眼。   “小黎,在吗?在吗?江湖救急,江总自己陪客户去了,本来是后天的行程突然提前,现在我在a市家里,赶不回去。”   “地址发我。”黎云逸皱了皱眉,你都说了我能不去吗,他慢悠悠的打字,爬起来拎着外套出门,真是忙碌的星期天啊。   戚迪缓了一口气,一直拧着的线终于松了,她窝在沙发上快速打字。   “盯着点别让他喝太多,把江总送回家,这个月刚进一次医院,姐姐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mua~”   黎云逸的身份总秘办的人都知道,江离特地嘱托了不用担忧他的身份自然相处,黎云逸本人长得好看,又会卖乖,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明里暗里都被总秘办的小姐姐喊成弟弟。   半个小时后,黎云逸把车停在了璃玉会所的门口,随手把钥匙扔给车童,拿着手机进了会所。   这个地方他来过几次,每次大概率都是不醉不归,如今脱离了这种生活一个多月,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黎云逸果不其然看到几个脸熟的面孔 ,正勾肩搭背的喝酒聊天,捂着脸躲着上了楼梯,今天是来干正事的,不能因为狐朋狗友耽误了。   他铭记自己发过的誓言,我已经从良了!   包厢里传出女声的歌唱声,黎云逸透过门缝,看到了坐在正中间的江离,正一杯一杯的往下倒着酒,他想起秘书姐姐的嘱咐,弯着腰进了烟雾缭绕的包厢。   江离坐在中间,似乎没发觉有人进来,继续和旁边叔叔辈的人聊着合同,指尖像是带着冷淡的蓝火,斯文的落在玻璃杯上,一次又一次,面色不改。   黎云逸咬了咬唇,发挥自己混迹酒场的个性,把旁边的小女明星和小男明星挪了位置,夸的天花乱坠,一路坐到了江离身边。   “这次的开发,还真是全仰仗李叔了,您看我年纪不大,这一路上还多多请您帮忙呢。”   江离的声线不像往日的冷淡,如今带着奉承的味道,嘴边的假笑不知道什么时候练的炉火纯青,让黎云逸不禁甘拜下风,能做哥哥的朋友,果然都有几分厉害。   黎云逸接替了小明星的位置,抬手开始帮他倒酒,递到他手里,江离看着不一样的手,突然扭过头,眼睛里看着似乎才发现他来了,有些疑惑不解。   江离似笑非笑收回目光,接着和面前的李总碰杯,酒水扶到了唇角,他下意识的抿了一下,一扬而尽。   他想,不一样,这是气泡水,正在他胃里咕噜噜的在冒着泡。   黎云逸继续热切的倒假酒,充当一个安静的机器,眼睛不自觉的放在了江离的衣服上打转,蓝色的西服,内里是蓝灰色的内衬。   再往下,嗯,手上的表挺贵,他前天刚刚刷到过。   两个小时后,江离醉醺醺的躺在了沙发上,目送着李总被扶走,嚷着下次再来。   门啪叽的关上,黎云逸看着留下的几个小明星,转头看着纹丝不动的江离,开始充当助手的身份,叫来侍者送人。   小明星的眼睛在江离身上转了几圈,带着祈求的感觉,可惜了这人不解风情,一点不带搭理的。   包间清空了,江离坐了起来,目光恢复清明,他喝的半瓶洋酒,黎云逸就赶来换酒了,完全不到平常的酒量。   只是有一点醉,他想。   “走吧,我送你回家。”黎云逸看着他清醒,不准备扶着江离,抬脚准备拉开门。   江离闻言又倒了下去,半倚着沙发不动,眸子里仿佛跳出了不知名的东西,隔着雾气,告诉黎云逸:“我走不动_娇caramel堂_了,你快来扶我。”   “真喝醉了啊,我来之前你没少喝啊 ”黎云逸无奈的转过头,拉起江离的胳膊,扶着去了停车场,一路上连拉带拽的放到了副驾驶上,真真负责。   黎云逸长舒了一口气,关上车门,俯身系上安全带,江离突然动一下,唇角好像从青年的额角滑过,整个人僵了一下,没有动作。   黎云逸没有意识到,插上车钥匙开始定位,短信里面戚迪发了江离家的地址,他在定位上搜索。   定完位黎云逸停了一下,看着熟悉的地址,旁边喝醉的人,懵懵的感叹:“你怎么和我住一个小区?”   江离呢,江离闭上了眼,完全演绎一个醉鬼的形象。   他想,气泡水不是喝进了肚子里,是进脑子里了吧。 第二十一章 真是我的嫂子吗?   上午九点,黎云逸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快速按灭了不停嗡嗡的手机,熟练的关掉了音量键。   蠕动几下,黎云逸闭着眼抱着薄被,蜷缩在了保姆折好的衣柜里,身体趴在整齐的衣堆上,薄被落在地毯上,只露出来亚麻色的短发,思维深陷睡眠,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安女士坐在车里,看着打不通的手机,白皙的面颊上,双眸透着早知如此的意思,司机停在楼下,她拎着挎包踩着高跟鞋下车。   幸亏自己来的早,不然叫人都要一个小时,昨天晚上不知道去哪玩去了,现在还不醒,安女士想着想着,带着口罩和帽子低下头,按了上键,站在电梯间前等电梯。   电梯开了,安女士微微侧身让位,抬眼却发现是眼熟的人,自己大儿子的好朋友,江离。   安女士摘下口罩,眯起了眼睛:“好巧啊,小离,你也住在这边吗?”   江离眼圈下一片青黑,面色有些苍白,穿着休闲装,从电梯里先走了出来,恭敬的站在安女士旁边,温声回答:“阿姨好,我住在这边一段时间了。”   安女士仔细打量,有些心疼这个小孩,她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亲切的说道:“我来接黎云逸,今天准备去看看他哥哥,这孩子现在还没醒。”   江离面色如常,语气温顺的解释道:“云逸啊,昨天我谈生意,他送我回家才耽误了休息,是我的问题。”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跑哪玩去了。”安女士应了一声,因为这句话放过了问自己小儿子,蜜月半个月撒手不管,不知道黎云逸都跑哪了。   “阿姨,那我就不打扰了,祝您星期天愉快。”   江离笑了笑,伸手按开电梯,站在走廊上,看着安女士上电梯,动作十分绅士,眸中含着尊敬。   江离面色苍白,总让做长辈的不太放心,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走了一样,从他们小的时候就知晓了江家的环境,让人不自觉的心疼。   安女士想了想,还是开口喊住了人,自己儿子的好朋友多关心一下不算涉及他的隐私。   她弯弯眼,嗓音温暖,真心实意的说道:“小离,没事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吧,我让管家准备了不少菜,等下你们坐在一起吃,都是好朋友。”   十分钟后,安女士翻找无人,再度走进卧室,拉开了偌大的衣柜,打开手电筒,对着小儿子毫不留情的掐了下耳朵。   黎云逸身体猛地动了一下,闭着眼探出脑袋,半靠着柜门,嘴巴撅了起来,语气软乎乎的:“妈妈,手劲不能轻一点吗?”   安女士揉了揉他的脸,声音恨铁不成钢,对于撒娇毫不动容,点了几下额头:“你呀你,赶快起来,多大人了还躲柜子里睡觉!”   黎云逸埋着头到柜子里,可怜兮兮的哼唧:“妈妈,我想睡觉。”   平常去找哥哥还要挨骂,我才不要呢。   江离靠在门边,目光斜斜的看着角落,不经意的目睹了全程,故事主人公正顶着一头卷毛,睡眼朦胧。完全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且这个存在还可能让他尴尬一下。   安女士作为经常被撒娇的对象,从小看两个奶团子长大到现在,撒娇什么的完全免疫了,早知道直接带管家和保镖上来,把人抗走算了。   她拽不动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放弃手动,直接弯下腰,凑到儿子耳边,神色优雅,红唇轻抿,飘忽忽的落下四个字:“你哥来了。”   像是噩梦一般,黎云逸一个激灵瞬间醒了,直挺挺的拉着柜门站起来,白色的薄被掉在地毯上,衣架划拉一声。   黎云逸睁开眼,没看到他哥哥,倒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是江离。   窗帘在身后刷的拉开,阳光全部闯了进来,黎云逸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小声问罪魁祸首:“妈,我老板怎么在这儿啊?!”   什么老板?安女士有些不清楚他们的关系,看着手表,只严肃的落下一句话“赶快收拾,给你十分钟。”转身去厨房转转,检查儿子的生活状态。   黎云逸穿着短袖短裤的家居服,长腿笔直又劲瘦,站在阳光里白的有些刺眼,眉眼俊气,又淘气又大大咧咧的。   江离想起了高中云和说过的话,自家弟弟在国外上高中参加了游泳社,看样子有些成效。   江离面色不改,笑眯眯的收回目光,像是没听到这句窃窃私语,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眉眼刻着温润。   黎云逸突然确定了,江离是只纯种的老狐狸,总让自己感觉害怕,他脑子单线,向来会趋利避害,下意识的远离这种心思复杂的人。   江离聊了几句,安女士走远,他依旧靠在门边,转头抬脚进了屋子,神色安静的说道:“对了,昨天谢谢送我回家。”   黎云逸没有动,他抱着衣服,呆呆的点头说:“不用谢,都是工作。”   江离没有走近,他压下脚步,手指敲了敲手表,发出清脆的声响,和他的声音很像。   江离说:“等下和你们一起去你哥哥那边,赶快收拾一下。”他转身离去,他伸出手拉住了门,修长的手指握着门把。   轻松隔绝了世界,留着屋里面那只小狗,如他预期一般,正一脸茫然的捂着脸,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是为什么有些丢人啊。   黎云逸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手指抓着印着小狗的纯棉睡衣,不知道从哪来了冷风把腿吹了一下,打了个寒颤,他看到了后脑勺的卷毛。   真是,一!片!糟!糕!啊!   他自暴自弃的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社死吗?居然轮到我身上了,还是亲妈带来的社死。   –   上午十点,纪司青一头雾水的从床上被被子抱了起来,身上裹着被子,手里的笔记本被人合上,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双腿打颤,昨天晚上说尽了好话,嗓子都哑了,依旧没有逃过黎云和,只能先缓一缓,中午再下床。   这样一来,做饭什么的全耽误了,好在新时代最有名的发明叫做外卖,纪司青缓了一口气,肚皮早就塌了下来,有吃的就行。   餐桌前,他缩在黎云和怀里,茫然的看着桌上摆着的简单早餐,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这是你做的?”   橙色的餐盘里放着烤面包和煎鸡蛋,面包底下有些发黑,纪司青眼尖的看到,发觉了不对劲。   “第一次做,你先尝尝。”黎云和点头,把手里的叉子递给了他,纪司青耳垂红红的,缩在怀里拿过旁边惨烈一点的面包,小口咬着吃,有些发焦,还吃的下去。   小省钱精早就忘记去看惨烈的厨房了,而且心里满满的幸福,没想到这个人会给我做饭哎。   黎云和把牛奶递给他,长腿岔开,扶着纪司青的腰坐在他身后,快速解决了早餐,纪司青加快了速度,不违心的夸道:“好吃。”   的确,两样只要熟了就行,牛奶加热一下,这可太简单了,纪司青才不管这么多,就是心里开心^_^   黎云和看他吃完,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唇角微挑,抱着人又上了二楼,趁人不注意拿过药膏,压着大腿上药。   纪司青埋在被子里红着眼,眼角挂着泪花,像个小可怜,白嫩的肌肤红彤彤的,印子还没消下去。   每次上药都是这样,黎云和早就习惯了,他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把泪擦掉,拿过发着信息的手机,去书房处理文件了。   纪司青一会儿生着闷气,一会儿又开心,直接走过书房,小声的扶着楼梯下楼,终于想起来观看厨房的惨状。   门铃突然响了,纪司青正准备去开门,慢吞吞的挪到门边时,门突然自己开了,三个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江先生,一位女士和一个青年。   他不太认识,下意识的闭上了嘴,腼腆的笑了一下,快速掏出手机打给黎云和。   书房,黎云和滑开手机,一边看文件一边说:“怎么了,渴了吗?”   纪司青让开位置,扶着腰神色僵硬的站在墙边,眼巴巴的看着几个人打量着自己,垂下头低声说:“先生,你快下来吧,您的妈妈和朋友来了。”   纪司青脸有些红,他无奈的想,早知道不下来了,怎么会正好遇到呢。   纪司青挂了电话,咬着牙去了厨房准备,站在沙发后面问:“阿姨好,请问您喝茶吗?”   安女士看着模样乖顺的小孩和颤抖的两条腿,突然想说说自己儿子了,这么多年身边没个人,现在不知道收敛一点。   安女士弯了弯眼,语气温柔极了:“不用了,快坐过来我看看。”纪司青只能又挪了过去,坐下来才舒服一点,软软的沙发让他的腰都放松了起来。   黎云逸让出位置,跟着江离坐在了对面,旁边的人靠在沙发上,一副熟稔的样子。   黎云逸收回目光,看着面前害羞的青年,心里直想,这真是我嫂子吗? 第二十二章 ?口是心非   这个场面对于纪司青本人来说很尴尬,非常尴尬。他从小就不太会和长辈相处,独自生活已经成了习惯,家里的亲戚这几年也因为母亲生病远离了。   难得遇到这么漂亮又温和的长辈,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耳尖渐渐红了,干净的眸子往下垂,直直盯着脚尖。   偏偏黎云和的妈妈非常热情,白皙的手上带着温热,抓着他温柔的问东问西,靠近时的气息温暖,很舒服的香气,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正自己住在医院里,让他好好上班,不要天天去看自己。   “怎么称呼呀?”   “我叫纪司青,阿姨喊我什么都行。”纪司青红着脸低下了头,睫毛轻颤,清冷的面颊像是一层简单的伪装,只留下了真实的乖顺可爱。   安女士心里面都是满足:“那我就喊你司青了,念着就好听。”   “好。”他微微笑了,乖乖的回答。   心里想的都是,黎云和怎么还不下来,他快撑不住了,眼睛里闪着无措。   安女士越看越喜欢,手指拍着肩膀,自己的大儿子从小不归自己管,就连之前的恋爱对象都没见过几次,回回都出事,哪有这个孩子看着顺心呢。   江离低头玩着手机,不偏不倚的靠在与黎云逸相邻的抱枕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屏幕,问着还不出现的人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身体动了几下,慢慢往左边挪,江离扫了一眼,面上毫无波动,手指却抓紧了手机。   –离:还不出现?小朋友马上害羞死了。   –黎云和:马上,刚来了一个电话,你先看着点。   –离:收到。   江离撑着下巴,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黎云逸,让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莫名的阴寒,黎云逸站了起来,语速飞快的说道:“我去倒杯水。”   安女士看着儿子逃窜的背影,嘴角一僵,愣了一下,继续面不改色的和满背荆棘的纪司青聊天,善于谈心做长辈的她,很快聊到了纪司青的学业。   “司青之前在哪读书啊,年龄看着不大呢。”   “在燕大读了硕士,阿姨,我已经26岁了。”听到燕大戏剧学院毕业,眉眼又弯了弯,还是一个文学硕士,还以为自己的儿子要打一辈子光棍。   “司青看着成绩就很好,不像我家的小儿子,在国外上的学,现在才上班。”   “没有没有。”纪司青红着脸,不熟练的回应着长辈的夸奖,黎云和怎么还不来啊。   大概是听到了纪司青的请求,男人终于出现在了楼梯上,他穿着蓝黑色的家居服,掩在眼底的笑意被藏了起来,留下来满是凛冽的气质,似是寒冰突如其来。   江离转头,慢悠悠的冲他眨了眨眼,随即转身。   黎云逸站在墙角抱着杯子,清亮的眸子透着一丝傻气,看着自己的哥哥和老板互相对暗号,看不懂哎。   黎云和慢条斯理的坐下来,黎云逸被迫选择坐在自己哥哥还是老板身边,他转头坐在了江离旁边。   江离给他的感觉和哥哥不一样,就像是小时候最害怕的班主任,整天盯着他,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下一秒似乎就能把自己拆骨入腹,放过我吧。   黎云和看着纪司青不自然的表情,红透的耳垂,走过去搂着腰把人提起来,凑在耳边吻了几下,说道:“上去休息吧。”   怎么能当众亲昵呢,好在纪司青如释重负,他和在坐的人告别,慢慢移动身体,看着惨兮兮的,黎云和想了想,转过头道:“黎云逸,扶着人上去。”   纪司青瞪大了眼睛,眼尾红红的,立即反驳:“不用了。”   黎云和不搭理他的话,看着自己的弟弟,威胁道:“我说用就用,楞什么?赶快去。”   黎云逸放下杯子,小步跑过去,扶着纪司青的胳膊上楼梯,边走还边小声嘀咕。   纪司青没听清,神情恍惚,只感觉自己这辈子的人都丢完了,烦死黎云和了。   黎云逸把人扶到了纪司青指着的卧室,纪司青坐在床上说:“谢谢。”   黎云逸没走,坐在他旁边,晃着腿,看着纪司青缩在被窝里,把人拽了起来,脸上是明晃晃的一百八十问。   “我哥对你好吗?”纪司青脖颈露着痕迹,他收回了这句话:“看起来挺好的。”   纪司青脸红着埋下头,“那你喜欢我哥吗?好多人都是因为我爷爷的钱跟他交朋友的。”   纪司青眼眸带着认真,他小声说:“当然喜欢啊。”   黎云逸点点头,开始为自家哥哥说话,“那就好,虽然他脾气不好,看着很吓人,但是他还是不错的。”   安女士把人打听的透透的,知道大儿子有话说,也没准备拦人,举起手机悄悄的拍了几张照片。   黎云和无奈的看着自己母亲新鲜的行为,不做评判:“妈,您怎么突然来了?这次旅行怎么样?”   “挺好的,跟你爸吵了几次,他现在被我扔在了a国。”安女士眼神冷了下来,毫无感情的陈述事实。   黎云和摸了摸鼻尖,当做没听到自己父亲的遭遇,继续说道:“人您也看到了,还有别的安排吗?”   安女士语气淡然,不似刚才的热切谈心,反而有些不近人情的认真:“这孩子我看着不错,哪知道一上门就看到这些,还把人折腾这么惨,这么多年身边没个人,突然有人了。”   她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忽然冷冷道:“现在我问你,你喜欢吗?”   黎云和垂眸,盯着手指上的轻微咬痕,静静笑了,面上波澜不惊,反问道:“喜欢不喜欢,有这么重要吗?”   安女士看着感情好似依旧未开化的儿子,美眸浮上恨铁不成钢的意图,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   她冷声教训:“我生你,无论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你都不能做始乱终弃的人,谁家孩子怎么玩我管不了,但是你不能。还有小江,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听到了吗?”   波及江离,他坐直了,面上浮着笑,快速求饶:“阿姨,我保证不会,云和也一定不会的。”   安女士应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儿子,黎云和向来不会欺骗家人,他一声不吭的听完这段话,动了动唇角,安静道:“我再想想,说实话,您说的我没想过。”   安女士当了一次慈母,她呼了一口气,想起了另一件事:“这次你的生日会还在老宅办?”   黎云和点点头,两只手指摩擦,他抬头,淡淡道:“嗯,和去年一样,辛苦您了。”   安女士拎着包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从小就心疼自己大儿子,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要从老爷子手里抢回来,不让他受这份罪,现如今连喜欢个人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擦了擦眼角,嗓音温和了起来:“你爷爷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就算位置给别人,妈妈也有钱养的起你,不用去相什么亲。”   黎云和笑了笑,舒展了眉眼,他说:“妈,我都知道。”   安女士恢复了潇洒的样子,她笑盈盈的留下安排,站在门边:“我走了,等会儿还有约,小江和云逸你安排人送一下。”   “嗯,您慢走。”黎云和关上门,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好友,“想干吗?”   江离捏了捏衣角,靠在门边,眼神带着看破尘世的感觉:“我怎么感觉,你刚才在口是心非呢。”   黎云和薄唇打开,转身进了储物间,冷淡的留下三个字:“不可能。”   江离看在眼里,走过去跟着他站在旁边,屋里的酒柜亮着灯,淡淡说道:“是么。”   江离看着人开酒,勾了勾唇,我总感觉那你百年不动的感情,要动几下了,这算铁树开花么,看着也不错。   黎云和自己倒了一杯,棕色的洋酒在透明玻璃杯里摇晃,他在江离跟前坐下来,眼潭幽深,难以估测般。   这种状态,江离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伸手在这人面前摇了摇,抓回了目光:“想什么呢?别我说的成真了。”   黎云和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事情,安女士今天提醒他了,他没隐瞒,直接说:“合约要到期了,我在想要续多久。”   江离听笑了,他直截了当的说:“你说续就续啊,你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啊。云和,你还不如跟人家谈恋爱呢,直接一点多好。”   黎云和摇摇头,神色不明,他说:“谈恋爱也会分手,我只是感觉在一起很舒服。”   江离闻言愣了一下,他摇摇头,真心实意的提醒:“合约总会到期,除非你想和他一起一辈子。”   他仰头而尽,半杯烈酒下胃,刺的心口不适。   这两个兄弟,没一个情商高的。   一个后天,一个天生,偏偏都让他遇上了。   江离哗的点上烟条,漂亮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条,隔着烟雾和空气,他看着黎云和,认真道:“云和,在一起一辈子,需要付出真心。”   这颗真心,不一定会有回馈,好在纪司青看着很喜欢你,大概率会有一个圆满。 第二十三章 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江离没再多说,意思却溢于言表,拿着烟去屋后花园抽了,算着时间离开。   黎云和坐在原位上,修长的手掌掐着酒杯,神色阴鸷而安静,耳边都是安女士的话。   卷起不知是暧昧还是宠溺的暴风雨,呼啦啦的来临,把之前的和谐生活全部打破了。   纪司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既乖又娇,工作居家做饭好吃,少见的好情人,不是其他家的三天两头的作,又哭又闹,可他也不能凭借一句舒服,把人再困在身边。   有道德感的时候,连养个情人都显得不正常了。   但是,他喜欢他吗?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喜欢任何人,心动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黎云和活了快28年,依旧没有答案,很多人都拿过这个问题问他,从年少读书到青年叛逆。   再到今天,他们总在反复的问自己,“你喜欢吗?”   喜欢可以定义情感,在他身上完全失效了,他闭上眼睛坐在餐厅里,紧闭的双眼逐渐冷了下来。   黑暗中,他看着记忆里年少的黎云和,面上满是嘲讽的冰冷笑意,他不懂什么样是喜欢,只是知道在一次次的高压教育下,这颗不曾动过的心,在反复告诫自己,“你要活下来。”   黎云和眼里的光渐渐熄灭,零散的光像是一首来自遥远的歌,他低语:“再等等吧,等我挣脱了枷锁,再好好决定。”   十一个月,纪司青还能和他在一起很久,计划慢慢在如期进行,在他们走完这段关系前会结束。   黎云和起身放下酒杯,跟在江离身后上楼,线条锋利的侧脸透着一丝掩饰后的冷静。   他再也无法把纪司青这个人忽略掉,他像朵寂静的山茶花,无声无息的长在自己的心口,悄无声息的绽放。   江离敲了敲卧室的门,黎云逸嗓音清脆,“进。”   他没走进去,身上沾着烟味,他站在门口,对着坐在床边的黎云逸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扭头对身后的黎云和道:“借辆车。”   黎云和去旁边的柜子,拉开把前两年买的迈巴赫钥匙拿出来,随手直接扔给他,前段时间刚加满了油,正好用。   至于前两天的车,吭,纪司青的衣服还落在车里。   黎云逸趁机凑在纪司青耳边,笑嘻嘻的说:“我说过的话可千万别跟我哥说啊。”纪司青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小青年一脸不情愿的走了,站在门边突然挥手大喊:“嫂子再见。”   江离震惊了一下,收住了笑,快速恢复正常,拎着人赶在黎云和揍弟弟前赶紧下楼,黎云和转身盯着黎云逸的背影,没发脾气。   “啊?”纪司青好不容易消红的耳垂,又蔓延了红色,这一天简直无语极了,恨不得是一场梦,直接睡过去才好。   他往下滑身子,直接缩在了被子里,一点都不露出来,闭着眼睛渐渐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就连黎云和走进来坐在他身前看自己都没发现。   黎云和办公完走过来掖被子,意外被抓着了手指再到一只手,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左手,揣在怀里不动。   他的手挪着挪着,搭在纪司青的肚子上,很瘦的人身上都是骨头,偏偏肚子和臀上有些肉,软乎乎的很好摸,至少手感不错。   黎云和不自觉的开始想着,把这个人喂胖一点,身上最好穿着小孩子的羊羔毛家居服,抱在怀里的时候很暖和,黎总已经忽略现在是春季了,安排单手拿着手机安排生活助理购置。   “唔。”似乎是闷得久了,纪司青探出半个脑袋,苍白的面颊上染着一层薄红。身体横躺着,脑袋靠着胳膊蹭了蹭,下巴尖尖的,没几两肉。   怎么看怎么是母亲口中的小可怜,也许这样也不错,他笑了,又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像是生病了,在不正常的环境下长大,早该病了。   纪司青突然睁开了眼,近在咫尺的黎云和,消瘦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眸映出了这人的倒影。   真的是黎云和,他喜欢的黎云和,怎么能一醒来就看到这个人呢,会让他快乐很多天。   黎云和俯身靠近,他掐着他的下巴,迫使纪司青张开了嘴,黎云和的气息攻略城池般,强势又快速的闯了进来,像剧烈燃烧的烈火一般,轰轰烈烈又毁的壮观。   纪司青才睡醒,抱着他的两只手,渐渐没了力气,虚虚的抓着,唇齿间发出求饶的嘤唔声。   窗外早就进入了黑夜,床上打着路灯淡淡的光,黎云和松开了纪司青,他伸手拿着纸巾,细致的擦了擦纪司青嘴角的口水。   黎云和摸了摸纪司青的头,他说:“小司青,明天出差一个星期,要乖乖等我回来,陌生人的电话和信息都不要接。”   “七天之后,我的生日聚会,张特助会来接你,空出来那天,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先生。”纪司青呢喃,对这温柔体贴不敢确信。   在黑暗里,他神色冷冷清清,趴在枕头上,松开了黎云和的手。   “乖,我订了晚餐,收拾完下来吃。”黎云和按开了床头灯,转身去了楼下。   纪司青感觉不太对劲,这种感觉持续到了黎云和离开后的七天里,他把自己沉浸在工作里,完全忽略了生活。   三天后,又是一个深夜,李导吃完晚饭,把老婆送回家拐回来看着明亮的灯光,开始头疼,合作对象太努力了怎么办,自己只想按时上下班,毕竟开机之后就没有正常作息了。   李导拎着门禁卡上了二楼,纪司青正坐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打印资料和稿件。   李导开始自愧不如,语气都低了几分,敲了敲他的桌板,说道:“回家睡觉。”   纪司青头都没抬,态度极其敷衍:“等下就好。”   李导摸了摸鼻尖,手机屏幕滑到了黎总的微信画面,放到纪司青跟前,他善良的说:“黎总上次说了,不能让你熬夜,给点面子。”   纪司青面色有些松动,他按了按额角,快速存稿下线关了电脑,跟着李导起身。   “这就对了嘛。”李导松了一口气,定稿结束还早,纪司青快把工作一次性搞完了,这边演员还没选完呢,急什么。   “师弟啊,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怎么认识的?”李导锁了门,看着低着头走路的纪司青,揽着人的肩膀,语气沧桑的问着八卦。   纪司青说:“两年前有些事情见到,之后就认识了。”   同性婚姻法都通过了,圈里有不少的一部分人都是gay,李导不置可否,他说:“这样看来是一见钟情啊。”   “对。”纪司青突然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上车,李导看着自己的小师弟认真的样子,突然就笑了,眼角似乎含着一点点泪花,纪司青看不清,只听到他说:“真好,我也有过一见钟情。”   他发动了汽车,驶入安全航道,深夜的车辆很少,李导心情也上来了,他说:“我之前跟你讲过,那次我跑到非洲拍纪录片,遇到一个合作的姑娘,一眼我就喜欢上了,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快乐。”   “我们两个人一见钟情,约好回国就结婚领证,结果呢,人算不如天算。”   纪司青抬起头看着他,李辉停顿了一下,有些冷淡道:“她前男友回来找他了,据说是初恋,一声不吭就和我断了联系,我被甩了。”   李导把车停在了附近的酒吧路边,他没有下车,在问纪司青的建议:“要喝酒吗?”   纪司青的心脏似乎在一直下坠,他意外的点头,跟着他走进了散发着火热气息的酒吧。   纪司青气质冷淡,常年冷着一张俊脸,白衬衣裹着上身,一丝不乱,他坐在热闹的吧台里侧,上面是演唱着歌曲的不知名乐队。   李辉跟旁边的人聊的火热,他端着一杯酒,像是闯入新世界的新奇者,一切都离他很远。   彼时黎云和待在大洋彼岸的60层酒店卧室里,身边是汇报进度的项目经理。   黎云和面色阴霾,比外面的雷雨天还要阴沉,经理似是感到了这个气氛,头又低下去了几分,快速汇报完撤退。   黎云和转头喊住了人,问着早上听到的话,“张经理,你刚结婚?”   张经理愣了一下,快速点头,“对。”   黎云和想直接问感情,又换了一个措辞:“同性家庭幸福吗?具体说说。”   张经理想起了自己的爱人,他微笑着说:“很幸福,我们是大学认识的,当时我是他的学长,毕业后,我向他告白了。”   黎云和面色阴沉不定,他冷淡的打断道:“知道了,下去吧。”   张经理一头雾水的关上门,黎云和脑海里反复闪着那句话:“毕业后,我向他告白了。”   此刻手机里面正好有几张照片,他专门找人保护纪司青,结果却拍到了他和学长去了酒吧。   黎云和滑开手机再度关上,他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第二十四章 只想被他带走的小司青   灯红酒绿的感觉,酒吧里的舞池一堆人摇头晃脑疯狂的蹦着,李辉虽然不至于这样,看着也玩上头了,正和朋友聊的火热,留下他坐在吧台边。   纪司青自己没什么心思待在这里,只是暂时不想回到别墅那边,平添了许多烦躁,乱糟糟的环境,提不起兴趣。   他慢条斯理的喝着酒,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喝醉。   大概年少的时候经历了太多,导致纪司青在外面都放不下戒备心,无法完全的放松下来。   酒水在杯里摇晃,说实话,他不是第一次来酒吧。他冷冷的蹙了一眼悬挂的月亮灯,就挂在酒吧中央的上空,带着梦幻般的灵动,心思飘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冬季,果然是这个酒吧,没想到还在这里。   那一年,纪司青16岁,他抱着一摞子卷子从办公室出来,光明正大的路过了高三的教室。   他走的很慢,照常看教室里的那个位子上,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空着,身体被跑出来的男生撞到,卷子哗的一声,在门口洒了一地。   男生惊讶一下,立刻蹲下来道歉,帮着纪司青整理卷子,一边喊:“黎云和,赶紧过来帮忙,站着晒什么太阳啊,都是紫外线。”   纪司青闻言,头埋得低低的,听着那人从旁边走过来,蹲下来给自己整理卷子,三个人把卷子摞在他手里,“对不起啊,小学弟,马上上课了,赶快回去吧。”   “没关系。”纪司青忍着激动的心情,红着耳朵抱卷子离开,人停在了拐角的楼梯口,听着旁边的男生对黎云和说:“晚上我们去万一玩,你去吗?”   黎云和嗓音低沉,很好分辨,纪司青听见黎云和说去,心里多了其他的想法,他想再多看几眼。   纪司青找到班里的混子打听,又找理由借室友的借读卡,拿着纸袋成功走出校门,去卫生间换下校服,搭车去他们说的酒吧“万一”。   没想到纪司青未成年,他根本进不去酒吧,门口保安拦着,十分尽职尽责,完全进不去。【鬼姐姐鬼故事】|guiJJ. N et|   他只能抱着纸袋,蹲在酒吧的大树后,执拗又安静的看着出口,直到有一个陌生的青年,走近敲了敲他的肩膀,把他带进店里。   保安看到人没敢拦着,这个人似乎很厉害,纪司青眨眨眼没吭声,跟着进去。   纪司青晃了一圈,他看到了黎云和的包厢,没敢跟过去,抱着一杯男人递来的橙汁,埋头苦笑。   现在,纪司青眼神干净又冷淡,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一只腿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另一只踩在高脚椅上。白衬衣黑裤子衬得人像个钩子一样,吸引着无数人来临,又被他冷漠的拒绝掉,平白碰壁。   还是回去休息吧,但凡能遇到比黎云和还让他喜欢的人,纪司青就不会蹉跎着将近十年的岁月。   喜欢一个人久了,就连看着别人的时候,都会开始比较,可惜了,没有人再能让他这么喜欢了。   纪司青的世界,感情是有限的,而他在黎云和身上已经倾注了全部。他只会对这个人撒娇,只会对这个人发脾气,甚至只会为了这个人哭,别人再好再坏,都与他不相干。   纪司青不再回想,坐在这里兴致寥寥,不如回去睡觉。他松开酒杯,走过去和李辉打了个招呼,拿着手机,想要出门打车回家。   黑暗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在纪司青起身离开之后紧紧跟了上去。   纪司青走了一段路,形单影只的站在路灯下等车,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难得一见的黎云和的电话。   纪司青没顾得上看约车软件,直接接通了塞上蓝牙耳机,嗓音透着一股子软意,不似刚才的冷漠无情:“怎么打电话了?”   黎云和莫名噎了一下,他靠在椅背上,故作漫不经心道:“刚忙完,想起你了。”   “哦。”纪司青不会在外面撒娇,他微笑着点头,倒是温顺又俊气。   可惜黎云和看不到,倒是以为纪司青在敷衍自己,忍着语气,反问道:“这个时候还不睡吗?”   纪司青站在路边,面色冷淡,语气却变得软绵绵的:“嗯,我刚才下班去了酒吧,现在刚出来,准备回家呢。”   黎云和扶额叹息,纪司青好在没说自己在家的谎话,是自己心急多想了,这些天被问题环绕,思绪都乱了。   他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明知故问道:“…你去酒吧了,喝了多少?”   “就一杯。”纪司青耳垂很红,他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慢慢的开始说傻话,声音语调也越来越低。   真喝醉了,“等几分钟,我叫司机来接你回去。”黎云和使了一个眼色给特助,让他听着地址,“你在哪个酒吧,告诉我。”   “黎云和,你知不道这家万一酒吧啊,你以前去…我看到你了…”纪司青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就像那天一样,看着黎云和走进去,感受到自己和他的差距,他无法跨越的银河。   他声音很低,黎云和只听清了酒吧的名字,感觉很熟悉,转头跟特助说地址:“万一酒吧。”   张特助拿着手机去约车打电话,屋里就剩黎云和一个人。   黎云和缓了缓神,耐着性子继续隔着大洋彼岸哄人,别真在外面睡着了,晚上还是有温差,他在外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担心的要紧。   纪司青没等到车,他坐在公交站牌前的椅子上,语气可怜兮兮的,把白天胡思乱想的话全吐了出来。   纪司青:“黎云和,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黎云和:“不是。”   纪司青:“黎云和,我喊你黎云和好不好?”   黎云和:“…好。”   纪司青:“黎云和,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跨越十年的喜欢,终于借机宣之于口,心口像是突然绽放了烟花,耳边轰隆隆的。   黎云和轻声道:“乖。”嗓音里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人世间的感情莫过于此,它往往在不知道的时候,突然来临。   纪司青抬头,看到了几个围着的人,黑色的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明显,他按掉了口袋里的手机,不想牵连别人。   他侧了侧头,听着面前留着胡子的人说:“纪司青,可在这地方找到你了。”   黎云和听的清晰明了,阴鸷着一张脸,一边攥着手机,一边起身去找助理。怎么回事,他不在纪司青就没个安全了,下次非得排个保镖跟着。   纪司青没起身,只坐在椅子上,眼眸安静,眉间的更是多了几分不屑一顾的轻蔑:“叶文?我记得你,这是想干嘛?”   叶文从后面走了过来,狠狠的踢了一脚纪司青身后的板子,拎着他的衣襟,阴森森的说:“就是因为你,我现在工作也没了,你说我想干嘛。”   纪司青纹丝不动,他面上一点恐惧都不存在,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该得罪的人,呵,纪司青,你配说这话吗,当初得罪人被打是你不是我,就因为我说你两句,这不都是事实啊。”   “你卖身还不能让别人说了,真是笑话,你金主知道你还跟着李导吗?要不要我去说说,给你增加一点刺激。”叶文捏着纪司青的脸颊,两只手蹭了蹭。   纪司青抬手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他站了起来,眼神轻蔑,苍白的脸颊裹着一层红,被摩擦的痕迹。   纪司青拿出湿巾擦了擦脸,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叶文捂着左脸,气的直接指挥兄弟几个围上去。   叶文准备把人抗到前面的巷子里,再好好教训纪司青,灯光下,这身皮肉看着倒是细皮嫩肉的,碰一下就红了,他可要抓住好好按在手里玩弄。   三个人围了上来,纪司青快速躲闪,直接跳起来,反腿一左一右踢倒了两个人,转身就从两个广告牌的缝隙跳出来,抬腿往酒吧跑。   街上人烟稀少,只有隔着几十米的万一里,依旧火热的不像话,他想法简单,跑的飞快,他们总不能把自己当着一堆人的面捆起来,自己这几年生疏了,打架大概是打不过这么多人了。   酒吧门口突然出来一个人,纪司青没来得及刹车,转头往墙上一撞,这一个劲倒是撞得不轻。   叶文拉着他的衣服就想把人拽走,笑着和保安解释,这是他喝醉的朋友,正闹脾气呢。   纪司青扶着墙往里面走了走,腿上大概是碰了,他认真对保安说道:“您好,我不认识他们。”   保安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的眼神,立刻把几个人拦在了门外,“我们酒吧有义务保护消费者,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叶文气哄哄的跟着几个花钱雇来的兄弟蹲在不远处的对面,他就不信了,自己还等不到纪司青出来,他躲着有什么用,今天一定要抓到人。   彦清允看着纪司青的长相,和那人完全不一样,他弯了弯眼,放下心来,扶着胳膊进了酒吧:“走吧,去处理一下你的腿。” 第二十五章 浅情人不知   纪司青松开手,他半靠着墙,眼睛透过玻璃外,盯着对面蹲着的人,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回去,语气也变得十分客气:“谢谢,不用了,我回去擦点药就好。”   彦清允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平易近人,掩不住的贵气浮现,他如约听到拒绝的话,没其他动作,反而顺手递过亮着屏幕手机,纪司青只感觉他脸上似乎带着他不懂的笑意。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纪司青,你最好给我听话。”   纪司青低下头,突然发现手机屏幕上黎云和黑沉的脸,一时吓得差点扔了,变了神色,嘀咕着怎么有他呀。   纪司青故意装作没听到,他不想挨训,往后侧了侧身,轻轻推开了手机,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彦清允,目光盛满了疑问。   彦清允笑弯了眼睛,他解释道:“这家店是我开的,我是云和的朋友,他让我来帮一下你。”   纪司青听明白了,他安静说道:“谢谢。”他维持着合适的尺度,看到这样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去接近,认真翻着手机,想自己成功回到家的成功几率有多大,今天怎么这么多麻烦呀。   彦清允读懂了纪司青的意思,他转过头走开了几步,切换语音聊天,拿在耳边安慰了几句:“云和,人没事,先挂了啊,我把人送回去你们再聊,别当着我面训人。”   “我哪有...我知道了,你去吧。”黎云和没为难他,直接说完挂了电话。   他一直知道纪司青自立,从来不会因为工作或者其他的,向自己撒娇依赖,甚至感觉他让自己省心。   这样一看,果然是不会依赖他,黎云和面色逐渐变得阴鸷。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依赖自己呢,他明明很喜欢自己,每前进一次,好像都变得举步维艰。   曾经,黎云和以为纪司青对自己是有着可以无所顾忌的感受,现如今已经彻底掀开看,他对自己有太多顾忌,太多槛拦着他了,总不能是自己误会什么了吧。   嘶,彦清允只感觉他的气还是没消下去,这是真动感情了。   彦清允无声的笑了,越来越感觉有意思了,他恢复好正常的表情,当着纪司青的面,忽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纪司青回过神,抬头看着他,彦清允温和道:“站这儿等着,我送你回去。”   “好。”纪司青悄悄低下头,也没法子了,既然说黎云和的朋友,大概没关系吧。彦清允随口嘱咐了,让两个保安看着他,一边打着电话走去酒吧前面的停车场。   不一会儿就开车停在了酒吧门口,“乖,一个小时后准时到家。”他言语温柔,停下挂了电话,顺手按开车门。   纪司青一瘸一拐的上了暗红色的跑车,在叶文几人不甘心的注视下关上车门,纪司青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叶文这样做,那人知道之后如何处理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不是圣人,从小到大打过的架不计其数,叶文言辞上的侮辱已经触碰了自己的底线,更没必要去原谅。   彦清允左手搭在窗边,目光一撇车后,唇角扬起,开车扬长而去,离别墅不近,他放了一首较为安静的古典音乐,一路上没和纪司青说几句话。   纪司青也乐得轻松,带着耳机靠在窗边摆弄手指,很安静的样子,不过相处不久,彦清允开始知道,云和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了。   夜风徐徐吹过,吹散了纪司青的醉意,越来越清醒,他看着燕市的夜景,慢慢想到自己之前干了什么,反而楞了几分钟,更加安静了,仿佛只能听到呼吸声。   下车前,车辆停在别墅门口,彦清允突然看着他,说道:“其实,之前见到过你,在很多年前的万一。”   “再次谢谢你带我进去,又帮了我。”纪司青松开了安全带,影影倬倬的灯光下,他从见到的第一面就知道彦清允是谁,是当初帮过自己的人,虽然那次让自己很伤心。   彦清允眯了眯眼睛,依旧是一脸和煦的样子,他扬扬手,按开门锁:“小事情,赶快回去吧,记得上药,再给云和回个电话。”   纪司青再度应了一声,拉开车门下车离开。   看到纪司青进去,彦清允才发动了车,直接从另一条路绕道回家,刚接到黎云和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急匆匆的从酒吧包厢出来,一出门就撞到了他,让自己不费吹之力找到人,连开口安排找人的话都没说出口。   彦清允左手手指夹着一支烟,他缓缓吐气,大概这个事情,这些人之中只有自己知道,也算是大晚上的意外收获。   真有意思,云和的情人是高中暗恋自己的小学弟,像是情根深种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福气,随便在医院捡个人就找了一个宝贝。   他这边还不知道沈明承什么时候能开窍呢,车辆停在车库里,彦清允抽够了烟,站在门外象征性的散了一下烟气进屋。   一进屋,果不其然看到了盘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的人,穿着软乎乎的家居服,一举一动可爱的不像话。   上次他抱着沈明承回来,休息了几天,明里暗里骗着没让沈明承回家,现在倒是住下来了。   彦清允踢掉脚上的皮鞋,走过去坐在沈明承身后,突然想缠绵一下,抱着揉搓一番。   沈明承大概才发觉他的到来,转头看了他一眼,专心致志的低头玩着手里面的手柄,干净的双眼盯着大电视毫不移动。   彦清允低下头,在这人的耳朵后面亲了亲,牙齿轻轻咬着,“彦清允!”沈明承僵硬着身体,索性扔掉了手柄,转头就又想打一架。   彦清允双手攥着他的拳头,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变得有些落寞,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是认真的呢,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彦清允想着想着双手松开了,起身去了二楼。   沈明承游戏中断,架也没有打成,一脸茫然的坐在地板上,他摸了摸发麻的耳朵,彦清允这是又在发什么神经啊。   手机叮咚一声,沈明承低下头,他顾不得再想,看到了一个很久之前的电话号码,震惊的捂住了嘴,抬脚跑到楼上去找彦清允。   彦清允换上浴袍,正在洗漱室洗澡,他看着突然跑进来的人,手上还拿着手机,他眉眼上挑,带着往常的笑,温和道:“怎么了?”   沈明承开心极了,他兴高采烈的说:“林慕要回来了!第一个跟我说的,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呀。”完全没有发觉隔着雾气,彦清允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快乐的手舞足蹈。   他微笑着说:“是吗?拿过来我看看,说不定是骗你的。”   沈明承拿着手机走过去,又转头,才不好意思看他的身体呢,高兴的太快,自己完全不设防。   彦清允擦干了手,坐在浴缸里接过手机,沈明承伸着手问:“看完了吗?我还要回信息呢。”   你还回信息,他面色阴沉,“哗啦”一声,手机掉到了浴缸里沉在了下面。   彦清允低下头,隔着扶着的泡沫,抬脚不客气的压了压,扫了一眼震惊的人,他似笑非笑道:“怎么办,掉浴缸里了。”   沈明承转头睁大了眼睛,面前的人纹丝不动,他趴在浴缸上,又不想伸手捞,气冲冲的说:“彦清允,你给我拾起来啊。”   彦清允面上变得有些委屈,两只狐狸眼垂了下去,沈明承发觉他语气平淡,随手一划拉,头都不抬的说:“给。”   沈明承面无表情的盯着湿淋淋的手机,两只手指夹着“你说,你上次拦着不让我换防水的手机,是不是故意的?”   彦清允不搭理他,直接侧过头,眼睛都不带眨的,声音闷闷的:“明天赔你新的防水的。”   他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从小到大这人一生气就这样,沈明承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坐在浴缸旁边掰正了他的脸,疑惑的问道:“你又哪里生气了?”   彦清允机械的说:“没有,是我耽误你和林慕说话了。”   沈明承眨了眨眼,看着人无语道:“彦清允,我就说说,你怎么能当真呢?林慕喜欢的是云和不是我啊。”   彦清允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佛开手准备起身,沈明承却紧紧抓着他不放,莫名的执拗,彦清允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沈明承穿的是薄绒的皮卡丘家居服,料子很滑,他拽的又狠,直接滑在了彦清允的大腿上,彦清允顺势扶着他的腰,一点没碰到浴缸。   彦清允捧着他的脸,轻飘飘道:“这样你愿意了?”   沈明承红了脸想要起来,腰他的手攥着,衣服又占了水,浮了起来,怎么这么烦人啊。   彦清允低下头,抬起下颌,温柔的咬住了他的唇,这人分开两条腿坐在他身后,竟然有了反应。   沈明承抬头,彦清允咬着脖颈厮磨,他陷入混沌的想,这似乎感觉也不错。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第二十六章 我这张脸不好看吗?   一吻结束,沈明承总感觉彦清允今天的态度很奇怪,他摸着被咬破的唇角,无措的看了彦清允一眼,嘟囔着:“你干嘛这么激动啊。”   彦清允家的浴缸很大,就算沈明承坐到对面一起泡澡也不拥挤,可他偏偏捏着沈明承的腰,甚至滑在胯骨上,占有欲极强的姿态,让沈明承想跑也跑不掉。   彦清允只笑不言语,左手搭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按着,狐狸眼静静闪过一丝狠厉,浴缸的水渐渐凉了下来,只留着温热的温度,两个人不动。   沈明承挣扎了几下,扭头埋在他的颈窝直接咬了几下狠的,咬痕的程度,明天看估计都要变青紫了,彦清允似乎是发觉不到疼,反而摸着他的圆嘟嘟的后脑勺,全然宠溺,近乎病态的放肆着他。   沈明承咬完抬头看着他的表情,气的不行,他不理解“彦清允,你到底要干嘛?”这不疼吗?到自己身上要疼的喊出来,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啊。   彦清允笑了笑,双眼依旧裹着触及岁月的温柔,他反手抱着沈明承,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明承,我喜欢你啊。”   又一次告白,沈明承侧头,这个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喜欢自己,他身体渐渐僵硬了,不可置信的呢喃:“你认真的?”   彦清允靠在他的肩上,慢慢捏着他的手指,眷恋极了,慢慢道:“不然呢,我可没有兴趣骗人啊。”   沈明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给我点时间。”一向风流的沈少爷突遇感情问题,简直是和南方下雪的概率一样,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朋友,给自己告白。   “嗯,乖。”彦清允吻了吻沈明承的耳朵,得到这个答复他已经很满意了,得不到也没关系,他没有想把人放走的计划。   沈明承白净的耳垂染上红意,彦清允突然靠近,语气暧昧又亲昵的转开话题,“想要了?”   沈明承听完告白就听话了下来,闷声点头,两只手依旧抱着他,情场漂泊的人像是害羞了。   和江离说的那句话一样,彦清允总是有办法治他,一句句的应验,就像他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依旧住在他家里,等着彦清允有一日厌烦这个玩笑。   沈明承攥着彦清允的手臂,乖乖待在他的怀里,咬着牙哼出声,一向俊气风流的双眸也变得湿漉漉的,似乎泛着水光,一碰就要哭了。   彦清允慢条斯理的洗手,透过镜子圈着腿待在浴缸一动不动的人,他俯身拉开了出水口,水位快速下去,沈明承还愣着不动,他抱着人脱掉打湿的睡衣睡裤,拉起浴袍起身,去衣柜拿出干净的浴袍,俯身抱着他去了卧室。   沈明承始终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直在想为什么彦清允会喜欢自己,明明他是他们几个里面闯祸最多的,比起江离和黎云和,他有什么能把他吸引的呢。   沈少爷在26岁这年,终于发现自己除了有个继承的分公司,可以总结为一事无成。   彦清允把人按在床上,沈明承忽然动手抓着他的衣袍,他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咫尺间距离,他红着脸,问:“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呢?”   彦清允被可爱到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嗓音沙哑低沉,他勾唇:“这个,你自己想。”   “好吧,我想想。”沈明承撇了撇嘴,扭头埋进被子里,烦死了他怎么神神秘秘的。   可惜沈明承还没来得及想,就被彦清允翻身按在了身下,彦清允圈住了他的手腕按在脸边,另一只手慢悠悠的向大腿深处蔓延,手下的动作又轻又重,又急又缓,磨得人心痒。   不知道在哪学的这些,沈明承越想越乱,他使劲起身,反腿勾住了他的腰,眼角带着被揉捏之后的红,两个人的浴袍都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他抬脚,不甘示弱的拉下他的袍子,像个小狗一样,软绵绵的一激,连皮毛都伤不到,却笑得开怀,彦清允看的心猿意马,俯身咬着他唇,使劲揉搓了一番,另一只手趁机抹着油慢慢探进去,沈明承感觉自己的嗓音变得奇怪,声音被吞进口腔里,   后来,他咬着被子,一声不吭的任由彦清允掐着腰,撞击逐渐强烈,眼睛湿漉漉的,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睛,之后哭的被子都湿了一小片。   彦清允拿着湿纸巾擦泪,沈明承不情不愿的盯着彦清允,哄了半天才抬起来脸颊,闭着眼享受着这人给自己擦脸,动作还挺温柔的。   沈明承依旧没有意识到,彦清允的占有欲深沉,整个人都透着危险。   彦清允在压抑着真实的自己,现在对他的行动,和平静湖水的表层、毒苹果的漂亮外表没有什么区别。   当他踏足彦清允的世界,沈明承已经无法抽身而出,这就是彦清允的爱,既自私又偏执,固执到谁都不知道的程度。   燕市别墅。   纪司青进屋翻出药箱,用云南白药收拾了一下自己腿上的淤青,腿搭在茶几上晾干,整个人突然愣着沙发上。   别墅对于他而言,真的过于安静和宽阔,他抬头,发呆的看着硕大的吊顶灯,手机待在口袋里太久了,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掏出来看,很多未接来电,都是黎云和。   他真的在喜欢自己吗?真是若即若离的感觉啊。   纪司青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放下裤脚,一瘸一拐的爬上二楼,一身的灰,他洗完澡后,坐在床边犹豫再三还是打通了电话。   他盯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嗯,如何不接的话,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电话一秒拨通,纪司青无奈的吭了一声,主动开口:“先生,我回来了。”   黎云和冷笑:“我知道,半个小时前你就到家了。”   早知道就不打了,阴阳怪气的,纪司青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刚才去洗澡了。”   黎云和听着极不情愿的声音,想起来好友的嘱咐,他压下脾气,尽量温和道:“涂药了吗?”   黎云和那边有说话的声音,纪司青顿了顿,快速道:“涂了,先生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了。”   像个猫一样跑的倒是快,是害羞了吗?   之前打电话,小声说了一堆,大多话都连不上。   黎云和看着挂断的电话,扭头看着不敲门进来的经理,抬脚砰的一声进了休息室,直接伸手锁了门,他按开视频通话,坐在沙发上再度打了回去。   张特助小跑过来,把分公司的人劝走,抱着文件离开,老板生气,一堆人遭殃。   纪司青钻进了被子里,刚准备下去拿电脑写东西,转头手机又响了,他想了想,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躲在被子里接视频电话。   黎云和看着对面一片黑,头疼的捏了捏额角,躲什么呢,他说:“纪司青,把床头灯打开。”   “哦,知道了。”纪司青声音软软的,闷声拉开了灯,视频里面瞬间亮了起来,能清晰的看到纪司青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对面举着手机,光线很好,看得到男人清晰的下颚线和英俊的眉眼,他看着脸颊发红的人,笑:“纪司青,害羞什么呢?躲我多久了。”   纪司青不吭声,往下埋得深了,两只漂亮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屏幕,听着逐渐带上哀怨的声音:“我出差,你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咱们两个究竟谁是谁的情人啊。”   一边手指快速截图,他毫无原则的被这张脸诱惑,纪司青撑着额角软语:“你也可以给我打呀,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不忙。”   黎云和嗓音懒懒的,他眯了眯眼:“这可是你说的,明天就给你打。”   纪司青快速应了一声:“好。”眼睛还盯着屏幕,真是喜欢他啊。   黎云和思绪一转,他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轻声问:“让我看看你磕的伤。”   纪司青摇摇头,又开始挣扎了:“小伤,我还要起床开灯,几天就下去了。”   黎云和不听他的话,慢悠悠的说:“不然明天我让人上门看,给你腿上打个石膏,这样你也不能去上班了。”   纪司青放下手机,慢吞吞的去开灯,黎云和扬了扬嘴角,果然威胁和诱哄在纪司青身上有点用,其它免谈。   屋里悬挂的吊灯亮了起来,白光照着床,纪司青卷起睡裤,举着手机让他看受伤的地方,白净的腿上膝盖一大片淤青,看着分外刺眼,大概肿了一点,喷药能好,只是黎云和有些不舒服。   他又问:“脚腕没事吧?”他早就记下了围攻纪司青的几个人,现在叶文估摸着已经被人打一顿狠的,看到伤之后,感觉还是不解气。   纪司青弯了弯眼,拉下裤脚,看着视频说:“都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这张脸连蹙眉的时候都好看呀,纪司青截了最后一张图,开始说告别语:“那我睡觉了,拜拜啦。”   “好,睡吧。”话一说完,电话直接挂断了,这是被嫌弃了?   黎云和皱着眉,推开门走出去,喊来了张特助:“我这张脸,难道不好看吗?” 第二十七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燕市别墅,黎云和从助理手里拿过两套熨烫好的西服,一脸平静的走进卧室,特助明显看到这人在笑。   纪司青还在床上躺着,懒懒的半睁着眼睛,又侧身翻了过去,不想搭理他,说好只睡觉的,现在大腿都蹭红了。   黎云和今天一早下飞机,回来直奔工作室,纪司青刚下车走到门口,就被黎云和抓着抱起来上车,不知道还以为被绑架了呢。   黎云和打过招呼了,李辉趴在窗口看热闹,顺嘴喊了一句:“今天批假了。”   纪司青挣扎了几下,黎云和存了一个星期的劲,抱的紧,他放弃了,今天随他去,谁让是黎云和的生日呢。   一上车,黎云和就安上了挡板,纪司青坐在他的腿上,心里念着晚上的宴会,想让他下手轻一点,温温柔柔的蹭了过去,软软的唇角贴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道:“轻一点,晚上还要见人呢。”   若是像上次在家一样,被长辈看到,他真的是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只求黎云和能够收敛些,自己还想体面的混过宴会呢。   黎云和一时间心满意足,前几天嫌弃自己的这人像是消失了,又变成了他手里的猫仔,分外乖巧讨人喜欢,他捏了捏纪司青的后颈,笑眯眯道:“想什么呢,今天不动你,回去陪我睡觉。”   哼,纪司青面无表情的点头,默默抱了抱他,以前折腾我的人不是你啊。   黎云和索性靠在了纪司青的肩膀上,下巴贴着肩颈,他时差还没倒过来,现在正是睡觉的时间,安安静静的呼吸浮在纪司青的耳边。   他垂下手指,眼眸温柔,摸着这人的风衣扣子,圆润的卡其色。纪司青很珍惜这一刻,仿佛黎云和在依靠自己一样,他们是平等的,可以相爱的。   呼吸棉长,眉眼都带着疲倦,熬着出差很累呀。   纪司青肩膀都麻了,两只手开始抓着椅背维持姿势,他低头,温柔的亲了亲他的短发,沾上这人的香气。   黎云和,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这样的人,就像我的喜欢一样,一生一次,一次一生。   纪司青曾见过他无数的样子,比如看着他刚拿着奖状,转眼间站在天台唇角叼着烟条,奖状轻飘飘的撕的粉碎,他面容阴鸷,有着超脱年龄的阴狠。   比如偶遇,他文质彬彬的站在学生会讲台上演讲,下一刻靠着冰凉的瓷砖,再一次扯开禁锢的领带。   他总是能够不经意的看到黎云和,比起自己闯进他的生活,更合适的话,应该是黎云和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他没有后悔过,如果没有遇到黎云和,终其一生,纪司青应该会活得更加清醒和冰冷,他本质理智又自私,这就是他平静的人生。   纪司青坐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看着床上的西服还有旁边已经开始脱衣服的人,红着耳垂转身,默默脱掉了睡衣,细致的穿上去,背后的人目光毫不伪装的盯着。   他咬牙转过头看了一眼,黎云和还冲他笑,真是,过分!   纪司青穿着裤子,想着事情没有踩稳,黎云和大步流星的迈过去,揽着他的腰,弯下身亲自给人穿衣服。   纪司青干脆乐得自在,享受着金主的服务,黎云和穿完,全黑色的西装,面料设计独特,金线穿梭其中,衬得人有些可爱,真不愧是妈妈选的衣服。   他看着小公子的装扮心里直笑,抬着他的下巴,吧唧一口亲在脸颊上,纪司青不好意思的抬头盯着他,黎云和转身拉他的手下楼。   楼下造型师已经在等着了,纪司青认命的坐过去,闭上眼任他们打理。   黎云和在旁边坐下,造型师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小心的按照要求打理,心里有些羡慕旁边的同事,一看这个小男生就很好相处嘛,至于这个,帅是挺帅的,就是太吓人了。   黎宅,安女士视线锐利的扫过今天晚上的安排,她绕着一楼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旁边的管家跟着她的速度行走,时不时记下需要再添加的东西。   黎铮前段时间和自己吵了一架,如今老老实实的待在楼上,听到她来回忙碌的动静也不出来。   真是犟,她扶了扶额角,安排一遍之后,踩着高跟鞋上楼去敲书房的门。   黎铮应了一声,安女士推门而进,黎铮的面前放着两个人合照的照片,面上一副哀苦样,她叹了一口气,说:“儿子都28岁了,我都老了。”   黎铮立即摇头,站在她身边,“说什么呢,你一直都这么漂亮。”   安女士温婉的勾起唇角,她伸出软白的手搭在黎铮上,意有所指:“那还吵架吗?”   黎铮吭了一声,他把手攥在掌心里,一如往常的感觉,说:“不吵了,你都半个月不搭理我了。”   安女士弯了弯眼,她嗓音柔和极,像是一杯清泉流响:“嗯,我去忙了。”   黎铮看着妻子的背影,忍了忍,压下跟着走的冲动,继续坐下来办公,心里直想,要赶快把公司交给儿子了。   晚上,黎云和带着纪司青来的很早,这次他是主人,理所当然要迎接,更何况每次的宴会都是谈合作的借口,他需要知名度和人脉。   纪司青跟着他后面下车,软软的发被造型师卷了起来,像个卷毛的小熊,埋着头走进黎宅,被黎云逸拽着看了几眼,喃喃道:“真好看啊。”   纪司青本来就长得清冷漂亮,不在黎云和身边的时候,冷淡的不像活人,这次像是鲜活了起来,小小的卷毛衬得可爱漂亮。   黎云和从黎云逸身边拉走了他,黎云逸喊着自己哥哥:“我跟嫂子说几句话不行啊,真过分。”   黎云和回头看了他两眼,意味深长:“就是不行。”   安女士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段话,她笑盈盈的拍了拍小儿子的背,语气里也没有苛责的意思,纪司青倒是不懂了,这都能随便喊吗?   安女士拉着他的手,夸赞道:“司青来了,果真这一身很好看。”纪司青默默烧红了耳垂:“谢谢您给我选了这一身。”   安女士语气很温柔:“这有什么呀,我呢平常很无聊,最喜欢逛逛街买买衣服了,不过呢都是我自己,一家人都忙。”   纪司青乖巧极了,顺着说:“那我有空就来陪陪您。”   “哎呀,这可真好呀。”手越拉越紧了,黎云和站在纪司青身后,抱着双臂,他们聊的欢快,神色渐渐阴霾,突然问道:“妈,几点开始?”   安女士头都不扭:“七点,现在才六点多,你急什么呀。”   黎云和眼眸渐深,他转过头,看着凑在旁边无所事事自拍的黎云逸,俯在耳边说了两句话。   一分钟后,黎云逸拉着安女士:“妈妈,我爸刚才喊你,你快去看看吧。”   安女士离开了一楼,纪司青被黎云和拉着拐去了自己的卧室,他脚步踉跄的踩了一下窝着地毯,差点被绊倒。   黎云和坐在床边,纪司青站着把他抱在怀里,神色懵懵的,“这是你之前的卧室吗?”   卧室已经被完全重新装修过,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纪司青看着崭新的卧室,完全和走廊的年代不符合。   “对,新装修了。”黎云和草草落下一句话,埋头贴着纪司青的肚子,还是有些想睡觉,要不是开场还剩半个小时,他真的就直接抱着人在床上睡了。   黎云和闷闷的说:“我想睡觉。”纪司青摸了摸他的头,“等结束再睡吧。”   黎云和不情愿的“嗯”了一声,“我知道,结束之后,明承他们和我一起去山庄休息两天,钓钓鱼什么的,你要和我去吗?”   他指了指脚边的行李箱,“行李我都帮你打包好了。”   黎云和唇角扬起,帅气攻击,笑得简直勾人心魂,这是在问我吗?这是在通知我吧,你帅你说的对。   纪司青跟着点头,他掏出手机:“那我要请假。”   黎云和接着说:“已经请好了。”   “……”纪司青停顿了一下,把手机放进口袋,指了指黎云和的鼻尖,软声道:“你这是在持帅行凶,知道吗?”   黎云和皱眉:“什么意思?”   纪司青不回答:“自己想。”这还是办公室的小女孩说的词汇,黎云和肯定不知道。   黎宅,江离和安女士打完招呼,闲庭信步的走去二少爷的卧室敲门,黎云逸正在打游戏,喊了一声。   江离直接走进去,看了眼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接电话,隔着一堵墙,刚才沈明承还说有什么事情要通知,还要瞒着云和。   他想了想,还是来到黎云逸的房间,应该没其他人会听到:“喂,什么事情?”   半个小时后,江离站在一楼的门口,纪司青和黎云和同时在楼梯上出现,黎云逸端着一杯酒,神色有些慌乱,却被他低下头隐藏的很好。   下一秒,那人徐徐来之,眼眸清亮,声音温润,打破了宴会的安静祥和。   超多糖糖糖正在派送中   各位尊敬的读者朋友,你们好。   一不小心这本书历时一个月,本周五就要上架了,说起来都不能相信,刚来书耽的时候,我只是抱着学习的心情,笨拙的写下我的第一本原耽。   每章末尾我都在感谢,现在也在谢谢大家陪伴,写书大概是我平淡生活的一个最跳跃性举动吧。也是你们的每次评论和留言吐槽,支持着我走下去,没有选择放弃。   《一不小心》是阿闻的第一个小孩,每次发文前,都在反复的修改已经写好的章节,时而惴惴不安又自我厌弃,写书总被人说是一个吃天赋的事情,阿闻只能相信天道酬勤。   一直都算是一个情绪起伏比较大的人,在写书这方面更是发挥到极致,生活里太多事情是烦闷的,写故事则是我的乌托邦,离开现实世界。   去年年底,阿闻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辞掉工作专心在家备考读书,遇上疫情耽搁下来,人生充满意外。   去年今天,阿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选择写书,不知不觉已经半年多了,收费也是很现实的问题,留下来的读者朋友们,依旧感谢大家的支持,离开的朋友,只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   阿闻有些玻璃心,别告诉我你们走了就好哎,看着留言会心痛痛,当场哭给你们看。从开书开始没有断更过呀,细心的朋友一定发现,我超宠的~   一千字5耽币,这样算来就是15耽币,可以在红包广场抢一下,阿闻真的很容易养活的 。   感谢签下我的编辑拾月,漂亮姐姐人狠话不多,工作有条有理,认真又负责呀,超级喜欢喜欢。   故事进展到现在,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呀,我们三对cp的爱情故事继续。   一、江离怎么认识的黎云逸,黎云逸为什么不认识江离。   二、黎云和喜欢白月光吗?真的把司青当做替身对待吗?如果喜欢,为什么要这样对司青,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和老爷子闹?   三、纪司青认识林慕?   四、彦清允×沈明承(强制爱频道)e   他们什么时候会相爱,心机攻又会怎样让明承爱上他呢   五、追妻火葬场未开始。   六、暗恋成真环节,打架的暴躁少年怎么成长。   镜闻在此承诺,稳定更新,绝不断更,日更三千,保质保量,吭,大家可以放心看下去啦~   关于加更,阿闻的数据不能和其他优秀的作者相比,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吧!   满足推荐票666/月票50/催更票50的任一条件,加更3k,成倍累积。   不是让大家使劲投票的意思呀,推荐票签到领,小朋友可以看看数据,提醒阿闻不要忘记,感觉完结前总会有一次的吧。   有个小目标,万一阿闻真加更了呢,体验一下自己种下的因果。   大家继续在吐槽啊,评论区和阿闻互动就好,超喜欢看到消息的提醒,有在期待我的第一个长评。   新年快乐~ 第二十八章 新欢旧爱   厅里来客众多,隐隐一阵唏嘘声,安女士面色僵硬,转头抓紧自己丈夫的手臂,黎铮拍了拍她的手,小辈的事情不必他们担忧,儿子总会处理好的。   安女士看了看黎云和身边的人,松了一口气。   黎家邀请的人大都相交数年,相对而言自然知晓这人的身份,是林家的少爷林慕。   当年和黎少的关系闹得众人皆知,转身挥挥袖子远走他乡,如今时隔六年多,他竟然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只是不知这场戏,是旧情人相见还是仇恨之争。   林慕一身温润的白西装,额角垂着发,清亮的眸子看过来,最终落在了中央的人,他身上的傲气从未消散,反而与日俱增。   门边的客人让出一条小路,大都挂着无懈可击的假笑准备看黎家一场热闹,有的甚至不避讳凑在一起聊起来,时不时看向黎云和身边的纪司青,青白一张脸低下头,分明是可怜又争不过的样子。   江离言笑晏晏的站在门口,顺手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过一杯香槟,笑意却未达眼底,抬脚轻而易举拦住林慕的去路,屈尊递出,他是向来不喜欢林慕这人,既心术不正又嫌贫爱富。   林慕拒绝不了他,自然停下脚步接过杯子。   江离笑眯眯道:“林少爷,怎么想着回国了?听闻在国外过得不错。”   林慕勾了勾唇角,面孔温柔极了,他接下话:“我的家在这里,在外漂泊总要回家的。”   江离“哦”了一声,目光流转,反说道:“那不如林少爷现在回家看看父母吧,这里人多事杂,不耽误林少爷的孝心了。”结合林家的现状,真是讽刺意味十足。   林慕道:“不劳烦江少操心了,我这次回来是给云和过生日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四周能听到,惊起一阵唏嘘。   江离眼眸冷淡,饮了一口香槟,他淡淡道:“听起来真是情深意切呢,林少爷当初怕被牵连分手的时候,可果决的很。”   林慕面不改色,歉意十足:“当初的事情都是误会。”   纪司青头有些晕,在看到林慕的一瞬间,他抓着身边的扶手,跟着黎云和下楼,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雨夜,他最好的朋友死在了他的身边,沾血的水弥漫到了脚边,身体冰凉彻骨。   时隔多年,他没想过能见到林慕这个人,纪司青面色青白的低下头,手指挖着手心,陷入皮肤,好歹清醒过来,他撑了一段时间缓过口气,又依稀听到身后的人说的话。   “你说,人家正主都回来了,黎云和肯定不要这个替身了啊。”   “对,黎云和当初可是为了林慕跟老爷子闹了一场,嘶,他们这算是旧情人见面啊。”   “你还别说,林慕在国外跑了一圈回来,倒是比之前看着顺眼了。”   黎云和听得清清楚楚,轻轻松开他的手,突然走过去,盯着胡说八道的两个人,双眸皆是阴寒的气息把人吓了一跳:“怎么?我的事你们两个这么清楚啊。”   “没有,没有,都是我们两个瞎说的。”   黎云和神色冷漠,尽显上位者的气势:“知道就闭上嘴。”   黎云逸安静的站在纪司青右边,偶尔看向林慕的眼里全是戒备,一副等着打架的样子。   纪司青呼了一口气,看着一个个问好走近的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转过头去,在黎云逸身边低语问道:“他是谁?”   黎云逸摇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纪司青有办法,他说:“那我问别人了。”   听别人瞎掰扯,还不如他说呢,黎云逸不情不愿的解释自己哥哥的感情经历,不再隐瞒:“他是我哥的前男友,已经出国六年多了。”   这三个字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他身上,前男友,怎么会这样,这样说来,很久之前他看到拉着黎云和的人是林慕啊。   为什么会是林慕呢,他明明伤害过很多人,甚至自己最好的朋友已经永远不会醒来,而他甚至羡慕嫉妒过这个让他恨的人。   纪司青捏紧了衣角,他垂下眸子,眼眶变得红红的,如果可以,这辈子他都不想和林慕沾上关系。   黎云逸发觉他的表情,以为他因为林慕生气表情失控,侧身挡了挡四周的视线,无措的低声安慰:“嫂子别哭啊,他们都过去了,林慕还甩了我哥呢,我哥现在肯定不喜欢啊。”   纪司青清冷的面颊上,一双眸子隐隐发红,身后传来脚步声,黎云逸暗道遭了,这样看起来像是自己欺负人了。   黎云和教训完人转过身,看了看四周才发觉纪司青不见了,他迈开长腿,扒开自家弟弟的遮挡,纪司青低着头站在柱子边,黎云和拉着纪司青的手,攥在手心,瞪他一眼,袒护的意义明显至极。_娇caramel堂_   黎云逸:“??”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冷哼了一小声,以后才不要管你们这些事情呢。   黎云和拉着纪司青,慢慢走到了父母的旁边,安女士安心的笑了,继续和好友聊天,开心的介绍纪司青。   林慕端着酒杯走过来,黎云和西装革履,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能够吸引到大多人,他微微笑了,递过黑色丝绒小盒:“云和,生日快乐。”   纪司青站在旁边笑,如果不是知道这人面下的真实模样,真是能被骗到呢,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身准备离开这个烦躁的地方。   纪司青现在很想去见妈妈,想抱抱自己的妈妈,让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没关系,甚至想逃离这个世界。   黎云和接过礼物,掀开看了一眼,价值不菲的胸针,他合上,顺手递给旁边的助理,面上是礼貌的笑,掺杂着冷漠,他说:“欢迎回到燕市。”   林慕正准备回话,聊些以前的事情,黎云和已经转过身,面色沉静的拉着纪司青的手,把要逃跑的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突然的动作吸引了视线,身边议论纷纷,纪司青摇摇头,固执的不回头:“我想走了,这里看起来不需要我了。”   黎云和弯下腰,心里都是怒气,想起刚才听到的废话,他捏着纪司青的下巴,凑在耳边字字珠玑:“怎么?听他们说要退位了,我说同意了吗?”   在外人眼前是亲昵的动作,林慕压下火气,看着他们的动作毫不动容,黎云逸和江离站在一起,就差鼓掌叫好了。   纪司青小声反驳:“你别这样。”   “老实待着。”黎云和吻了吻他的额头,右手揽着腰,占有欲十足。   纪司青僵着面孔,眼尾泛红的躲进了黎云和的怀里,这人好讨厌啊,分明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所有物,烦死人了。   彦清允拽着沈明承,强行让人待在二楼上,两个人站在栏杆边,看着楼下的场景。   沈明承捂着嘴埋怨道:“都怪你不让我下去,你看林慕一个人多尴尬啊。”   彦清允无奈的敲了敲他的额头,心里乐见其成:“他尴不尴尬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明承怕说完又被按着折腾,他瞥了彦清允一眼,含含糊糊的说:“我…跟你说不通。”   彦清允微笑,他摩擦着沈明承的手腕,幽幽的叹息:“跟我说不通啊,那就回去好好说。”沈明承听完只感觉腰又疼了,老老实实的待着不动了。   纪司青跟在黎云和身边,看着他谈生意聊天,心里只感觉很疲倦,昨天晚上失眠一夜,刚才精神起伏很大,放在他身上就更累了。   黎云和揽着人,发觉他累了,把人送到了休息的地方,纪司青重新回到了黎云和的卧室,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眼睛睁大盯着漂亮的吊灯。   他伸手摸了摸虚无的光,搞不懂黎云和对自己的态度,唇瓣上明显的咬痕,他抿着唇松开手,起身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疲倦的抱着双腿看向星空。   再次睁眼的时候,身上穿着校服,已经死去的好友站在自己身边,对他笑,他震惊的翻看腿上的书包,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天空忽然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越下越大,雨水黏腻的粘在手心,他再看时,分明是好友的血。   纪司青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扶着沙发,双腿发麻的缓慢起身开门。   是林慕,纪司青刚做噩梦更不想见到他,反手关门,林慕抬手拉住:“我来找云和。”   纪司青冷淡道:“他不在这里。”   林慕微笑:“别这样,我听明承说,你是云和的情人哎,我就进去看看。”像是告诉他,他们的身份不一样。   “哦,你随便。”纪司青不想和这个人一起,让他进来然后离开屋子,林慕发出叹息,语气带着回忆的味道,纪司青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这个人表演。   “我记得以前这个屋子可不是这样,看来云和啊,把我们的回忆都清空了。”   “你们的过去啊,跟我有什么关系。”纪司青没有怯懦,他眉眼上挑,漂亮的仿佛不是人间之人。   他靠在门口,笑着说:“林先生,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就算我只是一个情人,也总比你亲近呢。” 第二十九章 针锋相对   林慕闻言笑了,目光带有嘲笑的意思,他看着这张漂亮的面孔,心里带着不适感,故意道:“这样呀,那你可知道,云和大学的时候在家人面前公开和我的感情,为了我们的未来,他挨了一顿狠打躺了许久,最后也不愿意松口。”   纪司青心尖一疼,他背身无声的缓了一口气,歪头笑他缅怀过去,唇边扬起,轻轻发出叹息:“让黎先生受伤,林先生有什么可自豪呢。”   林慕抿了抿唇,继续幸福的笑道:“这是证明我们的感情纯粹啊,你怎么会懂。”   “是的,但你们还是分手了。”纪司青不卑不亢的和他说话,他不是让人随意拿捏的人,尤其是在林慕面前,他更不会让自己被冷言嘲讽,平白无故丢了这么多年的性子。   林慕只是惊讶了一瞬,他的表情隐藏很好,纪司青依旧捕捉到了,他看人仔细,自然不会放过一点细节。   “既然林先生想看,那我就不打扰了。”纪司青微微皱了皱眉,懒得与这人继续纠缠,转过头离开了门边。   迎面走来沈明承和彦清允,两人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纪司青轻轻点头走过,眼神平静如水,他不是林慕,与这些人没有叙旧的必要,只是陌生人罢了。   彦清允抓着沈明承的手,沈明承收回好奇的目光,一起朝林慕的方向走去,转弯前,纪司青依稀听到林慕温声问黎云和之后的安排,沈明承兴高采烈的全交代出来了。   他轻轻叹气,如果不去山庄,黎云和一定以为他又想跑掉,绑都会把他绑过去,并且今天是黎云和的生日,他不想佛他的面,早上来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是让这个人开心一些,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样呢。   纪司青站在二楼的台子边,神色淡漠,撑着下巴默默看着黎云和文质彬彬的和人交谈,面上始终维持着矜贵的笑,笑意浅浅的,在他眼里很假。   与年少的黎云和相比真不像啊,怎么长大之后就连喜欢和拒绝都变得难了呢,他大概也不喜欢这些事情吧,也是,谁会喜欢天天和一堆陌生人打交道呢。   可他是黎云和,即是天之骄子,也是黎家的顶梁柱,可惜他只是一个小编剧,差之甚远帮不上忙,还会让人指指点点,笑他不自量力,真人都回来了,一个替身当然应该退场了。   但他偏偏不要,若是论起感情,在场没人比得上他情根深种,一片痴心。   纪司青无所事事的漫游着思维,人在眼前,心里平添一份满足,心情依旧发酸和带着恨意两种情绪交叠,他出神了,眼前像是一团浑浊的黑雾,黎云和就站在雾中,四周皆是吵闹。   他想,他们在说什么呢,无非是羡慕嫉妒自己,说他不配。   要什么配不配呢,他来到黎云和身边,本身就是只因为喜欢他,旁的事情都不重要,可是这种无波无澜的生活,随着林慕的到来,终于裂出了一条明显的缝隙。   若是他还喜欢林慕呢,自己可以喜欢他十年,那么黎云和也能对别人念念不忘,想着想着心凉透了,唇角淡淡的苦笑,毫无预兆的触动旁人。   “学长,原来你在这里呢。”晋楠扬声喊他,站在正对着的楼下对他招手,纪司青猛地打断了思路,看着台下,平静的应了一声。   晋楠是他的学弟和助手,喜欢粘着他,纪司青拒绝了几次,晋楠像是听进去一些,言语间收敛几分。   晋楠穿着西服,一路拘着小跑上了二楼,面上挂着喜悦,慢慢感染了纪司青,他勾了勾唇角,温和的说道:“明天和后天,我请假有事情,你有问题就去问李编。”   “那我还是等您回来吧。”晋楠垂头丧气的点头,站的同他不远不近,看着学长的面容几乎讲不出话,白净的面颊显得稚嫩又单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一眼就能看透的简单心思。   晋楠在纪司青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而他一向不喜欢跟小孩子呆着,好在晋楠不闹他,言语间很是抑制。   纪司青看着楼下,缓缓回着话,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热情一个少言的交流起来。   楼下,黎云逸想问事情,又怕自己说错话,环绕四周,只有江离站在酒桌前,手指捏着杯子,一身西装穿的笔挺,招蜂引蝶的对着人笑,怎么看都是他最有空,太不正经了。   黎云逸适当性矜持几秒钟,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去,伸手拿过他的杯子,没好气的说:“秘书姐姐可了你有胃病,别喝了。”   江离鼻梁高挺,眼窝略深,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身高刚好比他高几厘米,他俯身看黎云逸,言语间淡淡的笑:“想管我啊。”   黎云逸往后退,戒备的扬手拒绝:“我才没有。”   他仰着头,眼睛亮亮的很好看,江离停了一瞬,收回步子站直,又突然袭击,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动作亲昵,在黎云逸眼里和上次喝醉一样。   “你再这样,我走了。”黎云逸捂着自己发红的耳朵,像只抓着耳朵的垂耳兔,就差安上一双长耳朵,江离不逗他了,知道他不会没事来找自己,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黎云逸抬眼,仿佛还能嗅到江离指尖的香气,他开始犹豫,真是后悔来问他了。   “不说我就走了。”江离指了指对面等着他的人,抬脚就准备走了。   黎云逸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压低,微微不好意思起来,耳垂通红:“我想知道林慕为什么回来,还有我哥是不是还喜欢他啊,我嫂子这么好,而且我不喜欢林慕。”   手还有些发抖,江离弯了弯眼,手摸了摸他的软发,语气哄骗小孩子一样:“我去问问,你放心,我也不喜欢林慕。”   江离意犹未尽的收回手,在黎云逸的视线里慢慢走到黎云和身边,还冲他笑。   黎云逸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转头暗骂,真是欠,他太后悔了。为什么要找江离,哥哥的朋友又不止一个,就算他自己去问,最多被骂一顿嘛。   黎云和脸上没有疲倦的神情,江离却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好友早就不耐烦了。他性子冷,不爱与阿谀奉承的打交道,但生于这种家庭,必须承受自己不擅长甚至厌恶的事情,从高中开始,江离他们每年都陪着黎云和度过生日,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江离拉着黎云和走到角落里,耳朵都清静起来,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手表道:“你来早了十分钟。”   江离反笑:“那我现在放你回去?”   黎云和立刻摇头,低头看手机信息:“不必,这么长时间够了。”   江离看了眼对面的黎云逸,转头叹气:“虽然这话我说不合适,但好像除了我,也没人会说了。”   黎云和微微蹙眉,惜字如金道:“说。”   江离说道:“我知道林慕为什么回来,不然他在国外这么快活,回来做什么。云和,林家老爷子病重,隐瞒消息,如今林慕是回来争家产的。”   黎云和没有意外,表情如常,说道:“这倒是意料之中,他来找我,应该是想让我做他的靠山。”   “你知道就好。”江离一样怕他犯傻,当初闹出事情的时候他在国外,只在回国之后听过黎云和的惨状,他喝了一口侍者端来的热茶,心上了锁,黎云和的态度告诉他,现在不会和当初一样。   黎云和发觉江离手里的白瓷杯,微微笑了:“难得见你不喝酒了,这样多好,你的胃可以好好养一下了。”   江离低头,杯子里冒着热气的清茶,舒心道:“活在世上总不能一直折磨自己。”他想起第二个问题,继续说:“我想知道,你对林慕有想法吗?”   黎云和惊讶道:“当然没有,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收起手机,开始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八卦了?我记得你之前不这样啊”   还不是为了你家弟弟,江离垂下眸子,故作神秘的表示,这锅他不背:“有人让我问的。”   黎云和闻言不信,他似笑非笑;“那你转告那个人,不必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江离面不改色的应下,总之不是他。   黎云和站起来整理衣服,准备去楼上接人去山庄休息。   江离喝完茶,摸了摸舒服的胃,站在他身边,带着善意指了指楼上。   黎云和一瞥,转头问:“你早看到了?”   江离笑眯眯的递过手机,“对,而且我还知道,林慕去你卧室找你,两人说完话,纪司青出来。”   黎云和翻了一下彦清允发的信息,压下脾气,去找他的小情人。   边走边想,是纪司青被林慕说了一顿生气,还是自己看到他和晋什么待在一起生气。   不行,还是他生气。   纪司青听到脚步声,掀了掀眼皮,波澜不惊的转身。   与此同时,对面正是姗姗来临的林慕一行人,他倚在栏杆边,一动不动在想,若是此刻,黎云和会走到谁身边呢。 第三十章 他的本能就是爱他   这个世界总在让本来淡然的人产生变化,强行生出挣扎的心,看看这个世界还可以荒唐成什么样子,拼上力气改一次。   再被放弃一次对于他而言,似乎也变得重要了,曾经平静无波的心,最近总是在反复横跳。   一次次的回忆重复在他眼前,纪司青心生狠意,如果这次他不会走向自己,纪司青就会选择离开,一点偏爱都尝不到的爱,他不会再坚持。   更何况,意外收获,他冷静的分析了关系,转变心态,发觉刚才的言语交锋起了作用,在看到林慕吃亏后,他的情绪会开心一点。   纪司青向来漂亮,此刻眉眼一挑,眼睫半掩,一举一动在晋楠眼里更是让人惊讶。   他呆愣的站在旁边,抬脚想走进一些,身体固定在原地,他清楚的认识到纪司青等的人不是自己,他这副神情和姿态,不是为他而做的,他的靠近毫无意义。   纪司青大概是在等着什么人,黎云和站在楼梯上扫了一眼他旁边的晋楠,面色带着沉郁,往上走去。   纪司青偶尔扫到自己的那双眼,像是波动的琴弦,无声的撩拨着他,是喝醉了吗,黎云和快步走上楼梯,并未发觉对面的一行人。   沈明承恰到好处,扬声喊了一声:“云和,这儿!”   黎云和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平淡没搭理他,快速揽着不回头的人,悄无声息的凑在耳边,不紧不慢的咬了一口,惩罚意味十足。   沈明承本想再说什么,夸一下林慕,看到动作也红了脸,黎云和什么时候这样放肆过,拉着林慕急匆匆下去了,林慕咬牙切齿的低下头,隐藏表情。   彦清允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只手,心里恨不得把林慕扔回国外一万遍,让沈明承再也不能喊这个名字。   被抱着的一瞬间,心里浮过一行字,为什么是我呢。   无论他为什么做这个动作,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而是不经意间拯救下反复拉扯自己,他一度是一只漂泊的浮萍,遇到他之后,才没有沉入水里碾为泥土。   每个人的人性最深处都有选择,而纪司青的本能就是爱他。   “我在等你啊。”纪司青惊讶的回头,眼眶微微红了,衬得面色苍白,有些病美人的味道。   黎云和沉静的握着他的手,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面前人的温柔,不像是真的;“我这不是来了。”   纪司青不吭声,黎云和不知道他是哪里不舒服了,侧头瞥了一眼晋楠,想起楼下江离说的话,要温柔体贴,他犹豫一下,反应过来,低声问:“生气了?他找你了?”   纪司青靠在他的怀里,面色温柔,他软声回答:“没有,有些累想睡觉了。”   纪司青穿着安女士挑的的西装,本来是漂漂亮亮的跟着他出席,没想到遭遇了不少不开心的。   黎云和自知自己是问题起源,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话题安抚道:“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纪司青点头说好,目光温顺,乖的不能再乖了,他摸了摸他的头发,揽着人转身往楼下走去。   临走的时候还和晋楠说,感谢他今天参加自己的生日晚宴,晋楠失魂落魄的点头,像是什么都懂了。   这一次,纪司青没有安慰,很多时候他都发觉,晋楠是年少的自己,青春的暗恋剪映总会意外和他重叠,大概年轻人都拥有一往直前的勇气。   事实上来看,放弃总比他这样偏执,要好的太多。   林慕站在沈明承旁边,快速收回视线,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分外矜贵,听沈明承找江离说话,带自己去山庄便安静的站着,留些好印象。   山庄是江老爷子传给江离的,鲜少对外营业,在这里,只有江离有绝对的话语权,哪怕再不情愿,他也得说几句好话,本来就没什么机会见到黎云和,黎家的人更是对他分外防备。   江离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眼睛直视着他问:“林少爷真是好闲情逸致,不是要回家吗?怎么还有空跟着我们。”言语间,简直是在直接骂他谎话连篇,脸皮又厚,死缠烂打的跟着黎云和。   林慕垂下眼睛,有些失落的说:“我的家在哪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云和的生日我也不能错过。”他厚着脸皮回,指尖却掐紧了杯子,面容依旧冷静,他在国外成长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江离听到只是笑,竟意外的没有拒绝他:“哦,既然林少想,自然去得。”   沈明承对林慕笑,说道:“我就说,跟阿离说一下,他肯定愿意的。”   林慕弯了弯眼,声音带着感激:“还是要谢谢你,明承,我真的打扰你太多了。”   林慕猛的对他笑了一下,沈明承红着脸扭过头去。林慕见状,只说他长大了,竟然也开始不好意思。这样一来一往,居然也没有提起感情的事情。   彦清允冷眼旁观,江离搭着他的肩膀走远几步,抱着手里新添的热茶,问他:“虽说明承太热情了,但你最好在他面前收敛一点。”   彦清允抬了抬眼镜,又顺手摘下来,拿过软布擦拭,笑容恶劣。   “我这还不收敛吗?自从他知道林慕回来,整天就围着这个人,偏偏给他几个甜枣就往上凑。”   江离喝了一口茶,无奈的安慰,怕他再把人绑起来关着:“别急,等他知道林慕真面目就行了。”   彦清允眼眸黑沉,讽刺的毫不客气,语气还是带着宠溺的味道:“哼,他知道了林慕解释几句就信,他怎么这么傻呢。”   他再傻你不陪着?彦清允一副情愿自作自受的样子,江离从高中开始已经听麻木了。   他收了收嫌弃的语气,提醒他:“不是你惯的?这次把你们安排一个房间了,克制点儿,给明承留点儿面子。”   彦清允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沈明承身上,他想起行李箱的东西,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了。”   天淅沥沥的下起雨了,纪司青跟着特助钻进了黎云和的车,本人还在楼上说话,等着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黎云和示意特助小声一些,连灯都没开,穿着西装坐在旁边的座椅上。   二十六岁的人看着依旧年轻,皮肤白嫩,缩在毛毯里,皮鞋落在地毯上,若不是纪司青的体检报告上有176,黎云和真的怀疑这个人能缩在这张毯子里。   纪司青的眉眼刻着温润,路灯忽闪忽闪的透过玻璃折射,黎云和伸手往上拽住摇摇欲坠的毯子,整个人身体已经到达纪司青前。   黎云和眨眨眼,带着醉意靠近他的唇,轻轻吮了一下唇角,英俊的面孔上的冷全然消散,心口意外动一下,这就是喜欢,可惜两个当事人一无所知。   纪司青朦胧的睁开眼,扶着扶手起身,按开了灯,难道是错觉,他自我低声念叨:“我怎么睡着了,张特助,多久到山庄?”   “半个小时。”黎云和正拿着手机看,纪司青没开口打扰,一点儿都没发觉这人已经耳尖微红,手指停顿许久不动。   不适感稍纵即逝,他摸了摸唇角打开地图看位置,这个地方他没来过,离市中心倒是很远的感觉,或许是个休息的好时机,连续高强度工作,是个人都会累。   一列价值不菲的汽车相继到达,黎云和带着纪司青下车,从侍者手里拿过准备好的门卡,轻车熟路的拉着行李箱上楼。   山庄并不是别人想的夸张,里里外外镶着金子,反而是舒适为主,从二楼的大阳台往下往,是漆黑茂密的森林,远处的海无声的翻滚着波浪,寂静又漂亮的美。   黎云和推开落地窗,他单穿着衬衣,领带规整的系在领口,身形笔直,哪怕纪司青天天看着,还是会无可控制的心动,他抬手捂着胸口,无声无息的进了屋,真是美色误人啊。   黎云和扫了一眼,继续接电话:“我知道他来了,没事,过两天回去。”   安女士又嘱咐了几句,黎云和叹气,自己在安女士眼里有这么没有底线吗,而且他已经想不起来当初的样子,提及喜欢,一知半解。   彦清允一进屋就锁上门,他故技重施把沈明承按在了床上,江离可真了解他,自从安排这个房间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放过沈明承。   他低下头,很自然的在他额间留下几个亲吻,沈明承双手撑在身后,胸膛挺起,头往下坠,这个姿势让人头晕:“你干什么?”   彦清允扬起嘴角,摸着他的脸颊,只感觉这个笑容又沉又冷:“宝贝,今天玩得开心吗?现在是晚安时间,你应该喊我什么?”   “彦清允…”沈明承装作不懂,明明前两天亲口答应的,现在反悔的脸不红心不跳。   “装不知道啊,听这个。”彦清允调了录音放在他眼前,简直讨厌死了,每次他撒谎都有证据反驳。   彦清允压下想要逃跑的人,凑在他脖子上毫无预兆的咬了一口,声音阴沉:“别想跑。” 第三十一章 霸道和霸道   沈明承面红耳赤的听完,鸵鸟状埋在枕头下面,小声喊了一句:“…老公”   彦清允偏了偏头,忍着关掉手机,摘下金丝眼镜缓慢的放在床头柜上,唇边的笑意渗人,扬手抱起缩的快熟的人,抬脚踢开了浴室的门。   一个小时后,沈明承浑身疲倦的裹着浴袍,孤零零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大理石做的台子,身后就是水池和镜子,对面是容得下两人的按摩浴缸。   那人系上带子走来,他猛地转过头,皮肤经热气染的又红又嫩,猝不及防碰到彦清允的下巴,近到咫尺的距离。   只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和彦清允竟然也可以做亲密的事情,是很多次,不是一次荒唐,而是已成习惯。   沈明承的两条腿被两只手分开按着,声音低哑,含着危险,他松开一只手捏着下巴:“老公都喊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明承不想提这件事,明明就是哄骗他喊的,居然还录下来,居心叵测,他不忿的反驳:“这是你骗我的,又不是我想喊的。”   彦清允手劲突然加大,下巴有些疼,沈明承被迫仰头看他,他温柔道:“那阿承想喊谁呢?林慕知道吗,你早在我的床上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沈明承眼神变得湿漉漉的,乌黑的双眸垂下,一滴滴的泪水落在彦清允的手背上,烧的心口疼。   彦清允抽出纸巾,凑近给他擦眼泪,动作轻轻的,嗓音温润:“阿承啊,每次说不过就哭,从小到大一直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呢。”   沈明承眼泪汪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又委屈又任性的说:“你抓着我不放,我害怕,彦清允。”   “明明和你一起长大的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喜欢我,其他人不好吗?我们明明是好朋友啊。”   彦清允面不改色的继续擦泪,随手扔掉揉成一团的纸巾,哑着声音:“这句话,你以前为什么不说呢?阿承,我对别人哪有对你好,你想过吗?”   “更何况,我很早之前给过你机会,你没选择离开。”   沈明承哭了一阵开始不好意思,眼泪还是在流,他擦了擦泪,解释道:“那时候,我说的是做朋友。”   “我没答应过。”彦清允没再碰他,只是叹气,转身离开浴室,声音缥缈的传来:“阿承,你总是这样。”   “小清。”沈明承想跟着去,声音还没出来身体咯噔一下,两条腿无力的从台子上滑下来,磕在地板上。   彦清允飞速跑过来,把他抱起来,放在松软的大床上,拉开灯仔细看腿,膝盖轻轻碰一下,明天估计就会青紫,两分钟没看人都能这样。   沈明承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就被盯着的眼神骂了一顿,他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老实待着。”彦清允从客厅拿过来医疗箱和冰袋,把喷雾拿出来喷在伤口上,又用毛巾包着冰敷,细心周到。   沈明承刚说完人家抓着自己不放,声音有些苦涩,向来会和他吵架的嘴都变得不会讲话了,只能看着彦清允收拾,干巴巴的说:“谢谢。”   沈明承一言不发的坐在对面飘窗垫上,面前放着一台电脑,大概是不想和自己说话了,他把彦清允惹生气了,他们从小到大没超过几次架,这次也是自己单方面说他。   可是,就这半推半就,好像也是心甘情愿的,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沈明承摸索了半天,找到自己待在枕头下的手机,找到江离的聊天对话框求救。   -   沈明承:“怎么办??小清生气了!!黑着脸完全不理我!”   江离:“躺在床上,对他说随意(冷酷)”   沈明承:“没有用,干完生气的(兔子哭哭)”   江离: “自生自灭…别打扰孤寡老人睡眠,再见!”   -   彦清允:“他摔伤了,又说我抓着他不放。”   江离:“放一下,给他自由。”   彦清允:“这不能行,至少要等伤好,我放心。”   江离:“真是服你们两个,睡觉了,别找我。”   -   江离刷刷关掉两个对话框,恨不得想让他们直接自己聊,扭头看着悄悄钻进自己车里的黎云逸,正抱着手机笑呵呵的打游戏。   听到游戏结束,江离抬手抽掉手机,退出看了眼ID账号,顺手关屏:“你准备什么时候休息?”   黎云逸恋恋不舍的看着手机被举起来,江离说道:“小朋友,你再不去收拾,我就把你送到林慕房间。”   黎云逸想起刚下车时候林慕的表情,笑着和自己打招呼,温和的像换了一个人,瞬间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摇摇头:“别这样嘛,让我快乐的再玩最后一盘。”   江离微微笑了,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扫了一眼小朋友,无情说道:“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剥夺别人的快乐。”   “好吧。”黎云逸没再纠缠,脱掉外套拿着浴袍去浴室,江离倒是惊讶一下,黎云逸难得不磨叽,他看了眼背影,转身进屋。   浴室脚边一个脏衣篓,他把衣服扔在这里面,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拿,明天早上就是干净的。   这个山庄,他两年前也跟着来过一次,那时刚回国不久,安女士有意扩宽他的交际圈,让自己找哥哥一起,这是他见到江离的第一次。   如今黎云逸身兼重任,想过来看看林慕想做什么,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前男友会没事来赏风景。   几年前黎云和那场重病,依旧吓得他深怕,不敢再让自家哥哥和林慕走的近了,这句话他埋在心里,一直没敢说出来。   林慕一进屋关上门,面色阴沉下来,仿佛不曾笑过一样,口袋里的电话来回震动一天,他终于有空,屈尊降贵打开拨回。   对面的女声在哭诉,他不耐烦的说:“我说过等我忙完,急什么,在病床边待着能分我多一点遗产吗?”   林慕草草安抚了几句,靠在沙发上,平淡说:“记住,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一个男人做出一副深情的做派,不远不近缠着黎云和,怎么看也是可笑,好在他可以有这份理由。   他想起纪司青的名字,按下几个键发送,这个莫名多出来的情人他也要好好查一下,回国之前可没人告诉他,黎云和身边还有人。   夜晚屋内,纪司青拿着书坐在床上看,鼻梁上架着低度数的眼镜,黎云和洗完澡出来,白色的浴袍遮不住挺拔的身形,绳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   他摸了摸微湿的衣角,拿出行李箱的睡衣,当着纪司青的面,不声不响的换上,打着阴影的灯光下,人的动作投射在墙壁上,显眼的很。   气氛安静又暧昧,纪司青“啪”一下合上书本,披着睡袍下床,蹲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摸索,白净的手指漂亮灵活,从里面捞出来一个隐藏的小黑盒子。   他转过头,看着坐在身后的黎云和,眉梢一扬,蹲在他跟前递过去,他解释:“生日礼物。”   黎云和莫名的开始开心,他打开盒子,一对镶着钻的袖扣,简单干净,纪司青的风格。   黎云和把盒子攥在手心里,抬头索要祝福:“生日礼物都有了,那么祝福呢?”   他摆了摆手,捧着白皙的小脸,嘟囔:“听这么多祝福了,还不够啊。”   黎云和摇摇头,面色如常,很好意思的说:“大多都不是真心的,我要你的。”   这话简直让他几个朋友听了笑掉大牙,纪司青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真心实意的措辞,他一字一句的说:“那么,祝黎云和小朋友事事顺遂,健康平安。”   黎云和满意的应了一声,放下盒子低头,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小司青,最近都不喊先生了。”   纪司青睁大了眼,心虚的喊:“先生…”   黎云和反笑,揉了揉脸蛋,宽慰道:“挺好的,就喊我的名字吧。”眼里是看得到的高兴,发自肺腑的问道:“很喜欢我吗?”   纪司青站了起来,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闷声告白:“当然,最喜欢你了。”   黎云和笑,伸手揽过纪司青的腰,抱在怀里,说:“那就喜欢我,专心喜欢我,眼里只有我。”   纪司青看着同以往不同的人,不知作何感想,低声叹道:“要求真不少。”   黎云和搂紧他的腰,压着情绪问:“答应吗?”   纪司青矜持一下,忍了几秒,快速点头:“我答应你。”   纪司青想看到黎云和开心,不想再望见那份冰冷,这是很多年前,他就开始想做的事情了,如今渐渐也是有成效。   黎云和眉目舒展开了,纪司青的眼很纯净,此刻只有他自己的存在,让他很舒服,不自觉摸了摸他的脖颈,像在顺毛,这种行为往常他不会做,放在纪司青身上却很合适。   落地窗外夜色已深,唯有一轮弯月挂在空中,衬得萧条又冷清,纪司青犹豫了几秒,直愣愣的问出口:“那你呢,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第三十二章 乖,听话   黎云和低头看纪司青,只感觉他的眼睛分外的亮,亮晶晶的像星星发着光,他清晰的知道,如果他拒绝,这片光就会暗下来,甚至会消失不见。   于是,他抱着怀里的小朋友,平心静气的开口,尽量自然的说:“当然。”   喜欢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讲分外难以理解和学会,在从小的高压教育下,他一度分不清感情和应有的情绪,觉得这些感情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身外之物。   黎云和的眼眸骤然加深,纪司青伏在他肩膀上,神色微怔的搂紧了他,小小的,身上散着沐浴露的香气,像只猫一样又漂亮又惹人疼。   一句话就这样重要吗?每个人都在告诉他,要认真喜欢,不要辜负他的爱,可是,什么才是喜欢。   这个世界总会令他厌烦,小时候,他们喜欢他的家庭,上学后,他们喜欢他的家世和外表,甚至到今天,他依旧不知道何为感情和动心。   只是此刻,他拍着纪司青的背,整个眼眸充满着爱,悄悄触动了他冰封的心,小声不熟练的安慰着,心里升起异样的满足感,这就算是喜欢吧,黎云和默默想。   纪司青抱着微乎及微的几率,十年追逐竟得到了回应,哪怕有些显而易见的敷衍,他都很开心,眼泪刷刷的落下,滴在黎云和的手臂上,黎云和怔怔的扭过纪司青的头:“怎么了?”   “没事。”纪司青害羞的挣扎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抽了张纸巾,背过身擦脸,手劲没控制皮肤蹭红了,还有,自己竟然在黎云和面前哭了,真的是太丢人了。   黎云和站在纪司青身后,看着他的小动作扬了扬眉,被人喜欢的感觉也不错,毕竟今天晚上看到他和别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只想把他带回自己身边,这大概就是喜欢的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盒子,心情异常的好。   往年不是没有人送他礼物,更不是没有人对他说生日快乐,可是这种全心全意的感觉,好像是第一次让他开心起来。   纪司青意犹未尽,压不下心里的高兴,又转头追加条件,顶着红红的鼻子,闷声问他:“你都说了,那以后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点呀。”   怎么这么可爱呢,黎云和伸手扣过他的手腕,点了点他的鼻尖,扬了扬眉,意有所指的反问:“想要求我,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甜头了。”   刚才来来回回折腾半天,纪司青身上的浴袍早就散开了,他犹豫了一下,被扣着手腕,轻轻凑过去舔了一下黎云和的唇角,像只小猫挠痒一样,舌尖红的。   黎云和偏偏只是看着自己笑,一句话都不说,不如纪司青的意,惹急了纪司青,直接扑上来压着黎云和亲,他揽着他的腰,忽的反身压下。   此刻夜色已深,黎云和冷峻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温柔气息,纪司青简直心软的一塌糊涂,只要他说,什么都想给他。   黎云和俯下身,抬着他的下巴,呼吸交缠,整个角落染上暧昧的氛围,纪司青伸手抓紧了身上的袍子,一声都没哼出来。   黎云和按下他的手,撬开牙关,心满意足的把人吻得懵懵的,泪汪汪的看着他,又笑:“小司青,这个时候该喊什么?”   纪司青感觉自己又被骗了,不想搭理他乱七八糟的趣味,直接喊名字:“黎云和…”偏偏声音是软的,怎么都是在撒娇。   黎云和听的都立起来了,眼神暗下去,掐了一把他白净的小脸,顺手把人袍子扒了,又说:“随你吧。”   下一秒,纪司青错过了最后逃跑的时间,被黎云和丢进被子里,暖光下,他只看得到黎云和拆开包装,自己缩了又缩,只感觉腰又提前疼了。   “乖,听话。”黎云和摸了摸他的后颈,眼里带着可怕的危险气息,感觉脖子凉嗖嗖的。   害怕,纪司青抱着被子,乖乖的看着他,唇角抿着,极尽所能的讨价还价,小声说:“轻一点,好不好?”   黎云和笑,他温文尔雅的说:“听你的。”   可惜后来,纪司青哭着说要重一点,黎云和故作矜持,把人又逗了一顿,听到他喊自己“老公…哥哥…”心满意足的把人从里到外吃抹干净,最后抱着人在浴缸来了一次。   纪司青睡前嘟囔着他烦人,黎云和只当没听到,面不改色的擦干,把人抱去床上睡觉。   深夜,纪司青睡得深,朦胧中翻个身,黎云和跟着他动了姿势,手上翻动文件的手却没停过,林慕回来虽然不是大事,也影响着一定的风向流动。   消息提醒:林慕发来三条信息(两个小时前)   黑暗中,他翻开许久没看的手机,扫了几眼,顺手关掉屏幕,继续回文件。   十年前,纪司青十六岁升入高中,正是年轻稚嫩的时候,偏偏活得冷漠无情,准备继续在热闹的校园里做一个独行侠,只要安安稳稳升入大学,就能肩负起家庭的责任,成为一个成年人,好好保护妈妈。   黎云和的出现再一度打断了他的生活,纪司青抱着书在去教室的路上,忽然转弯,走到学生会招新的地方,低着头找学姐要了一份报名表,旁边坐着的就是黎云和,还有他的朋友。   彼时黎云和穿着蓝白校服,面色尚且温润,跟着旁边的朋友打打闹闹,言语玩笑,他眼里只能看到这个人,发着光,俊气又迷人。   学姐时不时的抬头看向他,这个学校,喜欢他的人太多了,自己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纪司青手里的动作停顿,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填表,字迹依旧工整,却渐渐忘记写的是什么了,稳步填写。   黎云和靠在椅子上,长腿伸出小小的桌椅,他转头问沈明承:“这学期还逃课呢?”   沈明承坐在桌子上,伸手搭着彦清允的肩膀,满不在乎道:“反正上课没意思,我上面也有哥哥姐姐,轮不到我操心,我现在就是要开心。”   彦清允靠在旁边:“你哪天不开心啊?”   江离拍了拍肩膀,说他:“你想多了,云和的意思是让你多读书,才不容易被骗。”   沈明承顶着一头卷毛,带着伤心的语气问他:“云和,你怎么能嫌弃我呢。”   黎云和勾了勾唇角,转头夸江离:“虽然我本意不是这个,但是阿离说的很对。”   沈明承苦着一张脸,自我反驳:“我那不是被骗,我是善良好吗?我这种做好事的就应该受到表扬。”_娇caramel堂_   黎云和笑意渐深:“这样说啊,我在学生会的公告栏上挂上你的照片,下面就写,做好事不留名。”   沈明承无话可说,他打不过黎云和,只能可怜兮兮的拉着彦清允,让他们嘴下留情。   一片吵闹,掺杂着幸福和快乐,他的总是身上带着纪司青无法拥有的光,他只能远远的仰望,不能碰到。   纪司青在才艺一栏停顿许久,最后随手写上“无”,递给看着他们几个笑的学姐,头都不扭的抱着书往回走。清瘦的身形在风里吹着,仿佛一吹就能跑掉。   后来,入学仪式,纪司青作为高一的第一名,拿着潦草写下的笔记,穿着军训服站在台上,身后就是高三学生会长黎云和,拿着流程本和话筒。   纪司青接过话筒,手指轻轻抽了几下,黎云和笑眯眯的说:“别紧张。”   纪司青点头,抬腿往前走,耳垂悄悄红了,心里像是纠缠着的耳机线,面前是黑压压的人群,只是一瞬间,他就冷静下来,冷着脸读完整篇短文。   台下传来一阵欢呼,纪司青头重脚轻的把话筒还给黎云和,咬着牙下楼梯,靠在墙壁上呼气。   突然走过来一个女生,面带担忧的问他:“你是低血糖吗?”“对。”纪司青无措的点头,好像是这样,总不能说喜欢别人才晕的吧。   女生掏出来一个棒棒糖递给他,摆摆手走了,纪司青拆开包装咬在嘴里,找到一个地方看着台上的人发光发亮,心情就像这颗糖一样,又酸又甜。   有些人总会是自己的青春,有些人总是会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很久,只有自己知道,通过只言片语了解,通过自己的方式把他留下来。   天亮了,纪司青躺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很想很想告诉以前的自己没有错过,他一路披荆斩棘而来,真的得到了这颗糖。   岁月带给他的,不一定只有伤害,还有爱。   黎云和抓住他的手,闭着眼问:“睡醒了?”纪司青语气轻快,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对呀,我去给你拿早餐吧。”   黎云和反手搂过,往下摸,按了按他的腰:“再睡会儿。”   纪司青有些酸爽,他红着脸闭上眼,额头顶着他的下巴,小声说:“那我就满足你吧。”黎云和摸了摸他的头,嗓音沙哑:“乖。”   落地窗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上了,整个屋里一片漆黑,他蹭了几下,靠在他的胳膊上又睡着了。 第三十三章 木头木头难开花   山庄三楼,江离满脸冰冷的夺门而出,黎云逸小跑着紧跟其后,工作人员站在走廊面面相觑,最终低下头继续工作,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江离停了一下,黎云逸直接磕在了江离的背上,又捂着头说:“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一脸茫然的道着歉,看着无辜极了,不就是晚上睡觉起夜的时候,忘记自己睡地上跑到床上去,这么生气吗?   江离听着,心里的火气正愁没地方发,他拽着人的肩膀走去楼梯角落,猛地把他压在的墙壁上,他惊呼一声,距离一瞬间离得很近。   向来矜贵的面颊近在咫尺,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肩上,江离身上的木香钻进呼吸,他微笑着说:“黎云逸,你是不是感觉我不敢碰你?”   “不是。”明明没有碰到自己,他却感觉全身都暴露在这双看透世故的眼眸里,黎云逸手指轻轻颤栗,看着江离拍拍手扬长而去。   黎少爷蹲在地上,一步都没有再动,混迹各种场合的他第一次迷茫起来,江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感觉他这么了解自己呢。   纪司青站在楼梯口指了指角落,黎云和走上楼梯,拉着弟弟起来,蹙眉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黎云逸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带着委屈的嗓音说:“昨天来的。”   黎云和看起来心情不错,顺嘴说:“来了不跟我说呢?”   黎云逸跟在两人身后,乖巧回答:“昨天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   他想起带自己来的人,戳了戳自家哥哥的背,小声求救:“哥,江离生气了。”   黎云和停了下来,说他:“你都能把他惹生气。”纪司青没听他们说话,站在楼下等他们哥俩。   黎云逸不自觉的四散目光,了无办法:“他还是我老板呢,哥,你就不能帮我说说好话,万一他就听了呢。”   黎云和对江离基本上没生过气,至于吵架,年轻的时候吵几句打个架,毫无参考价值:“我不知道,等下我去说一下,剩下自己看着办吧。”   “好。”黎云逸瞬间开心了,他跑来山庄,除了这几个人,其他一个人都不认识,江离和哥哥的关系一直不错,那就应该不会生气了,这样上班也不会被为难,这个月的零花钱照常到手。   黎云和下楼,若无其事的牵起纪司青的手去餐厅,他难得一身休闲装,灰色的卫衣配简单的黑裤,有些温暖的气息,纪司青只感觉这个人更好看了,开开心心的跟着走。   林慕端着熬的烂熟的皮蛋瘦肉粥,在餐桌边坐下,看向两个人进门紧紧牵着的手时,目光停顿了短暂一下,接着笑着说:“早上好,云和。”   “嗯,早上好。”黎云和回了一句,拉着纪司青端上两个餐盘去挑早餐,黎云逸孤零零的走在后面,只感觉两个人黏黏糊糊的,甜到掉牙。   他咧咧嘴,端着一碗白粥和小油条回去,江离早就坐下来吃,看样子快吃完了。   他犹犹豫豫,不敢坐在他身边,甚至想端回去吃,看到纪司青来,抓着人就坐在了江离对面的位置上,中间隔着两个人,心里才舒服一些。   江离像是注意到了,冷淡的目光斜斜的钉在他身上,只一瞬间就移开了,黎云逸低下头吃饭,一句话都不带说的,平时最爱说话的人倒是安静下来。   纪司青身边坐着林慕,他掏出手机,弯着眼笑,明知故问道:“你是编剧吗?我见过你的名字,我们很有缘。”   “嗯。”他一脸诚恳,纪司青跟着掏出手机加了微信。   林慕温和说道:“我是演员,以后总会有机会合作的。”   纪司青虽说有些惊讶,依旧谈不上什么大事,娱乐圈里有钱的少爷心血来潮演戏不在少数,于是他面无表情的点头,波澜不惊的听他说话,一个人自说自话还能说到什么程度。   可惜,林慕的表演还未开始就被人打断了,沈明承端着两个人的早餐坐下来,身上还穿着松散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比起纪司青昨天见他的时候邋遢不少。   彦清允反而干净整洁,他走到江离旁边坐下来,顺手拿来沈明承端的早餐吃起来,扭头跟江离聊天。   两个人挨着坐,互相不搭理,一边是林慕,一边是江离,真是精彩万分。   纪司青无心八卦,他昨天就没吃多少,现在专心吃饭,听着林慕温声对沈明承说:“明承,没有拿换洗衣服吗?要不要我把我的拿给你。”   沈明承立刻想点头,大腿被旁边的人捏了一下,想发脾气也被冷漠的眼神压了下来,转头冲林慕笑的肆意,他忍着腿疼,说:“真好,正愁没衣服换呢,谢谢你了。”   林慕像是没看到两个人的针锋相对,依旧温柔道:“等下回去拿给你,这一身可不能出门。”   沈明承一只手捂着腿,一只手照旧拿着勺子,眉梢带着戾气,故意对彦清允说:“阿慕真贴心,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欺负我。”   彦清允面无改色,只是面对这般挑战,口吻变得颇为嘲讽:“是么,也不知道谁这么没有良心呢。”   黎云和开口终止战场,两个人沉着一张脸吃饭,黎云和看的不知所措,一不小心就忘了替黎云逸讲话的事情,带着纪司青上楼换衣服,远离战场。   沈明承果然跟着林慕去房间拿衣服,心里却是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做错了什么,这种情绪在发觉自己被彦清允关起来的时候,发展到了极致,门又锁了,他固执的站在门口,一半穿着林慕的衣服,腿上还是睡裤,足以燃烧彦清允的怒火。   沈明承一步不挪的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身后的高楼更近,下面是打理完整的草坪,彦清允就坐在台子上面。   这次,他没有靠近沈明承,也没有逼他做选择,只是坐在那里,一瞬间就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明承,你知道我多生气吗?”他手里拿着刚换下的睡衣,眼眸安静的看向他,冰冷无情又释放爱意,沈明承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   “你从小就知道我喜欢你,依旧整天抱着我,找我撒娇、抄作业、打架。长大后,我帮你找房子、情人。”   沈明承呆愣的站在原地,低声反驳:“我不知道。”   “沈明承,你当然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一直喜欢你?”彦清允长腿摇晃在空中,他随手一扔,衣服从空中飘落,掉在草地上,沈明承无心关心衣服,只想眼前的人别出事了。   彦清允继续说:“十八岁的时候,给你开的酒吧叫万一,现在给你了。”   “明承,我累了。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喜欢谁我都不会再拦了。”彦清允向身后看了几眼,最后一身轻松的从台子上跳了下来,安稳的站在他面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沈明承抬手扔了一个抱枕砸在他的背上,一边骂一边哭:“彦清允,你个狗东西,吓死我了。”   彦清允弯下腰捡起抱枕,拍了拍,扔回沙发上。   沈明承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脸,气的不行:“不见面就不见面,我才不惜的见你呢。”   彦清允抽出一张纸递给他,顺着他的话说:“嗯,我知道了。”   沈明承听完更气了,指着门愤恨的说:“你走吧,我要换衣服。”   然后,彦清允放下纸巾,拍拍袖子就走了。   沈明承换好衣服,带着一副墨镜出门,在江离车上全程低气压,就连林慕和他说话都没搭理。   黎云逸如愿坐上自家哥哥的车,乖乖坐在后座上,抱着手机打游戏,纪司青坐在副驾驶上,趴在窗口看这座山的风景,他们要去海边吃烧烤,看日落,纪司青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两边路过林木,他举起手机拍下几张剪影,山里的空气总是很清新,四周的车窗打开,他吸着鼻子闻了闻,心情像是上扬的猫尾巴,快乐的来回摇晃。   黎云和开着车,车里放着古典音乐,他时不时抬头看纪司青,似乎也发觉他的跃跃欲试:“第一次来?”   纪司青回过头,轻微的讶异:“你怎么知道?”   黎云和笑,眉眼都带上一层温柔,感觉自己变成了带小朋友出来玩的家长:“看着像。”   纪司青摸了摸头上的帽子,重新固定,解释说:“小时候只知道读书,很少出来玩。”   想起之前的话,黎云和问:“不是说以前经常打架吗?”   纪司青立即反驳他,声音透着一股自信:“打架又不影响我成绩,我可一直都是第一名呢。”   黎云逸突然凑上来,惊讶道:“什么?嫂子还会打架啊,我也会。”   黎云和嫌弃的看了一眼,说他:“他打架也是第一名,你呢?”   黎云逸摸了摸头,露出老实乖巧的一面:“提我干嘛呀,哥,你跟江离说了吗?他怎么还不理我呀。”   黎云和顿了顿,不动声色的说:“我忘了。”   黎云逸眨了眨眼,不愿相信这句话,我就这么不重要吗??? 第三十四章 你好厉害哦   江离单手开着一辆奔驰G级,后面的车座被侍者收起来,干净又有序的放置着烧烤用品。   他透过后视镜,淡淡扫了一眼后面的车辆,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冷淡无情,甚至偏执。   不是想要这样对待这个人的,可以说他从未想过要对他发脾气,别说和他建立任何一种亲密关系,把喜欢的小家伙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对于他的忍耐度,已经是考验。   偏偏他不安分的爬上来,四肢缠着他酣睡,几乎让他当场硬起来,早上不当场办了黎云逸,就算给面子。   风吹阵阵,江离第一个开到目的地停下,坐在大奔的车盖头上,拿着一瓶冰镇的啤酒,感觉喝的畅快又自在,啤酒从喉结滑过,水珠流入白色的T恤里,皮肤白的刺眼。   黎云逸紧皱眉头,目光忧郁,开始担心他的胃,踩着沙子跑过来,接过他扔掉的易拉罐瓶,顺手塞在手上挂着的环保垃圾袋里。   他拽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又不敢离得太近,怕他再说奇怪的话,急匆匆塞在手里一个瓶子,小声说:“江离,你喝这个吧。”   江离拿着矿泉水瓶,神情渐渐复杂,仰着下巴看着身后忙碌的朋友们,没有靠近,维持着姿态,转头问他:“黎云逸,这次为什么关心我。”   眼神是冷漠的,一点情绪都不带,他明明一点都不可怜,可是看着怎么这么让人心软。   黎云逸说不出来这个原因,他怕被打,江总有什么能让人可怜的,说出去只能说他想得太多了。   于是,黎云逸犹豫几秒,认真说:“你是老板,我这不是关心是奉承。”   黎云逸领着环保袋踩着一脚沙子又跑走了,江离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抽了抽,陷入沉默。   这个理由都能说出来,是有多怕他,也是,他早就想把他拉进来了。   中午的阳光正好,又是上班日,沙滩很是清净,海风徐徐,他们几个人架好器材,拿出食材专心处理,各做各的分工,一时间很是和谐。   黎云和从江离的车里拿出折叠餐桌,顺便给自己弟弟说了几句好话,毕竟他也不了解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了,江离只是点头,看上去像是答应了,黎云和放心下来。   纪司青跟在他身边,像个小跟班一样帮他处理食材,又捧着脸颊看他烧烤,眼睛亮晶晶的,黎云和不自然的抿唇,对他解释道:“我只会做烧烤。”   纪司青笑眯眯的,回道:“我就不会做烧烤。”   言下之意,我们是绝配呀。   沈明承从早上出来就闷闷不乐的,整理好器材看着幸福的两个人,无话可说的扭身走了,云和都有小情人疼,自己反而落单下来。   全怪彦清允,他失魂落魄的捏着沙子骂。   林慕站在旁边的烧烤架上烤蔬菜,指节干净,看样子很娴熟。   闻言和纪司青讲起来他们大学出去玩的事情,看上去温文尔雅很好说话,纪司青只能听着故事,看他陷入回忆,双眼开始盯着前面的海面走神,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搭理林慕。   “那个时候我们还小,也是来这里烧烤的,除了云和,我们几个都不会,只能等着吃他做的……”四周几个人听完跟着聊,一片祥和的态度,   大学的时候,黎云和还不认识自己呢,只有纪司青听完,干巴巴的小声说道:“挺好的。”   林慕对他笑,像是在等他说这句话一样,热切的感叹:“对,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没怎么变。”   那个目光大概是在告诉自己,他和黎云和之间很近,而自己永远跨不过的横沟。   只有黎云和一脸严肃的试吃烤肉,感觉熟了,他突然伸手,把签子递到纪司青嘴边,固执又强烈的,甚至把第一块肉给他了。   纪司青被打断了抑郁的心情,闷闷的咬了一口,香嫩的肉香在口中爆开,意外的好吃。   原来,聊天他完全没听呀,那就不重要了。   纪司青被塞着嘴巴,心情愉悦,还扭头冲着林慕眨了眨眼。   就许你秀啊,我也可以,他眯起眼眸想。   林慕垂下眼睑,手里的蔬菜都烤焦了,他若无其事的扔掉,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也不能发脾气,错过这次,以后就更难接近黎云和。   纪司青拿着签字,又咬一口咽下去,他安安静静的夸道:“你好厉害。”   白净的脸颊鼓囊囊的,很有说服力,声音很软,怎么看就很乖。   黎云和弯了弯眼,把烤好的放在烤盘里,转头继续烧烤,带着手套和工具,简直活灵活现的烤肉好手,是不是以后能带着他去开烤肉店。   唔,太帅了,还是放办公室当总裁吧。   纪司青又在瞎想了。   林慕僵着嘴角,埋头烧烤,黎云和居然这话都听,两个人来来回回的聊天,根本让人插不进去嘴,这个小情人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   四周变得谜一样的安静,七个人的烧烤,不知道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   纪司青看了看空荡荡的沙滩,开口问黎云和:“大家都跑哪去了?”   黎云和早就习惯这几个人的散漫,无所谓的说道:“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了。”   他停顿一下,说道:“沈明承在车里打游戏,把他喊过来。”   纪司青乖乖点头,放下签子,去前面的几辆车里找人,还没开门,听到几声声响,黏腻又熟悉,他耳垂红了,站在车边没准备打扰。   车里的人在接吻,他透过前车玻璃看到了两个人的衣服,居然是沈明承和彦清允……   纪司青有些惊讶,他踩着沙子,小心翼翼的离开。   车里,彦清允推开沈明承,他摸着发麻的唇,隐去了眼里的宠溺,他摸了摸发红的下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明承舔了舔唇,不在意的说:“你亲我这么多次,不过分。”   一举一动都带着十足的挑衅,刚才决定扑上来的时候,动作激烈,故意把彦清允的唇咬破了,他心满意足的盯着唇角,收回视线,继续说;“彦清允,我沈明承就没有被人抛下过的例子,你说回去不见面就不见面,这两天就老老实实听我的。”   他依旧满口谎言,一看就知道这人说的是假话,彦清允却不想揭穿他,他对他的宠,从很小的时候已经开始了,没有由头的开始,不知道哪天会结束。   彦清允应了一声,拉开另一边的车门跳下车,举止随性又与之前很不一样,他转头对沈明承说:“回去干活,云和的小情人都来喊了。”   沈明承眯了眯眸子,懒散的摆手,随即捂起发红的脸,故作若无其事道:“知道了。”   他们吃完午饭,照例散场,回山庄的时候彦清允提议换一条路走,沿着海岸线走,看看风景消消食,纪司青坐在副驾驶上,脖子上挂着U型枕,靠在窗边拍照。   相机是黎云逸的,出来玩几天,倒知道把设备带齐,此刻已经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纪司青抱着相机看照片,熟悉的景色,他不得不停下来高速运转的大脑,一幕幕已经浮现在眼前,思维一瞬间都停滞了,这是海葬的那片海。   纪司青回过头,重新看那片礁石,心脏都冷下来,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这辈子都不要来的。他缓缓抬头,靠在椅子上,紧闭双眸,整个人脱离了热闹,苍白无力,仿佛再度回到了很多年前。   成言。   纪司青的手死死抓着衣角,两个字在唇间反复呢喃,他永远失去的朋友,你在告诉我什么呢,是我打扰你的世界了吗?   近乎安静的环境,他从副驾驶向前倒去,汽车猛地刹车,温暖的双手袭来,纪司青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反复撕扯着他整个人,几乎是破碎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他遗忘了七年的人,在风中对他说:“司青,不要想起我,这只是一个意外,祝你梦醒的时候,依旧快乐。”   他茫然的反驳:“不是的。”   一片眩晕中,纪司青跟着成言一起被车撞飞,白炽灯的光亮的耀眼,这次成言抱着他,他再一次没有救下他的朋友,血泊里,成言笑着对他说,司青,没关系。   纪司青依旧动弹不得,只是流着泪伸手,只抓住了一片虚无,成言在他面前消失。   他想,怎么没关系,为什么就连梦里,每次活下的都是他。   他的生活几度被突然摧毁,后来又再度重建,后来黎云和走来,他抓紧了这片光,却忘记了曾经带给自己的光,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成言。   纪司青站在黑暗里,头顶是悬挂的烈日,像是黑布遮挡一般,只露出来一点点光线,照在他的身上,他再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失去了。   纪司青半个身子被安全带拉扯着,额角带着汗,面色苍白。   黎云和刹车,把他抱在怀里,摸着额头,人已经晕了。   江离从后面的车上跑过来,伸手递给他一颗糖,冷静提醒:“山庄有医生,我们赶快回去。” 第三十五章 乖乖好好吃饭   纪司青裹在雪白的被子里,面色苍白如纸,提着医疗箱的医生急匆匆从办公室赶来,额间还带着一层薄汗,生怕来晚了。   床边的黎云和一声不吭,眉间却紧闭,看得出的担忧,几个身价不菲的年轻人围着他,他开始好奇青年的身份,手下的动作一直没停。   医生伸手摸了摸纪司青的额头,掏出仪器,一系列简单的检查完毕,结论和江离说的一样,低血糖晕厥,需要适当的休息。   黎云和一动不动,挺直的背脊松懈下来,江离扫了一眼,把医生送了出去,刚才他稳着心态没有超速驾驶,把人直接从门口抱到了卧室,现在才算放下心来。   医生挂上葡萄糖液,补充体内缺失的糖分,提着医疗箱离开卧室,沈明承和彦清允各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江离说明情况,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黎云和手指,轻轻捏着纪司青的手,针孔扎在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苍白的耀眼,仿佛很快就能离他而去,刚才的突发状况真的吓到了他。   纪司青像是了无生气一般的昏迷,现在才反应过来,抱着的时候感觉又瘦了,骨头硌得疼。   黎云和捏了捏他的脸颊,养胖纪司青这件事,真的难度不小,不认真看一会儿,这人就开始不老实了。   林慕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黎云和的小动作,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江离正好走过来送医生开的药,两个人四目相对,林慕的表情没有控制住,倒让他逮了一个正着,没等他说话,人就擦肩而过。   江离眯了眯眼睛,依旧风度翩翩,甩袖进屋时顺手关上门。   黎云逸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迟迟没有离开,看到江离来,又继续低下头,像个孤独的小孩子一样。   黎云和拿着药起身关门,与江离聊些事情,恰好看到自己无所事事的弟弟,低声道:“进去看着他,醒了告诉我。”   “好!”黎云逸收起手机,垫着脚尖进屋,坐在离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窗帘遮住光线,水滴滴滴滴的落下,流入血管里,纪司青依旧沉睡不醒,面目清冷又苍白,透着一股寂静的气息。   黎云和关上书房的门,好整以暇的靠在桌子边,拿着一只钢笔,眸中闪过冷光,不紧不慢的问:“发现什么了?”   江离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声音透露着愉悦:“刚才看到林慕生气了,那个时候你正握着小司青的手,我真是高兴。”   黑沉的眸子望向窗外,半响没吭声,黎云和放下钢笔,漫不经心回答道:“这不重要。”   江离闻言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嗓音变得薄情冷淡:“林慕此行不纯,回去之前,一定会找你帮忙。”   黎云和没拒绝,一点都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语气慢悠悠的:“帮就帮吧,还得要看什么忙。”   江离利落的起身,临走时反而笑他:“你可真大方。”   黎云和背对着窗户,他站在黑暗里,神色沉静,让人剥不到他层层伪装之后,压下的复杂心思,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腕骨,冷峻的侧脸颇为漠然。   这是一种不加任何装饰的他,不加掩饰的冷漠至极,不懂情爱,真正的黎云和。   黎云和大概已经记不清当年的事情了,与林慕在一起的时候,年龄不大,在新生晚会上草草露面,意外被他抓住,当着众人指下,来来回回追了半年。   彼时黎云和十九岁,正是年轻的年龄,偏偏被黎家家主控制,差点莫名其妙的订下婚约,安排“顺遂”的一辈子。   黎云和活了十九年,叛逆来的突如其来,他在林慕的追求下点头,带着他出席黎老爷子的生日晚会,做尽让他不悦的事情,任人嘲讽,依旧不改。   这就是他记忆里,与林慕在一起的原因。   至于纪司青,那是他第一次想占有一个人。   两年前看到纪司青的一瞬间,他衣着单薄的站在雪地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可怜又漂亮。   就像现在一样,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沉睡,盖着棉被还是手指冰凉,让人想要传递暖意,哪怕他全部不接收,或者说,纪司青就是他的所有物。   他让黎云和平淡无波的心,一次次起波澜,这个人眼睛亮晶晶的,一次又一次说他喜欢自己。   纪司青骄傲又富有才华,甘愿待在自己身边做一只金丝雀,所以他给他机会,让他去做编剧。   喜欢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啊,甚至把真心放在自己面前,可黎云和的真心一文不值,甚至没有温度。   黎云和摸了摸他的脸颊,俯身吻上冰凉的唇瓣:“那就好好喜欢我吧,纪司青。”   我又能给你什么呢,大概是尽量不让你伤心,喜欢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太难学会了。   纪司青苏醒的时候是在下午,黎云和拿着棉棒压在伤口上,另一只手看着床边的电脑,偶尔敲击几下,面色沉静。   纪司青收回手,爬着坐起来,低声问:“现在几点了?”   黎云和合上电脑:“六点十分。我叫人做了粥,现在端上来吃吗?”   “好,谢谢。”纪司青眼眶微红,整个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低头翻着手心里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云和起身摸了摸他的额角,伸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把糖:“中午晕倒因为低血糖,这是山庄的糖,我拿过来了一点,晕的时候就吃一个。”   “我知道了。”纪司青乖乖的回答,垂下眼睑,撕开一个柠檬味的塞在口里,意外对于黎云和突如其来的温柔,没有任何反应。   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再也遇不到的人,他的朋友,曾经把自己拯救出来的朋友,被他忘记了,被子很暖和,身上渐渐凉了下来。   门响了,黎云和起身去端吃的,纪司青看着窗外的那片海景,默默擦干眼角的泪。   黎云和端过来的粥煮的很烂,米白的糯米粥放在瓷锅里,一掀开散发出食物朴实的香气,十分吸引人的胃。   黎云和端起一小碗放在桌子上,又转头走到卧室门口问:“在桌子这边吃,还是在床上吃?”   纪司青踩着拖鞋下床,后脑勺的头发卷了起来,小跑过来,乖乖的拉开椅子,坐在他面前:“在这里吃。”   黎云和端起一碗坐下来,同时把小菜放在他跟前,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透着温柔:“乖乖,好好吃饭。”   “嗯。”纪司青耳垂发红,抱着碗小口喝着,听到这个称呼,声音也软了下来,夹着小菜喝粥。   黎云和很少这样在日常中温柔,他本人像是没有太多情绪一样,只会在餍足之后,对自己说几句算得上好听的话,隔天照旧离开。   黎云和天生气质凌厉,对待人冷漠一些,长此以往大家都熟悉,位居高位的人,除了工作,很少能明白别人生活里的小心思。   纪司青吃完饭又扣开药板吃药,黎云和全程看着他,他心里疑惑,茫然的问道:“你不要去钓鱼吗?”   黎云和收拾着餐具,稳声说道:“我留下来看你。”   纪司青哦了一声,抱着浴袍走进浴室,黎云和把餐盘还给侍者,转身锁门,浴室磨砂玻璃透出纪司青的影子,他眼神微暗,解开腕表推门而进。   纪司青靠在正加热水的浴缸里,抬头无措的看着他,眼睫微颤,漂亮的眸子里似乎带着一层雾气。   纪司青无辜的问:“怎么了吗?”身上的肌肤被蒸汽蒸着,逐渐白的透红,两只长腿躲在水里,好像在怕他做什么一样。   黎云和勾唇,他折起衣袖,蹲在他面前慢慢靠近他,语气透着旖旎和哑意:“乖乖,我帮你洗。”   纪司青眨了眨眼,被美色再度诱哄,只知道说好,黎云和果真没多做什么,轻手轻脚的抱着他洗,   纪司青身体擦干之后,黎云和把他放在床上,一件件脱下打湿的衣服,终于进入正题。   黎云和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抱在身上,抬着人的下巴,吻得凶神恶煞的,纪司青最后只能趴在他的胸口,小声喘着气,真是乖,受不下连反对都不知道了。   黎云和捏着他的耳垂,伸着手指压着口边,想起昨晚的放肆,开口问他:“还疼不疼?”   纪司青红着脸,闷声说:“疼。”   其实不怎么疼了,但是再做的话一定会疼,他不喜欢黏糊糊的药涂上去的感觉,每次黎云和都压着他涂。   黎云和应了一声,反身并着他的腿压上去,纪司青羞耻的咬着枕头,眼泪汪汪的趴着,忍着颤栗,感觉大腿估计又红了,怎么这么凶啊。   整个人身上的肉软乎乎的,黎云和细细碎碎的吻着后颈,一边伸手安抚着他。   纪司青的声音压的很低,黎云和把他抱在怀里,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他的肩膀上,显得委屈极了。   黎云和摸了摸他的脸,说:“乖乖,今天真的把我吓到了。以后要好好吃饭,争取长胖一点,回去再检查检查身体。”   纪司青轻轻在他肩膀上留下牙印,又装乖的说:“我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冷雪会融化   隔天清晨,纪司青终于迈出了房门。   身上穿着黎云和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白色毛衣开衫,长度垂在膝盖上,手指缩在长长的袖子里,白净的面颊上透着一股子冷淡的情意。   黎云和穿着黑色的外套,手指夹着房卡,准备拉着他下楼,临走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还可以吗?”他的声音缱倦又温柔,凑在耳边的时候身体浮上微微的麻意。   纪司青若无其事的点头,全然当做没听懂一样,软白的手指放在他的掌心,身形摇晃,看着又消瘦几分,跟着他去往餐厅。   林慕依旧是早就来了,只是与昨天的情况发生了改变,纪司青扫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沈明承同彦清允坐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难舍难分,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既针锋相对,又相处融洽。   纪司青坐在林慕身边,黎云和把端来的早餐放在他面前,纪司青心安理得享受着来自金主的服务。   瘦白的手腕搭在瓷白的碗边,他轻轻喝着发烫的白粥,面色憔悴又惹人怜爱,完全无视了林慕的存在。   黎云和在他旁边坐下,听着江离走来说今天的行程,转头问他:“要去吗?”   纪司青摇摇头,他低声说:“我不去了,好不容易休息,你去玩吧,我吃完回去再睡一会儿。”   黎云和潦草的点头,看着这人疲倦的神色,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淡淡道:“等回来,给你熬鱼粥。”   纪司青弯了弯唇角,轻声说:“好。”   餐厅里的餐食冒着热气,纪司青吃完粥,手指还搭在勺子上,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等着他一起回去,漂亮的眸子睁大,眼里只有他的存在,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黎云和吃完起身,准备送他上楼,顺便拿东西,他拍了拍他的背:“走吧。”   纪司青立刻站起来,跟着走了。   人一走,彦清允目光扫过林慕,转头对黎云逸幽幽叹息:“我看你哥,这次是要栽了。”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在坐的听的清楚。   黎云逸赞同的点头,又有些不开心的说:“我哥就会凶我,对我嫂子温柔的要命,要是他能对我温柔一点就好了。”   沈明承踢了彦清允一脚,担忧的看着林慕,让他少说点。   彦清允侧过身躲开,偏偏不如愿,拉过沈明承的手,继续套话:“嫂子都喊上了,安女士看起来很满意呀。”   黎云逸天真烂漫的感慨,语气带着羡慕:“对啊,他们两个感情真好哎。”   江离撑着头,手里的勺子停了下来,隐去兴致望向他,语气漫不经心:“那你呢,不想谈吗?”   黎云逸像是被吓到一样,转头磕磕绊绊的说:“当然想…这不是没有遇到。”说完又低下了头,埋头吃饭。   “出发喊我。”江离收起笑意,他瞬间失去兴趣,冷着脸起身回楼上拿车钥匙。   黎云和拎着钓鱼工具站在门口,摸了摸纪司青的软发:“记得吃饭,已经安排好厨房了,下午我会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纪司青小小的站在他跟前,伸头让摸,临走前又拽着衣角,像只猫一样,轻轻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唇。   黎云和眼神暗了暗,伸手按着他的后颈,手机突然叮铃铃的响,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离开。   罢了,不闹他了,大不了等下早些回来。   -   二楼,黎云逸犹豫几下,还是伸手敲门,他早上出来的急,手机没拿下来。   “我……”江离阴着一张脸开门,还没等他说完话,黎云逸又想跑了,江离像是撕掉了常规的面具,以真实的面目面对他,冷静又暴力,像一头猛兽一样。   黎云逸一米八的个子被压得毫无还手余地,背脊贴着墙壁,两只长腿岔开,江离的腿卡在中间,让他无处可逃。   狐狸眼像是含着暴风,突如袭来,手指轻轻按着下巴,他俯身撬开黎云逸紧抿的唇,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部被堵在唇齿间,冷漠又温柔的气息,江离专属的温情,全部都献给面前这个人。   江离居然吻了他,这不一定算一个吻,更可以说是一个单方面的掠夺,唇角传来抽痛的感觉,他不自觉的探出舌尖,再度被卷入他的陷阱,单纯的眸子里闪着茫然。   下一秒,黎云逸鼓足一股劲把他推开,江离闷哼一声,他站在原地,伸出手指,擦了擦黎云逸被吻得发红的唇角。   手机传来铃声,江离随手按掉,他放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说:“小朋友,想谈恋爱,不如找我。”   亲昵的声线,他的舌尖上卷,他喜欢的不得了,这个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睁大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你是jia   g……”   “对。”江离伸手替他整理一下揉乱的领口,递过去他的手机,随即一本正经的开门离开。   黎云逸整个人都懵了,他蹲下来抱着双腿想要逃离现实,喃喃自语:“让天上降下个雷把我劈死吧。”   他的网恋对象是江离,魔幻现实啊,更何况,他说自己劈腿把他甩了……江离是来报复我的……   门又响了,他捂着脸伸手拉开。   黎云和冷漠的声线传来:“黎云逸,出来。”   黎云逸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拍拍裤子起身,决定全程紧紧跟着黎云和,寸步不离,结果一上车就看到熟悉的衣衫。   江离坐在副驾驶上,伸出手掌,懒懒的和他打招呼:“小朋友,来了啊。”   黎云逸拉着门的手开始停顿,论我现在想跑路成功几率是多少?黎云和回头扫了他一眼,黎云逸吸了吸鼻子,一步上车关门。   江离全程靠在椅子上熟睡,黎云逸反应过来全部状况,开始红着脸悄悄照手机,咬的可真狠,龇牙咧嘴的对江离的背影做表情。   可怜的低下头,好明显啊。   他从小书包里面翻出未拆封的口罩,犹豫许久,欲盖弥彰的带在脸上。   江离再度合上了眼,可爱的小狗,时隔几年,眼睛依旧透着干净,就算被亲了也是毫无攻击性。   除了能气人这一点,就是傻乎乎的小朋友,人间不可多得的可爱。   –_娇caramel堂_   纪司青站在山庄的顶层阳台,目送车辆远去,跳下台子,划开手机问道:“来了吗?”   临南开着车停在山庄不远处的路口,言简意赅道:“往右看,看到就出来吧。”   纪司青淡淡应了一声,拿着手机下楼,临走时还记得往鞋柜上放一张卡片,他路过前台,温和说道:“我出去逛逛,午饭不用送了。”   侍者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又快速点头,记下这个要求,只是感觉这个青年,比起跟在老板朋友身边的时候,冷淡太多了。   纪司青穿着早上的一身,拉开车门,在副驾驶上坐下来。   “确定要去吗?”临南犹豫一下,再度问他。   纪司青点头,眸子里充满了倔强的气息。   “……”临南微微叹气,只感觉心疼的紧,他打转方向盘离开山庄,前往海边。   看似简单的决定,对于纪司青而言,难太多了。   临南对于当年真正发生什么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的朋友在高二意外休学,一个人回到A市住回儿时的小房子,比现在的纪司青,完全不像一个有生气的人。   临南陪他看诊,听着阿姨的嘱托逼他吃药,守着他慢慢恢复正常,忘记开始时念念不忘的人,这个人是纪司青在燕市唯一的朋友,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纪司青的口袋里装着一把黎云和放的糖果,他撕开一个草莓味的放在嘴里,舌尖触及的甜,他安静的坐在车里,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轻声呢喃:“成言,我回来看你了。”   距离越来越近,心脏紧紧地,越来越闷。   纪司青脸色惨白,眼底红彤彤的,脆弱到随时离开的样子,让人放心不下来。   临南固执的扶着纪司青下车,陪着他爬上海边的礁石,一步步走到能看到当年海葬出发的地点,他们两个租了一条船,坐在海风里绕着,纪司青仿佛想起来了当年的样子。   纪司青从小就很懂事,那年成言意外去世,他抱着无人要的骨灰盒,把存下来的钱全部拿给成言的奶奶,求她满足成言最后一个心愿,申请海葬。   成言喜欢大海,不愿拘在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老人家一直对女儿未婚生的孩子没有感情,大冬天的,他求了很多天,帮老人来回跑腿,终于成功了。   纪司青伸手触碰着海水,临南担忧的拉着衣角,他手上湿漉漉的,仿佛看到那些年的他们。   纪司青想,为什么他能够被成言感动,这些亲人反而不会呢,是不是做朋友比做亲人简单太多了。   那天下午,他疯一样赶到成言打工的后巷,只看到他浑身冰凉的躺在地上,血染了整个校服,杀人者肇事逃逸,至今未果。   他留给自己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   哦,是告诉自己十七岁生日快乐。   可是成言,你走以后,我再也没有过生日。 第三十七章 你找到我了呀   纪司青曾经用很长的时间,让自己消化这个结果。成言死了,死在有着无限可能的十七岁,死在冰冷的街道上,死在亲人的抛弃里。   从此以后,纪司青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不顾他的孤僻和冷淡,执着的拥抱他。   纪司青的目光太冷,仿佛整个人失去了真实性,就连心口的疼也被忽略掉了,整个人悄无声息的崩溃着,他却只感觉这种过程让他熟悉。   纪司青回望着这片海域,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少年人,轻描淡写的尸检结果,一个活生生的人生消亡。   面对荒唐的人世间,他眼里透着几分冷漠和讥讽,唇边无声呢喃:“成言,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以后,我会每年来祭拜你,告诉你我过得多好。   直到有一天,我也会在这里长眠。   成言,我还是好喜欢黎云和,哪怕是做他的情人,也想贪图这份偏爱。   平静的海面,蓝的彻底,十年的时间,又无声无息的承载多少呢。   他转过头,放下腿靠坐在船里,乌黑的眸子停留在临南的手上,眉眼弯弯,他突然笑的很开心,像儿时一样,摸了摸临南的头,温声说:“临南,我没事的。”   临南眼眶红红的,闷声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船又饶了一圈,他始终安静的让人心口发慌,没有正常人的生气。   临南想,还不如让他好好哭一场,无声的悲伤最伤人心神。   临南扶着纪司青下船,纪司青看起来状况很好,甚至比来的时候好很多,临南终于松了一口气。   纪司青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手心一直攥着一颗水果糖,乌眸沉静乖顺,临南插上钥匙,扭头问:“去山庄还是回市里吗?”   纪司青:“山庄。”手心的糖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黎云和还在等着他回去。   他真的好喜欢黎云和,喜欢到第一次想要逃跑,自私到关于他们的过往,一句话都不想再听到。   纪司青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手指真实的停到页面上,上面是林慕拍摄的照片,黎云和正背着身垂钓,配字[假日垂钓],整个图片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纪司青弯了弯眼,顺手点赞,转头对临南说:“我不回去了,送我回市里吧。”   “好。”临南点头,全部听纪司青的安排,今天休假,本来就把时间全部留给他了。   副驾驶的窗户一直开着,纪司青趴在风口边,举起手机拍下山庄的原照,他全部奉还,点开朋友圈发送,只字不留。   有什么呢,他在乎黎云和,不意味着在乎黎云和身边这些人的小动作,这些暗搓搓的展示,对他的心境起不到任何改变,既不能劝他前进,又不能阻他前来。   纪司青的感情,越过山川河流,经过人生长河,没有人能够轻易让他改变。   纪司青伸着胳膊靠在窗边,渐渐沉睡过去,结果就是下车的时候发现他发烧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脸都烧红了,白色的开衫能挡多少风,海风加山风,情有可原的病源。   这次发烧来的突如其来,临南初到燕市,直接开车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里,小小的个子半扛着纪司青,在护士的帮助下,完成一系列艰难的行为。   最后临南坐在床前,看着脸比被子白的脸叹息,青紫色的血管滴入点滴,生病也是好事情。   他总要有一种方式把情绪抛出去,不然真愁,怎么才能让他轻松一点。   临南坐在走廊的病床边,打开外卖软件,埋头挑选暖胃的餐食,纪司青看着健康,身上都是毛病,吃不得上火的食物,忌口一大堆。   纪司青的手机突然响了,临南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   黎云和?这个名字感觉在哪见过?   电话一直在打,他拿着手机起身,背着病床小声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声音冷厉,直接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有纪司青的手机?”   临南抱着手机,小声解释:“我是司青的朋友呀,他生病了在医院呢,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他醒了再打。”   男人听完,声音变得温和一点点,他缓了一口气,对临南说:“谢谢,能不能把医院地址发过来,我是纪司青的男朋友。”   “好的好的。”临南一脸懵的把地址发送,又听这人说感谢照顾,会订餐送过来,听着很客气。   但是,司青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临南退出外卖软件,老老实实的抱着平板画画,守着沉睡的人,等纪司青醒来给他一个交代。   只是手下的动作逐渐变成画病床上的人,他在临南的世界里,一度像冷雪一般,脆弱又冰冷。   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人,才能让冷雪心甘情愿融化,他撑了撑下巴,临南在等。   半个小时后,鲍香阁的餐食送到,纪司青还没有醒,临南从保温箱里拿出来一份荤素搭配丰富的午餐吃,味道很是美味。   他认真看过,剩下几个盒子都是病人专属的餐食,看起来司青的男朋友人不错,至少很有钱。   临南顺手搜了价格,他确认是自己消费不起的水平,有钱真好。   –   半个小时前山庄,黎云和一行人开车回来,经理站在门边,战战兢兢的说:“纪先生上午出门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江离眯了眯眼,视线扫过一行人,声音明显的带着怒意:“怎么不告诉我?是谁见了他?”   前台的侍者低头解释:“是纪先生说,他要出门走走。”   黎云和闻言,面无改色的看向这个人,语气冷淡:“你被开了。”   侍者松了一口气,对黎云和说谢谢,是自己失责,能放过自己最好。   他把纪司青带来的,这么多人看一个人都看不住,只说明不被重视,又说明他们眼里,纪司青还是不重要。   黎云和神色冷淡,拿着手机,站在柱子边打纪司青的手机,黎云逸跟着站在旁边偷听,他也有点担心。   林慕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纪司青的朋友圈,看样子是自己走的,只是黎云和怎么是这个反应,如果不给面子他早就不搭理,更别说找人了。   黎云和挂了电话,走过来和他们解释:“他在医院,我去找他,今天就不回来了。”视线扫到黎云逸,他问道:“要跟着我回去吗?”   江离转头看着他,视线里带着淡淡的威胁,黎云逸把点头换成了摇头,一脸苦涩的说:“我跟着老板回去就好,哥哥你先去照顾嫂子吧。”   黎云和潦草应了一声,心里记挂着小情人,转身上楼收拾行李。   黎云逸往后退了退,又不得已的跟着江离上楼,生怕他在众人面前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江离推开卧室门,换一身轻便的衣服,眼睛扫一圈,发现人在阳台椅子上缩着,真是不怕冷。   一会儿就让人把椅子撤掉,看着碍眼。   江离走近,他面色如常,抱着双臂靠在墙边,敲了敲玻璃,淡淡问道:“你不是想烤鱼吗?”   黎云逸立刻窜起来,正感觉生活无趣,发觉有事情做就开心起来,跟在他身后,小声自言自语:“原来你要带我去烤鱼啊。”   江离眉眼一挑,转身盯着他,目光像燎原的火,让黎云逸不自觉的想跑掉,简直太撩了。   他抿了抿唇,手臂捂着胸口,正准备义正言辞的拒绝,只见江离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撩人还能撩一半吗?这么不负责。   黎云和把卡片放在上衣口袋,拎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临走时,几人站在大厅送他,林慕言语间显得很是不舍,黎云和微微皱眉,点头离开。   定位的医院离这里不远不近,黎云和给他们点餐之后离开,顺便把自己的午餐点了,本准备钓鱼来给他熬粥,山庄厨师的手艺不错,没想到人跑的比谁都快。   下次吧,黎云和想。   –   纪司青醒在黎云和来之前,他穿着病号服,面前架着小桌子,带着熟悉的餐饮标志的打包盒一一列好,纪司青若有所思的说:“是他打电话了吗?”   临南一脸果然如此的盯着他,顺嘴八卦,顺手开盒子:“什么时候谈的?他说是你男朋友哎。”   纪司青鼓着面颊摇摇头,兴致不高:“不算是吧,我们挺复杂的。”   这次去山庄之后,他反而又变几分,心尖尖上的人依旧是黎云和,只是他却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纠结一个称谓,他们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临南有些失望的垂头,他说:“司青,我还以为你铁树开花了,有个人照顾你多好呀。”   纪司青脸颊红扑扑的,他微笑着说:“不是的,我挺喜欢他的,我们看情况吧。”   临南有些听不懂,他点点头:“这样啊,有人照顾你就好。”   一身风衣的男人从满是病床的走廊走来,面容俊气,气质淡漠,像是走秀一般出现,吸引人们瞩目。   纪司青停下勺子,他捧着脸颊,对黎云和软声说:“你找到我了呀。” 第三十八章 我吃醋了   黎云和在听到消息时,脑海里第一反应是纪司青逃跑了。   像母亲养的小猫一样,一个个离开,最后只留下一直天性温顺的布偶。   这种设想在他脑海里反复横跳,直到在今天变成现实,他这样不懂情爱的人,怎么能把他一直留住呢,甚至来讲,纪司青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完全可以离开自己。   他原来不是我的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人完全属于我吗?这种奇怪的念头一旦拥有就不会消失。   说起来奇怪,人人皆说黎家太子爷不近人情,坐拥黎家资产,随手甩个卡,都能满足一个人一辈子的富贵生活。   事实上,他从小到大活的都很独,彦清允和沈明承从小爱跟着他,而江离在高中从江南小镇转来,是他的第三个朋友。   黎云和认识的每个人,皆是在黎老爷子的安排下产生,他性格冷漠,做事不留情面,既是天生又是后天养成。   他第一个想要的人,是纪司青。   他把他从雪地里抱回去,给他热源,把他身上的雪花拍掉,在看出他的险境之后,怀着执着,用疏离的语气问他:“要不要跟着我?”   如果纪司青不同意,黎云和还有其他的方法把这个人占为己有,长期居于上位的位置,做出每件事时,他都有自信去承担。   上车前,林慕递来的手机上,朋友圈里纪司青发出一张风景图,放大之后正对着山庄。   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在选择离开我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座无法跨越的山峰,他不知道对面是什么,甚至无法去迈出那带着陷阱的第一步。   纪司青面色憔悴,穿着病号服,额角的发扬在上边,光洁的额头露出,两只眸子眨呀眨,有些可怜兮兮的可爱。   黎云和瞬间收敛戾气,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旁边站在一个娃娃脸的男生,看他们的互动,正捂着嘴偷笑。   临南接过黎云和递来的名片,视线一僵,小声问纪司青:“有人照顾你,那我走了?”   纪司青懒懒应了一声,靠在枕头上,嘱咐他:“路上小心,到家发信息。”   临南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有眼色的拎起外套和挎包,小跑着离开。   纪司青面色舒展开来,看着和朴素医院走廊生活格格不入的黎云和,唇角微微上扬,在看到黎云和这么矜贵的人因为他出现,偏偏又开心起来。   我果然很自私,纪司青想。   黎云和坐在病床边,给他掖了掖被子,简单的一举一动透着斯文。   他摸了摸粥碗的温度,全然忘记自己来的时候生的气,宠溺的叹息:“你呀。”   纪司青弯了弯眼,温声解释说:“我才睡醒。”   男人身上的寒气逐渐消散开,纪司青伸出能活动的一只手,很是贴心的握住他的手,结果对比之下他的手更凉。   两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暖谁。   黎云和反握着,把他的手圈在手心里,眉眼一皱,很多话要问,又感觉他实在太容易生病了。   “喝粥吧。”黎云和松开手,端起来一勺一勺的喂他吃。   “好。”纪司青张开口,慢慢咀嚼着熬烂的米粥,微微蹙眉,直感觉没味道,又不得已吃着,看着模样很乖。   英俊的男人坐在吵闹的走廊里,病床上的青年眉眼温柔,让无数人瞩目,来拔针的小护士悄悄红了脸颊。   小护士照常嘱咐:“烧已经退了,开的药吃两天,注意休息,这几天不要再着凉。”   黎云和点头,拿过纪司青床边的药袋,上面写着潦草的医嘱,纪司青无奈的转过头,他真的不想吃,每个都太苦了。   小护士离开前,突然停下说:“祝你们幸福,真的很般配。”   纪司青愣了一下,也对,同性婚姻法都通过几年了。   他抬头看黎云和的反应,这人没有生气,竟然回了一句,嗓音带着愉悦:“谢谢你。”   纪司青怔怔的盯着他,我没听错吧。   黎云和放下喝了一半的粥碗,放在外卖保温箱里,转头问他:“怎么了?我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他微微皱眉,心想,难不成他不愿意?   下一秒,纪司青笑起来,病容的苍白被消散,他忍着心口溢出来的幸福感,故作安静道:“没有问题。”   白净的手背上扎出针孔,护士贴了胶布固定,一甩手就散了,黎云和伸手把手背上的棉团固定,说道:“现在回家吧。”   他乖乖点头,抱着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换,黎云和收拾完,提着保温箱,坐在床边等他,旁边的阿婆找到机会和他聊天,黎云和不熟练的搭着话,眉毛拧起。   纪司青扶着墙慢慢走过来,一身白衣衬得人很干净,眼睛看向黎云和,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人,私底下被抱着孙子的阿婆说的没话接。   给黎云和介绍对象,这可不行。   纪司青鼓着劲走过去,笑着打断了两个人的话,把阿婆给黎云和介绍相亲的话头堵住。   很直接的方式,他直接在黎云和脸上亲了一口,声音撒着娇:“亲爱的,我好了,回家吧。”   他转过头,笑眯眯的看向阿婆:“我们先走啦,阿婆再见。”   黎云和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颔首离开。   阿婆看着小情侣的背影,配过无数对的阿婆,第一次无话可说的闭上了嘴,这次看走眼了,原来是个弯的。   走到门边的时候,黎云和把外套脱下来,裹在纪司青身上,一只手提着箱子,把他打横抱在怀里。   纪司青红着脸挣扎了几下,黎云和冷眼一扫,声音低沉:“听话,你不能吹风。”   纪司青瞬间老实了,缩在黎云和怀里,用袖子遮着,一点脸都没露出来,黎云和满意的抱着他往停车场走。   冷风中,手机摄像头传来咔嚓声,那人一手提着礼品,一手收起手机,带着嚣张,对着电话对面的人说:“我这次可是碰见一个大的。”   男人闻言冷哼一声,挂掉了电话。   那人也不生气,反而有点遗憾的感慨:“不是我不给你啊,嘶,你自己不要的。”一边哼着歌进了医院,今天的意外收获不小。   黎云和的风衣很大,至少在纪司青比他低十厘米的份上,直接垂到脚腕上,证明他真的不适合,衣服上飘着他的香气,淡淡的木香味,闻着就很舒服。   纪司青被裹着,两只手缩在衣服里,动也不能动,看着黎云和给他系上安全带,想要把手伸出来。   他探呀探,被黎云和无情按下来,对上一张冷厉的面孔。   纪司青眨了眨眼睛,解释:“我想伸出来,不是想不穿外套。”   黎云和转头,声音响起:“我知道。”   黎云和勾了勾唇角,停下来看他:“但是我不让。”   黎云和把车停在路边,突然拔了钥匙,车里一片黑暗,只有路边的灯光隐隐照着车内。   纪司青一动不动的待在副驾驶上,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行为,黎云和超出了他的判断,只能等着。   黑暗里,黎云和解了安全带,俯身而上,他慢条斯理的挑起纪司青的唇,刚才温柔的面孔,此刻变得残酷又冷漠。   温柔太久,纪司青都快忘记了,黎云和本身是一个上位者,掠夺是他的本性,危险才是他的模样。   纪司青不受控的往后缩了缩,眼睛睁大。   黎云和把车座按下去,纪司青半躺在副驾驶上,黎云和屈腿,看他的模样,一点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   他捏着他的下巴,吻得突如其来,缠绵悱恻。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不像是惩罚,反而是情人之间的亲昵。   纪司青两只手悄悄抓紧,完全没有反手之力,只能仰头任亲,眼神湿漉漉,让人不自觉想再亲几次。   借着光线,黎云和擦了擦他的发红的唇角,幽幽道:“乖乖,做人要真诚,你刚才明明很开心。”   纪司青红着脸,不想回答他这句话,他的私心即使被看透的话,他也不想承认。   黎云和不吭声,幽幽的看着他,纪司青浑身不自在,他乖觉起来,冲他撒娇:“再亲一下吧。”   小家伙想转移话题也不用这么生硬,纪司青不好意思起来。   黎云和嗓音暗哑,他掀了掀眼皮,屈尊降贵的吐出一个字:“好。”修长的手指解开安全带,纪司青轻而易举的被抱在怀里。   纪司青还未回过神,他已经坐在黎云和腿上,唇瓣隐隐作痛,被男人无情的吞咬,温热的呼吸交缠。   黎云和神色如常,眸子里隐藏着山雨欲来的暴戾,安静的隐藏起来。   纪司青摸了摸唇角,眼眶发红,简直可怜极了。   “下次还要跑掉吗?”黎云和意犹未尽的摸着他的唇,看着纪司青呼吸错乱,偏偏按着他,纪司青无处可逃,只能装作老实的说:“不跑了。”   黎云和淡淡应了一声,继续问:“说说吧,因为什么?”   纪司青伏在他肩头,不情不愿的闷声承认:“我看到林先生发朋友圈了。”   黎云和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声音带哑“然后呢?”   纪司青哼了一声,又不好意思的说:“我吃醋了。” 第三十九章 失眠飞行   山庄,彦清允带着一身烤肉味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沈明承已经坐在沙发边等他,视线跟着他一动不动,一点不带情人之间的温情,反而像极了监视。   彦清允故意冷哼一声,当着他的面拿过睡衣,一件件脱下又穿上,劲瘦的腰上,腹肌零零散散透着水珠闪着光。   彦清允转过头,看着沈明承,唇角一动:“做吗?”   沈明承冷漠无情的扑过来,把他按在地毯上:“做,今天不做,以后就没机会了。”   彦清允把眼镜摘下来,翻转身体,轻轻松松把他按在下面,手指轻轻按着,双眸透着冷光:“是么?沈先生似乎忘了,你现在应该喊我什么?”   沈明承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喊着羞耻的两个字:“老公…”   彦清允解开他的腰带,语气轻慢又平静:“乖,这就对了。”   沈明承推开他坐起来:“彦清允,你一定要这样是吗?”   彦清允收手,就连指尖都带着冷漠,他唇角紧抿,面孔依旧文质彬彬:“不愿意可以不做,我不会为难你。”   沈明承忘记自己此刻的模样多么落魄,一瞬间夺门而出,眼泪汪汪的落下去,这是要自己怎么办?他委委屈屈的转头,起身准备去找江离诉苦。   对面的门突然开了,林慕温润的面孔突然出现,沈明承看着自己乱糟糟的衣服,意识到自己的境遇。   他撇着嘴,委屈的喊:“林慕。”   林慕把他拉起来,一副不知情的说:“你这是打架了?”   “对,彦清允他欺负我。”沈明承气道。   林慕安慰道:“我那有干净衣服,先去换一下。”沈明承心甘情愿的跟着林慕走了。   彦清允刚准备开门,却从猫眼里面看到他进了对面的屋子,收拾好的袋子轰一下摔在地上。   他冷漠的转过头,我要担心什么呢,这个人本来就不是必须需要我的存在,果然没有了他,就没人拦着他去和林慕一起。   黑夜,彦清允坐在窗台的椅子上,配着冷风,无声无息的抽了两包烟,天亮之前,手背上失神烧了烟疤。   沈明承一整晚,自始至终没有回来过。   -   男人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把玩着手心的钥匙,意味明显,倒是让纪司青更不知道往哪钻。   纪司青嘴角一动,他伸出两只手,故作不搭理人的模样,这又是什么反应,艺术创作也没遇到这种爱搭不理的。   他胡思乱想着,全然忽略了黎云和的神色,嘴角噙着笑,分明是愉悦的表情。   黎云和笑眯眯的靠过去,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他慢条斯理的调戏着说:“乖乖,以后直接告诉我。”   纪司青软软睨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猫尾巴像是翘起来一样,小青年可可爱爱的,他从哪捡了一个这样的宝啊。   黎云和哭笑不得的摸了摸他的软发,摆弄的十分舒适,不如回去给他买一个猫,同类陪着,好像也会好一些。   黎云和按开车内的灯,纪司青平日里淡粉的唇色,此刻透着红意,像是沾水的花瓣一样,吸引人停留采摘。   可惜现在不是地方,黎云和留恋不舍的摸了摸他的脸颊,重新系上安全带,专心开车回家。   纪司青松了一口气,身体照旧懒懒的埋在风衣里,配着慵懒的英文歌曲催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_娇caramel堂_   两个小时后,夜色已深。   纪司青再度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腰上围着被子,他的两只手正紧紧抓着黎云和的一只手不放。   嗯,还挺暖和的。   他茫然的眨眨眼,打量四周,小小的晃动引起了黎云和的瞩目,黎云和正在办公,他合上笔记本,问道:“睡醒了?”   “嗯。”纪司青点头,嗓音因睡眠有些哑,他慢慢爬起来,坐在他旁边。   黎云和把笔记本放在床头柜上,凑在他面前,小青年愣了一下,漂亮的面孔上透着一股子傻气,睡醒的纪司青最好欺负。   黎云和面不改色,“你睡醒了,该我睡了。”   说罢,探头轻轻咬着他的耳垂,牙间的动作一重,耳垂留下小小的牙印。   怎么是这个睡。   纪司青扬起脸颊,抱着他的胳膊,茫然的开始求着他:“哥哥…轻点…疼。”   纪司青眼睛变得湿漉漉的,他咬着唇瓣,忍着不去喊,偏偏黎云和挑开了他的唇舌,想听他的哼叫。   纪司青含着泪水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下一秒,眼泪被男人无情吞没,只留下脸颊上的泪痕,只留他脸颊红润,病态一扫而光。   纪司青双腿缠着黎云和,双臂揽着他的胸口,张开虎牙,往肩膀上报复一样咬下去。   终究是不舍得,只轻轻留下一个牙印,对于喜欢的人,连重一点都不舍得。   纪司青在情事之中,向来会惹他喜欢,轻而易举能获得他的疼爱,黎云和把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人,抱进浴室清洗,又端了一杯温水递给泡在浴缸的人。   纪司青眼眶红红的,他现在四肢发酸,浑身没力气。   真是衣冠禽兽!他抬眼看着罪魁祸首,手都没准备伸出来接杯子,懒懒的躺在按摩浴缸里。   黎云和披着浴袍,高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银丝边框眼镜,一副斯文的样子,做起来却那么凶。   黎云和视线下放,呼吸不自然重几分,坐在浴缸边上,把玻璃杯放在他嘴边,纪司青小口喝下半杯,松开了手。   纪司青身上透着好闻的清爽气味,传入了黎云和的鼻息中,眼尾轻轻上挑,眸子纯净的像一潭清泉,怎么能有人把禁欲和惹人做的这样和谐。   剩下半杯水,黎云和捏着杯盏仰头而尽,“哐当”一声,在台子边放下,解开浴袍,抬腿坐在他身后。   纪司青不自在的扭头看他,黎云和却伸手给他按着肩膀。   纪司青的后背白嫩光滑,只是背部有一道旧疤,他猝不及防想起了生日宴会发生的事情。   男人高挑的眉眼微微一垂,他吭了一声,看着纪司青转头,不自在的对他解释说:“前两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不用在乎。”   纪司青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解释,点头,又大大方方的追问:“我不在乎,那,我是替身吗?”   空气突然停滞了,热水冒出的热气打在纪司青身上,他心很凉,害怕黎云和说出他不想得到的答案。   男人蹙眉,沉声道:“当然不是。”   只一瞬间,纪司青整个人像是被救活了,他弯了弯眼,凑上去亲了亲,又小声解释道:“这样就好,怎么我和林先生也不像呀。”   黎云和按住他的手腕,纪司青整个人趴在他的胸口,很乖很乖,他眯了眯眼,目光又沉又暖,他说:“我没有找替身的恶趣味,他们说的话都不要听。”   纪司青眼眶里闪着明晃晃的依赖,他说:“我只信你的话。”   黎云和面上毫无波动,这句话却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心口。   纪司青果然很爱他,黎云和心满意足的摸了摸他的脖颈,抱着人出了浴室。   清晨,黎云和心情愉悦,亲自开车送纪司青去正在筹备的郊区片场,搭建的拍摄影视城,不少剧组正在这边拍摄。   纪司青抱着电脑,下车前犹豫几次,看了看乱糟糟的四周,做好的午餐分成两份,一份递给他。   清晨天气温度低,纪司青站在窗口,吸了吸鼻子,干巴巴解释说:“如果好吃就吃,不用勉强。”   黎云和认真回答小青年:“我会好好吃的。”   纪司青点头,抱着电脑包说再见:“好。”目送着豪车远去,开始踩着麦秸杆子往影视基地走。   不得不说,他选择的这个下车地点真荒,基本上没几个人出现,黎云和太引人瞩目,这张经常出现在经济报纸的脸,还是别在这里出现了。   他路过一个个影视基地,在路口看到了晋楠冲他招手,安安静静的走过去,终于找到剧组了。   剧组配置很强大,他写剧本的时候已经预见如今的场景,如今亲眼看到,也算是满足了。   纪司青为人不善言辞,在别人眼里他冷着脸,一个个与大家问好,实际上,耳尖都红了。   纪司青是这部电影的总编剧,起初宣布的时候,很多人不服,现在依旧如此。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在说他靠脸上位,既不出名,又没有代表作品。   晋楠黑了脸,起身就想帮他说话,纪司青伸手差点没按住他,都怪昨天黎云和做的太狠。   晋楠抱着家里厨师送来的午餐,埋怨的解释:“学长,他们说的什么呀!”   纪司青反而冷静,他对晋楠说:“他们说的对。”   晋楠愣了:“学长,你不是这样的啊。”   纪司青勾了勾唇,清冷的面孔透着高傲的气质,他沉静的说:“所以就让他们看看呀,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晋楠放下筷子,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站在演讲台上,骄傲的纪司青。   “好,我支持你。”他握了握拳,他相信纪司青的能力。 第四十章 送上门的白月光   夏天快到了,天气都透着一股子闷热。   不知为何,像是成了惯例,每年的古装剧都在夏天拍摄,化妆师和助理围在演员身边,小心翼翼的帮着忙,看得出身价不菲,面容昳丽,身姿窈窕。   《盛宴》涉及投资巨大,布景豪华,请来的演员自然也是厉害的,据说是新晋影后和实力派男演员。   纪司青坐在监视器前,微微蹙眉,神色显得冷漠,低头不自觉的无声叹出一口气,好多不认识的人啊。   娱乐圈更新换代过快,他不认识这些漂亮的面孔,只能撑着下巴,对着剧本人名,暗自记下一个又一个人,转头提着剧本和编剧、工作人员顺晚上的剧情去。   男二还没有进组,饰演的人物名叫独孤漠,外表温文尔雅,内心偏执黑暗,身份为建国二皇子,自小体弱多病,流连于寺庙清修,16岁被接回京城。   自此遇到女主黎雪,一见倾心,无声无息的生出掠夺的心思,争夺王位和女主的戏份是这部书的重点,电影偏侧权谋。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一辆保姆车停在片场门口,下车的一瞬间,惊起粉丝和记者的拍摄。   纪司青坐在大树下,合上手里的剧本,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漂亮的眸子在虚空里停顿几下,停留在众人围着的人影上。   纪司青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人,依旧一身白衣,面色不再只有温润,还带着不曾出现的嚣张气焰,即是带着口罩,他依旧认得出这个人。   他是林慕。   有意思,原来在山庄,他说再见面是这个意思。   纪司青低下头,认真翻看剧本,一副没看到的样子,眸中隐隐带着玩味,清冷气场毫不隐藏。   进在这里,他就不必对他仁慈和忍耐。   林慕,这一次是你自己找上门的,他才不相信什么缘分,投资大IP的剧组不少,偏偏林少爷找上他这边。   林慕路过他的位置,又似乎带着惊讶,转头停在他面前,嘘寒问暖:“纪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纪司青微微抬头,面容白的刺眼,林慕抿了抿唇,纪司青站起来,弯起眼睛说:“当然,不知道林先生来这边,是要找谁吗?”   纪司青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热心的说:“需要为你引荐吗?里面大家都在拍着呢,林先生怕是要等一等。”   言下之意很简单,讽刺他来太晚,林慕心里冷哼一声,没有黎云和撑腰,什么人就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不过一个不值钱的编剧。   林慕皱眉反驳道:“我是来参演的,饰演角色是独孤漠。”   纪司青态度瞬间变了,没有预想的惊讶,转头坐下来翻看剧本,对旁边的青年说道:“晋楠,带他们去化妆间。”   经纪人停完车赶过来,只看到新晋首席编剧冷漠艳丽的面孔,还有林慕压抑着脾气的后脑勺,刚来就怎么了,赶快去找几个助理问原因去。   晋楠指完路小跑回来,凑在纪司青跟前问:“学长,这不是那谁吗?”   纪司青头都不抬,冷声反问他:“你也认识?”   晋楠小声嘟囔:“当然,这位林少爷之前可是特别放肆的那种人,拉着人在山路上开赛车赌局,什么混账事都少不了他。”   小助理都瞧不上,这样说来,黎云和眼光真不好。不过看他对自己弟弟那么严格的份上,怎么忍得下男朋友荒唐。   李辉派助理来喊他,纪司青随手把剧本塞给晋楠,一头雾水的进片场,正是中场休息时间。   纪司青在李辉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来,编剧不需要全程跟着,只是他不放心,小说和剧本都是原创,他需要把自己的出道作品打造更好。   李辉悠悠然放下水瓶,圆润的脸颊上透着一丝八卦的气息:“看到咱们的独孤漠了?制作人说,你把人气的不轻。”   纪司青默默凝视着他,冷静询问:“说吧,是不是资方塞的?”   李辉压低了声音:“你猜的没错,原来选的人前天被换下来,今天看到的人就是他。”   纪司青面色不变,漂亮的眸子看着入口,唇角一动,嘀咕着:“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挺喜欢这个反派角色的。”   纪司青施施然起身,声音不大不小,极为认真的问道:“不过,他会演戏吗?”   索性旁边没有人,只有林慕和经纪人走过来,听到这个问句浑身一僵,李辉顺势眯了眯眼,他确定的答复他:“会,这个放心。”   纪司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眸色深沉如深潭的水,看着地上的影子,唇角微微勾起:“那随便吧,好好拍,我去改剧本了。”   纪司青头都不回,直接走掉,清瘦的背影透着安静 ,经纪人想和总编剧打好招呼的机会再度落空,转头和导演聊了起来。   林慕神色一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唇边绽开一抹笑容,黎云和的微信消息提醒在最新上,他收起手机,跟着李辉和工作人员打招呼。   林慕一行人回到单人化妆间,他点开黎云和的对话框,发现这人只简单的给自己回了一个“嗯”,烦躁的点开朋友的对话框,问起来怎么做。   傍晚,纪司青背身坐在靠椅上,两条长腿在小桌子下交叠,神色淡然的敲着键盘,时不时喝几口冰美式清醒。   灯光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透着粉,好看的紧。   林慕拍完戏,扭头正好看到青年温润的侧脸,他咬了咬牙,躲起来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黎云和。   [林慕:云和,纪先生工作很认真呢。]   图片上,纪司青和晋楠的边角身影微微交叠,影子在地下交缠,不像是上下属,更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彼此相守。   林慕在纪司青身上,第一次感到自己的颜值不如他人,本以为回国稍加接触,暗示自己苦苦喜欢,他就会帮自己,没想到身边多了一个这么碍眼的人。   黎云和这么宠这个情人,无非是因为他好看。除此之外,以纪司青贫穷的家境和身世,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动心呢。   林慕知道,黎云和有洁癖,他不会允许有二心的人待在自己身边,这就是他来参加这部电影的原因之一。   半个小时后,黎云和在高速上,神色不明的关掉手机,抬头沉声告诉张特助:“去片场接人。”   张特助在最近的高速出口开出,向目的地反方向的片场驶去。   黑暗里,男人轻轻摩擦着指腹,想起早上送人的场景,不由得打开手机,保存了这张照片。   纪司青工作的时候,果然很迷人。   纪司青收起电脑,把文稿发给晋楠,准备下班前再去看一眼片场。   一进去,片场很是安静,纪司青小声走过去。   李辉正皱着眉坐在监视器前,林慕站在台下脸色苍白,女主角锦冉退回去补妆。   “独孤漠,你现在是想要抢夺这个人,不是强迫,这是两种情绪,你要告诉她,你心悦她,非她不可。”   “好。”林慕突然看向这边,纪司青站在人群里,抬脚准备默默离开。演戏也不是这个少爷想的简单。   林慕勾了勾嘴角,他忽的说:“既然编剧来了,不如纪编帮帮忙,我还是一个新人呢。”   纪司青收回脚,直直的看着他,眼神带着毫不遮拦的漠然:“你确定吗?”   林慕面孔温柔,他松开紧握的衣袖,微笑着说:“当然。”   焦?   糖?   独?   家?   整?   理?  纪司青在众人之前走过去,李辉点头,他先说:“我不会演戏,只能展现一下情绪。”   纪司青突然上前,两只手攥着林慕的手腕,眼神盯得露骨,透着喜悦和偏执,唇角上扬的弧度透着上位者的势在必得。   林慕双手被压的很疼,看着纪司青的一举一动,咬牙切齿的说出女主的台词:“不可能。”   纪司青一句话没说,他松开林慕的手,抱着双臂,冷漠寒暄:“学会了吗?”   宽大的衣袖下,林慕摸着两只捏的骨头疼的手腕,僵着面孔,草草点头:“嗯。”   纪司青快步走过去,挥挥手离开:“继续拍吧,导演,我下班了。”   李辉笑眯眯的回复:“好嘞。”   纪司青提着包站在桌子边,掏出未接来电的手机按回拨,又抽出湿纸巾,认真的一根根擦着手指。   纪司青凑近吸了吸鼻子,只闻到茶香分散在手指上,这下干干净净了,就连身后有人走过来都没发现。   黎云和带着口罩,高挑的眉眼露出来,俯身问他:“好了吗?”   纪司青被圈在桌子和人中间,转身有些惊喜的看着他,黎云和身体压了压,直接关掉他一直在播打电话的手机,顺手拿起来,塞在他的手心里。   纪司青弯了弯眼,撒娇一样:“来接我回家吗?”   黎云和点头,主动拎着他的电脑包和饭盒,笑着说:“当然,我们回家吧。”   纪司青很开心,牵着他的手往外走。路过一个个片场的工作人员,他微微点头,高冷的样子全然消失了,像只小猫,最多维持一半的威严高度。 第四十一章 你是我的   纪司青挽着黎云和的手臂,两人上车,林慕下戏出片场的时候,只看到熟悉的车辆消失在他眼前。   林慕气愤的揉着被纪司青捏红的手腕,没想到这个人力气还不小,刚才感觉几乎把他腕骨捏碎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敢这样做,哪里是什么沈明承说的乖情人,要不是他被沈明承骗,要不就是所有人都被纪司青骗了。   林慕更趋向于后者,助理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林慕扭头,身体往回挪开,影后锦冉身着凤服,助理提着衣袍,她徐徐走来,对林慕莞尔一笑,好似戏里人。   她停下脚步,细声细语的问:“林慕,你和纪编很熟吗?刚才试戏,我感觉你们关系不错。”   林慕浅浅笑着,目光透着温柔:“不太熟,只是见过几面。”   没问到想知道的答案,锦冉有些失落,手指拉紧外套,应付几句:“那好吧,明天见,回去早点休息。”   “嗯。”林慕扯了扯嘴角,目送她远去,手指紧紧攥着衣袍。   他选择进演员行业,除了和自己一直学的演员专业有关,更重要的是林家主产业投资在影视方向。   他的母亲和黎云和的母亲,都是出身娱乐圈。   不同的是安知美拿到影后桂冠退场,他的母亲拍完一部戏之后,年纪轻轻就跟了他的父亲,在娱乐圈毫无姓名。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柔弱如水,结局自然不相同。   林慕需要得到黎云和,需要他帮自己得到林家,他敛了敛神,从化妆室卸完妆出来,闷声上了保姆车闭目养神,身边的小助理刚毕业没多久,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扰到这位少爷。   林慕父亲生病之后,林家子女众多,林慕的母亲不是唯一,他上面好几个哥哥姐姐,年长的姐姐,一直以来把持着投资项目,哥哥把持着公司。   他只有一个不成器的亲弟弟林焱,现在还在国外混着,等着他解决一切,继续坐享其成。   林慕睁开眼,打开朋友发来的调查文件,面色回温,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   纪司青累了一天,幸好明天白天不用去片场,排的全是夜戏,他倚在黎云和身上,肆意的翻着手机。   这次改编,粉丝评论褒贬不一,他只能摸着心口,默默保证,自己看到的人员很符合的,就连林慕面白心黑,这一点也极其符合人物。   这样想是不是有一点过分呀,可是我感觉很愉快呢。   纪司青弯了弯眼,握着黎云和的手指,侧头趴在腿上看手机,模样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黎云和皱了皱眉,抓过他的手机,接过来看手机上的页面,结果发现是他自己的微博,底下一水的反对评论。   纪司青仰头看着他,手指滑过黎云和的喉结,悠然问道:“是不是挺没有意思的?”   黎云和蹙眉,问他:“看着不生气吗?”   纪司青摇摇头,他说:“选角挺好的,等结果出来会提高心理预期的。”   “躺着别玩手机。”黎云和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   纪司青白净的手指从胸口往下滑,忽的带着玩味拽住黎云和的黑色领带,漂亮的面孔闪着迷人的危险:“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林慕也在呀,是你给的角色吗?”   黎云和:“他找我要的,我以前答应过他这件事。”   以前,多久以前,又是他们的以前。   纪司青手指一拉,仰头吻上男人紧抿的唇,轻轻撕咬碾压着,舌尖探入,闯入他的口腔。   又乖又透着戾气,他突然很气愤这件事的本身,他们的过去自己永远抹不掉。   这是生气了?黎云和反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他把主动权全部留给纪司青,自己被动的承受着这个发泄意义的吻。   纪司青面颊发红,伸手准备摸着挡板起身,黎云和拦腰抱着他,纪司青被抱在了腿上,他缓了几口气,还是有些生气,背着他闷声不说话。   黎云和低下头,摸了摸他红红的耳垂。   “生气了?”男人声音低哑,身体靠着他的背,宽阔的胸膛抵着肩膀,传来一阵暖意,纪司青有些颤抖。   纪司青的牙齿咬上他的手背,故作嘶哑咧嘴的对黎云和说:“你是我的。”偏偏面颊漂亮,一点鬼神可怕的样子都没有,倒是像小朋友宣告所有物的语气。   黎云和抚摸着他雪白的脖颈,不自觉有些享受这种新奇的感觉,他的牙齿咬上莹白的后颈,留下一串串红痕。   纪司青知道他兴趣上来了,只能老实等着回答,咬牙按着挡板,忍着身体传来的颤栗。   末了,黎云和靠在他肩上,声音低沉又魅力,他说:“你也是我的。”   心脏突然颤动,眼泪止不住的滴下来,纪司青红着鼻子擦眼泪,黎云和无奈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句又说重了。   纪司青埋头,他从前做梦的一件件事,竟然这样成真了,这种感觉,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黎云和跟在他身后下车进别墅,时不时盯着失神的人,省的时不时来上一个平地摔,以后是不是要少说这些了。   黎云和放好包,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强行把想上楼的人连拖带抱的弄过来,低声问:“怎么哭成这样?”   纪司青不好意思,黎云和吻了吻他的脸颊:“你不说,我会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   纪司青喝了一口水,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慢慢扯开手臂,他说:“我是喜极而泣,我高兴。”   身体慢慢挪开,纪司青从沙发上跳下来,跑上楼了,声音零零散散的:“你问完了吧,我去洗澡。”   黎云和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就这么喜欢我?说句话都开心到哭。   他眼眸幽深,心说,他果然很喜欢我。   纪司青躺在浴缸里泡澡,手机滴滴的在池边响起。   难得,居然是黎云逸的信息,不过有什么事情不去找黎云和,找他能解决什么?   纪司青解锁屏幕,眼睛睁大,差点手滑扔进浴缸。   [黎云逸:嫂子,假设你把网恋对象骗了,转头忘记了他过得很好,结果他现在是你上司,明确告诉你,只能和他有感情关系,整天对你笑。   这种情况,你一般怎么写剧本两全其美啊?]   纪司青面无表情的想,这种情况,一般选择跑路,这人是江离吗?手里打出的字却是:“看起来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以前关系好吗?”   [黎云逸:我不知道哎,假设你喜欢呢?网恋的时候,聊的很不错,也约过一次,不过黑灯瞎火的,什么都没看到。]   纪司青总感觉自己知道太多事情了,他安安静静的盯着手机,回复道:“喜欢就追,不喜欢直接拒绝。”   黎云逸安然掉皮,他终于找到人,专心和纪司青聊心事。   [黎云逸:怎么说呢…只网恋的时候,两个人很亲密,自从知道他是我上司,人很厉害,总感觉我会害怕他,我们离得很近,但是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又何尝不是呢,纪司青敲了敲屏幕,眸色透着纯净。   “两个世界也可以走近的,害怕说不定也只是你的感觉,喜欢可以跟他开始。”   [黎云逸:知道了,嫂子,现在时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啦,千万也不要告诉我哥哦。]   [纪司青:嗯嗯,晚安。]   黎云逸合上手机,抬头看着熬夜加班的总裁办公室,端着一杯刚冲好的速溶咖啡走近敲门。   江离淡淡应了一声,眉眼都带着一股冷清,黎云逸放下咖啡,平添的勇气,好像又消失了几步。   江离蓦地拽着他的手腕,轻轻触碰着他的手背,他仰头微笑着问:“两天了,我说的那件事,考虑吗?”   黎云逸的心口加起一簇火焰,他稳了稳心神,转头看着他,吐字清晰:“我决定考虑。”   江离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狐狸眼眨呀眨,毫不动容的追问:“那么结果呢?”   黎云逸一看江离,心神就不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结果,明天跟你说…我回去睡觉了。”   江离抓着人不松手,低头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江离仰头看着黎云逸,他笑起来说:“我不信你黎云逸,上次就是这样跟我说的,结果隔天你回国,顺带还注销账号。”   黎云逸在江离这边的口碑实在是不太好,可是,这是有原因的啊,他越想越委屈,站着对不饶人的江离解释:“你那天弄得我太疼了,我害怕不对吗?”   江离神色平静,盯着他发红的面颊,又问:“那我去给你买药,你跑什么?”   黎云逸小声说:“我室友说我哥来接我了,如果我不回去,会死的更惨。”他低头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意思明显,你该松手了吧。   江离松开他的手,看黎云逸离开,继续办公。   办公桌后面就有专门休息的小房间,他愿意黎云逸待在这里,但是他不会愿意的,可惜了。   黎云逸站在自己的车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骂道:“老狐狸!” 第四十二章 他生气了   纪司青在片场监视器面前坐着,手里攥着保温杯,他发现林慕总是看他,这个人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当做没看到,全然等着林慕来找他。   李辉训完人过来,端起杯子大喝一口茶水,手不自觉捏了捏脸上的肉,只感觉自己瘦,他转头,心疼的问纪司青:“学弟,我是不是瘦了。”   纪司青扫了一眼,语气淡然:“瘦了。”   李辉捏了一把肚子上的肉,悻悻道:“真是敷衍,你嫂子给我养起来的肉,拍完这部估计又没了。”   纪司青面对这明晃晃秀恩爱的语气,一声没搭理。   锦冉走过来,软声软语的说:“导演,我让助理订了下午茶,等下就到了。”   她长得漂亮,又是张扬的美,假发垂到腰下,一身红裙,衬着明丽的面孔,更加耀眼。   李辉笑眯眯接受,每次剧组拍摄期间,演员请客买些吃的喝的情况不在少数,这点小心意,不必拒绝。   纪司青始终低着头,文件上像是更有意思,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坐了一个女孩子。   他手里握着签字笔,在打印好的剧本上写写画画,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透着清冷和入神。   锦冉撑着下巴,坐在离他一米一米之外,眸子微眯,看的很认真。   直到助理走过来发下午茶,锦冉伸出手指放在唇边,意味明显,助理会意,伸手把下午茶放在他跟前的桌子上,悄然离开。   林慕对完戏出来的时候,看到正是这幅场景,男主角陈景润和他搭话,他一边应付一边细想,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结合锦冉昨天说的话,难道她喜欢纪司青,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快呢,连上剧本围读,看起来也没接触过,不够喜欢上一个人吧。   陈景润揽着他的肩往纪司青这边走,林慕收回想法,无论纪司青如何,都只会对他有好处。   最好,纪司青也喜欢上锦冉,黎云和就是他的,想到这里,林慕看向纪司青的目光也变得善良一些。   晋楠凑在纪司青耳边说话,他终于收起剧本,抬起头来,小桌子上放着下午茶,奶茶配草莓舒芙蕾。   纪司青还挺喜欢吃甜品,他转头对锦冉说:“谢谢。”   锦冉弯起眼睛,看起来心情愉悦,心说,果然没看错人,这个才是对的嘛。   纪司青慢吞吞的吃着,纤细白净的手指拿着叉子,吃的斯文又干净,偏偏一声不发,像只啃草的兔子。   林慕都不自觉停下来看了,这是什么妖精啊,这是昨天捏我手腕的人吗?   纪司青擦干净手,抬头看着停在自己跟前的林慕,静静问:“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林慕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说:“没事,你继续吧。”   转身走了,晋楠凑过来跟他咬耳朵,细细碎碎的问:“他有欺负你吗?我感觉他鬼鬼祟祟的,学长。”   纪司青眯起眼睛,拿过剧本敲了敲他的头,心无旁骛道:“想什么呢,有这想法,你早写出来剧本了。”   晋楠委屈的捂着头喝奶茶,烦躁的嘟囔:“他哪有我好呀,不找刺肯定没好心。”   纪司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找事就找,不找我们也清闲,知道了吗?晋少爷。”   晋楠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纪司青看一会儿手机,关上继续工作,实在懒得教育小朋友,晋楠一副他一定会害我的样子,看着也好。   手机滴滴震动,纪司青拿着手机去片场外面,站在树边接电话,黎云逸的电话,估计又是说昨天的事情。   –嫂子,我到你们影视城了。   –在哪?我去接你。   –在入口,上面写的影视城。   –等着吧。   纪司青小跑着去了门口,看到黎云逸穿着一身西服,蹲在大树跟前,还拎着一个公文包。   一副上班的样子。   纪司青一头雾水的走过去,他问:“怎么突然来了?”   黎云逸仰脸,小脸上透着茫然失措:“嫂子,我昨天告白了,但是我不想见到他,请假之后就来这边了,我怕他找到我。”   这样你的可信度不是会更低吗???   纪司青把人拉起来,往影视城里面走,顺手塞了一张湿巾,黎云逸擦着手上的灰。   纪司青解决问题,直戳黎云逸心口:“那明天呢,明天也不去上班吗?”   黎云逸摇摇头,他诚实发言:“我不知道。”   两个人坐在片场外搭的帐篷里,纪司青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安排给晋楠,转头安慰这个小孩。   纪司青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你害怕他就不应该告白,你喜欢他就不应该躲开。”   黎云逸听着,点头又摇头,他也搞不懂自己。   纪司青递给他一杯热茶,压低声音问道:“可以说说为什么害怕吗?”   黎云逸把想了一晚上的答案,犹犹豫豫说出来:“因为他离我的世界太远了…我感觉…我玩不过他。”   “如果我们不是这两个身份,我会很喜欢网上的那个人,温柔体贴又会调情,还会逗我开心。”   纪司青听着描述猜到是江离,小朋友像是第一次谈恋爱,好像又很喜欢江离,只是苦于两个人的差距,这可怎么办呢。   两个人的靠近,必须有人为此做出牺牲或包容。   “云逸,你可以简单设想一下,你们在一起会怎么样,不在一起又会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一点都没关系,那就不够喜欢。”   没有一种喜欢不自私,纪司青笃定。   包括纪司青本人,一点都承受不住,林慕站在他面前提恋爱过往,那种幸福的神情。   两个人间彼此默契的一切,他都无法参与其中。   黎云逸眼睛一亮,像是听懂了,又垂头丧气起来,他说:“我现在回去,江离是不是又以为我是骗子啊。”   你还知道啊,纪司青笑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给他订车回去。   手机屏幕上闪过未接电话,他带着预感拨回去,顺手按了外放,黎云逸听到江离的声音,身体不自觉的往前伸出。   -你好,我是江离。   -江先生,云逸在这边。   -谢谢,麻烦你照看他,我一会儿就到。   -好。   纪司青收起手机,视线淡淡落在黎云逸身上,思考着他所表述的世界不同。   属于青年的气息,天生遗传安女士的外貌出众,身形不似黎云和一般强壮,反而有着清瘦和单纯的气息。   这对兄弟真是不一样,更别说江离和黎云和相似,一看就城府极深,而黎云逸天生单纯,从小过的无忧无虑,是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   这样一想,黎云逸害怕真实的江离情有可原,只是既然喜欢,注定要迈出那一步。   纪司青不知道自己这样劝说对不对,只希望黎云逸跟从内心,无论结果是什么,以后都不会后悔。   黎云逸想通之后心情都高兴起来,拉着纪司青,让他带着自己到处逛逛。   片场的布景很是豪华,纪司青带他逛着几个下午拍摄的地点,之后纪司青被人叫走了,黎云逸趴在小池塘边,了无生趣的看假荷花,顺手拍了几张照片。   穿着红裙的女子突然闪现,把黎云逸吓一跳,差点尖叫起来。   他捂着心口,委委屈屈的喊:“表姐。”   锦冉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快:“来探我班吗?”   黎云逸骄傲的解释:“才不是呢,我来找我嫂子。”   “你哥有对象啦,喜事啊。”锦冉提着衣裙蹲下来,捧着脸颊八卦:“你嫂子是哪个呀,我认识吗?”   身后的助理下意识的挡了挡,想给自家影后留下面子。   黎云逸收敛一下,言简意赅的说道:“纪司青,你们剧组的编剧。”   锦冉心痛道:“啊,怎么是他呀。”   黎云逸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啦?”   锦冉埋怨的看着他:“姐姐我才看上的帅哥,就被你哥抢了哎,还不能心痛一下吗?”   幸亏我哥抢了,不然我哥还是单身。   黎云逸压抑下笑意,略微同情的看着表姐。   锦冉敲了他一拳,顺手摸了摸自己漂亮的面颊,自我感叹道:“不过,既然是我表弟喜欢的,我还是会好好照顾的。”   纪司青带着江离走过来的时候,锦冉已经离开。   黎云逸依旧蹲在池塘边,像是玩水一样,手指来回摸着凉水。   江离一身黑色西服,神色不明,纪司青总感觉气的不轻,他把人带到,有眼色的走了。   江离眼眸黑沉,身上透着一股戾气,四下无人前来,他慢悠悠的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幽幽问道:“玩的开心吗?”   黎云逸看着水里的倒影,仿佛看到盘桓在江离眉间的黑云,又生气了。   黎云逸干巴巴的解释说:“我是在等你啊。”   江离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嗓音透着冷淡:“黎云逸,我很生气,别一两句话就想躲开。”   黎云逸猛地跟着站起来,脚下一滑,扑到江离身上。   江离低头,冷哼一声:“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黎云逸苦着脸:“你还想怎么样。” 第四十三章 老板不上班   我想怎么样,江离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眨了几下,唇角的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因为这句话加深了黎云逸所拥有的危险。   黎云逸却全然未知他心里想的事情,身体往后靠,整个人脱离他的限制,两只脚专心往外靠。   “走吧,我送你回去。”江离开口,剧组的工作人员搬着箱子来布置场地,江离拉着人趁机离开,黎云逸倒是很乖起来,不知道纪司青给他讲什么,看着像是想开了。   纪司青抱着文件站在门口,微微点头,简单又客气的送别仪式,目送黎云逸坐上副驾驶。   黎云逸还对自己挥着手笑,看着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的确这种敏感的心思不适合出现在他身上,纪司青不再多想,继续投入工作中。   江离专心开着车,黎云逸一本正经的坐在副驾驶上,双腿搭在膝盖上,神色有些僵硬的不自在。   江离发现,黎云逸和他独处的时候,总是在不自然,生怕自己怎么他。   他幽幽的转回视线,不是没有见过黎云逸平时的样子的,哪里有这样乖巧的样子。   他的朋友黎云和曾经简单提过自己的弟弟,性子开朗,沉迷玩乐,天生一副好相貌,模样遗传安知美女士,相比黎云和,他眉眼间少了几分冷峻,反而多了柔和的味道。   第一次见到黎云逸,已经是很多年前。   江离十四岁那年从江南转学回燕市,作为江家人,他通过了黎老爷子设定的考题,大大方方的成为黎云和的朋友,同时参与黎云和的生日宴会。   同是十四岁的黎云逸,身体埋在哥哥的日式榻榻米沙发上,裹着毛毯酣睡,白净的小脸透着奶味,手里抱着小纸袋,又小又呆。   江离替黎云和来拿袖口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副场景,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孩子,进错房间。   他退出再看,结果还是黎云和的房间,再进去的时候,小孩揉着眼睛,喃喃的喊:“哥哥,你回来了。”声音喏喏的,像只小白兔。   江离弯了弯眼,凑在他面前摸摸小孩的头发,手感可比自己那气人的弟弟好多了,带着哄骗的语气说:“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他还在下面忙。”   江离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弟弟这种生物也有可爱的,回头再看看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如不要呢。   黎云逸睁大眼睛,终于睡醒,自己原来认错了,不过哥哥的朋友,也是哥哥吧。   江离拿完袖扣,走之前又顺了一下毛,蹲下来,利用自己优越的面孔,哄着黎云逸喊自己,又塞给他一把大白兔。   黎云逸捏着糖,耳朵透红,嗫声憋出一句:“哥哥,拜拜。”   江离开出影视城不远,把车停在路边,拔出车钥匙,扭头看向长大后的黎云逸。   江离的目光意味明显,甚至声音有些冷硬:“黎云逸,能不能和我聊一聊,你为什么怕我?”   黎云逸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埋下头,向来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场景,他盯着手指,胡乱解释一通:“可能因为你像我哥哥,可能因为我们离得太远了,也可能你之前把我搞得太疼了。”   江离将他的头抬起来,冰凉的指尖贴着脸颊,他红了脸,耳边传来命令的语气:“看着我,黎云逸。”   黎云逸懵懵的抬头,头不自觉的蹭了蹭江离的手,语气软了下来,从小为避免闯祸挨骂,天然而成的撒娇口吻:“江离,我都说完了。”   江离顺手拆开安全带,俯身压下来,两只狐狸眼紧紧盯着他,黎云逸被迫与他对视,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声音冷冷落下:“还跑吗?”   黎云逸摇摇头,他认真的说:“不跑了。”这件事还是待定,以后你惹我生气,我还是要跑的!   江离才不相信,但还是被这种讨好的语气安慰到一些,浮躁不安的心神微微停下闪动,心里全是这个活蹦乱跳的小朋友。   江离笑了,冷淡矜贵的面孔平添笑意,反而多几分光彩,这种笑容与黎云逸之前看到酒局上的有所不同,倒像是发自内心。   哪怕只有一分因为他,黎云逸也高兴起来,至少江离不会像哥哥一样整他了。   江离手指抚上黎云逸的嘴唇,粉嫩的颜色,软乎乎的触感,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简单纯粹,可偏偏爱跑掉,每次都要费尽心思把他抓回来,或者和上次一样,彻底选择放手。   黎云逸张开嘴,轻轻咬上他的指尖,眸中含上眼泪,湿漉漉的目光望着他,带着他难以触及的单纯。   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我,有什么用呢,下次还是会跑掉。   江离眼神幽暗,他收回手,俯身吻上黎云逸的唇角,黎云逸下意识的往后缩,江离的手掌按着他的肩膀,不能挪动分毫。   带给他的意外,一个温柔不过的吻,轻轻的软绵绵的,像云朵一样的存在,原来情人之间还可以这样缠绵悱恻。   黎云逸眼眶里泪花在打转,趴在江离胸口,模样委委屈屈的,嘴唇被吻得发红,怎么亲一下就又哭了,和几年前差不多的娇气。   江离把他抱进怀里,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温柔的拍着他的背:“怎么又哭了?”   黎云逸喜欢这种感觉,又蹭了蹭他的肩头,语气带着小小的埋怨:“上次咬的那么疼,我生气,我的嘴巴一个星期才长好。”   江离看着小家伙,气都没地方撒,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笑:“你生气,怎么,我上次不生气吗?”   黎云逸小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离冷呵呵的笑,捏着他的耳朵冷静威胁:“黎云逸,你下次再逃跑,我就把你/操/的下不来床。”   黎云逸仰头,神情微微呆滞,闷声说:“知道了。”只感觉自己心碎成海洋,跑都不能跑了。   江离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口解释:“云逸,不是不让你跑,你每次跑掉都很让人担心,黎家被无数人觊觎,万一你有点意外,我和你哥哥都会很难过的。”   黎云逸吸了吸鼻子,认真说:“我知道错了。”   黎云逸大着胆子问:“如果说我想自己待着,算逃跑吗?”   江离捏了捏眉头,只感觉气的不行:“不算。”   黎云逸高兴起来:“好。”   江离一言不发,下次该抓还是抓,是时候在他手机上安一个定位系统了。   黎云逸趴在江离身上,江离靠着椅背,神色不明,他不再犹豫,开口问他:“你想好了吗?现在要和我在一起吗?”   江离眨了眨眼睛,语气渐渐温柔起来:“或者说,你不喜欢我吗?”   黎云逸趴在他的胸口上,幻想别人和江离在一起的场景,心情烦闷起来。他眼睛睁大,鼓足勇气,向前亲了亲江离的喉结,说:“我喜欢你。”   他坐起来,身体靠着方向盘,解释他跑过来的原因:“嫂子说,能不能接受你喜欢别人?”   江离笑了,原来是这个原因,他问:“你能吗?”   黎云逸心想,这么多年他身边不可能没有人,他咬牙切齿的拽着江离领带,凑近说:“我说不可以。”   江离惊讶的起身,伸着脖子,表面上被他牵制,狐狸眼悄悄眯起来,心情变得愉悦,黎云逸居然跟他发飙起来,实属难得。   黎云逸:“江离,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还有这种好事情?江离弯了弯眼,他说:“好。”   听在黎云逸耳边却又几分敷衍,黎云逸眼尾有些红,他第一次跟人告白,别人不是特别激动的?至少要活泼一点啊。   他翻身下去,坐回自己的位置,微微失落的垂下眼睑,手机都没心情看了。   江离把安全带给他拉上,插上车钥匙,开车定位去最近的酒店。   黎云逸一无所知的沉默思维,想着于这段时间看过的电影里,里面的小受告白之后,反应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啊。   回去再问问嫂子,编剧总比电影厉害吧。   车辆突然停下来,黎云逸仰头,面前一座五星级酒店,影视城上级别的演员专用。   他呆了,转头看向江离。   江离面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他打开车门把他抱下来,站在地上,高大的男人凑在他耳边,突然说道:“小逸,今天不会让你疼了。”   黎云逸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江离从后车厢拎下纸袋,不怀好意的样子。   黎云逸:“今天不上班吗?”   江离:“老板不上班。”   小兔子闭嘴,眼巴巴的跟着大灰狼上楼,坐在床边眼睛变得湿漉漉的,江离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情绪多又好得快,索性抱着他进去洗澡。   黎云逸趴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抽着鼻子,哭的眼泪汪汪,喊“哥哥。”   江离心满意足的松开手,让东西顺着水流洗干净,他凑在他耳边咬了一下,“小逸,你真的太娇气了。”   黎云逸慢慢止住了哭,泪花在眼里打转:“就娇气,你快亲亲我。”   江离穿着浴袍俯身,给他的小白兔,一个带着薄荷牙膏味的吻。 第四十四章 大佬在线卖惨   人生一度充满许多未知,比如此时此刻,黎云逸被江离搂在怀里,对面是那人沉睡的面孔,比起清醒时的漠然和冷静,多了分难以言喻的柔和气息。   让他感觉到这个人是暖的,像只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生物。   他想起来了小时候,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妈妈对哥哥说,他的朋友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就把他带回我们家来睡。   年少时候的江离,还不是这么难以靠近,让人连他的笑是真是假都要猜忌,也让自己越发陌生。   这样想,几年前网络上和他谈恋爱的j,是不是真正的江离呢,j既文艺又温和,让他感受得到宽阔的肩膀和丰富的学识。   江离上午洗完澡之后并未动他,反而亲了亲他的眼皮,看着他的黑眼圈,说他最近肯定没有睡好,正好他昨晚也在加班,今天就陪他睡一觉。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黎云逸搂着他的肩膀从浴缸里抱出来,又被江离塞进柔软的床上。   江离穿着浴袍,看黎云逸不知所措的神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透着疲倦:“今天不做,陪我睡一会儿。”   黎云逸伸手抱着他的胳膊,江离反手把他抱进怀里,用平板指示窗帘拉上,两个人躺在昏暗的屋内,一言不发,就这样渐渐睡着了。   江离的眼里像是带着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又温柔又深邃,这就是他和江离的区别,黎云逸想。   他看不懂这种情绪,却想好好抱抱他,哪怕他还在害羞,还在犹豫,他真的心疼了。   黎云逸一旦迈出这一步,他就没有想过后退,即使他不像哥哥一样强大,耐得住家庭成员的针对。   仔细回想这些年的零零散散,好像每次他听到江离的消息,大多伴随着垂坠的心情。   黎云逸缩在江离怀里,伸手往前抱了抱,两只手不熟悉的揽着他的肩,悄**的给一个拥抱。   江离半阖着眼皮,慵懒的盯着面前的小朋友,细细碎碎的动作,每一个都带着天然的温暖。   黎云逸轻轻抱着他,江离伸手,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他抬头眨了眨眼睛:“我…我是不是把你弄醒了?”   江离揉了揉他的脑袋:“还不至于,该起床吃饭了。”   “好。”黎云逸蹭了蹭他的脖子,慢吞吞的让开道路,让江离下床,自己则顶着羞红的耳垂,埋在被子里闷声尖叫。   怎么能有当场被抓包这种情况呢,真是鬼迷心窍了,美色太误人,呜呜呜,妈妈说的对。   江离站在墙边看了两眼,心满意足的披着浴袍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唇角上扬,十分愉快的样子。   他很久没有这种睡醒高兴的时候了,果然黎云逸是一个开心果,总会给身边的人带去开心的一天。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黎云逸磨蹭一会儿,咬咬牙抱着衣服快速换上,跟在江离身后下楼吃饭。   他没谈过恋爱,只会眼巴巴的跟在江离身后走,江离办完退房,拉着他上车,看样子要开车回去吃。   他们两个人还住的一个小区,想到这里,黎云逸又紧张了几分,很像小时候背着妈妈谈恋爱的感觉,新奇又刺激。   江离开车前,打电话预约私房菜馆的位置和菜品,他记得很清楚黎云逸的忌口,又转头问:“这些可以吗?”   黎云逸系着安全带乖乖点头,心情像夏季不断冒泡的气泡水,冰爽又甜,喜欢被江离关注保护的感觉。   江离开着外放,电话那边声音笑呵呵的:“你打光棍这么多年,现在这是脱单了?老江,这单我可得请客。”   江离看向黎云逸,笑眯眯的说:“那就等着吧,小朋友脸皮薄,到时候少说几句话。”   朋友立马应声:“好勒,咱都懂。”   黎云逸看着他挂电话,才碎碎念一样说出口:“我才不是小朋友呢,你和我不是一年的人。”   江离穿着黑色西装,气质凛冽,他毫不犹豫的冷声反驳:“就算我比你大一天也是大,还有,喊我哥哥。”   黎云逸不喜欢他冷漠的样子,被迫乖巧着微笑:“知道了,哥哥。”像只收起刺的刺猬,带着笑,身上依旧是刺,扎的人的程度是在挠痒痒一样。   江离听舒服了,弯了弯唇角,探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就这么叫。”   “哦。”黎云逸就是再不懂,也知道他的恶趣味所在,他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自己也说不过他,直接继续装睡。   –   纪司青下班的时候,发现有人拿着相机在门口偷拍,他转了几圈,发现人紧紧跟着自己。   纪司青有了决断,拿出手机打黎云和的电话,重新拐弯走进片场,走紧空旷的配角化妆间,关上门,蹲在衣服堆旁边打电话。   纪司青压低声音:“有人在跟拍我,你今天不用来接我了,一会儿我绕一下打车回去。”   男人蹙眉,语气不容拒绝:“两分钟后到,位置坐标发给我,我进去找你。”   纪司青蹲在化妆镜后面,看着屋子外折射的人影,无奈道:“好吧。”   黎云和又嘱咐一句:“手机别挂。”   纪司青轻轻嗯一声,蹲在化妆间的柜子下面,我应该打得过,还是等黎云和来吧。   人影在这个长廊上来回闪动,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跟着自己不走,自己也不是什么明星啊,除了黎云和这个理由,闪闪发光的黎家太子爷。   门外的人被夺掉摄像机,捂着嘴传来声音,纪司青钻出桌子,身上带着几处显眼的灰尘,白衣服脏的很快,他微微撇眉,当做没看到走出屋子。   黎云和换掉西服,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摄影机,一个个看翻拍的照片,心情很不愉悦。   纪司青看着被抓着的狗仔,转头对黎云和摇头,他笃定的说:“不是这个人。”   张助闻言差点直接撒手,直接拍了拍这人:“你,还有同伙呢?”   狗仔可怜兮兮的摇头:“没有啊,我才来一会儿,打车的发票还在身上呢,上头跟我说这边有料,我就来蹲了。”   黎云和翻了照片,扣出来摄像机记忆卡,把相机扔回狗仔手里,但没准备放过他:“你上头是哪个,说清楚你再走。”   狗仔坑坑巴巴的卖出老板:“鑫鑫娱乐报纸,周闻。”   黎云和冷冷看了一眼,像是信了,转身带着人走了,   上车后,把身上的薄衬衣脱下来,黎云和里面是黑色的短袖打底,递给纪司青。   纪司青平时爱干净,衣服脏了会不舒服,他抱着衣服换上,黎云和的衬衣穿在他身上有些宽大,身上的气味分外好闻,他不自觉吸了一口气。   张助和黎云和搭话,问老板准备怎么查。   黎云和只含糊不清的说:“他们想发什么就发什么吧,太多人在盯着了,拦得住一个拦不住第二个。”   张助听懂了,老板心里已经有应对方案,只是纪先生在这里,怕说出来多想,所以闭口不言。   黎云和从袖子里拽出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尖敲了敲:“如果有下次,不准再说自己可以这种话,万一不是狗仔是别人呢。”   纪司青懵懂的点头,一双眸子睁大,心里注入一串暖流。   他这是在保护我哎,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殴打家暴,他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很多年,现在可以躲在黎云和身边,什么都不用想了,真好。   –   黎云逸吃的很饱,摸了摸肚子,在心里的美食菜馆上记上一笔,江离眼中含着笑,开口说道:“下次想来吃,直接说我的名字。”   黎云逸点头,捏着橙汁的吸管,润了润嗓子,吃饱之后心情都变好了。   这里的包间很是安静,竹窗外是小桥流水一般的意境,私房菜馆建到现在这个模样,没有硕大的本金砸不出来,他坐在窗边,听到声响,收回视线。   江离:“小逸,你和我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   黎云逸:“我知道啊。”   江离:“我晚上经常失眠,但是今天抱着你睡的很好。”   黎云逸:“不客气…”   江离:“今天晚上,继续陪我睡好不好?”   黎云逸:“咳咳咳…”   江离目光忧郁,接合眼皮上淡淡的灰色,声音又委屈又下滑,手指滑到了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   黎云逸喝完水仰头,对上这样的目光,犹豫的停下拒绝的话。   江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闷闷不乐的说:“家人不喜欢我,我小时候经常失眠,现在习惯了,如果你不愿意,也没…”   好可怜好可怜啊,江离小时候也是经常被欺负,江家人怎么这么坏!   黎云逸心软成一片海,确信的点了点头,开口打断,他咬了咬牙,然后说:“我愿意!”   门外端着小甜品准备敲门的朋友,安静的收回了手,拿起来叉子,自己重重的咬了一口吃。   你的甜品没了,老狐狸,骗小朋友良心不会痛吗?   话说,以前失眠不就几天的事情,还是水土不服造成的,怎么到这里更委屈了。 第四十五章 我对你一见钟情   星期五,夏季缓慢开始的天气,人们已经褪去加棉的上衣,换上单薄的T恤和外套。   纪司青上班后对于家里面的家务无法及时分心照顾,黎云和看他现在的状态不错,安排人每天下午来打扫整理,包括衣架上的冬装,细心的整理收纳起来,挂上一水简单的衬衣衬裤,零零散散几个T恤,不是黑就是白。   黎云和换衣服的时候,伸手翻看一遍,决定有空带纪司青去一次商场,或者直接把这个任务转交给自己的母亲。   正好安知美女士提着熬好的鸡汤上门看儿子,听完这段话,十分欣慰的说:“你可终于知道疼人了。”   纪司青洗完澡出来只听到后半段,一头雾水的被安女士按下来,抱着碗小口品尝,胃暖的很舒服,一对母子也坐下来,聊些家长里短的话,其中不乏对纪司青的疼爱。   黎云和的手机响了,起身去书房接电话。   安女士亲切的问:“司青,明天几点下班呀?”   纪司青下班前跟李辉请假,明天有事不来上班,又准备在睡前跟黎云和提,明天他要去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在这里提前说:“我明天请假了,要去医院看妈妈。”   安女士听黎云和提过纪司青的家庭构成,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等下我让人送点保健品,明天你带过去。”本来准备带他逛逛,只字未提这个想法。   纪司青翘了翘唇角,温顺应声:“好。”   只是一些细致的照顾,由不得他来拒绝,只是他会记在心上。   安女士对他很好,或许因为他是黎云和的情人,或许是因为他是唯一能离他很近的人,他从不会细想这些原因,只会平添苦恼。   安女士坐一会儿离开,纪司青站在门边送她上车,黎云和听到楼下的声响,半接着电话,站在阳台边挥手,安女士坐在跑车里轻轻摆手,看样子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纪司青顶着一头湿发上楼,脖子上搭着毛巾接着滴下来的水滴,盘腿坐在床边看电脑,回复重要的邮件,前两天他委托的警察同学找人给出回复。   这次他来到,就是为了解当年事件的真相,更多想知道当年是不是只是简单的车祸。   一旦迈出这一步,纪司青不知道自己会面对多少,他只想知道真相。   黎云和处理完工作回来的时候,看到纪司青正在看电影,14寸的电脑撑在腿上,两只手时不时按一下快进,看的可以说是非常敷衍。   黎云和坐在他背后,抬起两只手给他擦头发,动作轻柔又温和,纪司青不得不说,黎云和除了不开窍,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好男人。   他维持着姿势,标准的英音从电脑出音孔跑出来,温柔浪漫的对他的爱人表述爱意,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舌尖反复重复这常见到不能再简单的话语。   纪司青看的很认真,反复盯着这一句话重放,眸中透着一丝迷恋。   黎云和有些不快的松开手,把毛巾揉成一团扔在床头柜上,合上电脑,抱着纪司青往床上一摔。   纪司青睁大眼睛,黎云和薄唇轻启,俯身在他耳边说:“you had me at hello.”   与电影一样的台词,比电影演员还要迷人的面孔,黎云和高挺的鼻梁,轻轻和他的脸颊贴面。   不是没有做过比这样还亲密的动作,只是不会像现在一样,激烈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内心真诚的说,我也对你一见钟情。   纪司青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心脏激烈的跳动着,红透的耳垂暴露他的想法。   黎云和勾了勾唇角,暗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喜欢吗?”   “喜欢。”纪司青不自觉说出口,眼睛看向他。   一楼的门铃响了,黎云和松开手,淡淡道:“我们慢慢说。”   纪司青坐起来,从窗边看向他的背影,管家带着两个人搬着箱子进来,快速撤离。   纪司青重新回到被子里,我喜欢的不是这句话,是你呀,黎云和,可你什么时候能明白呢。   等待一个不开窍的心长大,让他有一天告诉我,黎云和是喜欢我的,这件事和成言比,他无法说明哪一个更艰难,只想继续跟着心走,他才会永远不会后悔这段时间。   早上,张助开车把他送到医院门口,纪司青拉出折叠的小推车,走进医院后面的一栋疗养院,三个箱子摞起来,像是在卖货。   夏季临近,树木长得更加茂盛,纪司青站在树下,拍下一张树影照片发给黎云和,又收起手机,继续往疗养院走。   黎云和这个时间段应该在开会,昨天他看过他的行程表,很是忙碌的行程,整天不呆在市区内。   疗养院三楼,纪司青从电梯走出来,敲了敲妈妈房间的门,女声从身后传过来,他看向明显比之前好一些的母亲,穿着白色的裙子,面色少了些苍白。   旁边挽着妈妈手臂的女士弯了弯眼:“司青来了,快和你妈妈说说话。”   纪司青恭敬的打招呼:“阿姨好。”他不在妈妈身边,多靠这些病友陪着她一起生活。   纪母眉眼温柔,拉着他进屋子,顺手关上门。   纪司青蹲在架子边,把一箱箱打开,捧着一箱即食燕窝,茫然的说:“妈,这些都是补身体的,您好好吃吧。”   纪母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买的,叹了口气,把人拉过来问:“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你不知道拿人家手短啊。”   纪司青看着一心担心的妈妈,心情变得很好:“我会还的,你就别担心了。”说起还,纪司青也只能折价还钱。   纪司青摇着胳膊,开口对她说:“对您身体好,好好吃嘛。”   “我知道了,别撒娇了。”纪母无奈。   纪司青酸了酸鼻子,泪水在眼里打转:“妈妈,我好想你啊。”   纪母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纪司青,问:“好好工作,不是说等电影上映,要带妈妈看吗?”   纪司青点头,蹭了蹭纪母的膝盖。   日头很早,一切都很长,纪母看向窗外折射的阳光,问出上次没有问的话:“儿子,现在他对你好吗?”   纪司青埋起头:“挺好的,妈妈,他是一个不懂喜欢的人,他弟弟说,小的时候没人教过他感情,现在我想教会他。”   “妈妈,你说,怎么会有人不明白感情呢,我好心疼他。”   纪母轻轻叹气:“儿子,教一个人感情会很累,妈妈只能替你想。”   纪司青抬头,眸中带着确信的光,不服输的韧性。   他说:“妈妈,只需要给我加油打气,我真的很喜欢他。”   –   十二点,纪司青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和鸭舌帽,从医院后门搭车离开,前往城区派出所对面的咖啡厅里。   十三点,咖啡厅,纪司青坐在陌生男人的面前,掏出名片递给他,男人看了两眼,把手下压的一份复印文件递给他,草草离开。   纪司青端着杯子,要了二楼的一个包间,拿着文件坐在角落里,精神高度紧张。   十四点,纪司青合上文件夹,只感觉心口满目怅然,一脸镇静,手指搭在膝盖上交缠。   心里空荡荡的,他不信。   纪司青起身离开前,顺手把文件折起,分开塞在口袋里,掏出手机结账。   纪司青摘掉帽子,站在路边,只感觉不远处折射出摄像机闪光灯的光点,他一动不动,扇了扇风,确信位置,抬腿往后面追去。   这不对劲,如果档案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又有人在拍他。   他们又是哪边的人,纪司青咬牙,他追的很紧。   纪司青掏出手机,往前面人的后背上砸去,手机啪一下摔在地上,碎的很是惨烈,纪司青顾不得捡起,反腿把想要逃跑的人踢倒,两只脚压着他的肩膀。   男人趴在巷子里的地上,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疼:“…抓我干什么?”   纪司青蹲在他的身上,抢过他的相机,问:“为什么拍我?”   男人不吭声了,纪司青冷冷道:“警局离这边不远,你要不要去蹲几天?”   纪司青抬脚,不轻不重的压着他的肩膀,压的骨头都疼。   男人只说:“我只知道拍你,其它我不清楚啊。”   纪司青冷哼一声,把手机从他口袋里面拿出来,压着人准备翻看来往信息,结果里面删的干干净净,他随手扔开,一无所获,又是这样。   纪司青拿着内存卡从巷子里面走出来,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图片,一个声音从路边传来:“纪司青,你怎么在这儿啊?”   纪司青收起内存卡,抬头看向红色跑车边的人–沈明承,吞云吐雾:“我听云和说,你不是在医院吗?”   纪司青走过去,指了指身后的水果店,滴水不漏道:“我妈妈喜欢吃这边的水果,我来买。”   沈明承点头,锁车跟在他身边进店。   纪司青:“???”   沈明承大方的说:“正好我没事,买完送你回去。”   纪司青眯起眼睛,背身挑水果,看破不说破,你是闲的吧。   四十六章 占有为爱   纪司青挑了一些苹果和香蕉,拎着朴素的塑料袋,毫不露怯的坐上沈明承的限量版跑车,神态自然,像是搭出租车一样。   云和的人果然不一样,至少胆子很大。   沈明承咬着一根棒棒糖,安然笑了笑,坐上驾驶座,开着亮眼的跑车准备把他送去医院。   沈明承敲了敲喇叭,车堵在车道上龟速前进,他暗骂一声,转头问:“第一次单独见我,没什么想问的吗?”   纪司青扭头看向他,不咸不淡的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是一个话少的性子,就像一个闷葫芦一样,此刻有些茫然。   沈明承提醒:“比如云和喜欢的讨厌的,没什么想问的?”   纪司青摇头,他淡淡道:“关于他的这些答案,我都知道,其他不该知道的我不会问。”   沈明承闭上嘴,失去了逗人的兴趣:“你挺了解云和的。”   前方车辆不再拥堵,沈明承重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开车,心里依旧感觉堵得慌,连续几天平静不下来。   今天居然还送纪司青回去,他哪里是这样多事的人。   这里离医院不远,沈明承把车辆开到后门,纪司青解开安全带,又说了一句谢谢,拎着两袋水果下车,背影清瘦。   后门很安静,路边种着六七米大树,遮挡着夏日的阳光,沈明承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闭上眼。   “啪嗒”一声滑开打火机,点了一支刚才水果店买的烟,深深吸了一口,眼圈下一片青黑,他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甚至直接说,离开彦清允的别墅,他整天的失眠。   不过是失去一个朋友罢了,没有什么的,他在心口默念。   纪司青提着水果准备拉开扶手,门从里面打开,黎云和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门边,纪司青愣了一下,干巴巴的说:“我妈呢。”   “在屋里。”黎云和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拎着放在桌上,视线触及身上的黑色连帽衫和手上拿着的帽子。   黎云和面色如常的解释说:“我想起你之前说的,今天下午会议取消,我来送个东西。”   “谢谢。”纪司青看到桌边的盒子,他前段时间提的平板电脑,准备给妈妈看电视剧用的,这次来得急还没有买过来,他轻轻叹气,回去转给他吧。   纪母看到儿子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坐下来拉着黎云和说:“刚才云和教我好几遍,我才学会呢,这个孩子可真贴心。”   纪司青抬头看向黎云和,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细心,一直以来,毕竟他都是那种不太爱主动的性格。   黎云和很是自然的拉过纪司青的手,坐在沙发上聊起家长里短来,纪司青全程盯着他,感觉这个人很不像黎云和,在安女士面前,黎云和基本上是少言寡语。   纪母看了一眼钟表,到她和病友一起吃饭的时间。纪司青拉着黎云和站起来,纪母按了按儿子的手,披着外套送他们出门。   旁边的病友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楼下携手离开的背影:“是你儿子男朋友吧,两个人真优秀。”   纪母幽幽叹气:“对,挺好的。”就是太优秀了,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感觉有些不对劲,总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伤心。   黎云和本来今天是没有打算来的,他和父亲办完事之后,安女士打电话安排事情,听到他们下午的会议取消,没有别的安排。   安女士立刻让他接电话:“云和,回什么家,你现在就去看司青的妈妈吧,你们现在关系稳定,多照顾司青一点。”   黎云和揉了揉太阳穴,靠在车边,想了想答应了:“好吧。”   安女士细心的嘱咐:“态度好一点,说点好听的话,生病很难熬的,司青工作也忙,过去的时候记得带点小礼物。”   黎云和把手机还给黎铮,抬腿上自己的车,回市区的路上想了想安女士说的小礼物,直接问前排的张助:“送纪司青的妈妈,买什么小礼物?”   旁边躺着闭目养神的彦清允,听到这句话,立刻坐起来,带着好奇观察黎云和的神情。   张助惊讶一下,立刻恢复正经神色:“老板,我送女朋友的妈妈首饰、平板电脑、包包,我感觉这几样很合适,价格不会突兀。”   黎云和回想几年前见到纪母的样子,是一个很朴素的女士,纪司青好像也提过这个。   黎云和漫不经心道:“平板电脑吧。”   彦清允戴上眼镜,悠悠说道:“你既然不怎么愿意,为什么要去呢?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来消耗时间的。”   黎云和皱了皱眉。   彦清允又说:“云和,你为了纪司青做出不少事情了,这样下去,老爷子那边未必忍耐的下去。”   黎云和冷着脸,张助只看得出表面意思,彦清允却看得到内心含意,他戳破他之后,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彦清允最会在边界线上反复横跳,感觉黎云和这样的心情很是难得。   冰冷的人终究会被暖阳融化,他有些期待以后的他。   黎云和言简意赅:“纪司青是我的人,我会护住他。”   彦清允挑了挑眉,这样说话还是以前的黎云和。   张助听迷糊了,他确定的问:“老板,现在还去医院吗?”   黎云和淡淡道:“去。”   他只在两年前见到纪司青时,跟着去见到纪母,对于老一辈的人,他很少接触,包括安女士,一个星期难得见上几次,每次见面安女士总是抱着自己哭。   后来,他长大了,把小时候的自己藏起来,很少亲近长辈。   如果是纪司青的母亲,他应该谈的起来,听纪司青偶尔提及,他说自己最像妈妈,两个人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自己从小到大都很包容,理解支持每个决定,这在普通人家里面过于难得。   相同来讲,黎云和这样的家世,没有自由选择过任何事情。   除了纪司青,他把他带回自己的别墅,悄无声息的藏了起来,放出与以前不同的十二分耐心,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和偏执欲。   他想,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纪司青,他不能失去他。   所以,黎云和愿意去为他做的多一点,哪怕不是出自本心。   彦清允伸了个懒腰,懒散的趴在抱枕上,对张助说:“等下你们去医院,我在医院门口下车,有点事情不用送我了。”   张助擦了擦汗,点头,不用自己再跑一次。   下车前,黎云和看到手机信息,随口一提:“等下晚上明承会来,你愿意的话,直接去江离那。”   “我知道了。”彦清允身体一僵,面色恢复如常,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   彦清允在他们离开之后,换了一个方向进医院。   -   黎云和揉着他的手心玩,上面水果袋的红色箍痕很是明显,他说:“晚上带你去璃色,要去吗?”   纪司青有些奇怪,黎云和为什么问都不问他为什么换衣服了,乖乖接话:“我陪你去。”   黎云和头都不抬:“好,现在我们回去吃饭。”   纪司青趴下来,从下面看他的表情,身体一歪砸到他的腿上,问:“今天很累吗?”   黎云和低头,承认道:“有一点,上午开会的时候吵了几句,现在还头疼。”   张助:“......”   老板,你是在告状吗?   纪司青淡淡点头,重新爬起来,伸出两只白净的手给他按摩太阳穴,黎云和一动不动的打开文件翻看,事实上一句话都没看进去,只感觉纪司青的指腹滑过皮肤,全身放松下来。   除了家里面的几个人和朋友,黎云和没有多关照过任何人,商场沉浸数十年,他活成了别不敢轻易指摘的气势,完全失去平易近人四个字,比学生时代更加难以靠近。   纪司青跳下车,黎云和双手插兜跟在后面,两个人先后进换衣间,传来一声惊呼声,张助放下水杯,拿过签好的文件,轻轻关上门返回车上,开车离开。   换衣间,纪司青面前的空架子上挂满安女士买的新衣服,而他这个人被压在玻璃收拾柜上,双腿扬在空中,指腹蹭了蹭黎云和的脖子,纪司青笑:“还不问我为什么换衣服,明明很在乎?”   黎云和解开领带,瞥了他一眼:“我没问。”   纪司青双手撑在身后,仰起脖子,堵住了他的嘴:“是我自己要解释的,衣服被小孩子弄脏了,在妈妈那里换掉的。”   黎云和闻言蹙眉,还是想反驳:“我没有想问。”   纪司青今天经历很多事情,闻言有些不悦,他扯着黎云和的领带,质问道:“刚才不想看我,现在是要说你不在乎我吗?”   声音冷冷清清的,纪司青身体晃了一下,被黎云和直接抱起来。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言语带着针,直指命脉:“如果我不在乎你,下午就不会去医院。”   纪司青坐在他怀里,那人耳语厮磨,又感觉热烈中带着冰雪:“乖一点,我会对你好的。”   四十七章 预警信号   纪司青的心似坠入寒冰,他赌气道:“如果我不乖呢。”   黎云和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大手圈着他的腰,淡淡说:“别闹。”   若是以前,黎云和不会去和他说这种话,更不会带他去,纪司青这三个字在他的世界里越发有分量了,可如今却说:“收拾完,我带你去玩。”   黎云和松开他,转身去柜子里拿衣服。   纪司青失落的低下头,松开抓乱的衣角,自我嘲讽般无声呢喃:“没意思。”   这样失去把控情绪的我,一点都没意思,连带着他看向黎云和的背影时,眼里都失去了几分色彩。   纪司青一度讨厌不清醒的人,可是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璃色的包厢里一片热闹,与几个月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位少爷像是洗心革面一般,不谈恋爱的挽着伴侣,从不孤身出现的独自出现,甚至老板江离带着小少爷,举止间亲密非常。   不得不说,有情人间的氛围轻易能把他们隔开,连介绍的时候,言语间都带着炫耀。   沈明承撇撇嘴,抬眼看向江离,此刻正把黎云逸手里的酒水换成气泡水,真不知道璃色什么时候开始卖气泡水,这种小朋友喝的东西。   向来独身的人第一次谈恋爱竟是云和的弟弟,他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皱了皱眉,闷头喝酒,不一会儿,半瓶洋酒进胃,性质越来越高。   侍者推门,彦清允挽着一位女士款款出现,他看都没看一眼沈明承的角落,抬腿往江离那边去。   彦清允挽着人,大大方方坐在江离旁边的卡座上,旁边的女士笑的甜美可人,模样出众,长发飘扬在腰下,一身黑裙,魅力又自信。   可真配。   沈明承的手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继续喝酒,特别有一个人喝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和气质,甚至一个人都没喊,倒让人感觉清心寡欲起来。   陈清端起一杯酒,酒杯遮住表情,她笑眯眯的凑在彦清允耳边,仔细看,面容和彦清允有几分细微的相似:“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彦清允唇角噙着笑,身体安静的靠在沙发上,手指摩擦着指环,嗓音冷静至极:“与你无关。”   陈清对于他的态度,回馈一般掐了掐他的腿,表情温柔的对他笑了笑,捧着脸专心致志的听台上的小歌手唱歌,唱的还不错,至少很深情,自己也表现的很完美。   黎云和推门而进的一瞬间,黎云逸坐直身体,神色微微僵硬,江离没说今天哥哥会来,才谈几天,他还没跟家人说这件事。   可惜,他哥哥并不惊讶,牵着纪司青站在门边,一身雪白的衣服,卫衣配白裤子,他面孔清冷,眸中的冷意被灯光遮掩下去。   黎云逸只感觉,纪司青没有以前看到时的开心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江离注意到黎云逸的神色,松开了拉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黎云和两人在他们左边落座,沈明承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彦清允放下杯子,走出去找人,陈清笑了笑,自己真赌赢了,彦清允要输给自己一辆车。   黎云和接过一杯酒,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他问黎云逸:“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黎云逸鼓着脸颊,他不好意思的说:“前几天。”   黎云和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再度开口:“挺好的。”   黎云逸有些惊讶,小声感叹:“谢谢哥。”   黎云和话锋一转,他说:“既然这样,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上班吧。”   黎云逸看向江离,江离捏了捏他的手指,黎云和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没有想要拆散你们,只是想让你多学点东西,咱们家以后也不能只有我一个撑着啊。”   黎云逸开心起来,他说:“我知道了,哥哥。”   江离眼神示意,他端着气泡水去找纪司青聊天,黎云和转头和江离聊起旁的事情,看他离的远,不放心的嘱咐几句:“阿离,你再喜欢云逸也不能总宠着他,他需要长大。”   江离弯了弯眼,他说:“嗯,我还以为你要揍我一拳。”   黎云和按了按额角,难以理解:“你们两个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江离抬了抬下巴,敬他一杯:“当然是好人。”   黎云逸坐着无趣,拉着纪司青去楼下玩,江离安排自己的人跟着他们两个身边。   说实话,纪司青很少来这种场合,几乎每次都心情不太好,随即酒精在大脑产生作用,心情只会更不好,借酒浇愁愁更愁罢了。   一楼装修的很精致,纪司青来的时候未仔细看,现在看来倒是比之前的酒吧不同,这里消费设限,进出人员设限,有一种克制的高级感。   黎云逸拉着他坐在吧台前点单,黎云逸一边翻着单子,一边问他要什么,纪司青心思不在上面,随口说行。   于是,黎云逸堂而皇之要两杯烈酒,野格炸弹和shot杯。酒杯放在他面前的时,纪司青咬着吸管喝了一口,他总算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扭头看只喝一口就不再喝的黎云逸。   黎云逸笑嘻嘻的,凑在他耳边说:“嫂子,你心情不好。”   纪司青笑:“很明显吗?”   黎云逸:“至少我发现了。”   纪司青叹气:“你哥哥没有发现呀。”   黎云逸压低声音,眼里隐约有泪水,声音闷闷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嫂子,我哥小时候活的很孤僻,甚至有些发展心理疾病的趋势,最严重的时候,我爸妈把他从爷爷那边偷出来,带他看过医生。”   “医生说,我哥无法理解人们之间感情,他的一切都是在跟着别人引导而学习,现在已经好很多,我哥哥会给妈妈打电话,我们最意外的事情,是他主动选择了你。”   “妈妈说,哥哥以后一定会好的。”   一堆信息砸过来,他呢喃着“主动选择我”。   那么林慕呢,他又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   以前他不想知道,现在他想知道全部。   纪司青愣了一下,抓着黎云逸的袖子问:“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林慕的事情,我想知道。”   黎云逸想了想,慢慢道:“林慕啊,大学新生晚会,他拿我哥打赌,跟别人说一定会追到我哥,追了半年,我哥好像受不了,干脆同意交往。   后来,我们家因为他们的感情闹得很乱,之后公司也出了问题,林慕就来分手出国,我哥病倒了。”   黎云逸撑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感觉:“我感觉他不喜欢我哥,不然怎么会跑的这么果决。”   “事实是这样啊。”纪司青呢喃,左手搭在胸口前,知道之后,并没有预料到的疼痛,反而更加清醒,他慢慢喝了一口烈酒。   只是黎云和,为什么我过得不好的时候,你好像也生活的不是很好,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非喜悦,反而一点都不开心。   黎云和从来不是普通人,他是支撑着自己走过那段艰难青涩岁月的人,他一路跟着他的脚步,从一中到燕大,如今在他身边。   纪司青想他爱他,他认为黎云和不愿爱自己,结果他也没爱过任何人,甚至这个范围里包括他自己。   纪司青抓紧酒杯,举起来仰头而尽,他不知道怎么办了,这道问题太难解开。   黎云逸拦都没拦住,目瞪口呆的拿着空杯子,想把纪司青带回包厢。   没想到纪司青自己站起来,双手插着兜,眸中带着寒光,面目冷淡,大步往楼上走,只是烈酒上头。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黎云逸上前扶着他,两个人被拦在楼梯口。   纪司青靠在他的肩上,黎云逸抬手,厌恶的扫了一眼楼梯上挡路的人:“林焱,你走不走?”   林焱是林慕的亲弟弟,黎云逸很讨厌他,以前整段时间跟在黎云和身后借势欺人,没有水准和下限,做的事早该进几百次局子。   林焱红色衬衣配马丁靴,头发染成金毛,脚踩在楼梯扶手上,乐呵呵的折起袖子,指着半醉的纪司青说:“我找老同学叙叙旧,你把他放下来,我就让路。”   黎云逸闻言,把纪司青稳稳的扶在身边,摆手示意楼下的找江离,故意问:“嫂子,你认识吗?”   纪司青朦胧着抬头,看了一眼,冷淡道:“不认识。”他继续低下头数手指,白净的十根手指,来来回回数。   黎云逸一头黑线,只感觉,自己这次点烈酒真是麻烦大了,林焱这个狗赶快滚吧。   林焱扫了一眼纪司青的面颊,笑意更深:“老同学,这么快忘了我,可不行啊。”   黎云逸不耐烦的靠在扶手边,和他杠上了:“说明你不值得被记着,这么大人了,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焱挥手,几个人围上来。   他的目标,只在纪司青,心里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前几年,怎么没发觉纪司青长得不错呢,现在还是黎云和的人,本事真不小。 第四十八章 你是谁啊   黎云逸紧紧的把纪司青挡在身后,手臂挡在拉过两边的栏杆,身体阻拦住去路,只是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江离几个人怎么还没来,林焱现在这么疯了吗?在江离的地盘就这么放肆。   不对,林焱不认识江离。   林焱笑了笑,翻栏跳下,站在上几层的台阶上俯视他们两个人,唇边挂着恶劣的笑,手边划出折叠短刀。   黎云逸冷下脸,身体下意识做出自我保护意识,他忍下内心的厌恶感,一动不动的挡着。   气氛一瞬间上升冰点,林焱没准备动他们,只准备把纪司青带走,没想到黎云逸以前怂的不行,现在这么倔,黎家人护短,他不能动。   唯有纪司青趴在黎云逸的肩膀边,眨了眨眸子,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接起电话:“你是谁?哦哦,黎云和啊,我在哪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有些头痛:“等着,别动。”   纪司青不吭声,直接挂了电话,他哥哥的声音从身后的话筒传出来,黎云逸松了一口气,故意冲林焱挑了挑眉。   林焱勾了勾嘴角,收起刀具,摆手让带的人散了,独自靠在栏杆边,对喝的半醉的人,面容单纯,少了倔脾气。   林焱起了兴致,逐渐靠近哄骗着聊道:“司青,你忘了吗?我们是高中同学,还住一个寝室呢,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找你“出来玩”,这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纪司青扫了他一样,淡淡道:“哦。”他侧头继续趴在黎云逸肩膀上数手指,这个人怎么一直喊我的名字,好烦他!   纪司青站不稳,他用手指戳了戳黎云逸的肩膀:“我们走,好不好呀?”他压低声音,小声嘟囔:“他好烦人。”   黎云逸忍住笑点头,又停下脚步,他指着楼梯角的人,说:“接你的人,来了。”   黎云和眸色深沉,他下楼梯,看到侍者说的金发男子,楼梯拐角的林焱似乎离纪司青靠的很近,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冷淡,一言不发的往下走。   夏季的天气似冬季的寒天一般,林焱却全部意识不到一样,慢悠悠的抬手跟他打招呼:“黎哥,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嗯,才回来?”黎云和从黎云逸手里接过纪司青,半哄着半强迫的把人直接拦腰抱起来,又凑在耳边低语哄人。   纪司青看起来不太愿意,说了好几句才松开了黎云逸的衣角,眼泪汪汪的靠在黎云和怀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选对人,他是不是坏人啊。   林焱看这架势笑不出来了,似懂非懂道:“这?我还以为您和我哥复合了呢。”   黎云和抱着人哄,转头淡淡道:“陈年旧事就别提了,我有事,今天先走了。”   纪司青合上眼睛,埋头趴在黎云和的胸膛上,林焱咬紧牙关,强忍着收回视线。   黎云逸呆呆的点头,江离从另一边走上来,他刚看完监控,略微不屑的收起目光,并且直截了当的做林家兄弟的坏人:“林焱,无论林慕怎么和你说的,别动纪司青。”   林焱不在乎的冷哼一声,江离扔下话上楼,黎云逸朝林焱做了一个鬼脸,小跑着跟上去。   手机响铃,林焱心情不愉悦的说:“人被黎少爷带走了,是是是,都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成功。”   “我什么态度,林慕,你做不到的事情别来要求我,好好做你的明星去吧。”   回国为了林慕这点破事,他狠狠踹了一下楼梯的扶杆,要不是因为有他感兴趣的,他才不会回来。   侍者温声细语的提醒:“先生,损害物品需要赔偿。”   林焱掏出钱包扔给他一张卡,面目透着凶狠,像匹病态的狼。   包厢,黎云逸茫然的对江离讲述完整件事,又问:“为什么,哥哥什么都知道,还是不对林焱生气呢?”   江离摸了摸他的头:“小逸,你哥哥和你不一样,他是黎家未来的接班人,林焱什么都没做,如果他贸然出手,对他没有好处。”   黎云逸终于明白纪司青的心境,也知道他为什么带着心痛又平静的目光看向哥哥:“不对,我哥哥还是不会喜欢啊。”   “江离,如果今天这样对待的人是你,我怎么样都会报复回去。”   江离递给他一杯温水,安慰道:“商场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哥哥有自己的计划,让他自己来吧。”   黎云逸仰头看向他,纯净的眸子中含着悲伤:“我知道的,江离。”   他举起没有播出的手机,暗灭屏幕,因为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所以更加想要逃避这个现实。   黎云逸,你终于学会逃避了。   空无一人的包厢,黎云逸把江离压在沙发上,毫无章法的亲上去,像只小狗一样,乱糟糟的出击。   江离反身躲开,捧着脸颊,带着引导性的吻上去,黎云逸笨拙的跟随,脸颊红扑扑的,两人渐入佳境。   混乱的舞池,彦清允就站在沈明承面前,面上带着侍者送来的黑色面具,他摘掉了眼镜,气质冷淡疏离,靠在舞池边,看着沈明承在人群中跳舞。   调酒师端来一杯鸡尾酒,笑他:“不是不来了吗?”   前段时间,彦清允刚从山庄回来,每天下班来璃色,几乎快住在江离这边,清醒之后,他对调酒师说:“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用见到我了。”   彦清允低下头,轻轻酌一口,并不有掩盖自己心思的意思:“有想见的人。”   彦清允的视线很明显,几乎不用调酒师猜测,就是沈明承,舞池里最出众面庞,嫌少独身出现的沈少爷,此刻正不着心思的站在最僻静的舞池里发呆。   调酒师撑着下巴,认真观察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放松的说:“这位先生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你去见见他,说不定你们两个今晚的心情会变得不错。”   调酒师从抽屉里拿过一个半遮的面具,笑眯眯的说:“爱情嘛,旁观者清,他若是想见到你,就算认出来也不会拒绝的。”   彦清允带上面具,拒绝无数的搭讪,冷脸站在沈明承面前,近距离观察许久未见的心上人,两个人和糟乱的舞池莫名和谐。   陌生人突然的靠近,沈明承脚步往后退了几步,他皱着眉抬头,冷冷的说:“我不约。”   视线触及露出的面颊,沈明承愣了,依旧固执的迈开腿加速步子离开,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他想吸烟了,酒喝太多了,竟然感觉面前的人和彦清允很像,想到这里,沈明承摇了摇脑袋。   彦清允双手插兜,慢悠悠跟在沈明承身后走出舞池,跟着一同去窗边。   沈明承靠在角落里打火,火星明亮显眼,唇边咬着烟条吸烟,他半阖着眼睛,被人突袭,后背抵在墙上,两只手扬起来,压在墙上。   蔓延着烟气的烟吻,带着面具男人抬着他的下巴,攻占城池一般,片刻间让他变得意乱情迷。   黑暗中,白色的烟雾无声升起,宣告着烟条的生命消散,沈明承咬了咬对方的唇,手臂用力推开彦清允,他咬牙切齿的骂:“彦清允,你混蛋。”   与你共吸一支烟,伴随烟雾亲吻。   现在,我们的身上有同样的味道。   男人带着面具,声音和气息让他熟悉,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彦清允,他捻灭烟条,不在乎的舔了舔嘴唇流出的血珠,说:“沈明承,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沈明承被他的思维气笑了:“楼上那个呢?我不和人偷情。”   彦清允靠近他,慢条斯理地解释:“你说她啊,是我姐,我们今天打赌,我才带她来的。”   沈明承缓了缓神色,他知道他有个姐姐,微微埋起头,蹭了蹭发红的耳垂说:“你赢了?”   灯光晦暗不明,照不到角落里。   彦清允很安心的把眼神放在沈明承身上,透出着迷的色彩,他慢慢道:“我输了,因为赌注是你。”   沈明承没听懂,只是装作畅快的笑他:“活该你输,输了多少?”   彦清允拉开窗帘,指着楼下的黑色跑车:“诺,这辆跑车。”   沈明承还挺喜欢的这辆车,他抬头,彦清允挡在他面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他干巴巴的调笑,说:“我大方一下,明天送你一辆功能性的车,先走了。”   沈明承说完,蹲下来想从缝隙跑掉,彦清允死死堵着路,他微笑着拒绝:“我们说不认识了,现在就是陌生人关系,可是沈先生既然说送车,我没什么钱,今天陪陪您,如何?”   这个“您”死死重音咬下,沈明承面孔僵了僵,他不自在的说:“陌生人一起过夜,不行的,咱们算了吧。”   彦清允声音微哑,他一边拽着人,一边掏出手机放在他面前:“嗯,最新的健康报告,沈先生,我很干净的。”   强买强卖吗???我能和江离举报吗?你们酒吧还有强制消费!我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了?救命!他怎么会没钱?   外面的一束灯光照进角落,沈明承看到彦清允的五官,他眼一闭,心一硬,揽着他的肩,大大方方的说:“好,走吧。” 第四十九章 不记得   沈明承拿着房卡的手微微停下,彦清允笑呵呵的替他拿起来,服务周全的刷开房门。   真要吗?他透过眼神,再次询问。   彦清允推着他的肩膀,毫不犹豫的把人带进房间,沈明承的酒劲被夜风吹散,人也开始发懵了,他眼里的彦清允变成实体,这几天烦闷的心情无限放大。   沈明承狠狠地扒开他的衣领,咬上他的肩,小兽一般闷声发泄:“不是不见面了吗?不是不做朋友了吗?”   他把人抵在门板上,戾气发散:“他妈的,彦清允,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你说不见我,就不见我,还把我的行李扔回家,我妈都在和你妈说我们两个闹别扭。”   彦清允面色深沉,他看着他说:“沈明承,我想你了。”   “这几天你过得不好,可是我一直是这样过来的,阿承,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沈明承头趴在他的胸口,眸中的狠劲早已经消下去,只剩心口一丝无处解释的酸疼,他的头被彦清允轻轻揉了揉,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带着温暖和宠爱。   沈明承抬头,拉下他的领结,指尖触及温热的肌肤,他扯了扯唇角,说:“今天随你,其他的不要讲。”   -   纪司青往日里脾气很温和,就连发脾气的时候,也不是冷冷清清的模样,最多像只竖起爪子的猫崽,轻轻的在身上挠几下,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样子。   两个人同居之前,黎云和最多一个月同他见一次,至多兴趣上来,离开燕市时,连着纪司青一起打包带走几天,后来再安排司机把人送回来。   黎云和向来对自己把控得当,一切都在几个月前开始失控,从做出决定后,身边每个人都告诉他,要对纪司青好一点。   譬如此刻,纪司青不情不愿的被黎云和半抱着坐上后车座,小脸表情皱巴巴的,微微泛着红,黎云和开口哄着,感觉自己把这辈子好听的话都讲出来了,幸亏他喝醉了。   纪司青终于坐好,黎云和跟着上车,抬手关门,又拉上挡板,司机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拉上安全带,等着老板发话。   黎云和拉开车窗,散了散车内发闷的空气,冷静的眸子扫向对面的小楼,似乎看到闪现的光点,他面色如常的关上窗户。   黎云和摸了摸纪司青的额角,弯腰给他系上安全带,冷冷对司机发话:“回别墅。”   司机听着老板冷淡的声音,无声的把车开出停车场,上了道路之后更专心致志的开车,只当自己听不到后车座的声响,专业素质过硬。   纪司青脑袋歪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眨啊眨,突然伸手戳了戳黎云和硬邦邦的胸肌,捂着脸颊,小声感叹道:“哇!”   细瘦的腕子上空荡荡的挂着手表,刚才黎云和在楼梯上随手塞给他的手表,银色的表带,尺寸不符合之下,衬的竟然也是好看的。   黎云和抬手压下他的手指,微微偏过头,抬起另一只手按揉发痛的太阳穴。   纪司青脸红的盯着被按着的手,使劲拽,拽,拽不出来。   黎云和忍着笑,骗小孩一般,对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纪司青两只漂亮纯粹的眸子,安静盯着他几秒,随即又摇摇头:“你长得好像我学长呀?”   黎云和又问:“你学长叫什么名字?”   车辆猛地一停,纪司青额头撞上挡板,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黎云和训斥一声,扭头给他揉额头,纪司青小孩子告状一样,声音黏黏糊糊的夹着泪声:“我学长不喜欢我,他有男朋友了,你,能不能亲亲我啊?”   黎云和看着他,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纪司青有些后悔了,面前这个哥哥像是生气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纪司青掉着眼泪,身体缩了起来,像钻进自己的壳里面躲避。   黎云和闭上眼,舒了一口气:“纪司青,你现在多大?”   纪司青埋着头,干掉眼泪,他闷闷道:“十八岁。”   黎云和的动作滞了滞,不可置信的扒开两只手臂,纪司青泪流满面,面颊哭的又湿又凉,衣襟湿了一片,他抽了几张纸巾,轻轻给他擦着泪水。   纪司青仰着小脸,眼巴巴看着他,白t配着,模样干净漂亮,真像十八岁的小朋友。   黎云和不自觉叹气,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和他置气,又不舒服的问:“小朋友,这么喜欢你学长吗?”   纪司青不情不愿的承认:“当然,我最喜欢他了。”   黎云和有些不快,他故意说:“可是,他有男朋友了。”   纪司青哼一声,顶着湿漉漉的眸子,侧过头,握着纸巾,倔强说道:“我喜欢他,又没让他知道。”   黎云和气息一滞,抬起他的面颊,手指蹭掉他的眼泪:“那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今天这么伤心吗?”   纪司青声音低下来,难过道:“因为,我看到学长和男朋友kiss了。”   黎云和甚至觉得,这些事情真实在纪司青身上发生过,不然怎么喝醉个酒,都可以精准回到那天呢。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学长到底是谁?十八岁的时候为了喜欢的人哭。   想到这里,黎云和更加不适了,甚至想把这个小子揪出来看看。   车辆停在斑马线前,纪司青乱擦一通,擦干眼泪,两只眼睛盯着黎云和,犹豫犹豫,伸出手拽他,甜甜的说:“哥哥,亲不亲呀,不亲我就走了,明天要上早自习呢。”   “哥哥”两个字还喊得挺好听的,纪司青小时候胆子大,能直接跟着“陌生人”走吗?黎云和不会让他跑掉,他现在不是十八岁,更别说纪司青三番两次挑逗他,这把火烧的更旺。   “当然。”黎云和几乎扑上来,大手捏着他的下巴,身体把他压在座位上,另一只手按下他的腰,身体不能挪动分毫,亲吻从未如此的激烈,像在同世界宣告,你只是我的。   纪司青推了推黎云和,发现根本推不动,双眼祈求一般注视着他。   黎云和往后坐直,纪司青趴在窗前喘气,脑袋昏昏沉沉的,清醒之后,发现车辆早就离开中学路口。   纪司青问:“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我要去学校。”   黎云和抿唇,他不想再听纪司青讲以前的喜欢,或者说他已经消耗够了耐心,再听下去更加烦躁。   他靠在椅子上,索性打断,直接道:“纪司青,你看看你的脸,现在是几岁。”   纪司青不明就里的拿起手机,对着相机前置,整个人身体僵在椅子上,一瞬间阵痛传到全身,快速折磨着他的身体。   “我是谁…这不对…”纪司青似极度反胃的抱着头干咳,整个人像濒临死亡,眼眶止不住的流下眼泪,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和举动。   黎云和让司机立刻开去医院,他靠近纪司青之后,只听到他在清醒的间歇,反复呢喃着说:“成言。”   成言,是谁?黎云和僵了一下。   由不得他多想,黎云和快速抱着纪司青进急救室,目送他远去,整个人呆站在原地。   半响,黎云和拿起手机,联系助理,明天两个人的工作取消,他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身上带着与众不同的气质,有一种近乎茫然的失措围绕着他。   医生给纪司青打了一针安定,他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平躺在床上,眼眸紧闭,面色如纸一般苍白,植物一样透出一丝衰败的气息。   黎云和站在病床前,轻轻握着纪司青的双手,身体冒着冷汗,他在等医生来。   他为了自己的情绪,对纪司青做错了事,至少不应该打断他的。   医生忙完走过来,问面前的男人说:“你是他的家属吗?”   黎云和:“我是家属,他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扫了一眼上面填的名字,说:“我建议你带他检查一下身体,至于之前的剧烈反应,应属于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的一个范畴,两段不一样的记忆相冲撞,他没有一个适应时间。”   “他睡醒之后会恢复正常,不过我说的这些属于心理科,你可以带他去看一看,患者可能有心理问题偏向。”   黎云和只感觉心情又沉重了,他潦草的感谢:“谢谢医生。”重新坐下来守着他。   纪司青感觉身体不断的下沉,坠入无边的深海里,仿佛经历太多事情。   他闭上眼,毫不挣扎的往下掉落,直到一只手突然把他拉上岸。   纪司青睁开眼,蓝色的床帘单独列开一角天地,人声熙熙囔囔的传进耳里,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强忍着轻轻咳嗽一声。   黎云和挂了电话,走进来看他,下巴上的胡子长了出来,有些颓废的样子。   纪司青神情微顿,他慢吞吞的坐起来,开口问道:“这是哪?”   黎云和对纪司青说:“这是医院,关于昨天,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纪司青的眼神很是茫然,他想了半天,对他说:“我不记得了。”   黎云和的心,一瞬间下坠,他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第五十章 谁变了   纪司青安静的看着他,抿唇问他:“我喝醉之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黎云和坐在塑料椅子上,冷峻的面孔透着抱歉,他不自然对纪司青说:“不是…昨天…总之我不应该打断,对不起。”   纪司青“哦”了一声,低头发觉手腕上带着手表,他随手摘下来,递给黎云和,自言自语道:“还给你,看来我喝醉的样子,真的不太好。”   黎云和的唇上长着一层薄薄的胡渣,颓废又帅气,比起整日西装笔挺的男人,倒是有些陌生感。   但是这样的他,似乎离自己更近一些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黎家少爷,像小时候家隔壁的青年大叔。   他把手表递给他,黎云和伸出手,又反握着拳头伸在他面前,让他给自己带,纪司青看明白意思,从白袖子里伸出清瘦的手指,轻轻搭在手腕上,给他扣上表扣。   黎云和抿紧了唇,他的指尖蹭过他的皮肤,透着凉意,后脑勺头发压扁,翘起来几根卷毛,看上去是一个漂亮又易碎的人。   他昨天不应该这样做的,更不应该少去耐心。   黎云和想起医生说的话,心思又重了几分,计划着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黎云和掀开帘子,拿出手机看信息,助理怎么还没到。   纪司青穿着昨晚的卫衣,他凑近衣襟闻了闻,立马皱着眉移开了,昨天喝酒的时候,似乎不小心洒在衣服上,过夜之后,更不好闻了。   张助到来的恰是时候,他拎着一袋衣服、洗漱用品和一袋早餐,急匆匆的闯进满是人的房间,一进来就看到老板标的角落,紧紧拉着帘子,与众不同的感觉。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大部分病人在吃着家人或自己订的早餐,只有黎云和掀开帘子,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助迈开腿,从床中间的空隙走过去,把袋子递给老板:“老板,现在去办手续吗?”   “去吧,我们收拾好出来。”黎云和蹙着眉接过袋子,眼圈下带着显眼的青黑,面色不太好。   张助有些惊讶,老板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失态的样子过,他办完手续,拿着车钥匙,去外面停车场和彻夜未离开的司机换班。   纪司青垂下眼睑,抱着衣服躲在被子里无声换下裤子和上衣,黎云和背对着他,一只手拉着床帘,一只手干脆利落的换下昨天的衣服,揉成一团扔进纸袋里。   黎云和走到桌子边,拆开紧闭的餐袋,拿出吸管打开,直接递给他。   纪司青手里拿着他揉乱的衣服,铺开对折,再放到袋子里,样子很是专心,黎云和不想打乱他的事情,索性把粥杯递到他面前,充当支架,让他吃早餐。   纪司青盘着腿,抬头看他,又再度低下头,三除两下折好,扔进袋子里。   他拿过粥,两只腿踩在帆布鞋上,准备潦草穿上,赶紧离开医院。   更让他诧异的举动来了,黎云和弯下腰,蹲在他面前,垂头给他穿鞋。   两只脚踩在黎云和的腿上,他拿起带着灰尘的白色布鞋,伸出修长的手指,快速系上蝴蝶结。   直到两只脚落地,纪司青还在感觉脚上发烫,眸子里满是迷茫,这是怎么了。   黎云和递过来一张湿巾,他拆开一个个擦手指,慢吞吞的问他:“我们回别墅吗?我今天应该去上班的。”   黎云和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闻言,他潦草的点头,又解释说:“我给你请假了。”   纪司青得到回应,又乖乖抱着粥杯,努力把剩下半杯喝完。   黎云和立刻快速转身,撤回了刚发给心理医生的预约信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不改色的收起手机。   纪司青心满意足的跟在黎云和身后,坐上了回别墅的车,身体倦缩在后座上。   黎云和把薄毯围在他的身上,阴戾的眸子始终安静看向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明显情绪体现。   纪司青软乎乎的面颊贴在扶手上,后背靠在软枕上,睡得迷糊又昏沉。   半夜的时候,纪司青的手机已经被他拿过来关机了。   黎云和为他隔开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安静祥和,外界的风暴触不到他的身上。   在昨晚,除了纪司青,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黎云和抵挡了什么样的暴击,又做出什么样的错事,让他如此不知所措。   黎云和手里的手机是私机,只记下几个朋友和家人的号码,昨天晚上事件登上热搜之前,他的手机几乎被打爆。   江离问他,一定不拦这个消息吗?这样的宣战过于不给老爷子面子。   彼时,黎云和守在病床边,什么都不想做决定。   他只说:“计划如期进行。”   黎云和想让纪司青这个人刻上自己的印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他的伴侣。   这个意义,一瞬间冲破几方势力故意给他弄出来的花边新闻有意义的多,这些人不需和纪司青的名字提在一起。   他不必背负任何,包括这些因为他造成的污名。   原本对手准备新闻通稿大部分是–纪姓新编感情纠缠几何,上面拍摄出纪司青和不同人相处亲昵的错位照片,最后一个就是黎云和,直接明示他是谁。   这段时间,黎云和打压集团里老久势力,旁人多不少坏心眼放在他身上,比起他的父亲继承之时,遭遇的更甚。   当然,示好的也有,甚至出差的时候,各类模样的俊美少年直接送到床上,有的长得像纪司青,有的像林慕,有的混血儿,像选美一样。   这些老狐狸,心思不花到正地方,以为他是他们这些人呢,黎云和把房卡直接扔给侍者,让他们自己处理,开了另一间房睡觉。   长时间的跟拍和各种方式的添堵,是个人都忍不下去,各种工作夹在一起已经很累,他不想再忍了。   经过彦清允建议,黎云和直接安排自己的人拍,昨晚把他们的通稿部分改了,直接花钱让媒体部的写成:“黎家少爷好事将近,男友竟然是这位!”   既然拦不住这些人的行为,他直接大大方方的公布开,拍下的照片细细打码,同时也显示出两个人的亲密。   文中关于纪司青(j先生)的描述,简单又干净:“优秀作家、编剧、长相优越,性格安静,喜欢书写文字。”   热搜登顶的时候,惊了几个圈的人,至少大家都知道,这位身价不菲的黎家少爷,一直以来照片都没爆过几张,但是各种合照的照片帅的腿软。   整篇稿子写出黎少爷性取向男,男友从事幕后工作,感情很好,其他的信息一点没曝光,瞒得真是严实。   嘶,少见的太子爷心上有人,看起来情根深种啊,辛亏自己的没发出去,一大盆脏水泼下去,不知道太子爷会怎么报复他们呢。   一群人问当事人,黎云和直接在自己的朋友圈发布一篇转发文,并且宣言:“谢谢祝福,谢绝打扰。”   与此同时,熬夜看韩剧的安女士,被老爷子打电话的吼声吓一跳,黎铮搂着她随口附和几句,对老爷子表示自己的儿子没管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太晚了,您还是要睡觉的。   挂掉电话,转头兴奋的告诉安女士:“你儿子官宣了!”长时期跟着安女士追星,也学会几个新奇词汇,儿子喜欢男人,在夫妻俩之间早就习惯,甚至希望他快点成家。   安女士快速关掉韩剧,看完新闻,压下打电话的冲动,对儿子的对话框冷静的发了三个赞。   黎云和的权利不能把这些人都闭上嘴,拦下他们的行为,他只能再多保护一下纪司青,减少他的曝光度,和自己在一起,这些事情会一直无可避免,不如直接曝开。   黎云和抱着纪司青下车,他趴在他胸膛前,一脸倦容,他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   助理在门外等着同他一起去书房开会,黎云和带上眼镜,冷下脸坐在桌前,助理调试电脑,他以准备好面对砸向自己的疾风暴雨。   “开始吧。”他眉眼淡淡,视线扫到门框“把门关严实,他要睡觉。”   张助应了声:“好。”   黎云和点开连线,端坐在椅子上,气息似寒冰。   离开纪司青,整个人身上仿佛半分愉快感都不复存在。   会议开了许久,黎云和一身矜贵的傲气,蹙眉时的低气压,精准透过摄像头传递出去,冷淡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来,指尖轻轻敲着桌板,几次几乎嘲讽出声,张助无言心梗。   “林总,想上法制新闻吗?我可以随时送你上去。”   “李老爷子,开个董事会而已,提我男朋友是想给我份子钱啊,我看您给孙子留的楼盘不错,您说呢。”   “不提了?那就继续说这次的项目。”   黎云和面色阴郁,三言两语把他们堵得说不出废话,真真遗传老爷子的暴烈脾性。   一屋子长辈离去,只有他的父亲黎铮缓缓起身,对他说:“儿子,爸爸支持你。”   黎云和面上的温度照旧不高,却是舒展眉眼,他说:“谢谢。” 第五十一章 雾起爱意散   视频会议结束,电脑连线页面黑屏,书房安静下来,微风垂动着遮光的窗帘,徐徐而动,弥漫着初夏的清凉。   黎云和轻轻捏了捏眉间,收起手,靠在椅子上长腿交叠,闭目养神。   张助上前整理,老板这次的心情可以用“恶劣”形容,真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什么。   这些人还是安逸太久,总想着给他添一些麻烦,大概都想着,即使不能把他赶下台,至少也不能让这位太子爷舒舒服服继承公司,心眼一个比一个多,妄图再像当年一样分杯羹。   张助坐在旁边的小桌子边看邮件,媒体部的新邮件传过来,他认真看完原内容,站在黎云和面前汇报。   “老板,现在媒体在挖纪先生的身份,不过因为纪先生作品不多,现在还未涉及本人。另外原稿已经全部撤掉,发的是我们的版本。”   “关于纪先生,我们已经撤掉以前带照片的网站报道,大概因为纪先生从事幕后工作,今天的热度已经散了。”   黎云和应了一声,很是满意,视线触及半开的房门,纪司青光着脚站在木地板上,手搭在门把手上,神情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似乎又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张助有些紧张,他才想起来,纪先生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上新闻了,老板并没有同纪先生商量过这件事。   黎云和拉开椅子站起来,迈开腿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问:“吵醒你了吗?”   纪司青摇摇头,并不抵触他的动作,却是神色平静:“不是,我来找我的手机,我找了一圈,你知道在哪吗?”   黎云和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纪司青点头,拿着离开进屋充电,一句话都没问出口,一切看起来没有变化,正常到令他不知所措。   黎云和看着他光着的脚,才想起来他没有把纪司青的拖鞋拿上_娇caramel堂_来,急匆匆的下楼去鞋柜边拿鞋,额角出了薄汗。   纪司青盘腿坐在床上,未插电的笔记本显示电量临近耗尽,网页页面上显示黎云和的新闻和微信页面,眸中的色彩又减轻几分。   纪司青垂下手,在黎云和推开门之前,把笔记本合起来关上。   他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醒来,什么都知道,甚至,什么都听到了。   纪司青轻轻捂着安静的胸膛,里面的心脏不再激烈跳动,甚至有些渐渐趋近平静。   纪司青睡醒之后更累了,此刻只想回到妈妈的怀抱,甚至想要回到过去的岁月里,告诉自己不要遇上这个男人。   纪司青抬眼,对拿着拖鞋走来的高大男人,开口淡淡说道:“黎先生,我们分开吧。”   他们一直没有在一起过,更不用提及恋爱关系,他只感觉可笑,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瞒在鼓里,告诉自己在保护我,可是醒来之后,一切还是会砸在他的身上。   黎云和,你根本不爱我啊,我又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呢。   拖鞋“啪”一声掉在地板上,黎云和摇头,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固执的说:“我不同意。”   纪司青低头,他笑:“黎先生,我很喜欢你,可是你没有给过我应有的尊重,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纪司青嗓音冷漠又淡然,陈述着自己所经历的事实,他叹了一口气,说:“黎先生,人的喜欢是可以被耗尽的,你一直以来都知道,可是你不愿意上心。”   “我们的关系不对等,这样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黎云和垂下眼睑,像个被遗弃的小狗,神情可怜,低语:“你不喜欢我了吗?”   纪司青忍下拥抱他的冲动,转开视线,违心道:“大概是吧。”   纪司青说出一个谎言,就必须用更多的谎言埋藏现实,因为他根本不是喜欢他,纪司青爱他。   因为爱,所以才能忍下孤独,独自砥砺前行,走过漫长岁月,一步步来到他的身边。   纪司青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只爱黎云和。   他用固执又偏激的爱来告诉自己,总会遇到他的,只要追着他的脚步走,总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   现在他们真的在一起之后,纪司青的喜欢已经消耗殆尽,留下来的是淡然的爱。   他不再想要占有这个人,只想活在别处,安安静静的爱着,直到一切走到尽头。   众人无法理解,可他偏爱黎云和入骨,哪怕离开,也想对他好一点。   纪司青站起来穿上拖鞋,手机还在充电,胃里面有些空了。   他还不知道要不要今天直接走,去投奔临南吗,纪司青站在衣架前,摸着衣角发呆。   黎云和根本不想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眼神追着那人,压低脚步声跟在身后,这种清醒看到纪司青拎出行李箱时,终于爆发。   黎云和走过去猛地压下他的手,对上清澈冰凉的双眸,收回手,冷冷提醒道:“我们的合约,还没有到期。”   “也是啊,你说得对。”纪司青惊讶了一瞬间,又有些失落,但依旧平淡的把东西放回去,算是最后的时间吧。   等冬天到的时候,他就要离开了,按照燕市的天气,还有差不多半年,加在一起就三年了。   其实,他并没有拿过黎云和什么东西,他把自己往账户上打钱的事情压在心底,或许一开始,纪司青就在妄图以平等关系,呆在他的身边。   纪司青坐在沙发上,那就再对他好一点点,昨天黎云逸昨天说过的事情,又在他耳边响起。   他要走的,这个决定不会消失,像当初他喜欢上黎云和时一样坚定。   纪司青是一旦认定,就不会放下的人。   黎云和始终紧跟在他不远处,纪司青一如往常走进厨房,翻开柜子,转头问他:“吃意大利面吗?”   黎云和愣了一下,他说:“吃。”冷峻的神色消失,只剩现实累积而成的茫然,他该如何做。   纪司青拿出意大利面和一干食材,转头对他说:“我现在不走,放心吧,做好叫你。”   意思是合约到期就会走,黎云和阴着面孔上楼,让张助下班,自己待在书房里,他面前的文件,一个都没有看进去。   纪司青上来敲门喊他,顺手拿过充电的手机,黎云和神色不正常,甚至有些可怕的气息,他硬生生压下去,坐在他旁边吃饭。   纪司青全当看不到,专心坐下来,对着一串暴击999的信息回复,手指敲得飞快,饭也没落下。   黎云和味同嚼蜡,情绪坠到谷底,不知道如何面对纪司青,他干脆利落的把黎云和设想的一切撕开,安静到没有波澜,甚至对陌生人一样面对他。   黎云和吃了几口起身,潦草的说:“我去公司上班。”_娇caramel堂_   纪司青没有回头,直到外面的车响,带着落荒而逃的感觉。   他松开僵硬的手指,轻轻笑了,手机啪嗒掉在桌板上,界面显示备忘录,乱糟糟的数字交叠,他根本没有认真看手机。   纪司青扔下叉子,冲到卫生间吐了出来,他按下冲水键,腿部发软,直接蹲在瓷砖上。   他的病情似乎又复发了,坏事果然不会只在他身上降临一次,会和以前一样通通砸向他。   -   沈明承中午起来的时候,只感觉骨头都要断了,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办公的彦清允,把抱着人的两只手收回来,问他:“怎么没走?”   彦清允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笑:“你抱着我,我怎么走?”   沈明承冷哼一声,光着爬起来披上浴袍:“我又不是手铐,还能困着你不成。”   彦清允按住他光滑的脚踝,意有所指:“你可比手铐厉害多了,我心在你这儿,能去哪?”   沈明承已经习惯他的态度,完全不吃他这套,踢开他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轻松跳下床,开始说起正事:“你昨天晚上搞得动静可不小,结果如何?”   布满痕迹的身体被浴袍盖上,只露出两条小腿,彦清允合上电脑,撑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你说哪个?”   配合他常年带的银框眼镜,简直斯文败类。   沈明承停在浴室门口,像是兔子被激了一下,跳起来指着他说:“当然是云和啊,彦清允,你脑子里只有这些废料吗?”   彦清允听着门轰一声关掉,自言自语的打开笔电:“除了你,还能有什么?”   彦清允接起电话,敲了敲半透的玻璃墙壁,对沈明承喊:“等下你去哪?”   沈明承拉开门,顶着一头滴水的湿发,回他:“回家。”   彦清允道:“我送你。”   沈明承停了一瞬,继续回到浴室,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拒绝。   彦清允勾了勾唇,回复电话那边的人。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玩笑话,没有人先说出告别的话。   沈明承下车前,彦清允突然把他拉过来,从唇角轻轻啄一下,俊朗的面颊放大,沈明承立刻把人推开,急忙忙的跑进别墅,气的发信息给自己的助理:“不用送跑车了,买最便宜的自行车。”   发完信息又懊恼的靠在门边发呆,手指摸着唇角,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第五十二章 心安是归处   纪司青浑身无力的靠在瓷砖边许久,站起来的时候头部一片眩晕的空白感,他伸手及时撑着墙,这才没有摔倒,自己没有受伤。   纪司青习以为常的捂着胸口舒气,一动不动的倚在墙壁上缓神,掏出口袋的糖塞在嘴里。   柠檬味的糖果在口中爆开,带来清醒,世界一分一秒的移动,终于重新回到他的眼前。   纪司青把一切规整好,苍白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扶着楼梯一步步上楼,走进自己的书房,顺手锁上门,脚步拌了几下,整个人摔在黑色的电脑椅上。   只是这些简单的动作,就似乎已经花掉了他全部的力气。   刚才还对自己说,等合约到期再离开。   纪司青面上挂着惨白的笑,他没时间了。至少不要在他面前发病,让他留着最后一点体面吧。   早知道,当初不来找他了,早知道,当初不应该生出对黎云和的好奇心。   也许,两年前见到他,纪司青就应该躲得远远地。   纪司青重新睁开眼,接起朋友临南的电话。   他要走了,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他的声音轻轻落下,垂下眼睑,安静的嗓音,静静流入话筒,传到对面的人耳边。   “小南,我似乎又发病了,能不能帮我联系之前a市的张医生,查一下我的病例,我…没有联系方式。”   一切让临南变得开始难过起来,忘记打电话的初衷,手下的笔随手扔开,烦躁的埋起脑袋。   “我给我妈打电话,很快有结果。”   临南停顿了一下:“司青,你还好吗?”   纪司青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夹上细微的温柔:“小南,我挺好的,至少过几天想离开一段时间,可以帮我把一些东西带给我妈吗,我寄给你有空你拿给她,我怕她担心。”   临南眉头紧锁,大步走出工作室,鼓起的面颊透着不安:“没有问题,你在哪?我能去陪你吗?”   纪司青心上浮上一丝暖流,安安静静的说起上次没说过的话:“我在黎云和家,没事,小南。”   “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和黎云和不是情侣关系,我妈妈以前住院时,我被骗稿,他帮了我。也许等我走之后,他可能会来找你,真的麻烦你了。”   临南的语气变得凝重,想起了很多自己没有注意的细节,近乎震惊的问:“司青,你高中喜欢的人是黎云和,对吗?   纪司青弯了弯眼,眼泪却流出来,他仰头擦下眼泪,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他说:“你猜对了,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只是现在我要走了,临南,我依旧希望他一切都好。”   “很多人不知道,黎云和是一个缺失感情的人,我以为自己可以教他学会感情,可现在,我想放弃了,我要躲起来。”   “小南,我爱他又舍不得他,大概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临南坐在花坛边,右手捂着话筒,不熟练的用左手掏出纸巾擦眼泪,声音刻意压的正常,没有任何信服的安慰着他:“司青,一切会好的。”   临南眼睛红彤彤的,他听到纪司青说:“我相信你。”   临南坐在花坛旁边许久,很多年前,他在纪司青整理的理综卷子上看到黎云和的名字,只以为是哪个学霸。   后来,他发觉不是这样,卷子是纪司青的,只是他在模仿考到一模一样的分数,再签上黎云和的名字,字里行间,像一种晦涩不明的信仰。   原来他来燕市时,司青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应该是黎云和。他不让自己去住的地方,不提及关于伴侣的任何事情,小心翼翼到极致。这些细节加在一起,临南只会心疼。   临南不会问他为什么离开,因为他的发小纪司青,做事清晰,做出决定更不会回头。   纪司青把临南的快递打包寄出,拿着冰袋冰敷眼肿的部分,睁着另一只只眼,无所事事的靠在沙发上回信息。   微信一堆没有回的列表信息,他滑了半天,点开最显眼的林慕,是在有些好奇,这个关口发信息,难不成还能祝福他吗?   “林慕:你可真厉害,这就成为男友了,你当大家都不知道你们有合约吗?”   “林慕:善意提醒,黎家不靠黎云和,黎老爷子肯定不让你进门。”   “林慕:还不回消息,你可真有面子,黎云和知道你爸是个杀人犯吗?”   知道的还不少,纪司青捧着面颊,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谢邀,我们家事跟你有关系吗?”   结合语气,十分嚣张,不得不说,把黎云和的精髓全部学到了。   纪司青冷哼一声,本来就没准备进门,不过就算他要走,也不想让这人过得舒服,跑过来当面嘲讽他,他们两个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以往说林慕会装,纪司青不懂,事实上真是挺会,背地里拿这些看似紧要的事威胁,真不知道黎云和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好像比我还要坏呢。   林慕秒回,喷火的表情包,又快速撤回:“我也是好心,不过纪司青,你到底哪来的魅力,就连我弟都看上你了。”   纪司青想起林焱,浑身立刻不愉快的长起鸡皮疙瘩,冷漠无情道:“是么,不认识这位,事实证明,你还是比不上我的呀,林先生。”   不过是个少爷,再厉害跟他又没关系,我要走了,他干巴巴的想。   纪司青方才哭了一场之后,调转心态非常快,对于这些人,连恭维都态度都不想给了。   林慕又回了一条:“纪司青,黎云和一定会发现你的真面目。”   “嗯,你去告诉他吧,不过,我就是故意的。”他勾了勾嘴角,坐拥一副纯良无害的面孔,更何况,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纪司青方才发觉,自己还有这样恶劣的一面,倒是很有意思。   林慕挂完电话,气的快摔掉手机,林焱说好帮他忙,现在人跑的没影,家里面的妈妈快在女人堆里哭死了,也没见老爷子有转变的态度。   他必须抓紧黎云和,就算我成不了,纪司青也别想成,他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点开通讯录里尘封的电话号码。   这个人,只是看着电话数字,都令林慕感觉可恐。   临南的妈妈效率很快,半个小时后发来了联系方式,纪司青犹豫几下,还是拨出电话,带着笑意的表情急转直下,只剩冰凉。   他拿起电话打过去,手心里依旧感受得到冰袋的冰凉气息,他随手放在桌子上,问好:“张医生,您好,我是几年前来看诊的纪司青。”   对面传来温暖的女声,纪司青垂下头,认真听话。   -   晚上十点,江离扔下钥匙给侍者,慢悠悠的走进璃色,坐在吧台前,看到下班后一心喝闷酒的黎云和和陪喝的彦清允,两个人相视之后无声的叹气。   调酒师把他存的酒拿出来,江离倒了半杯:“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黎云和语气僵硬:“他要跟我分手。”   江离和彦清允的表情见怪不怪,江离先问:“说分手前,你怎么对人家的?”   黎云和回想:“昨天他喝醉酒,自己的意识回到十八岁,然后,我把他喊醒了,应激反应很激烈,我们去医院。早上回家开会,他睡醒了之后,对我说分手。”   江离:“就这样吗?”   彦清允拍了拍黎云和的肩膀:“不对吧老黎,昨天晚上我还给你盯新闻呢,这件事,你不会没给人家说吧?”   黎云和没吭声,江离一目了然,无奈的说:“你都不商量,怎么会不想和你分手呢?”   两个人抓着他质问一番,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感叹自己兄弟在感情方面实在缺根筋,江离想到黎云和小时候,终究是没说出来这句话。   “人家纪司青,以前和你在一起签合约了,但毕竟也没花你什么,你居然说你们还有半年合约,这不是打脸吗?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人家凭什么继续和你在一起呢。”   “再说,纪先生写的几本小说,哪个不是销量高,差你的钱吗?要不你跟人家分开算了,这样大家都好。”   两个人轮番骂他,黎云和扶着发痛的额角,低声说:“我不愿意,我真不想他走,我计划着是一直在一起的,过两年,我们就结婚,再养一只他喜欢的猫。”   江离拍了拍他的背,说:“纪先生不是一般的人,他有学识有见识,你什么都不说,甚至什么都没做,他不愿意后,你拦不住的。”   黎云和越听越心慌,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样不愿意失去,相对而说,他不想承受纪司青离开后的世界,孤独到没有温度的房间。   想立刻回到他身边,又惧怕看到纪司青那双不带温度的眸子,明明一天前,一切还是好好地。   这一切都超出黎云和把控的范围。   纪司青是他二十八年的安稳人生里,唯一产生的意外。   要怎么说,说我一点都不想让他走,说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这话几个月前的自己不会相信,现在竟然这样想说出来。 第五十三章 我不想你走   黎云和回去之前,江离拦下他,问:“你确定你现在回去,不会让人更生气?”   黎云和扫了一眼手机,面色镇定:“放心,我现在很清醒,我先走了。”   江离松开手,黎云和的车开到门边,他挥挥手,潇洒的离开,步伐毫不混乱,真的是没喝醉啊。   彦清允搭着江离的肩回去,看热闹的说道:“来猜猜,最后结果是什么?”   江离撇了他一眼,彦清允拿起酒瓶,笑:“我只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修长的手指敲着大理石桌面,他收起笑,严肃道:“我感觉,云和拦不住。”   江离持相反意见,他慢悠悠的说:“最好别走吧,至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真心喜欢他的。”   彦清允压下话茬:“不提了,喝酒吧。”江离拿过杯子接酒,气氛压的很低,两个人喝完就散了。   他们两个人没见过纪司青几面,却有把握坐在这边乱猜,也是好笑,各自凭借自己的看法和感觉,希望他们的朋友好过一点,至少长点教训。   黎云和回到别墅的时候,一楼大厅隐隐约约亮着灯光,他靠在鞋柜边换鞋,口袋里装着一副手铐,弯下腰时,光线下闪着银光,整个人的气息透着一丝难以发掘的疯狂。   他拉开小书房的门,纪司青盘腿坐在椅子上,带着眼镜敲键盘,一切的模样和几个月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为什么呢,他一定要离开我。   于是,黎云和走过去,神色平静如常,眸中含着偏执的光,他扶着椅子,站在纪司青身后。   纪司青没有回头,他保存文件,松开了按着鼠标的手,清冷又漂亮的面孔,就这样抬头看向黎云和,他微微皱眉,开口说:“你喝酒了。”   黎云和一言不发,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光线,纪司青放下瘦白笔直的腿,光秃秃的踩在地板上找鞋穿,两只白皙的脚踩进去:“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黎云和反手拉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像只大狗狗一样,弯下腰,用脸颊蹭着他的脖子,纪司青直感觉痒,不情不愿的推手,想要让他放开自己。   黎云和左手拿着手铐,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腕,往下一滑,冰凉的手铐“啪”一声,锁扣上响,把他锁进去,而另一边的手,上面的是黎云和。   纪司青摇着自己的手,火气突然冒上来了,被逼急了,他张开牙,狠狠地咬在黎云和的手背上,牙齿咬入肌肤,松口时,唇角沾上血丝。   黎云和反而捏着他的下巴,伸出舌头,舔干净了自己的血,又按着他的后脑勺吻起来。   纪司青全程整个人气的手发抖,松开之后愣了半天,指着他:“黎云和,你可真行。”   黎云和面上挂着冷静疏离的笑,他看着流血的伤口,完整的牙印无动于衷。   纪司青下的力气不小,神情甚至有着可恐的安静。   黎云和弯下腰,单手捧着纪司青的脸颊,能够看清他生动的表情是在骂他,可是黎云和毫不在乎,心里隐隐满足。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笑眯眯道:“纪司青,离开我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纪司青头疼,心里不太好受,又气的无话可说,他能锁自己一辈子吗?这话他不敢说,黎云和如果发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不能冒这个险。   纪司青不想做一个金丝雀,他看着面前隐忍不发的人,终究是软了声,抱着他的手臂:“黎云和,松开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黎云和摇头:“不松。”   “不管你,先给你上药。”纪司青脾气消下去一点,埋头去拿医药箱,又单手笨拙的开箱。   黎云和就跟在他的身后,黑沉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纪司青无法从他的眼神里,去解读他的心情。   黎云和的手背上,牙印显眼,一圈的伤口流着血。纪司青蹙眉,拿着棉签沾过碘伏消毒,又给他贴上绷带。   黎云和眉毛都不动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劲轻了,倒霉孩子,就该让他狠狠疼着,力道不自觉的加重。   纪司青总会让他心软,让他做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他说要永远陪着我,喜欢我,那就应该不要走,他不能走,黎云和偏执的想。   纪司青合上医疗箱,晃了晃手腕,坐在他对面问:“你什么时候解开。”   黎云和暖热的心,一瞬间冷下来,他收回视线,冷冷道:“看我心情。”   纪司青皱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我明天还要上班。”   “答应我,你不走。”   纪司青摇头,他说:“不可能的。”   黎云和冷笑:“那你就一辈子跟着我吧。”   纪司青压下发颤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黎云和,你清醒一点,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是你说喜欢我的,是你说一直陪着我的,纪司青,现在是谁违背承诺,我说现实就现实。”   纪司青眼睛红了,他低下头:“黎云和,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只是像占有一个玩具一样,拉着我不让我走,你明白爱吗?”   黎云和对他说:“我娶你,明天去领证。”一双黑压压的眸子,就这样望着他,语气这样任性又委屈。   纪司青面色惨白,没有一丝喜悦感:“你看,你还是不会问我的意见,你没有学会尊重我之前,我不会再答应你任何要求。”   纪司青叹气,他说:“解开吧,别让我恨你,黎云和。”   这句话像是对他们的关系发布死刑判决,黎云和又把事情搞砸了,怎么这样呢,我不想你走。   黎云和蹲下来,靠在他的腿上,眼神移不开手铐,他知道,自己一旦解开,纪司青一定会离开他。   他无法用任何理由,包括他自己,留下这个人了。   黎云和握着钥匙,一米八五的个子显得挫败,他近乎哀求的对他说:“我不想你走。”   纪司青自我哄骗的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心都碎成渣了,他自暴自弃的说:“解开吧,我现在不会离开你,我们,还能好好度过这段时间。”   黎云和低下头,用钥匙打开手铐,像是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失败,二十八年遇到最大的难题,是纪司青。   纪司青没有离开,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待着,黎云和这样对他,他可以说是很生气,可一旦他用那样无措的目光看向自己,火气一瞬间会被熄灭。   纪司青必须承认,他爱又恨黎云和,他让他生出妄想的花,又无数次在心口衰败,悄无声息的灭亡。   纪司青伸出手,又退回来,又伸出来摸了摸他的头,男人抬头,大手搭在他的腿上,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两个人目光相对,含着暧昧不明的色彩,纪司青面色绯红,声音冷静的问道:“做吗?”   黎云和扔掉手里的手铐,把他抱起来,扔在书房的小床上,顺手解开皮带,拉下他的睡裤,欺身而上,小床嘎吱嘎吱的响起来。   这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最后一次肉体相触,彼此沉默不语,身体深度接触,眼中沾染出几分情/欲,并且逐渐加深,最后变为疯狂。   黎云和面孔冷峻,他拍了拍他的大腿,按开了两条细白的腿,他的皮肤嫩白,最适合留下痕迹。   他盯着,低哑的声音传来,像是退步:“明天送你上班。”   纪司青埋着脸,轻轻“嗯”了一声,意识还在半清醒状态,两只腿突然环上腰,自己被翻身转换位置,头往前,茫然的撞到黎云和的鼻子。   纪司青脱口而出:“对不…”   黎云和嗤笑一声,抬起他的下巴,伸进修长的手指,把一切声音堵入唇齿间。   黎云和动作又深又重,没有保留一丝怜惜,他抬起哭的漂亮又可怜的面孔,俯身轻轻咬上眼尾的那抹红,故意问他:“舒服吗?   “…抱…我…”纪司青双手没地方抓,可怜兮兮的半浮在浴缸里,感觉自己马上要掉进去了。   “…黎云和…你欺负我…”他委委屈屈的喊,黎云和无奈的抱着他,两个人靠近,身体里埋的更深了。   纪司青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怎么这么会哭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黎云和捏了捏雪白的颈,吻掉了他的眼泪。   纪司青大脑一片空白,只喃喃道:“你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晕乎乎的人,似乎有一万种委屈无处发泄,拽着黎云和的指尖,小孩子一样告状,只不过告状的对象和罪人是一个人。   “你…前男友说我坏话,说我没有自知之明。”   “不用搭理他。”   “我不愿意,你还捆我,都破皮了。”   “我错了。”   “你不记得我。”   “我记得你。”   “不对的,不是这样的。”   我那么努力的跟在你身后,没有想过什么,可是也想让你对我有一点点印象。   可是我们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是没有想起我,我以前做过那么多傻事,原来真的没有什么意义,纪司青想。   “别哭了。”黎云和用热毛巾擦着他的眼泪,总是不知道拿他有什么办法。 第五十四章 吻在他心口   黎云和早上说开车送他上班的时候,纪司青是拒绝的,那人晃了晃昨天扔在角落的手铐,他有自知之明的闭上嘴巴,埋头啃吐司。   纪司青穿着短袖,露出的肌肤带着片片红痕,昨天晚上让黎云和折腾到半夜,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浑身一股倦意。   他有想做的事情,不能待在黎云和的视线范围内,上班出门是他唯一的机会。   黎云和摆明想让人知道他有男朋友,以往他不会反对,甚至会欣然自喜一整天,现在只觉得拒绝没有必要,同意更没有必要。   纪司青无奈的看着他把车开到片场门口,解开安全带下车,拉开车门之前,黎云和反手扣着他的手,身体靠在他耳边说:“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纪司青红了红耳垂,草草留下一句话:“不清楚,随你吧。”甩开他的手,拉开门,拎着电脑包进片场。   黎云和靠在驾驶座上,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纪司青走进去,步伐飞快,人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像阵风一样,从来没有来过。   一切都不一样了,即便睡觉的时候,还是黎云和抱住纪司青,直接把他圈入怀里,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和失败,却无能为力。   黎云和压下心口的不舒服,血液拥堵一样,闷在他的心口,手机叮铃铃的响,他调转方向盘,离开了影视城。   燕市城区,黎式企业顶楼办公室。   黎云和送完纪司青再回来,已经晚一个多小时,他解下领带,卸去躁动感,靠在椅子上专心看文件。   门外,张助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半拦在门边,紧张的拨打老板的内线电话。   不速之客林焱抱着双臂,金发张扬耀眼,唇边挂着不屑的笑,助理的小身板哪能拦住他。   林焱听着电话声,感觉里面那位不太愿意,他不请自来,一身休闲装靠在门边,背部抵着门把手,轻轻松松找准时机推门而进。   张助扔开电话,急匆匆的跟着拦起来:“这位先生,您不能进。”   走过办公室的玄关书柜,诺大的房间展现在眼前,林焱吹个口哨,站在黎云和面前,笑嘻嘻的看着张助,意思很明显。   混乱的声音几分钟就开始响了,黎云和当做没有听到,“啪”一声合上文件,他慢条斯理的抬头,掀了掀眼皮,对这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并未拒绝。   黎云和看向张助:“你先出去吧。”   张助点头离开,林焱拉开椅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晃悠悠的翘着二郎腿,手心里攥着一个U盘。   林焱张开手心,放在黎云和眼前,歪了歪头,对他笑:“黎哥,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来吗?”   黎云和勾了勾嘴角,神色平静,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的变化:“不好奇,你想说自然会说。”   林焱笑呵呵的:“不愧是黎哥,就是见过大世面。”   黎云和敲了敲桌面,他说:“讲讲吧,你来干什么,半个小时后,我要开会。”   林焱把u盘放在他面前:“昨天回家收拾,发现一个好东西,拿过来给你看看。这部剧本的作者你一定很感兴趣,我看了一晚上,看得我都要哭了。”   “听说是作者的亲身经历呢,暗恋十年,您不妨猜猜这是谁?”   黎云和神色淡漠又优雅,他说:“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   林焱收起了笑,他冷着脸坐在黎云和对面,言语间带着讽刺:“不,我只是感觉,如果你不看,一定会后悔。”   黎云和拿起U盘,没有情绪的说道:“可真是谢谢你来一趟了。”   林焱站起来,他踢了踢椅子,眸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压低声音,唇角绽放痴狂的笑:“你以为我来求你帮我哥夺家产吗?黎云和,林家就算不复存在,也跟我没关系,你想做什么,我比林慕看的要清。”   不就是要报复吗?不就是想把害过他的林家铲除。   林焱双手插兜,留下一句震动黎云和的话语:“我自始至终感兴趣的人,只有纪司青。”   门关上,黎云和手心攥着的签字笔断在桌上,指腹流出鲜红的血液。   他盯着手心半响,视线挪开,重新打开纪司青的个人资料文件夹。   U盘躺在桌面上,黎云和看完电脑,把U盘插在笔记本上,点开文件《听风过》,编剧一栏写着纪司青,时间在两年前。   黎云和眸色深沉,看完了一整个文档,压抑的情绪堆积起来,几乎炸开,生成一团无名的灾害,冲击着他整个心脏。   暗恋十年…高中同学…没有结局…   一个个形容词汇加在一起,是已经死去的成言吗?他永远无法相比的人,就是已经离开的人。   原来在漫长的时光里,纪司青这样爱过一个人。   他站起来合上电脑,无论如何,他和成言没有结局,他才是未来。   黎云和靠在顶楼的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目光斜斜的往下看,幽深又黑暗,薄雾散在窗前。   脑海里重现两年前的医院雪地,纪司青耳垂冻得红彤彤的,穿着单薄的棉衣蹲在雪地里,套着破线针织手套堆雪人。   在零下十度的冬天来讲,简直是自杀行为。   司机站在门边吐槽,黎云和已经观望许久,终究动了怜悯的心思,他拿过黑伞,拒绝司机的帮助,踩着压的厚实的雪,撑伞停在他面前。   漫天大雪夹着寒风在空中吹舞,纪司青仰脸望着他,神情茫然无措,漂亮的眼睛像猫一样纯粹闪动,既单纯又干净,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黎云和脱下大衣裹着纪司青,又邀请他上车取暖,纪司青像是要拒绝,黎云和把自己的皮手套带在纪司青冰凉的手上,一个小动作,纪司青点头上车了。   那个时候,他说什么。   他说,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我可以帮你。   这样龌龊又差别的举动,纪司青点头答应他,签下了三年的合约。   半盒烟没了,黎云和的思维冷静下来。   他收起电脑,自言自语的表述自己立场:“已经过去了,没有关系了,现在只有我。”   还有半年,他一定能留住,就算留不住,再重新追,黎云和一点偏差计算都不想放在纪司青身上。   片场编剧办公间,纪司青把晋楠喊过来,仔细安排一件件事情,晋楠捂着耳朵,不情愿的说:“我不听,你是不是要走了。”   纪司青扒下他的手,直截了当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我的确要走了。”   晋楠难过的低下头:“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进的这个组,当你的助理。”   纪司青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现在片场拍戏,闲下来的工作人员大多数围在另一边,这里很安静,他关上门,坐在他旁边解释:“我和黎先生要分开,这毕竟是我用心写下来的剧本,之后交给你最放心。”   “什么?!你们不是刚刚在一起吗?”晋楠声音放大,直接被纪司青捂着嘴,无辜的眨眨眼。   纪司青松开手,拿过抽纸擦手:“感情的事情,什么时候真假不一定,小朋友。”   晋楠抓准时间挖墙脚:“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纪司青扯了扯嘴角,面向电脑,直接拒绝:“我不喜欢年龄比我小的。”   晋楠撇撇嘴:“那我去改年龄。”   纪司青冷淡道:“坐下,改了也是假的,别想了,再想我把剧本直接给导演,到时候你就只能看着。”   晋楠凑过来,开始认真听指导,时不时看一眼学长。   纪司青伸手打了他的额头,晋楠憨憨的摸着额头高兴,反正学长和黎云和要分手了,身为纪司青粉丝的倔强,只要不是黎云和,谁都好。   下午五点,纪司青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他花很多钱查询当年事件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操作。   侦探:“纪先生,你所委托的事情,我们遇到了阻碍。抱歉,我们的合作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纪司青预料之中,他说:“我知道了。”   “不过,纪先生,我们通过几个人查到,当年确实有人给封口费,通过这个账户,我们有查到背后的人姓黎。”   “嗯,尾款一会儿打给你,这件事以后谁问起来,都不必再提。”   “好的,合作愉快。”   纪司青握着手机,他闭上了眼睛,到底为什么能从林慕查到黎家,他假装不知道问过黎云逸,黎云和从小做事严谨,不会替人掩盖坏事。   纪司青不相信这件事与黎云和有关,也不能相信。他不能让自己的爱付诸东流,不能让朋友的人生惨淡落幕。   纪司青回头,看到高大茂密的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肩膀宽阔,身体高大,是黎云和。   纪司青走过去,从背后抱紧了他,他说:“黎云和,你来了。”   黎云和淡淡点头,他脸上带着口罩,一身看不出价位的休闲装,在为自己早上的行为做让步。   纪司青反而伸手拽掉了他的口罩,垫脚吻在他的薄唇上,黎云和不会知道,这是他给他的最后一个吻,既温柔又脆弱。   纪司青曾有想拉他一起进地狱的勇气,终究还是放开手。   林慕穿着古装停在了化妆间门口,死死盯着缠绵的两个人,垮下了脸,无声骂道:“该死。”竟然这样羞辱他。 第五十五章 我要不起你   纪司青这种人,跟不够格出现在他们身边,现在看来又是缠紧了黎云和,林慕想要除掉他,只能求助于那人。   林慕唇角咬的快出血,女主角锦冉提着裙子款款走来,捧着脸,无辜的感叹:“林慕,我弟弟居然来了,还真是粘人呀。”   锦冉转过头,眉眼弯弯,笑眯眯道:“你说,当年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这么无聊呢。”   陈景润在旁边擦汗,他无意吃瓜,而且还是豪门的秘闻,准备走开,锦冉故意拉下他的胳膊,指了指树下的人影:“阿景,两个人好配哦。”   陈景润从心的附和:“对。”   林慕面孔伪装的很是温润,几次神情在她面前差点崩开,经纪人拉下他的衣角提醒,林慕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再回头,罪魁祸首锦冉正提着裙子往树下跑,繁杂的古代裙袍都拦不住活泼的灵魂,她挥手:“表弟,来了也不知道看看我。”   黎云和停下脚步,手心紧紧拉着纪司青的手转身,看向自己的表姐,亲自介绍纪司青,以男友的身份。   锦冉脸上带着笑意,一个劲的夸纪司青,嘱咐着好好照顾他,然后又提着裙子跑了。   纪司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人来人往的剧组里做了什么事情,表情变得呆滞,非常后悔。   黎云和蹙眉,俯身问他:“现在后悔了?”   纪司青摸了摸唇角,表达道:“嗯,非常后悔。”   黎云和拦腰抱起他,大步往车边走,口罩挡着棱角分明的面容,他气笑了:“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纪司青不回答,直接被他扔进副驾驶座,自觉的系上安全带,手指抓着带子不松手。   这边鱼龙混杂,黎云和拽下口罩,插上车钥匙开车,神情衬得漠然几分。   这样都能生气啊,纪司青悄悄偷看他。   算了,他开心最重要,自己能在他的圈子里留下一个名字,也算是这两年多时间的浅显证明,本来想走的干净利落,什么都不留下的。   毕竟,他最爱黎云和,希望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让人趋之若鹜,永远活的肆意潇洒。   他的云不必降落人间,只在天上挂着就好,他永远能分清天上那朵不属于他的云,究竟在哪。   纪司青伸出白净的手指,扯了扯黎云和的黑色半袖,退步道歉的意思很明显。   黎云和扫了他一眼,沉着气继续开车,纪司青抿起嘴,带上蓝牙耳机看手机,不搭理他了。   林慕下戏卸完妆,直接钻上停在门口的蓝色跑车,林焱靠在驾驶座上,淡淡的喊了一声“哥”。   “明天把头发染黑。”林慕姣好的面孔上,神情很是冷淡,两个兄弟间相处的像是陌生人,相互熟悉这种相处方式。   林焱不回应他,林慕也不会自讨无趣,彼此两人之间平常并不怎么说话,林慕看不起林焱的生活方式,林焱看不起林慕的虚伪行事,也许他们之间夹在更多不快,才一步步造就今天的结果。   车辆停在目的地门外的时候,林焱随手点燃一根烟,最后问了他一句:“你确定去吗?”   林慕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必须去。”   林焱:“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你比我更自私。”   “你,我是你哥哥,林焱。”   林焱指向车门外:“去吧,人来接你了。”   林焱看向他的背影,唇边挂着嘲讽的笑,林慕总以为这个世界上什么好的都属于他,活到至今还不明白。   下车前,车门被黎云和锁上,纪司青仰头,松开手问他:“你要做什么啊?”   还以为黎云和又要重新搞什么事情,黎云和突然拽过他的手,低下头,手指轻轻颤抖,他给他套上银质的素指环,又慌乱的解释:“我没有要胁迫你的意思,只是可不可以把你身边的位置,先留给我。”   纪司青瞪大眼睛,清冷的面颊染上一丝红晕,他直愣愣看着无名指上的银环,一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无法在现在的时刻表现的生硬冷淡。   纪司青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为什么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呢,他明明已经不能再陪着他了。   真正让人信奉的爱情,大概都是残缺不全,他不想再去问自己长久追求的答案,现在已经足够了。   纪司青轻轻触碰着指环,忍下鼻子蔓延的酸意,让他自私一点吧,就当做黎云和给自己的礼物,好不好。   黎云和解开门锁,拔出车钥匙下车,长长呼了一口气,转过身走过去给纪司青开门,冷静下来:“进屋吧。”   纪司青抱着笔记本电脑,平常聪明的人,此刻显得笨拙的可爱,一只脚差点绊倒另一只脚,标准平地摔技能触发。   黎云和抱起来他,纪司青红着脸,犹犹豫豫的问:“既然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对吧。”   黎云和淡然点头:“你的。”他没说的是戒指是下午去商场买的,如果真正结婚,他会亲自定制一对。   但只是这样,纪司青仿佛就很高兴了,不如下午时透出的冷清,他应该给他更多的,他早就应该这样做了,不要让他有一丝离开自己的想法。   黎云和不知道的是,纪司青在得到这个请求之后,并不是幸福,而是感觉可惜,对他们的可惜。   –   黎云和在洗澡,纪司青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替黎云和找文件发给辛苦加班的特助。   纪司青拿着电话,打开桌面文件夹,拖到邮箱点击发送,电话那边人还在等,纪司青压下心口的慌乱,做完步骤,迟迟没有关上电脑。   纪司青在文件记录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文件,他颤抖着打开丢失两年的剧本,曾经一家人都保命钱,在紧要关口丢失,他差点走上绝路。   “不是这样的。”   很久之后,纪司青松开电脑,反复呢喃,他费劲的抬起手,滑动着往下看文件内容,里面讲述了主角的暗恋,每个字都是他敲出来的。   纪司青曾经把主人公当成自己,从生病休学的高二写出雏形,到研究生时专心打磨,它陪伴自己许久,它不仅仅是一个故事,更是承载他的一段时光。   纪司青头部眩晕,他撑着力气半倒在地板上,紧紧攥着手心的指环,像是他的全部力气。   许久许久,纪司青抬眼望向走进来的黎云和,虚浮高大的人影蹲在他面前,似乎在担心他。   纪司青看不清他的脸,整个人身体发凉,他指着桌上亮着亮光的屏幕,问:“这是我的。”   纪司青垂下眼睑,撑着力气,问:“黎云和,你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呢?你明明看到了。”   纪司青难过的心口疼,他说:“我找了它很久,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有这么难过吗?黎云和抓紧手指,他合上电脑,问他:“那你告诉我,你以前喜欢的人,是谁?”   黎云和想要抱起他,纪司青伸手推开他,整个人抱着腿坐在地板上,半睁着眼睛,很不正常。   纪司青知道,他又发病了,不想让他看出来,你赶快走吧。   黎云和看他不想回答,烦躁的问:“是成言吗?”   纪司青感觉很是可笑,他面色惨白的望向虚无的空气,他一字一句的说:“成言是我最好的朋友。”   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他说:“不重要了,黎云和。”   纪司青松开手心,他看不清,索性把戒指放在地板上,他说:“黎云和,我真的要不起你。”   纪司青的语气失望至极,甚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他逐渐变得焦虑和恐惧。   可黎云和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问又有些嫉妒那人,现实由不得他再想,纪司青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眼神看的方向明明没有人,像是模糊了视觉。   黎云和发现他的不正常,不顾纪司青的反对挣扎,把他抱上沙发,坐在他面前,急匆匆问道:“有药吗?”   “在书房抽屉里。”纪司青松开牙关,最后的自己也暴露在黎云和面前。   黎云和拿过药和矿泉水瓶,问他怎么吃,纪司青松开一直抓紧的衣服,断断续续指导着他,像一根即将崩坏的绳子。   吃完药,纪司青的情绪变得低落,他坐在黎云和的怀里,蹭了蹭他的手,茫然又疲倦的说:“黎云和,我想睡觉了。”   黎云和把他送回卧室,收起乱糟糟东西,走到床边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黎云和站在窗口吸了一支烟,身上带着初夏的凉。   纪司青睁着眼躺在床上,不想解释什么了,只是拽着他的手指,像以前的无数次撒娇一样:“陪我睡觉吧。”   黎云和愣了一下,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纪司青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像只脆弱又漂亮的猫崽,受过无数次伤,他吻了吻纪司青的发顶,轻声说:“对不起,剧本是林焱给的,我有点吃醋。”   纪司青淡淡应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抱紧他,只字不提指环的事情。   纪司青向来既高傲又倔强,如果不想做,没有人能够逼他做决定。 第五十六章 困不住的风   纪司青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又安静,同以往的无数次没有区别。   事实浮在眼前,无声的在警告着他,每时每刻都在为他们的感情,无情的敲响丧钟。   纪司青在离开,黎云和反而逐渐陷入一种特定的情感陷阱里,里面有他想要但得不到的一起,他忍不住卸下所有防备,低头看向纪司青的睡颜。   纪司青似一股他握不住的风,慢慢从他身边,一步步退场,回到他的世界,黎云和没有把握的陌生世界。他从那里来,离开的决定仿佛也变得不足为奇。   而人类困不住果决的风。   那就跟着他,黎云和自私的安慰着自己惶恐不安的心,手指敲着对话框,问纪司青的情况。   黎云和等了许久,把手臂一步步抽离开,回到纪司青的小书房,拉开抽屉拍药瓶发给医生。   黎云和来回的动静吵醒了纪司青,那人半睁着眼,看到他回来又再次闭上。   黎云和抿了抿唇,当做若无其事一般,搂着纪司青睡觉。   纪司青悄悄睁开眸子,借助薄弱的光线,一动不动的望向他喜欢的人,眼神眷恋,藏着说不出的舍不得。   纪司青重新闭上眼,把他埋在他的胳膊边,还有时间。   早餐,黎云和蹙眉合上手机,纪司青穿焦?   糖?   独?   家?   整?   理?着整齐,面色如常的吃着早饭,看不出昨天晚上的模样,依旧是清冷高傲的纪编。   黎云和无声的敲着桌板,放下黑咖,昨天的画面一次次在眼前重现,他为了纪司青的身体着想,终究是问出口:“纪司青,今天跟我去看心理医生?”   纪司青手边的叉子差点摔在桌板上,他重新握紧,抬头微微一笑,拒绝道:“谢谢,我有自己的医生,不用担心。”   太客气了,黎云和看他一会儿,似是妥协的点头。   他站起来说:“我送你上班。”   纪司青收起餐盘,照旧提着电脑包上车。   从始至终,两个人没有再提过昨天的事情,无论是温情还是心碎,他们默契的闭上嘴,维持最后的一丝和平。   黎云和回到公司的时候,许久未出现的黎老爷子正待在他的办公桌里,历经无数险事的人坐在自己面前,黎铮同黎云和闭上嘴,听一个月一度的训导。   黎云逸意外又幸运的逃掉,此刻正躺在江离家的进口沙发上享清福,顺手撸从家里抱过来的猫,安女士的亲女儿,漂亮的布偶猫正舔着爪子自娱自乐。   黎鸣年近七十,不同于同龄人的身体,他身强力壮,健康养护的很好。   黎鸣精彩的一辈子中,此生唯一个不愿,大概就是亲自教养的传人-黎云和,公开表示自己喜欢男人,哪怕如今同性婚姻法通过,黎鸣依旧不同意,并且想方设法的安排相亲和女人放在他身边。   黎云和以前会同他交涉,彼此用条件利益交换,两个人哪里是什么爷孙情,比仇人还要利益分明。   可自从上次之后,他连老宅的门都不进了,更别提什么相亲,黎云和做不了的事情,他抬手放给黎铮,一点上进和奋斗的心都没有,全然随性而过。   黎鸣敲了敲地板,身姿姣好的助手把文件夹交给黎云和,眼眸带着波澜。   黎云和当做接收不到,垂眼掀开,潦草看几眼,在海边建度假别墅群,年前的项目,现在筹备的差不多。   黎云和不信任他会给自己这么好的项目,退了一步,淡淡问道:“这次,您准备让我拿什么来换?”   黎鸣轻咳一声,他摸了摸胡须,夸了一句:“不愧是我养大的孙子。”   “这个项目有些问题,如果你能把它处理好,我会同意你和男人在一起。”   不需要你的同意,黎云和冷淡的想,面上是全然感谢的样子,这是从小养起来的习惯,假面放在脸上久,无论如何也会感觉像是真的。   黎铮见装,立刻伸手拍了拍黎云和的肩膀:“你看,你爷爷多疼你。”   父子俩四目相对,眸中更多闪过的是怀疑,依旧划开这场剧,黎云和欣喜的道谢,认真看着手里的文件,黎鸣又安排几句,助手扶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黎铮松懈下来,对他说道:“你爷爷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些日子你要有些防备。”   一家人都知道黎鸣做事狠绝,轻易不会松口,更不会让人反驳他的决定,他说出这件事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场意外。   黎云和面色沉稳,他合上文件,说:“我知道了。”   –   几天后,黎云和前往c市进行第一场考察,同时安排黎云逸守在纪司青身边做助理,时时刻刻看着他。   纪司青不知不觉习惯了黎云和离开这件事,他收拾好一切,最后去见妈妈,买了很多纪母喜欢吃的东西。   他的妈妈眼眸温柔,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只字不提任何事情,只是不断的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放心的去工作,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纪司青忍着不哭鼻子走出疗养院,反而待在车库里,抱着手机哭的极为痛苦,他在割开自己的舍不得。   纪司青直愣愣地待了一晚上,翻遍手机上面所有知道的城市,最终选择订下三天后的机票。   他准备在黎云和回来的前一天,他会规整一切,提着包独身离开。   三天后,黎云逸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边回家,顺便蹭饭吃,纪司青把早上煮的粥重新热了一遍,炒了辣口的炒菜。   黎云逸辣的整个人直喝粥,又忍不住吃,只能喝完粥再接水喝,像只小狗一样吐舌头,唇色红彤彤的。   “我去给你倒牛奶,牛奶解辣。”纪司青按下他,端着杯子去厨房倒牛奶。   “嫂子,你真好。”黎云逸乐呵呵的夸,反正他哥哥不在,多蹭几顿也可以。   纪司青放下牛奶,黎云逸抱着杯子喝,再也不准备吃菜了,只感觉两只眼睛都上火,烧的不舒服。   黎云逸问:“嫂子,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喜欢我哥呀,他不体贴也不会说话,简直太不招人了。”   纪司青眼眶有些红,他勾了勾手指,左手撑着下巴,唇边带着近乎平静的温柔:“那你过来,跟你说一个秘密,你哥哥都不知道。”   纪司青随口扔下炸弹:“我开始喜欢他的那年,好像在准备中考。”   黎云逸仰头,惊呼一声:“哇,这么早吗?”   纪司青摸了摸他的头,第一次跟成言之外的人分享这个秘密:“当然,不过桥段有些老久哦,我被小混混围堵,你哥哥路过顺手救了我。”   黎云逸撇撇嘴:“唔,我哥真会耍帅,那之后呢?”   纪司青毫不客气的夸着:“你哥哥是我的学长呀,他这么优秀,我喜欢他很正常吧,每天都想遇到他,每天都在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忽略他眼角留下的泪水,这个场景便只有温馨,纪司青在讲着回忆,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幸福。   “原来电视上剧情有考据的。”没有经历过国产中学时光的黎云逸学渣,发自内心的点评道。   “青春,能有几个不一样?”纪司青端起盘子,能够把一个人填满自己平平淡淡的青春时期,在他眼里已经弥足珍贵。   两个人收拾完厨房,上楼各自休息,黎云逸光明正大搬进客卧,同自家嫂子说完晚安,钻进去给江离打电话。   纪司青顺手帮他关上门,把自己的东西打包进电脑包里,随身的口袋里携带证件现金和银行卡,新买的手机和手机卡也放在夹层口袋里封住,拎起来的包只放着随身物品。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薄外套,把写好的信件和银行卡放在书房桌上,趁着夜色悄然离开别墅。   夜晚遮盖着城市的很多事情,夜色充满着危险,而临南并未到达约定路口,反而堵在路上,前面的车辆迟迟不动,后面的一列车更难移动。   纪司青发觉有一丝诡异的不正常,他打开电话,准备重新回去,一辆黑车带着目标拦掉他的去路,车门拉开,几个黑衣壮汉快速下车,训练有素的进行一场围堵。   纪司青眼神变得阴戾,他抬腿就跑,顺手抱着路边堆积的材料,往后面的人身上扔砖头和沙子。   面前这条路很偏,纪司青不幸运的跑进死胡同,几个人一起上来用着蛮力拉扯着他,强壮的身体堆上来,死死压制着他,不能挪动分毫。   他看到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像是死亡的乐曲,纪司青牙关死死咬着最先堵着他的人,唇角沾着别人的血,浑身用力挣扎,却是无用功。   下一秒,他的脖子上被女人注入不知名的针剂,冰凉的液体流入血液,快速发挥作用。   纪司青闭上眼,牙关松开,手臂无力的垂下。   女人掐了一把纪司青的脸,语气轻快的对这群保镖说:“起来吧,检查一下,别把人弄伤了。”   纪司青的挎包丢在地上,米白色变得灰扑扑的,女人抬起来看了两眼,随手扔下去,笑着擦了擦手指,转身上了不起眼的面包车。 第五十七章 黑暗夏夜   纪司青被人架着丢上这辆空车,身体紧紧捆绑着,嘴被堵上,保镖头探头望了一眼,谨慎的问女人:“您说的人在哪,需要跟着把人送过去吗?”   女人笑盈盈地打量着他,十分瞧不起他们这样拿钱办事又装好人的样子,松口回道:“回去歇着吧,钱明天白天打给你们。”   黑车快速消失在巷子里,一切像是没发生一样。   破旧的面包车停在不易发现的小巷边,女人慢悠悠的点了一支烟,依在车窗边,等着另一个姗姗来迟的人。   半个小时后,一人武装整齐,谨慎的伸手敲了敲门窗。   女人掐灭了烟,随手给他开门,目光触及到他的装扮时,不走心的恭维:“现在是大明星了,林慕。”   林慕扫了她一眼,直接关上车门往后看,打开手电筒照向黑漆漆的人影,纪司青倒在铺满碎布条的后备箱,故作惋惜般唏嘘了一声,他说:“走吧。”   黑暗中,纪司青的手机被扔在路中央,屏幕被来往的车辆压得粉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而易举掩盖一切。   这个夜晚,注定不复平静。   深夜,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临南撑着伞站在约定地点,他打不通纪司青的电话,完全联系不到他,雨水刷刷的打湿他的左肩,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这一切似是一场预警。   临南收起伞回到车里,雨刷在他面前反复运动。   临南眉头紧锁,回想这一路上遇到的奇怪事件,路灯在雨幕下发出晦暗的光,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纪司青说过的话:“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你会是送我的人。”   临南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了,他找人查的纪司青航班信息。   临南缓了一口气,划开手机屏幕,结果是一无所获,更难想象到的结果。   纪司青没有上任何一列航班,他消失在这个夜晚。   临南不相信纪司青会自己跑掉,他犹豫几分,终究从钱夹子里找出黎云和的名片,对着电话号码打过去。   无论如何,他只希望纪司青一切都好。   纪司青昏迷一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反铐在荒废仓库的椅子上,眼前带着遮拦,他垂着脑袋,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交谈声,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结局。   林慕挥手,旁边的人拎着一桶夹着冰块的冰水从头上浇下来,纪司青双眼紧闭,林慕拆掉他的眼罩,捏着他瘦削的下巴,气质变得森然可恐。   林慕弯了弯眼,俯下身,唇角贴着纪司青的耳朵:“再装不醒,这只手可以卸掉了。”   纪司青缓慢的睁开清冷的眸子,那双眸望向林慕时,不带任何惧意和惊讶,他勾了勾唇,说:“是你啊。”   纪司青被注射药剂,浑身无力,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身体不恢复,他这次没有把握跑掉,只能任人揉搓。   “有意思。”林慕低头笑起来,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阴森的气息飘在他的身上,完全变了一个人。   门边传来脚步声,林慕收起表情,手下跟着他,一起恭敬的站在一边。   纪司青目光清冽,他抬头,淡淡望向这次事件的主导者–黎鸣。   纪司青能惹得人,无非是调查成言的一件事和黎云和伴侣这个身份,其它绑架案,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黎鸣拄着拐杖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一双精明的眼,认真又不屑的观察着他。   不同于林慕的追求,纪司青什么都不害怕,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他扯了扯嘴角,干脆问黎鸣:“为什么抓我?我不相信您只是为帮林慕整我,我没有这个价值。”   黎鸣面色阴沉,他说:“你越界了。”   纪司青的精神界限临近蹦断,他不顾一切的冷笑,质问面前的黎鸣,这些事情折磨他数十年,他一定要问一个答案:“越哪个界,是我死去的朋友成言的界?还是因为你孙子喜欢我?”   很久没人敢在黎鸣面前这样说话了,他皱眉抬手,保镖上前扇了纪司青几巴掌,手劲狠厉。   纪司青白净的面颊浮上一层显眼的巴掌印,他歪头垂下眼睑,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全然意识不到,眸子里闪着对真相的渴求和对在场所有人的不屑一顾。   这一刻,他恨所有人。   黎鸣舒缓心情,冷淡的回道:“当然都是,你这样心怀不轨的人,不配出现在云和身边。”   纪司青隐下情绪,装作祈求一般退步,低声哀求道:“能不能告诉我,成言是怎么死的 。”   黎鸣喝了一口茶,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林慕:“这就要问你旁边的人了,我只是负责帮他遮盖。”   林慕身体站的笔直,他不带感情的回答:“我当年酒驾…不小心撞死了…”   纪司青气的手抖,真相这么简单又真实啊,拿钱换人顶罪,轻而易举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纪司青垂头,唇瓣咬的出血,他恨他们恨到极致,恨不得挣脱绳索,把林慕当场杀掉。   林慕反而蹲下来,伸手抬起他红肿的脸,不带感情的缠绵轻语:“瞧瞧你,不就是死了一个人。”   “不就是死了一个人。”   纪司青闭了闭眼,八个字反复在耳边重现。   毁掉的是成言的人生,毁掉的是成言努力生活的所有希望,他明明可以过得很好。   纪司青一辈子没有这样忍过一件事,整个世界反复一寸寸暗下去,只剩暗无天日的绝望,他的世界,没有一点微光能够照射进来。   错的难道是我吗?   不是,是他们。   纪司青压抑十年,混乱的情绪一瞬间吞噬看他,纪司青疯了一样用最狠毒的言语挑战面前尊贵的人的自尊和权威。   “黎鸣,为什么现在还是孤家老人,因为你不配,你的孙子不是为你而生,他是一个完整的人…你控制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安排好所有的社交。”   “黎云和不想见到你啊,包括你的儿子也恨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你。”   “唯一爱你的人被你亲手害死了,你为了自己的前程,这一切你还记得吗?”   纪司青眼眸干净冷漠,言语却是恶魔,一句句往他心口上扎,关于黎家的秘闻他全知道,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黎鸣扔开拐杖,气冲冲的:“你给我闭嘴。”   他不会后悔,林慕踢倒椅子,纪司青倒在地上,伴随着接二连三难以忍下的痛楚,他抱着头,一句退步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纪司青闭了闭眼,眼泪滑落下脸颊。   依稀间,纪司青想起初见成言的模样,他穿着汉堡店发的T恤,顶着炎夏站在路边发传单,他笑着对自己说同学你好。   杀了我吧,漫长的毒打过程中,他抽出最后一丝思绪神经质的想,自己咬舌自尽死掉的几率会多大,不想成为一个残废。   最后,他放弃这样的幻想,竭尽全力记住这些人脸。   他要活着,他一定能够活着,一定可以杀掉他们。   浑身一寸寸像是全部断开,无法连接传递痛觉,像碎片一样。   黎鸣蹲在他面前,制止手下的行动,警告他道:“你想不想活着?以后别再出现在黎家人面前。”   纪司青只是睁着眼,鼻间呼吸脆弱,意识漂流。   事实上他一句话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是一阵模糊,耳边全是讨厌的嗡嗡声。   ……   如果我再睡着,会不会醒不过来,黎云和,没想到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明明纪司青小时候最怕疼的,他最容易流眼泪,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纪司青躺在地上,意识逐渐陷入昏迷,唇瓣几乎被咬烂了,过程中一句呼救都不曾喊出来。   黎鸣不在意的离开这片荒芜的地界,指导助手:“尽快把人送出去,或者直接扔在这边。”   林慕给纪司青松开绑,看着平日里书写才华的两个胳膊脱臼,抬都抬不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颊,似是遗憾极了:“如果你命大,还能活着出去。”   林慕插着口袋走出仓库:“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通告。”   远处意外传来警笛声,林慕一行人收拾一下快速离开。   唯有纪司青闭上眼,躺在荒芜地界的废弃仓库很久,直到他感觉到一个人打开铁门。   世界仿佛重新回到安静,纪司青撑着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看向孤身前来的林焱,眸中带着防备和警戒:“你来…做什…么?”   林焱这次头发换成红色,平常阴戾的面孔现在闪着十足的歉意和心疼,纪司青完全看不懂他,竟然对自己说:“我来救你,对不起,我来晚了。”   纪司青伤的很严重,几乎都是内伤,林焱检查之后,先把他脱臼的胳膊安上,动作干净利落,他是一个有营业执照的混子医生。   纪司青靠在他的腿上,咬牙反讽他:“你哥哥打我,你来救我,你们又在唱什么戏?”   纪司青根本站不起来,他浑身都疼,走几步就跪在地上,林焱直接背着他上车,眼睛看着四周:“我们不一样,别把我和他放在一起。”   “谢谢。”纪司青说,整个人躺在后车座上。   林焱回头看了一眼,纪司青即使脆弱,依旧骄傲。 第五十八章 风消失了   燕市城区每个关卡设有警察盯着,拿着照片查人。林焱挂掉电话,掉头去与a市相邻的小镇上,来之前他在那边提前安排了人。   车停在斑马线前,林焱回头看他,纪司青半阖着眼,神情死寂一样的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林焱按了几声喇叭,问他:“怎么想的,好好在黎云和身边待着,为什么要离开呢?”   纪司青冷淡道:“与你无关。”   林焱笑:“我好歹救了你,别这样嘛。”   纪司青嗓音沙哑,脖颈上红痕刺眼,讽刺意味:“所以呢,你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吗?林焱。”   此刻的纪司青像刺猬,会刺伤所有身边的人,林焱闭上嘴,不再提起任何话题,专心开车。   城市与城市接壤的地界,充满安静的色彩,林焱开着不起眼的小破车停在租用的小医院门口,助手抬出担架,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纪司青放在上面,抬进屋内开始治疗。   -   “展信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黎云和,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件事一直很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没有任何条件,只是有一天它突然像是耗尽了,再也燃不起任何火花。   黎云和,以后也要健康的生活,也要爱你自己,不要来找我了,不会见你的。   关于为什么离开你,因为我什么都不想要,我要自由。”   燕市,黎云和握着轻薄的纸张和附带的银行卡,神情阴霾,一双冷峻的瞳夹着红血丝,他已经熬了整整一夜,从接到电话到回来,心提在嗓子眼。   现在天已经亮起来,纪司青依旧毫无下落,黎云和扶着椅子站起来,江离走来:“没有找到人,但找到这个挎包了。”   “丢在不起眼的巷子里,观察过地上的痕迹,疑似发生打斗痕迹。”   拿来的挎包灰扑扑的又沾上泥水,装在透明袋子里,黎云和把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旅行书、药瓶、抽纸、日记本,全部是纪司青的东西。   黎云和长吸一口气,把挎包抱在胸前,他压下痛楚,面无表情的对人道:“他是被绑走的,准备一下,我现在去老宅。”   “能绑走他的人,无非因为我。”   张助快速跑着去安排人,十分钟间,黎云和就这样站在栏杆边,高大的身形一度摇摇欲坠,江离甚至感觉他会摔下去,他扶着黎云和下楼。   黎云和明白什么叫爱,只是不是正确的时间。   这种体会,不要也罢。   外面依旧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悄无声息的宣告一场灭亡。或亲情,或爱情,消散如落雨,消逝于心间。   一列车队前往黎家老宅,黎云和带了全部的人,只为要一个交代,手心掐出了血。   五年前,林慕离开,背后就是黎鸣主导,他让林慕犯罪,再以好人的身份出现,送他离开。   他当年生病的原因不在于林慕,而是因为自己曾经敬重的长辈,竟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坏人,一瞬间的信念崩塌。   当年黎云和斗不过黎鸣,他一直在忍耐,积累自己的实力,等待羽翼丰满。   那么如今呢,他离计划只剩很少的路要走。   但,黎云和心里什么都比不过纪司青,他只要他回来,哪怕纪司青再扔给自己这样离别的信件。   黎云和唇色苍白,江离架着他的胳膊下车,黎鸣的助手站在楼下,笑颜如花的对他们说:“老爷子今天不见客,少爷还是改天再来吧。”   黎云和神色平静,转身让手下上,助手被按在墙上,一张漂亮的脸沾上墙壁的灰尘,显得有些脏乱,他只感觉恶心。   江离笑眯眯的,伸出带手套的手,掐着女人的脖颈,手劲加重,面前的人逐渐变得窒息。   江离轻轻问:“你是老爷子喜欢的手下,他到哪都会带着你,说说吧。”   黎云和走近,蹙眉看向她,目光里没有一丝对于女人的怜惜,只有趋于冰冷的冷漠,渗的人脸色发紫:“直接进去吧,总有一个人会知道,至于她,先绑起来。”   女人早就没有开始时的意气风发,她像一件货物一样被捆绑着扔上车,就像纪司青经历的一样。   老爷子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施以援手,她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女人想着想着,身体剧烈的撞向玻璃,反复挣扎着,声音非常的大,吸引了一圈人的视线。   张助凑到黎云和耳边提醒,黎云和回头看着她,轻嗤一声,最后开口问一次:“你们把他绑去哪里了?”   助手立刻道:“在城郊、仓库。”   “看来你还有点眼色。”黎云和的目的已经达到,江离同他坐上车,两个人一言不发,老爷子这样的人出手,只怕结局。   张助捏着录音笔,坐在保镖身边谨慎的询问,过程中听得浑身冒汗,感觉像回到没有法律的年代,老板听到一定会受不了。   张助把录音文件传给黎云和,黎云和没有立刻点开,而是缓了几口气,点开五分钟长的录音。   “注入针剂,他昏了,我们捆起来把他带到仓库。”   ““我们”是谁?”   “我、林慕,老爷子后面来的。”   “在仓库做了什么?”   “围殴和警告。”   “仔细说每一个细节。”   “纪司青问成言的死因,是林慕酒驾撞死的,他整个人发疯一样骂老爷子,然后他让我们打他……最后,警告他不要再出现在少爷身边。”   黎云和长缓一口气,线条锋利的侧脸透出阴森森的寒,他弯着背,怀里依旧抱着纪司青的挎包,黑色的西装沾上泥土。   黎云和低下头,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往事一片片回忆起来,浮现在眼前,好像昨天他还在抱着自己笑一样,原来平时的日常会变得弥足珍贵。   黎云和一定要找到他,他会放他走的,都是因为他才会遭遇这些。   时至今日,黎云和终于明白,纪司青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他不配得到这样纯粹的爱。   一列车辆围在仓库边,黎云和快速跑下车,保镖跟在身后跑进仓库,拿着手电筒搜查每一个角落。   什么都没有,没有纪司青,没有人。   没有…他在哪…   助手跪在仓库中央,指着椅子大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绑着的,你看,上面还有血迹。”   几番搜寻无果,黎云和拿起捆绑的麻绳,眸中似有阴森的寒意,他望向她,说:“既然这样,你也待在这儿吧。”   助手跪下来求救,哭的脸上妆花了一片,又脏又丑陋的灵魂。   做过的坏事不少,黎云和一脚踢开,冷笑:“你们专门为他挑的好地方,我怎么能不同意呢。”   黎云和大步走出仓库,手里握着侵染血迹的麻绳,麻绳粗糙很容易划破皮肤,他却紧紧拽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黎云和站在一望无际的稻田边,只感觉人生失去了方向。   纪司青依旧一无所踪,黎云和压下消息隐忍不发,丢下手上的工作专心找人,几次和黎鸣对峙,对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好在调查之后的结果,纪司青被别人带走了,他终于缓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林焱找到黎云和,他扔下几张照片,狠狠地扎着他的心。   黎云和抓着照片,哀求道:“他在哪?”   林焱揉了揉头发,烦躁道:“他走了。”走之前还留一个字条,让他转告黎云和,真是情深义重。   黎云和失魂落魄的坐在地板上,下巴长出的胡子很久没刮了,潦草到不像是这个人一样,他既痛苦又恨所有。   林焱叹气,他扔下一句话离开:“黎云和,别再找他,我不配,你也不配。”   这句话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黎云和收拾整齐,亲自压着饿的面黄肌瘦的助手还有大明星林慕进警局,他指控两人非法拘禁,囚禁自己的爱人,亲自呈上证物。   负面新闻渲染整个平台,林慕失去继承权的资格,他的神情出现裂痕。   时至今日,他终于意识到黎云和对自己没有感情,他刻意渲染他们之前的情分,假意答应两人的交往,每一件事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反叛,对黎鸣的反叛和挑战。   曾经他认为自己得到很多,黎云和对他念念不忘,可原来都是假的,一切包容和爱都是假的,不仅自己没有爱他,这个男人也没有爱过自己。   同时,剧组停止拍摄,经纪人前来探望,林慕急切道:“这是纪司青的作品对不对,你跟黎云和说,我能演好,他的作品不能有污点对不对。”   经纪人亮出解约协议,她说:“林少爷,你的角色全部被删了,会重新换人拍摄,黎先生说,你不配出现在纪编的作品里。”   压死林慕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当年的撞车监控录像,绑架加酒驾撞人,没有人再帮他,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污点。   宣判结果时,只有林焱坐在台下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林慕在其中竟然看到了恨意。   林焱出国前,最后见了他一次,落下的只有六个字,充满尘埃落定的气息。   林焱说:“我喜欢纪司青。”   而林慕曾经借他的名头做坏事,纪司青在听闻之后,没有再靠近过他一次。   原来那束曾放在身上的目光,叫做怜悯。   从假名头到事实,他是恶人,不配呆在他身边。 第五十九章 极致想念   纪司青离开之后,黎云和学会用酒精麻痹自己,来换得心口的一丝安宁,连同面对空荡别墅的勇气。   可惜这种办法没有成效,每次回家迎接的依旧是现实的残酷,没有人再会等他了。   他失去了最珍贵的人。   黎云和的心口闷得厉害,从得到纪司青出事的消息之后,这种疼痛和惶恐之感环绕在心间,再也没有消失过。   黎云和甚至渴望做梦,他想再见见纪司青,每次梦到的是纪司青对他笑着离开的场景。   纪司青曾怀揣着爱情和梦想,一步步来到自己身边,原来他竟喜欢自己到这样的程度。   可一切都没有用了,他伤了纪司青的心。   可笑的是他的亲人,也彻底伤害纪司青,用暴力和权势,欺压了他。   临南把一本日记在纪司青的安排下,交给黎云和。   临南曾经问过他为什么,纪司青沉默片刻,安静的说,大概还是不甘心吧,从开始喜欢一个人开始,人们就会自私的希望得到回应,没有人会例外。   哪怕他离开了,也想让这个人知道,有人真心的只因为他而爱他,而不是因为他附带的所有身份和地位,他值得爱。   毕竟他放在心尖上的这个人,也没有得到过爱情。   “十月十五日,今天感觉挺好的,但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我是男生啊。结论:原来我是同性恋。”   “十一月六日,今天又遇到学长了,参加学生会是正确的。物理、化学笔记完成√。”   “七月三日,今天听到学长要报大学了……不想写…睡觉了。”   “……”   “最后一记,学长谈恋爱了,我看到他和一个男孩子在路灯下拥抱亲吻,祝好,不再见。”   原来,他爱了自己这么多年。   黎云和关上本子,把纪司青的东西放在一处,整个屋子里晦暗不明,一只落地灯沉寂地照亮周围的地面,面前茶色的茶几上堆着酒瓶,透着一股荒诞的落败感。   黎云和靠在沙发上,松开酒瓶,眼眸紧闭,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的梦境。   他在幻觉中仿佛看到年少的纪司青,骑着单车穿着校服站在树丛后面,他整个人想被控制一样站在路灯下,面前是一张极致厌恶的面孔-林慕,他的手搭在肩上不能再动,灵魂极度的反抗。   林慕闭上眼,黎云和俯身,手指蹭过他的唇角,草丛里传来亮光,黎云和装作无事一般推开他。   当年他是为了得到这个目的,做出叛逆反叛的举动,只是纪司青居然看到了。   早上醒来,依旧是头痛欲裂,面容潦草凌乱。   张助打电话问电影选角的事情,黎云和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张口,嗓音意外的沙哑:“我亲自看。”   张助安排三天后的时间,黎云和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这个眼睛充满血丝,胡子拉碴,面色憔悴又邋遢的是自己。   二十八年的培养和骨子里带来的傲气支撑着他,黎云和修整一切,躺下吃药休息几天,喊家政来整理乱糟糟的房屋。   黎云和再度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又是矜贵不可招惹的黎家太子爷,黎家的未来。   黎铮默许他的缺席,他的儿子可以脆弱,可以休息,但是不能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人生。   黎云和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测,让人不敢猜测用意。他坐在大屏幕后面前,长腿交叠,身材瘦削高挑,衣着低调,比屋里面选角的演员外貌更甚。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当面说,导演李辉和助手编剧晋楠坐在他周围,表情更是不在意这位的到来,旁边的人渐渐松懈下来,认真看试戏。   黎云和听完他们的意见,把角色选择权交给导演,仿佛自己来这一次只是为了看表演。   人选定之后,黎云和扫了一眼名单,双手插兜离开会议室,继续赶下面的行程。   晋楠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抬脚追上来拦着他,眼眶微红的问:“他还会回来吗?”   黎云和停下脚步,他认真又克制的表达:“我希望他会回来。”   他们都不知道,也拦不住纪司青的脚步。   晋楠目送黎云和离开,走回去坐在李导旁边,神情低沉又难过,李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子,好好努力,别辜负你学长的培养。”   几个春秋很快度过,黎云和卑劣的把自己投身压榨于工作之中,再也不提心口的人。   黎云和总是告诉自己,没有什么过不去,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种暗示好像起到了效果,他的事业做的很是成功,连带着新的影视公司也发展起来。所有人都以为黎云和真正的忘掉了纪司青,除了他自己。   工作总是让人忙碌不停,黎鸣年前冬天生一场大病,把董事长交给黎铮。   黎云和之后成功接手黎铮的工作,担起黎家这一脉的担子,他成为真正隐喻下的掌家人,血液里的好胜因子也在发挥他的作用,把思念的线扯开,只留下理智。   黎家时隔三年为他办了一场宴会迎接他,黎云和依旧站在宴会正中央,眉眼冷淡,唇角带着没有温度的笑,只是身边空无一人,曾经耳朵羞红的青年,又不知在哪里。   江离、彦清允始终站在他旁边,替他挡去不必要的会面和要求,黎铮和安女士如今环游世界,已经离开这里。   黎云和冷眼旁观着别人带着儿子女儿前来介绍,目的明显到和以人换钱没区别,及时又克制的秀出无名指上戴着内敛的银戒拒绝。   巨大又辉煌的名利场之下,总有无数人趋之若鹜,渴望用金钱填满内心,他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计算好价格的羊,这种目的,他最为不屑。   黎云和借口离开,好友各自散开休息,他独自披着大衣,走进下满白雪的后花园,寂寥到只能听到风声袭来。   花园的地面上堆满雪,皮鞋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松软的雪被压扁。   黎云和伸手拂去秋千上的雪,坐在上面,故地重游,面色难掩寂寥。   门口走来一个人,身上穿着精致的小西服,面容漂亮精致,皮肤白皙,直接扑在黎云和怀里,他委屈的喊:“先生,我冷。”   黎云和一把推开,把人扔在地上,男生倒在雪地里爬起来,他穿着单薄,冷的打颤,极为可怜的哀求他垂怜,各种原因相似扔出来,并说自己可以做个替身。   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离开的纪司青,反而私底下聊得热络。   “替身?你不配啊。”黎云和盯着这张极为相似的装扮,只愣了一下,眼眸中含着十足的厌恶,走开喊人把他拉走,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黎云和做事不留情面,他当着大厅所有人的面,把男生抬出去,扔在门口警告一番。   众人唏嘘,不走明路走暗路,偏偏黎少爷不会吃这一套,这家以后惨了。   宴会结束之后,黎云和回到空荡荡的别墅,抱着酒瓶喝的伶仃大醉,他不喜欢这样的家,整个屋里黑漆漆,没有温暖的光,没有等着他的人。   白天的伪装一瞬间全部卸下来,他抱着酒瓶呢喃:“纪司青,我好想你。”   黎云和眼眶湿润,面色苍白如纸,他无声流泪,委屈极了:“他们都说我不爱你,可是我明明很爱你。”   能不能回来,我想好好爱你一场。   黎云和甚至不敢去找他,他怕打扰纪司青,会再次逃避躲开。   现在他惶恐至极,再也没有心安之时。   江离,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痛的。   那么,我是不是痛过和他一样的,这样想起来,就不太痛了吧。   昏睡中,黎云和又梦到很多场景,那些他曾不在意的细节,全部重现在眼前。   第一次见到纪司青的时候,其实不是雪地,而是黎云逸的行车记录仪上.   除夕夜,纪司青扛着陌生人去急救室,自己转头医药费告急,几方逼迫下彻底无奈,他就站在病房的玻璃前,望见雪地的人影。   那个时候,内心只有一种心思,现在解读大概是一见钟情。   纪司青搬进别墅时,手边只有一个小行李箱,不爱说话,提了很多问题都乖乖回答,黑发温顺又干净,脚上踩着新拖鞋,紧张的坐在餐椅上,耳垂红彤彤的,像只容易受惊的猫崽。   黎云和第一次主动弯下腰,把他抱在桌上,两人平视对方,不知不觉脸红了。   纪司青试探性的环上他的脖子,黎云和反而主动吻上红润的唇瓣,简单美好到不像话。   现在回头看,他原来得到过这么多,也失去这么多。   黎云和记下来每次梦境,怀揣着思念,而每座城市不会因为人类的离开而表现出悲伤,它不会记得什么,漠视又平静的俯瞰所有人,直至毁灭来到。   黎云和昏睡着,再度醒来时,天已经凉了,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什么都没有盖。   黎云和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额头,喉咙沙哑发疼。   三年后的初雪第一天,黎云和生病了。 第六十章 木棉花开   这场病来势汹汹,黎云和再度醒来的时候,意识昏昏沉沉,手里还拽着手机垂放在抱枕之上,屏幕划开。原来播出电话的记忆都是假的,纪司青的手机早在三年前停机。   黎云和又在做梦了,一切都只是伴随病痛而生的错觉。   对,只是梦罢了。   黎云和一动不动的躺着,一双冷峻的眸望着悬挂在楼顶的水晶灯,漂亮又昂贵,照入的光折射在它身上,整个屋里依旧明亮,但也毫无生气可言。   他拥有再多,纪司青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这种感觉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年错的有多么离谱。   “纪司青。”他闭眼呢喃。   屋外阳光灿烂,屋内暖气烧的很足,这个冬天温暖的不像话,那个怕冷的人却不再这里了。   他直挺挺的躺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举起手臂看时间。   十一点了啊,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黎云和摘掉手表,勉强坐起来,倚在沙发上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又在一串未接来电里找到张助的来电,推掉今天的所有行程,他声音沙哑,实在是太容易暴露生病的事实。   江离在张助旁边,听得仔细,他拿过电话,直接问:“我带着吃的去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什么胃口,就买白粥吧。”黎云和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扶着墙洗漱。   江离应了一声,离开前视线扫过桌上新打印的文件,A市发来的文件瘫在桌面上,格外显眼。   他停下来,问:“他还好吗?”   张助点头,他毫不掩饰的夸赞道:“小黎总工作很认真,比起老板当初也不差。”   江离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披上大衣,神色淡淡的离开了黎氏。   酒店,江离坐在贵宾室等待餐食打包,神情阴郁,显而易见的不快。   一年前,黎云逸同他分手,原因是他受不了江离的控制欲,他要自己成长,承担黎家一部分的责任,固执的拒绝江离搭建的保护所。   两人意见向左,不欢而散,一人留在燕市,一人去A市。   江离时常在夜晚开车去A市分公司的楼下,天亮再回来,他平静的看着黎云逸离开自己之后的生活,没有再插手过一次。   从小黎家人没有把黎云逸当成继承人培养,不同黎云和的冷酷无情,黎云逸身上有着一种天真的性子,对很多事情和人都会怜悯,甚至心疼的掉眼泪。   而江离不同,他像是从阴沟里生长的野生荆棘丛,没有仁慈和温情,只有阴毒狠绝,支撑着他活过一年又一年。   黎云逸像小太阳一样,给他暗无天日的生活带来色彩,江离曾以为自己找到生活下去的另一个希望。   可他在分开之后才明白,不如就放开他,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江离拎着两袋吃的进来时,黎云和已经输上了点滴,被子围上身上,对面是播着老电影的电视。   江离拆开盒子,把粥放在他面前,解开大衣,穿着毛衫坐在地毯上,开始自顾自的吃自己的午饭,清淡的蔬菜汤配米饭。   黎云和拉开被子,跟着坐下去,一勺勺喝着白粥,两个人漫不经心地看电影。   江离的生日快到了,这个时间节点很重要,他突然问江离:“家里还好吗?”   江离顿了顿,神色漠然又平静,他垂下眼,道:“我已经断了他们的钱,闹不起来的。”   黎云和没有意外,他又问:“这段时间去A市了吗?”   江离没有隐瞒,他扯了扯嘴角,轻轻说道:“去了。”   黎云和的感情很失败,他更无法大大方方的劝江离放下,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表达自己的立场:“保重好身体,想追就去追吧。”   事实上,如果知道纪司青在哪,可能做得比这要痴迷。   黎云和硬塞着喝了一碗白粥,继续躺在沙发上输水,江离收拾完干脆的离开去工作,扔下一句话:“晚饭我送过来,先睡吧。”   黎云和的视线没有放在电视上过,他关了电视,在药的作用下陷入再一轮的沉睡。   南方海边c城,中午的温度往往最高,海边的屹立的蓝白色民宿建筑里,老板纪司青待在一楼前台慢悠悠的吹着风扇,手上敲着键盘。   纪司青皮肤白,头发微长,半遮着眼睛,他穿着短袖T恤配长裤,不像这边风吹日晒的人,但架不住长得好看。   纪司青三年前离开燕市,来到这里调养身体,逐渐走出当时的心境,眼界也变得开阔起来,一年多前民宿老板准备把民宿转手,他把这里接过来,开始时温饱维持都算勉强,只是因为兴趣。   民宿自他接手之后,布置和装修走文艺风,杂志与网络宣传到位,免费拍摄和居住宣传。   后来发展起来,旅游季总是爆满,一楼小院里单设一间阳光花房,纪司青得纪母亲传手艺来种植,花朵新鲜漂亮,他时常发给母亲看,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   今年网上宣传的趋势不错,这附近正在建医院,复查和检查健康没问题,离这里开车再远一些就是市医院。   纪司青准备过完冬天把妈妈接过来,这样平静又温暖的日子,他很喜欢。   沉浸之时,甚至能忘记当初在燕市拼搏奋斗的几年,以及闭口不谈的那个人。   纪司青带着目的逃开冬天,因为他再也不想过冬天了,冬天,在燕市太冷了   纪司青手指微微停顿,思绪的线中断了。   吃完饭的前台小妹走过来敲了敲老板的电脑背面,极为忧心道:“老板,我说您能不能去吃饭?您胃不好呀。”   李梦是在这里招的第一个员工,最敢同他说话的一个小姑娘,家在本地,为人爽快。   纪司青不想听她唠叨,点击保存文档,抱着自己的电脑跑路,走去厨房吃饭。   李梦坐下来,玻璃门外又来隔壁的民宿老板的混血弟弟,长相帅气,只是金发格外耀眼,但普通话说不利索,这一关就在性格冷淡的老板这儿过不去。   她撑着下巴,幽幽的叹息:“怎么帅哥都是弯的呢?”   纪司青坐下来,厨师陈思端来温热的养胃汤和米饭,蔬菜两小盘,仔仔细细的摆在左上角。   纪司青蹙了蹙眉,陈思解释:“医生说过,您需要吃这些蔬菜,您放心,炒的微辣,吃起来不错。”   纪司青犹豫着拿起筷子,开始慢吞吞的吃饭,厨师陈思关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满意足的移开眼睛,开始刷锅。   隔壁的金发少年又来了,这次端着一盘刚蒸好的红枣糕,红着脸坐下来,大家见怪不怪的移开目光。   纪司青想着剧情,专心埋头吃饭,金发少年埃里克,眨着碧绿色的眼睛,干巴巴的说:“青,尝一下,好吃的。”   纪司青抬头,一双漂亮的眸子茫然的看向他,十九岁的少年,捧着白瓷盘子,看到他抬头,像只小狗一样开心。   纪司青拿起小块红枣糕,小小的咬了一口,这个动作仿佛给人希望,他眯了眯眼睛,带着善意拒绝道:“埃里克,我不喜欢比我年龄小的。”   埃里克伤心的望向他,表情像是心碎一样,他拉着他的手,问:“青,爱情没有标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他是谁?”   屋里面的人一瞬间盯着埃里克,包括吃饭的住客,举着录vlog的女生,惊讶的捂着嘴。   纪司青笑了笑,他抽回手,神情安静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弃吗?”   埃里克点头,他笃定的说:“我会。”   纪司青打开手机,从云相册找到照片,他直接干脆利落的放在埃里克眼前,反正黎云和看不到,他随便做。   照片上的人影已是三年前的照片,黎云和一身黑色大衣,格外冷峻帅气,他气质突出,带有成熟男人的稳重。   埃里克伤心的收回手,把白瓷盘放下离开,陈思走过来举起大拇指:“老板,您真有喜欢的人啊?”   纪司青问心无愧道:“我都二十九岁啦,没有才奇怪呢。”   陈思时常因为这张脸,把老板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他指了指没动几口的饭盘,纪司青面色发苦,继续埋头吃饭。   心里却转悠悠的想,反正他不知道啊,随他说。   不过可能黎云和已经不是单身了,这一切与他没有关系,原来光明正大的怀念一个人,竟也是如此畅快的。   一个星期后,黎云逸收到一份旗下新培养的网红拍摄的视频文件,他照例快速浏览一番,却在中间停下来,放大影像,不停的看这一段。   黎云逸手忙脚乱的给黎云和打电话打不通,又急匆匆的把视频发给他邮箱一份,提着手机出公司。   时间已是深夜,黎云逸今天没开车来公司,他脚踩空,直接在公司大门口狠狠摔了一跤,摔得浑身疼,卡其色的大衣沾上雪水,脏兮兮的。   他大喊,值夜班的保安发现冲上来想扶起来老板,他却被意外出现的人影抱起来,大步送到朴素的车上。   黎云逸挥手让人退下去,不舍得看着许久未见的江离,他红着鼻子,委屈的说:“你怎么在这啊。”   江离把他放在后座上,淡淡道:“路过。” 第六十一章 双向诱捕?   黎云逸扯着脏兮兮的衣摆有些不知所措,江离坐在驾驶座看着后车镜,静静瞥了他一眼,声音不疾不徐:“天气凉,不许脱。”   黎云逸裹紧大衣,反正脏的不是他的车,他顺手摸了摸发疼的屁股和腰,望向那人沉静的背影,开始沉默不语,他摔得好疼,可江离什么都没说。   也是,他们分手了,分手就应该做陌生人,是他自己太过分了。   小黎总想着想着眼眶变得红红的,他轻咬唇瓣,半撑着腰靠在椅子上,缓解疼痛。   我才不在乎呢,小黎总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开口眼巴巴的问:“你要送我去哪里?”   “去医院。”男人背对着他专心开车,眉眼间夹杂着冰霜,与窗外的积雪极为相像,似是寒气逼人,突然席卷而来,压下机器带来的暖气,黎云逸打了一个寒颤。   黎云逸深深吐了一口气,开口拒绝,他讨厌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在家的时候都没去过几次医院:“我没事的,回去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伤的不严重。”   车辆停在斑马线前,江离扫了一眼红绿灯上倒数的时间,声音清冽,头都没有回,只道:“那我送你回去。”   “好,谢谢。”黎云逸低下头,揉着自己发疼的小腿,刚才摔下去的时候磕了一下,明天估计要边青了,真是流年不利啊,要瘸着腿上班了,明天一定安排人把冰收拾干净。   黎云逸这句谢谢说的很不走心,甚至不如不说,听的江离反笑,周身温度都降下来了,他回头,看着他冷淡道:“黎云逸,你什么时候同我这么生分了,就算不提前男友的身份,我也是你哥哥的发小。”   黎云逸僵了一下,正对上后视镜那双寒意的眸,他埋下头,苦笑着说:“我知道了,以后都不说了。”   黎云逸家住在黎云和之前买下的公寓里,离公司很近,江离以前来过很多次,他未开进小区,反而停在门口的药店前拉开车门下车买药。   黎云逸面色黯然,自知自己的谎话被戳穿,他这样的生活废物怎么还会买药放着呢,家里面的火都没开过几次,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江离做饭,他只要看着就好。   他望着江离走进小药店的身影,热情的阿姨问他买什么,江离竟然笑了,站在柜台前开始仔细询问,随后快速拎着一袋子药出来。   黎云逸心里不是滋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扶着车门老老实实的瘸着腿下车,抱着一袋子药站在车库的柱子边看江离停车。   黎云逸悄悄背过身擦了擦眼泪,怎么鼻子这么酸呢,都怪他太好了。   黎云逸什么都不敢问,问他为什么出现在楼下,问他为什么还要管自己,问他是不是还放不下我。   可他想成为和江离一样好的人,只要在他身边,他就会想依赖,永远长不大。   江离下车,他拎过手里的袋子,掏出手帕递给他擦眼泪,唇角带着平静内敛的宠溺,不容旁人窥探分毫:“怎么哭了?”   黎云逸胡乱擦了一通,闭着眼睛,低声答复他:“我疼,哭还不行啊。”   “当然行。”江离看着他擦完,白净的脸上蹭出红痕,他克制下伸出手的欲望,转身蹲下来,指着背示意。   黎云逸顿了一下,握着帕子趴下去,就这样被江离直接稳步背起来,朝电梯走去。   这个背太温暖了,他伸手蹭了蹭眼角,今天太矫情了,不能再哭了,我是小黎总,不是小少爷了,总要有一些不一样的。   两人进电梯后,黎云逸扶着墙壁单脚下来,自力更生的站着,像是要与他拉开距离,江离默认了这种行为,两人相互沉默着,各有各的想法。   直到进屋之后,黎云逸的电话响起来,他被江离扰乱的思绪才重新回温,他下楼之前打了许多通的哥哥,终于回复他了。   黎云逸掏出手机时手一抖摔在地上,小腿发疼惹得闷哼一声,差点踩空摔在地上。   江离不声不响的扶着他的腰站在身后,身体直愣愣的像过了一道电,熟悉的冷香钻入鼻息,几秒中,他茫然极了。   下一秒,江离松开他,身体前倾伸手按在墙壁上开灯,一室的明亮,简单又冷淡的装修风格,曾经照办原路黎云和在别墅的房子装修,现在看起来,同江离当年来到之时没有区别。   黎云逸这样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搬过来住一年多了,竟一点没动过。   江离弯腰捡手机,黎云逸脱掉站着雪水的鞋,跳着坐在沙发上又挣脱着脱掉大衣,直接扔在地板上。一顿动作之后脸颊泛红,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所导致的。   江离弯腰,把手机放在他手里,转身脱掉外套坐在旁边拆药看说明书。   黎云逸担心黎云和的反应,火急火燎的滑开手机屏幕,拨回去:“哥,你看邮件了吗?”   晚上江离带饭,盯着他吃药,刚刚黎云和睡醒,正是懵懂的时候:“还没有,怎么了?”   “你快去看,看了就知道了。”黎云逸语气急切极了,他把电话开了免提,滑开微信页面,把经纪人发来的地址和网红的描述录音保存,等着黎云和要地址。   黎云和挂了电话,爬起来去书房看邮件,江离拿过喷雾,不紧不慢的对他说:“今天你哥发烧了,现在估计才睡醒。”   黎云逸折起来自己的裤子,苦恼道:“肯定是昨天在雪地里面冻着了,那家人真大胆。”   江离摇头,视线盯在他受伤的小腿上,手从上到下按过,惊起一阵涟漪,手下的人呼吸都停顿几分。   黎云逸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含着雾气,又悄然消散,手指扯着衬衣衣摆,揉的毫无章法。   面前的人喊了一声“疼。”江离蹙眉,看了看受伤的地方,移开手按喷雾,均匀的喷在伤口处,又嘱咐他:“疼的话明天可以多喷几次。”   黎云逸盯着手机,乖乖回答:“我知道了。”   江离黑沉的眸安静极了,缓缓开口说原因:“你哥昨天晚上喝酒,在沙发上呆了一夜。”   这样啊,黎云逸放下手机,折起左边的袖子,跟他说道:“我打电话因为刚刚看到我嫂子了,不知道我哥看完视频是什么样的反应。”   黎云逸垂下眼睑,语气有些难过:“我嫂子去的地方很远,而且旁边还有个外国小哥哥在追求他,总之现在生活挺好的,我看他好像也不会回来了。”   江离伸出手,浮在他软发上,又克制的拿起药瓶,骨节分明的手青筋微显,他说:“该有的缘分会有的。”   黎云逸仰头看向窗外,这句话不知道在安慰哪个人。   谁和谁的缘分呢,他希望哥哥能够幸福,希望自己赶快长大,能够让面前这个人不再保护他。   黎云和回电话,黎云逸接起来,把地址和录音发给他:“哥,你要去吗?嫂子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   黎云和摇头,他说:“我就去看看,如果他有人陪…我就不打扰了…云逸,我很想他。”   黎云逸深谙这个道理,他语气轻快:“希望能够得到你想的答案,哥,什么时候走,需要我回去吗?”   黎云和弯了弯眼,几年了,这张脸上终于下次拥有笑容,连带着声音都柔和起来。他说:“明天交接完回来吧,我后天走,先去一个星期,爸妈不在,公司需要有人坐镇。”   “好,我知道了,晚安。”黎云逸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在江离面前消失了,黎云逸坐在他面前,江离目睹全部,他低头问说:“怎么这么不高兴?”   黎云逸:“我怕结局不好。”   如今的他变得不再是乐观心态,反而在俗世里多了一份悲伤之感,这几年,他目睹哥哥的压抑的感情,以前觉得他活该,把人气走了,现在觉得心疼的不得了,明白太晚了。   黎云逸垂下头,而那双带着暖意手终究是落在他的头上,他喜欢的人正轻声告诉他:“没有关系,小逸,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黎云逸双臂揽着他的腰,想念许久的冷香之气,江离最喜欢用的香水,终于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四周。   黎云逸曾买了很多瓶相似味道的香水,喷出来不是这个感觉,调香师说香水会同体香接触,散出不同的味道,果真如此。   黎云逸埋了埋头,感觉这些日子收到的委屈和磨炼都值得。   黎云逸睡着了,江离等了一会儿,轻车熟路地解开黎云逸的衣扣,把裤子脱下来,露出少经太阳照射白皙的肌肤。   他的手机拿着还没整理的药品,眼神只停留一下,对着摔得臀部和大腿干净利落的喷药。冰凉的气息猛地喷上皮肤,黎云逸也只是蹭了几下,睡的很熟,没有醒来。   江离缓了一口气,他明明看到摔得严重的地方在哪,黎云逸演的很像真的,胳膊和腿喷了个遍,还是咬牙说没其他地方。   江离给他重新穿上衣服,把他抱到卧室,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灯盯了许久才起身,天亮之前,他抱着柜子里的被子躺在客卧的床上,终于陷入睡眠。   而江离不知道的是,黎云逸在他睡着之后,聂声聂脚的走来,头靠在他的臂弯边、   那双眸子里含着深情。 第六十二章 牙尖嘴利   纪司青睡醒的时候,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懒散的睁开眼,整个人懒懒的,昨天晚上又熬了一个通宵,醒来时正撞到一室阳光。   纪司青的屋子居于民宿后,顶楼的空间两面环阳光,他的床正对着落地窗,站起来能看到四周的景色,海就在不远处,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湛蓝。   白色的窗纱半遮着,落地窗开了一条缝隙,风时不时吹过窗纱,安静又温暖的感觉。   纪司青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那一抹风,唇角微微上扬,他对空气呢喃着说:“中午好。”   白色的床头柜上放着竹编的收纳小篮,里面放着不少药瓶,有的已经空了。   这三年,纪司青也回去过,同最了解自己的医生治病拿药,两人时常视频维持治疗,他只有在这位看他长大的医生面前,才能卸下心防。   好在状态已经好转,他从发作时失眠失明甚至自残的重症到如今,已经可以不吃药了。   纪司青又在做梦了,他梦到自己回到少年时代,转学到黎云和的班级,当他的同桌,同他一起放学回家,少年的笑像他心口悬挂的光线,照亮他的学生时代。   后来梦境逐渐模糊,纪司青睁开了眼,直挺挺躺在床上,他想再闭上时,梦境已经消失了。   只是胸口胀痛,徒留寂寥的感觉,一阵扫荡之后,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身体里的器官仿佛也意识到,紧紧的提醒着纪司青,他在思念。   纪司青闭上眼睛,反复缓气,等待一切归于平淡。   黎云和动作很快,把手里的工作简单处理之后,剩下的交给张助和秘书,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从动这个念头就开始紧张,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两人全身心的开始投入培养小黎总,跟在身边时时提醒,逐渐也能把控全局,身上有了黎云和的影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黎云和提着行李箱站在c城机场时,心里还有些不可置信,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章法过,还不知道纪司青愿不愿意见他就来了,万一他又跑了呢。   这些年,不是没有动过找人的心思,每至深夜,他甚至想派人把他绑回来,可纪司青为什么走,他铭记于心,所以他选择守在原地,选择等他回来。   可纪司青好像不会回来了。   在飞机上时,黎云和拿着平板把几十秒的视频反复看过很多遍,那人依旧清冽漂亮,眉眼间常年悬浮的悲伤似乎也消散了,只剩下解脱后的快乐与自在。   原来,纪司青离开自己之后,活得如此痛快,他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只是当初他不知晓,不经意间把他伤的如此彻底。   自从看到视频,黎云和没有合过眼,一闭眼就是纪司青的影子,各种各样的他,而盘桓在心口的思念疯一样肆长。   黎云和想,他大概得了相思病吧,只有见到这个人,才有一丝机会解开。   上午十点,纪司青坐在民宿吧台,一边盯电脑一边对着粥碗喝,身后阳光明媚。   这座民宿朝阳,窗帘一拉开阳光充满整个一楼,他最喜欢这样温暖的感觉,甚至依赖阳光,这会让他很舒服,像回到他的怀里一样。   李梦坐在前台,整理完订房情况,正捧着脸颊美滋滋的看韩剧,一双眼沉迷韩剧里的韩风帅哥,穿着大衣配皮鞋,太帅了。   男人提着行李箱进来,敲了敲桌板,眉眼冷峻,不同韩式的柔和,反而矜贵自持,言行间带着凌厉的气质。   李梦抬头,看到这张脸惊呼一声,捂着嘴站起来:“你好,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男人轻轻蹙眉,扫了一眼四周,只可惜半遮的帘挡住了视线,他开口问:“请问这里有人叫纪司青吗?”   纪司青恰好抬头,视线对准几米外的男人高大的身影。   微风轻轻吹动窗帘,他窥到那张侧脸,手里精致的小碗“啪”连带着勺子摔在地上。   黎云和怎么来了…他是不是来带他回去…可他已经不是以前任由为之的纪司青了…   纪司青坐在高脚木椅上眼神冷漠,漂亮的眸子没有任何温顺和软意,他低头掩饰慌乱,嗓音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黎云和嗓音停顿,一双眸子仿佛粘在纪司青身上,只可惜青年毫不动容,他一腔热情被泼去冷水,只能干巴巴的解释说:“我来看你。”   李梦看到这位帅哥的神态变了,在老板面前说话的没刚才的冷硬,反而心虚。   她知道两个人是认识的关系,无奈的低下头,说实话,她说不了什么。   一楼还有早起的住客,他们两个这样僵持也不是事儿。   纪司青喊他去旁边的咖啡厅,两个面对面坐下来时,一个紧迫追逐,一个无情拒绝,倒是转换身份,他成了当时的纪司青。   纪司青淡淡抿了一口黑咖,他道:“现在看到我了,你可以走了。”   黎云和高大的身躯弯了下来,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又抬头,固执的回答:“我不回去。”   纪司青简直牙尖嘴利,对他冷嘲热讽:“随便你,大少爷想呆哪我管不着,别派人跟着我,否则我会报警。”他掏出两张红票子压在杯下,抬腿就走。   黎云和反手拉着他的胳膊,在他腿边低下头,低声哀求:“纪司青,对不起,我以前太混蛋了。”   那一瞬间,纪司青强忍着手颤,指尖钻入手心,他在听他不远万里而来,想对他说的话。   黎云和语速极快,他又慌又乱的对自己说着话:“我真的没有调查你,是云逸旗下的一个网红,因为她来录vlog,我昨天才知道的。”   “我一直在忍着不找你,可是我发现如果我不来,我就等不到你了。”   “乖乖,我很想你。”   “几年前我欠你一句,我爱你。”   男人抬头望向他,言语动容,一切仿佛注入了深情因子。   真好,黎云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读不懂感情的男人了,他也为他痛过,为他哭过,如今还是好好地来见他了。   纪司青始终面色淡淡的听他说话,听完之后甩袖离开,面色带着些许阴霾,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   纪司青只能维持一丝体面,冷心冷情的看待这个人男人。   纪司青回到民宿之后直接回自己房间,颤抖的手终于从口袋里移出来,他背靠在门板上,陷入茫然。   黎云和为什么会来,黎云和一定要走,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他。   我这样的人也被他怀念三年啊,纪司青眼角留下一行清泪,可他再也不想受伤了,上次真的太痛了。   但是,你走吧,好不好?   黎云和坐在咖啡厅目送纪司青远去,心里毫无成算,可他不会走的,这一切还有的熬。   黎云和喝完一杯果汁后,付钱离开,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吃饭,回到民宿订房间时,已是下午。   午休时间,充满困倦的感觉,黎云和拿出身份证订房间,李梦面带为难的解释:“我们房间满了。”   黎云和看了看电脑屏幕,李梦来不及遮住,他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偏偏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揭穿说:“好像没有满。”   纪司青被陈思喊下来吃饭,半梦半醒间又看到黎云和站在门口同李梦纠缠,就差开辩论会了。   李梦面带苦涩,求救的视线放到老板身上,可怜兮兮的说:“老板,你来吧,后面人喊我,先去了。”   纪司青往厨房反方向拐了一步,冲厨师摇摇头,转身坐在前台边上,手指轻轻敲桌板,这人的拒绝意味显眼:“没房间了,走吧走吧。”   黎云和俯身看向他,手指着电脑屏幕,唇角上扬:“纪老板,这些呢。”   纪老板脸不红心不跳,他顺手对着李梦的镜子整理头发,随口说道:“这个房间没有收拾,其他收拾好的有人预定了。”   黎云和摇头,他说:“我可以自己收拾。”   你不是有洁癖吗?纪司青蹙眉,直接轰人:“你走不走?”   黎云和:“不走。”   纪司青气笑了:“那行,你自己收拾,不过想住下,房费翻十倍。”   李梦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   黎云和眉头都不皱一下,他说:“刷卡吧,我住一个月。”   李梦拿过POS机,两人面对着面刷卡。   纪司青起身快步离开,扔下一句话:“你想待着就待着。”   纪司青坐下来吃迟来的午饭,也感觉自己今天太容易生气了,气哄哄的吃了好多。   隔壁的金发少年又跑来找他,黎云和提着行李箱,刚好与他擦肩而过。   埃里克坐在纪司青正对面,讲着乱七八糟的笑话,笑嘻嘻的望着他,纪司青偶尔抬头回几句,他就更高兴了,哪怕青不喜欢他,两个人做朋友也好呀。   黎云和跟在李梦身后,脚步停了好几次,他神色不愉的问:“楼下金发的是谁?”   李梦习以为常道:“喜欢我们老板的,不过他拒绝了。”   李梦快速把床单被罩换下来扔在脏衣篮里,准备把新的跟他讲一下怎么铺,转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第六十三章 追人失败实录   木质的楼梯再度传来脚步声,刚上去几分钟的人又出现在一楼。   埃里克回头,这长脸,他收获了一份意外的惊讶,碧绿色的眸子睁大,他小声问纪司青:“这是那个人吗?”   纪司青正埋头吃饭,闻言手指顿了一下,教导道:“小孩子别管太多。”   埃里克撇撇嘴,好奇的目光时不时留在黎云和身上,分外显眼的意图,他很好奇两个人的关系呢。   黎云和面色正常的走到吧台,从桌面上拿过一次性纸杯倒水,之后就坐在纪司青前面的吧台上,拿着杯子喝水,只是眼神时有时无的扫过他们。   纪司青抬头盯着他的背影,若无其事的端起餐盘,侧身掀开帘子去厨房洗刷,消失在他眼前。   黎云和摸了摸鼻子,抬脚拿着纸杯上楼,还要收拾屋子。   李梦扛着一床被子和枕头下来,直接抱到后面的洗衣房,黎云和侧身让位,女孩停下来嘱咐他:“新的被子、枕头和四件套在柜子里,其他地方可以再擦一遍,工具都在桌子上,我们老板说让你打扫。”   黎云和点头,他说:“我知道,这些都是小事情。”说罢潇洒的离去。   李梦一头雾水的翻出手机看聊天信息,老板不是说这位是个少爷有洁癖,不会做家务卫生吗?还说让他们谁都别帮他做事。   肩膀上的被子快掉了,李梦快速抱着被子跑下楼。   不管了,工作!   黎云和关上房门,双手插兜转了一圈房间,吹了一阵风,开始拿起桌上摆放的清洁工具。   黎云和戴上手套和口罩开始打扫房间,动作不紧不慢,似是在欣赏他生活的每寸土地。   纪司青离开这几年,黎云和逐渐学会很多事情,譬如亲自整理纪司青留下的东西和衣柜,譬如学会纪司青做的每道菜,譬如模仿纪司青的小习惯。   这些行为,能换得深夜心口的一丝安宁。   安女士曾说他学会了生活,殊不知黎云和是因为什么学会的,教他的人早就离开自己的身边。   但爱意逐渐蔓延五脏六腑,不知不觉,他仿佛成为了另一个意义的纪司青。   手机响了,黎云和摘掉手套,用水冲洗手,擦干之后滑开视频电话。   “云和。”江离的声音响起,周遭带着热闹的背景音,屏幕黑漆漆的,他下意识的问:“你们几个人现在一起?”   沈明承的声音猛地响起来,大脑袋出现在镜头前,他乐呵呵的凑近话筒:“对啊!怎么样了?见到人家了吗?”   黎云和举起手机,他眉眼含笑,淡淡道:“还行。”   沈明承乐滋滋的输送自己追彦清允的秘籍,神神秘秘的说:“云和,我跟你说,你得脸皮厚一点,以后都对人家好点,还有,这边有我们看着你弟呢,没事啊。”   黎云和点头,彦清允把手机从他手里抢过来还给江离,当事人当场说道:“这人早就喝醉了,他的建议你听不听都无所谓,不过有点耐心啊。”   江离最后总结陈词,他说:“云和,来日方长,一定别发脾气。”   一通建议下来,他情不自禁感叹,我脾气这么坏吗,坏的时候都是对工作的事情啊。   黎云和扶了扶额角,他略带苦涩的表达:“我知道了。”   黎云和收拾完下楼时,夜幕已缓缓降临,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到六点多,厨房热热闹闹的,大家凑在一起做饭切菜。   黎云和算是第一次住这样的民宿,而非酒店,他对旁边来度假的学生笑了笑,这里不是商场,更没有人会认识他,想着想,他全然放下心里设防。   黎云和掀开帘子走进厨房,对着忙碌的人们,温文尔雅的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平时冷着一张脸的人笑的时候,会感觉刹那间,如春风拂面般,总是能让人接受度提高。   厨师陈思让开案板位置,他问:“会切菜吗?”   黎云和点头,他站在洗手池边干净利落佛洗手,拿起菜刀对着切好的粗细程度照搬,他的动作很快,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人,陈思有些暗暗惊讶。   晚饭时,纪司青戴着眼镜出现在民宿的玻璃外,餐厅里亮着灯,黎云和忙里忙外的端菜收拾,完全不像之前手忙脚乱的人。   纪司青站在外面,惊讶的抿了抿嘴,身体不自觉停下来,他随手把坐在前台的员工刘源喊过来:“他什么时候来的?”   刘源顺口道:“六点多开始一直帮忙,陈哥都夸他做事快。”   陈思都夸了……   黎云和这几年难不成跑去当跑堂了?以前不是动都不动吗?难不成骗我的…好烦…   纪司青鼓着脸颊走进餐厅,坐在自己常坐的位子上,心里恍惚又诧异,面上却是一点不露出来,沉稳的转身,伸出手和旁边小朋友玩游戏。   纪司青想,我才不搭理你呢,赶快走吧。   两岁的小孩子牙牙学语,煞有介事的说着听不懂的话,嘴边冒着泡泡,抓着他的手指摇啊晃啊,可爱极了。   真可爱,黎云和唇角上扬,他没有刻意坐在纪司青旁边,反而坐在一个能够观察他的角落里。   众人坐齐,陈思主厨端出来最后一份菜品摆在中央,今天的晚餐热烈开始了。   大家吃的很是尽兴,这也是纪司青民宿的一个特色,能够自己同别人合作做饭,不交钱可在外面吃,或只需要付几分之一的食材费。   毕竟纪司青这里有陈思这个大厨,陈思从一线燕市的饭店回到家乡,他拼搏多年挣够了钱,剩下的打算就是为了侍奉父母和照顾妻女,回来好好陪他们,有空的时候晚上就待在这边。   陈思的女儿时不时上完补习班,抱着书包来这边等爸爸,纪司青也很宠这样听话的小孩子,时不时抓点零食塞给她。   后来,这种行为被陈思制止,他女儿刚拔牙不能吃甜的,纪司青只能看小姑娘眼巴巴的拽着自己的衣角,无奈的指着陈思摇摇头。   纪司青旁边的人抱着孩子走过去,想同黎云和换位子,小孩子嚷着找妈妈,他实在无奈,照顾不好了。   黎云和拿着碗筷起身,轻声说:“没事,小事情。”   那人抱着孩子感谢,没注意到黎云和嗓音中的笑意,如此清晰明了。   纪司青扭头看他,黎云和摇头表示无辜,纪司青默默把椅子挪远一些,埋头专心吃饭,他的筷子落下的地方,像只兔子一样只吃素菜。   黎云和皱了皱眉,想到陈思随口说的一句话:“我们老板胃不好,每次做饭要给他单独炒一盘青菜。”   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是吃的,并且能吃不少。   黎云和吃完依旧坐在他旁边喝粥,眼神时不时扫过,纪司青下意识的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激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火花,而他全然拒绝。   纪司青手抖一下,右手的筷子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捡筷子,却看到另一只手把筷子捡起来放在桌上。   纪司青靠着椅子一动不动,小碗的粥不喝了,半张侧脸隐于黑暗,他看着黎云和起身进厨房,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放在碗上。   大家都吃完了,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天,黎云和始终神情自然,像一个辞职跑出来的青年人,面色愉快的袒露自己所看到过得美景,推荐给他们各地的景色。   在座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高中生,甚至还有一个明天两岁生日的小朋友和他的家长们,正认真的听黎云和谈论。   唯有他全程走神,黎云和没有半分从前居高临下的样子,这让他感到茫然无措,甚至逐渐害怕。   纪司青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大腿,黎云和大腿上的肌肉动了一下,望向他的神情沉默不语。   在众人面前,纪司青眼眶微红,对他低声说道:“跟我出来。”   纪司青先站起来离开,黎云和收住话茬,拿着手机说:“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两人相继离开,直到走到民宿与员工楼之间的玻璃巷道里,纪司青终于停了下来,四周没有一点灯光。   纪司青向前,走到高大的身影面前,一言不发的使出全身蛮力,把他困于双臂之间,狠狠压制。   黎云和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纪司青的火气反而燃烧的更旺了,他粗暴的咬上他的唇角,一点爱意都不曾显露,他恨不得把这个人生吞入腹。   可能只有恨,纪司青恨他没有来救自己,又恨自己不自量力,可你现在为什么要来呢。   纪司青离开时,黎云和的唇被咬的惨不忍睹,破了几个口子,手指轻轻一蹭流出鲜红的血液。   黎云和近乎无措的站着,心口无端在疼。   他往前一步,纪司青就后退一步,两人反复拉扯不会有结果。   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地板上,照出虚无的月色。   夜色里,纪司青蹲在黎云和面前,他一抽一抽的哭着,眼泪啪嗒掉在地板上,整个人埋着头。   黎云和分明清晰明了的听到,纪司青说:“黎云和,你走好不好?”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黎云和的心仿佛再度破碎了。 第六十四章 开心汽水   每句话如都在动荡他自以为是的稳定感,事实上,原来他的到来,竟让他如此痛苦,竟到哭着让他走的程度。   黎云和缓了缓,他蹲下来对他说:“纪司青,我不走,我放任你离开三年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现在我们都变了,你不如重新认识我。”   纪司青眨了眨眼睛,鼻子又发酸了,他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呢?”   黎云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心脏的裂口仿佛越来越大,能感到凉风穿透身体,原来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给过他,以前真是失败啊。   黎云和叹气道:“纪司青,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不会要任何人。如果你以后还是拒绝我,我就守着你。”   黎云和试探性地放下手,终究在触碰柔软的发时收回手,再等等吧。   他站起来说:“我这个人自私又霸道,认定了就不会松手,你喜欢我这么久,应该知道的。”   纪司青闻言,只是喃喃道:“你真是过分。”   “对啊,真过分。”黎云和重复他的话,面上流露一丝寡淡的伤感,他倚在柱子边,望着莹白的月色,这是多久没有一起看到过月亮了呢。   三年了,黎云和终于再次出现在纪司青身边,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纪司青。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哪怕看着他的面容露出笑意,心情快乐值都会跟随上升,哪怕看着他落下一滴眼泪,心脏都会隐隐作痛。   黎云和眼里,他的眼泪是珍珠,哪怕是为他在因为他流泪,他都不想他哭。   纪司青撑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却是意外的僵住,他的腿蹲的久失去知觉了,而且是在黎云和面前。   ……   纪司青抬头,装作自然的说:“你先回去吧。”   黎云和抱着双臂,他问:“你呢?”   纪司青指了指月色:“我赏月。”   黎云和纹丝不动,他道:“我陪你。”   纪司青拒绝:“…不用你陪”   黎云和道:“我想陪你。”   纪司青放弃了,索性直接往后坐在地板上,敲着发麻的两只腿。心里一万个问号,黎云和现在怎么…这么…这样…粘人啊。   高大的男人走过来弯下腰,两瓣薄唇轻抿着,直接把他拦腰抱起来,纪司青反应不过来,直接愣了,呆呆的看着他,月色衬得清冷的面容多了一丝可爱,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和绝望。   纪司青晃了晃,黎云和抱的很稳不让他有下去的机会,他索性伸出胳膊肘猛地往后打,想要挣脱开这个抱。   黎云和闷哼一声,眉头轻蹙着,但他忍了下来,对他说:“纪司青,腿麻就直说,我看得出来。”   纪司青有些烦躁,他摇头:“不用你抱我,我自己能走。”   黎云和抱着他走进楼道,在楼梯上纪司青不敢乱动了,黎云和边上楼边说,薄唇在他眼前张合,每句话都是意料之外:“给个机会,别忘了以前是你先喜欢我的,现在我要对你好没事的。”   楼道的灯很亮,只要低下头就能看清纪司青红彤彤的眼眶,纪司青侧开头,闷闷的说:“你这样我不习惯,你还是回去吧,公司应该很忙吧,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黎云和脚步微顿,他把他放在楼梯拐角宽大的把手上,两只手放在腰旁边防止滑落,黑沉的眸透着一股难掩的认真:“所有都不忙,可是纪司青,你快点习惯,再重新认识我好不好?”   不好,可纪司青不知道说什么话,他只是有些累了吧,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像是放任自流。   黎云和没有想让他现在就给自己答案,他重新把纪司青抱起来,从二楼走到三楼的房间门口,他最后说了一句:“你以前总说喜欢我,现在都让我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好好的做你的事情。”   言语中仿佛在为他让步一样,就像自己曾经做过的一样。   纪司青没有反应,他虚虚的撑着力气开门进屋,又锁的严严实实,泄气一般从门上滑下来,这一天怎么这么多事情,他会对我好吗,但是我不想回去。   可他一句话都不敢说,自言自语的习惯强行停下,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他才挪动脚步,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裹紧毯子,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我好累。   –   黎云和重新回到餐厅,把自己的餐盘刷洗干净,又坐在吧台同住客和工作人员聊了几句天。   他面容精致又俊秀,谈吐不凡,总是会吸引人看向他,包括陈思的女儿,一位上小学的小学生,眼巴巴的坐在他旁边,眼睛里好像带着崇拜的色彩。   陈思收拾完出来刚好看到,心里有些吃醋,塞给女儿一块巧克力,小姑娘美滋滋的喊一句:“谢谢爸爸。”转头塞了半块巧克力给黎云和,“哥哥也吃。”   一桌人笑起来,陈思简直差点心梗,提着小姑娘的书包就把人拎回家写作业了。   李梦拿着单子统计明天的采买人员,明天两岁的小朋友过生日,父母嘱咐过想吃什么,蛋糕选款很可爱。   黎云和伸手敲了敲她的本子,站在前台边,说道:“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李梦有些惊讶,她照常回复:“当然可以。”   黎云和说:“谢谢。”   说罢,转身离开。   一楼人已经空大半了,李梦下意识看向他的背影,问出缠绕她一天的问题:“能不能问一下,你和我老板什么关系呀?”   黎云和停了脚步,他眯了眯眼睛,说:“你觉得呢?”   这句话问的像是在给自己挖坑,李梦摇摇头,她扫过咬破的唇,装作老实地说:“我不知道,看着像认识。”   黎云和那双眸子黑沉又安静,他没回答,反而高深莫测的扔下一句:“以后就知道了。”   李梦茫然的望向他的背影,只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隔天上午,纪司青昨晚睡前吃了药,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十点,他又开始茫然的睁开眼,只是看着窗外的蓝天,昨天黎云和来了,他说要呆在这里,对,是这样。   黎云和的到来像是一个消音炸弹,无声的把他的生活轻易改变,甚至趋于无措,哪怕他说会对他很好,他却一句话不敢信,但依旧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由不得他在想,门外传来敲门声,纪司青穿着睡衣小跑着下床开门,陈思来了吗?   男人一身短袖白衬衣配黑色长裤,纪司青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黎云和,问:“你怎么来了?”   黎云和扫了一眼他的光脚,提着早餐解释:“给你做的早餐,见你一直没有下来,陈思在做蛋糕。”   纪司青不自觉看着自己的脚,下意识两只脚交叠着,有些心虚,他轻轻咬着唇角。   可面前的饭盒不是陈思放在厨房的这个,他不知道要不要接,接了又会怎么样。   见他在发呆,黎云和把饭盒放在他手边的柜子上,语气自然又平静:“早上好,记得趁热吃,中午还有小朋友的生日会,别迟到。”说罢抬脚离开。   纪司青关上门,抱着饭盒坐在餐桌边,轻轻打开,他自言自语:“我就看看什么样子。”   饭盒一层层拆开,简单的早餐冒着香气,小米粥配玉子烧,加上一碟咸菜,这就是他做的吗?   纪司青拿起筷子,轻轻咬了一口,芝士冒出来,他喜欢吃甜的,难得黎云和还记得。   吃到最后,纪司青看着空空的盘子,耳尖微红:“反正是给我吃的,没关系。”   纪司青简单收拾一番,压着时间点下楼,把饭盒放到厨房的架子上,又站在厨房躲开黎云和帮忙,没想到没躲开。   纪司青放下盘子,抬头看向阳台。   黎云和旁边意外多了一个小跟班,正是陈思的女儿陈安安来给小朋友过生日,她眨巴着眼睛喊:“哥哥,你是不是单身呀?”   黎云和俯身,直视古灵精怪的小朋友,道:“你应该喊我叔叔,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安安问:“很喜欢吗?”   黎云和道:“很喜欢。”   小姑娘跑开了,伤了少女心的黎云和笑了笑,拿起装饰彩带继续心无旁骛的装饰。   另一边,陈安安伤心的捂着胸口,抱着玩具表达道:“我失恋了。”   她看到纪司青来,跑过去拉着纪司青的手撒娇:“纪哥哥,我失恋了。”   纪司青坐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所以呢?”   陈安安眨了眨眼睛:“我今天能不能喝汽水啊。”   纪司青笑弯了眼,伸出手指表示:“只能喝一杯哦。”   陈安安开心了,抱着娃娃找做蛋糕的爸爸去了,纪司青却收起笑容,坐在椅子上看向坐在爬梯上的装饰的男人,眉宇间透着认真。   听说黎云和七点多就跟着店里的人去采购,顺带买了饭盒食材和材料回来,来回帮忙,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做这种细致的事情,甚至像是乐在其中。   小朋友失恋了只喝一杯汽水就可以变开心,这种快速消失悲伤的能力,他们已经失去了。 第六十五章 芒果千层   黎云和挂完装饰品,搬着梯子去工具间,工具间位于长廊边,木质的推拉门一拉开,林立的货架整整两排,他把梯子放在墙角。   临走时衬衣挂住架子上的盒子,黎云和伸手拉出盒子,把铁丝折进去。   视线停顿,盒子很乱,几乎什么东西都有。   发票、纸巾袋、甚至电影票......电影票上的日期是上映的时间。   两年前,黎云和亲自选在纪司青生日这天。   还是喜欢写作吧,黎云和擦掉纸上的灰尘,折起收起在口袋里。   他关上门,发觉手上蹭着灰尘,皱眉扫了一眼。   大厅里已经热闹起来,黎云和走去洗手池前挤洗手液,认真的来回搓洗手指。   纪司青收回目光,他打开冰箱给陈安安倒汽水,透明的玻璃杯璧沿上,冒着小小的气泡,却可以引起小孩子的开心。   纪司青眉眼含笑,郑重其事的弯腰递给小姑娘,小姑娘踮起脚尖,甜甜的说:“谢谢。”   黎云和抽出纸巾擦手,继续去厨房帮忙,他不是没干过这些琐碎的事情,只是在纪司青面前很少做,小的时候黎鸣为了培养他,基本上自己做事,为的就是不养成五谷不分的模样。   纪司青离开后,这两年的空暇时间,他跟随家里的厨师耐心学习做饭和甜品,意外的发现自己有些天赋,日常里依旧很少给自己做饭。   别墅总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气,任谁都提不起兴趣,黎云和只是想守着,直到纪司青回来再告诉自己的改变,事实告诉他,等待不如主动追求。   黎云和转身,透过墙壁上的玻璃,他看到李梦站在纪司青身边,似乎在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   纪司青先是呆呆的面无表情,唇边忍不住一样绽放笑容,他从冬季的清冷高傲的梅变成夏季的畅然的暖风,很自由又舒服的笑。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看他这样笑,再也不要为自己哭了。   黎云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纪司青笑了,可在这里,他总是能看到纪司青笑,无论是被小孩子逗笑还是同事。   黎云和勾起唇角,他总是自由的,他永远自由。   陈思敲了敲他的背,黎云和不再发呆,端起最后一道菜,走出帘子时,轻轻叹息一声,自己的所有兴趣都在纪司青身上吧。   李梦点起两根蜡烛,小寿星的面前放着蜡笔小新的蛋糕,纪司青拿起平板按下关帘的键,电子窗帘快速拉上,一屋子都黑起来,大家围在一起唱生日快乐歌。   小朋友咿呀咿呀的笑,握着妈妈的手指,就是不会吹,妈妈代替许愿:“希望洋洋健康快乐。”一圈围着的大人笑容灿烂又真诚。   妈妈吹灭蜡烛,纪司青站在墙角按开帘子,只是眼里仿佛有泪水闪过,急匆匆的消逝,只有一瞬间的脆弱与阵痛产生。   纪司青仿佛感到一只手轻轻的拍自己的背,他朝后眨了眨眼睛,黎云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背后,也不知道观察多久他了。   纪司青摇摇头,他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哄我干嘛。”   黎云和反问:“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哄你吗?”   纪司青不知道说什么,抬脚就想走,黎云和按下他的肩,他把他转过来,两个人站在窗帘的角落里很不显眼。   黎云和摸了摸他的头,看透他的心事,语气温柔的说:“我偏要哄你,纪司青小朋友想妈妈了对不对,过两天把她接过来吧,我知道你想了。”   纪司青耳尖微红,伸手撬开他的手,他说:“这位先生,我们什么关系啊,没事别碰我。”   纪司青转身就走,黎云和双手插兜走在他旁边,语气乖乖的,偏偏能够气到他:“如果你愿意,明天我们就去结婚。”   纪司青冷哼一声,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有诚意,才来第二天,在他勉强消失吧。   纪司青停下脚步,更加标准微笑的拒绝:“我不愿意,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黎云和摸了摸鼻子,面露无辜,真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难道是因为说的太快了吗?那就慢一点吧,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纪司青又恢复不搭理他的状态,每个眼神都闪着冷光,黎云和跟在他后面找位置坐下来吃饭,端着小块蛋糕参与到活动中。   -【鬼姐姐鬼故事】|guiJJ. N et|   北方燕市,黎云逸刚开完会,他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心里紧拉的横幅终于能收起来了,好在有人在给他撑着腰。   今天总算松了一口气,解决最大的难关,剩下的就等他哥回来处理了。   黎云逸快速敲着手机屏幕,一边用短信轰炸黎云和,一边问助理:“张助,你说就我哥的水平能追到人吗?追不到他就单身一辈子,也别回来了吧。”   有人敲门,黎云逸立刻坐的标准起来,旁边的张助头上冒出一串黑线,走过去开门。   看到来人,张助面带尊敬的称呼:“江总,您来了。”   黎云逸漫不经心的假装看文件,江离走到他面前,骨节分明又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出现,轻轻按下他的文件夹上,阳光打在上面,像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黎云逸目光一顿,他的手抖了一抖,紧抓着文件夹。   江离面不改色的问:“今天开会,他们有为难你吗?”   黎云逸点头:“有,不过问题不大。”   江离闻言,竟然笑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黎云逸已经成熟。   这个笑容仿佛带着放手的意思。   “那就好。”江离点头,像没有来过一样风尘仆仆的离开,只是灰色的大衣衣角沾着雪水,仔细看湿了一片。   黎云逸想起来早上董事会的内容,他面色一惊,快速拿着手机追了过去。   电梯下的飞快,黎云逸从总裁电梯下到负一层的时候,电话才拨出去。   他举起手机,急匆匆的问:“江离,刚才他们拦你,你摔着了是不是?”   江离的嗓音清冽冷淡,他否决:“没有,我已经走了,你回去吧。”   黎云逸下楼时匆匆忙忙,连外套都没批,站在冷风里四处张望,鼻尖冻得红彤彤的:“江离,你出来,你明明没有走。”   黎云逸很担心他:“你就让我看看,我不会缠着你的,一眼就好。”   江离望着车外的人影,扬手压下助理的话,语气更加冷漠:“我没事,你现在已经是缠着我了,黎云逸,上去吧,我们已经分手了。”   黎云逸拿着手机,眼巴巴的四处转,他一点都不相信他已经走了。   江离挂断了电话,那双冷眸依旧在看着窗外,助理递过纸巾,开口说:“您母亲又来闹了,不过保安拦下了。”   助理犹豫几下,开口:“可能这次车祸跟他们有点关系,最近她同李总夫人走的很勤,拦着您不去董事会,对李总好处很大。”   江离面色阴沉,他打断助理:“回去吧,别在这里说。”   黎云逸看到江离的车离开,只能眼眶红彤彤的回去了,一方面冻得一方面气的。   黎云逸闷声道:“张助,查一下江离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要知道。”   张助记下来,转身给他拿出感冒药,黎云逸乖乖的抱着热水吃药,心里苦涩极了。   这次,他绝对不认输。   -   下午,纪司青依旧抱着电脑在窗边打字,黎云和拿着食材钻进厨房,以前,他很少吃甜品,最多的时候还是跟着纪司青身边蹭几口,吃完就住口。   家里的西点师一个甜品来来回回教了他两遍以上,他选了最简单的一个,趁着早上出门买了新鲜的水果,他带着手套先把鸡蛋和细砂糖倒入盘中打至起泡,倒入低粉搅拌,持续导入材料搅拌均匀。   李梦钻进来站在旁边看,问他:“黎总,这是给我们老板做的?”   黎云和笑:“眼光真尖,大家都有份。”   李梦捧着脸:“我们老板喜欢吃芒果啊,这边芒果多,以前几乎天天吃。”   黎云和把好的饼放在烤网上放凉,又问她:“你们老板喜欢喝什么?”   李梦道:“果汁吧,冰箱有橙子,榨杯果汁就可以。”   黎云和走到冰箱边:“谢了。”   李梦摆摆手,掀开帘子去前台整理账册。   一个小时后,黎云和端着切开的芒果千层和橙汁放在纪司青面前。   纪司青摘下耳机,黎云和不自觉紧张起来,抿着嘴,道:“尝尝,我做的。”   纪司青拿起叉子,小口挖了一勺,甜食爱好者发自真心的感叹道:“好吃。”   黎云和轻轻笑起来,他说:“好吃就好,今天的下午茶送上,歇一歇再工作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黎云和面庞遗传黎家的冷峻,此刻却变得分外柔和,纪司青抬头就能看到他俊气的眉眼和上扬的唇角。   纪司青只感觉心脏又跳了起来,他垂下眼睫,问;“你在哪里学的这些?”   黎云和答道:“黎家的西点师。”   由不得纪司青再问,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学这些,大概因为你喜欢吃,你吃甜食的时候,会开心。”   纪司青不动了,他拿起橙汁喝着,企图压下惊讶,只可惜耳尖红透了。   黎云和拿过上面的餐盘,起身把剩下的端过来,用小盘子分给李梦和陈思。   这些话,他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 第六十六章 虚假平衡   纪司青的心里数着倒计时,所有人都知道,黎云和总会走的,这里安静祥和却不属于这样的人。   黎云和好像给了他童话的感觉,几次把他的情绪挑拨的像因为感情上下横跳的少年人,可他不再年轻了,再也没有以前孤掷一注的勇气。   从前他喜欢呆在黎云和身边,现在他喜欢远远地看着他,然后过自己的生活,光明正大的怀念他,在所有人面前爱他。   要再赶他走吗?要打破维持两年的小世界吗?   纪司青安静的想,手指抓紧药粒就着温水吞下,他面色有些苍白,动作顿了几下,盯着窗台外的夜色许久,眼睫轻轻垂下。   手机叮铃铃的响,纪司青回过神,划开屏幕。   临南清脆的嗓音传来:“司青,我哥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吗?”   纪司青疑问,他道:“没有。”   临南估计着时间,他说:“今天晚上估计能到,他来休假几天,工作手机都不开了。”   临南说的“哥”,是临南女友的哥哥,他们的工作伙伴,一年前同临南来住过几次,纪司青与他并不是很熟。   纪司青道:“我知道了,等下我下去看看。”他放下水杯,纠结了几下还是说:“黎云和来找我了,好像在追求我。”   临南惊呼一声,他说:“他强迫你了吗?要带你回去吗?”   纪司青摇头,他说:“不是的,他对我很好,但我有些不习惯。”   临南想起三年前出事时见到黎云和的模样,他勉强保持着心态:“司青,你现在的生活很舒服,不要因为别人轻易改变你自己。”   纪司青垂下眼睑:“我赶他走好几次了,他不走,而且每天亲自给我做饭,还把自己当员工一样帮忙,好像我们的身份对调了,很奇怪的感觉。”   临南:“你还喜欢他吗?”   纪司青轻轻地说:“当然,我没有停止过喜欢他,可是我也恨过他。”   纪司青受伤的照片,他亲眼看到过。   当初纪司青离开燕市,最先去的地方就是A市,他回到了老房子居住,临南拜托妈妈照顾纪司青,他的日常除了去医院就是在家躺着,毫无生存意志。   临南的心情跌宕起伏,他闭上眼,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考验一下他吧。”   纪司青有些意外,他喃喃说:“怎么考验?”   临南高深莫测的闭上嘴,他留下一句:“你就别管了,我来安排。”   纪司青换了一身衣服,抱着新买的书下楼,准备坐在前台等人来。   一楼的角落桌子上亮着灯,暖黄的灯光照出一小片温暖的地界,福禄桐的绿叶遮住人影。   纪司青抬脚走过去,发觉是黎云和,他停在了不远处,能够听到那人压低声音,用着醇正的英语同对面的人开会,只是看着背影都能感到他的疲倦和认真。   纪司青从另一边绕过去,拉开白色的帘子,抱着书坐到前台的木椅上。   只是撑着下巴的手迟迟不肯翻页,书停在第一页,而主人在发呆,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寂静感。   纪司青想,黎家不会放他走的,黎云和也不会把黎家抛下,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纪司青站起来,拉开帘子看他的影子,唇边轻轻呢喃他的名字,清冷的侧脸显露一丝寡淡的落寞。   我爱的人,别再亲手编织美梦再打破了,我承受不住第二次,也没有命去再受一次了。   我爱的人,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了。   门边的风铃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纪司青抬头,他要接待的人来了。   “好久不见。”宁舟面容一身简单随性的穿搭,十分符合当地的季节,手边提着一个拉杆箱,身上充斥着干净又自由的气息,他是一位漫画家。   纪司青站在他面前,温和地笑道:“好久不见。”   宁舟上前,给了他一个客气的拥抱,两个人从未这样亲密过,纪司青愣了一下,他凑在他耳边说道:“临南安排的,等下跟你详说。”   纪司青回头,看到黎云和眉头微蹙,他站在不远处,却没有上前阻拦过,以前这个时候,黎云和最会吃醋。   纪司青心里帐然若失,面上依旧温和有礼,拿着房间钥匙,带他去之前住的房间。   门轻轻关上,宁舟卸下伪装,瘫倒在沙发上,直言:“本以为能够躲开好好休息,结果临南刚才跟我说,让我假扮追求者,看那个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纪司青站在门边,问道:“这样可以证明什么?”   宁舟举起手机,翻出聊天记录念:“小南说,如果他站在你的位置考虑,而不是盲目追求你,选一个适合你的人,他会放手的。”   宁舟皱了皱眉头,他说:“我感觉那人也不是善茬,刚才盯了我很久,整个背都麻了。”   纪司青靠在门上,他轻轻道:“其实不用的,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他也会走的,这里不属于他。”   宁舟摇头,他说:“不一定,我感觉不是这样。”   纪司青什么都没说,像是同意了这个计划,他转身走的时候,站在楼道里发了许久的呆,才想起来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纪司青的书还在前台,他慢吞吞的走过去,发觉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黎云和的灯还亮着,人却消失了。   纪司青站在门前,看着硕大的雨幕准备关门,黎云和浑身湿透,手里抱着一只小猫突然出现,纪司青呆了。   纪司青快速锁上门,黎云和钻进屋里,小心翼翼的把猫崽放在纸巾上,他遮的很严实,猫崽身上没有几滴水,自己却是淋的很严重。   他的衬衣贴在皮肤上,露出姣好的腹肌,纪司青默默低下头,拿出毛巾递给他:“你刚才救猫去了?”   黎云和点头:“刚才坐在窗户边,看到它一直在叫,雨太大了,如果不救它,活不过这个晚上。”   纪司青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橘猫可可爱爱的对他软绵绵的叫,纪司青抬头对他:“我看着它,你去洗澡吧。”   黎云和一点没有动,他依旧站着,脚下凝出一片水,他轻轻掰正纪司青的肩膀,对他别扭的说:“你和那个人,关系很好吗?”   纪司青说:“还不错吧。”   黎云和移开视线,拿着电脑和手机上楼洗澡,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每一步都变得有些艰难和痛。   纪司青从来不是他的,他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甚至也可以不爱他,爱上别人。   黎云和不敢再问更深的问题,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不爱自己又怎么活下去,所以他只能没有立场的站在他旁边看他做一切。   江离和彦清允在他来之前曾说过,不要强迫纪司青,也不要把自己的观念加在他的身上,给他完全的选择自由。   只是这个自由给出去,痛的人变成了他,像小时候故事中走在刀尖上的美人鱼。   美人鱼曾经是纪司青,现在变成他,自己一点都不无辜,甚至能够说一句他活该,用纪司青的喜欢困着他。   黎云和睁开眼,他顶着半湿的发下楼,宁舟正剪盒子做临时猫窝,纪司青就眼巴巴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小猫四处走动,想亲近又不敢动。   要不是看到这个场景,黎云和还以为他和猫是一类呢,整天像只猫一样,睡觉的时候都喜欢蜷缩着。   黎云和双手插兜,他伸手道:“你好,我是黎云和。”   宁舟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笑眯眯道:“你好,我叫宁舟。”   两人不咸不淡的交锋,看不出什么胜负。   黎云和把小猫抱到纪司青面前,让他快乐的摸了几下,纪司青眼睛都变亮了,可爱显露无疑。   黎云和眉眼含笑,他道:“明天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   纪司青嗯了一声,心思全放在猫身上,白皙的手指轻轻蹭着下巴,猫咪发出舒服的叫声。   黎云和顿了顿,他问:“你要养吗?”   宁舟拿着盒子坐过来,面色如常道:“你不是一直想养猫吗?反正这个民宿是你的。”   纪司青笑了,他说:“养,我以前总是不敢养。”   宁舟把猫放在盒子里,他问:“怎么不敢养?”   纪司青道:“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别说养猫了,我自己都养不起。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居无定所,看到流浪的猫拿着猫粮喂一下。”   纪司青说的很认真,黎云和却微微皱眉,难怪自己在厨房储物架上发现了成袋的猫粮,原来错过这么多他的生活,心思更沉了。   面前的两个人聊得欢快,黎云和强忍着站起来,心里酸涩极了,他去工具间拿工具,专心打扫脚下的水滴,像是不把他们的亲密放在心上。   宁舟和纪司青收回话题,他下结论道:“我感觉临南多虑了。”   纪司青转身把猫咪放进盒子里,他淡淡道:“我不知道。”   曾经他以为自己最了解黎云和,现在全然看不透面前在这个人的心思。   你在爱我吗?你要爱我吗?你会一直爱我吗?   他们彼此间最想问对方的问题,现在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第六十七章 我若喜欢   第二天中午,黎云和抱着猫去宠物医院检查,他刚在门口下车,还未拉开民宿的门,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几个人的交谈声。   纪司青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来,听着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早上有没有好好吃饭。   倒是旁边的人,李梦明亮的声线和宁舟温润的声音分外明显,谈论着家常邻里,只听着声音就感觉很是惬意。   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惆怅,猫咪刚打完疫苗,正是撒娇的状态,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黎云和低头揉了揉猫咪的脑袋,抿唇拉开门把,高大的身影时隔一个夜晚和上午,终于再度出现在纪司青面前。   黎云和定了定神,面前的两个人没有想象中的亲密。   纪司青坐在宁舟对面,一双手搭在键盘上,白皙的面颊上带着低度数的眼镜,认认真真的样子,怪不得没有听到他说话。   黎云和在纪司青旁边拉开椅子,抱着猫坐下来,长腿在桌下交叠。   黎云和松手,小橘猫从他怀里跳出来,站在桌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橘色的毛在阳光下十分亮眼,不像昨天的落魄样子,今天是个干净的小猫咪了。   纪司青合上电脑,一双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他的视线都放在小猫咪身上,伸手摸了摸猫咪的小肚子,唇角不自觉挂上甜甜的笑。   黎云和心跳的很快,他强行让自己移开视线,缓神安静说道:“可以取个名字。”   纪司青停下摆弄的手指,双手捧起猫咪,对着小家伙弯了弯眼,他说道:“你就叫芝士吧。”   “喵~”芝士喵了一声,纪司青松开小家伙,放在桌子上,懒懒的看着它自己玩尾巴,唇角始终上扬着。   黎云和站起来走出门外,接宠物店的外送电话,店家外送没找到民宿在哪。   两个人扭头看玻璃,黎云和走远,宁舟压低声音,对纪司青慢悠悠说道:“他对你看起来实在很好,我们再试一次看他什么反应,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纪司青手指停顿一下,他只道:“好。”   黎云和带着三轮的外送电车回来,车厢上面贴着宠物店的名字,全国连锁的店铺。   黎云和拉开民宿的门,安排工作人员把东西搬进去,猫窝是现成的,剩下的是自己组装的猫爬架,还有一系列吃的住的和小玩意儿。   李梦坐在前台惊得呼了一声,纪司青走过来看到的时候,完全不意外,黎云和向来大手笔,他早该知道。   纪司青叹气,他放下小猫,拉着黎云和的衣角,小声说道:“跟我过来。”   黎云和一头雾水地走过去,两个人站在寂静的长廊里,彼此四目相对,惹眼的外貌意外相配。   纪司青盯着窗外的树,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黎云和呼吸一停,他说:“这些是我想买的,不用算了。”   纪司青摇头,他说:“要算的,不是以前了,我们现在没有关系。”   这句话几乎戳开黎云和维持的假象,他面色变得苍白,他带着痛苦,平静说道:“纪司青,以前的钱你也分开算,你一直都想和我撇干净。”   “纪司青,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什么,可你一直告诉你喜欢我,背地里分的很开。所有我给过你的钱,买过的东西全部一笔笔打回来。   张助对我说,账目分文不差。”   黎云和把他压在墙壁上,那双眸里带着怒气:“那么你给我的呢,你算过吗?”   纪司青靠在墙上,他抬头,淡淡道:“抱歉,这是我以前愿意的,如果你感到不舒服,我没有办法。”   黎云和冷哼一声,嘲讽他道:“纪先生的付出不要回报,是吗?”   黎云和松开了纪司青的手,那人揉着手腕,安静回答:“你可以这样想。”   气的黎云和呼吸一滞,他甩袖扬长离去,扔下一句:“给我一半吧,账号还是以前的。”   纪司青蹲下来,输入手机账号,抱着手机等通过的验证消息,心里变得酸酸的。明明在折腾黎云和,现在变成折磨自己,真是难受啊。   纪司青看他把账单发过来,折半转账之后,拖着发麻的双腿,准备走回去组装整理猫咪的东西。   李梦站在宁舟旁边,把空柜子从屋里腾出来,专放小东西,宁舟把猫爬架组装一半。   一瞬间活被两个人抢了,纪司青就只能抱着猫咪,试住它的粉色小屋子。   宁舟笑着问他:“吵架了?”   纪司青摸了摸额角,他下意识说:“你怎么知道?”   宁舟:“这幅表情,加上他刚才没来这边,你们一看就吵架了。”   纪司青抿了抿嘴:“你像心理医生一样,好像什么都能看出来。”   “我妈妈是心理医生,小时候经常拿着她的书看,不过我只能看出来一点点。”宁舟上紧螺丝,看向他的眼神明亮澄澈,很让人舒服。   宁舟眯了眯眼,故意提起来:“不过,我倒是知道,黎先生大概很喜欢你。”   猛地这么一下,纪司青耳尖微红,他扯开话题又和宁舟聊了几句,心情变得愉悦起来,起身拿着本子去找李梦商讨下午来的客人。   李梦和陈思同意纪司青的方案,只是李梦最后小声问纪司青:“黎先生下午要来帮忙吗?”   这几天黎云和同他们混的很熟,纪司青微微蹙眉,手不自觉收紧:“你问问他,想来就来,下午估计会很忙。”   李梦点头,立马拿着手机问消失的人,没有回应。   纪司青烦闷的坐了一会儿,又抱着电脑钻去顶楼码字去了,才不搭理他呢。   房间的顶楼上搭着小玻璃屋,里面安装着榻榻米和小桌子,四周放满花盆。   纪司青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戴上眼镜,准备投入工作里,却因为黎云和扰乱,整个人心态变得乱糟糟的,他撇了撇嘴巴,趴在桌子上。   黎云和端着水果上楼时,正看到这副场景,半歪着头睡着的纪司青,连同手机攥着的草纸本,上面写满了乱糟糟的思路,他俯身低下头,发觉正中央写着小小的宁舟。   黎云和一瞬间紧抿眉间,手指间的动作也重起来,惊醒了纪司青。   黎云和本来很生气,回到屋里面的一瞬间就气消了,刻意待了半个小时下楼,发觉人影都消失了,还是陈思说的,老板躲在楼上写东西去了。   新鲜的芒果切成丁放在面前,纪司青吸了吸鼻子,半梦半醒地拿着签字准备吃。   黎云和直接按住他的手,下巴被捉,自下朝上望进一双冷峻的眉眼里,体温瞬间凝结到零度。   黎云和居高临下地淡笑,慢慢靠近他的后背,握紧纪司青的腕子:“乖宝,你最喜欢我,对不对?”   那句是,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纪司青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地坐在软垫上。   下一秒,纪司青被他箍在怀里,后背贴着男人火热的胸膛,他的鼻息散在纪司青的颈侧,一股香气传来,呼吸刺的莹白的脖颈变得痒痒的。   这太亲密了,纪司青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很不现实,黎云和的力气变得比起当初更甚。   黎云和压着脾气:“你喜欢宁舟吗?”   喜欢谁也不喜欢你。   纪司青蹙眉,眼睛盯着被按着的手腕,一股烦躁抚上心口,他冷淡道:“黎先生,我的事情与你   ……”   话还没有说完,纪司青就被黎云和抬着唇,堵住之后的两个字。   黎云和来几天,已经听到纪司青说过几次,这句话在他耳朵里,无异于在说,要和他分道扬镳。   黎云和身材高大,纪司青的两条长腿垂在他的腰边,半曲着腿把人抱在怀里,摸着脸颊吻的缠绵。   纪司青这两年没有再健身过,打架靠的也是巧劲,他推不开黎云和,索性直接唇齿间折磨他,想用牙齿咬他的唇,黎云和紧紧扣着他的腰,舌尖把他的唇勾过来,缠绵不停。   纪司青止不住的叫了一声,声音从嗓子里轻轻哼出来:“别。”   时间一长,纪司青像是受不住了,白净的手拍着他的胳膊,整个人变得急切起来,抱着他的脖子,时不时嘤出声,可怜兮兮的。   黎云和松开他,一双阴戾的眼睛盯着他的唇不放,本来略微清淡的粉变成水红,显得面颊上都增添了生气。   纪司青咳嗽几声,黎云和伸手拿果汁递给他,眼神触及纸张,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纪司青拿着玻璃杯喝果汁,轻轻抿了几口,放下杯子,漂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黎云和。   那人躲开,低下头假装看不到,只是眼里带着餍足的气息。   黎云和伸出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手指,爱不释手一般反复揉捏。   纪司青还坐在他身上,他故意捏黎云和的肩膀,抽回另一只手,顺带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眼神示意他的左手:“把我松开。”   黎云和不舍地松开他的腰,又拉着他的衣角,声音极低的问:“乖宝,真的喜欢宁舟吗?”   纪司青站起来,面上依旧冷冷清清的,只留下一丝红晕,他道:“我若喜欢,你会如何?” 第六十八章 试图哄“猫”   纪司青舒缓呼吸,他站在黎云和面前整理衣领,眼神逐渐恢复沉静,没有多余的茫然。   纪司青静静地望向他,他在等黎云和的回答。   黎云和一双阴戾的眸子夹杂着红血丝,他这几天白天帮忙,晚上远程赶工作进度,忙的不像话,对他而言却比这三年快乐的多。   至少能够看到纪司青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而非做梦。   可这句话大概把他的坚持变成无意义的纠缠,整个人一瞬间泄气,他低低沉沉的轻笑,手里的笔几乎折断,气息变得可恐起来,笼罩在阴郁中。   纪司青在他对面坐下,一言不发。   只是纪司青的目光安静又固执,让黎云和的心几乎溃不成军,他低语:“纪司青,你想让我说什么……”   纪司青没有开口,黎云和自言自语道:“你如果喜欢他,我也不会真心祝你们百年好合,说不定直接把你抢走,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   黎云和是什么样子的人呢,他是天之骄子,是黎家未来的希望,是很多人眼里的发财树。   可是,私底下的他,占有欲极强,偏偏骨子里学着斯文的做派,面上矜贵少爷模样。   其实,本质睚眦必报,他打掉牙只会往外面扔,自己不好受别人也不能好受。   纪司青闭上眼,他喜欢这人许久,里里外外看个透,当然最知道黎云和这一点。   临南让黎云和让步,面对抉择说出别人嘴上挂着的大方话术,一时间显得难极了。   纪司青感觉自己大概也是痴了,非要在这里有一个答案,他在想什么呢?   纪司青回头看向黎云和,男人的脸上依旧挂着苦涩的笑,只是笑意隐去三分不忿两分纠缠。   他垂下眼帘:“林焱走之前来告诉我,你的伤势,说我和他不配追求你,所以我一直没让人找你,我也想过如果哪天遇到你,你的身边有别人,我该怎么办?”   纪司青目光浅浅,极长的睫毛轻轻抖了抖。   当初,纪司青刻意瞒下所有人离开,包括救下自己的林焱。   没有人知道,他曾受过怎样的苦楚,才到今天这样的生活。   黎云和抬头,目光炯炯,吐字清晰明了:“结果是我受不了。”   高大的身躯呆在榻榻米上,常年直立的背脊弯曲起来,他从未见过黎云和如此颓废绝望,甚至悲伤的神情。   “乖宝,我受不了你离开我的世界,所以我来了。”   一声“啪嗒”在耳边响起,他想,自己大概就是压垮黎云和的那根稻草。   神的指示坐标悄无声息的传送在黎云和手里,借着北方的冷空气把他带到自己身边,一切的轨迹,回望起来像是有迹可循。   黎云和曾是纪司青炙热的夏季,像藤蔓一样无声无息被情感紧紧缠绕。黎云和也曾毫无保留的坦诚着他的欲、望和对情感的无动于衷。   纪司青在黎云和身边怀揣赤城的爱意,却只字不提那句“我爱你”,而黎云和意外在他离开之后,读懂那些他曾带给他的爱,甚至更多。   纪司青沉默不语,只是眼眶变得红红的。   纪司青无措地低下头,尽力掩饰眼睛的酸胀。   黎云和看到他垂下的头,以为他在表达什么,伸出骨节分明佛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的语气变得温柔,声线软了下来,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乖宝,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就…走,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了。”   天知道,黎云和是如何说出这样的决定的,几乎把心拉扯开,流出鲜红的血液,还要撕扯几张布遮盖。   纪司青闷声不语,黎云和收回手,神色深沉地说:“乖宝,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人,这几年我经常梦到你,回到家总感觉你在。现在看到你过得很好,有自己的生活,其实我很开心,甚至有些羡慕他们。”   “我很遗憾没有能陪着你,以前感觉我一来就能吓走你,可我哪有这么厉害呢。”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黎云和凝视他,唇角的笑虚假极了,他一点都不想放开他。   一瞬间,纪司青的眼泪滑出眼眶,滴落在面前空荡荡的桌上,他来不及遮掩就被面前的人发觉,试图埋起头,擦掉眼泪。   黎云和伸手捧起他的脸颊,拿出折叠的手绢,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对着面前的宝贝自然带着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怎么又哭呢,我才来几天,都哭好几次了。”   他声不可闻地反驳:“才没有。”   纪司青红的似兔子的眼睛盯着他,攥着他给的手绢,在黎云和眼里感觉委委屈屈地,有着倔强和强撑的可爱。   黎云和看着眼圈都红的人,无奈的宠着:“好好好,是我哭的。”   这句话说完一点效果都没有,纪司青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不断回响刚才的几句话,索性抱膝缩起来,默默淌眼泪,不给一点黎云和缝隙看。   黎云和没想到纪司青情绪起伏这么大,急匆匆站起来,跪坐在纪司青身后的地毯上,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   纪司青反手杠了他几下,蹙眉抬头,一句话不说,瞧着似乎烦极了。   黎云和从身后绕过去,拉下他捂脸的手,一边用拇指擦眼泪,一边温声道:“别哭,乖宝,明明伤心的是我,怎么你哭了呢。”   当事人瞪了他一眼,我气哭的,你别说话。   黎云和继续哄,语气越来越肉麻,奇奇怪怪的方向。   纪司青受不了,三除两下擦掉眼泪,很冷静地对他表达:“我没有喜欢宁舟,我只是问问你。”   说完站起来就走,黎云和惊讶一瞬,快速抱着电脑跟在他旁边,快速反应过来,唇角上扬:“乖宝,你在骗我啊。”   “没有,我就是问问。”纪司青耳尖微红,嘴唇还在发麻,他瞪了他一眼,把电脑接过来,拿着钥匙打开房间门进去。   黎云和十分没有眼力见的跟在身后进来,纪司青没搭理他,随手把电脑放好,直接进屋换衣服洗脸。   门关的声音很大,显而易见,纪司青还是在生气。   黎云和待在小小的客厅里,曲着腿坐下,清瘦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漂亮的蝴蝶骨隔着白t仿佛在手下绽放,他的身上有股干净的香气,一直环绕着他。   黎云和低头看手机,心情愉悦极了,丝毫没想纪司青为什么在纸上写名字这件事,很是高兴的答应了李梦,继续快乐的做帮工。   纪司青本来准备洗脸,谁知道拉错开关,自己走到浴室还意外把衣服冲湿,整个人呆呆地站在浴室里,拒绝承认走神的错误。   纪司青冷漠地低头,闷声脱掉T恤和裤子,简单的冲澡,洗掉身上的黏腻和黎云和带来的烦闷感。   纪司青披着浴巾走出去的时候,黎云和正站在门边,神色漠然地打电话,眼神触及他直接停下来,像是朝他走来。   纪司青安静地裹紧浴巾,抬脚快速跑进卧室,顺带锁门换衣服,感觉自己也跟着变得不正常了。   纪司青抱着衣服蹲下来,白净的面颊上因为水蒸气,多了一道粉红。   纪司青不快地呢喃,明明这是他自己的地方,所以他躲什么呢,可是这人怎么一点这样的意识都没有呢。   纪司青换了一件深灰色长袖T恤,穿着军绿色休闲裤,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脚上踩着一双拖鞋出来找鞋。   可惜头没抬,直接撞在男人的胸膛上,黎云和把他拦腰抱上鞋柜,低下头给他拿鞋。   纪司青指了指灰色的布鞋,两只腿扬在空中,唇角微微翘起,他故意说:“不是想把我推给别人吗?”   黎云和蹲下来给他穿鞋,他捏了捏纪司青的踝骨,细皮嫩肉的白显在眼前,依旧是以前的漂亮。   黎云和穿上袜子松开手,对他认真道:“我刚才说的时候,心已经痛死了。”   纪司青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深情的眼眸中,他摇摇头,继续说:“可是不会跟你回燕市的,我不想回去。”   黎云和没有任何反面反应,他快速系完鞋带站起来 ,俯身凑在莹白的颈边,快速亲了一口,他笑道:“没关系,我过来。”   纪司青蹙眉,摸了摸脖颈,他说:“你说话算话?”   黎云和点头:“当然,你想去哪就去哪,我跟着你走,只是有的时候我需要回去开会,我们算是半异地吧。”   纪司青点头,扶着鞋柜跳下来,两个人离的很近。   黎云和抱着纪司青又拍了拍背,弯腰吻了吻小巧的耳垂,他十分喜欢碰他,只克制停留在亲吻方面。   来来回回几下,纪司青终于被顺毛了,他踮起脚,笑眯眯的,故意小声对他说:“你说这么多,可是我还没有答应你啊。”   黎云和拉下他揉在腰间的T恤整理,勾着唇角,开始沉稳表白:“我可以等。”   纪司青看了一眼时间,他拉开门跑掉了:“我们快去吃饭,下午很忙。”   黎云和站在原地,只感觉纪司青和那只小橘猫没有区别,都是需要哄着才能好脾气的物种。 第六十九章 推拉爱情   沙滩上,黎云和干净修长的手静静提着重量不轻的行李箱,左边和右边各一个。   住宿的客人依旧站在原地,带着墨镜热烘烘的聊天,似乎是这辈子第一次在冬天来到南方这个城市,看着四处都觉得热闹,想在这边多呆一会儿。   吉普车停在路边,纪司青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看着李梦和黎云和,安静的眉眼微微蹙着,心里默默在数秒。   几分钟后,纪司青拉开车门跳下车,踩着软软的沙地,走过去拍了拍黎云和的肩,把车钥匙塞到手里,代替他的位置同阿姨们介绍。   黎云和弯了弯眼,快速提着行李箱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全部放在后备箱里后,身上倒是出了汗。   黎云和靠在车门上,他穿着与纪司青相像的休闲装,脚上踩着一双舒适柔软的布鞋。   一双冷峻的眸子时时刻刻紧跟着纪司青清隽的背影,他看着这人娴熟地谈论接话,面对跨年龄层的也不在话下,手上拿着的矿泉水瓶停在半空。   半响,他勾了勾嘴角,目光变得柔和。   是啊,纪司青已经不一样了,他再也不是当初自己带回家的小朋友,他越来越自信,能够发挥自己的才能和优势,这是好事情。   纪司青带着人走来,黎云和把矿泉水瓶扔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想,自己要赶快习惯。   转身间,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角落泛起亮光,随后又暗下。   依旧是纪司青开车,黎云和坐在副驾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三个阿姨聊天,李梦被阿姨们包围,不一会儿,男朋友都被套出来了,脸上浮现红晕。   李梦捂起脸:“阿姨,你可别说了,我害羞了。”   黎云和俊美凌厉的面孔分外记忆深刻,张阿姨转头,问:“小黎呢,还单身吗?”   黎云和笑,他看着纪司青的侧脸:“是,我还在追。”   纪司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阿姨一听,兴致高了起来,黎云和敷衍的跟着胡说几句,仔细听起来似真似假:“我们很多年了,我们互相喜欢,对,是该加把劲了。”   刘阿姨一语道破:“迟早会在一起啊。”   “没事儿,慢慢来也一样。”黎云和扬唇,笑的一脸温柔。   李梦坐在斜后方,看他的态度只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等等,她眨了眨眼睛,发觉老板的耳根都红了。   请问又感觉自己吃到狗粮了,怎么办?   车辆停在斑马线前,纪司青抽出空,扭头瞪了他一眼。   黎云和表情无辜,长长的睫毛似有似无地隐去眼底的深沉爱意,他仗着天色暗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只轻轻一圈就快速松开,说不清是挑拨还是逗弄。   李梦按开车里的灯,纪司青再抬头,只看到一张漫不经心的俊脸,正对着他笑。   心砰砰跳,他闷不作响地继续开车,直到下车前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纪司青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反而是荆棘丛里长出的异类,他可以明亮,可以黯淡,甚至可以不近人情。   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保持心志坚定的人很少。   只要纪司青想,无论经历什么,他总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茫然中,总感觉自己的人生缺失一部分,像是身体被割去隐形的一角,他越过岁月的洗礼,依旧不快乐,只是孤独地活着。   二十九年里,他不曾得到的是什么呢,大概是年幼缺失的父亲和青春里消亡的平凡欲、望,或者记忆里那张模糊的面孔,总是没有对他笑过。   十八岁,纪司青刻意忽视他们之间庞大的距离,终于在二十六岁时摔了一跤。   十年后,努力追逐过的黎云和,如今站在他身边,完全是当初他喜欢的样子。   耳边轻轻响起钟声,纪司青终于知道答案。   原来,他遗憾的只是自己不曾得到一个人给予全部的爱。   现在,你能给我吗?   纪司青坐在夜风里,长长的衣袖遮住细瘦的手,T恤微微折起,勾勒出清瘦的身形。   纪司青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头顶是暖光的小碎灯,照出一片小天地。   纪司青时常会在深夜饮酒,雪白的下巴上扬,啤酒的苦涩气味传入口腔,正是一副熟练伤感的模样。   以前,纪司青没有在黎云和面前喝过几次酒,印象最深的一次,他的抑郁症发作变了一个人。清醒的时候,黎云和问他记得吗?纪司青撒谎了,事实上,那副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他讨厌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现在黎云和的眼前,甚至劝自己也要忘掉,只为自己的一点点自尊心。   剩下的几次呢,大多数也躲着黎云和,趁他出差喝的,不然第二天绝对下不来床。   纪司青微微抿嘴,摸了摸发红的耳垂,不再回忆这些羞耻的记忆。   身后传来熟悉脚步声,纪司青下意识回头,目光触及穿着白衬衣的人,又换了衣服啊,他面不改色道:“忙完了?”   黎云和点头,身上带着沐浴之后的水汽,干净清爽的在他面前坐下来,看到他拿的啤酒,愣了一下,问道:“要喝酒吗?”   纪司青放下酒瓶,他解释道:“我只是随便喝喝。”   黎云和穿着纪司青最喜欢的白衬衣,锁骨前的两个扣子上楼前被他解开,明晃晃的出现在纪司青的眼前,要是以前,黎云和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纪司青红着耳朵,触及他的胸膛,他垂下眼睑:“我…我想认真问问你,一天下来累不累啊?可以不用帮忙的,你也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黎云和听完舒展眉间,可怜兮兮的表情,叹气道:“我还以为你又要赶我走呢。”   纪司青认真的摇头:“我没有说。”   黎云和没有坐在他的正对面,而是旁边的坐垫上,伸手就能拉到他的手。   此刻,黎云和扯着纪司青的衣袖表示:“不累,我会看着办的,和你一起很开心。”   纪司青皱了皱眉,他问:“和我在一起,这么开心啊?”   黎云和:“当然。”   纪司青揪着手指,开始翻旧账:“那你以前,连多带我一天都不舍得,一个月才见我一次。”   黎云和摸了摸鼻子,一副失忆的样子,他道:“我有吗?”   纪司青了解他,看这表情直接哼了一声,他说:“有没有,你去问问你助理,还装不记得。”   黎云和看躲不过,立刻道歉:“我错了,以前是我对你不好,实在是你在身边,我会无心工作,毕竟你这么好…”   越说越偏,纪司青伸手垂了黎云和一下,让他闭嘴。   黎云和任他打,然后牵住他的手,俯身温柔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轻轻地,像云朵一样。   暖光下,纪司青白净的肌肤微微红了,黎云和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摩擦他的耳垂,再度吻上他的唇,纪司青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化为无声的应允和邀请。   黎云和吻得很重,带着随日累计的爱意种子,终于在此刻破茧而出,纪司青几乎不能呼吸,感觉自己仿佛快在黎云和的吻下窒息,刚才的亲吻只是无辜面孔下的欺骗。   夜晚的晚风正好,月亮挂在头上,小灯串悄悄闪着光亮,轻轻摇晃。   纪司青被黎云和扣着腰,整个人倒在榻榻米上,清冷的面庞变得柔软,染上一层罕见的软意。   亲吻结束,纪司青靠在他的怀里缓气,上挑的眼尾出现一抹红,眼神湿漉漉的,连带着水红的唇色,看着十分好欺负。   黎云和轻轻的给他擦去眼角的泪,哄着人清醒之后别又烦他了,眼神瞟过门外的礼盒,刚才有人来过,不过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纪司青端坐起来,位置离他远远地。   黎云和拿起他的啤酒瓶接着喝,似乎自在极了。   纪司青低头整理衣服,对他说:“回去休息吧。”   黎云和这个人好像变得很奇怪,以前是一头目标明确的狼,漫不经心把你拆穿入腹。   现在变成一只?温柔的狼吧,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这种软化的方式,不声不响把你解决掉。   十八岁那年,他曾做过一个梦给自己,现在像是成真了。   黎云和喝完啤酒,拿着空空的易拉罐扔进回收箱里,拉着他站起来。   黎云和顺手拿起来礼盒递给他,上面只留了英文名字。   纪司青提着,关门时又被人揽上:“?”   黎云和嘴角微弯,他说:“乖宝,我哄你睡好不好?”   这个语气实在是温柔,纪司青不自觉地呆了,黎云和堂而皇之走进来,顺手把他推进浴室。   礼盒放在桌子上,黎云和淡淡瞥了几眼,眉梢流露出一丝不耐,但终究没有打开。   窗外黑色的夜晚,如画卷一样展开。   纪司青躺在床上,黎云和没有在床上,他搬着椅子坐在纪司青旁边,适当的距离,缓解了纪司青的不适感。   纪司青闭上双眼,黎云和语气平缓的讲述这几年发生有趣的事情。   纪司青睡着后,黎云和起身盖上他的被子,依旧是卷缩的睡姿。   只是目光触及枕头下露出的药瓶,他的眼神犹如寒冰。 第七十章 一朵花的绽放   如果说上一次的感情源于一个人的追逐,那么如今现状则是双向奔赴。   黎云和会把心都交给他,无论纪司青如何对待,他的爱光明正大,在所有人面前从不遮掩,只为博得他的乖宝开心。   黎云和一如既往地提着早餐去敲纪司青的门,收获一个半睁眼睛的纪司青,顶着竖着自然卷的发,茫然地张开双手,像个小白团子一样。   纪司青抬头,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盯紧他喃喃道:“抱。”   黎云和勾了勾嘴角,立刻走过去把他抱起来,纪司青双腿勾着他的腰,露出雪白的脚踝,头歪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睡觉,可爱缠人到出乎意料。   黎云和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把早餐放下来,抱着人坐在椅子上,敲了敲他的头,无奈的说:“醒醒吧。”   纪司青睁了睁眼睛,从他腿上慢吞吞的下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粥。   黎云和拿着筷子夹小卷的饼,一下一下喂给他,纪司青轻轻蹙眉,咽下去时,感觉不太高兴的样子。   黎云和问他:“怎么了?”   “我撑了,能不能不吃了啊。”纪司青推了推盘子,起黑的睫毛颤了颤,开始战略性撒娇。   黎云和看了一眼量,才吃一半不到,他敲了敲桌子,严肃道:“不行,早餐必须吃多一点。”   纪司青揉了揉眼睛,像炸毛一样开始侧头盯着他,一声不吭地抿嘴发脾气,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眼睛都揉红了。   吃个饭还生气了?楼下的小猫都比你胃口大吧,早上小猫围着几个人喵喵地要小零食。   这个“猫”倒是相反,黎云和隐去笑意,面不改色的哄着:“陈思跟我说,你早上的饭都推到中午吃,中午的又推到晚上,这样对胃不好。”   说完,黎云和夹了两个蛋卷放在纪司青面前的盘子上:“把粥喝完,吃掉这两个,我就放过你。”   纪司青皱着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黎云和继续哄,开始苦肉计:“我六点起来熬了两个小时呢,多喝点儿,好不好?”   纪司青动了动身体,黎云和立刻拿着小碗,一口一口的喂他吃,终于和谐地解决一碗粥。   黎云和收拾东西,纪司青捂着发撑的胃揉了揉,他说:“明天不要这么早起来做饭了,多休息一下。”   “没事,我习惯了。”黎云和擦了擦手,自己早上起来按下电饭煲就跑步去了,回来洗澡收拾完差不多七点多。   他在上班的时候,每天基本上都是这样过得,强迫自己入睡,强迫自己好好的生活。   以前生活不规律的是自己,现在变成了纪司青。   黎云和伸手从后面摸了摸他的肚子,软软的手感,大手覆在上面揉了几下,给他消食。   纪司青身体僵了一瞬,黎云和没松手,他敛了敛神,温文尔雅地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纪司青任由他环着,体温悄无声息地上升,耳垂红彤彤的,只闷声说道:“什么都可以。”   黎云和淡淡应了一声,左手摸着他的腰线,漫不经心道:“那就有什么做什么。”   身体有些痒,纪司青红着耳垂按着他的手,义正言辞拒绝:“你还没有转正呢。”   事实上,他是害羞。   黎云和嗓音低沉,轻轻在他耳边笑了,开始规矩地拉着他的手:“乖宝,我人在你这边,任由你处置。”   纪司青被这句话撩的无反手之力,急匆匆推开他:“我去换衣服,你先,你先下楼吧。”   纪司青靠在浴室的门上,伸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听到黎云和敲了敲门,他在他身后说:“我在楼下等你。”   纪司青只能稳着嗓子说好,心却被撩拨地慌了几下,就像弹琴时弹错了琴弦,变得乱糟糟的。   黎云和把餐具清洗干净放回原位置,摘掉围裙,站在镜子前整理身上墨色的棉麻衬衣。   民宿充满安静祥和的氛围,黎云和伸出修长的手指,坐在阳光下逗猫,芝士似乎特别招人喜欢,民宿里刚来一天的几个阿姨都没忍住摸了几下。   芝士软绵绵地叫着,身体跳到黎云和胳膊边上,仰着小脸蹭手,橘色的毛在阳光下,毛茸茸地可爱着,李梦路过,情不自禁跟着喵了一声。   黎云和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晒着太阳等纪司青出现,他们今天要带阿姨去海边逛逛,本来一个人够了,加上他之后,纪司青不放心也跟着来了。   张阿姨提着包下楼,李梦的位置正对着,她走过去,跟在旁边问:“阿姨,等下坐车,您早餐吃的怎么样?”   张阿姨眯了眯眼睛:“挺好的,挺好的,你们这儿的厨师不错,比我做的好吃。”   刘阿姨接着下来,拍了拍李梦的手,眼睛弯弯的:“当然了,她可不会做饭了,晚上让厨师教教我怎么做那个蛋卷,和我做的感觉不一样呢。”   李梦扫了一眼正在悠闲逗猫的黎云和,这位只为老板分担工作,她继续自己陪着:“当然,您觉得好吃,我们的工作才到位。”   黎云和松下手,把猫抱着递给刚收拾好的纪司青面前,纪司青慢慢的抱起猫,表情谨慎,动作试探。   芝士舔了一下猫爪,纪司青的身体跟着抖了一下。   黎云和轻抿唇角,跟他解释:“芝士很亲人,别紧张。”   纪司青从小虽然喂猫,但是没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一时间,他默了一下,郑重地点头,轻轻揉了一下小肚子,触感非常好,他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眸来。   黎云和跟在他的身后,纪司青意犹未尽地放下小猫,从前台拿出车钥匙,跟守店的陈思打完招呼,先去车库开车。   黎云和蹲下来,垂头对小步跟着的猫咪说:“乖乖的,在家等我们回来。”   宁舟一脸没睡醒的下楼,扬手对他说道:“你们要出去了啊,拜拜。”   黎云和客气的回应,提着餐包出门,照旧拉开副驾驶的门。   纪司青靠在驾驶座上,他伸了一个懒腰,在车门拉开前恢复正经的表情,扭头对着上车的几位住客照例说道:“欢迎,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海边,餐食早上厨师煮好,放在后备箱的保温盒里,饿的时候可以吃。”   黎云和带上墨镜,斜靠在椅子上,目光相当坦然地看着他讲一路上的景点,又和阿姨们聊自己的妈妈和亲戚,来来往往,几句话说得一群人熟起来。   这样的纪司青健谈又不同,仿佛接触到他的另一面,黎云和更喜欢他了,像是一股线缠绕着纪司青,他的隐藏面连接在线的另一边,而他不经意间波动,碰到真实。   或许,爱一个人本就应该爱他的全部,哪怕他未开口也能通过其他方式触及。   上午十点,车辆到达民宿不远处的海边,李梦招呼着几位阿姨摆姿势,每个人身上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裙子,站在海边光彩照人。   纪司青拿着相机拍照,黎云和站在他身边,抱着双臂问他:“我来之前,没有看到有陪玩的项目。”   纪司青没有回头,他道:“以前有的,现在取消了,不过他们家人是老顾客,知道这一点来的。”   纪司青细白的颈扬在眼前,他对着他们微微笑起来,举着手势,又低声继续跟他说:“据说几位阿姨在城市的时候很辛苦,退休后整天照顾孙子孙女。”   黎云和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冷冽的眉眼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纪司青收起相机,跟在后面走:“这次,他们的儿女订民宿时,特地给我打电话加服务费,帮着好好照顾她们,别在外地被骗了,只能尽力吧。”   黎云和停下脚步,指尖滑过白净的肌肤,停留在胳膊上,趁着阿姨们背身,他俯身交换一个清浅的吻,他微笑着表扬道:“你做的很好。”   纪司青后知后觉地抬头,手指摸了摸唇角,清风拂在皮肤上,只感觉有些痴迷他的吻。   不远处的李梦喊他,纪司青小跑着往前去,黎云和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在身后。   青年的眉眼刻着温润的气息,表面看似冷,实则内心很暖,是一个很懂得照顾的人,但是总不会照顾自己。   黎云和滑开手机屏幕,打开纪司青的检查报告,本来安静的眸子加深,变得黑沉,充满郁气。   他冷静的翻看几遍,竭力抑制自己的脾气,再度合上手机。   午饭时间来的很快,黎云和把大家的餐食拿过来,摆放在折叠椅子上。   纪司青独自坐在大树下喝水,黎云和拿着分的仔细的餐盒过去,全素的配菜,纪司青接过来,面不改色的吃着。   黎云和神色不明,偏薄的唇打开,他问:“乖宝,我们去检查一下胃,好不好?”   病历本上,纪司青自述有一段时间没有怎么进食,之后再也吃不进去肉菜,只会吐掉。   后来,胃口也变小了。   纪司青手指顿了顿,他抬头,看向黎云和充满担忧的目光,他扬唇,安静地说:“好。” 第七十一章 不会遗憾   关于自己的那几年,纪司青没有想隐瞒什么。   无论是开心还是痛苦,逐渐变成记忆里的简单缩影,留下来艰难或快乐的细碎片段。   这些记忆提起来也不会痛苦,忘记也不会难过,只是在难捱的时间里,由衷的希望自己加快倍速度过这段无可表述的时光。   人们总是喜欢逃避,任何人都会有过这个念头,想着:“啊,我能不能赶快离开呢,赶快长大。”   好像只要这样,累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就会开始减轻,甚至逐渐变成飘无的云朵。   当黎云和以一种心疼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纪司青的心口边常年黯淡的光仿佛一瞬间亮起来。   一行字仿佛浮现在他的眼前,啊,原来这段时光已经过去了,曾经所有孤独的、难以言喻的日子已经走过,留下来的只会是幸福。   所以,纪司青开始逐渐把自己曾经遮掩的一面展开,等待着黎云和探究他的一切,甚至了解他的全部。   黎云和小心翼翼地表述一切的想法,害怕伤到他。   可是事实上,从纪司青允许黎云和留下来的那一刻,黎云和已经获得他心门的开门键。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了解他的全部。   回去的路上,黎云和坐在他旁边,拿着手机查附近的医院,冷峻的眉眼轻轻皱起来,扫过一个又一个医院评价,最后还是合上手机。   纪司青心里乐起来,嘴上淡淡指示道:“选最近的吧,明天就去。”   黎云和应了一声,又打开手机,开始扫荡医院的评价,瞳孔明亮又专注的看手机,常年盯文件的眼睛反而做着最简单平常的事情,这样的落差感会让纪司青感觉舒服。   半个小时后,黎云和面上带着一丝纠结,犹豫地说:“我预约了?”   大概他之前也没亲自做过这样的事情,先是在浏览器搜了半天,又开始问张助才找到方式,操作弄了半天,一系列下来之后,简直不熟练极了。   纪司青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眸,扫了一眼他的页面,不动声色道:“好。”   黎云和心满意足地点了确定,感觉自己亲自做事也不错。   纪司青靠在椅子上,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安静地笑起来。   车辆停在民宿不远处,黎云和提着路边买的柠檬先去厨房,纪司青照例开进车库,宁舟抱着猫站在门边,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对临南实时转播这岁月静好的一幕。   “看起来就是一对老夫老妻。”   纪司青停下脚步,蹙眉看向他,衣角在风中吹动着。   宁舟反而轻轻的挑起眉尖,继续抱着昏睡的芝士,当着当事人的面把接通方式换成扩音:“诺,临南的电话,问你们怎么样。”   纪司青接过手机,漂亮的下颚线扬起,他浅显的解释:“我们挺好的。”   临南沉默一会儿,微不可闻地叹气,像是一种妥协:“我知道了,过段时间忙完去看你。”   纪司青把手机还给宁舟,面容恢复一如往常的冷清,眼睛锐利的的望向前方,黎云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正一手拿着柠檬,一边看着他。   纪司青朝他走过去,两个人相继进厨房。   宁舟神色无辜的抱着猫坐在李梦对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我就这么像情敌吗?”   李梦瘫在椅子上,她累了一天就算了,还跟着吃了一天的狗粮。   她坐起来,神情愤慨地说:“你想不想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是真的太秀了。”   厨房,纪司青给身后洗手的人说:“是临南的电话,他有些担心我。”   “应该的,毕竟我之前对你很过分。”黎云和擦干手,他并没有不开心,只是恰好出来,有关于做饭的问题问纪司青。   纪司青不吭声了,他开始专心看食材。今天下午陈思休假,陪着女儿去游乐场玩,纪司青要顶替他的位置做饭。   黎云和站在左边切菜,纪司青从冰柜里抱出食材放在案板上,又整理开之后,他拿过自己的围裙,挂在脖子上。   白净的手指搭在腰后系带子,黎云和反而走过来,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一只手圈出他的手,肌肤触碰着,身后的胸膛微微紧绷,刺激的人不仅心猿意马。   黎云和声线温柔:“今天做柠檬鱼,试一下好不好?”   纪司青回过神,乖乖道:“好。”   偶尔他也会感觉自己身体的不适感,疲于改善,想变得轻松一点,随性一点,有一天活一天,可这个人的出现,却总能成为自己改变的理由。   想活久一点,想变好一点,想陪他一起。   一切都会好的吧,漆黑的睫毛蹭过黎云和的肌肤。纪司青转身仰头,他开始坦然地渴求着,这些曾经放弃过的期待。   黎云和低下头,对上纯粹的目光,一瞬间,他只是看着他都会让人心动起来,像是一场无声告白。   半响,黎云和开口:“我陪你一起,慢慢来。”   柠檬鱼端出来之后,黎云和夹了一筷子放在小碗里,推到他面前。   纪司青夹起来,缓慢的咀嚼着,面颊浮现一丝不愉,最终,还是吐在黎云和递来的纸巾上,扔在垃圾桶里。   黎云和递来一杯温水,指着面前的青菜:“没事,吃这个吧。”   “好。”纪司青叹息。   夜晚,黎云和拉着纪司青出门,两个人聊完之后,决定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做一些无聊又浪漫的事情。   这些在情侣中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如今有时间,拿着小本子准备一件件划掉。   两个人并肩走着,黎云和偏头,看向安静乖巧的面孔,心脏像是天生为他软了一块,这样独一无二的人,竟然这样喜欢什么都不懂的他。   纪司青是他寂静世界里绽放的奇迹。   黎云和插起口袋,轻轻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纪司青停下脚步,一双沉静的眸子看向他,反问:“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黎云和站在他面前,想了很久,对于学生时代感到茫然。他垂下眼睑,说:“抱歉,可以给一点提醒吗?”   纪司青面对他的坦诚,反而笑起来,一双眼睛弯起来,透着一丝快乐:“嗯…让我想想。”   “在巷子里,我被人拦着,你帮了我。”   黎云和眉间紧皱,看着他的面颊,依稀见能与当初的模样重合,一瞬间的回想起来。   纪司青当时差点摔倒,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面孔稚嫩,看着就很好欺负。   黎云和不是行侠仗义的中二性格,但学生会长的职位做的很不错,校内很少有暴力事件,那天出门遇到算是意外。   黎云和愣了半天,他抬眼:“小学弟,是你啊。”   纪司青背手往前走,回应:“对啊,学长。”   黎云和追上纪司青,跟着问他:“这样就喜欢我了?”   “不算,只是感觉你长得很好看,我年龄很小的啊。”   “唔。”黎云和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感觉靠脸的感觉也不错。   纪司青身体微微摇着,脚上踩着凸出的鹅卵石,声线平静地说:“只是莫名其妙地想关注你,甚至做梦会梦到你,然后想办法见到你,可能因为上学很无聊。”   干净稚嫩的面孔配着土土的蓝白道校服,他的五官还未长开,这大概就是纪司青当初的样子。   黎云和反手把他拉入自己的怀里,感觉自己的运行思维快停工了,耳朵罕见地烧起来,不经意说出自己的心声:“那个时候,如果早恋也不错。”   纪司青直白又坦然地拒绝他:“影响学习,我才不要。”   黎云和摸了摸鼻子,义正言辞地给怀里的小学霸解释:“我也只是想想,怎么能影响你学习呢。”   江离在高一那年来到黎家,跟着他一起读书,加在一起的朋友不过只有几个,偏偏能凝聚学校里大部分的目光,面对一堆人的追求,他早已经习惯拒绝。   如果当初能够遇到少年时期的纪司青,自己大概会有一点改变吧。   对于错过,人们总能怀有遗憾。   纪司青伸手敲了敲他的头,脸上还带着笑意:“想什么呢,说好不想了,又骗我。”   黎云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是,我只是在想其他的。”   “哦,那走吧。”纪司青干脆利落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迈开步子往喷泉方向走。   黎云和舒了一口气,接着紧紧扣着他的手,不容甩开的力道。   纪司青没有拒绝,反而轻轻呢喃:“真好。”   他是另一种人,不会感觉遗憾,不会感觉错过的很悲伤的事情,反而会全力向前看。   如果错过当初,那么就把握当下。   至少他的手里抓着的人,现在变成了我。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他静静目睹着黎云和,无论是潇洒地站在礼堂上,还是昏暗巷子中的出手相助,或是酒吧里的独自清醒,他总在纪司青眼里熠熠发光。   青春时期能够得到这样的经历,反而让他变得庆幸。   他曾错过他。   后来,他得到了他。 第七十二章 分离江离×黎云逸   “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黎云逸狠狠地揉掉眼角上不断流下泪水,撑着力气对面前神情阴郁的男人说,嗓音轻轻颤着,显得有些盲目地低垂。   江离站在门口,拿着钥匙的手无力地垂下,眼里的偏执无所遁形,他不想他走,更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这是有问题的。   可是江离不想改正,他这辈子就任性过一次。   江离扯了扯嘴角,苦涩连同心底浮现的欲望反复串联,他掩下眼底的黑沉,笑道:“黎云逸,如果你离开的话,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黎云逸扶着墙壁站起来,脚下是两个人争吵之间提的乱七八糟的行李箱,露了半个箱子的衣服出来。这就像他们的生活一样,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脱离轨道。   黎云逸伸手拉住江离的手,他只感觉很不舒服,继续想同他解释:“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个物件,我不要依附你…甚至依附任何人。”   江离的肌肤带着冰凉,像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一样,江离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黎云逸,一字没说却彰显他的反对,还有层层冷淡包裹下的痴缠爱意,通通被他掩盖下去,只留下难以撼动的冰雪。   江离轻轻扣动门把,拉开防盗门,他叹息道:“走吧,黎云逸,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没有要和你分手。”黎云逸喃喃道,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像个爱哭的小孩子一样,红着鼻子说不要。   江离拿着纸巾,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清醒地说道:“小逸,我接受不了你离开我,你也接受不了我整天守着你,我们没有一个人想过退步。”   江离冷静地为他们的感情下结论,像没有情感的机器:“当是一段不是很完美的感情,回去吧。”   黎云逸不声不响地拾起行李箱,走之前,他抱着江离,像往常一样撒娇:“江离,我没有想跟你分手。你等等我,别跟其他人在一起,他们都没有我好。”   男人仿佛轻轻应了一声,怀抱紧了一些。   可惜,时间快到了,司机打电话催促,黎云逸终究提着行李箱,满脸不舍的坐上前往A市的汽车。   直到很久以后,黎云逸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他离开我了,江离漫不经心地想。   江离一脸冷清地站在窗前,他的手已经被戒指磨出血丝,一滴滴地从肌肤滑落,没入价值不菲的深色地毯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同昂贵的针织线料一起交融,难以分离。   江离的世界在黎云逸离开他之后,终究再度恢复了宁静。   他厌恶至极的寂静,是人生中体验过最多的背景音乐,耳边没有声响,仿佛胸腔里的心跳声都比没有声音更加优秀。   江离在来到北方之前,是在温暖的南方长大,不同于现在扭曲的性格,而是完全的温润君子,除了没有常见的亲人,他跟在外公身边活的很自在。   江离的母亲宋月怀上他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恰逢她出国研读学业,江离的出现完全困住了她的选择,她瞒着丈夫和公婆悄悄服下堕、胎药。   父母不一定是爱子女的,这句话无限次的在他身上反复印证,直到再也不能伤害到他。   宋月以为自己准备的万无一失,可遗憾的是江离没有如她期待的死掉,反而坚强的存活下来,甚至让所有人知道她的狠心。   江夫人需要一个学历高的儿媳充门面,对她的决定反而是出乎意料的默许,甚至帮她问能不能打掉。   医生直接给出警告,宋月身体弱,堕、胎药伤害很大。   如果打掉,她以后可能都怀不了孩子。   江家需要有人继承,宋月需要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   宋月没有出国,她日渐消瘦,恨着还未出世的孩子。   江离是安静的,哪怕他的出现没有人期待,可他始终安安静静地待在母亲的肚子里,直到诞生出来也只是哭了几下,睁着大眼睛呆在保温箱里,很招护士的喜欢。   宋月得了产后抑郁症,再度错失读书的机会,疯一样地找时机折磨刚出生的婴儿。保姆惊一样发现这个事情,急匆匆地抱着腿被掐出淤青的小孩出现,来不及聊几句,来探望女儿的外公外婆惊得摔掉手上的东西,询问女儿却收获满满的恨意。   这样乖得小婴儿何其无辜,要承受如此的无妄之灾。   此后,江离离开北方,呆在外婆的怀里,乘坐一辆火车南下,姓江名离。   十三岁时,江离已经读起初三。   江离照旧靠在窗边读书,身上一股外公渲染来的书卷气,身上是外婆亲手缝的毛衣。   江离天生聪慧,无论是文学还是理学,总能轻易擅长。外公让他小学跳级,却拒绝他直接高考的想法,他乖乖应下,外公说要他有自己的童年和青春期,适当放松玩乐。   江离也只是听听,继续看自己的书,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学校天台上吹风,又会配合外公的趣味,时不时当着班主任的面逃几节课。   然后,外公就会拄着拐杖来找老师道歉,走出学校之后松开拧紧的眉,摸着胡子夸他:“小伙子,这才是上学。”   江离看起来性格温润,又很好说话,事实上没有几个朋友,他总是拒绝无聊的约会。   无论是女孩子的情书还是男生的游戏,他只感觉没有意思,喜欢陪着外婆侍弄花草,陪着外公上课。   那个时候,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取于离开的离,而非外公说的:“大琴谓之离,小者谓之应。”   根本不是琴的意思,而是想让他彻底离开。   跨过安静的十三岁,在十四岁那一年的开端,江离开始在得到中失去。   江离离开了熟悉的南方,被一辆飞机载往陌生的北方。   眩晕的晕机中,江离脑中只记得外公说的话,连同宽厚的手掌拍到肩膀上的温热:“你的父亲和母亲要接你回去上学,阿离,好好的,要听话。”   什么才算好好的呢?   江离下飞机的第一刻,在助理厌恶的目光里,他抱着一个垃圾桶吐得昏天黑的。根本没有好好的,这里没有人对他有过接纳的善意。   少年的温润逐渐刻画成阴郁,他的世界不再有阳光的照入。   从别有居心的接回,到亲生母亲在面前的恶意诅咒,连同吃的肥胖的弟弟江源。   他从幻想过的善意到转变,一切都是恨得,对于江家,他没有一个不恨。   这种恨意日渐增长,最终横插在心口,遮住了光。   江源的傻气让江离得到靠近黎云和的机会,他参加黎鸣设计的考题,一脸淡然地拿下满分成为黎云和的朋友,无形间帮江家得到了更多机会,更多金钱。   索性黎云和为人并不自傲,江离松了一口气,高度精神疲惫之下回到江家收获宋月的质问:“你是不是一定要和你弟弟抢?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想回来的,江离说。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江离身上,他茫然的推开扑上来捶打的江源,浑身都很疼。   他一天没有进食,虚弱地扶着楼梯往最角落的客房走,他想拿走自己的行李,想回到外婆温暖的怀抱,想离开讨厌的北方。   江老爷子突然出现阻拦他的去路,居高临下地站在楼上,挥手让属下按着撒泼的母子,狠狠地对着高贵的夫人和少爷扇了一巴掌,叫嚣的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垂头听训。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冷漠地告诉江离:“孩子,你走不了,好好待着,有我在这儿,没人能欺负你。”   江离摇头拒绝,这些东西对他没有吸引力,北方对他似乎太不友好了,他不适合。   江老爷子当着众人的面,沉声道:“江家以后的一切都会是你的,在这儿待着。”   江家逐渐没落,江老爷子没有立得住的儿子,只能从孙子身上下手。   江源被宋月养成一个废物,他想起了远在南方的江离,派人接来,好在江离不负所望。   此后,江离意识到情感没有用,哪怕他同江源流着一样的血液,他也得不到宋月的一丝认同。   小时候,江离认为自己的妈妈爸爸在远方忙,总是乖乖的呆在板凳上望着家门口,一坐就是一下午。   事实上,关于家人的幻想,在来到北方的第二天消失殆尽。   父母可以不爱子女,他也可以不爱他们。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望着月亮,扯断了给宋月买来的手链,扔进垃圾桶里。   从那以后,江离变得越发冷漠,成为黎云和身边的好友,成为江老爷子亲传接班人,连同黎家的安女士走的很近,笑容呆在黎家比江家多的多。   在成长的很多年,江离鲜少回江家,甚至不曾想起江家人的存在,只是循规蹈矩地筹划着一切。   后来,江老爷子去世前把一切都告诉他,甚至把遗嘱和股份传给江离,直接打了江家众人的脸。 第七十三章 相遇江离×黎云逸   二十岁的江离,坐了十几小时飞机,从m国飞回来接受亲人的离世,他到达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回光返照,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等他回来,把一切告知与他。   浓厚的遗产的诱惑下由不得江家人开始悲伤,反而都在揣测分配,在律师的宣布下,不被人期待的江离反而成为了江家的未来。   走廊里,江离一身冷意打开拉门,面上覆着浓厚的霜气,再无属于少年人江离曾有过的温润,只有揭开假面的冷淡。他甚至当着众人,不轻不重地推开了宋月拉紧的手。   下一秒,一切的行为是恶意回报一样,江离竟微微笑起来,对自己的生母淡淡道:“宋女士,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我觉得不太适合你。”   江离语气轻描淡写,斜扫向她的眸中只有冷清,没再也没有任何对于母亲的尊重和期待。   江家继承人的身价翻长,他已成年合法继承,没有人再能轻易欺辱他。包括她这个母亲,都没有权利再来指导他半分人生,如果江离愿意,他甚至能够轻易踩死她这个深宅妇人。   意识到的刹那间,宋月如蛆附骨,她才知道自己真正失去了什么。   从ICU病房走出的江柔,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她的父亲失败教导了哥哥,却正确教了她。   江柔一身白大褂,忽的停在宋月面前,时隔多年,她再度审视这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人。   江柔面无表情地看宋月怀里的江源,抬头对这位昏了头脑几十年的宋月,自己的父亲遗产交给江离,不知道会被她怎样诅咒。   这些蠢人,永远看不通老爷子的用意。   她勾了勾唇,道:“嫂子,压错盘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一朝满盘皆输啊。”   由不得宋月发作,江柔已经看向自己不受关爱的亲侄子,衣着单薄,眼睛夹着红血丝,依旧一脸严肃地被人环绕,在为她的父亲处理后事。   这一切本来不该他承担,江家,永远欠他的。   可惜这些人不会有这种意识,只会感觉自己因为江离失去了什么,幸亏自己当初清醒,早些退出圈子专心做医生,平平淡淡地幸福。   江柔喊来站在门边眼眶发红的儿子,让他把自己车里的厚外套拿过来一件,前几天给儿子儿子买的,还没得及拿给他,正好给这个孩子披上。   江离今年不过也才二十岁,自己最小的孩子都比他大两岁,江柔看着优秀的侄子,轻轻叹气。   江离在最近的酒店下车,江老先生的助理提着葬礼上穿的黑色西服,没有人注意到身上还是回国的衣服,仔细闻起来有些味道。   江离的肩上依旧裹着姑姑递给他的外套,整个人充斥着肃然的气息隐藏了幽深的倦意和冷漠。   保镖紧紧守在门外保护他的安全,江离安静地脱掉衣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扫视下巴上的胡渣。   然后走进浴缸,泡着发烫的水,紧绷的肌肤得到一丝缓和,回来两天仿佛走了一辈子。   手机屏幕在桌上跳出来消息,江离打开软件,发觉黎云逸又给他发来信息,心头终于舒服一些,像是溺水的人挣脱出水,趴在岸边呼吸,显得有一丝重回人间的庆幸。   [y:有个好消息哦,我终于买到那副画了,回去拍给你看,这次纽约的画展你去了吗?]   [j:没有,我回国了,有些事情处理。]   [y:很忙吗?]   [j:很累,有一点厌烦。]   [j:能不能跟我说一些开心的事情。]   他对着充满快乐的小少爷,这样说。   祈求不远万里外的黎云逸,能够帮他佛去心尖上的恶意,只是安静的接受一切,而非成就自己的阴暗面,成为年少时期最憎恶的恶人。   黎云逸许久没有回复他,在江离都要放弃的时候,他发来一分多钟长的语音。   江离披着浴袍走出浴室,把音量调到最小,放在耳边听,隔着一堵墙外面就是保镖和助理,他像是一个拥有自己的秘密的孩子一样,开始雀跃欢喜。   黎云逸害羞的用中文给他唱歌,是他提到过的,青年的嗓音经过变声期,反而变得更加柔和。   外婆曾抱着幼时的他摇啊摇,嘴边轻轻哼着南方的儿歌,哄着他度过许多夜晚和午后,这是江离曾只字不提的旧时光。   [y:希望你可以开心^_^。]   [j:谢谢,很有用。]   江离靠在墙上,反复反转的心终于恢复安宁,归于寂静,他扬起嘴角,真心的对黎云逸说谢谢。   门外助理敲门催他,江离拿着衣服一件件穿上,面色变得冷冽,他将前往他的战场。   黎云逸向来是个乐天派。   江离不止一次看到好友黎云和一脸严肃的提着自己弟弟的书包,从低两个年纪的初中班级里面走出来,身后的小少年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嘴边挂着彩,可怜兮兮的。   黎家与其他家族的精英学校教育不同,相比之下,把孩子放入普通学校显得独特极了。   有人跟着效仿,意外发觉不太可能接近黎云和。黎家老爷子把控着黎云和的朋友关系,只放认为合适的人待在他身边。   所以,当江离看到乐天派的黎云逸,心里闪过一丝讶然,紧跟着对好友问:“怎么回事?”   黎云逸诺诺地喊了一声“哥。”白净的手指交缠着,笨拙地遮起手部擦伤,小孩子显得委屈极了。   黎云和扫了自己弟弟一眼,毫不留情地说:“体育课,自己班的篮球架位置被抢了,两班小孩打起来了,他在里面最热心。”   沈明承双手插兜_娇caramel堂_,搭着彦清允的肩膀,语气流里流气地:“小弟弟,要不要哥哥帮你打回来啊?”   黎云和抬手把手包扔他身上,神色有些危险,他道:“你还帮着打架吗?”   沈明承立刻收回话茬,抬手退一步,表示:“我就说说,别认真嘛。”   彦清允带着眼镜,勾起唇骂他:“你这张嘴真是欠。”   几个人打闹一团,唯有江离俯下身,手指夹着他遮起来的手背,又掏出口袋的卡通创可贴,动作很轻的贴在黎云逸的手背的伤口上。   黎云逸睁大了眼睛,无措地看着哥哥。   黎云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说谢谢。”   黎云逸乖乖的抬头,看着哥哥的朋友,好像是个好人。他软声说道:“谢谢哥哥~”   江离突然感觉,有个这样的弟弟跟在身后也不错,至少不会无聊。   彦清允猛地凑上去,亮闪闪地粉色创可贴,他意识到重点问题,回头问江离:“你从哪弄得卡通创可贴啊?”   江离的眼睛从小孩子身上移开,他站直身体,转头淡淡解释道:“班主任女儿给的。”   沈明承又来了兴致打趣他,黎云逸跟在哥哥身后,始终很乖的垂着头。   刚上初一的孩子背着书包,耳垂红红的,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着水光像在倾诉委屈,只是嘴唇抿紧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江离记忆中,他们最多的一次交集。   后来,他面对江家老爷子给出的选择,留在燕大或出国留学,他提着简单的行李去了m国,此刻的内心已经厌恶江家的一切。   哪怕可以走的远一点点,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得不到喘息的那些时光里,江离逐渐成长为阴郁的少年,他甚至学会用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冰凉冷淡,遮盖聪慧,装作一个普通学生慢慢长大。   到达m国的第一年,江离学会做饭,学会用英语同华人室友讲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甚至开始同远在异国他乡的黎云和几人节日祝福。   到达m国的第三年,江离得到黎云逸的消息,乘坐地铁走到黎云逸的学校门口,把一包寄过来的包裹捎给曾经的小少年。   只可惜,江离并没有见到黎云逸,彼时黎云逸正被留堂,他找自己的室友来拿东西。   大概他已经忘记自己,江离裹着一身寒气,面色苍白地想。   同时,他对友好的室友同学掏出手机,询问黎云逸的社交联系方式,用自己温和又虚伪的笑容得到了ID账号。   转身笑容消失,江离神色冷清地盯着ID账号,关上了屏幕,他全程不语地坐上地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好奇起来。   江离开始对一个说得上不熟悉的陌生人产生好奇心,他添加ID,但没有点开。   随后而来的厚重学业让他忙碌起来,这件事被他下意识关进内心的小黑屋里。   时隔半年,江离再度登上账号的时候,发觉黎云逸已经回关了他,对于自己曾经拍摄的零碎画展和生活照片表示喜欢,并且期待相识。   黎云逸像个小兔子一样,用软乎乎的语言回应他。   一瞬间,江离反复阅读着几行中文字,只感觉自己被他击中了,天真又干净的伸出手,同他问好。   江离几乎是花费半个小时,喝下一整杯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用不悲不喜的语气表示:“抱歉,你还在吗?这段时间很忙,所以没有上线。”   几分钟后,聊天对话框蹦出一个小红点。   黎云逸:“你好,没关系呀~”   江离手僵了。 第七十四章 预警江离×黎云逸   江离讨厌脱离计划的感觉,他十四岁升上高中,十六岁出国留学,二十岁留学毕业回国。   按照他预计的所有发展,他的人生里面,不会有黎云逸的存在。在生日会见到半梦半醒的黎云逸之后,再也忘不掉。   仿佛那一面,就改变了他的一辈子。   当黎云逸成为江离心头无法忘记的人时,江离已经开始无限脱离航线。   当华人室友揽着江离的肩膀,手边提着给他捎带的快餐披萨,隔着薄薄的快餐盒,散发着浓厚的黑椒牛肉香气。   江离俯身捡起摔掉的手机,混沌的意识开始清醒起来。他接过来披萨,抬头说:“谢了。”   室友笑眯眯地指了指江离发红的脸颊,靠在门边,逗弄般的问他:“江,你谈恋爱了吗?”   江离目光带着微微惊愕,他把手机擦了擦放在口袋里,提着快餐面无表情的关上门,隔着门生硬地回答:“没有。”   一览无余的表情,素有成算的江离连自己脸上的表情都无法遮掩,用一个慌字能够形容全部,这个世界上可以突然改变人的,无非是爱罢了。   室友抱着双臂,哼哧地笑了一声,对着关上的门无声道:“没有,就是快了。”   门里,江离把披萨放在桌上,继续拿起手机,同对面的黎云逸聊天,   江离做的异常谨慎,又感觉自己有些病态的执着。   从黎云逸回答他开始,内心的欲望开始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比起小孩子的好奇心,他更偏于病态的窥视感,想要了解他的全部。   江离从来不是招人喜欢的性格,比起逗笑别人,他更容易把人说哭。   中学的情窦初开时期,江离面对可爱漂亮的女孩子,逐渐意识到自己更喜欢关注男性,可惜,他不曾对任何人动心。   在江家老爷子的培养里,他只觉感情无用。   比起爱情用这个谎言圈住任何人一辈子,人生如此无趣又痛苦,江离只想在三十岁那年结束。   所有人都想努力活着,而他想努力去结束。   黎云和曾在不经意之间发现这件事,面对质问,江离没有隐瞒,他对面色如常的黎云和全盘托出,甚至有明确的计划,让人会相信他真的在决定自己的生命。   黎云和甚至担心他有一天突然离开,江离反而同他约定,老老实实活到三十岁,剩下的以后再谈。   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大概就像是冬日里穿破浓厚云层,最终撒下来的阳光,身上裹着轻薄的暖意,直接走进心里。   对于黎云逸的动心,江离感觉这样是不对的,他在每次回复之后警告着自己,只允许他有一次机会,做小孩子的好朋友就好,不要再靠近了。   记忆里的黎云逸单纯又漂亮,明明和黎云和留着相同的血,偏偏内心单纯简单,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他,依旧是与以前一样,这很难得。   黎云逸靠在公寓里舒服的软沙发上,桌子上堆积着书本和电脑,装修风格偏向于工业风。安女士在他来读书之前实地考察购买,为了就是让他有自己的空间,不因为租房而操心。   今天熬了半个通宵之后,他依旧精神奕奕地同自己的新朋友j聊天。   j这个人很独特,他并不会好奇自己的私人问题,反而只会问他专业和兴趣爱好,他很博学,就像自己的灵魂伴侣一样。   不提现实,只言喜欢。   黎云逸第一次认识这样的人,简直让他着迷极深,感觉与在国内认识的朋友不一样,两个人放在一个高度上,感到平衡感。   同时,神秘感也增添了趣味,让黎云逸感到舒服。   [y:分享一束花,帮佣阿姨带来的~]   [y:j,你是不是比我大呀,感觉你很成熟耶。]   江离皱眉,直接拍身份证截图照片,他敲了几个字:“我们同岁。”   黎云逸趴在沙发上放大照片,眼熟的一串年份,真的同他一样大呀,还怪认真的,像个内心成熟的学霸,总之不像是他这样的学渣。   于是,他捧起脸颊,乖乖回答:“嘻嘻嘻,知道了,我先去吃饭啦,阿姨今天做了大餐。”   江离应了一句,转头专心拆开自己的披萨盒,放在餐桌上。   两个人在不同城市一起吃饭,似乎在不知不觉里已经成了习惯。   江老爷子葬礼,江离站在最首位,他背挺得笔直,神情带着淡淡的悲伤,他的父亲和母亲站在后面的黑色的人群里,一眼看得出每个人受重视的程度。   沉迷研究文学的长子,连同溺爱幼子的儿媳,大概老爷子和他一样放弃他们了。   江离的视线无情地扫过,无论是演出来的悲痛,还是真情实感都已经来不及了。人一旦死亡,留下来的躯壳只会消亡,那具躯壳没有温度,甚至连面容都已改变,变得全然陌生。   大概是江老爷子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在病房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祈求江离能够守住江家。   江离垂下眼睑,手脚在寒风里逐渐变得冰凉,整个身上失去温度。   当时,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江离,恨我吧,把恨放在我身上,以后守住江家,算我求了。”   江离没有摇头和点头,他只是伸手盖上老爷子的手,他站在病房的白炽灯下,面色变得苍白。   即使努力传递温热,也感觉到了生命在眼前的快速流逝,这是一位老人为了家族做出的最大努力。   宣布死亡的一瞬间,江离在心里答应了江老爷子的要求。   江离会守十年,也只会给江家人十年,之后江家结果是落没还是成功,再也不会同他有关联,只为报恩曾经江老爷子给予的培养和尊重。   时间在日历上快速滑过,江离在参加完葬礼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搬出别墅,换下衣服赴好友的约。   彼时,黎云和刚进入集团核心,彦清允已成为公司的小彦总,手下管着不少明星,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出尽风头。   万一酒吧包厢,江离下车,面色平淡地拉开门走进去,眉眼间不带丝毫笑意,甚至沉郁起来,比起出国时更甚。   黎云和坐在他旁边,担忧道:“还好吗?”   江离揉了揉眉间,他说:“这两天,他们闹了几次,我下午把行李搬出去了。”   彦清允皱眉:“真是荒唐,今天才结束葬礼。你要不要来我那,找到地方住了吗?”   江离接过酒杯,摇头:“不用,我住酒店几天,明天准备回学校了,毕业之后再回来。”   黎云和不得不多提醒他:“还有三个月,你多,注意安全。”   江离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拒绝这些好意,他的保镖就在包厢门口站着,随身跟随。   手机在怀里滴滴的响着,他低头看了看,当着黎云和的面收起来,他按下静音,眼神停留在头像上几秒钟。   彦清允出去接人,趁着包厢人少,江离突然问黎云和:“你弟弟是不是也该毕业了?”   黎云和点头:“估计和你差不多。”   江离放下酒杯,右手撑着下巴,稀碎的目光放在闪耀晃荡的灯光上,狐狸眼滑过漂亮精致的酒杯。   他扬唇,第一次对人表述自己的真心,甚至本人就是当事人的哥哥,大胆到过分:“云和,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黎云和自己的知觉准到不像话,他放下酒杯,目光浅浅,下意识的问他:“是云逸吗?”   江离反而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方方地承认:“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做。”   江离继续说:“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突然想对人说说,明明我对老爷子没有什么感情的,他甚至就是剥离我生活的人,偏偏让我有些不快乐了。”   江离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酒杯一次次空了再满上。   黎云和神色淡漠,他却认真道:“阿离,你要过得开心,江家人不重要的,你不要听他们的话,做你喜欢做的吧。”   江离勾了勾嘴角,半倚着沙发,感觉到身体的疲倦,他开始安静的喝酒,对于这样一番话,许久没有言语。   他时常从快乐的自己中抽离出来,开始告诉自己不能再沉迷,不能再把机会给自己。   一种贪婪和一种清醒的情绪交缠,仿佛他的人生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江离喝的半醉,保镖架着他去酒店。   江离整个人陷入松软的被子里,他抱着手机,头脑昏沉,把电话打了过去。   学校,黎云逸急匆匆地从下课的人群里钻出来,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呆着,稳了稳嗓子,接起电话:“喂?”   男人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显得有些迷人:“下课了吗?”   黎云逸脸颊发红,他闷声说:“对,你喝酒了?”   j笑了起来:“喝了一点点,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黎云逸干巴巴的说。   “我不太好。”j叹气起来,声音像贴在话筒上,他感觉自己耳朵酥酥麻麻的。   “怎么回事?”   “我太想你了。”j轻声道。 第七十五章 奔现江离×黎云逸   黎云逸低下头,嗓音软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承认:“我…也想你了。”   江离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小表情和细节,他记得住同黎云逸的每次见面,记忆是人类身上自带的活体相册,能放下许多东西。   江离缓缓闭上眼,仿佛感到真实的黎云逸坐在自己眼前,面容依旧是几年前的稚嫩乖巧。   “你是不是喝酒了?”,黎云逸问。   怎么办,太想见他了,他变得想要更多了。   江离应了一声,侧躺在床上,下意识回答:“喝的不多。”今晚,他喝了足足一整瓶洋酒,把彦清允价值不菲的珍藏喝了干净。   黎云逸清爽的笑起来,戳穿他的谎话:“j,你在撒谎,喝的不多才不是这样的。”   江离摸了摸鼻子,晕晕乎乎地坐起来,单手撑着床:“抱歉,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不是故意的。”   黎云逸找到一处僻静的花园,坐在小石凳上,放下专业书:“j,你很伤心,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江离愣了一下,嗓音透着对荒诞人生的无奈感,他抬起下巴,对着眩晕的白炽灯,道:“原因吗?很多原因吧。”   黎云逸抓紧手机,安静道:“慢慢说,好不好?”   江离沉默了一会儿,英俊男人的气质,仿佛变得落魄又带着野性,黑色的衬衣解开,露出苍白又劲瘦的胸膛。   曾经,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带给他归属感。   他流浪在这个世界上,命运一般停在黎云逸的灵魂面前,俯身给予深吻。   江离站起来,站在俯瞰城市风景的落地窗前,像他得到的所有权利。   “逸,我出生在一个很富贵的家庭,我从小跟外公外婆长大,没有见过一次我的父母,但是我过得很快乐,我不需要父母存在。   后来,他们需要我解决一些问题,爷爷把我接回来继承和发扬企业,我的母亲讨厌我,认为我夺走了弟弟的东西。   在这个家里面,爷爷算是唯一个,既利用我又保护我的人。虽然我得到的一切,已经被他标好了代价……”   江离呼吸一顿,他揉了揉眉,近乎纯净到没有任何神情,他只是道:“三天前,他去世了。”   江离不恨他,甚至不讨厌他,只是太疲惫了,苦于面对这些事情。   电话那边,黎云逸轻轻叹息,只感觉心口闷闷的:“j,你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或许,怀念他也是尊重自己。”   黎云逸擦了擦眼角不断流出的眼泪,他心里有些不高兴,嘴里依旧在宽慰着对方,就差骂一家子都是小人了,气的眼睛红红的。   “哪怕我们没有见过面,你在我这里依旧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没有因为这些遭遇而去怨恨对方,更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措施,你是最正确的。”   j笑了,沙哑的声音响起,男人开始反问他:“是吗?你在哄我吗?”   黎云逸哼了一声,开始小声嘟囔,字里行间为他打抱不平:“你是君子,我是坏孩子,要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才不搭理他们呢,指不定怎么样反击。”   我才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情,江离压低声音,悄悄呢喃着话语。   可惜黎云逸没听清,又撒着娇哄了他几句,让他赶快去睡觉,喝醉酒不要瞎跑了。   不知多久以后,江离抱着电话迷茫地钻进被子里,睡醒时整个人散着一身酒气,还有皱皱巴巴的衬衣,乱七八糟的样子。   江离只记得最后黎云逸软声说:“等你回来,我们见面,好不好?”这句话是一种试探性的邀约,江离一向苍白的脸色,开始多了几丝人气。   江离一身舒服休闲的T恤配运动装出现,助理提着行李箱跟着身后下楼,一行黑衣人在电梯口,目的只为保护他去机场。   普通人十分咂舌的场景,江离变得习以为常,毫无波澜地接受安排,像个完美的机器人一样。   江离在机场登机前,意外看到几天不见的亲人。   宋月穿着价值不菲的高定连衣裙,他的弟弟江源则不情愿地套着衣服,脚下踩着一双lv拖鞋,邋里邋遢的样子,看的江离直皱眉。   宋月推了推江源,江源忍着不高兴,对即将离开的亲哥哥说:“哥…我帮你管公司吧…反正你现在去读书了。”   要不是江离突然回来,自己说不定早就继承家产了,哪里还要对他卑躬屈膝,简直烦死了。   江离冷嗤一声,斯文矜贵的面孔透着冷冽的气质,高领运动服遮住漂亮的脖颈。   “不可能。”江离扬手,从身后接过自己的行李箱,他还是低估了这家人的厚脸皮程度。   只要想起来自己同他们有一样的血液,会感觉太恶心了。   江源脸色一僵,抬手把手机砸在江离背上,趾高气昂地:“给我什么脸色呢,我才不想你是我哥呢,连分给我一点都不分,抠门死了。”   江离转身抬起脚,把他的手机屏幕踩得粉碎。   高傲英俊的面庞浮上桀骜不驯的气息,他掏出纸巾,把手机反手砸回去,直接相同的摔在江源的背上。   江离眼神讽刺地扫了一遍他的身材和面孔,他道:“你太丑了,江源。”   “别误会,我说的是你的心,以后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不会给你的。”   “你在我这里,只是一个废物。”包括面色慌张的宋月,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阻拦他带着斯文的辱骂。   江离挥手,让保镖拦下他们,面无表情的提着行李箱登机。   江离在他们面前再度离开了故土。   事实上,他只感觉到了轻松,毕竟那片土地上,有一个单纯漂亮的小孩子在等着自己。   j在准备论文期间生病了。   黎云逸得知消息,紧紧蹙起眉,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心情,饭开始吃的少起来,小脸瘦出尖下巴。   床头亮着暖色的落地灯,黎云逸揉搓着抱起抱枕,发去一串语音,又担心自己打扰了j的休息。   一时间,他的心里变得酸酸涩涩的。   乖巧的面容带起一丝踌躇,白净的两条长腿夹着被子,又埋起头开始祈祷,希望j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黎云逸的祈祷,似乎在上帝面前快速起了作用。   十分钟后,j的电话拨了回来,他的嗓音有些虚弱的暗哑,连续的低烧让j的精神状态变得低迷起来。   j像是在同他撒娇,吐槽了许多m国在医院的无厘头见闻:“刚输完水回来,打包了一份热可可,药太苦了。”   y下意识哄道:“赶快吃药睡觉,这样好得快。”   j心尖隆起幸福的泡泡,反问:“知道了,在担心我吗?”   y:“当然…也不是…想你快点变得健康。”   j失望的叹息一声,孤家老人一样的可怜:“不担心我啊。”   y急匆匆反驳:“担心。”   过了一会儿,j勾唇,他说:“天气变得暖和了,我好了之后我们见面,好不好?”   y愣了一下,他立刻答应了,然后害羞的挂掉电话,红着脸颊埋在被子里。   黎云逸的生活里没有很多意外,他天性很爱玩,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漂亮的会说好听话的小孩子,只是时不时会闯出意料之外的一点小祸,然后被自己的哥哥提着回家认错。   与人网恋这件事是意外,同男人网恋更是意外。   他竟然会喜欢上男生,在他的人生里简直神奇极了哎。   在约定时间的前几天,黎云逸试探性的打探j的喜好,怕自己穿的太隆重又太简单。   j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一点明路都不跟他说。   黎云逸毫无头绪,只能选了适中的一身,然后懒洋洋的期待着到来。   江离虽然表面什么都没说,私底下还是拿着几套衣服问了朋友,得到了不用改变的结论,强装的若无其事,心里却使劲打鼓。   江离同黎云逸约在他的学校门口,并且提前一个小时乘坐地铁到达。   天气突然下起了雨,江离走到便利店买了一把伞,站在路对面时不时看向对面。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里面是矜贵又疏离的白色衬衣,握着手柄的指尖透着一丝病态的白,这是这段时间呆在屋里写论文,一步不出门的成就。   隔着蒙蒙细雨,江离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微微垂头,遮住了勾人又显眼的狐狸眼,只露出下半张脸。   时不时有人搭讪,江离冷脸拒绝,显得冷漠极了。   江离并不能确认黎云逸记不记得自己,但无论哪一种都会让他感到一丝幸福。   黎云逸把包遮在头上,小跑着走出来,扫视四周。   江离轻轻挥手,看着他的小青年脸红着跑过来钻到他的伞下面,却不记得问问自己是不是j,头都不敢多抬起来。   j温声道:“怎么不带伞?”   黎云逸难为情的说: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很好。”   j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把黎云逸的手按在手肘上,动作并不算暧昧,可是却很意外。   j稳声道:“今天降温,我们去小酒馆,可以吗?”   黎云逸乖乖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第七十六章 咬痕江离×黎云逸   黎云逸手指停在江离的衣角上,似乎能够闻到对方身上隐隐约约的一丝淡香。   沉木的气味散在淅沥沥的雨中,反而更沉浸与安静,一如j给人的感受,让人着迷的感觉。   雨水滑过肩膀落在地上,激起淡淡的水花,江离默默把伞移了移,遮住会落在黎云逸身上的雨。   简单的动作仿佛加上了浪漫的色彩,就连天上滴落的雨滴变得不再让他们厌烦。   去的地方很简单,在黎云逸学校对面的小酒馆,据他本人说评价不错,深受广大校友的喜爱之类的。   江离查过,属于普通学生消费水平,似乎对面的小少爷以为自己很穷,费尽心思给自己省钱。   江离只能接受这份担忧,坦然赴会。   黎云逸鼻尖微红,白净的面颊浮上清浅的红晕,坐在吧台前点酒,仿佛未喝酒,人大概已经醉了。   江离坐在刻意把灯光调成昏暗色彩的角落软椅上,他脱掉黑色风衣,露出骨节清晰的手腕,内搭的白衬衣衬得人精致又冷淡。   在一群西方面孔中,江离的优越气质格外引人瞩目,让人的目光只会停在他的身上。   小少爷皱起面孔,脚步微微停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带他来错了地方,这些无关的人太多了。   黎云逸在他面前坐下来,故意遮住了后面的视线,随口干巴巴地闲聊:“论文答辩通过了吗?”   江离面前只有他,狐狸眼透着一丝掩饰的狡黠,他笑了笑,回答道:“通过了。”   黎云逸的一双眼睛紧张的看他,仿佛被电到了,他顺手就拉过刚刚端上的调酒,又不小心呛了一口,感觉自己更丢人了。   好在j的态度温柔极了,没有任何笑起来的意思,黎云逸羞涩的低下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题了。   “我感觉你很可爱。”j说。   “你很温柔。”y道。   事实上,他们在昨天刚刚重复过这样的对话,彼此不言而喻地扬唇,配着酒水逐渐聊起来。   这是黎云逸第一次见到网友,甚至可以说是第一个喜欢的人,他这么好,好到让他的心脏激烈的跳着。   酒过三巡,黎云逸眼睛亮晶晶的,听着对面的江离同他讲画作,就像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   江离在艺术上的造诣,多亏于外公外婆的栽培,才能保持身上的艺术知识和素养。   稀奇的是,他的喜好竟可以与黎云逸不蒙而合。   北罗突然出现在小酒馆,他熟练的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揽着黎云逸的肩膀坐下来:“来,介绍介绍。”   北罗眼神不愉的扫过面前的陌生男子,传说中黎云逸的约会对象,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一位人物。   黎云逸无奈的给江离介绍自己的酒肉朋友:“我朋友,北罗,你来干嘛?”   江离浅浅一笑,面上丝毫不为所动,黑沉的眼眸带着摄人心魄的冷清一闪而过。   江离举杯同对方碰了一杯:“你好。”   北罗热切的跟黎云逸聊天,时不时故意看对面一眼,隐隐的挑衅。   江离反被冷落下来,但没有让人发觉自己不愉快的情绪,他只是撑着下巴,细细打量他们。   不经意的把每个细节记在心里,甚至亲自去点酒送到面前,脾气意外的好,黎云逸有些惊讶。   北罗不是故意跟来的,他在包间里面玩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就碰到熟悉的人影。   仔细看,哪想到昨天拒绝邀约的黎云逸,正坐在那边笑盈盈的同对方说话,心里立刻不快起来,想知道谁能有这样的面子。   此刻朋友过来拉着他去下一场,北罗嘱咐几句注意安全,黎云逸一头雾水的答应下来,转头问江离:“什么意思啊?”   北罗离开后,江离坐到他旁边,用行动表示这句话。   暧昧的光线下,j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钳住他的腕子,不轻不重的吻了下来,他扬手,黎云逸倒在他的怀里,无措的碰到硬、挺挺的胸膛,脸色更红了。   小酒馆的角落里,所有言语被吞噬于唇舌间,j的吻生猛又纠缠,像要把他拆穿入腹。   黎云逸慌了,是一种小孩子做坏事的慌乱感,茫然又慌乱的揪着衣服,像青春期时叛逆的事情,有点喜欢又害怕父母知道。   j的唇离开他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往后倒,所幸j拽住他。   黎云逸半趴在江离的怀里,整个人懵懵的,唇上覆着一层水光,神情像是恹恹的。   “我唐突了,抱歉。”j开口说。   “没有,我愿意的。”黎云逸看向他漆黑的眉眼,有些不对这句话,他们是平等的,自己没有推开,也是愿意的。   j摸了摸他乌黑松软的发,感觉他很乖,抬手拿起纸巾擦掉黎云逸唇角的碎屑,单薄的嘴唇抿得很紧,仿佛在做很伟大又严肃的事情。   就在黎云逸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江离手指滑过他眼角的微红,捧着脸颊再度吻了上去,温暖的触感,肌肤间相互摩擦,在暗暗唱着情歌。   黎云逸主动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眼神开始变得湿漉漉的,奶猫一样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来。   小家伙问:“j,你喜欢我吗?”   j安抚般的摸着他的背脊,闻言顿了顿,反而轻轻笑了起来:“当然喜欢你。”   之后的发展则是脱离轨道,向来只知道闯些小祸的黎云逸,竟拉着j去酒店。   站在前台开房的时候,黎云逸肩膀上搭着松松垮垮的外套,害羞的拿过房卡,一直低头看着地毯,生怕再被任何熟人看到,告到哥哥那边去。   j像是读懂他,只是不远不近的走在他身侧,神情像是去做什么科研报告,严肃并且非常正经。   迈入房门的一刹那,黎云逸把他按在墙上。   透过门缝的光线,昏暗的室内里,借着酒精的效果,黎云逸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江离的面颊。   黎云逸问j:“我好看不好看?”   “好看。”j说,手指握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触碰,喜欢珍惜极了的样子。   “你可以亲亲我。”黎云逸想了想,干巴巴的回答。   事实上,他不会这种事情,耳尖在黑暗中红的很自在,自己没有开灯好像是对的。   “好。”j声音哑了下来,他一边回答他,一边手指从腰间往上动起来,惊起来一阵酥麻感。   T恤盘成一团,露出白净松软的腰,j的手停留许久,又故作矜持的掐了几下,手感很不错。   黎云逸开始后悔了。   这样的挑逗下,主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瞪着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流着几滴眼泪,委屈地看着他,哀求道:“别这样儿。”   j轻笑一声,揽着他的腰,俯身亲吻脖颈,身体酥麻又难受,呻、吟声音从嗓子里传出来,给人黏黏腻腻的感觉。   j不容拒绝的抱着他的腰往前走,黎云逸整个人躺在床上,身下是柔软的被子,脑袋嗡嗡的一片杂乱声,透过昏暗的床头灯,看到j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黎云逸一声不吭的坐起来,背着身体脱掉自己的衣服,他转身,正好对上j的视线。   他语无伦次的说:“做吗?”   j点头,一切变得更乱了。   最后几乎是黎云逸求着他停下去浴室洗澡的,全身简直痛的不像话,给二十岁的黎云逸留下巨大阴影。   黎云逸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四岁了,面前的j更加优越。   曾经消失的人以哥哥朋友的身份出现,又是自己如今的老板,他只感觉现实比艺术创作更加荒诞,怪不得妈妈念叨江离的时候,自己听着感觉有些耳熟。   “为什么要骗我呢?”青年的声音无措又可怜,他听到这句话,同江离站的距离更远了。   黎云逸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再同江离多说,他放下文件夹就走:“j,我不记得你了,这是一件好事情。”   脚步慌乱到几乎绊倒自己,他以为骗了自己的人,堂而皇之出现在他面前,观察他的生活,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他顶着一张相似的面孔,自己没有发现。   江离只是摘掉眼镜,露出遮掩的狐狸眼。   他面色淡淡的,身体靠在椅子上,任他离去。   常年安静的总裁办公室前传来一阵惊呼声,黎云逸跑出来的时候太快,直接迎面撞上推车,脚腕狠狠地碰到铁架子,他摔在地上,面前洒落一地文件,看着就糟心。   小少爷整个人气的发颤,这辈子的委屈都在江离这边受够了。   于是眼泪落了下来,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残着脚坐在地上捡文件,眼眶红红的,助理姐姐都开始心疼起来,劝他别捡了,快去看看脚。   小少爷正在气头上,一点都不想答应,埋头捡东西。   助理姐姐连忙跑去找老板。   三分钟后,江离停下观看他的动作,走过去弯下腰,直接不声不响把他拦腰抱起来。   “你别管我。”黎云逸推着他的手,眼泪不要钱一样滴在他的手上,衬衣上。   “只给你看看,不然,我找黎云和带走你。”江离冷淡威胁道。   黎云逸更气了,他张口咬在江离手腕上,围观到的助理姐姐惊了。 第七十七章 揭穿江离×黎云逸   黎云逸像一头发脾气的小兽,放出自己所有的刺攻击面前的男人,只是气的迷糊,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咬上去。   黎云逸打他的胸膛,红彤彤的眼睛又垂下来,综合起来简直快气死了。   江离忍着疼,他快步走进屋,随手把人扔在沙发上,让助理安排医生给他看。   黎云逸被迫待在这里,他只要看到江离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攻击他,想要骂他。   曾经刻意不去想的记忆和感情再次出现,他只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当初一个小丑一样,看他一无所知的做他的助手,傻傻的跟着他上班。   几乎有无数次机会,江离能够告诉他自己就是j,可是江离没有,也是自己太傻了,当初就不应该和j交朋友。   想到这里,黎云逸带着怨念的目光更深了,他几乎忘记自己肿胀发疼的脚腕,想要再度夺门而出,远远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可惜这个计划,在刚刚起身就卡在沙发边,无声夭折,一时间他更难受了。   江离在休息室掀开衣袖,皱着眉看着血迹斑斑的牙印,拿起抽屉的纱布和碘酒消毒记下随便系上。   江离快速做完一切,他透过门缝看外面的场景,小少爷气的直捶抱枕,又眼眶红红的抿紧嘴。   江离拉开门,黎云逸立刻背身对着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的样子,还说:“我不会感谢你的。”   江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语气淡淡地:“不需要你感谢我。”   黎云逸哼了一声,手掌因为疼痛下意识的紧握起来,细枝末节的小动作没有隐藏成功。   江离扫过,他走过来蹲下来,姣好的面颊近到咫尺之间,他指尖挑起黎云逸的白色袜子,狐狸眼注视着白肿的脚踝。   “你!你别碰我。”黎云逸低头,急忙拉着裤脚躲开,像只兔子一样往旁边挪,只是步伐有些慢。   江离一言不发地看他,眸色幽深暗沉,他收起了那只碰过的手,摩擦着触碰过的触感,他背手放在身后。   黎云逸谨慎的看他,生怕江离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一样。   助理拉着医生急匆匆赶过来,江离往后退了脚步,果真没有碰他,黎云逸得到了一丝喘息。   医生简单处理了黎云逸的伤势,嘱咐他今天按时冰敷,吃消炎药,然后好好休息。   江离始终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目睹,助理惊的一身汗,最重要的是,为了这个小伤江总推掉上午的会议和中午的餐会,怎么看黎云逸在江总这总是与众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屋里面一瞬间空了下来,助理送走医生,跟着去诊所开药。   江离问他:“能自己下楼吗?”   黎云逸单脚站着一蹦一蹦往门外走,倔强的拒绝帮助:“我能。”   门外的职员推来仓库的礼品样品轮椅,黎云逸扶着们,惊的回头看他,江离淡声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还要抱你下去吗?”   “司机在负一层门口,他会送你回去。”黎云逸撇撇嘴,坐在轮椅上,扶着轮椅上的扶手往电梯间龟速挪动。   江离没有动,他只是按下轮椅,开口接着提醒:“给你一个星期养伤,记得回来上班。”   黎云逸下意识拒绝,他不想再来这里了。   江离突然俯身,似乎冰凉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垂边上,声音离得很近,只要他回头,就能吻上他的脸颊。   黎云逸一动不动,意外感到一丝来自深渊的凝视感,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充斥在江离身上的气息。   江离仿佛盯着他许久,紧绷的情绪攀升到山峰后,意外松懈下来。   江离说:“你可以不来,只要跟你哥说。”   说,怎么跟我哥说。   说在国外自己跟一个人网恋,甚至第一次见面就开房了,结果隔天放假回国,对方不知所踪,消失几年后明晃晃出现在自己面前,说那又怎么样。   亲爱的哥哥,你知道吗?这个人还是你朋友,我还以为他消失这么久已经死了呢。   不仅被骗身被骗感情,还在他面前摔倒,最后只能坐着轮椅离开,简直毫无面子和威风可言。   黎云逸闭门不出第二天,他开始烦躁的回想当天的记忆,身上是穿了两天没脱的卡通睡衣,整个人靠在轮椅上,简直颓废又荒唐极了。   门滴一声拉开,黎云逸震惊的抬头,发觉江离出现了,他正想说什么,江离放下提着的食材移开遮挡的位置。   “妈妈。”黎云逸茫然的喊安女士。   安女士伸手推了推他的脑门:“你呀,受伤怎么不跟妈妈说呢,还是小离刚才在超市遇到我说的。”   黎云逸按紧扶手,眼睛意外停在江离身上,慌乱的解释:“我…小伤,是我懒得起来走,没事的。”   “小离,中午在这里吃。”安女士摸了摸他的头,提着食材去厨房,留下站在门边的江离,黎云逸不算无人问津,收获两个目光。   安女士解开外套,笑眯眯的对他说:“妈妈给你煮猪脚汤,喝完就好了,乖。”   “进来吧。”黎云逸无奈的说。   江离摇摇头,他拉开门准备走了,黎云逸喊住了他:“不用走,我妈让你来就来吧。”   江离身形消瘦,他扬唇,依旧拒绝:“不用了,你好好吃饭吧。”   黎云逸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离开,提着门口的蔬菜袋进对面的公寓,哐当一关门声。   也是,黎云逸单脚蹦回轮椅。   没事的,江离素来心有成算,他早有耳闻这人能够算计的心思,一步套一环,他的人生哪里轮得到自己担心他呢。   哪怕他们曾经有过接触,他现在不一定也没有别人。   自己不是重要的,他想。   黎云逸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走神的看着动漫电影。   安女士把食材放在灶上慢炖,擦干手走过来,问小儿子:“小离呢?”   “啊,他走了。”黎云逸说。   安女士叹气,眼神透着无语:“……让你留人都留不住。”   黎云逸:“想走我才拦不住,他在对面住着呢,你想让他来就喊他嘛。”   安女士抬手把他的电影退了出来,跟自己缺心眼的儿子聊:“今天是小离的生日,而且人家跟你一样大,这都不知道吗?”   黎云逸喃喃自语,低头回想:“我好像是不知道…”   不对,他看到过江离的身份证,不是这天啊?   好像是五月份,已经过去了。   他还曾计划过同j过生日,得知时候,只收获错过的消息。   j与江离完全无法在他的记忆中重合,在他眼里这分明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体。   黎云逸揉了揉脑袋,他问:“那江离比我哥小两岁啊?而且,他生日不是今天吧。”   安女士给他解释:“不是今天,但是小离长大后认为是今天。”   “小离出生的时候,宋月对他很不好,这种日子没有纪念的意义,外婆把他接回家的那天,小离认为是他的生日。”   “他与我一样大?”   这个问题才是他一直忽略江离与j相似的原因,认为只是长得类似风格的人。   安女士看了他一眼:“小离聪明跳级读书,还是压着没跳更多的,你就算了。”   黎云逸无话可说,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安女士去对面喊江离,向来得安女士喜爱的江离正披着居家的休闲服,白净的手腕上裹着一圈纱布,面色微微苍白。   江离垂下手腕,微笑:“阿姨好。”   安女士目光很是温柔:“小离,饭快做好了,赶快来吃吧。”   江离摇头:“不用了,阿姨。”   安女士说:“小逸在家等着你呢,你不来我就不喊他吃了。”   江离愣了一下,言辞之下推拖不过,跟着安女士进对面的屋子。   阳光洒满的餐桌前,黎云逸安静的夹菜吃,只字不提自己摔倒的原因,他才不想同江离的说辞撞到,把自己同他有过的关系暴露出来。   倒是安女士同江离聊得很愉快,江离这个人在黎家眼里,各有各的好,意外到了黎云逸这里卖不得几分好了,倒是又爱又恨,不知道怎么面对。   江离看他,他会紧张。   江离装作不认识,他会烦躁。   黎云逸小时候最喜欢做的游戏是捉迷藏,偏偏自己喜欢家里养的那只布偶猫,每次的撒不开手,非要抱着躲起来,折腾的性格很软的猫害怕他。   然后,猫咪软绵绵的叫起来,他躲得最深,却第一个被找到。   喜欢会受伤,又不想松手面对,是他身上常年存在的问题。   哥哥形容他优柔寡断,以前黎云逸不懂,现在反而明白了。   只需要他狠起心,哪怕江离再厉害也不能靠近他分毫,他们之前才是真正的毫无关联。   黎云逸的眼前模糊一片,他竟然当着江离的面躲着哭了起来。   “小逸。”安女士敲门喊他。   黎云逸躲在被子里,闷声说了一句:“我睡了,妈妈。”   门再度敲了起来,他听到江离疏离的嗓音,他说:“我们谈谈,黎云逸。” 第七十八章 哥哥江离×黎云逸   江离什么都知道,他看得穿小少爷掩饰的表情下,每一个举动所蕴含的意义和表情。   所以,当那人明明不方便,还是固执的蹦着跑回屋躲着时,江离的心里仿佛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想坦白一切,跟这个人好好聊聊。   江离送走出门逛街的安女士,独自把碗筷刷完,走到二楼卧室门前。   黎云逸藏在被子里,听到开门声,眼皮轻轻颤了颤,身体僵着不敢动,呼吸停顿几分。   此刻,他一点也不想见到江离。   可能因为,太狼狈了,可能因为,他总是无条件的对江离心软。   黎云逸怕极了,他怕重蹈覆辙,他怕度不过心里的常年屹立的坎儿,他怕触碰到江离如浓墨挥洒的复杂人生。   江离拉开黎云逸的被角,沉静的目光浅浅落在他的身上,那人故意闭着眼睛,只可惜颤抖的眼皮暴露了真实,竟然怕自己到装睡的程度。   江离给他盖上被子,冰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黎云逸的头发,他不舍得停留几秒,立刻不留余地的快速让自己离开。   江离坐在床边,他淡淡开口:“黎云逸,当初我没有故意不联系你,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刚下飞机我就脱离了网络。”   “后来,我飞到你的学校去看你,看到你过得很好,我没有准备再突然出现你的世界里。”   “至于,为什么和你认识却不告诉你,可能因为没有必要吧,你看,你见到我那么多次都想不起来这个人,说明已经过去了。”   “派人观察你,只是为了照顾你,报告都在黎云和桌上。”   江离收回看向被子的视线,他轻轻整理衣角,站起来对他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门再度拉开,江离身上最后的暖意随之流逝,他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黎云逸的公寓,就像他撇开黎云逸的所有话一样,不给自己的感情一点机会。   黎云逸拉开被子,一双眼睛无神的往天花板望去,回想所有的话,他又紧紧磨着后槽牙,跟我没关系?那我们之间的过往算什么?   黎云逸掀开身上的被子,他感觉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甚至他的一切感受都想烟云消散了。   索性大胆起来,黎云逸半撑着床边的担架,快速往对面走,咣当一声关上对面的门,他大力的伸手敲江离的门。   “咣!咣!咣!”   江离穿着家居服开门。   黎云逸撑着担架,面色冷酷无情,非常帅气的擦掉眼角留下的泪痕:“别说话,我问你。”   江离双手插兜:“说吧。”   黎云逸气呼呼的:“你以前对我的感情是骗我吗?”   “不是。”江离道。   黎云逸想到最近的网恋老手,他皱眉,眼神打量对方的优越面孔,难不成是个渣男。   黎云逸不耐的问道:“你经常网恋?”   江离抿嘴,沉默寡言起来。   在他的眼里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意思,黎云逸身体猛地上前,把他半压在门板上,一定要得到对方回答的姿态。   江离扶着他摇晃的胳膊,清冷的面孔微微浮上红意,离得太近了,他承认道:“我只有你一个。”   黎云逸“哦”了一声,快速扶着门自己站起来,扬手离开他的家,似乎只想得到这个答案。   事实上,那时,黎云逸只不想自己的恋爱史上多一个渣男,他自觉的把对江离的感情收了起来,只想追问对方的态度,然后,转身自己舔舐伤口。   江离刻意隐瞒起来的事情,全部被黎云逸从哥哥这边知道了全部,包括他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永远一个人,为什么来到自己的身边。   “阿离当初回国,是被他们家人监禁起来,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   “一个人很正常,阿离被很多次欺骗过,他大概是最不相信感情的人。关于他喜欢你一直都知道,他喜欢你很多年了,只是单纯的喜欢。”   这种爱,几乎单纯到像叶子喜欢太阳,来自一种生命的本能,没有打算用任何欲、望去玷污。   可是,后来黎云逸的主动靠近成为一切开始的源头,江离永远记得,那天黎云逸笑眯眯的同他问好,说没有关系,下午又与他吐槽难吃的外卖。   曾经大量事实证明,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其他形式,爱也一样。   人们不会轻易放弃喜欢的人和事物,除非心生厌倦。正如江离对他的喜欢渊源已久,所以,他走近自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黎云逸主动靠近江离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双面付出开始,江离曾经爱着他,曾经追逐他,曾经默默守着他,心里的恶魔也因此锁住。   黎云逸的手拉过来的时候,江离的心也变暖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星期后,黎云逸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当这个动作开始,江离就知道黎云逸对动心了。   黎云逸跟着江离站在门边,表情依依不舍的,小孩子一样靠在他的肩膀边蹭着。   江离按开密码,转头用手摸了摸下巴,他笑眯眯的试探着逗他:“在这边睡吗?”   黎云逸僵了一下,又自然的扬唇,同他打起商量,上次的教训过于惨痛:“唔,好,但是要听我的。”   黎云逸一进门,门立马被江离锁上,连跑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当黎云逸对提出回去拿睡衣的条件时,江离两只手抱着他进入换衣间,架子上全部挂着吊牌的新衣服,左边的睡衣已经被他亲手洗过,散发着洗衣液的淡香气。   黎云逸埋着头,喃喃道:“我失算了。”   江离的大手摸了摸他松软的发,提着一件纯棉的米白色卡通睡衣,伸手把他放在床上。   江离的手常年很凉,此刻指尖的冰凉变成情感的催化剂,像系礼物盒一样,把玩着他的一切。   手指滑过肌肤,江离气质严谨,一下一下的扣上米黄色的圆扣子。   黎云逸不明白他这种癖好,只是乖乖的坐在他的怀里,看江离为他脱掉衣服又穿上。   估计最后还是会脱掉,他想。   空气中的情感因子快速升温,黎云逸卷缩起脚尖,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给他吹头的江离。   呼呼的风声充斥在两个耳朵里,他撑起下巴,美色就在面前,他舔了舔唇角,指尖拽着江离的冰丝睡袍,故意滑进里面摸他的腹肌。   江离的面容一半隐藏在吹风机里,狐狸眼闪过稀碎的光,猎物不自知的晃动着手,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对什么样的厮杀。   给点甜头吧,他轻轻拂动黎云逸的湿发,唇角几不可见的上扬起来。   黎云逸的小腿摇晃在江离的腿边,他故意没有给黎云逸穿上长裤子,观看审视这细白的脆弱的样子,需要他用心的疼爱。   江离浓密的睫毛垂下来,他摸了摸黎云逸的后颈,冰凉又舒服的感觉,黎云逸不自觉的又看了他一眼,纯净的眼神是能够杀他的利器。   下一秒,江离关掉吹风机,屋里恢复安静声,江离把插头拔掉,吹风机放入抽屉里。   江离的手关上抽屉,黎云逸仰头靠在椅子上,两条腿交叠,无辜的看着忙碌一阵的人,眨眼表示:“谢谢啦。”   江离俯身靠近他,一双狐狸眼离得很近,他仿佛在表示说:“不够呢。”   黎云逸哼了哼嗓子,非常缓慢又吝啬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快速挪开。   江离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他抬手把黎云逸抱起来,两个人坐在旁边的床上,黎云逸又呆在他的怀里了,一脸无辜的看着江离拿出床头柜的工具,眼神变得畏缩起来。   黎云逸趴在床上,刚穿上没多久的短裤脱下来扔在角落里,显得可怜兮兮的,他听到江离暗哑的嗓音:“喊我什么?”   “哥哥,哥哥。”身体被异物侵占的一瞬间,黎云逸喊出江离教的称呼,显得又乖又嫩。   江离低下头同他接吻,一点点用温柔的行动安抚着流泪的小少爷:“疼咬着我。”   黎云逸闷哼一声,两条腿盘着他的腰,僵硬的身体渐渐缓了下来,他红着脸不情愿的说:“我不疼了,你来吧。”   江离猛的进入,黎云逸全身一阵酥麻,意识都开始变得茫然,眼泪不受控的流出来,湿漉漉的眼神激的人甚至开始变化,口不择言的求饶。   黎云逸擦了擦眼泪,他执着的抓着肩膀,问没有提过的问题:“你爱我吗?”   江离吻了吻他的眼睛,他郑重的说道:“我爱你。”   曾经掩盖的感情铺天盖地的奔袭过来,几乎冲掉黎云逸有推起来的防御墙,江离眼中的爱意滑过身体充满他的心口,心口暖暖热热的。   一片昏暗中,心头的那份感觉告诉自己,原来也被这样细心珍视过,在他单纯的年代到青年时代。   我永远爱你,你是我人生里多出的太阳,甚至补足了一直以来缺失的一块。   江离的人生不可思议的拥有了黎云逸。   从那刻起,他想永远拥有他。 第七十九章 失踪江离×黎云逸   江离身上是脏兮兮的衬衣,漂亮精致的面孔此刻很是狼狈,脸颊上巴掌印和灰痕交错,紧抿的唇沾着血丝,像是染上脏污的白色布匹,让人不自觉心疼他,想要擦拭修复。   江离脚脖上缠绕着厚重的铁链,另一端绑在椅子上,大概是反复强硬的挣扎,脚腕上的肌肤流出鲜红的血液,透过黑色的袜子,结起红色的血块。   江离晃了晃铁链,冷冽的一双狐狸眼抬起来,对着录像的视频机器不屑的笑了起来,触目惊心的美。   强烈的疼痛感下,黎云逸意识到。   ……   他的爱人即使深陷泥潭,眼神依旧明亮。   黎云逸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手边的手机已经冰凉,肩颈睡姿不对落枕,疼的一点不能动。   整个屋内依旧是浓郁的黑色装修风格,黑色的窗帘垂在地板上,一点光线不露出来,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黎云逸缓慢的翻过身,身上还是凌晨的西服套装,皱巴巴的套着,他头疼的摸了摸宿醉后的太阳穴,身体蜷缩在沾着江离气息的被子里。   他很害怕,也不不知道怎么做了。   江离失踪了,在他提交申请休假的邮件之后,整个人失去与所有人的联系。   黎云逸试图闯入他的家,甚至通知正在休假的哥哥,还有江离的助手、朋友询问下落。   黎云逸迫切的想要找到江离,他什么前程,什么能力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要江离。   在昨天晚上醉酒后,他竟然成功的进入江离的家,屋里仿佛惨留着江离的气息,一瞬间包裹了他。   朦胧间,黎云逸突然头脚冰凉的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江离没有不要他,甚至密码一直是他的生日没有变过。   一间间屋子看去,屋里的陈设似乎没有改变,只是常年关紧的卧室里粉刷成黑色,密不透风的黑铺天盖地袭来。   黎云逸下意识仰头,他打开手电筒对着墙壁,发觉这间屋子一个灯都没有安装,冷清沉郁到极致。   刹那间,黎云逸明白很多,他的心口疼起来,身体无力的倒在床铺上,手指抓紧了江离的被子。   手臂下被小盒子咯了一下,黎云逸拿过来丝绒小盒子,对着手电筒的光亮打开。   一对戒指。   分手那天,盒子曾滚落在地上,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黎云逸眼眶红了,他轻轻抚摸着戒环背面上的缩写,他们竟然之间错过了这么多。   黎云逸喜欢江离,这是不用表达的现实结言。用最浅显明白的说,就是这辈子他心甘情愿待在江离身边,但他不想成为江离的附庸者。   大概是江离总是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宠着,甚至忽略了黎云逸的自尊心,他想永远保护他,曾经黎云逸很愿意被他保护。   江离为他创建了璃色,无声的等待着他这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到来,每个场景和风格都契合他的喜好。   黎云逸这个人,如他的名字,云一样安逸,是妈妈曾亲自取得名字。在哥哥被黎家赋予强大责任义务后,她无力改变,只希望黎云逸快乐,分担黎家的阴云。   可是,在哥哥的恋人纪司青离开哥哥后,他目睹了哥哥的一切悲伤和强装的坚韧。   他知晓了,原来哥哥没有天生万能,他也会无能为力,也会对无法触碰的爱选择放开,也会深夜喝酒伤心。   黎云逸不想经历,他想和江离一起生活很久,久到一辈子的时间,所以,他意识到不能躲起来,要变得强大,保护常年被亲人攻击的江离。   黎云逸见过江离被人围起来数落的样子。   那时,江离眉眼结霜,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他只是照着江老爷子的遗嘱,每年春节时,律师提醒他回一趟江家,身后甚至带着两个保镖,语气说不得上和善,只是漠然。   宋月气的心梗,容貌变得黯然失色,手边紧紧挂着江父的手,谩骂道:“大好日子你回来做什么?带人拆家吗?”   江离只道:“遗嘱罢了,我并不想回来。”   江父拉了拉她的胳膊,反而对江离干巴巴的说:“回来了就去看看你奶奶,她还记挂着你。”   江离微微颔首,他闻言上楼,一句春节祝福语的话没有对他们说过,宋月更气了。   宋月对江父说道:“你看,我这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啊,哪里有我们阿源好。”   黎云逸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站在门边,对着一身华贵的女人冷嗤一声:“您可没有养过江离,以前是外婆和江爷爷,您不过动几下嘴皮子,天天花江离的钱。”   宋月脸色青紫,江父不耐的按住了她,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黎云逸轻轻笑起来,手指摸了摸垂下的衣角:“哟,这一身不是刚出的限量款吗?您一个学术专家上哪有钱买这些?”   宋月气的,直接反驳:“我儿子阿源给我买的,你懂什么?”   黎云逸冷下脸,他说:“你们阿源那个米虫,还是偷偷从账上偷的钱,这件事,他没跟你们说过吧。”   江离正好下来,黎云逸笑眯眯的对他招手。   江离的脸色不算是很好,他径直走过来,后面的保镖提着躲在家里面的江源,直接往外面走。   宋月的一下变得慌张起来,她说:“你抓阿源干什么?江离,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弟弟?”   黎云逸跟着江离停下来,小少爷甜糊糊的说:“阿离,妈妈喊你去我家过年。”   江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听话,先去车上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从那一天开始,黎云逸想用自己的力量维护他,哪怕不能变得同哥哥一样强大,也好过现在无权无钱的模样。   黎云逸只是撑着黎家二少爷的壳子,人们提起他的时候只有纨绔,他,不能保护任何人。   呼——   助理关上门,无声的在心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黎家人能带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这个二少比同江离谈恋爱时强势的多,眼神一扫都让他感觉自己说的真话都变成了假话。   屋内,黎云逸坐在江离的办公室里,两只手垂在桌案上,一只手轻轻摇晃着他的签字笔,心里不如表面上的安静,七上八下又带着一丝茫然。   两年前,黎云逸在哥哥那儿找到了监禁江离的录像,昨晚再度梦回,他的预感随着时间过去,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好了。   黎云逸数着时间起身去负一层,江离的助手在他问完话后出门,他早就安排人悄悄跟着,自己则在最后面的车上闭目养神。   张助擦了擦额角的汗滴:“黎总,江家人已经全部监视起来,除了江离的弟弟江源没有出现,其他人照常上班下班花钱逛街,没有异常。”   黎云逸问:“江源在哪?”   张助回答:“在追踪中,不过他经常几天不出现,调查的人说很正常。”   “重点查他。”黎云逸冷淡回答,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意,他终于把自己变成了江离的模样。   “我哥哥到哪了?”黎云逸问。   “刚下飞机。”   “好。”   车辆拐去了郊区的一所偏僻疗养医院,黎云逸看向窗外的眸含着浅色的光,他推开车门下车,眼睛扫过旁边墓地的广告惊起来一身的凉意。   黎云逸跟着前面的保镖走进医生的办公室,江离的助理被压下来,一脸惊愕的看向他。   黎云逸只是开口问保镖:“刚才他们说了什么?”   保镖立刻回答:“刚才这位先生问医生,我们老板有没有来找你?那件事开始了吗?医生回答,没有。”   黎云逸眯了眯眼睛,他问助理:“这件事是什么事情?跟他失踪的有关系吗?”   助理羞愧的低下头,他摇了摇头:“我们老板说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黎云逸抬手让其他人离开,办公室恢复安静。   黎云逸亮出无名指的戒指,他对着助理说:“我不是其他人,我是他的爱人,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助理愣了一下,他认出来了这个戒指,甚至知道老板设置的很多密码都同这位先生有关。   在完全断掉联系的时候,他只能选择信任黎云逸。   助理慢吞吞的说:“我们老板很不一样,他很多年前…选择在三十岁生日那天…安乐…死。”   黎云逸眼睛睁大,他咬破嘴唇,难受的几乎说不出话,所以,他家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睡在全黑的卧室,活的如此孤僻吗?   助理又说:“他快三十岁了,我以为这次休假,他准备去了,结果没有。”   江离准备在三十岁的那一年死去,他想脱离尘世的所有纠缠,想安安静静离开,别人一心求活,他一心求死。   大多身边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离奇的心愿,只有黎云逸被他完完全全的保护下来,没有透露分毫。   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黎云逸总能知道,江离是怀揣一份怎样沉重的人生走到他的身边。   江离,你痛不痛?   江离,我好爱你。 第八十章 得到江离×黎云逸   黎云和开车到达现场的时候,黎云逸已经僵坐几个小时,向来安逸的面颊此刻愁云密布,甚至可以说是满是悲伤的气息。   纪司青松开拉紧黎云和的手,清冷的眸子浮现些许温情,他许久没见黎云逸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黎云逸身上也沾上属于黎家人的气息,他身上专有的天真也消失了。   张助拍了拍黎云逸的背,提醒他。   黎云逸抬头,缓慢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嫂子,哥,你们回来了啊。”   纪司青坐在他身边,他温声安慰道:“江先生会没事的,我们已经派人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我知道的。”黎云和在黎云逸面前蹲下来,仰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安抚的摸了摸头,掌心很是温暖,只是黎云逸无法再分心。   黎云逸已经长大很多,他把身上的担子处理的很好,只是现在的感觉会让人感到难过。   黎云和收回视线,只对他简言意骇地表示说:“把一切交给我,别担心。”   黎云和让张助把江离的助理带过来,三个人进了房间。   屋外安静下来,黎云逸松开紧抿的唇角,他似乎有些精神,突然对旁边的纪司青开口:“嫂子,你和我哥复合了吗?”   “算是吧。”纪司青点头,虽然他们还没正式说过,但彼此已经默认。   黎云逸缓慢的反应,低声说道:“我继续喊你嫂子吧”   纪司青“嗯”了一声,一双眸子温和如水,沉浸着岁月经染的安静和纯净。   他弯了弯嘴角,伸手拍了拍黎云逸冰凉的手:“你哥路上跟我说了一部分,我感觉江先生很爱你,小逸,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吧。”   纪司青用最简单的方式安慰着他,告诉他江离对自己的态度,黎云逸却感觉自己曾经被黑布蒙住双眼,听不到他的好,仿佛只能看到江离的占有欲和偏执欲。   这么多人能够窥到江离对他的种种细节,自己当初倔强的离开他,反而显得单薄起来。   黎云逸垂下手,轻轻笑起来,面孔消瘦。   如果当初自己换一个委婉的方式,或许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江离也会终止自己的计划吧。   江离怎么舍得把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呢。   他又怎么舍得离开江离呢。   黎云逸不应该的,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在雪夜那天晚上,没有拉住江离的手,放任他离自己而去,他不后悔自己长大,但却永远后悔自己离开江离。   我爱你吗?我当然爱你,江离回来吧,我会永远爱你。   我那一颗因你跳动的心脏,反复抖动着生机,等待着你的回归。   屋内,黎云和慢条斯理的关上门,高大的身体靠在门边,一身简单的运动装,只是冷峻的眉眼显得尤为震慑,他淡淡开口问助理:“江离在哪?”   助理抬头,僵硬的回答道:“不知道。”   黎云和看向张助,他微笑着对助理说:“你骗不过我,江离在哪?说完我可以放过你。”   黎云和冷淡的目光放在身上,像一条蛇一样冰凉敏、感,助理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他吞下口水,道:“我真的不知道,老板没告诉我。”   黎云和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的信息,似乎懒得再与他多说什么。   张助立刻接话:“说说你知道的,江总离开前都做了什么?”   “我们老板离开前,照常开会…但是江总的妈妈突然来了…吵的不可开交…”   张助:“吵的内容是什么?”   助理踌躇起来,慢吞吞的说:“大概是,宋女士发现江总的性取向,还有同黎少爷的恋爱史,并且用这些来警告江总放权。然后,江总拒绝了。”   黎云和听完,他扬了扬唇角,只道:“我明白了。”   助理茫然的问张助:“明白什么?”   张助虽然一头雾水,但很是狗腿的说:“老板明白的,我们自然不明白。”   –   半个小时后,黎云和推开门出来。   黎云逸立刻站起来跑过去,紧张的追问:“哥,有消息了吗?”   “嗯,可能是,先去看看吧。”黎云和摇头,嘱咐道。   纪司青安静的拉了拉他的手,眼神带着担忧,黎云和按下他的手,环在手心里,手指敲了敲。   随即纪司青立刻松开,扶着走路不稳的黎云逸上车。   黎云和坐在副驾驶上,转头对他们说:“地址在老城区工厂,明承说他的人看到过江源出现,百分之八十在,他已经联系了警察,很快就能进去。”   “为什么说江源要绑架他?”黎云逸冷下脸,他变得不再冷静,甚至在很生气。   黎云和紧蹙着眉,他说道:“因为我们怀疑,江离被江源绑架了,这几乎和几年前的那次一模一样。”   或者说,其中隐藏更多的信息,只要仔细追查就能发现的细节,暗藏在细枝末节中。   譬如,江离失踪前亲手打的邮件,照常工作的作息,甚至他在软件上订好了晚餐,迟迟没有去吃,直到他们发现。   “一模一样,他又要受伤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黎云逸面色变更苍白起来,他昨晚做梦就梦到过江离,在那里面他绑着铁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凝结血块。   黎云逸手指狠狠的抓着手下的肌肤,愉悦的眉眼沾着黑沉的乌云,世界仿佛在他眼里无线下沉,再也看不到阳光,全是冰雪般的冷。   黎云和看着弟弟这幅样子,继续说道:“江家的资产都在江离手上,他们得不到东西的时候,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黎云逸盯着窗外,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我知道,可我心疼他,江家这群人无耻至极,竟然能这样对江离。”   黎云和眼神变得冷淡,他说道:“没有他,江家早败了,轮不到他们抢东西。”   “无论江离怎么选择,这次,我是不会饶过他们的。”   黎云逸“嗯”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   -   彦清允到达半天了,他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守在荒废工厂铁栏边,面孔刻意涂脏,根本认不出那人干净斯文的样子,耳里塞着蓝牙耳机查探情况。   他们一群人大大小小分散在四周,有的甚至已经进去了,不能冒进威胁江离的安全,只能慢慢的摸索过去,先让人按下出来的其他人,开始抓起来问。   警察待在附近小巷的车上,问出几条线索,另一个人换上他的衣服,带着食物进去。   黎云和一行人并没有下车,他们在等着问清情况进去,警察已经确定江离被关在这里,附近的人说,这里一直人烟稀少,最近几天才来几个陌生面孔。   工厂的几个门被人围起来,手下分几队进去,黎云逸偷偷下车跟在哥哥身后混进救援的人群,纪司青帮他躲过了黎云和的视线,黎云逸顺利离开。   “他想去。”纪司青靠过来,两个人掌心相握。   黎云和无声叹了一口气,他没办法,立即喊来自己的人跟着黎云逸别受伤。   黎云逸如愿进去,纪司青开口问:“你发现了?”   黎云和揽着他的腰,低声说道:“他这做亏心事的样子,我从小就认得很清。”   纪司青笑起来,拉着黎云和的手一起往里面走。   从细枝末节黎,他们彼此默契的知道一件事,江离的安全大概没有关系了,这件事有更深的意味。   黎云逸进去的时候,江源和同伙已经被按倒在地上,模样算不上干净整洁,肥胖的面颊加脸上脏兮兮的灰尘,一副邋遢的样子,一点都不想让人接触。   手下让开,彦清允慢悠悠的坐在江源身上,他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屈尊降贵的开口,对一脸惊慌的江源说道:“说说吧,怎么绑架的江离。”   瘦长有劲的手指按上肥胖的指节,另一只手捂住江源的嘴巴,他快速折出诡异的弧度。   由不得江源挣扎,啪嗒一声,彦清允松开了江源。   充耳不闻喊痛的叫喊声,转手把他交给手下。   黎云逸顺利进入关押江离的屋里,屋内的人几乎都被收押,却看不到江离的影子。   他抱着手上的棍子,一步步往角落挪动。   破旧不堪的屋子,落着很厚的灰尘,地上堆积着生锈的钢管,水管上挂着厚重的铁锁,另一端的链条已经断开了,发锈的锁扣证明它的时代久远。   触目惊心的场景,这是江离曾经被监禁的地方。   黎云逸弯下腰,捡起来看了看,发觉手上蹭到血迹。   不对劲,这是江离的血,他身体僵硬起来。   下一秒,一把刀破空袭来,一只手快速拉开他,湿漉漉的血滴在他的肌肤上,身后的保镖快速制伏这个人。   “小逸,你来了。”那人尾音微微拖长,如电流一般让黎云逸激了一身鸡皮疙瘩,却无限怀念他的嗓音。   他的模样仿佛在黎云逸眼里定格,无限的裹挟着各种色彩记忆。   很久以后,黎云逸只能从回忆里想起这件事情的惊心动魄。   他曾差点就失去了江离。 第八十一章 归属江离×黎云逸   黎云逸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找到他的场景,比起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他更希望江离旅行于某个城市,安逸又快乐的躲起来,没有受过伤。   江离把他拉进怀里,黎云逸向他的身上倒去,隐隐听到了闷哼一声,由不得他反应过来,江离拉着他躲进旁边的柱子后面。   后面的人赶过来帮忙,黎云逸终于有机会回头看一见到他就在调戏他的男人。   江离的手背上一道刺眼的红,正留着血痕,整个人身体看着没有受太多的伤,衣衫是黎云逸以前见过的家居服款式,尖尖的下巴,人快速消瘦了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黎云逸心疼起来。   “几天前,江源找我要钱还赌债,我没有给。”江离一只手压在墙上,另一只手拉开上衣的扣子给他看。   他的腰上裹着纱布,隐隐能看到残留纱布上的血迹,歪歪曲曲的,伤口处理很不专业。   江离探头扫了一眼混乱的外面,他低声说道:“没关系,只是不小心被他捅了一下,快养好了。”   黎云逸抓紧他的衣服,一个个亲手扣上,气呼呼的对他说:“我好生气啊。”   黎云逸此刻的小表情分外可爱,表情皱巴巴的,就连眼神都透着意思“我很生气,你别惹我!”   江离被可爱到了,俯身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狐狸眼微微弯起来:“乖,等下带着你去处理。”   两个人经历这次,冥冥之中变得有些不同了,就像哥哥和嫂子一样,他也喜欢我呀,所以亲密一点也没有关系。   黎云逸愣了一下,啪嗒一声抱着的棍子掉了,他快速弯腰拾起来,懵懵的应了一句:“好。”   外面静下来,彦清允处理完之后,警察赶来把人押走,沈明承施施然的下车来到。江离则顶着一身显眼的伤走出去,手边拉着不知所措的黎云逸。   人群大多散去了,只留下他们的心腹待在附近。   黎云和抱臂站在工厂大门口,看他淡然处之的样子,开口问:“受伤了吗?”   “还好。”江离说道。   沈明承眸色一扫,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彦清允脸上的灰,又嫌弃的扔在他手心里,转身对江离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离摸了摸唇角,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他面不改色的说道:“当然一网打尽,十年已经快到了。”   彦清允捏着手帕,他架了架眼镜,反问他:“你舍得吗?”   江离眨着一双眼,闻言笑起来,他捏了捏黎云逸的手指,对众人说道:“嗯,否则我不会让江源把我绑走。我给他机会把我放走,但是他没有。”   黎云和点头,他听完话,快速做陈词:“好,我们撤了,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人都在那儿安排过了。”   黎云和看向黎云逸,开口问道:“至于你,要跟着他吗?”   黎云逸红着脸点头,黎云和没说话,直接带着纪司青走了。   沈明承靠在江离耳边说了一句话,刚把东西塞进他的口袋里,就被彦清允搂着腰快速拉走了。   一群人散了,江离摸了摸口袋的东西,神情自然的拉着黎云逸上留下的车辆,只有黎云和的一个司机待在车上。   黎云逸同这位司机一起上下班将近半个月,很是熟悉,他轻声嘱咐道:“先去医院。”   车辆的隔板一直升着,江离坐在里面的位子上,黎云逸拉上车门。   后排有袋子放着干净的衣服,黎云逸拿过来递给江离。   江离目光极浅,漂亮的手指掏出折叠的丝质衬衣,解开扣子。   黎云逸靠在窗户边上,眼睛不敢移开又不想离开江离,他感觉自己有些病态的追逐,生怕江离突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可是眼前的场景会让他害羞。   大概是江离看到黎云逸在看,换个衣服动作都缓慢起来,劲瘦的腰上纱布裹在左侧,肌肤上一小片一小片的青紫,在白净的皮肤上分外显眼,刚才没有看清的全部显出来了。   黎云逸抿嘴,他紧追着问他:“他还打你了?”   江离淡淡点头,手指轻轻扣上扣子,丝滑的料子搭在皮肤上很干净舒服,遮住了伤口,这些只是一开始挣扎的时候,他们之间有过打斗。   即使江离受伤,江源身上也没好过,比他严重的多。但是黎云逸为自己生气的样子,倒是格外好看,冲淡了疼痛,显得伤口都快速止疼了。   黎云逸紧紧握拳,他眨了眨眼睛,问江离:“我能打回来吗?”   “现在不行。”江离摇头,江源现在已经被拘留,这件事大概现在不太可以。   “哦。”黎云逸失落的垂头,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还是差距好大啊,不过这次他不会再走了。   江离换好衣服,猝不及防地伸手握住无名指上的戒指,黎云逸回头,两个人视线相对,仿佛激起来无数安静闪耀的火花。   黎云逸手指紧握手下的座椅,干净凌厉的腕骨带着清晰又脆弱的美丽,发红的眼角透露出这两天的挣扎和绝望,这一切,江离仿佛看的无比清晰明了。   江离背着光靠近他,黎云逸整个人半躺在椅背上,唇角映刻悲伤,镶嵌着上扬的弧度,无法严明此刻他的神情代表如何的情绪,是痛苦还是欢乐。   “怎么哭了?”江离伸出手指,擦掉他不断滑落的泪水。   黎云逸后怕一般,紧抿唇角:“江离,你以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黎云逸这样的表情,让他下意识相信他所做好的决定和信念。江离没有逼他,他只是温声问他:“为什么不要我走?你总要说出来的。”   黎云逸伸手抱住江离,他敞开心扉,闷声说一堆话,最后夹杂着真情:“江离,我爱你啊。”   江离低声道:“我也爱你。”   那一瞬间,他们在安静的空间里彼此相拥。   爱对人类是一场甜美的酷刑,几乎没有人能逃掉爱的魔法,江离的人生曾经消失过光,后来有一束光突然照入他的世界不再黑暗。   他们曾因为很多原因放弃过、中止过,甚至遗忘过素白的月光照在心上的感觉。索性后来,他们没有人再放弃。   黎云逸痴缠着他的唇,双腿坐在江离身上。   江离安抚般的把手放在他的后颈上,让他任性小动物一样的胡乱啃咬,眼睛微微眯起来观赏他的小少爷,一举一动简直宠溺十足的姿态。   黎云逸吻得毫无章法,无奈的晃了晃江离的手,想让他动一动。   江离会意,他按着黎云逸的腰,强势的闯入他的唇内,与躲闪的舌尖交缠,所有的声音被堵在唇舌之间。   黎云逸伸手垂了垂江离的肩膀,他几乎太强势了,呼吸变得混乱,他感觉自己这次失算了。   五分钟后,黎云逸趴在他肩膀上小声嘱咐说:“千万不要有下一次了,这几天我害怕死了。”   江离摸着他的唇,狐狸眼闪着狡黠的光,他道:“好,我向你保证。”   司机到地方自觉下车,车内只剩他们两个人,黎云逸松开他的手,开始问答模式:“那说说吧,以前为什么不联系我?”   江离闻言开始回想,他非常自觉的回答,好听嗓音透着认真:“当时你生活的很好,不想再打扰你,不过大概是我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黎云逸点头,又不留余地的问他:“这次呢?你故意入局,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你想过吗?”   江离摸了摸鼻子,他心虚的说道:“我有把握。”   黎云逸:“哦–––”他拉开车门,跟着等待的助理往医院走,直接不喊江离了。   这人骗过自己多少次了,不给一点教训是不行了。   江离立刻迈腿追上来,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黎云逸停下脚步,转身淡淡瞥了他一眼:“江离,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这样做,包括你那个三十岁计划,趁早给我消失了。”   “好,我知道。”江离只能点头,生气的小少爷真是从小的不好惹,气场全开时能比得上黎云和的杀伐气息。   黎云逸一鼓作气的指挥道:“去检查,我等着你。”   江离跟着前面的护士去里面检查,黎云逸非常稳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都不抬一下,与刚才紧跟着他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样儿。   江离微微笑起来。   他想,看来要重新认识成长后的小少爷了。   以前自己偏激过,甚至在他选择迈开步伐的时候拒绝他,以为黎云逸会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走远。   可是,他错误思考一件事,黎云逸不变成宋月,宋月会任由一个儿子残害另一个儿子,即使他受伤,依旧认为是他造孽,也是他的优秀造成江源的得不到江家。   小少爷天生有一颗赤诚之心,保持着善良果断的心。   即使他长大,也依旧是黎云逸。   在以后的岁月里,黎云逸会爱他,江离也会把自己曾经藏起来的爱一点点贡献给他。   江离坐上台子,突然开始变得期待三十岁以后的日子,仿佛也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第八十二章 竹马竹马彦清允×沈明承   彦清允是一个心眼多的人。   这个认知从他小时候自我意识开始,蔓延到各个方面,本人做出人生每个重大决议时,他总是能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用于保护自己。   彦家并非平常的幸福家庭,表面看上去和乐融融,私下里每人维护着自己的圈地范畴,见面时大都喊的亲热极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真的亲兄弟。   大概只要不触碰到对方的利益,总能把自己和对方的面子维持好,圈子里总认为彦家算是最和谐的大家族。   彦清允曾经也这样看待过偌大的彦家,他是彦家的这辈最小的少爷,上边有两个哥哥承担着众人眼里彦家的未来,这一切重托都不会放在他的身上。   以前他只感觉轻松,父亲忙碌,母亲待他宽容大度,周遭的各种事情没有烦到他身上过,一直以来彦家没有给过他任何压力。   十五岁那年,母亲节。   沈明承提前要回家买礼物给妈妈,就连黎云和也准备去,好学生彦清允犹豫一会儿,拎着书包跟着逃课,几个男孩搭伙去商场买小礼物。   彦清允挑的眼花缭乱,听着沈明承轻车熟路地推荐面前的几个礼品,他叹了一口气,选下最简单的一条丝巾付钱。   他们住的地方被人称为富人区,黎云和的车把他们在路口放下来,然后,冷着一张面瘫脸去回老宅。   沈明承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白净的面颊上闪着着一层难以掩盖的喜悦,连带着他都被空气中的快乐因子感染起来。   彦家和沈家相邻,从小他们一起上下学回家,仿佛成为日常里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们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习惯每天的见面,习惯教会他很多事情,习惯一起冒险。   缘分开始在很小的时候,两家的妈妈工作忙,加上两家的孩子开始上小学与两个小朋友幼儿园接送时间岔开,需要保姆单独接送。   偶尔几次的见面,可能让小朋友记住了对方。   生日会时,沈明承抓着彦清允的衣服不松手,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穿着小少爷的儿童西服,可爱到不得了,保姆无奈,只能喊来一头雾水的沈夫人。   沈明承软声软气地抬头,对妈妈说自己三岁的生日愿望,嗓音听着就让人不舍得拒绝。   “妈妈,我想把他带回家!”   众人惊叹一声,随后大都笑起来。   沈夫人为难的看着自己儿子旁边站着的小帅哥,温柔的在小朋友耳边慢慢说:“承承乖啊,这里是承承家,可哥哥也要回自己家啊。”   沈明承眼泪汪汪,珠子一样往下掉,声音糯糯的,嘴唇下撇显得委屈起来:“啊,为什么,哥哥,不能来我们家吗?”   彦清允蹲在他的身边,有些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弟弟了,软乎乎的轻轻亲了小承承一口,表示喜欢。   沈夫人笑盈盈的给小明承擦眼泪,又听到这个小孩拉着儿子的手说:“我会来找你玩的,我们家就在你家隔壁呀。”   沈夫人才知道对方是谁家的小孩,比起自己的小儿子,真是可爱又酷酷的样子。   两个人一顿劝说之下,沈明承总算止住了泪水,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睡前还在呢喃着要找小哥哥玩。   后来,两个小朋友一起坐汽车上学,连一直照顾自己的保姆阿姨都比不上彦清允,这位在他心里的地位大概仅此于妈妈爸爸哥哥了。   沈明承穿着沈妈妈早上套好的白色小卫衣,卫衣帽子后面坠着两只兔耳朵,外面套着蓝色的背带裤。他穿着棕色的小皮鞋,乖乖的在沙发上坐着,咬着糖果等着上学。   领着来到门口,彦清允今天穿的很酷,闷着小脸,站在门铃前费劲的踮起脚想要按门铃,奈何够不到,扭头撒娇“阿姨…够不到。”   保姆心都要化掉了,伸手按门铃。   沈明承快速跑来开门,白白嫩嫩的小脸,粉嘟嘟的嘴唇,眨巴着眼睛,一举一动可爱极了。   身上背着小黄鸭的书包,里面装着零食和水杯,扭头去屋里喊:“阿姨我上学去啦。”   得到回应后,小跑到阿姨面前,热切地拉着彦清允的手坐上了彦家的小汽车。   两个小朋友交换聊起来最近看的动画片,说到热烈精彩的地方,一个紧张兮兮的握起拳头,另一个一脸正经的讲着。   幼儿园在附近下车,两家父母直接选择区域归属的学校,彼此目的不尽相同,但意外让他们一起上了学,惊喜的收获。   沈明承小的时候,喜欢喊大自己两个月的彦清允哥哥,又自称自己“承承”。   沈明承拉着哥哥的手,很是小心翼翼地跳下车门。彦清允一脸认真的充当他的守护者,两个小不点跟着班级老师乖乖进学校。   新的学期总是要换位置,彦清允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比起可爱的沈明承,他在小孩子里面很有人气,很多孩子想坐他的同桌。   彦清允去讲台上抱东西,沈明承背着小书包坐在空位上,又摆上自己的小黄鸭水杯,给哥哥占位置。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糖果走过来,脸颊微红,很可爱的样子:“承承,糖果给你,可以换位置吗?”   沈明承想都没想,眼睛盯着漂亮的糖果,扬起肉肉的手掌,直接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承承喜欢哥哥,不想分开。”   小女孩眼眶瞬间红红的,抱着糖果跑开了,似乎是因为当众拒绝而害羞,趴在桌子上哭了,一群小朋友围着安慰她。   沈明承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呀,难道拒绝也会伤心吗?等下问问哥哥吧。   过一会儿,又来一个喜欢女孩的小胖子,先是伸出拳头拍在桌子上,又非常自以为是的道:“你换不换?”   沈明承看着他垂红的手,感觉很没有意思啊。   可是他的表情好凶啊,是在欺负我吗?   哥哥说了,有人欺负我要喊他!   下一秒,漂亮的眼睛酸涩起来,他流着眼泪,对台上的彦清允鼓着嘴巴,直接扬声喊:“哥哥!有人欺负承承!”   彦清允光速瞬移,拉住小胖子的手臂,黑沉着脸,问:“你欺负他?”   小胖子手臂发抖,他也是想保护女孩,只是准备吓吓沈明承,怎么会眼泪流这么快。   沈明承擦了擦眼泪,告状道:“哥哥,他捶承承的桌子,还想要承承换位子。”   彦清允看到班主任出现,淡淡威胁:“你没有下一次机会。”   一群小朋友散开了,彦清允拿出书包里常年放的棉柔纸巾一点点擦干净他的脸,又仔细涂上面霜,小声教育面前的小机灵鬼,眼泪怎么这么多呢。   “现在是冬天,脸会哭疼的。”   “下次承承直接喊哥哥,不用哭。”   沈明承仰着小脸,感受哥哥的温柔,奶声奶气地眨眼回答,露出甜甜的笑:“承承知道了。”   小胖子难过的埋下头,这两个小鬼让他感觉太可怕了,真不好惹。   之后幼儿园毕业两人又一起上了小学,初中。   那个时候,他们想的大概是,两个人会一直一起上学的吧。   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想过要改变生活的节奏。   屋内,彦夫人的嗓音透着厌烦,一点不见往日的慈爱:“他太出众了,还有三年成年,看起来对清河和清岸没有好处。”   “还以为我替他父亲养了他这么多年,彦期总该给我一点好的保障,不然…别怪我狠心了。”   女人的手下替她鸣不平:“小姐,当年彦家同我们家联姻,还隐瞒了那个女人的消息。咱们吃亏,您替他做这么多早够了。”   “十五年了,我养个猫啊狗啊也有感情,他要是笨一点,平凡一点,我会更加放心,我们的母子情会继续的。”   门缝的黑影消失,彦夫人的唇角轻轻扬起,她擦着面霜,看向打量镜中的自己。   她终究还是留情了,语气恢复柔弱温顺:“通知下去,无论三少爷最近做什么,都不用上传。”   彦清允比起自己两个死读书的儿子,头脑灵活太多,人情往来仿佛天生就会,要是自己的孩子多好,什么心都不用想了。   小时候就搭上了沈家的宝贝儿子,后来更是认识黎家的太子爷,前途不可限量。   彦夫人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得到彦家承诺的,其余造化,她不愿意或不舍得阻止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她也想看到,彦清允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彦清允抱着盒子从彦家逃掉,慌张失措地躲进了附近的树林里,他知道自己并非母亲亲子,而是父亲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一瞬间心灵和精神状态有了极大的改观,对彦家,对父母。   一直以来的家在面前,彦清允一步都迈不开了。   我进不去了,彦清允苦涩地想。   落地窗下的树林里出现一个眼熟的人影,沈明承挥动着手发觉。   半响,他发觉彦清允坐在原地低头不动,抱着刚装好的零食盒急匆匆跑下楼找他,生怕他怎么了。 第八十三章 童话童话彦清允×沈明承   彦清允只感觉脑袋里空荡荡的,向来能够运转的思维突然卡住线,他整个人站在树林下面,拳头握紧又松开。   彦清允的面色在风的吹动下,逐渐变得惨白,像鬼故事中在树林里飘动的鬼魂,可怜又可笑。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彦清允耽搁一会儿,他孤零零站起来,准备随便去哪个酒店住一晚上,明天去找独居的奶奶问清楚。   彦清允曾经记得老人家总是喜欢拉着自己的手,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对他喃喃自语,说他像他的妈妈。   那个时候,彦清允还只以为自己真的像妈妈,没有注意到彦夫人的神情,透着一阵的冷意。   记忆里细枝末节的事情拼凑起来,他得到了一个现实答案,彦夫人不是他的妈妈。   那么,他的妈妈在哪儿?   总之,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回去。   即使现在状态茫然,他也知道当面拆穿自己的身份对没有任何好处。   自己的身份是彦父造成的,又是彦家同意的。不然,他不会做彦家的小少爷,一做就是十几年。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一切都需要他付出代价。   刚走几步,彦清允突然被身后的男孩猛扑了一下,要不是手放在树中间的绳子上拉着,两个人差点叠着摔在地上。   彦清允站稳,回头问沈明承,左手一直手拉着他的胳膊,熟悉至极的姿态,他问:“怎么来了?摔着没?”   沈明承抱着零食盒子,一双眼睛闪着好奇的光,对比他的乌云环绕,心性单纯极了:“你呢,怎么在这里?不是回家了?”   彦清允面对沈明承,撒谎的能力消失,少年人郁气环绕,他干涩道:“有点事,今天,不想回去了。”   沈明承立即搂着他的脖子,抬脚往自己家后院的门边走。   彦清允拽着他的手,两个人在门边停下来,他问:“你带我干嘛去?”   沈明承鼓了鼓面颊,睁着眼睛靠近,对他疑惑道:“你不想回家,那跟我回家,难道不行吗?”   彦清允面容上结着一层薄冰,他低着头看地,拒绝的时候,总不忍心直视这双眼睛。   他冷巴巴的对沈明承扔出一句话:“不太合适吧,我不去了。”   沈明承把零食盒子按在他怀里,故作凶神恶煞的按着他的肩膀:“我们是发小,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必须给我进去。”   两个人僵持,或者说是一方推拒。   两分钟后,另一方松开手,拧眉抱起双臂,直接对他扔下一句话:“彦清允,我生气了。”   放在以前,彦清允早跟着他进去,反抗的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沈明承心里感觉不对劲,彦清允有事瞒着,并且不准备告诉他。   沈明承三除两下翻墙进院子,身形矫健,气冲冲的留下凌厉的背影。   这次头都不回一下,干脆利落地把他扔在门口边。   当事人双手插兜靠在石头围墙边,身姿挺拔,面孔优越,胳膊下面还夹着沈明承随身拿的小零食盒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广告拍摄现场。   彦清允身体微微摇晃,他手里的打火机一开一关。选择的火苗,在进去或离开的两个选择中跳动。   彦清允扬起垂在眼前的头发,随手在矮墙上放下盒子,还是准备去酒店住,他怕沈明承会跟着自己瞎跑。   可刚迈开步子,眼前立刻浮现沈明承的软绵绵的脸颊和红红的眼睛。他心里忍不住一软,脚步停下来,他好像真的很生气吧。   每次两个人吵完架,大概大部分是他的问题,彦清允也仿佛在无形中练就哄人的技能,只对沈明承这个别扭精有效。   彦清允转过身来,无声的叹口气,自己今天走不成了。他认命的拿起盒子翻进院落,拉开门钻进二楼的卧室里。   在彦清允翻进来的一瞬间,别墅二楼上的白色窗帘轻轻摇晃起来,落日的气氛里,仿佛沾染上橙色的浓郁热烈。   沈明承没锁门,盘腿坐在地毯上,正漫不经心的打游戏,眼睛扫过门边走来的人影,唇角微微抿起来,还是来了。   彦清允关上门,把小盒子打开,细致的放在他的面前,里面放着六个分层,各种小分量的零食。   沈明承瞥了他一眼,按了暂停键,扔开游戏机,不情不愿开口:“拿给你吃的。”   “好吃。”彦清允拿起来一个腰果扔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词穷了:“谢谢。”   沈明承冷哼一声:“你不是要走吗?”   长大后自己倒是不好骗了,彦清允支开自己的各种理由,一个他都不会信的。   “我有点事儿。”彦清允垂下眼睑。   他伸手缓慢地拍掉手臂上蹭的灰尘,动作透着一丝不同以往,变得黯然失色,毫无波澜。   沈明承闻言,心情直线下坠。他有些难过道:“彦清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是朋友啊。”   彦清允半坐起来凑过去,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声附在耳边说:“不是不告诉你,等我确认回来再告诉你,好不好?”   沈明承回头,不服气的看着他:“我不可以帮你吗?”   彦清允摸了摸他的头,语气透着难觉的寂静:“承承,你只需要等我回来,记得好好上课。”   听到小名,沈明承下意识拉他的手,他揉了揉发困的眼睛,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总要知道一个吧。”   “一个月吧。”彦清允粗测地估量说。   “好,我等你一个月,不然我去找你。”沈明承哼了一声,让他跟自己拉钩,又感觉不认真。   他们签下一个字条:如果彦清允不按时出现,名下江安别墅归沈明承所有。   签字人:沈明承/彦清允。   彦清允任他发挥,甚至对他碎碎念到半夜。   最后,他刷完牙,把刚泡完澡就睡在地毯上的沈明承抱到床上,拿着毯子盖的严实,裹成一条翻滚的毛毛虫。   沈明承睡觉很不老实,不仅会来回滚,还会说些火星语的梦话。   彦清允毫不客气的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又伸腿把他压在自己怀里,感受乱七八糟的梦话。   能睡多久睡多久吧,明天还要去办事。   梦里的沈明承趴在他耳边,低声喊:“哥哥。”   只是身上流着血,透过纯白的衬衣滴在地上,他发生了车祸。   彦清允动也不能动一下,目睹沈明承死去。   彦清允撩起汗湿的刘海,噩梦惊起一阵冷汗,他屏住呼吸,看向怀里的人,发觉一切都是假的。   彦清允打开床头灯,环着沈明承的肩膀,他一动不动的守到天亮,又到沈明承睡醒。   早饭后,彦清允穿上沈明承的一套衣服,他趁着上午空下的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拎着书包离开。   离开前,彦清允对一脸不舍的沈明承说:“承承,如果我们不会长大,那该有多好。”   “小时候,你最喜欢喊我哥哥,现在变得一句不敢说。再喊喊我吧,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可能没办法一直跟着你了。”   他如愿收到这句亲昵的喊声,像是有了一个归处,然后,他迈上自己的路。   简单的岁月童话里,他们似乎从未分开过。   除了十五岁那年,沈明承等了他整整一个月,在约定的最后一天,彦清允如约归来。   江离觉得沈明承最近不太像话。   当然,自从在黎云和那边知道彦清允的事后,才感觉到了不正常中的正常。   毕竟,平时像连体婴儿的两个人,突然消失其中一个,另一个总会感觉帐然若失。   沈明承最近喜欢上一件事,那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尽情发呆。下课会替某人抄笔记,午间再代替这位好心人去喂猫,提着猫粮袋子大大咧咧地四处转悠。   虽然他以前也经常发呆,但冥冥之中不一样了,接手彦清允的几件事,让他无聊的生活里添加几丝乐趣,还要等待。   关于等待彦清允回来,他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符合江离说的望夫石,不对,才不是这样,不想回来别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房子归我了。”沈明承训练完节目,他站在学校的小桥上,对着天空中的蒙蒙细雨自言自语。   沈明承的小提琴待在背上的盒子里,他跑进亭子下面,躲避了经风吹动的雨幕,自己身上有着细微的潮气。   沈明承茫然的掏出手机,不知道要抱着琴盒躲雨,还是打电话让云和他们送伞。   以前是怎么过得,以前彦清允会带伞啊,他终于想起来了,可是自己没有习惯带伞。   沈明承不再瞎想,他用校服裹着琴盒,迎着雨幕大步奔跑,心情压抑到想要直接淋雨,冲掉所有不快乐。   沈明承的笔记已经攒下一本,猫粮来来回回喂了两袋,彦清允还是没有回来,是不是在骗我呢。   明天就准备出发找他,什么校级联赛,我才不去参加了,我不管你这些破事了!   迎面走来撑着伞的一个人,沈明承抬头,明亮的眸子透着纯净的色彩,他的世界好像又亮了起来。   是彦清允。 第八十四章 哄人哄人彦清允×沈明承   沈明承茫然的被揽着肩膀往宿舍走,彦清允力气不轻,是不容拒绝的力度,只是抬头看到这人的侧脸,透着一股子冷意。   发生了什么?回来了吗?不走了吧。   陌生又熟悉的气味环绕着沈明承,只是雨下的越来越大,他没有在室外说出口,但注意到很多细微的细节。   这像是叶子生长过程中,身上抖落的灰尘,吸取的养分,无声的在告诉着,它不一样了。   譬如他脸颊瘦了,同时少年的气质发生了突变。   整个人冷冷清清的,向来对他温和又玩味的表情没有出现一次,像另一个善于言辞的“黎云和”。   沈明承压下心里的问话,跟着抱着小提琴的人身后,近乎踉跄着步子进入宿舍楼。   彦清允身上的衣服肩膀处淋湿了,沈明承微微愣了一下,僵着被雨冰到的一双手急匆匆拿出钥匙,拉着他进宿舍里。   这里是他们两个的双人宿舍,隔壁是江离和黎云和的。他们用于午间休息和偶尔留宿,沈夫人的安排之下,几人学校生活不是一般的方便惬意。   门口堆着几袋新买的猫粮,彦清允换鞋的时候,微微看到了,修长好看的手指搭在袋子上看。   他把身后的琴盒轻轻放在桌上,对着找衣服的人开口,他清了清嗓子,说了回来的第一句话:“承承,你这样喂,他们会长很肥的。”   少年的嗓音经历着变声器,带着沈明承陌生又亲昵的感觉,刺的白嫩的耳垂开始发热,经历升温,快速变得红彤彤的。   沈明承关上衣柜,抬手把灰色卫衣在手里滚成一团,直接啪嗒砸在彦清允身上。   他鼓起嘴巴,语气气呼呼的:“回来了自己喂,不先感谢我还说我,做人有点良心啊,彦清允!”   彦清允抱着卫衣走近时,沈明承才发觉,他好像长高了,只是一个月而已,变化为什么这么多呢?他几乎猝不及防。   沈明承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眼睫轻颤,直接开始凶巴巴的赶人了,他拍了拍彦清允的胳膊:“换好你就回去吧,太烦人了。”   说完,沈明承爬上梯子,又直接拉上万年不动一次的床帘,一副闷头上床睡觉的姿势。   彦清允勾了勾唇角,他脱掉湿掉的衣服扔在脏衣篓里,又站在他床边换上干净松软的卫衣。   一个月,经历过心头无名的暴风雨和世事的吹打,他已经变得同以往的自己不一样了,多了一份筹谋,少了一份情感。   窗户透着风,微微吹着床帘摇动。   彦清允站在床下,仰头望向闹别扭的沈明承,长腿踩上梯子,往上走了几步,趴在床前。   彦清允面容斯文,伸手晃了几下帘子,温声细语的对他求饶:“承承,收留我一晚上吧,他们不知道我回来。”   沈明承不搭理他,这也是他的宿舍,说的跟他不同意能把他赶出去一样,在这边装什么无辜可爱呢。   彦清允继续抛出自己的条件,他反身坐在梯子上:“如果你拉开帘子,我就告诉你去干什么了。”   沈明承凛然不动,只闷声问道:“真的?”   彦清允感觉自己很真诚啊,他捧着脸颊,对着床上的人说:“承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明承撑了二十秒,他红着一张捂着不出气的脸,拉开床帘出现。   彦清允忍着笑,又转回身体爬上去,坐在沈明承的枕头边,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痒痒的,沈明承没躲,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彦清允:“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沈明承提不起兴致,他不情不愿的说:“都怪你不让我跟着去,我们还没分开过这么久呢。”   “你,你长高了,变声了。”   彦清允的神情停了一瞬,他又笑起来,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一如既往地逗他:“承承,喊声哥哥听听,有奖励。”   沈明承的眼泪瞬间收回去,他一个字一个字蹦着,他对彦清允喊:“哥…哥。”   彦清允掏出口袋里的竹编腕带,样子看起来丑兮兮的,一点没有漂亮的感觉。   沈明承不太喜欢,他向来喜欢漂亮的精致的,刚想拒绝就听到彦清允说:“我自己给你编的,只是不太好看。”   沈少爷听到立刻变脸,把腕带抢过来,小心翼翼的带在手上,眼睛亮晶晶的,唇角上扬,可爱极了。   毕竟,彦清允不是一个很会动手的人,他可要好好存放这个小东西。   沈明承肉眼可见的被哄好,彦清允送了一口气,又听到他说:“好了,那你跟我说说,都去哪里了?”   沈明承摇晃手,身体靠在栏杆上,看起来十分不安全。   彦清允伸手把沈明承从床边拉过来,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眸中的光熄灭又燃起,很严肃的氛围。   彦清允收回手,他屏住呼吸,淡淡说道:“我都告诉你。”   “我算是私生子。”彦清允说。   沈明承这次真的愣下来了,他仿佛看到这句话下代表的悲苦感受。   那天,他来到独居的奶奶家,问出问题时,他们知道不能再瞒下。得出答案是沈夫人曾经要联姻的对象是彦家的大爷,只是他跑掉了,彦家为了弥补,推上彦家二爷,两家人的合作停不下,只能换人。   彦家二爷有私密恋爱对象,正是彦清允的母亲–父亲大学同级的女同学,两个人恋爱许久,在毕业之后相约结婚,众人眼里的神仙眷侣。   只是他们被这个消息砸下来,两家人合力拆散了他们,在去民政局登记的前一天。   后来,几年后,女人再度出现在彦家二爷的面前,两个人在同学聚会上重燃爱火,在一夜、情后,女人茫然了,她提着行李再次离开又爱又恨的男人。   这次,她意外怀孕了,自信的决定瞒着所有人独自生下孩子,只是她失败了,养一个孩子花费的太多精力和金钱,几乎掏空积蓄。   一个雨夜,女人抱着孩子放在奶奶家的门口,她亲了又亲,最终敲响门铃跑开。   彦老夫人眸子透着昏暗的光线,像廉价的玻璃珠子,她在对彦清允回忆当初的样子。   “我把你抱进来的时候,上面的纸条上写着,她不会纠缠,只要你过得好,可以亲子鉴定去证明血缘。”   彦老夫人对着空气摇摇头:“我没有去鉴定,只要看到你这一张脸,我们就知道是你父亲的孩子。”   彦清允苦笑,他问:“我母亲,她是怎样的人?”   彦老夫人闭上眼睛,她道:“很好的女孩子,善良,明亮,总是在对着你父亲笑,看到她的时候,我甚至想收回拆散他们的念头。”   彦清允淡淡嘲讽道:“您还是做了,她现在在哪?”   彦老夫人大声起来,震惊的看向他:“你要去找她吗?这件事谁知道了?”   彦清允站起来,他靠近老夫人,低声安抚:“不要担心,只有我和“母亲”知道。”   彦老夫人:“果然是她说了。”   彦清允冷静极了:“您放心,我不会打扰任何人的生活。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她,如果您是我,您也会想做的,这是人之常情。”   彦老夫人站起来,拐杖敲了敲地板,在另一种方式警告着他:“地址管家会拿给你,记得不要闹得大家知道,跟他们说你去玩了。”   彦清允默不作声。   彦老夫人:“我老了,管不住你们了。”   彦清允垂下眼睑,如果靠近他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挂着悲痛的感觉,但也只是悲痛,再无其他。   彦清允不会打扰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会同自己的养母撕开脸,他卡在一个中间位置,什么不说不做才是最好的,对于他们的生活,都好。   彦清允在几个人中,比黎云和更不在乎感情,比江离更不在乎真假,他游走在众多人际关系中,处理得当的第一条法则,不听不问不做。   彦清允拿到前往s省天水市的地址,他坐着最简单的火车,风尘仆仆的在地址附近的旅店下车,拎着背包进入简单狭小的单人间,把背包扔在床上。   这里是南方,比起北方的寒气只多了湿气,下定决心来到这里的时候,他选好了方向位置看到对面的居民楼。   母亲名叫沈馨,以前是舞蹈专业毕业。   后来,回到家乡后做一名普通的舞蹈老师。   厚厚一匝资料,彦清允在来的路上翻了一遍又一遍。沈馨有一个女儿,比他大两岁,是丈夫前妻生的孩子,此刻正挽着沈馨的手臂进小区。   彦清允面色冷清几分,他来到这里后更加感觉到了距离,他们的距离是两个世界,没有找上门才是对的。   也是,说不定,沈馨已经忘记自己有个儿子还活着,他只是十几年前扔下的小累赘。   即使他站在沈馨面前,她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   彦清允扒了几口快餐,锁紧门,拿着手机和钱包下楼,往对面的舞蹈教室里走去。   心里面有一万种不好的想法,他还是想看看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才是他不远万里 第八十五章 缠绕缠绕彦清允×沈明承   十五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真正的母亲,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彦清允对沈明承说。   彦清允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像看一个陌生人收回视线,他一脸平静的站在舞蹈教室报名的地方,不因简陋和普通有任何改变。   彦清允拿着桌上印的花里胡哨的宣传单,他故作苦恼的问面前的工作人员,他的条件学习爵士舞怎么样?   沈馨闻声抬头,漂亮温柔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们的面孔有着细微的相似,她继续垂头发信息,没有在意到他。   彦清允手指停顿一下,他神情安静,漆黑浓密的睫毛遮住眼里的落寞。   彦清允轻轻勾起唇角,他毫无变化地把戏演了下去。   最后,一脸稳妥的填完手机号,握着宣传页离开。   沈馨在他消失之后拿起本子,经历岁月沉淀的眉眼透着一股子颓气,再也没有少年时代的灵动,只有凛然不动的静。   沈馨低头,双手交叉,粗糙的肌肤刺的神色晃了晃,皎白的面颊透着曾经的美。   沈馨做过亏心事,迟早会有人找到她。   这次,她知道,他来了。   彦清允心口的阵痛在慢慢的发挥他的作用,它挥散到五脏六腑,让他身体的血液,即使安全的流动也会提醒着自己。   瞧,那就是你的母亲,生了你又放弃你的女人。   被放弃的滋味好受吗?彦清允来之前,曾待在火车上,仗着距离远不怕死的问江离。   江离直接对他冷笑,扔下一句:“我宁愿自己不知道我有父母。”随即挂了电话。   除了沈明承之外,黎云和、江离都知道他出发的原因,朋友之间不必言说太多,自是有默契的替他看顾沈明承。   在彦清允心里,沈明承却是他的弟弟,他怕他追过来,怕他做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更不想他担心,不如选择不说。   彦清允回到旅店之后倒头就睡,不管天昏地暗的想要好好睡一场,把心口的郁气都睡过去。   期间,彦家派来跟着他的人暗地里就在旅店门口盯着,来的时候,他已经发觉了。   第二天,彦清允直接进入小区,他仗着长得好,对着房东编了凄惨的故事,抹了两滴眼泪。   在沈馨家的楼上租房子,背着包搬了进去,又添置几个家具,买了一堆吃的和地摊衣服,在屋里闭门不出,像模像样的住着。   第五天,彦清允换了一身地摊上的运动服,在舞蹈教室报了名,每周六周日过来学一个上午。   这次,沈馨不在。   本以为今天见不到了,彦清允在上楼的时候撞到了沈馨。她穿着紫色的毛衣裙,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正提着一袋午饭的食材,同邻居老奶奶讲话。   内容大抵是女儿成绩优秀,奶奶想寒假让她给自己孙子补习。   沈馨温温柔柔的婉拒,表明女儿寒假有事要忙,之前定好的,不过,可以把学习笔记拿给他们。   彦清允没有停留,他与她擦肩而过,一脸冷清的插着口袋上楼,咣当的关上老旧的铁门,声音在楼梯里回响。   她的生活果然很好。   江离说的对,不相认对他们都好。   彦清允倒在床上,他紧闭双眼,神色越发漠然,来到这里是一种折磨。   下午,彦清允坐在阳台刚装上的摇椅上,一边晒阳光,一边听着楼下一家人说话,他本应该饥肠辘辘的胃毫无反应,老房子的隔音果真不如新房。   沈馨的继女抱着她撒娇要东西,彦清允在楼上听着清晰明了的对话,他只感觉一阵刺耳。   彦清允曾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哪怕彦夫人如何爱护他的兄长。他也认为嫉妒情绪,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关于母亲的拥抱,没有也可以。   以前小时候,彦夫人身体弱,没有亲切的爱护无所谓,他可以做其他事情。   毕竟,常年后面跟着一个小糯米团子,一蹦一跳的喊哥哥,又亲昵的拉着他的手不松开,捧着脸颊撒娇,玩到晚上还被拽着留宿。   糯米团子总是眼泪汪汪的哭,彦清允擦了又擦眼泪,小水龙头直到听见答应的话才停下来。   这些,足以给他很多温暖,无暇顾及其他。   铁门咣当的响起来,彦清允站起来开门,竹编的摇椅一晃一晃的,米白的地板上出现摇动的影子,像悠远漫长的时光擦过现实。   彦清允拉开门,沈馨的继女端着一碗冒着热情的排骨汤站在门边,不会是给他的吧?   彦清允问:“有事吗?”   李月笑盈盈的推销:“你好,我是住在楼下的邻居,你新搬过来,我妈妈煮了排骨汤,很好喝的,端来给你尝尝。”   彦清允愣了一下,手里的汤碗是奶白色,冒着徐徐香味,直接吸引了他贫乏的胃。   彦清允伸手接过来,有些无措道:“你好,我叫清允,谢谢你…妈妈的汤,我去倒在碗里面,你等一下。”   李月无事的点头,彦清允快速换下碗,端着递给她:“谢谢。”   李月离开,彦清允下意识的回头,桌上的汤冒着热气,常年冰封的心口有了暖意,他慢慢的喝下,直到身体暖了起来。   这就是,他来的意义吧。   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   后来的日子变得顺遂起来,彦清允买了水果送回人情,又找了几个理由见面,期间总是避开沈馨,同她家其他人接触,了解大概的构造。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幸福,一切都不需要改变。   彦清允平常无事,他待在居民楼下,找贩卖竹编的老爷爷糊里糊涂学了半个多月,他蹲在马扎上,穿着几十块的衣服吹风。   跟着半个多月的人惊的无话可说,拍下照片发去,聚在一起讨论少爷为什么这么做。   大约答案是神经的。   离开的前一天,彦清允把自己亲手编的几个小东西送给李月,留下一个给沈明承。   月色降临前,沈馨安静的提着餐盒出现,她依旧是漂亮温婉的样子,站在铁门边,目睹着背包行李,拘谨又温柔地对她的儿子说:“一路顺风。”   彦清允还是喊住了她,他垂下头,低声问:“当初抛下我以后,有没有后悔过?”   沈馨弯了弯眉眼,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慢慢道:“清允,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楼道里有风吹过,白色的裙摆轻轻摇动,折出漂亮的弧度。   她笑了笑,说:“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生在彦家,彦清允见过很多恶人,听过很多违心的话术,他始终不能把黑色的话术加在沈馨身上。   奶奶说的对,她是干净的,灵动的,漂亮的样子。   曾经的打击没有改变她的样子,普通的生活磨掉了她的单纯,却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干净。   “您很好,我不恨您,祝您天天开心。”彦清允扬眉,他对沈馨微笑着说,困着他的,如抖落的烟灰般一同消散了。   等待他的人生,会变得再无情感的困顿。   彦清允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整个人带着稀疏的恨意和淡然。离开的时候,这些情感消失,只余留下更多的想法和目标。   彦清允不要彦家,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必如现在一样被监视、被阻止。   回来的路上,消失一个月的彦清允打开手机。   彦清允的父亲终于出现,电话不断的响起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彦清允离开座位,站在火车紧闭的门边接通电话。   “她过得怎么样?”彦父的嗓音透着疲惫感,彦清允再也无法对他升起以往的尊重感。   彦清允淡淡道:“生活的很好,我没有相认。”   彦父清晰明了的说:“可她知道了。”   彦清允的声音透着嘲讽:“我们迟早知道,像我一样,不是吗?”   空气凝固几秒,彦父对自己的儿子,问心自愧的说:“你想要做什么?”   彦清允单手滑开打火机,他只笑:“补偿我吧,父亲。”   他像一头伺机而动的幼狼,在对他的父亲换一种方式讨要说法,只是,这一次,他更聪明了。   沈明承眼眶红红的听完,坐起来抱着他的脖子拍了拍背部,不熟练的安慰他:“你还能回去吗?彦夫人太过分了,你来住我家吧。”   彦清允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抱紧了沈明承,婉转的拒绝:“不用了,我还是住学校吧,不看到他们更自由。”   “我陪你吧。”沈明承松开手,对他眼巴巴的说。   “好,都好。”彦清允点头,一句拒绝的话不说,像是卖惨之后引导,一套下来十分利落的达到目的。   沈明承又推着他下去:“你赶快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回去呢,等等,明天不去上课吗?”   彦清允无辜的眨眨眼,他指了指空衣柜,说:“不去了,我回去整理一下东西搬过来。”   沈明承撇嘴:“好吧,我再给你抄一天笔记,真烦人。”   他拉下帘子,继续埋头睡觉。   彦清允洗完澡,披着浴巾掀开书桌上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字迹,笔记本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彦清允爬上床,对着沈明承的睡颜勾起唇角,温和的他撕开表层之后,是凶恶的灵魂。 第八十六章 喜欢喜欢彦清允×沈明承   彦清允躺在许久未睡过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晒得松软的被子,透着太阳的味道,周边都是熟悉的氛围,但他睡不着。   同在外游离许久的旅客,回到安全的环境一样,他身体里紧张的神经绷的很紧,无法平息,无法同以前的自己相融合。   他必须承认,自己变了太多。   幸好对面是沈明承,这个认知让他在半睡半昏的神经系统变得平静下来,他开始半闭着眼睛数秒。   1…2…3…99   对面的床帘突然拉开,细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窸窸窣窣的动作。   彦清允准备看看情况,屋里面一片漆黑,连着月色被遮光窗帘挡的严实,他怕沈明承踩空摔了。   还没动几下,彦清允感觉自己的楼梯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怀里钻进一个人,碰触的身体带着热气,刺的他收回试探的手。   是沈明承,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在彦清允怀里,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不懂的话,像在发泄自己抛下他这些日子的小情绪,委屈极了的样子。   最后,沈明承念念叨叨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呢喃着安抚他说:“快睡吧,哥哥,不要害怕。”   倒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了,彦清允把他踢开的被子盖上去,整个人揽着他,渐渐有了浓浓的睡意,仿佛吃了什么药物。   比起很多无用的办法,沈明承是他的快速安眠药和安心药,见效快,无副作用。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沈明承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怀里,圆领的灰色睡衣皱巴巴穿在身上,朦胧的露出雪白的脖颈,白的刺眼。   额角的碎发遮着眉眼,浓密的睫毛搭在眼上,嘴巴抿着,一副小动物模样的睡姿半缩着,睡得昏昏沉沉的。   彦清允拿过手机看时间,他勾唇再度闭上眼,神色安然的等着学校早起铃叫醒沈明承。   沈明承从小到大起床气不小,冷着一张常年带笑的脸衬的可怕,这份脾气啊,让学校承担吧。   五分钟后,轰隆又热闹的起床音乐响起,从寝室门口挂着的喇叭传入沈明承耳朵里。   他眼睛不带睁开的,下意识的抱着头往被子里面缩,一声不吭的继续睡着,能睡一秒是一秒的践行者。   如果彦清允不喊,他大概是要迟到了。   彦清允伸出修长消瘦的手指,不厌其烦的戳着他抓着被子的手,最终,他扰的沈明承睁开眼,烦的瞪圆眼睛。   彦清允先下床拉开遮光窗帘,对着闭着眼的人说:“起床吧,马上要迟到了。”   沈明承不吭声,缓慢的爬起来:“哼。”   彦清允摸了摸鼻子,他又说:“晚上带你吃好吃的,赶快起来吧。”   沈明承头都不会的踩着拖鞋路过他,咣当开了门。   彦清允抬头,正对上江离探究的视线,他刚跑完步洗了澡,正买回来早餐喊沈明承起床。   彦清允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呵呵的对江离笑。   以前真不知道江离吃什么长大的,每天坚持五点半起床跑步。现在算是知道了,心里有大追求,坚持跑步也变成了目标里的小事情。   只有经历之后,才明白自己。   江离没有戳他伤口,只是放下早餐,偏头问他道:“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彦清允掏出抽屉里几乎落灰的眼镜,仔细擦干净,他只说:“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做的了。”   彦清允又掏出背包里放着几个竹编小玩意扔给他,他对江离说:“我在那边编了一个月,挣了差不多三百块。”   “真丑。”江离诚实道,说完又收起来,一副嫌弃又接受的样子。   沈明承在浴室里洗澡,彦清允站在门边的水池边洗脸,他擦了擦水滴,带上低度数的眼镜。   他微微扬唇:“相信我,这比开始的好看几百倍。”   江离听完,只能无奈的看他,一时间哑言,又吐槽道:“唔,你学了一个月,只能说实在没有天赋。”   黎云和突然从江离身后出现,身上整整齐齐的校服遵从纪律的拉到领口,他背着书包,神情冷峻,从江离手里拿过来竹球,在手里把玩:“你别告诉我去了这么久,只学了这几个小玩意儿。”   “不然呢,需要我把学的舞蹈跳给你们看吗?”   彦清允无所谓的谈起来自己的经历,洗完澡的沈明承缓缓出现,头上搭着毛巾,茫然的看着他们几个堵在门口聊天。   彦清允收住话茬,快速帮他收拾,沈明承懒散地问他们:“我要迟到了吗?”   身后的走廊上来回走着学生,江离看手表,他拉上门,言简意赅道:“三分钟,换好衣服走。”   沈明承快速换上校服,彦清允把他书包递给他,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站在门口送三个人离开。   黎云和停下脚步,看向他:“什么时候回来?”   彦清允道:“明天吧,今天回去收拾东西。”   “需要我陪你回去吗?”黎云和说。   彦清允抬了抬眼镜架,慢条斯理地说:“不用,他们又不能吃了我,一切会照旧。”   彦清允平静的目光里透着十足的把握,独自就能奔赴战场,黎云和提着书包快步赶上江离和沈明承。   彦清允先是搭司机的车回奶奶家,把他做的事情简单告诉彦老夫人,他隐去沈馨认出他的部分,只是总结说:“我没有相认,她当初把我送走为的是不回去,她想这样,我应该满足。”   彦老夫人尽管已经通过儿子的人知道一切,听他描述,依旧是惊了一瞬,慈爱又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背,擦着眼泪问:“孩子,委屈吗?”   彦清允摇头,他淡然道:“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有感情都是有量的,奶奶,对于她,我已经满足了。”   彦老夫人蹙眉,她有些不舒服的说:“小允,过于通透了,不太好。”   彦清允打断老夫人的话,他按下发疼的手指,微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她…生活的很好,我不想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去打扰她,您明白吗?”   彦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终究是随了他的心愿。   回到彦家的时候,他身边有老太太作陪,常年不出现的彦夫人正站在楼梯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们走进来,吩咐仆人招呼。   只是彦清允没有再追求与她亲近,他们这对假母子间,本就如此平平淡淡最好。   即使以前不懂,现在也会懂得。   彦夫人不喜欢他靠近,这很正常。   彦老夫人猛地拍了拍桌子,不愿意的说:“你要去学校住?这怎么能行?”   彦清允看了一眼彦夫人,依旧是平静的样子,他心里带着嘲讽,嘴上依旧劝着说:“您别担心,明承跟我一起住,住宿舍学习氛围好。”   彦清允的二哥闻言立刻帮着他赞同,看样子彦夫人并没有同他们说,只是让自己知道。   彦清允想通之后,他甚至感到快意,就连不喜欢叠衣服整理的速度都变得快起来,只有轻松的呼吸。   彦夫人突然来了,比起沈馨,她是另一种性子,冷冷清清的,对他话从来不多,却会在晚上偷偷过来盖被子,小时候的每份给予的温情,他都记得。   彦清允对她做过的一切,只有感谢,对自己的身份,只有明了后的退步。   彦清允放下衣服转身,彦夫人递给他一只护手霜和去疤膏,她淡淡嘱咐说:“即使你是男孩子,也要把手养养。”   彦清允低头扫了一眼带着伤痕的手,果真粗糙难看。他无言苦笑:“谢谢您。”   彦夫人走过来,看他整理的行李,彦清允轻轻侧身让开,女人呼吸抖了几下。   彦清允:“我不会和大哥、二哥抢什么,如果我需要什么,以后都会自己去得到。”   彦清允对他们的关系,表示说:“我们没有什么变化,您永远是我的母亲,我尊重您做的决定。”   “好好学习,别贪玩。”彦夫人淡淡点头,只是发抖的手躲在衣袖里,无声出卖了她的心情。   彦清允收拾行李离开,彦夫人独自站在窗前,看着自己养大的最会对她撒娇亲近的小孩,在对她说完话离去,她独自幽幽叹气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只可惜,一步迈错,终究都是错。   她终不是能够化解芥蒂的人,对于彦清允,她即使喜欢,依旧怀着厌恶,倒不如一次解个干净。   现在的局面,大抵是最好的。   此后,彦清允失踪一个月回来后,他的一切慢慢地变化着,所有曾经有过的特征,终究隐于众人之中。   彦清允曾经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聪明伶俐,甚至一提彦家这一代,他的名字就脱口而出。   后来,彦清允变得成绩普普通通、行事纨绔、除了不碰道德的底线,在别人眼里,似乎开始什么都做。   关于他的身世,彦清允从此闭口不提,活的肆意轻松。   甚至在不成年的年龄开了一家酒吧,名字也独树一帜,冷冷清清地叫做“万一”,生意不瘟不火到意外的火爆只用了三个月。 第八十七章 心意心意彦清允×沈明承   江离在四个人中算是脾气好的一个,其次就是沈明承,常年里桃花不断,四季常开,没停过。   沈明承脸上常年挂着笑,家里有哥哥姐姐在,学校有彦清允他们在,万事烦不到他身上,只需要乐呵呵的做少爷,控制着不干出格的事情。   万一酒吧,彦清允站在巷子口掐灭了烟,一双斯文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树下面蹲着的小孩,他收回拿着打火机的手,往酒吧里走去。   两分钟后,彦清允领着一个模样清冷漂亮的小学弟进来,小孩鼻尖冻得通红,没有拉着他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安静地说谢谢。   彦清允摇头,插着口袋往包厢走,路过站在走廊上的侍者时,不知像是有了什么情绪一样,停下脚步低声对侍者附在耳边嘱咐要精心看顾小孩。   又个估摸着是冲黎云和来的,他扫了一眼学弟藏起来的手,白天见过他出现,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要伤心一场的。   再次开门进包厢的时候,沈明承旁边坐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如果没记错的话,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此刻,她面颊上浮着红晕,一双眼睛透着清澈的水光,干干净净的模样,微微咬着唇,害羞的问沈明承:“你能不能和我出去一下?”   彦清允的心哐当哐当的响着,奏着五颜六色不和谐的音乐,噪声污染着他的心情,只是心情。   彦清允关上门,平静又淡漠地在江离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手上拿着混3%酒精的蓝色玻璃瓶饮料。   手上摇晃出蓝色的水花,像一片虚伪狭小的海,轻而易举淹没他清醒的思绪,直到无限下沉。   沈明承闻言,迟迟没有动一下。女孩的眼神渐渐染上恳求,红晕消散,变得苍白如纸,似无声的在说,求你跟我出去,求你不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拒绝我。   沈明承会心软的,小家伙最会这样,彦清允默默数着时间,坐在门边沙发上看他起身出去,包厢里惊起一小阵惊呼的欢乐声。   江离碰了碰他的肩膀,狐狸眼眨呀眨,他促狭一笑,问:“你弟长大了,马上有女朋友了,高兴吗?”   彦清允扶了扶眼镜,毫不客气的说:“不,如果高考前敢,我会和沈夫人一起打断他的腿。”   事实上,他控制不了事情的走向,阻止不了沈明承走向任何人,无论是伴侣、朋友、还是未来。   江离的送别会开在冬天,他要离校专心准备考国外的学校,唯独黎云和被老爷子叫走没来,其余零零落落坐着同班同学玩到第二场。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无人过来打扰,江离表情很是轻松,他突然直起身子问彦清允:“为什么选择留下来?不是有和我一起出国的想法吗?”   彦清允咽下酒水,逃避着回答:“我的胃只能吃中国饭,算了。”   “彦清允,我和云和能看出来的事情,你们两个像是瞎了一样。”江离喝醉了,他不情愿被随便堵着回答,懒懒的支起来头,附在他耳边,遮住KTV的音乐,咯咯的笑他们。   “你喜欢明承,不是吗?”江离说的话很短,侮辱性极强,无辜的扬着眉眼,笑眯眯的看他惊愕的表情,颇有以后叱咤风云的江总身影。   彦清允瞪大眼睛,他的手许久没有动作,干巴巴的僵在半空里,举着流光溢彩的精致酒杯,连滑下鼻梁的眼镜都没提起来,尴尬的停在鼻子上。   江离伸出两根手指,好心的帮把他的眼镜架上去,直愣愣嘲笑道:“说你们两个瞎,原来是真瞎。”   “不然,你是喜欢玩养成吗?”江离皱眉补充一句,看样子在认真分析他们的关系,从各种方面,英语都蹦出来了。   这人喝醉之后想的更奇怪,听的彦清允简直要当场吐血,自证清白。   “彦总,赶快去看看沈少爷,他们打起来了。”彦清允急匆匆在他面前解释几句,就被手下喊走,酒吧混乱,他拉着半醉半醒的江离一起去门边看情况。   彦清允赶到的时候,门边的保安已经拉开对方,沈明承嘴角肿着,有清晰的血痕出现,看他出现转过来身。   对方捂着肚子蹲下去,旁边站着握拳的女孩子,控诉什么,对比之下局势明显。   彦清允问保安,眉梢微挑,怒气尽显,还是压抑的状态:“什么情况?”   保安擦了擦额角的汗,快速说:“这位蹲在路边要拉着这位女孩走,沈少爷走了又回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彦清允听到他走了,知道这人又拒绝了,心口竟然不自觉松口气,他指了两个人,说:“带去警察局报案。”   沈明承还是不看他,彦清允蹙眉,他说:“沈明承,跟我走。”   围着的人被驱散开了,彦清允看过去,江离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俩生闷气,十分自觉的摆手走了。   彦清允拉着江离:“哎,别走啊。”   “我要回去睡觉了,就不影响你们了。”江离嫌弃的摇头,推开他的手去搭出租车。   “一路顺风。”彦清允刚说完,江离径直坐进出租车里,啪嗒关上车门。   彦清允几乎无话可说,他刚刚面临冲击,给自己冲击的主人公偏偏跑的飞快,另一个主人公顶着一张受伤的脸站在原地,又不情不愿的走过来。   彦清允轻轻抬起沈明承的下巴,借着路灯仔细看他的伤,问:“疼吗?”   沈明承皱着脸,他只说:“丑。”还是爱美好面子的小家伙,彦清允松开手,带他去楼上的休息室。   沈明承老实的走在他的身后,突然听前面的问话:“告白,答应了吗?”   “没有,我又不喜欢她。”沈明承仰头看彦清允,无所谓说道,心里反而委屈死了,遭受无妄之灾,脸要肿几天了。   “你喜欢谁?”彦清允静静问他。   “嗯,好像没有。”沈明承轻轻碰碰嘴角,引来不受控呲的一声。   彦清允停下脚步,他转身按着沈明承肩膀,一双眸中透着无法读懂的气息,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里面有着无法预料的可怕,也有数不胜数的温情。   彦清允异常的温柔,只是对他说:“高考后,如果有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   沈明承似沉浸这片温柔里,他下意识的想要一直看着,喃喃道:“高考前呢?”   彦清允松开手,他蹲下来找药箱,只对他威胁道:“沈夫人发话了,如果你敢有,就等着被打断腿流落街头吧。”   后来,十八岁的生日,沈明承拉着他的胳膊要他许愿:“哥哥,快许愿,我来满足你。”   彦清允俯身站在后面,手臂贴在他的耳边,热气顺着耳朵进了身体里,酥酥麻麻的。   沈明承下意识缩肩,嘴上含糊的应了一声,近乎艰难的坐起身,白嫩的耳尖红的发烫。   他对彦清允,本能上有着不合规矩的包容,如果是别人,没有机会离得他如此近。   彦清允喝了许多酒,他解开刻意装作大人系上的领带,嗓音沙哑,嘴唇凑了过来,却只是贴在耳边。   缓慢的动作像遏制心跳声刻意,他一字一语地说道: “承承,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对任何人动心,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吧。”   他问:“我要的,你能给吗?”   沈明承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在眼前,彦清允脸不红心不跳的违心道:“没有。”   沈明承没有喜欢的人,他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呆呆的点头:“我答应你,等你有了,我们就解开约定。”   彦清允可以给他自由,给他感情,给他想得到的一切,可这一切建立的前提是,他也会学着爱他。   如果不爱,那也不要爱上别人吧,对他会变得公平一点。原来有一天,彦清允竟然也不想长大了。   他们本可以继续这样亲密的朋友关系,意外发生是在大学新生晚会上,一个漂亮的少年出现在黎云和面前,邀请跳舞,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叫林慕。   彦清允站在旁边,他依旧带着眼镜,只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看出不安分的含义,他并不如外表看上去一样善良干净。   沈明承不自然红了脸,在人走之后凑在他耳边激动的说:“哥,我好喜欢他呀。”   沈明承激动的时候,或看到好看的东西会喊他哥。彦清允没办法直接掐灭这团火焰,他故作安静道:“可不行啊,人家奔着云和来的。”   “好吧。”沈明承没提了,可之后,林慕开始经常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并且同沈明承打好了关系,时不时在云和面前闪现。   一个月下来,彦清允加班的头更疼了,眼不见心不烦的搬出宿舍,住在学校附近开车去公司。   在林慕没追上的时候,沈明承每天蹦蹦跳跳的跟他打电话,说这些事情,大部分时间他对着文件放语音,只会越听越烦躁,心里无数次想掐死林慕。   半年后,彦清允第一个项目成功。   他开心愉悦的提着一堆吃的进宿舍时,只看到一个哭的眼眶红红的沈明承,可怜巴巴的喊:“哥,我失恋了。” 第八十八章 气泡气泡彦清允×沈明承   失恋了啊,彦清允听完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酸酸涩涩的冒着气泡钻出瓶子,刺的眼睛疼,又随着那人落下的眼泪一同灭掉。   他一心藏起来喜欢的沈明承,在因为别的人难过。   他的心,一瞬间更痛了。   彦清允动了动嘴角,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安静的伸出手,拿出口袋里软绵的纸巾一点点擦掉他脸上湿漉漉的水痕,像是在熄灭自己心里的火气。   不能对他发脾气。   “承承,哥哥对你说过什么,不要因为别人伤心啊,你伤心的话,我会更难过的。”   彦清允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沈明承的下巴,手指蹭了蹭脸颊,漆黑的眸子透出一抹隐秘的悲伤,这大概是感情带给他的第一堂课。   沈明承畏缩着肩膀,他磕磕绊绊地说道:“可是,我不是…我就是现在有点伤心…”   彦清允松开手,若无其事的放下箍在手心上的塑料袋子,转身帮他整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人总算正常了一点,沈明承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背影,急匆匆找到拖鞋下床,坐在彦清允面前打开冒着热气的小吃,努力夹起来吃了几口。   成年人的世界大门打开,第一关就是情感上的得不到。   沈明承认真努力在林慕面前刷存在感,却不知道用心思把人的目光从黎云和身上拽回来。一度像个想得到孩子喜欢的小泰迪狗,他只能得到林慕在他身上偶尔的停驻,得不到他,不能难为他。   彦清允轻而易举看出他的伪装,但是他没有戳破,他总是会自己长大的,即使他给安慰,沈明承也未必会领情,他的环境导致,自己已经不能随着沈明承继续单纯下去。   彦清允快速整理完擦好桌子,顺手扔掉已经脏掉的湿巾,把他的区域整理干净。   刚完成项目的创业老板,本来准备是给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找补,意外来当清洁工,主人看起来还不是很乐意。   沈明承回过神时,彦清允无声无息地关上门走了。   此后,彦清允沉浸在忙碌中,他很少再主动来找沈明承,他们的关系像是无声断了开的线,丝丝依旧缠着,只是靠着朋友,靠着亲人见面。   也是,不知道彦清允是做了怎样的决定,才能在面对沈明承时狠下心,经历过抽丝剥茧的痛楚,才能把人困在心底不见天日,面对各色的人时,只字不提自己的感情,只是摇头拒绝。   三年后,江离回国后,发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依旧是这样,中间卡着林慕,简直气的没话说。   江离不顾身上带着的伤,躺在病床上打电话问彦清允:“林慕人呢?”   彦清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啊,已经出国走了,看样子回来的机会不大。”   江离骂他不摊开说话,彦清允认命听着,“他不喜欢我。”   江离抬头把自己助理打出来的合约文件从枕头底下抽出来,直接扔在他身上:“放着你不要,看喜欢这些人吗?”   “人是我安排的。”彦清允弯腰捡起来,他知道上面的内容,甚至看一眼就心痛一次。   江离听得直笑:“你可真是大方啊。”   彦清允把文件整理好,淡淡解释:“总比他自己找人强,这个身家性命在我手里,不会在沈明承面前作死的。”   “自己疼着吧。”江离无话可说,看着面前的神经病去把人送到喜欢的人身边,又打着哑谜,明明对沈明承的生活了如指掌,又故作君子,一步不靠近的守着超过朋友的距离。   偏执的是他,深情的也是他。   总会忍不住的,江离看着他的背影呢喃,似乎在暗指什么。他转手把文件送到沈明承手上,看他一脸平淡的签上合约,随后看都不看的拿在手里。   江离皱起眉,言语淡了几分:“不高兴吗?”   沈明承咧了咧嘴,波澜不惊地回他道:“一个情人而已,我要高兴什么?”   真是奇了怪,江离没再多说,他被护士推着去检查身体,没有精力再操心他们乱七八糟的事情。   时间又快又慢的过着,沈明承成为家里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拿着不操心的钱整天依旧做他的老板。温室里长大的小美人鱼不会变成恶性的种类。   彦清允没有拒绝父亲和兄长明里暗里的帮助,在娱乐圈闯上一份家业,手下不少叫的出名字的明星,成年后的休闲只有忙碌后,睡前饮下的酒。   人说,能把一个人藏在心里十年不动,不是圣人就是活死人,彦清允数着时间,嘲讽自己竟也做了圣人。   可彦清允终究没有忍住,在沈明承当着众人面提起喜欢的林慕时,他几乎不受控的想把他拽走。   黎云和不是好脾气的,彦清允更不是,他送走黎云和后,看着躲在角落的慕言时,怒气更甚了。   彦清允单手拎着人上车,慕言畏畏缩缩的开着车,车技算是稳得,成功把他送到沈明承别墅。   彦清允回头看他,审视的光线轻轻扫过,慕言苦笑着说是无名指纹密码,然后低声下气的说:“老板,我先回去了。”   彦清允打开门锁,架着沈明承进屋,慕言趁机快速遁了,他巴不得早点放自己走。   沈明承喝的醉呼呼,身上的味道难闻极了。   彦清允想起酒吧的乐言,他竟然因为脸长得像,就开始帮人说话,他松开手,沈明承摔在地毯上,埋头说疼。   “醉鬼。”彦清允扔掉这句话,直接迈过躺在地上的人往屋里面走。   几年没来过,沈明承的家和刚以前装修时没什么不同,他打开客卧的门,这间是留给他的卧室。   彦清允打开衣柜,手指波动侧面的挂袋,提出一个落灰的首饰袋子,打开丝绒盒子。   银色的手链,内里刻着字母,举起来时,上面的碎钻闪着银光。   很久之前自己给他买的小东西,却在不联系之后,被他遗忘了。   彦清允拿着手链,重新回到他跟前。   沈明承半闭着眼,朦胧的看向他,白净的面颊透着醉酒的红晕,不客气极了,张嘴就是:“你来干嘛?”   彦清允气还没消,并不搭理他,直接拿过他的手,把链子挂在他手上拔掉钥匙。   喝醉后的沈明承得不到回答,就会抓着人一直问:“你来干嘛?不是不理我了。”   彦清允拍拍腿起身,把他抱起来扔在沙发上,拿过一条毯子裹在身上,抱在怀里观察沈明承这张脸,事实上,他已经没有认真看过他很久了,几乎忘记了靠近时心脏激烈跳动的紧张感。   青年时期的沈明承,意外比起年少时更加好看,这几年酒肉下胃,衬的脸上多了一丝病态的脆弱感,更别说,他正眨着眼呆在自己怀里,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彦清允心软了几分,想要惩罚他的想法被纯情的光压下去:“沈明承,我回来了,你要对我负责。”   醉酒之后,沈明承听不懂这样高深莫测的话。   彦清允搂着他不松手,自言自语道:“以后我对你好,别喜欢别人了。”   彦清允的手摸着他的链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滑下去,扣上他的手腕。   沈明承蹭了蹭他的手,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竟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寂静漆黑的房间里,彦清允淡淡的笑起来,怒气在他的动作里尽消,只剩无数的棉柔温情。   彦清允没有收回被抱着的手,眉间松了几分,独自下定义道:“你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沈明承睡醒时,彦清允在他面前凛然不动的坐着,看到人脸时,惊的他直接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彦清允合上书,他摘了眼镜,面目几分清隽气:“不然,你想找小情人儿?”   “不是…”沈明承摇头,有些不习惯彦清允靠的这么近,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差点儿直接吐出来。   彦清允懒散的看向他,语气淡然:“找也没有用,他已经坐车回老家了。”   沈明承抱着浴巾,听着彦清允安排。   “你呢,老实待着,这段时间别出门了。”沈明承听完一个又一个,他睁大眼睛:“为什么不能出去啊?”   彦清允撑着下巴,客气极了,他只道:“因为我不想,我生气了。”他微笑,再给你一个机会:“弄清楚原因之前,老实待着。”   沈明承带着疑惑洗完澡,还是没想起来,只能和彦清允面对面待着,手机能发信息能聊天,电视能打游戏,他换着玩,偶尔能收获对面的打量。   第三天,沈明承鼓着嘴吃面条,他说:“我要吃披萨!”   彦清允冷冷回答:“不健康。”他不让定外卖,又给他请假,把一切关系切断,沈明承埋在桌子上,只能苦唧唧道:“可是我想吃。”   彦清允慢条斯理地夹着面条,逼着他动脑子:“想吃,就想答案,不然没机会。”   沈明承苦叹:“总不能是因为我啊,我们这么久没联系,你难不成讨厌我。”   哦,有个直男思维的暗恋对象,真是想让人掐死啊。 第八十九章 霸占情态彦清允×沈明承   彦清允说完他傻就不搭理他了。   沈明承蜷缩在懒人沙发上,他拽着手上去不掉的银色链条,心里十分不好受。   这三天,彦清允把他关在家里,什么都没做,只是整日坐在他附近的地方,蹙着眉毛盯电脑,一言不发的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   起初,沈明承只以为他毛病犯了,故意折腾为了让他求饶,只是求饶过,彦清允也不表态。   现在看起来不是那回事,哪有给折腾的人伺候的,更别说几年没有亲密的联系过。   彦清允的身价早就不同以往,有兴趣也不必呆在他的小别墅里面,跟着他一个不重要的纨绔。   心情乱糟糟的,沈明承随手按开电视,耳边多一些声音,夜晚的客厅多了些人气。   沈明承好受了一点,他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茫然的走来走去,走到冰箱面前停了几分钟。   我想干什么来着,他拉开冰箱。   索性,沈明承伸手拿面前的酒喝,抱着酒瓶却懒得拿杯子,直接靠在沙发上对瓶子吹,细白的脚腕搭在沙发上,在冷白的灯光下衬得白的耀眼。   心情的苦涩混在酒水里跑进胃,神经跟着被酒精影响,四处挥发它的作用,把想要借酒浇愁的人变得更惆怅了。   沈明承扯了扯禁锢在手上的银色链子,小巧的锁孔呆在上面,他没有钥匙,现在去不掉的。   太烦人了彦清允,长大之后更让他看不懂,还不如小时候在他面前直说,非要让他猜来猜去。   以前,沈明承总是猜错。   之后,他不喜欢看彦清允失望的神色。   彦清允不在一楼,刚才他拿着电脑去二楼了。   沈明承半撑着胳膊,趴在茶几上,手臂滑出上衣压在冰凉的玻璃面上,这样返寒的气温里,有些凉嗖嗖的。   沈明承越喝越烦,洋酒被他喝了大半,心中的烦躁情绪一点没下去,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又热又烦。   沈明承没找到被自己踢到沙发下的拖鞋,抱着酒瓶子光脚走到二楼透着灯光的房间,咣当咣当的拍手敲门,喊着:“彦清允!出来!”   彦清允合上电脑,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起身拉开门,小醉鬼看到他出现,开始嘟囔着嘴巴,念念叨叨的说他。   “你来找我又不跟我说话?我欠你的吗?彦清允,你以前对我好,我对你也好啊,怎么能又给我扔难题又不提醒我呢,还带个这玩意儿,今天想了好久,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呜…”   沈明承摇摇晃晃的靠着墙壁,嘴巴撇起来,抱着棕色的酒瓶,抬着链条困住的手腕,瞧着委屈极了。   彦清允微微蹙眉,听完一大串前不着后不跟的话,对他说:“说你笨,你还是真笨。”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呜呜呜,你说我笨!”沈明承气着转身走开,彦清允伸手拉着他的衣角想要解释清楚,沈明承死活不愿意靠近一步。   争执之下,他抱着的酒瓶从怀里面滑落,碎在沈明承脚边,零碎的玻璃片扎在他的脚上,四周地上铺着玻璃片。   彦清允面无表情的蹲下来,沈明承疼的没敢动了,他感受到空气中仿佛凭空多了一种怒气。   太可怕了。   沈明承眼泪汪汪的,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往下淌着,嘴唇咬的白,死死抿着不出声,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闪着泪花,又该挨骂又让人心疼。   彦清允无奈的踩着玻璃间的空隙,把他拦腰抱在怀里,沈明承不适应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又被威慑的眼神下收回手。   算了,抱就抱吧,反正他们从小没少抱过。   沈明承晕晕乎乎地被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两只手手撑着桌板,抬脚给蹲在他面前打手电筒的彦清允看伤势。   彦清允抬着他的脚腕,找出医药箱拿镊子夹掉脚上的玻璃,冰凉的手指贴着肌肤,时不时碰到。   沈明承淡粉的耳垂渐渐烧成红色,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是羞得,他们在成年之后很少有如此亲近的接触。   即使沈明承不得不承认,小时候要躲在彦清允怀里才能睡得着,他以为他长大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可是,彦清允再度碰到他的时候,儿时的记忆如流水一般,堂而皇之的浮现眼前。   伤口不严重,只是表皮破了,彦清允消完毒撒上药粉,贴上大块的创可贴和小的创可贴在脚背上和脚踝上。   沈明承疼的嘶一声,强势的一只手按下他的脚,他疼着上药,眼睛都快被泪水糊住了。   彦清允收起药箱去洗手,沈明承干巴巴的坐在桌子上,抽了一张纸握着擦眼泪,外面走廊有碎玻璃,他没有再敢乱跑。   彦清允打扫完走廊,他擦干手指上的水滴,慢条斯理地开口:“睡觉吗?我送你。”   “我可以说不吗?”沈明承眼睛红彤彤的,他好像猜到为什么了,这个方向过于摄人。   彦清允摘掉眼镜,他放在桌子上,阴戾的眸子没有眼镜的遮掩,透出的占有欲显而易见,几乎把答案放在他面前:“不能。”   “那,好吧。”沈明承垂下头,躲开他的视线,心里无奈极了。   彦清允走近,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屈尊降贵般俯身靠近他的脸颊,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呼吸在彼此间清晰可闻,心跳声几乎通过接触的肌肤传到对他耳朵里,沈明承的心咣当咣当的跳着,唇瓣上猛地一痛。   沈明承没得躲,只能被迫对上彦清允那双看清世故又带有偏执的眼睛,几乎心脏停了一瞬。   他不是能被欺负的人,可比上彦清允,他只有输。   彦清允了解他的一切,包括自己学过拳击技术,都是他亲自指导的。   彦清允轻轻靠在他耳边厮磨:“现在,你知道原因了?”语气中含着胸有成竹和不在乎,他最明白的感觉。   “我们…这样不对的。”沈明承朦胧的神色进入他的眼里,发红的唇瓣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彦清允一言不发,伸出双臂把他抱起来往外走,用动作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无视他无措的话语。   直到沈明承被无情按在床上,绑着胳膊找剪子,结果面对抽屉里的用具时,润滑y、套子…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彦清允直接披着浴巾走出来,沈明承关上抽屉,他往后缩了几下,眼睛眨啊眨,吓得哽咽的出声:“彦清允…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彦清允不急不慢的把抽屉整齐合上,顺手拿出来一盒套子和润滑y,他道:“说说,我怎么样对你了?”   沈明承干巴巴道:“我是你弟啊。”   彦清允闻言,直接笑起来:“不是亲生的。”   沈明承攥着手指,又说:“我把你当哥啊。”   “哦,我没有。”彦清允无情回答。   沈明承快急哭了,他畏畏缩缩道:“那,你总要给我时间缓冲。”   彦清允微笑拉着逃跑的脚腕,往身前一拽:“我给了你十年时间,够了。”   彦清允手指拉起他的手链,偏执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滑过他的脖子,语气宠溺起来:“我喜欢你半辈子,认识你几乎一辈子,还不够吗?承承。”   沈明承几乎要溺在他的眼神里,咬着舌头移开视线:“我不信,你明明好几年不搭理我了!”   彦清允攥紧他的手腕,缓慢又文雅的开口:“你喜欢别人,身边又有人跟着,哪里有我的空。”   “那时候,承承不需要我了。”颇有自怨自艾又独守空房的怨气染上眉梢,文雅又清隽的面孔有些落寞的意味,不知道在卖惨还在真心。   沈明承不吭声了,自己以前的确对林慕有些着迷,甚至前两天才会在醉酒之后,说出那样的胡话,他自己清醒后都气的头疼。   可是,彦清允,明明自己从小到大抱着喊哥哥的人,又整天会为他闯下的事情买单,护着他长大。   沈明承抬头看他,彦清允长得很好看,结合生母的漂亮温婉和生父的杀伐果断,成为了如今圈子里的热门人物。   即使冲他软下声,眉宇间依旧透着阴戾的气息,独自在狼堆里杀出来的家本。   喜欢自己,怪不得,沈明承没有听过彦清允有过恋人,他无形间竟然也信了说法。   由不得沈明承继续在他面前发呆,彦清允直接靠进来说道:“承承,我爱上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啊…”太霸道了,沈明承不知道说什么,一副茫然的样子。   “睡觉吧。”彦清允把东西扔进抽屉,抱着他躺在床上,一双手规矩的没有动他,只是像儿时哄着他一样。   沈明承老老实实待在他的怀里,思维依旧在发散着不受控的想着事情,嘴巴不自觉的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很多原因。”彦清允道。   沈明承在想知道:“说吧。”   “我回到学校的那天晚上,失眠了半夜,你钻进我的怀里安慰我,那一瞬间,我已经意识到喜欢你了。” 第九十章 你最讨人喜欢彦清允×沈明承   睡醒后,半侧肩膀发麻,沈明承慢吞吞的睁开眼,心里默念几个数增加勇气,他一鼓作气地坐起来,快速往床边爬过去,恨不得整个人快速消失,昨天对于他而言实在太梦幻了。   可惜,身后的彦清允轻轻睁开眼,伸出手臂一拉扯,沈明承就再度跌入他怀里,无处可去。   沈明承肩膀身后的气息清晰可闻,他半压在彦清允的胸膛上,睁大眼睛,环着腰的手臂稳如泰山。   真的跑不掉了,他颓废又盲目的想。   彦清允整了整他的头发,开口道:“睡得好吗?”   “还行。”沈明承睁眼说瞎话,他几乎从小贪恋这份温暖,彦清允的气息对他而言,一度是最稳妥的镇定剂,从少不更事的幼年到如今的青年时期,没有变过。   昨天晚上他们零零碎碎聊了几句,还没到凌晨时间,自己却不自觉沾染睡意,趴在彦清允的怀里睡的安稳香甜。   梦里浑浑噩噩梦到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大多是自己粘着他哼唧哼唧的喊。分明年长半年的小孩而已,像是一个多出自己几年阅历的哥哥,几乎事事照顾,如今来看是养成般的待遇。   沈明承哼了一声,问他:“我饿了,还不放开我吗?”   回答他的是彦清允的动作,他直接抱着人下楼,两个人穿着家居服去厨房,充满了宠溺的气息,沈明承光着脚被放在案台上,他不敢瞎跑,只摇晃着两条腿,直愣愣发呆。   彦清允洗干净手,骨节分明的手系上围裙,从早上让人填满的冰箱里拿出来新鲜食材。   清洗食材工具、打开电磁炉,每个动作都衬出一股优美的弧度,他安静垂眸,神色淡淡的,拿着刀具切开吐司,无法比拟的美和静。   沈明承以前从未这般认真打量他的容貌,以前上学留下的记忆,大多是彦清允宠着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只是有时把人惹生气时,唇抿的很紧,眼里只剩寂静。   那个时候,彦清允就会等着他认错,再原谅他。   烤好的玉米芝士吐司块放在盘子上,沈明承跳下去洗手,拿着叉子咬上,贫瘠的胃一瞬间被芝士的奶酪香气填满,眼睛幸福的弯起来眯成一条线,很容易被哄好的小孩子胃口。   彦清允把牛奶拿出放在他面前,沈明承扫了一眼冰箱里空荡的架子,走过去打开,他的珍藏没有了,咬着吃的眼巴巴问:“我的酒,你扔了啊?”   彦清允端着黑咖啡,手指修长漂亮,唇角带着一丝笑:“挪到我的酒库了,放心。”   沈明承松了一口气,又想到源头:“那你拿走干嘛?”   彦清允淡淡道:“为了防止你找别人撒酒疯,而且,你该戒酒了。”   这幅憨憨的醉态,最好只留给他看。   沈明承不愿意,咽下吐司,反驳:“我不经常喝的。”   彦清允想起昨天他熟练的样子,心里的戾气又升起几分,不知道这人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你觉得我会信吗?”   沈明承理亏,他抿了抿嘴唇,不情不愿地快速咬完吐司,又把牛奶几口喝完,踩着地毯去门边埋头找新的拖鞋穿,才不要让他抱呢。   彦清允坐在餐椅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手机信息,然后,他按灭了屏幕,专注的看着沈明承跑来跑去,最后无事可干,干巴巴的缩在椅子上看电影。   时不时,灵动的眼神凑过去又快速挪开,一副瞒着他做坏事的表情。   彦清允喜欢观察沈明承,他看得透他的伪装和故作镇定,让他无趣的生活多了许多意思,可现在,比起观察,他更想做一件事。   彦清允坐在他身后的椅背上,长腿交叠搭在地上,一双手垂在半空:“电影好看吗?”   沈明承扭过头,他不吭声,心里一团乱麻,比考试还感觉难。   彦清允认真看了几分钟电影,评价的声音落在他头顶上:“还是你好看些。”   “啊…”沈明承红着耳朵抬头,干净,懵懂的眼神。   彦清允俯身把他压在沙发上,长腿翻过来压着他的膝盖,靠近的唇带着冰凉的温度,却阻挡不了两人肌肤相摩擦后的热度蔓延。   一点点,直到白净的肌肤透出红意,像极地之处开出的娇美红玫瑰,惹人采撷,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吻透着浓重的占有欲,比之昨天更加重欲,绵长又温柔的吻不客气的夺走主动权。   沈明承慌乱的跟紧他的步伐,全然无措地搂紧彦清允的脖子,仰着脆弱漂亮的脖颈,小声求饶。   彦清允偏偏喜欢看他举止慌忙的样子,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颊,一只手探进他的上衣里,抚摸着滑腻柔软的肌肤,心情好极了。   不同于彦清允的轻松,沈明承几乎脱力,他推着他的肩膀,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来:“我不…行…”沈明承只感觉这个吻太过长久,脑袋要缺氧了。   “呼气。”彦清允松开了他,哑着嗓子回答,翻身把他又抱在怀里,长腿搭在茶几下,目光不自然地落在他发红的唇色上,意味绵长。   彦清允拿着纸巾,轻轻粘掉他唇上的水迹,沈明承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恢复呼吸之后开始捶他肩,咬牙切齿道:“你过分!说什么喜欢我就想欺负我,又骗我。”   “你说的对,是很想欺负你,也喜欢你。”彦清允又靠近,沈明承往后躲,差点从腿上摔下去,还是彦清允及时扶着自己避免发生,身体受惊,他下意识趴在彦清允肩膀上。   沈明承埋了埋头,感觉退也不是走也不是,彦清允笑起来,他就这姿势抱起他,不容拒绝道:“那,让我好好欺负你吧。”   沈明承心口一凉,他苦笑:“我能不能拒绝?”   彦清允摇头:“不能。”   实际上,彦清允感觉自己已经被他不自觉的各种小动作撩拨的快疯掉了,但他不能做,于是强忍到如今,不得不爆发。   沈明承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坐标,上面写着“重要的人”,他没办法放下,也没有办法看他奔向别人。   这份感情承载至今,几乎冲破心口,沸腾燃烧在他面前。   彦清允的声音钻入耳朵里,他不置可否道:“你喜欢我的,承承。”   是这样的吗?半哄半情愿的躺在床上时,沈明承无数敏感的神经终于起了作用,他从小跟到大的竹马,此刻用最温柔的语言,做着最让他无言的动作,身体的反应昭告他心情的难以言喻。   彦清允摘掉眼镜,随手放在床头柜上,铺天盖地的亲吻落在沈明承身上,肆意的、偏执的、隐秘的、无不彰显主人的性格。   彦清允喜欢他,沈明承漂亮的眼睛哗啦啦的流着眼泪珠子,彦清允一点点吻掉水珠,看着红透的耳垂,脱掉他身上碍事的衣服,随手丢在地上。   沈明承的睫毛湿漉漉的,在彦清允的视线里乖巧温顺的圈住了脖颈,浑身都在随着他的动作颤栗,小声道:“哥哥,疼…”   房间染上旖旎的色彩,一室好春光,落地窗的白色薄纱轻轻晃动,暧昧又纯净。   彦清允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地方,俯身撷着他的唇,一下下的亲吻安抚,沈明承搂紧了他,被咬的红肿的唇在颈挨挨蹭蹭,求得一丝明了。   沈明承想,已经够乱了,继续乱着吧,反正他也不想整理,不想动手,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了疲倦。   手指试探着增加,沈明承的嗓音变得嗓音软糯,哼出来的音调尖起来,直到进去时,嗓子里直接拖得长长的呜咽一声,细白的双腿被迫环着他的腰。   下一秒,彦清允掐着他的腰,沈明承仰着脖子,白净的肌肤在爱的染色下更红了,手指捏着彦清允的肩膀,他不经意间的每一个动作迷人又摄人。   彦清允像是在品尝价值不菲的美味,先是狠狠地,后来变成慢条斯理的纠缠,沈明承只感觉身体都变得麻木起来,整个人像个任人摆弄的人偶。   情致浓时,沈明承本来止住的眼泪流的更加多了,湿哒哒的落在彦清允肩膀上,一停下来浑身都疼,他感觉自己难受死了。   “你讨厌!”沈明承凶巴巴的说彦清允,似是因为不同,面前的胆子竟然也大起来了。   彦清允抚摸着他的背部,手指摸着他的耳垂,松开后语气餍足又温顺,不急不慢的承认:“嗯,我讨厌,你讨人喜欢。”   “烦死你了。”沈明承刚说完又被按在床上,彦清允换了姿势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面对面,甚至能够观察到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   沈明承像海里的一叶扁舟,只能无措的抓着他的背,整个人逃避般的闭上眼,眼角红红的,配在一起简直快熟透了,整个人恍惚起来,这几天的经历简直魔幻。   在彦清允眼里就是任由索取的神色,他的身体几乎熟悉了触碰,激动的时候会下意识抱着彦清允的手臂,贴着脸颊闷声不说话,可爱的小狗一样。   最后,彦清允按着后脑勺去吻他,将伸出来的舌尖一点点堵回去,抱着他念念叨叨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感情,又带他去清洗。   沈明承垂下手,一切失控了。 第九十一章 千层套路彦清允×沈明承   彦清允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插手安排他的一切,把本来混乱的日子变得有条理,每天都有人陪着自己,处理难题,健身吃饭。   如果是林慕不出现,沈明承甚至开始习惯他的出现,或许会不清不楚地跟他这样一辈子。   彦清允从小时候就信奉一个道理,要把重要的东西握在手里,不然,随时可能被抢走。   沈明承与此相反,他是最懒散的性格,喜欢就喜欢,感兴趣就玩起来,没了兴致能够抛开,没有长久。   沈明承的喜欢一度像风一样,来的快消散的也快。   彦清允深捂这一点,所以才能只字不提他们的未来,一脸无事的继续随着他待在一起。   林慕回来前给他发信息的时候求助时,沈明承是高兴的,但他下意识隐瞒了彦清允,因为不止只有高兴,还有茫然。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林慕的真面目,却在各方态度言语的细枝末节里感觉到了不对的气息,没有答应林慕找黎云和的请求,只是把话题叉开。   彦清允很爱他,沈明承无数次看着男人的睡颜,腰间的酸疼让他时常半夜转身时惊醒,腰上环着男人的手臂,及时拉着他不掉床。   “继续睡吧。”察觉到动作,彦清允抱着他,闭眼说。   沈明承呢喃一句:“好。”把身体往他怀里钻了钻,汲取他的温暖,吸收他的爱意,几乎成为了本能。   如果说,幼年时期的动作来自喜欢,那么现在呢,又是什么,亲情还是爱情,他不能清楚的分出这一点不同。   那么,林慕呢,他常年挂在嘴边喜欢的人。现在如何也不能大大方方说出口了,以表掺杂着水分的真心。   那份感情像是被彦清允侵蚀掉,只剩风烛残年的美,佛说它叫,得不到。   沈明承不受控的想起了少年时期的彦清允,他拉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别爱上任何人,留下我自己,我会很难过。”   彦清允眼里的坦然和悲伤流出,一度侵染了什么都不明白的他,似乎只要他同意,彦清允身上笼罩的黑**息能够消散掉。   只是后来,沈明承违背约定,他亲口说,自己对林慕一见钟情,自己的心思扑在林慕身上。   大概是从那时候,彦清允开始慢慢退出他的生活里,很多瞬间,他的身边没有了常年陪着的竹马。   沈明承如何习惯没有彦清允的呢,起初是林慕,后来是江离,他在醉酒后对自己告诫一句:“你该长大了。”目光里充满明了的神色,只可惜沈明承会错意,阴差阳错地没有再抱怨两个人的关系。   毕业后,沈明承去沈家的子公司上班,哥哥安排的特助很负责,他跟着半吊子学着,把公司打理的不算难看,收获了家人近乎宠溺的表扬。   成年后差距飞速增大,彦清允成为了娱乐行业出名的年轻总裁,江离继承江家躲过无数明枪暗箭,黎云和养好身体后,孤注一掷去了a市发展颓败的分公司。   四个人中,只有沈明承停在原地,甚至准备抱着这个小公司养老,家里哥哥姐姐从小聪慧,在他前面扛起大旗,沈明承不需要去做些什么事情。   小的时候,小承承仰头,奶声奶气地对彦清允说:“以后我当老板,你来帮我看公司吧。”   彦清允只是弯腰笑,认真问他:“为什么啊?”   小承承抱着彦清允的腿,咕吱咕吱爬上膝盖撒娇:“我不想和哥哥分开。”   彦清允不说话,小承承伸出手指,数了好几遍,说:“钱都给你,只给承承留一点点就好啊。”   真美好,也真敢说啊。   彦清允好久没笑过了吧。   黑暗的影视房间,沈明承红着一张脸看完沈夫人的珍贵影视视频,头疼的关掉视频,仰头躺在沙发上遥控拉开头顶的天窗。   漆黑的夜空,星星闪着光亮,他们是怎么过到现在这一步的呢,彦清允强忍喜欢许多年,自己茫然不知许多年,一朝爆发,什么都乱起来了。   沈明承卷缩一团陷入瞎想逃避现实,门口的沈明羽哐当哐当敲门,他扯掉毛毯跑去开门。   姐姐沈明羽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眼神盯得沈明承心里发毛,慢悠悠的问他:“你最近,老实吗?”   “嗯。”沈明承能不老实吗,以前是自己搞别人,现在都是他自己被搞,简直恐了这些。   下一秒,沈明羽明媚的面孔上笑意明显,她掏出昨天刚拍下的胸针,递给弟弟:“嗞,你喜欢的风格,好看吗?”   精致不菲的胸针,上面簇着玫瑰的雕纹,中间是盛开的红宝石镶嵌花瓣,沈明承高高兴兴的拿着,乖乖的喊了一声:“好看!谢谢姐姐。”   “下次看到再给你买,乖。”一瞬间几百万的胸针说的像随处可见的地摊货,二姐沈明羽和大哥沈明辰都是弟控。   二姐被弟弟不走心的话哄了几句,又伸手揉了揉软乎乎的头发,把佣人烫好的西服递给他,心满意足的走了。   明天就是云和的生日聚会了,林慕会出现,彦清允也会出现,沈明承提着西装进屋,他又难过起来。   前几天,他找个理由回家窝几天,彦清允正处理重要案子,顺口答应,让人把他送回去。   沈明承埋在毯子里,他哼了几声,颓废的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惜,他算错了。   彦清允坐在栏杆上的时候,神情苍白又平静,清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他,每一步都在说一句话:“我爱你,但承承,算了吧。”   不过一个月而已,彦清允的心态就能变化彻底,只是看着他,沈明承就会痛到无法呼吸,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比起没有靠近过的林慕,彦清允才是最真实的血肉,他心口闪着光的太阳,来自彦清允。   彦清允真是狠下心了,连着两天不理他,把同居的人当隐形人,表情不带动一下。   说爱我的人是你,说算了的人也是你。   沈明承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也是脾气上来了,拽着他的衣领狠狠地咬着唇瓣,即使不能学会全部,也能从这些日子里的接触模仿到七八分。   沈明承没有看到的是,彦清允弯起的眼睛,充满了满足的执拗含义。   回去彦清允果真不再联系他,就连沈明承回到家之后,四处查看彦清允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彦清允派人清理的干干净净,他真的走了。   又不要我了吗?   当晚,沈明承红着眼睛,一杯又一杯坐在璃色里时,江离挂掉电话姗姗来迟,看懂了他表达的一切,喝了一口纯净水,直言:“看样子,你们分开了。”   “江离,你真是人精,不如去做心理医生算了。”沈明承喝着酒道。   江离弯了弯唇角,轻轻嘲讽他们两个:“一般,高中时候,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不正常。”   沈明承震惊的放下杯子:“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江离对着傻子叹气:“说了没有用,感情需要你自己发现,比如现在。”让人物提前知道剧情,多没有意思啊。   沈明承小哼一声:“哼,烦你,太坏了。”   江离倒了一杯低度数的酒,他慢条斯理道:“既然你们两个掰了,我说一点你不知道的,想听吗?”   “听吧。”沈明承立即道,眼里充满好奇。   彦清允,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瞒了这么多,我说一点,也不过分呢。   江大好人借着酒劲开了话茬:“比如,你之前包的慕言,是彦清允安排的人。”   沈明承:“…他可真厉害。”   江大好人善良的加上注释:“他说,自己安排的人干净,你容易被骗。”   听完一串话,沈明承气呼呼的握着拳头。   江离又言:“比如,他一直关注着你,虽然没有靠近你,大概是因为…”   沈明承跟着说:“因为喜欢我。”   江离笑眯眯道:“说对了。”   彦清允赶过来时酒场已散,沈明承已经喝醉趴在桌上,江离撑着下巴,目光已经涣散,只是姿势明确,看不出几分醉意。   彦清允架着沈明承起来:“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家。”   江离摇晃着摆手,他说:“你们走吧,我去楼上睡一觉够了。”   那背影,竟有几分落寞。   彦清允把人送到床上,又规规矩矩的离开。   沈明承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吧的聚会,江离不同当时,身边有个小少爷,他干巴巴的坐在门边的位子上看着彦清允带着一位女士出现。   他们曾经纠缠大半辈子,沈明承如他所期,爱上他了,可他身边有了别人。   沈明承从未被如此羞辱过,他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推开门走出去,不想再回去了。   沈明承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明白的太迟了一点,直到他听到彦清允的解释。他才发觉,又陷入了彦清允的套路里,一层层套着他。   沈明承这头小狼终微笑着奋起反抗,套路他?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套路。 第九十二章 告白告白彦清允×沈明承   彦清允翻车了,他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观众江离卖个干净,以前精心伪装的一切都掉下皮。   沈明承暗自呵呵的对他笑了一下,扭头假装相信他,扯着手跟着去黑暗狭窄的空间,鼻息间充满彦清允的气息,他下意识的晃了眼。   彦清允掐着沈明承的腰,直接拉着把人按在墙上,交换醉酒的吻,沈明承朦胧的扶着他的手,心里装作被迷晕了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哦不,不一定是装,他好像是真的晕了。   沈明承的勇气全被瓦解,沉溺在那双满是神情的眸子里无法逃脱,彦清允拉下他,想让他一起过着人生。   这一次,沈明承不想再离开他了,可是他必须戳破彦清允所有的虚假伪装,触碰到真实的他才算一辈子的开始。   直到沈明承起床回到家,靠在门口羞涩到跺脚,气呼呼的感觉自己又放过他了,捂着心口直叹,自己真是容易心软。   沈明承洗完澡,穿上家居服,滚进柔软的被子里开始在心里选人,他一定要知道彦清允这几年状态。   每次节日见面都在自己面前说不错,一副没有你也很好的样子,包括他说的姐姐,沈明承全部都要知道什么情况。   沈明承抱着电话,在哥哥和姐姐里面选择打给姐姐。   “喂,承承,怎么了?”沈明羽问。   沈明承软乎乎道:“姐,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沈明羽立即应了,问:“什么人?”   “彦清允。”沈明承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喜欢他,想知道他的情况,他又不跟我实话实说…”   弟弟为爱委屈的可怜样子浮现在她面前,拿着签字笔的手微微僵硬,沈明羽明媚漂亮的面孔出现一丝裂痕,站起来骂道:“什么玩意儿?”   一瞬间,脑海里浮现一句话:自己弟弟被隔壁小孩拐走什么感觉?   泻药,人在m国,刚下飞机,准备提刀杀人。   沈明承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他不行吗?”嗓音中含着蜜。   多年后,自家弟弟还是被隔壁的小孩子拐跑了,沈明羽心口痛起来,弟弟太甜了,她冷静的说:“没事,姐姐帮你查,主要想知道哪方面?”   “他有个姐姐在身边,不是亲的,我想知道他都发生什么了?还有他身体怎么样?关于他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沈明羽决定通知一下自家大哥情况了,她手指停在对话框上,若无其事地回答弟弟道:“放心,查到了立刻通知你。”   沈明承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趴在枕头上悠悠然睡着了,v领的家居服露出一串惨不忍睹的红痕,腰上一阵酸痛。   幸亏他回来了,没像以前一样跟着走掉。   另一边,隔天,彦清允刚到办公室,就被一对满是凶神恶煞的兄妹找上门谈心,完全没有文质彬彬谈生意的样子。   沈明承的大哥沈明钥属于商战里的老狐狸,年逾三十二,修的是话里话外一步一个坑给他跳。加上一脸厉色又容貌昳丽的沈明羽,要不是没有这几年商场沉浮的本事,彦清允根本招架不住两个人。   沈明承算是狐狸窝里长出来的小白兔,被一群毛色相同,长相相近的家人爱护着,风吹雨打刺不到他,只要露出毛和肚子被撸着玩就行。   一顿质问,彦清允端上茶水,开口表真心:“大哥,二姐,我对明承是真心的,我喜欢他将近十年了,如果不是发现他喜欢男生,我不会开口的。”   沈明羽反笑:“你说这些话,有依据吗?我弟弟还说你什么都不告诉他呢,让我这个姐姐查你。”   彦清允放下杯子,他微笑着说:“二姐放心,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不想这些琐碎的事情影响到承承的生活。如果他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他的。”   沈明钥蹙着眉,文雅的面孔透着一丝罕见的温情:“我们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来告诉你,沈家的三少爷不能被欺负,哪怕以后你们在一起,他也不能受委屈。”   彦清允:“大哥放心,他是我心上的人,我只会对他好。”   两兄妹冷着脸再度走出他的公司,差点让人以为是什么合作洽谈失败,惊的公司一阵子人心惶惶。   车上,沈明羽松了一口气,打电话给弟弟,老父亲般嘱托他:“别太依赖彦清允,回去你们好好聊聊,比起调查,还是他自己说更好。”   沈明钥接过来电话,薄薄的唇角微微抿着,跟着说了两句:“如果在一起,有事回来找哥哥,别被他欺负了。”   挂完电话,沈明承惊的无话可说,又是感谢又是无奈落马,他干脆换上衣服去找彦清允,既然想知道,就应该主动一点。   临走前,沈明承订了酒店的外卖,地址填的彦清允公司,又打了电话:“喂,你在哪呢?”   “公司。”   “我去找你,顺手订了午餐,可以吗?”   “来吧,我等你。”   彦清允的嗓音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变化,是他想的太狭隘了?以为他总是要有点反应才对。   岂料,沈明承一进办公室,就被彦清允半抱着拽在怀里迎接,两个人叠坐着待在沙发上,他面对刚摆好的餐盒,他问:“吃饭吧,先松开我。”   彦清允抱着他,埋在他的背后,语气慵懒:“你喂我,好不好?”   “…好,但你要把事情都告诉我,不能隐瞒。”沈明承拿着筷子说。   彦清允见好就收:“可以。”   沈明承加起来一块虾仁喂在他嘴里,彦清允靠在椅背上,一双斯文的眸子盯着他不动,衬得几分肉眼可见的情、欲流转。   沈明承的筷子抖了抖,几次过去,他干脆不吃了,进入下一个环节。   沈明承擦了擦嘴角,扬唇道:“说吧,你都隐瞒了我什么?”   彦清允:“嗯,你说哪方面?”   沈明承:“全部。”   彦清允问:“你下午有事吗?”   沈明承摇头:“没事。”   彦清允慢悠悠地:“那就好,我们开始说吧。”   沈明承微微皱眉,难道真的有这么多吗?我过去到底多不认真才察觉不到啊??   “以前我说我带你补习,其实是不想让你跟着其他人去打游戏,买游戏机因为你,学会游戏也是因为你。”   沈明承握拳:“别说这些好听的。”   “哦,我姐姐回来了,是亲生母亲的继女,不算有血缘关系,母亲癌症住院,他们来这边治疗。”   “结果严重吗?”   “做手术了,结果不错。”   彦清允淡淡道:“之前,故意说我们算了吧,其实不打算结束的,我想让你自己知道感情,喜欢我。”   “欲擒故纵,学的不错啊?”沈明承早就猜到了,现在听到依旧头疼,他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命,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彦清允笑,他漆黑的眸子覆着深情编制的网:“承承,如果你不喜欢我,我的纠缠就毫无意义。”   “我甚至可以把你真的关起来,那样,你只会恨我。”   沈明承无比清醒:“我再问你一句,你过得好吗?”   彦清允垂下头,他苦涩道:“不好,我吃不下睡不着,有时候要靠化妆才能去见你。”   “这样啊。”   彦清允拽着沈明承的胳膊,手腕上的链条在灯光的照亮下熠熠发光,他抬眸,安静问道:“承承,你喜欢我了吗?”   沈明承抿唇,他说:“没有,我爱上你了。”   彦清允瞳孔闪动,他真正的得到了。   可是,沈明承又说:“但是,你要对我道歉,哪怕我心甘情愿的跟你在一起,你也不能这样不珍惜自己。”   “你的身体,你的生命,你的一切,你都没有好好看待过,彦清允。”   沈明承最后落下一句:“我现在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先养好身体,再来找我。”   他从彦清允的怀里离开,他说,我要一个健康的你,我要你真诚对待我,什么套路,我只要真心。   沈明承叹息:“我会等你的,记得来。”面前的男人眼眸发红,却是一步不动的坐在原地,他不能再去强迫他的承承了,要爱他,要尊重的爱他。   沈明承在哥哥的帮助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彦清允暂停了手上的工作交给培养的几个手下,不声不吭住进疗养院调理身体。   一个月后,江离提着水果来的时候,他正靠在窗边晒太阳,手里面捧着儿童童话,江离放下水果,问:“最近胃好点没?脸色好多了。”   “三餐规律,不碰烟酒,再养养就能出院了。”   江离笑眯眯道:“明承的法子真好,让你以前不照顾自己的身体,天天烟酒不忌的。”   彦清允弯了弯眼睛,他已经摘下伴随他十年的眼镜,恢复了几丝少年时的清隽气质,眉梢一挑,化作翩翩君子。   后来南方天水市的租房上,再度迎来一位温和的男子,抱着刚养的小奶狗的男子开门,眼里带着幸福的光。   抱着小奶狗的男子大大咧咧问:“还敢不注意身体吗?”   另一位立刻求饶:“不敢,我可是要跟着你长命百岁的。”   他只笑:“知道就行。”   没有告白,已经胜过一切。   我用我的生命拼尽全力走到你身边,这就是来自生命的告白。 第九十三章 我爱你完结   人在不同的年纪,对于爱情会有不同的看法。   少年时期的纪司青,简单自由,随遇而安。   生活虽有困顿之处,但仍旧能够过得不算差劲,爱情对于他不过是黑白世界里闯入的独特色彩,吸引着不知前路的少年人探寻。   后来,人生遭遇几次重创,他意外之下遇到了黎云和,抓着一丝生机看向他。是的,他需要金钱,也需要温暖,只要他能抱抱自己,也算是此生圆满。   黎云和给他的比想象中的更多,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甚至不想回头,一心撞向南墙的奔赴爱情。   这几年独自拼搏的生活,增长了不少社交能力,他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尝试学习做很多事情,见过很多陌生人,依旧还是爱着黎云和。   江离从工厂被救出去后,纪司青跟着黎云和处理完剩下的事情离开。   时隔多年,纪司青趴在副驾驶的窗户边,再次看这座城市,旁边就是黎云和,他一心喜欢这么多年的男人。   黎云和开着车,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比起以前会产生的紧张情绪,现在只剩下舒服自在。   纪司青盯着路过的公园牌子,小孩子凑在一起买气球,几张笑脸很可爱,他开口说:“江先生,用这样受伤的方式对待恶人,真的好吗?”   黎云和明了的谈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包括套路云逸算是两个人自作自受了。”   车辆停在斑马线前,纪司青嗯了一声,指着前面小孩拿着的卡通气球,突然道:“黎云和,我想要气球。”   清冷的面颊五官,鼻尖微红,唇角微抿起来,圆嘟嘟的可爱表情,鲜少的灵动神色,像深夜绽放的白玫瑰,让他驻足。   瞥见的一瞬间,黎云和心都快跟着软化了,愣了一下,冷峻的面容浮上一丝赫然,只略带无措的回一句:“买…现在就买。”   纪司青又毫不吝啬的笑了,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红绿灯还没到时间,他凑过来亲了亲他的侧脸:“谢谢,这个吻提前预支气球啦。”   黎云和在前面的路口掉头回来,两个人在路边的停车位停车,一前一后的走向公园门口。   一个吻换一个气球,把这个摊子买下来吧。   黎云和站在摊子面前皱着眉想,纪司青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提前开口堵住他的话:“我要皮卡丘。”   皮卡丘,纪司青伸出白净的手指,指向天上飘着的黄色小可爱,干净的眸中含着认真。   黎云和乖乖听话,掏出手机对老板说::“老婆婆,帮我拿一下这个吧。”   黎云和举着手机扫码付款,纪司青拿着气球快快乐乐的走在前面,黎云和快步跟上去,问他:“要去转转吗?”   纪司青点头,肉眼可见的高兴,小孩子一样。   黎云和牵着他的手,稳稳的几乎甩都甩不开,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正是工作日,公园里除了小孩子和老人,年轻人几乎很少,前方蔓延的绿色充满假山之上,展开呼吸,干净的氧气充满肺部,舒服充盈的感受。   两个人走到湖边,纪司青拿着气球的绳子绑在黎云和的手腕上,红绳呆在价值不菲的腕表边,欢喜充满眼睛,细碎的光漂亮极了,他扬唇,像是得到了什么一样。   黎云和并不明白这些事对他的意义,只是抓着他的手,不曾松开过。   纪司青黑发红唇,漂亮的耀眼,柔软的右手从手腕上滑下去,直愣愣滑进他的掌心,十指紧扣间,他慢慢说道:“黎云和,你是不是看不懂啊,我来告诉你。”   “好。”黎云和声音低低的,很是温柔的说。   纪司青坐在石椅上,面前是沉静的湖水,衬得人更干净纯粹,一举一动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纪司青道:“我小时候,每次路过公园都很想要一个皮卡丘的,可是,妈妈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我,而且,五块钱的气球可以买一份炒饭,我还要上学读书。”   纪司青看向他:“后来长大后,我忘记了自己以前想要什么了,直到,我遇到你。”   他曾迷失过,忘却过自己最开始的样子,甚至拒绝一切温暖的靠近。   其实,梦的最开始,只是一个不增加任何象征的气球而已。   纪司青说:“剩下的故事,你大概都知道了。”   黎云和摇头,眉眼仿佛镶着温柔的光,他说:“我只想听你告诉我,别人说的我都不相信,你的一切我想知道。”   这句话让纪司青无比动容,比起过往的一切,好像此刻才是真实才对。   黎云和就站在自己面前,面容英俊,气质凛冽,只是看向他的时候寒意尽散,只剩漫天的温柔,似樱花落雪撒在他的心上。   纪司青安静的想,自己应该抱住他的。   纪司青张开双手扑了上去,嘴边撒起娇来:“黎云和,我很累哎,明天再说好不好?”   黎云和弯了弯眼睛,他低头,看向纪司青的眼睛,唇边荡漾着笑容:“小司青很累啊,那今天能不能接吻呢?”   “唔,我想想,可以吧。”纪司青故作叹了一口气,又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假装为难的答应了他。   黎云和揽着他的腰,把人在怀里抱得更紧一些,随即俯身咬上纪司青的唇。   两人唇齿交缠,纪司青环着黎云和的肩膀,漂亮的眸子半阖着。   湖边轻轻吹过一阵微风,黎云和的手轻抚过他的脸颊,一寸一寸,几乎刻入骨髓的爱。   这个吻不同以往,饱含着他们的爱意和自由,连同以往的挣扎和情绪,全部在此消散,重新生出新的花朵来。   许久,纪司青趴在他的怀里,脸颊发红,气息不匀的总结道:“黎云和,你通过我的试用期了。”   下午的阳光散的很快,半个小时间温度开始往下降,很快就会冷起来。   黎云和眯起来眼睛,他“嗯”了一声,拦腰抱起来他往停车场走,面容上是盖不住的笑容。   “现在去哪里?”   四周传来好奇的目光,纪司青捂着脸,不好意思的缩在他怀里,亲能亲腿软,他慢吞吞道:“我们回家吧,明天再去医院。”   纪司青用指纹打开别墅门锁时,人还愣了一下,换鞋往里面走,发觉依旧是熟悉的布置,几乎一动不动时,他呆在了原地。   三年,不是三天更不是三个月,如何维持以往的布局,需要居住的人记住每个细节。   黎云和拍了拍他的肩膀,亲自蹲下去给他换鞋,熟练的解开他的大衣挂在墙上,全部不用纪司青动手。   纪司青略带茫然的问:“你一直在这里住吗?”   “对。”黎云和拉着他的手往楼上走,纪司青却摇摇头,反而拉着他把每个房间逛遍。   “这几天我不在,应该落了一点灰尘。”   直到打开书房的时候,纪司青眼眶已经红了,一切设备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甚至添了许多新的。   他难过的说:“黎云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也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不是我的本意。”   黎云和摸了摸他的头,他微微笑了:“小司青,别忘了,你承受的比我更多,我只不过承担了一点。”   “我时常想,如果我高中就遇到你了多好,那个时候的话,我一定不会放你跑的,我会学着喜欢你到爱上你,我们会从学校到组建家庭,会一直幸福下去。”   “感谢你还肯给我这个机会,谢谢你还爱我。”   纪司青声音闷闷的,已经无声无息地落泪起来,他垂头:“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黎云和俯身擦了擦他的眼泪:“司青,我爱你。”   两人十指相扣,纪司青紧紧搂着他的背,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黎云和一动不动任他哭着,等人缓过来才拿过纸巾给他,一切如此和谐。   后来,纪司青没有选择重返编剧圈,而是选择踏实的做一名作家,事业蒸蒸日上。   熬过漫长的冬季之后,他搬回来燕市与黎云和一起生活,时不时在空闲时,开车提着餐盒送给努力工作的黎家两兄弟。   每到那时,黎云和总是对弟弟说:“难道你家江离不做饭吗?”   黎云逸抱着餐盒逃跑:“江离也要上班啊,哥,嫂子给我做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去而复返的纪司青拉开门。   惊讶,震惊,无语。   黎云和立刻埋头吃饭,一副老实的样子,纪司青无奈的放走黎云逸,坐过去说:“下午有空吗?我想去看妈妈了。”   黎云和熟练地把橙汁推给他,开口问:“丈母娘今天有空,不是要陪狗狗去学校吗?”   “不去了,今天他们放假休息。”   “这学校还能放假?”   “当然,人可以,狗也可以。”   “行吧。”   没错,纪司青的妈妈在疗养院遇到了真爱,在身体康复之后两个人迅速闪婚,搬到一起生活,幸福极了。   纪司青让黎云和调查半天,发现对方确实不错,从南方回来后路过宠物店,顺带给妈妈买了一条小奶狗作为礼物,现在正在上狗狗学校。   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好。   爱,从未停下脚步。 第九十四章 番外1:我穿过所有浪漫银河   纪司青抱着书走在图书馆的前台时,上一班的学姐季语收拾东西离开,顺手塞给他一份小小的布丁,草 莓味的,奶瓶的包装样子很可爱。   “谢谢学姐。”纪司青开口道谢,清冷的面颊上多出一份笑容,却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气质,仿若高山上 难以融化的雪,漂亮又遥远。   季语无所谓地点头,她松了松筋骨,打着哈欠离开,这个学弟不爱多说话,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图书馆很是安静,几乎没有几个人来借书,自习室的走廊在另一侧,大厅只剩下 寂静的气氛。   纪司青穿着雪白的毛衣,乌发垂在额前,他打开看了一半的文学书,带上眼镜开始认真看起来,手边放 着读书笔记,时不时潦草的写上几句话,思维十分跳动。   半个小时后,一位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男人走过来,面前的人似乎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黑沉的眸中 闪过一丝好奇的打量。   男人从西装口袋里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弯曲手指,在桌板上轻轻叩了一下。   纪司青闻声抬头,漂亮的眸子看到人时突然睁大,带有些许的安静纯然,像是森林里被猎人的出现惊到 的小鹿,有过一丝慌张。   “我来借书,谢谢。”男人勾了勾唇角,把找到的专业书和学生卡放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纪司青一只手拿着学生卡,一只手拿着扫码的仪器在书的内页扫上,指尖 微微泛着粉色,干净至极。   男人很快离开,纪司青再次抬头望着他的背景,转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体,他轻轻呢喃:“黎云和,是 谁?”   纪司青感觉到了一份无从下手的熟悉感,这种感觉透过冰凉的头顶传到心口,化作暖暖的温度,保护着 他的一切。   没办法,纪司青不再想了,他低下头专心阅读书本,只是这次他的本子上多了一个人名,叫做黎云和, 奇怪的人,奇怪的视线。   晚上,纪司青背着包离开图书馆,迈入无数下晚课的人群中,孤独又安静的行走在热闹之中。   纪司青戴着耳机,在教学楼面前停下来,几分钟后扑过来一个小可爱临南,捧着婴儿肥的脸颊碎碎 念司青,我好饿,我们去火锅,好不好?”   纪司青往前走,肩上拖着身体挂件,冷酷无情道:“现在吃饭,会长胖。”   临南摸着减下去一点点的小肚腩,减肥的天秤开始往火锅上无限倾斜:“鸣鸣鸣,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吃火 锅了,好想吃,你就陪陪我嘛。”   纪司青扫了他一眼,转身迈步校外走去:“走吧,吃完如果回不来,我就找你算账。”   临南摸了摸鼻尖,挽着他的手臂往校门口跑,司青最好啦,我们赶快去!”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纪司青点完单,默默留下来看着两个书包和衣服,临南端着调料碗逛了一圈,纪司青才起身去拿碗调料。   大概正是营业高峰期,碗都空下大半,只剩里面的一摞,四周围着人调料。   纪司青蹲下来伸手准备快速拿碗,没预兆地起身的时候头撞到了旁边的人,他下意识闷声说:“不好意思”   “起来。”熟悉的嗓音响起,纪司青眨了眨眼睛,看向身后的人,雪白的衬衣下摆上沾了几滴生抽的颜 色,面容彰显俊美和冷傲,他是白天遇到的黎云和。   纪司青往空闲的位置站了站,低头查看他身上的痕迹,身体靠的有些近,黎云和能看到他的眉头微微皱 起来,却还是站直了,乖乖说:“对不起,我付你干洗费,你看可以吗?”   黎云和了然的摇头,他说:“这不是刚才沾上的,不是你的错,只是撞了一下,吃饭去吧。”   纪司青又看了看他的衣服,水刚刚渗透衣料,不对啊,“你确定不要吗?”   “嗯,这样的衣服我买了很多,回去换掉就可以了。”黎云和依旧是拒绝,他转身回到位子上时,纪司 青还孤零零的拿着一个空碗站在原地。   买了很多一样的衬衣,那就是很有钱或者不喜欢搭配,既然他不需要,纪司青也不能强行给他钱。   纪司青随便加了几样调料,端着碗回去,神情带着几丝寂寥。   临南扬了扬眉毛,他指着纪司青背后的方向司青,你快看,我学长一寝室都坐在那儿吃饭呢,真巧, 我还以为他早就不回学校了。”   纪司青收回视线,对他有些疑惑道:“你认识黎云和?”   临南点头,不以为然的夹着肥牛卷,一边说道:“当然,我转专业之前学的金融,有几次公开课遇到过, 我跟你讲,他可厉害了,家里面是黎式企业,不少房地产都是他们开发的。”   纪司青点头,他跟着说:“原来这样啊。”   要不然,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大方,不在乎对于他而言价值不菲的衬衣呢。   纪司青默默记住了这个人,结果一吃吃过了关寝的时间,安安静静地看着罪魁祸首临南,回去进寝室就 要给辅导员打电话,严重点要请家长。   临南眨了眨眼睛,他抖了抖身体,僵硬的笑着举起自己的钥匙,他说:“既然这样,跟我回家吧,明天早 上我送你回来。”   临南的小房子在几公里外,早课要早起来不少时间赶地铁。   纪司青无奈的跟着他上出租车,关上车门后从窗户看到黎云和站在路边,对面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纪司青眨了眨眼睛,他猜应该是女朋友吧,而且看起来还挺配的。   临南趴过来问他:“谁呀,你看这么认真?”   纪司青缩了缩手指,车里有香氛的味道,他捂着鼻子闷声道:“没有,随便看看。”   临南闻言弯了弯眼睛,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了,司青,大学时间这么好,你真的 不准备谈恋爱吗?”   纪司青摇摇头,他说:“随缘就好。”   谈恋爱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啊,虽然纪司青一入校拒绝很多人,全都因为没有喜欢的。   这句话在晚上开始光速打脸,纪司青裹着客房的新被子,蹙着眉头,一晚上睡得半梦半醒。   甚至仿佛看到了一个男人抚着自己的下巴,言语带着莫名的温柔,他靠近了,对他说:“小司青,这么喜 欢我啊。”而自己竟然说:“嗯,最喜欢先生了。”   后面的梦境开始变得不可描述,只记得自己纠缠着那人不松手,流着眼泪说太过分了,先生。”   那人俯身吻上他的唇,触感真实:“乖,先生疼你。”   睡醒后纪司青整个人都不好了,埋在被子里当缩头乌龟,乌黑的头发被他揉的乱糟糟的。   怎么会这样? ? ?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对象还是一个男人??   这一定不是我!   一顿心里建设之后,早上,纪司青迟到了,而且是当着一众教室的面,他站在门口边,雪白的面颊浮现 一丝红晕,在老师眼里乖乖的抱着书坐到第一排。   向来严厉的老师对他说:“下不为例。”   纪司青只能点头,戴上眼镜认真听讲,可是没有想到有人可以来的比他还晚,那就是大大咧咧走进来坐 下的黎云和,在纪司青旁边坐下来。   黎云和穿着一身黑色衬衣,面孔英俊,漫不经心地同老师打了招呼,老师背过身叹气,纪司青翻开课 本,拿出签字笔和草稿本。   黎云和的书都是新的,他低声问道旁边的乖乖崽:“请问,应该翻哪一页?”   纪司青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黎云和,又快速埋下头,“78页。”像只受惊的漂亮布偶 猫,黎云和却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怎么会,嗓音这么像呢?也就是说,他做了一个同刚见面一天的男人的梦,纪司青一整节课都听的不太 好,旁边就是黎云和,他简直不自在极了。   乖宝宝纪司青整天只知道好好学习,他还没有遇到这样可以独自尴尬的情况,甚至可能别人不知道。   纪司青快难过哭了,他想起了昨天黎云和对面的漂亮女孩,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事。   下课时,纪司青埋下头,不受控的拽住了黎云和的衣角,他略带无措地直接问:“学长,你有女朋友 吗?”   纪司青鼻尖微红,眼睛含着水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黎云和愣了一下,他摇摇头,似乎是更感兴趣 了,说:“我没有。”   “谢谢学长,我替别人问的,您别在意。”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答案,纪司青浑身的不适感终于减轻 了不少,他弯了弯眼睛,快速收拾东西跑路离幵。   老师黎钥送完学生重新走进来,抱着双臂,他问这个百年不来一次,提前修完学分的学霸:“你来干嘛, 别告诉我你是来看我的,我可不信。”   黎云和笑了笑:“表叔,当然是来看你的教学能力有没有长进啊。”   其实,是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人。 第九十五章 番外2:真奇怪啊   黎云和把父亲瞩咐给表叔的相亲的事情讲完,不管身后的人表情如何抗拒,他完成任务,一身轻松地离 开教室,往校停车场走去。   纪司青在饮水机前接完一杯温水塞进书包里,背着包往食堂方向走,还好昨天下午预习拿书了,不然今 天连书都没有,岂不是更过分。   纪司青突然停下脚步,他又想起那个羞耻的梦,真的是好不正常的梦啊,脸颊不自然地红起来,又埋起 头加快步伐跑向食堂。   食堂,纪司青在一层隔开的小二楼坐下来,他靠着玻璃能清楚看到拥挤的食堂,中午人真多。   临南端着两盘炒饭上来,笑嘻嘻的把点好的牛肉炒饭放在他面前,纪司青冷着脸拿起来勺子,还是接受 了临南的示好。   “司青,青青,对不起,我以后晚上一定不拉着你出去吃饭了。”   纪司青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行,我今天都迟到了。”虽然他迟到原因不都是因为临南,而是很 多事件加在一起的结果。   “好,赶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纪司青拿着勺子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又抬手停下,他说:“你别喊我青青,好黏糊。”   “好的,收到。”临南揉了揉头发,埋起头吃饭,半个小时前他才睡醒赶到学校,正是饥饿的时候。   手机屏幕亮了几下,纪司青滑开屏幕,室友发了几条信息,昨天晚上他在睡觉,今天很忙一直没看信 息。   【林焱:不回来了吗?】   【林焱:明天要不要帮你带书?】   【林焱:纪司青,你跑哪去了?我要报警了。】   纪司青对于这三个医学生室友,生活里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能避则避。   更何况林焱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时常盯着他,纪司青很不喜欢同他接触,关系陌生到只知道对方电话号 码的程度。   看到这几条信息,纪司青下意识愣了一下,他礼貌地回了一句:“昨天有事,我在食堂,需要带饭吗?”   屏幕上快速出现一条:“不用。”让人感觉冷冰冰的,纪司青收起手机,专心吃饭,偶尔说几句话,没有 再回了。   几米外的楼下,林焱就站在那里,一双阴鸷的眸子盯着与临南说话的纪司青。   他握着手机,唇角浮现几分戾气,身上的每一寸几乎不符合医学生的态度,完全的例外之人。   下午,纪司青午睡片刻,在宿舍床上换下衣服,换了轻便的黑色卫衣,拿着书包把书本放上书架换上要 预习的内容,他准备去图书馆兼职了。   林焱突然在他背后拉开床帘,垂下张扬的面孔,眼里夹着红血丝,居高临下地开口问他:“纪司青,你要去哪?”   “我去图书馆兼职。”纪司青抱着的书掉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捡起来整理书包里的东西。   林焱嗯了一声,他三除两下跳下楼梯,站在纪司青一米外,对着镜子用手整理几下头发,一脸从容不迫 道:“我也去图书馆,你等着我。”   “你快点。”纪司青轻轻蹙起眉,还是不情愿的点头,把书包拉链拉好,拿着手机靠在椅子上等林焱。   纪司青点开学校的论坛软件,手指往下刷了几下,果不其然刷到了黎云和的帖子,学长在学校的迷妹和 迷弟不少,大多是校园里偷拍的照片。   还是中午临南告诉他的软件,不然现在他还不知道从哪可以不露声色地打听信息。   林焱从洗漱室出来,纪司青立刻收起手机,他背着书包站在门边,眼睛盯着脚尖。   为什么,林焱一个医学生跟他一起出去干什么,还不如跟着他的室友一起呢,真不知道原因。   林焱和纪司青一前一后的走着。   纪司青双手插兜,嘴巴轻轻抿着,走路的时候头都不回,直愣愣迈着步子往前走,完全没有想和林焱搭 话的意识。   林焱倒是十分欣赏这幅兔子逃窜的模样,眼神里透着玩味,看着小家伙的背影,每一步走的很是悠闲和 舒服。   纪司青同交班的学姐点头,放下书包坐在前台里,并且很是严谨的把门锁上了。   林焱胳膊里夹着一本书,看的是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纪司青纯净的眸子看向他,十分贴心的提醒:“林焱,自习室右转,这边没有学习的地方。”   林焱没有离开,反而迈开步子靠近前台的桌子,他胳膊趴在前台上面,他说:“把门打开,我帮你兼职, 你看书就行。”   颇有大灰狼劝小红帽幵门的感觉,看得纪司青心里哆嗦一下,他摇摇头,乌黑的瞳孔闪着认真,他义正 言辞道不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去自习室吧。”   林焱有些不开心,气息变得摄人,他抓住纪司青的手腕,言有所指:“纪司青,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呢?”   “你在说什么呢?”纪司青不明白,他感觉这样很不舒服,他甚至看不懂林焱表达的意思,只感到可 怕。   林焱冷哼一声,对他说:“纪司青,装什么装,我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   哦,抱歉,纪司青还真不知道。   不过,为什么又是男生的告白,难不成他真的喜欢男的?还是招gay喜欢?   纪司青垂下眼帘,他试着劲狠狠地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明确又认真的说道:“林焱,我的确不知道你 喜欢我。”   林焱听着更来劲了纪司青,现在你知道了,我已经对你告白了,你答应吗?”   一顿纠缠,纪司青面颊发白,雪白的手腕上红彤彤的一片,他抬头看向林焱,唇角一动,冷冷清清 道:“我不答应。”   林焱再度拉扯住他,言语间带着质问的意思:“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答应,纪司青,你是一个穷学生,而 我是林家的继承人,有什么让你拒绝的?”   纪司青眼眶微红,他气的咬牙切齿,右手手指按在校园警铃附近,身体撞在前台上,书包失去拉扯砸在 地上。   纪司青努力挪动手指,嘴上依旧不松口,满是气愤:“林焱,你真不尊重人,哪怕你再有钱,我也不可能 答应你。”   几乎快按到的瞬间,他听到一个淡然的男声,那人对林焱说:“放开他。”嗓音清俊有力又带上一丝冰凉 凉的漠然。   纪司青抬头,透光光线叠加泪水的反射,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是为什么感觉很熟悉呢?   是来帮他的吗,纪司青松开了将要按下的手。   林焱被身后的男人牵制住肩膀,他踢着腿袭击反抗,对方早有预料,几下对抗拉扯之后,他毫无悬念地 败下,压在地上。   他看清楚了,那人一身黑色,容貌冷峻出众,正是上午见过的黎云和。   他怎么会来,还书吗?   纪司青终于腾出空隙,他伸出发麻的手蹭掉因疼痛流出的眼泪,不好意思的对他鞠躬道谢:“谢谢你,学长。”   黎云和淡淡点头,他用腿轻松的压下不断反抗的林焱,抬头问纪司青道:“你想怎么处理?”   纪司青解开反扣的锁,拖着发疼的胳膊走出来,他站在林焱的不远处,近乎冷漠地说:“林焱,我不会 答应你的,过几天我会搬出宿舍,以后互相就当不认识吧。”   林焱的眸子透着不服气的味道,听纪司青说完后,憋屈的点头。   黎云和松幵手,站起来拍了怕腿上的灰尘,动作矜贵又文雅。   林焱狠狠地瞪了纪司青一眼离开,黎云和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焱摔门离开,微皱的眉头浮现一丝烦躁的意 味,只是在转身看向纪司青时消失殆尽,仿佛一切都是假象。   纪司青叹气,弯腰捡起来身后落灰的两本专业书放在桌子上:“学长,您是来还书的吗?”   黎云和声音很是温和:“对,你的手严重吗?”   纪司青掀起来衣袖,果真红了一片,他盖了盖衣服,说道:“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纪司青坐下来把书登记好,擦干净放在旁边的推车上,黎云和接过来学生卡,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里。   纪司青抬头:“学长,还有其他事情吗?”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真不在乎自己的伤啊。   黎云和温文尔雅地勾唇笑了一下,转身离幵,似乎都是纪司青的错觉一样。   一个小时后,纪司青同兼职的同学交换,推着车乘坐电梯整理书册,只是抱起来的时候,胳膊还是存在 拉扯到的疼感,果然下手不轻。   纪司青放了一半的书,收回手轻轻揉了几下。   话虽然说的很有骨气,可是纪司青还没有地方可以住,烦心事真是一遭到另一遭啊。   后背突然被敲了敲,纪司青抬头,呼吸几乎停了一瞬,是黎云和。   纪司青干巴巴道:“学长,来借书吗?”   黎云和掏出一个小袋子,无奈的叹气:“除了借书,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乖,伸出胳膊,我给你喷药。”   一瞬间,纪司青脸爆红,这个声音和梦里面的一模一样。 第九十六章 番外3:同居   提问,论有如何合理把人拐走并且显得本人很是善良的办法吗? 有,用爱步步为营,江离如是说。   纪司青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跟在黎云和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只是面上的红晕一时间消散不去,倒是 衬出几分雪莲绽放时的可爱出来。   这份美景,多难以见到,属实令人难忘。   黎云和幽深的眸子暗自收紧,开始帮他推着车放书。纪司青实在不习惯有人陪着他工作,工作效率减少 了不少,总是下意识的回头,他无奈地小声说道:“学长,你休息,我来吧。”   黎云和淡淡嗯了一声,手却依旧没有松开,一双黑沉又安静的眼睛看着他,多了一分受伤的感绝,意味 表示明显“我帮你,你居然还嫌弃我?”   该死怎么像是我错了   纪司青   纪司青默默转过头,没有受伤的手拿起书本塞在书架上,黎云和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气氛变得和谐起 来,除了纪司青本人有些显而易见的不适应。   他们乘坐电梯上了四楼来到历史区,下午,历史区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人来,黎云和同他一起把书放 完,让他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纪司青在窗台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伸手轻轻按了按胳膊,白净的面颊浮现一闪而逝的痛意。   看的黎云和直皱眉,他想起了纪司青宿舍的不定因素,问起来:“学弟,你今天晚上有地方住吗?”   纪司青抬头,今天很是感谢黎云和,于是没有拒绝,他很乖的回答说:“有的,学校附近有酒店,明天我 没有课,可以找住的房子。”   “我调查过,学校附近的租房大部分是合租,综合条件不太好,酒店也不算干净,要找到好房子需要大 量时间投入。”   听的纪司青有些不知所措,他从小在父母的关注下长大,还是第一次租房:“啊,这可怎么办?”   临南的房子实在有些远,他的课程加兼职多,要整天来回跑,一开始没有列入设想的范围。   纪司青表情有些呆,真的在想自己怎么办,总不能给妈妈打电话求助吧,他说要自己成长的。   黎云和眼神专注,透着眷恋和温柔,他掐着衣角,强忍着才没有把手伸过去揉他的头发,淡淡邀请:“我 租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你要不要来合租?”   纪司青高兴的瞪大眼睛,又默默叹了一声气,他小声说:“学长,你租的房子会不会太好了,我没有这么 多钱,住不了太贵的。”   黎云和把住的昂贵公寓在选项里划掉,选了之前住过几天的房子,对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不贵的,就 在学校旁边,很普通简单的社区。”   纪司青有些心动,但没有直接答应,他试探性地说:“学长,我可以先去看看再决定吗?”   “当然可以。”黎云和很是愉快地说道。   纪司青皱巴巴的表情松开,他开心起来,说:“明天好不好?我今天回去先收拾东西。”   “好。”黎云和站起来推着推车,看着纪司青抱着书走到电梯边又停下来等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纪司青下班吃完饭走进宿舍,他刚刚在食堂请了黎云和吃饭,现在心情不错,小声哼着歌。 一推开宿舍门,对上一双阴戾的眉眼,是林焱。   纪司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的警觉意识显而易见,林焱只是瞥了他一眼,抱着盆往走廊尽头的洗 衣间走,经过他的时候,似乎凑在他肩边轻轻嗅了一下,仿佛只是错觉。   纪司青神情冷淡,他把书包扔在椅子上,开始收拾东西,并不准备告诉父母搬出去的事情,照例乖乖的 给妈妈发了一句晚安。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妈妈打来了电话,纪司青看着自己搞得很明显收拾的桌子,拿着手机爬上了床。 纪司青靠在枕头边上,白净的面孔浮现一丝乖顺,他道:“妈妈,怎么了?”   纪母带着眼镜,面孔温柔:“司青啊,你有没有见过咱们家的电费卡啊,我忘记放哪了?”   纪司青想了想:“嗯卧室衣柜的抽屉里面您找找看。”   纪母扭头对身后的纪父说道:“老头子,听见没,赶快找去。”   纪司青笑弯了眼睛,趴在镜头前,能看到睫毛颤着,分外乖嫩,哪个母亲看着都会心软。   纪母拿着电费卡,又训斥了纪父几句,转头和蔼地关心儿子:“乖乖,吃饭了吗?”   纪司青笑眯眯道:“吃啦,吃好多呢。”   他们又聊了几句,纪司青挂掉电话,下巴都笑的有些僵了,真是欢乐一家人,没有注意到轻掩的门不知 道什么时候开了。   纪司青躺在床上几分钟,继续塞着耳机在书桌前整理打包衣物,不管怎么样,明天他一定要搬出去,林 焱简直太可怕了。   纪司青把衣服塞进编织袋里,贵重物品塞进行李箱,总算解决了一大半。   林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冷冷淡淡的问他:“你要搬出去吗?”   纪司青没搭理他,心里烦死了,就因为这个人胳膊还疼着呢。   林焱反手把他压在椅子上,纪司青仰头看着他,目光充满了冷清的意味,不带任何感情,几乎渗的林焱 一慌。   林焱捏着他的下巴,低声质问:“纪司青,我问你,你要要搬出去吗?”   纪司青似屈尊降贵般对他点头,膝盖猛的顶上他的肚子,林焱疼的松开了手,不甘心地说纪司青,你 逃不过的,你是我的人。”等他继承林家,一定要把这个人捆在自己身边,日日夜夜不得逃离。   “你做梦。”纪司青说完,抱着洗漱用品去外面洗漱,手里掐着的手机闪出几条信息,他晃了晃发晕的 头,低头查看。   【黎云和:你回去之后,林焱有没有为难你?】   黎云和怎么会知道他叫林焱呢。   也对,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纪司青低头,违心的回复:“没有事,谢谢学长,明天见。”黎云和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不用再出手了。   黎云和拿着手机,唇边挂上一丝嘲讽,林焱那种眶眦必报的人,怎么会放过年轻又单纯的纪司青。   助理站在装修的室内,对少爷说道少爷,已经贴上新的壁纸,所有用具也换成新的,您看看,还有没 有什么要改的?”   黎云和走进来看了一圈,瞩咐几个细节再度离开了,助理守在居民楼里监看着装修,后续要再打扫一 遍。   哎,虽说加班工资高,但不知道少爷连夜派人装修是什么习惯,半夜还要把少爷的东西收拾好。   甚至,黎云和的要求是,有生活的痕迹,堵住邻居的嘴。   是的,黎云和猜想,做梦的人或许不止他一个,或许还有林焱,只是这个林焱过于不成熟。   两个月前,黎云和开始做梦,梦里他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人看似乖巧听话,嘴里却都是隐瞒,强装着 不说爱情,最后离开他。   黎云和梦到的每一幕都铭记于心,甚至爱上了梦里的纪司青,一向信奉科学主义的他,开始相信梦里面 的一切是真的,他们相伴到老,他们一生幸福。   黎云和几次调查,终于在本校的学生里找到了纪司青,甚至这一世他仿佛比以前活的幸福的多。   如果不是林焱出现,甚至强行索取,黎云和不会出手,他想看这个人在没有喜欢自己的时候,又是什么 模样。   果然不负他的猜想,哪怕纪司青没有遭受暴力的经历导致性格变得清冷,为了保护自己学会了拳击。 这一世,纪司青骨子里的性格依旧坚韧,抗拒所有强权,同时能够坚守自我。   他依旧是纪司青。   隔天,黎云和如约来到学校,只是幵了他的车停在楼下,靠在副驾驶的窗户前,面容精致,气质凛冽, 一时间十分招风。   纪司青慢吞吞的拉着行李箱和扛着一袋子衣服放到宿管室,独自行动看起来有些凄惨。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纪司青在沟通什么,黎云和直接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不把行李搬出来?”   “如果我们没有缘分当室友,没有关系,我可以带你去看房子,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   这话太宠,纪司青听愣了,只能对宿管说谢谢,拖着东西出门。   黎云和抬起两只手,面不改色,很是轻松的接过去,纪司青背着一个电脑包,看呆了。   这就是,健身带来的效果吗?   黎云和打幵副驾驶的门,纪司青抱着电脑坐进去,两个人在一片惊讶的目光里离开了校园。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几句话。   大概是好配,高的一看就是攻嘛,小受好可爱!”纪司青全程没有听懂,应该不是好话吧。   只是低头刷到论坛时,看的耳尖都红了起来。   黎云和装作不经意扫了一眼标题,只见标题写着-黎云和x纪司青:这个cp我先磕为敬!   纪司青遮了遮屏幕,论坛的人怎么这么奇怪,他和学长也能配对。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