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靠戏精攻略男主[恋综]   作者: 艳扶   文案:   《热恋十四天》是今年最火爆的明星素人恋爱综艺,未播先热,吸粉无数。   穿书来的江阙阙正准备和刚坑到手的冷颜绝色男主季砚来场跨次元爱恋时———   系统:“由于原书女配对季砚的厌恶众所皆知,所以需要宿主在婚后草一下【忍辱负重】人设,一旦有OOC危机,这边会有惩罚呢。”   江*颜狗*阙阙:我不信,诶,我就玩?   于是——   爬山时:   假装崴脚的江江矜持着脸趴到男主背上,小手暗搓搓地左摸一下右摸一下。   “OOC警告!人还没追上,大脑就涉黄——胡椒味滴眼液已下放”   后背上,江阙阙泪流满面。   游泳时:   游泳健将江江胆怯地请求男主教导,胳膊肘流连在季砚人鱼线上无法自拔。   “捏妈,蹬鼻子上脸这套算是被你玩明白了?!——史莱姆滴眼液已下放”   海岸边,江阙阙两眼涣散。   节目大爆,燕雀CP火遍全网,观众磕拉了:“崽崽是怕拖累他!”、“我家乖崽不好意思看他哈哈哈”、“季砚你还是男人吗!gkdgkd,我命令你们当场结婚!”   季砚:?   她那是碰到我都嫌恶心 :)   收官夜,江小妖精(?)收到了除季砚外所有男嘉宾的告白信,正暗自伤心时,镁光灯打在她身上,   季砚持花披光而来,眼神坚定,眉目低垂,虔诚地轻吻她掌心。   “阙阙,选我好不好?”   江阙阙当晚怒建小号去某乎提问——   【老公太能吃醋了怎么办?在线等,超急的,感觉他快哭了啊!】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阙阙,季砚 ┃ 配角: ┃ 其它:无火葬场,只是大型真香醋坛子晃来晃去罢了   一句话简介:他如此口是心非。   立意:眼见为假,唯爱是真。 第1章 .装乖1%   “001!你有胆子让我抢男人,怎么没胆子说话呀?”   光脑空间里没有任何回应,甚至传来了一阵浓烈的酒味。   这该死的系统,居然又偷喝酒了!   江阙阙颤了颤细长浓密的睫毛,悄悄掀起左眼皮,试图看清她目前的处境。   原来此刻她坐在一辆正与别的车辆摩肩接踵,险些亲密无间的高档轿车里。   落日的余晖照进半开的车窗,估摸着,现在大概是傍晚的晚高峰时刻。   她又迅速将视线转回光脑空间,那黑不溜秋的趴地小人仿佛喝了假酒,仍在呼呼大睡。   睡姿还十分丑陋。   江阙阙嘴角抿成一条线,又打开那个匪夷所思的任务面板——   【攻略男主,并获得男主真情告白】   这个任务不对劲.   这时,一声“叮咚”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江阙阙紧绷的身子顿时一松,刚要询问 ,一个激情满满的陌生机械音出现在她大脑里,她的话被憋在嗓子眼。   “恭喜宿主点亮新人生新体验图标!”   什么鬼?   “由于001醉酒操作失误,宿主穿成本书恶毒女配,我是您的新任系统。我叫小花,感谢相遇!”   江阙阙眼前一黑。   “宿主眼睛亮起来!我们的终极任务非常简单,而您,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男主未婚妻。”   “您现在正在去男主家退婚的路上,退婚合约在您左手边,现在撕掉它,新手任务【和男主结婚】就成功了一半!”   江阙阙缓缓睁开眼睛。   她毫无做这个任务的打算。   她自从原世界去世后,就因为性格高度匹配天使女配,精神体被召唤到穿书局,三年穿书99本,成功率100%。   蝉联“男主最好的兄弟、女主最好的闺蜜”三届冠军。   她怎么可能干拆官配这种事情呢?   江阙阙看完退婚合同,又窝回座椅。   不听不听,系统念经。   狗屁男主,爱谁谁约!   *   “小姐,季家到了。”   江阙阙颔首,提起纯白色裙摆从车上跳了下去,抬头打量起季家那华丽灿烂的四层别墅。   是的,灿烂,璀璨。   外墙上像是贴满了金箔,浑身散发着“我特有钱”的暴发户气息。   江阙阙蹙起漂亮的眉毛,她对男主的形象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霸总的自信,龙傲天的气场。   —女人,退婚?你这是在玩火。   —女人,惹怒了我你会后悔的。   —女人,别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江阙阙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足足缓了一分钟,做好了直面油头霸总的准备后,才慢吞吞踩着小皮鞋摁响了季家的门铃。   正值落日时分,火烧云热烈又浓艳,丹橘色水波状的密集云条布满整个天空。   光有些刺眼,江阙阙抬高白皙的小手搭在额上,眯着眼往花园内瞧。   这时别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位身量颀长的男子从别墅里走出,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流畅完美的小臂。   男子皮肤冷白,有非常强的瓷质感,让人很想摸一摸,眉目清冷精致,鼻峰高挺,下颌线弧度完美。   “江小姐,晚上好,”男人拉开最外层的大门,微微俯身,细碎的发丝跟着他的动作垂在眼尾眉梢。   江阙阙呼吸一窒。   在各本书中,她见过很多长得帅气的,凌厉的、少年气的、阴郁的,但能称得上俊美的,好像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她缓慢地眨了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与俊美男子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江阙阙抿起唇角,声音清甜软糯:   “你是谁呀?”   她仰着白净的小脸,细细打量着美人,澄净剔透的眸子里在光下闪着细泠泠的光。   男子一愣,眼神微眯:“忘记介绍,初次见面,我是季砚。”   阳光穿过一旁枝叶的缝隙,眷顾在他脸上,光影斑驳。江阙阙的视线追随着这些光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男人见她没说话,眸色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季砚。”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江阙阙呼吸止住,一颗心不知怎的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忙用手梳了梳头发,望向这个与她想象截然相反的订婚对象。   良久后,她喃喃道:“晚上好。”   晚风舒适,江阙阙耳尖泛红,她还想说话,却见季砚长腿一迈,侧身让她进门:“天有些热,进屋说吧。”   江阙阙很轻的“啊”了一声,怔愣回神,季砚已经转了身。   她跟在他身后,总觉得空气中有什么在燃烧,噼里啪啦作响。   “宿主!这里检测到您的肾上腺素正在飙升呢,是不是觉得浑身都躁动了,特别想谈场甜甜的恋爱呢?”   江阙阙过于好看的脸上都是迟疑,她拖长音慢吞吞“嗯”了一声。   “怕您不清楚,我来给您解释一下。在我们恶毒女配穿书局里呢,男主就是一本书的中心,他就是这本书的主旋律,是金字塔的尖,是气运之子,是全世界最……   江阙阙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心不受控制地开始怦怦跳。   “最优质?”   “抢答成功!”   “长得最帅?”   “推理一绝!”   江阙阙脚步停下,抬头叫住了季砚,往前伸了伸手,又连忙放下背在身后。季砚回首,疑惑地把食指从指纹锁上拿下来。相视沉默,几朵桂花的碎瓣随着风在两人之间涌过。   江阙阙深吸一口气,决定征询下男主意见。   她乖乖巧巧地走到他眼前,声音软糯又清甜:   “你喜欢我吗?”   季砚愣住,神色惊愕,手一松,刚推开的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他觉得她很像他养了很久的那只金丝熊,长得乖巧但性子恶劣,非常爱挑衅他:“抱歉,我不喜欢长得乖的。”   江阙阙的肩膀耸拉下来,季砚瞥了她一眼,顿时觉得更像了。   明明就是来退婚的,还想试探折腾一番。   他想到有关江阙阙的传言,眼眸转深,径直推开了门。   江阙阙垮着小脸跟进门,小花见缝插针为她呐喊助威。   “呵,别管他,只有咱们有资格退婚,强制爱走起来!强制爱!强制爱!”   这个条款,江阙阙在车上浏览合同时就已经发现了。   当年江家借给季家30亿人民币帮助他们补资金链缺口,唯一的要求就是江家在两人婚约上拥有悔婚权。   天时地利,现在只有一件事让她心梗。   “女主.怎么样?”   小花瞬间get到她脑回路,斩钉截铁:“能在遍布恶毒女配的文里脱颖而出的女主,能有几个小白花呢,放心,这本女主是个坏的!”   江阙阙的心情瞬间如春风拂过水面,如游子回到故里,如久旱十年的土地上下起瓢波大雨。   她作为天使女配穿书局首席穿书员,从来都是把男女主的终身幸福放在心尖尖上!   既然女主如此恶毒,那么善良可爱的她怎么可以让这么美好帅气的男主落入其他人手里?   小花看她已经实现自我攻略,满意下线。   .   季砚合上合同,一抬头,就与江阙阙面面相觑。   江阙阙看得明目张胆,被抓到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她压下上翘的唇角,眼睛里溢满笑意。   季砚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合同,忽然想到江阙阙那句莫名其妙的提问,斜靠在沙发上的身子缓缓坐直。   他长腿屈膝交叠,身子轻倾,再次确认道:   ——“你是来解除婚约的吧?”   江阙阙抬眸看他,咽下了口里的酸奶,乖乖摇头。   ——“我今天是来和你结婚的。”   季砚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只笔咕噜咕噜滚到桌子底下,她看着季砚忽然阴沉下来的脸,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开门声。   季家父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刚刚在门口听到了江阙阙的那句话。   季父不到五十岁,高大英俊,气度不凡。他微笑着冲江阙阙点了点头,把西服递给佣人后,往她这边走:“阙阙懂事了,是吧,林情?”   林情优雅地朝着江阙阙颔首,没有接话。   季砚的长相七成随了母亲,林情的长相精致优雅,浓墨重彩的眉眼与苍白的肌肤,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今年21岁了?”江阙阙点了点头,视线不舍地从季夫人身上转移开,看向季父。   季父“嗯”了一声,边解着右手袖扣,边沉着脸看向季砚,良久后,忽然嗤笑一声。   江阙阙感受着现场压抑的气氛,皱起漂亮的眉,心下对这诡异的家庭气氛有了猜测,片刻后,她抬眸看向季砚,却望进了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里。   季砚缓缓站起身,面容沉静,眸光锐利,他走到江阙阙身前,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重申了一遍傍晚时说过的话,一字一顿,“江阙阙,我不喜欢乖的”。   江阙阙看着已经气到冒烟的老公,苦恼地扒了扒长发,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季砚声音低沉冷漠:“放手。”   她摇了摇头,继续眼巴巴瞧他。   季砚看着已经满是褶皱的衣角,又想到今天江阙阙的临时反悔,一把把衣袖抽了出来,转身朝大门走去。   这时,季临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刚刚找人查了查,这几天都是领证的好日子,阙阙有什么打算吗?”   季砚在心里冷笑,江家怎么可能让21岁的女儿现在就结婚,还这几天?   但很快,他的背影就僵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江阙阙的回答。   ——“今天可以吗?”    第2章 .装乖2%   一路无言。   季砚停好车后,将钥匙塞进裤兜,独自往前走,黑色长风衣随着交替的步伐微动,长长的影子拉到江阙阙面前。   周遭气氛有些凝重,江阙阙这个不说话就会死的性子,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恨恨地踩脚下大美人的脸,一边在心里叭叭。   生气也不能不说话呀,再说,咱们这明明就是互利共赢。   我帮你逃脱女主魔爪,你让我每天都摸摸小脸…   “蛋!还说不是见色起意?”   江阙阙:…….   她努力忽略没眼力见的小花,一边继续踩男主脸一边欣赏他的背影。   路灯下,季砚身量颀长,腰背笔挺,每一个随意迈出去的步子都是犹如测量过的等距。他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后颈的棘突惹眼,在亚麻色的碎发下,忽隐忽现,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前方就是民政局,她眼睛骨碌一转,抿出小梨涡,决定安慰下男主。   “宿主,死到铺!”   正要行动的江阙阙双腿一软,差点被这声女高音送走。   她扬起纤细的眉毛,极速表演色厉内荏状,质问小花:“你阻止我安慰老公?”   “?根据数据显示,您现在想三百六十度无空隙贴着给他一个熊抱,您连季砚抗拒的动作都想好了,甚至变态得对此感到兴奋,并且已经想好用什么……   江阙阙小脸一红。   小花“呃”了一声,才想起这是个表面脸皮薄的。   不过这也不怪它,谁让江阙阙适应这个角色适应的太溜,哪个恶毒女配系统看到不得仰天大笑——   哈哈哈,强制爱,好恶毒!   小花耐心给她解释:“由于原书女配对季砚的厌恶众所皆知,所以需要宿主在婚后草一下「忍辱负重」人设,一旦有OOC危机,这边会有很严重惩罚呢。”   你快下线吧!   在短暂的舔舐伤口后,她开始捕捉新晋老公的身影,想看看季砚的脸活跃一下心情。   很快,她就在侧前方看到了正与工作人员交涉的季砚。   昏黄的光线投在他精致冷感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极为惑人的模样。   江阙阙眨了眨眼,估量了一下小花的承受极限,迟疑了几秒后,快速挪着步子凑到他身后,在发现季砚连余光都没给自己后,放心大胆地欣赏起背影来。   季砚此时正盯着《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出神,忽然背脊一僵,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   江阙阙。   季砚皱了皱眉,他觉得江阙阙这个人很矛盾。明明有退婚的权利,也争取到了,却在最后一刻反悔。   大概也曾对商业联姻不满,但终究妥协。   他们不一样,他不会妥协。   季砚的眼睫垂了下来,在灯光的照射下,眼底多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江阙阙飞速瞄了两眼他绝美的侧脸和迟迟不肯签字的右手。   耸了耸肩。   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   她使劲抽出男主手中紧攥的《声明书》,认认真真签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他面前。   小花不乐意了。   “宿主你这忍辱负重程度不太够啊,为了我的考核绩点,你是不敢再忍辱负重一点?”   “你看你现在的架势,极像富婆包养小白脸。一夜,五百万,签不签?”   好吧。江阙阙耸着肩膀小心翼翼瞥了季砚一眼,小脸煞白。   季砚接过纸笔,看她胆怯的模样,目光微闪。   他刚回国不久,对于江阙阙,了解的其实并不多,主要的就两点。   一是,她几个月前主动提出退婚。   二是……她似乎与陈家长子有些风言风语。   思及此,他俯下身凑近了江阙阙的左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江小姐,如果是江家那边逼你同意,我可以帮你。”   热气拂耳,江阙阙轻颤了一下。   这声……槽有点上头。   她的脸色像滴进清水池子里的一滴红墨水,肉眼可见的开始变红,从脸颊迅速蔓延至耳后。   “叮!”小花迅速上线:“忍辱负重的人不许脸红!你讨厌他厌恶他恨不得立刻离婚!五秒内给我憋回去!否则给你滴风油精滴眼液!”   江阙阙:“?”   她迅速给自己洗脑,季砚是个大丑逼季砚是个大丑逼。   很快,她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柔软白皙的小脸在光下如流动的牛奶,发出细腻光泽。   江阙阙的声音有些萎靡:“没有人逼我,不用帮助。”   看了全程的季砚眯起眼睛,手指烦躁地划过口袋里的银质打火机。   果然,江阙阙是在江家逼迫下做出的妥协。   她刚才因为自己那句话涨红的脸色,很明显是在恼羞成怒。   又是一个家族利益至上的人。   季砚神色变淡,望向她的眼睛再没有什么情绪,良久后,他沉默地拔出笔盖,面无表情地签了字。   江阙阙轻轻吁出一口气,嘴角疯狂乱翘。   两人拍完照后,当场就拿到了结婚证。   尘埃落定,季砚看都没看就把结婚证收到了口袋里,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眼底疲态明显。   江阙阙看他生气生出新高度了,试探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小梨涡轻浅又可爱。   小花没发话。   好家伙!江阙阙心里一喜,就要收取新婚夫妇合法福利,结果还没贴上新鲜出炉的老公,一声机械音响起。   “呵呵,不听花爷言,作死在眼前——风油精滴眼液已下放,流泪三分钟。”   江阙阙的眼角瞬间通红,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她茫然地摸了摸糊满眼泪的脸颊,又摸了摸毫无痛感的眼睛。   怔愣抬头,看向季砚。   季砚惊愕地看着距离他不过两拳距离的江阙阙,脸色瞬间变黑   他额角跳了跳,倏然俯身,盯着那双泛红流泪的眼睛,语气微嘲:“不用为江家牺牲到这种程度。”   说啥屁话呢?   江阙阙赶忙摇头,弯了弯眼睛就想冲他露出一个笑,结果泪流得更欢了。   季砚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下厌烦,转身往外走。   “之后我会想办法,你回去交差吧。”   江阙阙看着他的背影擤了擤鼻子。   娘嘞,这个臭脸还挺帅。   *   江阙阙回到江家时,刚好九点。   这是栋三层复古式别墅,院子里种满大马士革玫瑰,江阙阙穿过花园时,一阵清风拂过,玫瑰馥郁的芬芳扑面而来,浓而不浊,她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刚刚还狠心给她滴辣椒油的小花,此时宛若无事发生,积极热情地给她挨个介绍:   “你妈,谷悦,你爸,江故,你还有个哥哥今天不在家,原主未成恶毒女配前,性格一直不错,这里你自由发挥就好。”   “请开始你的表演!”   江阙阙顿时低垂着眼,一副丧失生命意义的样子:“我回来了。”   江父身姿挺拔,整个人沉稳又儒雅,正穿着一身讲究又舒适的浅灰色家居服看财经栏目。他看本应该兴高采烈的女儿一副难过的样子,心里一揪,连忙关了电视走上前。   “我们家阙阙怎么了,季家对你态度不好吗?”   听到这话,本还老神在在追偶像剧的江母连忙把脸上刚敷的面膜揭了下来,露出一张保养得宜极为美艳的脸,双眉一竖:“怎么,他们不退婚?”   全身写满“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江阙阙懵逼了。   ……退婚氛围还挺浓烈?   她大力戳小花:“怎么回事,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啊?我本来是想演个深明大义,临时反悔退婚的乖女儿的!”   “所以说让你装被家里所迫嘛!装装装!要不怎么跟季砚解释你突然又想结婚?!”   “那我怎么跟家里解释我突然又想结婚?!”   小花一溜烟下线。   江阙阙傻眼了。   江父江母看着站在原地不说话的女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懊恼,江母转身就上楼拿衣服,江父留在原地安抚女儿。   “宝贝对不起,爸妈今天有事没陪你去,我们现在去季家一趟,你先上楼睡觉吧。”江父弯下腰摸了摸宝贝女儿的头。   江阙阙看着已经开始换正装的两人,心里忽然有些发烫,她张了张嘴,迟疑了下,还是开了口。   “爸妈,我和季砚结婚了。”   两人穿衣服动作一僵,齐齐回头:?   相顾无言。良久后,从未失过态的江父指着宝贝女儿就开始哆嗦:“你说什么?”   胆怯就在一瞬间,此时的江阙阙已经恢复淡定从容,她看着父亲,眼里流露出大惊小怪的意思。   江母那张极具韵味的脸上表情转换频繁,从懵逼到震惊到迟疑再到平静,而后缓缓脱下外套,拉着一旁的老公坐到沙发上,一副准备开家庭会议的架势。   江阙阙连忙面对面坐好。   深知女儿脾性的江母,酝酿了下措辞,撩着自己乌黑浓密的长发,言辞确确:“是你自愿的吧?”   江阙阙乖巧点头:“看到真人以后,觉得……不一样。”   江母了然地“嗯”了一声,她之前就很奇怪为什么女儿会那么讨厌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季砚,果然是没看到真人,感受不到季砚的优秀。   她混迹太太圈多年,季砚可以说是她最看好的一个小辈,无论是外貌还是智商完全是凌驾式的高于其他一众同龄人。   长相不必多说,懂都懂,智商嘛,25岁的斯坦福双学位博士反正她是没见过。   哎,宝贝女儿这眼力一看就随我,知道把在手里才是真实的。   江母要过结婚证,只觉得郎才女貌,配一脸,绝配!   江阙阙看着不住微笑点头的母亲,浑然摸不着头脑。   江父没老婆心大,他只关心自己的乖女儿为什么这就要嫁人了,现在还完全缓不过来,声音有些发颤:“阙阙,你才21,还是个孩子,不用这么……   江母皱紧眉,一把捂住他的嘴,代表他发言:   “对这个女婿,我和你爸挺满意,非常满意!”   “反正无论如何都比陈修诀那个男狐狸精强,娘支持你!”   江阙阙:“……”   不是?啥玩意?陈啥啥?   江阙阙磨了磨牙,对此时安静如鸡的小花发出灵魂拷问:“陈啥啥是哪个男狐狸精?”   小花磕磕绊绊:“陈修诀,陈家独子,顶流偶像,您正在追求的爱慕对象兼白月……   江阙阙内心崩溃,她本就艰难险阻、欲迎还拒的追夫路上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号人物?   小花赶忙补充:“别担心别担心呀,你是单向明恋,人家从来都是甜美地利用你的!”   江阙阙“哈哈”两声,不抱希望地问:“季砚知道吗?”   小花:“哈哈。”   天凉了,陈家可以亡了。   …   季砚在盘山路飙车了三个小时才回家。   到家门口后,他单手从烟盒里磕出最后一支烟,风太大,火苗几次撩到他的指节才点上,他捻了捻刚被烫到地方,提着个袋子推开了门。   “怎么才回来。”季临正靠在客厅沙发上单手翻着文件,在家仍是一身深蓝色的衬衫和黑色西服裤,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了季砚一眼。   季砚眼皮都懒得抬,叼着烟,烟雾缭绕下的脸看不出真切表情,他走近沙发把袋子放到林情身前的茶几上,这是他刚买的桂花凉糕。   林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闻到那股熟悉的清香,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她伸出纤细美丽的手指,捻起一块细细品尝起来,她吃东西很慢,咀嚼地慢条斯理,吃完后笑了笑,取出一块递给季砚:“很甜,很好吃。”   季砚手上火光一闪,另一只手接过凉糕,一口塞进了嘴里。这家凉糕做的一般,桂花的回味很像打翻的蜂蜜罐,甜的腻人,他舔了舔嘴角的细屑,冲着林情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照片拍得不错。”季临忽然放下手头的文件,扔在了茶几上。季砚身子一顿,在楼梯上缓缓转身。父子二人的目光隔空相对。   就像他太知道如何惹怒季临,季临也知道怎么才能挖苦到他。   片刻后,季砚含糊着“嗯”了一下,舌尖舔过上牙膛,一截烟灰掉到地板上。他点了点头:“是不错。”   季临双腿屈膝交叠,放松地斜倚在沙发上,他看着楼梯上愤怒却又无力反抗的季砚,解开了衬衫上第一个纽扣。   他实在太享受这种操纵一切的感觉了。   江阙阙不算什么,可她背后的江家是A城房地产龙头,资产丰厚,有了江家的支持,他收购陈家可谓易如反掌。   可惜,只有一个儿子,季临惋惜地摇了摇头。季砚看着季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他那套联姻成功学,毕竟他可是吃足了这个的甜头。   “最起码表面功夫要做好,她喜欢你,我才好做。”季临不徐不疾开了口,满身都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姿态。   季砚把烟头摁灭在烟盒里,他垂下眼,掩住眼底的情绪,全程没有再说一句话。   沙发另一端,林情朝起身的丈夫礼貌颔首,款款而立,头颈的弧度仿佛经过精心设计,美得如同人偶。   *   第二天一大早,江阙阙被一阵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刚要接,小花迅速上线制止。   “叮!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江江小可爱,陈修诀给你打电话来了!我给你来个前情梗要,他正在商量你上一款明星和素人恋爱两周的综艺,让你装他的粉丝,非他不可那种,千万要拒绝!”   江阙阙匪夷所思:“这我还能答应?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小花不信任地迟疑了好几秒,给她的光脑面板上传了一张照片:“这是陈修……   照片上,一个浓颜系大美人倚靠在沙发上,花色衬衫半敞,身体修长皮肤白皙,微挑的狐狸眼直视着镜头,隔着照片似乎都在放电。   江阙阙倒抽一口凉气,眯着眼来回扫视这张照片,她忽然就懂为什么原主喜欢他了,不过不是她喜欢的型。   ……还是有点点想听男狐狸精说话是啥声音,江阙阙迟疑不到一秒,飞快划开了接听键。   “阙阙妹妹,上次你说要考虑的事情考虑好了没有啊?”一个温柔甜腻的声音传来。   江阙阙:这个声音虽稍显做作,但是我们要接受美人的多样性!   “你看,我是明星,你是素人,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在屏幕前谈恋爱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硬、硬撩?   陈修诀继续下猛药:“阙阙,这是帮助我们提升感情的好方法啊!”   江阙阙打了个寒颤,看着手臂上起来的一片鸡皮疙瘩,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一放下手机,江阙阙就迅速让小花传了几张季砚的照片给她洗脑,看了几分钟后,她终于长舒一口气。   江阙阙平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陈修诀的嗓音对她的冲击力太大,现在还时不时回荡在她脑子里。   素人和明星,恋爱综艺,大街上随便捞人,提升感情…   江阙阙当即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啥都别说了。   她可以,她真的可以!   她现在就要出道,然后在大街上捞住季砚这个素人,上恋综,提升感情。   逻辑自洽了!   小花啪啪鼓掌:“不愧是你!”   好一个恶毒女配!   江阙阙蹲在床上想了半天,从手机联系人里翻出季夫人的电话,拨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绝对不疼女鹅! 第3章 .装乖3%   九月,秋老虎初来乍到,就已来势汹汹。   在中央花园晒了一早上,季砚已经闻不到什么雨后草木的清新了,只觉得热浪汹涌,空气黏腻。   他伸手去擦鬓角不住往下流的汗,抬起胳膊的瞬间,手肘的汗滴落于地,瞬间蒸发个干净,一点水晕都没留下。   林情在他前方,穿着一身淡黄凤仙领旗袍,一只白皙如雪的胳膊随着步子轻轻摆动,一边撑着伞一边娴静优雅地漫步在鹅卵石小道上。   季砚看着逛花园都能逛出时装秀感觉的林情,张了张嘴,但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还是咽了下去。   季砚记得上次和林情一起散步还是在幼儿园,理由,路过。   这么多年,林情再没突发奇想过。今天一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吃完饭后说想散会步,还说要穿期盼已久的母子装。   想到这,季砚瞬间从回忆里回过神,他抿紧嘴唇看了眼自己的荧光黄t恤,又把目光投向母亲雅致清丽的淡黄旗袍。   神他妈亲子装。   他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偏头凑近了手里的银质打火机。倏地,一个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像锈了的小刀划玻璃似的,直直钻进他的耳膜。   他身子一凛就要加速离开,炎热的天气就上小孩子的哭声、秋蝉的噪声,要人命。他加快了两腿交错的频率,余光瞥了眼不远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   草地上,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嚎哭,粉色的裙子上一片污渍,两个羊角辫乱七八糟,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她边哭边蹬脚,鞋还被蹬掉一只,露出灰色,或许之前是白色的花边短袜。   几个穿着太极服的老大爷正拿着剑指着小女孩,凑在一起手足无措,一边哄她一边抖剑:“哎,你这女娃娃,不是拉钩说好不哭了吗?”   林情侧了侧身,悠悠瞥了眼儿子倏然变快的身影,嫣红的嘴角一动,转身朝着正坐地干嚎的小孩子走了过去。小女孩从被眼泪糊住的视线里看到了走路都发着光的林情,瞬间把泪憋了回去,傻呼呼地咂吧了几下嘴。   林情微笑着弯下腰轻声询问:“小朋友,为什么哭啊?”   才刚停止哭嚎的小女孩听到这句话,嘴巴一瘪,眼泪又开始上涌,她在地上胡乱抓了几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朝前扑,黑乎乎的小手死死扒住林情细白的腿,抽噎了一声,鼓出了个鼻涕泡:“妈妈捏?”   林情看着自己像是被一圈不知名黑色物质封印住的腿,笑容一僵,但想到计划,她还是拖着脏兮兮的人形挂件迅速倒退几步,提起挂件的胳膊就直挺挺往季砚怀里塞。季砚嘴里叼着烟,抗拒的声音模糊不清。   “伸手。”   “别。”   “伸手!”   “算了吧。”   “我忽然好不开心。”   “…….”   季砚僵硬着身子,一边后仰一边垂眸扫视裤腿上自己妥协的产物——鼻涕泡拟人态,紧着下颚就开始忍耐。   当他终于说服自己只是被流浪猫缠上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推力。他一低头,小女孩与他对视一眼,竟然一脸嫌弃地推开他,转身往林情那里爬。季砚眉毛一挑,掐了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像提猫崽一样提起女孩的后颈,冷漠着与她对视。   小女孩缩着脖子看着脸色像是煤炭成精的季砚,结结实实哆嗦了下,一时悲从中来,嗷了一嗓子后,扒着季砚的胳膊就开始嚎啕大哭,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糊了一脸。   季砚的手臂一顿,把“鼻涕泡”提的离自己更远了些,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林情,颔着下巴点了点鼻涕泡,又稍稍抬高下巴点了点林情。   意思把她招来的鼻涕泡抱走。   林情把视线撇开,边往外走边撑伞,离开前,她把垂落额前的碎发轻柔地别在耳后,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来,轻声细语道,“有些吵,我去旁边走走。”   “一会见。”   *   繁荣的中心街道,一脸紧张又隐隐带着兴奋的江阙阙正边用手扇风,边向小花询问林情那边的进展。   她今天扎了一个高马尾,白t搭配牛仔短裙,额头饱满,眼睛澄净如水,在光下小小一潭,晃晃悠悠,水光潋滟。   “没呢,林情还没发行动通知。”   江阙阙点了点头,拧开一瓶冰的罐装雪碧,仰着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宽松稍短的白t随着她的动作上移,露出一截漂亮的腰线,青春又靓丽。   两个状若大炮筒的摄像机迅速捕捉到这个画面,把她喝汽水的一套流程全部打包送给了蹲在《热恋十四天》直播间的观众们。   “卧槽,卧槽!普天同庆,我无痛当妈啦!”   “这脸这腿这腰,我当场,嗨,老婆!”   “求科普!这是哪家艺人啊姐妹们?”   “江阙阙,匠石娱乐,查了下是昨天刚注册的一家公司,目前似乎只有她一个艺人~”   “我好捉急!有没有男生在A市中心商业区附近,赶紧去啊!”   江阙阙站在树荫下和直播间互动,空雪碧罐被她贴在脸上拿来降温,罐上的那层冰雾因为热气蒸发成水珠,弄得她侧脸湿漉漉的。   看到最后那条弹幕,她朝着镜头鼓着脸好脾气地摇摇头,摊开双手,一脸“我也没办法呀”。   江阙阙也很苦恼,还不知道季砚的定位,她是真的没办法呀。   是的,《热恋十四天》就是那个陈修诀想邀请她去给他当舔狗,但是被她发掘出另类追夫模式的恋爱综艺。   这个节目需要明星在公开场合开直播,如果有素人当场叫出该明星名字就会进入待选名单,最后明星在待选名单里挑选出一位共同参加节目。但是很明显,江阙阙在自家新成立的娱乐公司刚出道一天,一个粉丝都没有。   不过江阙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站起身,去街边的超市又买了几瓶冰冻饮料递给摄影师,这时,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娘嘞!   熟悉的、期待已久的、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江阙阙眼睛一亮,紧急呼叫小花。   小花也兴奋,机械音上扬三个度:“宿主!林情发消息来啦!男主在距离此处两百米的中心花园,短信里说很好找。”   好近!江阙阙的小梨涡迅速上脸,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就要直奔中心花园。   小花操心的就像个经纪人:“克制!克制!你的表情太猴急啦!”   江阙阙小脸一垮,但还是违心地放缓脚步,她扭头冲直播间幽幽叹了口气,眼角耸拉,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又丧又可怜:“好热呀,我好想去周边的公园歇歇脚啊。”   弹幕顿时一片“崽崽快去!”、“妈妈等你!”   时时关注弹幕的小花:“去吧去吧,不过你为啥妈粉这么多?”   江阙阙轻哼两声,眉眼末梢都是笑意。她伸出两只食指按在腮帮子上,歪了歪头,一副思考又思考不出什么东西的样子,然后猛地往上一推,那稍带些婴儿肥软乎乎的脸蛋凑到一团,嘴巴自然张开,对着镜头扮了个鬼脸。   “妈妈是天下最幸福的妈妈!”   “我女鹅是天下最好看最可爱的崽!”   江阙阙边听着小花转述弹幕边跟着光脑内的路线走,心里美滋滋。   她自诩打仗从不靠嘴皮子,不就是忽悠季砚上综艺嘛,她或许不行,但林情行啊,再加上江家的鼎力支持,她不信季砚不上钩。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显微镜成精,初次见面就发现了林情的不同寻常,回去一查果不其然——林情,十五年前最年轻的三金影后,不老女神,业内传奇。   这大概就是一种,嗯.惺惺相惜。   一踏进中心花园,江阙阙就知道那句“很好找”是什么意思了。   今天是上班日,又过了晨练的点,花园里基本没什么人,所以季砚那一身荧光黄就显得分外惹眼。   那衣服似乎在叫嚣着:谁的小眼睛,还没看到我?   江阙阙有些等不及,对着摄像机一本正经地摆口型:男人,你成功吸引到了我。   弹幕顿时:   “男人,你也吸引到了我!”   “我被晃瞎了卧槽哈哈哈”   “崽崽去看看,因为麻麻也想看看(滑稽.jpg)”   季砚此时正站在中央公园门口的亭子里,低着头跟小女孩对视,小女孩仰着肉嘟嘟的小脸蛋,边看他边用手边的布料擤鼻涕,脚丫一翘一翘的,冲着男人胡乱摆着小手,奶里奶气:“哥哥,我妈妈捏?”   “不知道,”季砚紧紧盯着自己裤脚上的晶莹黏腻物,烦躁地转了转右手的黑色尾戒。   小女孩的眼眶里又开始积聚泪水,她已经问这个问题七遍了,怎么还是不知道捏?   小女孩现在已经不怕季砚甚至还敢瞪他了。她啪唧一下坐在地上,用脏乎乎的小脚踹着季砚的鞋子,满脸控诉:“你把妈妈藏哪儿啦?”   季砚瞥了她一眼,不想说话。   “骗子!”   季砚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骗子!”   季砚把她提了起来,放在石桌上,周身压迫感极强:“你再说一遍?”   “骗子骗子骗子!”   不小心听了全程的江阙阙:?   摄影师&全国人民:哈哈哈哈哈。   江阙阙边听边捂着嘴偷笑,嘴角不自觉翘上去,又赶忙压下去。她虽然看不见季砚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出他那个又臭又凶的帅脸此时一定满脸暴躁。   她让摄影师把麦克风关掉,捏紧手里的塑料袋子刚准备上前,就和小女孩面面相觑,对上眼了。   小女孩周身肉眼可见地开起小花,人类幼崽发出了狼嚎:“嗷!姐姐!”   江阙阙心脏猛的一跳,停下了脚步,她屏住呼吸看着忽然转身的季砚,微微睁大双眼。季砚以为是女孩家人找来了,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偏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男生侧脸的线条凌厉,但又在下颚处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稍微长了些的亚麻色短发,在光下似乎发着光。江阙阙第一次发现,季砚的瞳孔没有她想的那么漆黑,在光下竟然是偏柔和的琥珀色,   季砚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江阙阙会出现在这里。他眯了眯眼,眼神没什么情绪地落在她身上:“好巧。”   江阙阙没做声,她蹲在地上打开了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一堆冰冻过的水,和护在中间的几瓶不同口味的酸奶,散发着冷气儿。她已经和小花确认过了,这些是季砚喜欢的口味。   “不巧,偶遇林阿姨,让我送来的。”她吐了吐小舌头,仰着头乖乖巧巧看季砚,一副我也没办法呀,是你妈妈给你买的诶,的模样。   季砚冷淡的神色稍缓,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林情今天不但带自己散步还关心自己?虽然不可思议,但他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接过了冒着寒气的酸奶。   “谢谢,”他礼貌颔首,虽然依旧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违和,但还是温和了神色,对自己刚才误会江阙阙感到抱歉。   不过他还记得双方是你不情我不愿的联姻关系,“下次拒绝就好。”   江阙阙无辜地眨了眨眼。她弯腰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塞了一瓶酸奶到她怀里给她降温,拿出湿巾一点点给她擦脸擦手。季砚抱臂倚着栏杆看了她两眼,唇角微抿,低垂着头打开了第二瓶酸奶。   自从季砚献出屏幕初脸后,直播间就陷入卡顿,此时才重新活跃起来,在线人数比刚才激增800W。   “神、神仙?”   “卡了吗,为啥没有声音?”   “后台炸了吧,能看脸我就心满意思了呜呜,我第一次想把绝美这个词用到男人身……   “缓缓跪下,我以为这种颜色谁穿都杀马特,原来是我格局小……   “+1,今天我才含泪发现,是我的问题,不是荧光黄的问……   此时,林情撑着伞从不远处优雅地走来,本来苍白的脸因为过高的气温多了些血色。季砚随手把空酸奶瓶扔进了垃圾桶里,下台阶迎了上去。这条路两边没什么树,季砚走在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没有走出江阙阙的脚底。   季砚刚准备接过林情的伞,就被林情制止,她一只手松松摁在他手臂上又连忙放开,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如羽毛一般,又低又轻:“你烫到我了。”   季砚眉心一跳,想到刚刚的酸奶,努力让自己冷静,结果还没冷静好,林情就趁他分心的时候大力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摄像机取景范围内,而后,发出了一声震撼到极点的惊呼——   “我的天!季砚!这不是江阙阙吗,这不是你做成等身抱枕,对枕而眠的那个江阙阙吗?!”   季砚缓缓转头。   “?”   “那年春花初绽,细雨微风,默默无名的阙阙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你就告诉我,你认定她了!”   季砚头不动了。   林情语气切换从容,对着江阙阙说:“哎,反正你快选他参加节目吧,他特意来的呢,你看他害羞得脸都红了。”   季砚缓缓捏紧了拳头。   今天的一切违和感都有了解释。   他看到摄像机上的名牌了,很不巧,这个节目昨晚他刚从自己的发小齐焱嘴里听到,这是齐家新推出的恋爱综艺,齐焱甚至还给他发来了节目初期大纲,想让他帮忙预估出节目的收视曲线。   所以他非常清楚这个节目的安排——他这是被林情卖了。   季砚想通一切后,周身气压骤降,他不明白江阙阙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汤,林情在家里爱演他知道,……紧盯着背着双手一脸笑意的江阙阙,眸中一片暗沉。   他刚才对江阙阙的温和和歉意简直就是笑话。   如果说之前的联姻是被逼无奈,那这次逼他上综艺呢?   良久,季砚强大的自控力让他迅速缓和了情绪,他与林情隔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   他冲着镜头缓缓点了下头。   他不能在观众面前做出尔反尔的事,这直接干系到他的信誉,而他的信誉直接关系到他即将上市的公司。   江阙阙看着季砚离开的背影暗地里委屈巴巴,她真的不想惹他生气,但是以他那根本不和自己度蜜月的态度,自己不出击岂不是要守活寡?   对着这张脸守活寡?   还是多气气你吧,万一是抖m呢?   她朝着摄影师眨了眨眼,摄影师比了一个ok手势,刚才他们在林情出现后就打开了麦克风,但开了亲妈都听不出来的变音。   谁让江家现在是《热恋》第一投资商呢?   得供着。   *   陈修诀此时正穿着一身铆钉装在商务区的咖啡厅吃早茶,宽大舒适的沙发上,他一边翘着脚一边支着下巴和热恋节目组沟通。   “王姐,真不是我拖着,是我内定的素人还没给准确答复,”陈修诀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道:“不过您放心,保证能来。”   陈修诀刚挂电话还没来得及给助理安排工作,就看到窗外走过的熟悉身影,他连忙放下勺子,迅速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江阙阙乖巧地跟在助理身后走近了咖啡厅,她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特别好,不但能和老公上恋综提升感情,还能看到男狐狸精真人。结果她刚进来就看到了窗户边的一头金色披肩发。   辛巴?   江阙阙干瞪眼。   陈修诀缓缓从他精心设计好的角度偏过头,刚想说话,却突然怔住。   他一直都知道江阙阙长得好看,放在美人众多的娱乐圈都是顶尖那种,但今天似乎格外漂亮,尤其是那双澄澈但莫名勾人的眼睛。   他连忙把情绪压了下去,看着满脸控诉,紧盯着自己脸看的江阙阙,暗自一笑,知道就差临门一脚了。于是他往后缕了缕头发,挑起眉毛,淡笑着冲江阙阙点了点头。   “唔?”江阙阙歪头,她忙戳小花:“他叫我进来还不说话啥意思?”   小花:“……嗓子疼吧?明星嘛,应酬多,嗓子肯定经常疼。”   江阙阙恍然:“机智如你!”   于是,江阙阙出于不炫耀自己会说话的菩萨心,也冲他点了点头。   两人互相点了几个来回头后,江阙阙又想让小花发几个季砚的照片舒缓心情了。   她暗暗扭了扭脖子,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事的话,那我先走啦?”   陈修诀心下已定,此时心情颇好,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杯把,端起了杯子,微微抿了一口后,才颔首道:“好的。”   ?   这个人装到我了。   江阙阙火速转身,离开的时候颇为仓皇失措。   她一离开,陈修诀就给节目组发了短信:今天下午就能录。   全程一头雾水的助理看着他胜券在握的表情,挠了挠自己的板寸,满脸问号。陈修诀横了他一眼,懒得解释。   多明显啊。   江阙阙一进来就盯着他的侧脸看,他转过身了就盯着他的正脸看,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明显是控诉他怎么没继续找她。   而自己轻轻一点头,她就忙不迭地连点了两次头,那个意思不就是——我去,我去,的意思么?   最明显的就是最后匆忙离去的背影,妥妥“落荒而逃式害羞”啊。   果然,上次挂他电话就是女人故作矜持的小心思。   陈修诀刚要划开微信通知江阙阙时间地点,一条特关的推送就上了他的屏幕。   「@热恋十四天官方微博v:第三组嘉宾确定,江阙阙x季砚。   ——“ 等身抱枕,对枕而眠。”」   陈修诀:? 第4章 .装乖4%   安检口,一个背着黑白格腰包的热裤辣妹正眉飞色舞对着手机发语音,一头红色小卷发招摇又亮眼,视线往右后方猛瞟。   “捏妈,我死了,我活了,我又死了!”   “我看到了一个极品大帅比!贼帅!贼他妈帅!我觉得我的人生都被他的侧影照亮!”   辣妹垫着脚又往右后方看,越看眼睛越亮:“莽一莽单车变摩托,老娘单方面宣布他是我老公了,祝我好运!”   极品大帅比?   辣妹刚走,队伍前方,被迫听了全程的江阙阙就从手机屏幕上支棱起了头。   我也要看!   小花探头探脑:“有夫之妇。”   江阙阙振振有词:“我就检测一下此人帅度,大人乱想,小系统不要乱插嘴!”   江阙阙翘首以望,很快,就在隔壁入闸口发现了红发辣妹,此时她正跟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生说着话,背后的手指搅成一团,硬是从贴满甲片的美甲上扣下来一颗珍珠。   男生虽戴着口罩看不真切脸,但眼尾狭长、眉眼深邃凛冽,江阙阙越看越眼熟,脸上的雀跃一点点消失。   她喉咙一哽。   靠。   那是我老公!   江阙阙推着自己26寸的行李箱就往那冲,光滑的大理石板上,她找准角度把行李箱一推一松,自己也跟着惯力滑了出去。   板鞋抓地性不强,江阙阙平地生风,硬是冲出了百米轮滑冲刺之感。   江阙阙一个风驰电掣就挡在了两人之间,背对季砚,双眉一竖,瞪着眼看向眼前的辣妹。   小花大声提醒:“乖巧!乖巧!”   哦哦哦对。   江阙阙眼神瞬间变软,抓了抓头顶的头发,两根小呆毛翘了起来,她迷迷糊糊转身。   小声道:“好巧呀。”   季砚鸦羽似的睫毛垂下,狭长的眼尾扫过她的脸:“不巧。”   这是节目组定的票,他们二人又在同个城市,碰到面的可能性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出现方式——毫不遮掩的急切。   季砚的脸上凝了一层冷淡的霜色,他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审视她。   江阙阙镇定地仰起头乖乖让他看。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牛仔背带短裤,半扎斜马尾,没有化妆,唇色粉嫩,透出一股天然去雕饰的稚气。   一和季砚对视上,她就弯起眼睛,抿起嘴角,露出自己的小梨涡。   你老婆好看吧。   快多看几眼,让我气死身后小辣妹!   季砚看江阙阙那副家养菟丝子的模样,心下一时厌烦,淡淡道:“麻烦排队。”   在他这里,江阙阙已经不仅仅是性子软弱了,更是为虎作伥那类人,也因此不再有什么深入沟通的必要。   江阙阙被呛了下。   你听听,这话说的,搞得她要插队一样!   刚刚那个队伍明明都要排到自己了!   江阙阙慢吞吞转身,刚要离开就被拉了回来,踉踉跄跄,被拉到了季砚身后。   全程被二人无视掉的红发小辣妹嘴角疯狂勾起,又强行拉平,对二人那是一脸姨母笑。   “姐妹你站我这儿,还有,你千万别误会,你家男人刚刚拒绝了我的勾搭!中国好男友,你值得拥有!”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龙凤呈祥,龙飞凤舞!”   嗯嗯?   姐妹会说话就多说点!   江阙阙细长的睫毛颤了颤,瞥了眼脸色像是被冻住的季砚,轻咳了一声,无辜道:   “有些吵,小姐姐你刚刚说什么呀?”   “哦哦!我说,姐妹,你男朋友特守男德,千万别误会!”   辣妹试图盖过机场此时的嘈杂声,这句话力度之狠声音之大,辐射了半个大厅,回音阵阵。   机场瞬间安静,齐刷刷看了过来。   季砚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了,下一位。”机检人员突然道。   季砚压了压帽檐,大步走开。   身后,江阙阙憋笑憋得肩膀乱颤,小脸上满满都是明媚的笑意。   小辣妹看着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勾人不自知的江阙阙,不自觉地红了脸,连忙离开原地。   她对着手机捂着嘴小声吼道:“儿砸,爸爸今天失恋了两次,两次啊!他妈啊!”   *   三小时后,两人抵达高崎国际机场,一同坐上节目组的车。   “叮咚!”靠谱小花,在线营业:“宿主,这边查了查您给嘉宾们定的航班时间呢,除了你们俩,其他人应该都到酒店了。”   江阙阙叹了口气,为了不和男狐狸精提前撞上,她真是煞费苦心。   就怕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宿主快认清现实!”   “一个曾经的你追却追不上,一个现在的你追还没追上。”   悄嚒悄!   没看我正犯愁呢吗?   江阙阙苦恼地看向全程生闷气眺望窗外风景的季砚。   可怜砚砚。   怎么办,一会儿你就要更生气了呢。   哎!   半小时后。   车到达酒店门口,说是酒店,其实是一栋郊区外的豪华别墅。   虽然地处偏远,但仍有许多粉丝举着灯牌和手幅聚集在门口,每来一辆车就有一众粉丝围上尖叫,江阙阙的位子就在车门旁,司机拉开门后,六个摄像机全方位对准车门——   直播间内的弹幕顿时滚动起来:   “我草,这是谁?这个颜太顶了吧?”   “超大声!江阙阙,我家乖崽,姐妹,妈粉了解一下!”   “我今天有事!有人在现场吗,快给崽崽个排面!”   “路人举个手,出道三天就这么多粉丝的第一次……”   江阙阙下车后,季砚也随之下了车。   弹幕整个一静。   “卧槽,素人?你他妈告诉我这个颜这是素人(指指点点.jpg)?”   “好绝好美好绝好……词穷了呜呜……   “我最期待的一对来了呜呜呜,详情请看崽崽抓人直播,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科普有!帅哥名为季砚!这对颜值杀颜狗一亿次啊啊啊我已经磕上了!”   江阙阙看着距离她两米远的季砚,轻哼一声,小脸气呼呼撇到一边。   “宿主,短信已发送,群演已到位!”   她蹙着眉头的小脸顿时撇了回来,乌黑的瞳孔对着镜头荡出浅浅笑意。   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传来,几个穿着同款白t,胸前印着“燕雀一生一起走,谁先放手谁是狗”的姐姐边往这边冲,边拿出大喇叭对着两人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   “我的天!季砚!这不是江阙阙吗,这不是你做成等身抱枕,对枕而眠的江阙阙吗?!”   “你还记得吗,那年春花初绽,细雨微风——”   季砚瞳孔骤缩,后退半步。   效果不错,加鸡腿!   一个字加一万!   江阙阙紧抿着唇,小脸泛白,她凑到季砚身边,张开手臂似乎是想把他护到身后。   她声音发着颤,满满的无措和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怎么会这……   季砚看着她慌乱又紧张的神情,深吸一口气,扣住了她的手腕。   声音低沉又不耐。   “走。” 第5章 .装乖5%   季砚把江阙阙带进园内后,就迅速松开了手,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工作人员穿过红木长廊。   江阙阙把手背在身后,左手假装习惯性地扣着右手的手腕,走路安安静静的,微卷轻薄的刘海下,眼珠清亮。   她轻轻捏了捏手下的脉门,那里搏动的频率几乎与她此刻的心跳一致。   季砚的手指偏凉,刚才五指扣住她右手手腕的时候,每一处指节的触感都十分鲜明。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修长的手掌,干燥的掌心,粗糙有些磨人的茧,随着步伐,在她手腕上小幅度摩……   江阙阙舔了舔上颚。   呜呜,好爽!   小花忍无可忍,大声提醒:“请宿主从自己内心的黄色世界脱离出来,谢谢!请看看您眼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嘉宾们吧!”   嗯嗯?   让我康康!   江阙阙把视线从季砚骨节分明的手上移开,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嘉宾休息区,加上他们,所有嘉宾已经全部到齐。   她作为节目组背后的女人,对《热恋十四天》里的明星和素人关系分外清楚。   节目共四组嘉宾,除他们外,一组是顶流偶像陈修诀和苏家小姐苏玥儿,一组是影帝顾辰和他还未出道的师妹关越,最后一组是刚选秀出道的爱豆林晗和素人模特于潇潇。   总之就是素人皆非传统素人,要么是有身份背景要么是明星预备役,不过表面上都过得去,毕竟没出道的都可以归成素人,管他什么级别的素人。   顶着众人探寻的视线,江阙阙笑容明媚地向大家打了个招呼,得到了几个点头回应。   大厅这里没有摄影机,很明显大家都没有表演的欲望。   江阙阙对这种尴尬局面早有预料,这里咖位个个都比自己和季砚大,唯一认识的陈修诀,自己还落了他面子,而且她也没有到处炫耀自己是投资商的意思,树大招风的道理她明白。   她走到季砚身边,不动声色地敲了敲胸前的麦克风,示意导演开始录制。   这时,全场咖位最大的顾影帝站了起来。   这位26岁的双金影帝,穿着深色衬衫,身姿挺拔,带了一副金丝框眼镜,五官是娱乐圈少见的柔和温润,一眼望去只觉得毫无攻击性。   顾辰姿态温和有礼,眼里噙着一抹笑,他朝江阙阙友善地伸出右手。   “初次见面,我是顾辰。”   江阙阙对影帝的示好懵逼了,握完手后,她转头看向冷着脸完全看不出情绪的季砚。   缓缓眨巴了下眼。   啊这。   难道这本书给我开了万人迷buff?   “Stop!收一收,收一收哈,具体原因还没触发,我憋死也不会告诉你哒,反正不是因为这个!”   哦!   江阙阙耸了耸肩,她没有探究具体原因的意思,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她不信小花憋得住。   “…….”   小花摔桌下线。   这时,遍布整个别墅的固定摄像机齐齐开机,直播主镜头切进大厅,几人的耳麦里同时收到了录制通知。   “欢迎大家来到《热恋十四天》第一站,厦门。现在已经十一点,各位嘉宾是不是饿了呢?本节目组全程贯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劳动建设理念,所以并没有给大家准备午饭。沟通感情的时候到了,请各组嘉宾出门右转,跟着工作人员到达各自的厨房,”   “友情提示,午饭好坏直接关系到你们今晚住哪儿哦~”   爱豆林晗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拍了拍自己搭档的头:“潇潇,你会做饭吗?”   “不会!别碰我头!”   于潇潇掀了掀眼皮,发现看不到搭档的脸后,直视前方,气势汹汹地跟着工作人员往外走。   如果忽视她一米五三的身高,单看走路姿势和烟嗓就是个又酷又飒的御姐。   江阙阙听到后,嘴角一抿,冲着右手边没有动作的季砚拍了拍胸脯,小声说:“我会。”   季砚微怔,反应了半秒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垂眸看向江阙阙亮晶晶的眼睛。   江阙阙以为他没明白,手在空中比划了下。   “我会做饭,会做很多哦!”   季砚顿了顿,把手插在外套兜里转身往外走,江阙阙连忙跟上。   “麻烦你了。”   踏出门框时,她忽然听到季砚说了这么一句。   江阙阙闻言抬头,小梨涡闪现,清浅但甜人。   嘻嘻。   能不麻烦我吗?   你要是会做饭,这个节目安排可就不是这个了。   江阙阙矜持地点点头,也端着小脸把双手插在背带裤的兜里,边走边朝摄像机眨了下右眼。   “哈哈哈乖崽不要学他了,笑到打嗝,人家插兜帅得一批,你真的像个小企鹅呜呜呜。”   “Wink狙击我的心!”   “我全程姨母笑,虽然季美人看起来冷冷的,但是和江江站一起就是超配,摁头给我甜起来!”   …   工作人员把两人带到门口后就离开了,表情像是有什么神经性抽搐综合症。   江阙阙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并没有干涉节目组太多,就是提了几个可以有的节目环节,但是具体流程安排都是导演组自己定的。   现在,站在灶台前的江阙阙表示后悔,非常后悔。   她一脸呆滞地看着别墅区的,上世纪做大锅饭的灶台、被熏的黑不拉几的墙壁、比她手臂还长的锅铲还有墙角堆积如山的煤堆。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要美美給季砚展示她的厨艺,不是烟熏火燎地展示!   “叮咚!”正在此刻,小花突然上线:“新手任务【和男主结婚】完成度100%,奖励暂存——当前情境下,说啥信啥,时效五秒。”   “今日任务——在午饭比拼中获胜,入住【情侣套间】,奖励未定。”   ?   情侣套间?   拿来吧你!   江阙阙赶紧问:“是获胜就能入住套间吗?”   “是的呢,宿主,冲他妈的!”   季砚自从进入这个厨房开始,就站在门槛边上散发冷气。他怀疑是齐焱知道自己要来,故意整他的,不仅把给他看过的初期大纲改了,还安排了这种恶劣环境。   他看了眼两步外不做声的江阙阙,捏了捏眉心。   江阙阙没有注意到季砚的神情变化,她大致计较了一下可以做什么菜后,直接出声。   “我们一定要赢!”   季砚一愣,似乎不明白她哪来的自信。   江阙阙暗戳小花:“使用任务奖励。”   她深吸一口气,小嘴叭叭就开始了——   “你不了解,国内这种综艺特别丧心病狂的,你知道输的人要住哪吗,茅房,还是门都没有那种!”   江阙阙说完,品了零点一秒,觉得这句话都信会显的自己老公有点蠢,于是赶紧补充了句:“茅房隔壁!”   小花掐表:“五秒结束。”   直播间齐齐爆笑。   “乖崽,你还小,还不会骗人哈哈哈哈哈哈”   “神他妈住茅房隔壁,看季美人波澜不惊的眼神,早已看穿一切(抽烟.jpg)”   季砚表面风平浪静,但细看就会发现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江阙阙看着他优美的喉线弧度,也跟着吞咽了下口水。   季砚没对她那句话表态,只是点开手机百度了下怎么烧火,然后弯腰捡起四五块煤炭。   “?”   “季美人没……?”   “那必是没信啊!就是单纯宠,你们想想那个等身抱枕对枕而……   “我悟了。磕还是姐妹你会磕。”   “同意楼上+1”   材料有限,只有地瓜和一些里脊肉,江阙阙单方面决定做拔丝地瓜和糖醋里脊。   火烧好后,江阙阙双手叉腰,把季砚往一边赶,“君子远…… 结果她这话还没说完,季砚已经自觉开始戴围裙。   江阙看着有了围裙又是另一种好看的季砚,火速闭了嘴。   远什么庖厨远庖厨。   老公系围裙,那叫别有一番风味。   季砚把一篮红薯放进池子里,清澈水流穿过他的指缝,他洗的认真,像在清洗名贵中草药上的泥土。   他虽然抵触上这个综艺,但签了合同,就没有不走节目流程的意思,也没有让江阙阙承担一切责任的意思。   更何……房隔壁。   季砚皱紧眉头,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觉得齐焱绝对干的出来这事。   江阙阙凑近了些,主动分过来些红薯,放进盆子里洗。   她边洗边在心里感慨:“那句话威力真大。”   小花第一次替季砚打抱不平:……住茅厕隔壁害不害怕?”   江阙阙被呛了一下。   你这系统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她用余光悄悄瞅着隔他两拳距离的季砚,挪了一小步,成了一拳,近到几乎可以数清他的睫毛。江阙阙怕他发现,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低着头安静地笑,澄净的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   小花看江阙阙现在人设乖巧的一批,完全没有ooc危机,也在一旁美滋滋磕上了。   此时两人直播间已经焦虑死了,弹幕一条接着一条。   “我好紧张啊,顾影帝也会做饭,而且做了粉蒸肉,感觉高级那么一点点点?”   “陈他们组虽然不会做饭,但粉丝战斗力太强了,顶不住啊呜呜呜!”   “还有一分钟!姐妹们,冲不动也要冲!”   此时一个加粗弹幕出现在评论区,同一时间,无数相同的弹幕刷爆屏幕——   “热恋十四天官网投票渠道已开,燕雀CP给我冲!” 第6章 .装乖6%   《热恋十四天》十分注重嘉宾和场外的互动,这次投票仅仅只能算是预热,但这首发投票也因为顾辰和陈修诀加起来过亿的粉丝量,迅速席卷热搜广场。   #热恋 投票#、#顾辰综艺首秀#、#陈修诀 尘俗cp#短时间内登上热搜前三,后面都跟着一个“爆”。   几个权重高的粉头一同发文号召粉丝冲数据,一个个铆足了劲要为自家正主争取最多的流量和最好的房间。   小花一直实时给江阙阙转述着投票数据,声音渐渐从萎靡到气愤。   “哎,宿主,那俩人粉丝量实在太大了,比咱们多了个零。”   “哎,投票数据已经断层了,呜呜,我再看看评论。”   “嗷?他们怎么在拉踩啊!他妹的,明明就你俩是真的!他们,都、是、假、的!”   江阙阙也跟着“哎哎”感叹了一声,边哈着气边夹起块新鲜出炉的拔丝地瓜,拉出来的糖丝儿又细又长,她囫囵吞进了肚子,咂巴了下嘴里的甜味,惬意地舒了口气。   心里失落感有是有,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现在都能一起做饭了,做别的还会远吗?   还要什么自行车!   江阙阙很开心。   她曾经偷偷给男女主做了那么多次田螺姑娘,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饭了!   喜大普奔!   现在呢,她还要正大光明地喂饭。   她瞥了眼在旁盛糖醋里脊的季砚,从锅里夹起一块拔丝地瓜,蘸了下水后举高递在季砚眼前,左右来回晃。   嗓音听着就是吃过了糖的甜。   “喏,一会儿糖就硬啦,先趁热吃一口吧?”   季砚反射性后仰,他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筷子,站着没说话,脸上添了几分不耐。   “不了。”   没必要,太亲密。   他们只是暂时的镜头前合作关系。   江阙阙看他右肩后倾,似乎要去继续盛菜,赶忙伸出左脚。   粉色的高帮运动鞋发出“啪”的一声,死死挡在了季砚面前。   季砚深吸一口气,在镜头死角俯下身看着江阙阙,他眉眼稍带了些戾气,直接撂话。   “你想干什么?”   他自认刚才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也给足了江阙阙面子。   江阙阙好似被他吓得一颤,无措地眨了眨眼,眼里泪光一闪而过,她迟疑着举着筷子继续往前递。   我哭了,我装的。   我先委屈下自己求你一次。   等我拿捏住你的胃,就是你求了!   给我吃!   季砚缓缓直起身,忽然觉得这样很无聊。江阙阙明明不喜欢自己,但还要为虎作伥,强行捆绑自己,给两人又套上一层束缚。   最讽刺的是她这么软弱,连自己语气重点都会吓到她,却还在为了虚无缥缈的家族发展竭尽所能接近讨好自己。   思索片刻,季砚接过了筷子,把那个他虽然打心底抗拒,但看起来色泽金黄的地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他没有在镜头前给她难堪的想法,既然江阙阙硬要他吃,他就看看她之后是想干什么。   他形式化地嚼了两口刚要吞下,却忽然怔住。   糖丝甜而不腻,内里的地瓜软糯又香甜。   整个口感外脆里嫩,是超乎他想象的好吃。   嘴里的甜意蔓延,季砚无意识舔了舔上牙膛,手接在下颚处,把一整个放进嘴里,低垂着视线慢慢咀嚼。   江阙阙额前的一缕碎发垂下来沾在脸颊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季砚抬起眸的瞬间,把眼里的探究收了起来。   他站在镜头前,对上江阙阙眼底的疑惑,罕见地勾唇笑了下,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笑得淡,却极撩人。   “很好吃,”他淡淡道。   说完,就端起碟子把两锅菜都盛了出来,从头至尾再未说话,嘴角笑意还在,只是眸子波澜不动,冷若冰泉。   他不清楚江家是什么目的以及给江阙阙布置了什么任务。   他也不知道江阙阙想通过什么方式去达到那个目的。   但如果只是这种等级的手段,那他只能说——   未免小看他了。   *   八人十二点准时在餐厅集合,桌上总共六个菜,品相差距极大,最好的是顾辰组和江阙阙组,最差的是林颔组,一个炒鸡蛋,一个酱炒鸡蛋。   如果除去什么都没干的陈修诀组的话,   穿着酒红色休闲衬衫的陈修诀此时闲适地坐在桌子旁,左腿搭在右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正对着摄像机说话。   “宝宝们,大家都不用学做饭的呀。如果我有女朋友,我一定不让她下厨,我每天都带她出去吃。”   于潇潇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压着嗓音小声嘟囔。   “放屁。”   林颔赶紧看了眼摄像机的距离,捂着嘴低声叮嘱:“虽然我也觉得放屁,但是你能不能憋住不说!”   “妈的,不许俯身!站着说!”   江阙阙托着腮看他们互动,觉得这对特别有意思,于潇潇好像对个头特别介意,林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爱用这个逗她。   看了一会后,她哀怨地瞅了眼离她三米远的季砚。   该死,早上还是两米。   这怎么还越来越远了呜呜。   江阙阙小脸皱成一团,委屈死了,想想今晚不能和老公住情侣套间,憋屈地腮帮都鼓了起来,她狠狠磨了磨后牙,往季砚方向上,大跨了两步。   她刚才在厨房看出来了,季砚是个认真和她在镜头前搞cp的好老公。   生气了会全力憋着,冷脸时还会躲镜头呢~   小花胳膊肘又往外拐:“那是德智体美男主必备的良好修养!你就欺负人家吧!”   这又不是之前哭着喊着求我攻略男主的你了!   “你个臭恶毒女配!”   我靠!   江阙阙刚要叉腰提醒小花它的身份,别墅内的广播器和所有嘉宾的耳麦就同时响起了声音——   “恭喜燕雀组获得本次投票胜利,票数1200W票,高于第二名榆林组150W票,今晚获得入住情侣套间的资格。”   ?   小花还会刷票?   节目组搞了个黑幕想让我多投资?   江阙阙挠了挠头,狂戳小花:“你的原因还是节目组的原因啊?”   “首先,排除我,等等啊啊啊,我看看怎么回事,”小花疯狂扒拉网上信息,它刚刚被断层式投票气到退网,再没关注相关信息,“宿主,原因找到了。”   小花给她念了现在热搜广场最火的第一第二篇文章的文名。   【作为女友粉,我不同意我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间房睡,谢谢。】   【季美人不是‘对枕而眠’我家崽的‘等身抱枕’嘛,哈哈哈,求求各位仙女送我磕的cp去睡一间房,给您跪下了!】   第一个来自顾辰女友粉,转发次数达到600W次,评论1400W+,汇集了顾影帝和陈修诀活跃的女友粉、老婆粉。   第二个来自燕雀cp粉,发文时间在第一篇小火之后,目的是让这两家粉丝给燕雀cp投,不要分流分到榆林cp身上。   江阙阙磕头:谢谢顾影帝,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死忠粉了,谢谢陈修诀…   你,你不是辛巴了!   江阙阙激动地眉飞色舞,小梨涡乱翘。   虽然节目组在开放投票渠道时,告诉了所有观众这次投票的任务奖励,但就嘉宾而言,除了江阙阙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奖励是情侣套间,毕竟广播没说具体的奖励是什么,嘉宾对着摄像机说话的时候也看不到弹幕。   广播结束,嘉宾们表情各异。   顾辰和关越得体地祝贺了两人,江阙阙因为上次小花的话,特意关注了下顾辰的表情,但无论怎么看都是真心实意的恭喜。   看不透,看不透。   江阙阙放弃去观察影帝的表情管理,转身就朝着季砚走去。   “碰——”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   江阙阙身体一顿,疑惑地看向桌边,一个装满水的水杯被谁不小心摔碎在地,她从下往上看,发现是陈修诀的搭档,苏玥儿。   苏玥儿长相较为普通,但胜在气质好,一身紫色高定把她纤细的腰勾勒得动人,她此时正脸色难看地盯着季砚,桌面的左手一直在抖,发现江阙阙在看她的手后,狠狠瞪了她一眼,猛然把左手放到桌下。   陈修诀连忙把她的左手捧起来,帮她扇风,对众人解释道:“玥儿刚刚被水烫到了,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吃饭吧。”   江阙阙茫然地看着离开的二人,浑身摸不着头脑,她完全没有苏玥儿的印象,她干嘛要瞪自己?   ……   江阙阙微笑。   她又懂了。   虽然她没有印象,但是原主可以有印象。   “叮咚!”小花表扬机智的宿主,“时机已触发,现在公布原书剧情人物——苏玥儿。恶毒女配之一,苦恋季砚却被拒绝数次,曾在家族酒宴上给季砚下药,但被季砚察觉,这也是苏家后期破产的直接导火索~”   “不过原书季砚并没有上这个节目,所以苏玥儿也没有跟来,这里剧情已经刷新,全靠宿主自己加油了哦!”   江阙阙忍无可忍,第一次进光脑空间抓人。   她一把捞住穿着碎花裙子的黑色小人,大力敲了两个脑瓜崩。   啊啊啊啊!   现在才告诉我!   她今天就不应该穿背带裤,也应该穿高定!   总有刁民想和本小姐抢老公!   江阙阙缓好心态后,乖巧地坐在季砚身边,正要向他安利自己的另一道菜时,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一闪,动感的音乐传来。   江阙阙就着桌子当场划开微信。   「修诀哥哥:我知道你有苦衷,你能以这种方式来我真的特别感动,我们下午聊聊吧~」 第7章 .装乖7%   江阙阙摸了摸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啪的一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她用指尖敲了两下保护壳后,又把它翻了过来,迅速把备注一改,又把土嗨的特别提示音关了。   想得美,还下午聊聊,被我老公看见我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而且下午行程满着呢,累死你!   辛巴!   她小小翻了个白眼,没有注意到右手边的季砚,嘴角微勾,眼底讽刺一闪而逝。   季砚把嘴里的拔丝地瓜咽了下去,再抬起眸子时,刚才的情绪仿佛都是错觉。   刚才江阙阙的屏幕闪的太突然,他条件反射瞥了一眼左手边的发光体,高超的记忆速度让他几乎一瞬间就看完了所有内容。   原来如此。   季砚转了转右手上的黑色尾戒,制作精良的银质戒指上勾勒着简单的秋海棠花纹,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冰冷而细碎饿光。   他一直以为江阙阙是被江家逼着坑他上这个节目的,虽可恨但也可怜。   但是那条短信让他意识到,他想错了——   江阙阙是自愿的。   她是为了陈修诀。   季砚屈膝叠起双腿,嘴角凝着一抹云淡风轻的无所谓,带了少许戏谑。   他又夹起一块拔丝地瓜,咬的第一口就传出嘎嘣一声脆响。   有些凉了,糖硬了。   季砚嫌弃地又吃了几块后,挑剔地尝了一口粉蒸肉。   顾辰坐在对面,看他终于赏脸一尝,压住眼底的欣喜,认真地前倾问道:“怎么样?”   季砚挑眉,这个顾辰未免从头至尾太热络了些,他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审视着顾辰,似曾相识感越来越明晰,半晌后,他恍然。   季砚一点面子没给:“腻。”   顾辰知道他终于认出自己了,这是在故意挑刺呢,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担心自己那些粉丝攻击季砚,于是略微遗憾道:   “是吧?我也觉得油放多了,刚刚问关越她还一脸痛苦地替我遮掩。”   顾辰无奈一耸肩,摊开双手摇了摇头:“原来不是我的味觉出问题了。”   季砚哼笑一声,眉眼间的锋利感渐渐缓和,给顾辰递了一杯茶水:“解腻。”   算是承了他的解围。   江阙阙拧着眉看他们互动,眼神迷茫但拳头已经握紧了。   砚砚都没让我解腻!   刚刚那种毫不给人面子的话,以季砚的性格根本不会对不熟的人说。   详情可以参照季砚和自己的相处模式。   江阙阙在心里呜呜直哭,小花打着圈飞来一筹莫展。   “有啥好哭的,别哭啦,江江小可爱,小仙女,小宝贝?”   江江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巴巴:“他们怎么回事呀,能给我剧透一下吗,我要吃醋吃死了,呜呜!”   小花刚要点头,忽然察觉到一丝精神波动,它查了查数据。   片刻后,小花怒摔自己:“别演了,呕呕呕!臭恶毒女配!给我滚啊!”   *   午睡过后,江阙阙趴在床上边拍打着粉底边戳导演,准备作为节目组金主和导演聊一个剧透。   陈导对金主小江非常重视,尤其注意他们孤男寡女的名声,   江江:「陈叔,那个奖励是什么情况呀?」   陈导:「下午爬山后晚上会住山间别墅,不过不用担心,是情侣套间,中间有门隔开的。」   江江:「……」   陈导:「真的不用担心,季砚到时会住外间。」   江江把手机往床上一摔。   这和住单人间有区别?   她一起床就美滋滋地化妆,结果给她看这个?   你能想象睡衣刚喷上香水结果只能薰到自己是什么感受吗?你能想象今晚刷牙洗脸的姿势都想好了,结果只能对镜自刷是什么体验吗?你能想象本意决定漂亮死季砚,结果只能漂亮死自己是什么究极人生难题吗?!   不能!江阙阙咬牙切齿。   钱绝对给多了,节目组还有余钱搞出这么大一个套间了!   臭节目组!臭导演!   陈导在监视器后打了一个喷嚏,他摸了摸光溜溜的地中海,巡视了四周一圈,小声嘟囔。   “这又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数次搜寻无果后,他放弃了寻找,这时嘉宾都在陆陆续续下楼了,他赶紧让工作人员公布了下午任务——   “现在麻烦大家回到楼上,去收拾一晚加一早需要的行李,两人一个背包,背包在女生房间柜子的最下层,节目组因为贯彻生态建设理念,拒绝汽车尾气,所以大家懂都懂。”   “咱们今天下午要爬身后的这座无名山,别看它外表平平无奇,却是本地最好的观赏日出地点,生态完备,运气好的话会遇到小鹿小兔子哦,祝嘉宾们玩得愉快!”   本来就在房间里,刚准备出门的江阙阙,听完广播,一个愉快地倒退,屈膝一弹,背部着床,在舒适的大床上来回滚了两圈。   感恩的心,感谢陈导。   性感小江,在线等一个敲门。   开心完后,江阙阙跳了下床,扒拉出背包,查了下夜晚温度,给自己换了身运动装。   等她塞完必备物品,背包还有大半的地方。   她抱着背包倚在门前的墙边,不停在自拍镜头里打量自己是不是依旧美得天怒人怨。   是的,依旧。   这时敲门声传来,江阙阙自信地拉开了门。   然后,她就被帅了一下。   一件普通的黑色连帽卫衣被季砚穿得肩宽背直有款有型,浅灰色的运动裤因优异的腿部比例,丝毫不显臃肿。   走廊里的光线不好,季砚背光站着,面孔模糊,有那么一瞬间,江阙阙觉得他对她的那些误解都消失干净了,季砚的眼神明明是温柔的。   她往前迈了一步,进入了走廊里,季砚被她这么一凑近有些猝不及防,指尖一紧,手里的袋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季砚抬起手里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礼貌问她:“还有位置吗?”   江阙阙看着神色淡淡的季砚,闷闷不乐说:“有。”   就知道是错觉,还是那张美帅美帅的臭脸。   江阙阙把怀里的背包打开,蹲在地上扯过季砚的东西,苦兮兮地往里塞,季砚看着包里空空荡荡明显是给他留的空间,也跟着蹲下了身。   “我来就可以。”季砚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包侧后,就要接过他装换洗衣物的袋子。   结果江阙阙捏的有些紧,他稍稍一用力,那个他在卧室里随便翻出来的脆弱塑料袋子,被扯裂了。   一个黑色的布料飘飘乎乎、晃晃悠悠地落在了两人眼前。   江阙阙看傻了,她吞咽了口口水,看着某处尺码过大的布料,手颤了颤。   虽然她从没见过,但,这就是可以一眼看出来的壮观啊?   她小脸通红地瞅了眼已经僵住的季砚,深吸一口气,急忙用袋子遮掩住了它。   她扭头冲着一旁的摄像机,眉毛一竖,挥舞着小拳头低吼了两句——   “都给我闭眼啊!”   “谁都不许看!这个只有我能看!” 第8章 .装乖8%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弹幕狂欢了,摄影师姨母笑了,季砚脸黑了,江阙阙要泪了。   她迅速缩回拳头,哽咽了下,试图挣扎着草一草小可怜人设。   “滴——OOC警告!”   江阙阙被卡住了命运的咽喉。   她叹了一口气,双手压着破碎塑料袋,四舍五入半跪在黑色布料上,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   前后方是摄影机,左手边是季砚,右手边是紧闭的大门。   四面埋伏八方受敌也不过如此。   “滴——监测到宿主发出不符合当前“忍辱负重人设”的言论!监测到宿主脑子里出现需打码画面!”   “嘴里不着调,大脑还涉.黄,追都没追上,瞎想太荒唐!”   “归于消极任务!苦瓜味滴眼液已下放,时效一分钟。”   啥,啥味?!   江阙阙瞬间如临大敌。   虽然系统的惩罚并不会让宿主出现丝毫疼痛感,但是会给出相符反应,就像上次的风油精滴眼液,她只感受到舒服的凉意,但表面上却足足哭了三分钟。   哎,不知道这次苦瓜味滴眼液是梨花带雨式哭法还是倾盆大雨式哭法。   江阙阙一屁股坐在塑料袋上,把头埋进膝盖,手忙脚乱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三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   无事发生。   江阙阙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弄得她手心痒痒,她迟疑地放下双手,双眼清亮,毫无哭过的痕迹。   哦豁?   她觉得她此刻的双眼就如同被清泉水冲洗过,带着丝丝甘甜,如盛夏的一碗冰粥,治愈了她焦虑而窘迫的心。   人品爆发!江阙阙嘚瑟的嘴角乱翘,开心两个大字已经写在脸上了。   唇角有些痒,她伸出舌尖舔了下,这时,一滴晶莹剔抖的小水珠顺着她微掀的唇缝流了进来。   她没滋没味地咂吧了两下嘴。   “滴——倒计时开始!”   ?   虚晃一枪?   就是玩?   江阙阙慌张地捂住眼睛,三秒后,她才发现嘴角在不停小幅度的勾起放下,她又连忙死死盖住嘴巴。   大意了。   谁能想到苦瓜味滴眼液苦的不是眼睛,是嘴巴?   您配叫滴眼液吗?   江阙阙不懂却大为震撼,她捂着自发抽搐的嘴巴,试图继续假装无事发生。   一分钟过去了,她揉了揉有点酸的腮帮子,抬头看了眼笑出花的摄影大哥,侧头看了眼脸已经黑出新境界的自家老公。   哈哈。   死了算啦。   “给你们捂住镜头了,快捡起来吧,哈哈哈!”摄影大哥发出了慈祥的笑声,他五十多岁了,看这对简直像看自己女儿谈恋爱,全凭意志力才让摄像机不抖。   直播间自从江阙阙喊出那句话开始就疯魔了,现在直播间人数已经高于榆林组400W。   “那个黑色布料是什么,那一刻我不争气的屏幕竟然糊了!是我想的那个吗!”   “Ddd,这他妈还能现场给打马赛克?气死我了(叉腰.jpg)”   “看看崽子憋笑憋的嘴角抽搐的样子!姐妹们,我说这不是真的,你信吗?!”   “杀疯了,杀疯了,我崽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雷霆之糖,齁死妈妈啦!”   “本行为分析学家告诉你们,先捂脸再捂眼最后捂嘴,是爱于心口难言,你品,你细品!”   江阙阙讪讪地挪开屁股,让出被她坐得皱皱巴巴的黑色内裤,第一次尴尬地头皮发麻,一点眼神都不敢给季砚。   季砚此时半蹲在地微垂着头,灯光下的脸晦暗不明,江阙阙如坐针毡,觉得难熬,她虽然不太敢看他此时的表情,也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良久后,季砚那褶子极浅的单眼皮一掀,看了眼摄影师,视线停留在麦克风上。   摄影大叔在这个视线下,不知怎得背后一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麦克风已经帮季砚关上了。   “你们俩先聊,哈哈,一会爬山再继续。”   季砚收回视线,脸色平淡,左手有一搭没一搭转着黑色尾戒,饱满漂亮的指腹因转尾戒转得过于用力而多了半圈印痕。   江阙阙不自觉搅紧双手,准备听一个事后发言。   “不要耍花招。”   季砚摸出口袋里的烟,叼在嘴里,划开了打火机:   “你要追陈修诀就去追,如果江家布置给你的任务是和我彻底捆绑的话,大可不必。”   季砚已经明了,江家布置给江阙阙的任务是和自己捆绑,让两人在舆论下无法离婚。可惜江阙阙是个软弱还蠢的,虽是因为陈修诀而自愿上了节目,但还答应了这个任务。   所以才会在镜头前说出那样不知羞的话。   我的娘嘞。   江阙阙心想,这明明就不用滴眼液,她根本就不存在ooc危机!   季砚这不自己脑补得挺好的吗?!   小花语气和煦:“男主怎么想咱不知道呀,只能苦了你了!崽!”   滚啊!   江阙阙无视了这个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系统。   她挣扎着对着季砚辩解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而后,在季砚微嘲的眼神中,不甘不愿地加了一个“了”。   就知道你不信!   江阙阙自暴自弃地站在原地,看季砚收拾好后,又看他回屋了一趟。   哦,拿新内裤去了。   嘿嘿。   江阙阙心情瞬间转好,粉嫩的嘴唇翘了起来。   她倚在季砚房门对面的门上,笑盈盈地哼着歌。   坏心女主还没出现,苏玥儿看起来也是个小炮灰,自己牢牢占据唯一正宫地位。   寂寞如雪。   她想到刚才的那个“大脑涉.黄”惩罚,觉得有些奇怪,把她刚贬入冷宫的花嫔拖了出来。   江阙阙对自己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我平时不也经常?咋就这次忽然有惩罚?”   小花认真解答:“宿主,平时你虽偶尔黄不咔嚓的,但这些黄不咔嚓占据你大脑的空间有限,你没被彻底荼毒啊,但是这次!你看到内裤以后!整个人都不对了!。”   “你看看,你说的话是不是已经极度OOC了?!”   江阙阙总结:“哦,就是我脑子已经黄到没理智的时候,就搞个滴眼液让我清醒呗?”   ……   小花:如此直白,恐怖如斯。   季砚已经进去快两分钟了,就在江阙阙以为他只带了一条内裤的时候,她背后的大门忽然打开,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她的手臂。   陈修诀刚刚趴在门后听了全程,虽然声音模糊,但听到了几个关键性字词。   比如“花招”、“追陈修诀”。   果然,江阙阙参加这个节目,是要来耍花招追他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自得,把江阙阙往自己身边一拽,挑衅地看向刚从门内走出的季砚。   …   !   What The Fuck?!   动弹不得的江阙阙两眼一黑。 第9章 .装乖9%   季砚倚门抱臂站着,长腿屈膝交叠,自下而上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平静,从两个交叠的手臂转到江阙阙泛红的脸色上。   “差不多得了。”   他低头把刚抽了一半的烟摁灭,不徐不疾地开了口。   头顶的摄像头一直开着,楼下的直播设备随时会上楼,他虽对江阙阙追求陈修诀的行为不做阻挠,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明目张胆。   “他怎么回事?我在绿他!绿他啊!”被陈修诀气得血气上涌的江阙阙顿时更生气了,她看着头顶发绿光的季砚,浑然摸不着头脑:“我们这不是修罗场吗?我的修罗场呢?!”   “修个屁,宿主,试想你和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结婚了,然后呢,好巧不巧,这个男人有他挚爱的白月光,白月光似乎还对他有点意思,你想怎么做?”   必是撮合这对狗男女,让我自由翱翔于蓝天下。   “……”   江阙阙悟了。   首先,她得向季砚证明她没有白月光,或者说,白月光他萎了,白月光他死了!   她狠狠瞪了陈修诀一眼,手高高举起,啪的一下,狠狠拍在他攥着自己的手背上,陈的手背顿时红了一片,五个手指印在他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陈修诀表情陡然一变,神色闪烁片刻,他松开了手,勉强笑道:“阙阙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个磴儿啊!   离我远点,ok?   江阙阙磨了磨后牙槽,看陈修诀还要拉她,连忙朝自顾自往前走的季砚身后躲,她揪住季砚的长卫衣,嗖地一下窜到他身后,从他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江阙阙抿着唇,对着陈修诀露出一个稍显苦涩的笑来,澄净的眼里,是割舍不下的悲哀,和浅淡的释然。   “我们完了。”   陈修诀顶着他那头璀璨的金色中长发愣住了,巴掌印鲜明的手僵在半空。   江阙阙哽咽地低喘几声,演得很用力:“你,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瞒得很好吗?陈修诀,你明明就没喜欢过我啊,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大的希望?”   她边说边拉着季砚的衣角往后退,季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勒的低咳一声,扯住衣领退了半步。   江阙阙退了两步后看怎么扯都扯不动了,偷偷摸摸在季砚裤腿上踹了个灰不溜秋的脚印子,得意地站在原地继续演:   “旁人说的对,凉薄的人是没有心的,就算我很努力想把自己的心分给你一半,但你不要啊!”   “我累了,修诀哥哥,我们、到此为止吧。”   小花在光脑里磕着瓜子,看着宿主因为憋笑而抽搐的嘴角,啧啧称奇——   这是看了多少古早土味偶像剧哦。   在看到陈修诀终于脸色大变后,江阙阙从容退场。   去吧,辛巴,去和砚砚争一争本届最强金脑子大赛冠军,看谁脑补能力最强!   她眼含热泪,脆弱地好像站都站不稳,踉跄了一下后,紧紧挽住了季砚的胳膊,像是挽住了救命稻草。   对这个发展走向毫无预料的季砚,一时有些懵,他抬了抬胳膊,看着菟丝子一样缠绕在自己胳膊上的纤细手臂,警惕地眯起眼。   但江阙阙实在太伤心了,嘴角因为过度难过不停产生生理性抽搐。   他迟疑了半晌,还是对着她哭肿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   “节哀。”   江阙阙柔弱地点了点头,挽紧了手下肌肉线条紧实优美的手臂。   这朵在风雨中迎风而立的脆弱小白花,悄悄舔了舔下唇。   *   下午四点半。   虽值九月,秋老虎还没散去,但山间风凉草香,再加上昨日厦门才下过雨,山里潮气尚浓,湿漉漉的水汽轻浮人面,哪里都舒适,哪里都合宜。   这次爬山总共十三个人,四位分镜摄影师,一位全景摄影师,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坐着登山车离开,去山顶安排今晚住所。   爬了将近两小时,导演远程在监视器里看到苏玥儿和于潇潇疲态明显后,在耳麦里通知节目暂时停止录制,休息二十分钟。   这时,顾辰径直朝着江阙阙二人走了过来。   江阙阙看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主动开口道:“顾老师好,叫我江江或者小江就好!”   顾影帝顿时抿唇笑了笑,茶色的瞳孔闪着柔和的光,学她:“江江,叫我顾辰就好。”   “导演让我找人干个苦力活,我能把季砚借走吗?”   江阙阙明白这是要讲悄悄话了,软糯的声音透着好脾气:“好呀,我在这里等你们。”   她就地找了块基本和她齐高的石头,一边拉伸自己的腿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   苏玥儿站在一旁的树荫下,刚才面对直播时的优雅知性全部消失个干净,她看着满脸轻松愉悦的江阙阙,咬紧了后牙槽。   她不懂为什么季砚可以容忍江阙阙挽了一路胳膊。   江阙阙喜欢陈修诀这个事情可以说是世家内人尽皆知,江阙阙这个破鞋根本配不上季砚!   他难道不应该狠狠甩开她吗?   一定是她太能装白莲,用那张脸蛊惑了季砚。   苏玥儿看着不停踮着脚尖拉伸腿的江阙阙,眸色转暗,眼底阴鸷一闪而过,她微笑着朝江阙阙走去。   “!她来了她来了,苏玥儿带着恶毒女配的微笑走来了!”   小花发出滴滴滴的警报,继续补充道:“苏家是靠高利贷起家的,直肠子式恶毒法,宿主小心。”   我靠?   江阙阙连忙抬起了头。   因为高度原因她现在是一只脚踩在书本大小的石块上,一只脚放在比她高几厘米的那块石头上。   苏玥儿一过来就径直走近了她,江阙阙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往这走的季砚两人,又觉得这样说话太不礼貌,连忙就要把腿放下来。   “哎,这块石头容易动,我帮你把着。”苏玥儿俯下身,余光观察了一下摄像头。   江阙阙刚要答应,忽然想到小花的叮嘱,她眼睛骨碌一转,跟苏玥儿确认道:“那你要把紧了哦。”   苏玥儿往后挽了下黑色长发,看着江阙阙在光下白皙细腻的脸蛋,微笑点头。   “那我数321啦!”江阙阙的眼神天真又懵懂。   “3——”   江阙阙选中左后方的那大块草地。   “2——”   江阙阙单脚直接蹦下。   “1——”   江阙阙啪嗒一下摔在潮湿松软的草地上,苏玥儿把手中的石头猛地一推。   江阙阙和苏玥儿面面相觑半秒后,倏然红了眼眶。   她用手背仓皇地擦了擦眼角,缩回自己的腿,一把捂住脚腕,不停抽着气。   模样委屈又可怜地看向苏玥儿.背后的季砚   她小声问季砚:“我好像脚扭了,能帮下我吗?” 第10章 .装乖10%   苏玥儿第一反应是江阙阙要找她帮忙。   她心下暗讽,起身就要离开,却发现江阙阙视线投在自己身后。   苏玥儿目光一空,怔愣地扭头,发现了在自己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季砚。   片刻慌张后,苏玥儿眼睛倏地亮起来。   她曾向季砚的大学同学打听过他镶金一般的在校履历,他担任斯坦福大学亚太区主席期间,做事严谨,判断力极为精准。   所有闹到他眼前的纠纷他都会公正判断。   虽然自己刚才的确存在让江阙阙摔地最好毁容的念想,但付诸实践的时候,江阙阙已经摔倒在地了。   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有错!   苏玥儿下意识舒了口气,忽然有了底气,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不就仗着自己好看?一摔倒就找男人帮忙,未免太作。”   “赶紧退节目吧,反正也没有粉丝不是么?”   江阙阙匪夷所思看向她。   苏玥儿是不是趁摄影师去休息,偷喝了二两白的啊?   咋都会给自己加戏了?   而且自己找的是自家老公诶。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不聪明些,现在她就不是坐在草地上了,大概率会倒在右边的乱石堆上。   季砚抱臂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扫了苏玥儿一眼,越过她,径直往江阙阙身边走,在最后隔着两步时,他停下了脚步。   江阙阙和他对视片刻后,从季砚静如黑水的眼里看出些许波动,他似乎在判断现下情况。   嗨,老公!   你进化成时下最流行的笨蛋美人了吗?   你不知道两女相争,老婆为大吗?!   江阙阙在心里疯狂对着季砚指指点点。   她哭丧着小脸,慢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尽力克制自己健康的步伐,生生让自己在一米的距离上挪了半分钟。   她稍息立正好,背着小手委屈地看向冷着脸的季砚。   苏玥儿看着自己爱慕的男人和自己最讨厌的女的对视,一时只觉得刺眼难耐。   她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理智的弦崩断,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指着眼前的江阙阙尖声质问季砚:   “你喜欢她?!”   关越此时刚休息回来,没听出这句话的火药味,隔着老远就笑着插了句话:“哎呦,季砚不喜欢阙阙难道喜欢你啊?玥儿麻溜儿的去补补这俩直播,齁死个人。”   关越过肩直发,脸尖而小,一双盈盈杏眼,长相标致,是标准江南姑娘长相,但说话嗓门大,据本人说是生在浙江长在东北,说话带点点土碴子味。   苏玥儿脸色一变,她脑子里都是那句——   季砚不喜欢江阙阙,难道喜欢你啊?   苏玥儿嫣红的嘴唇颤抖片刻,又被强行拉平,她又朝着两人走近一步,伸出手就要拽季砚。   “你怎么能喜欢她?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季砚反手扣出了她的衣袖,苏玥儿的眼里倏然爆发出喜意,赶忙凑近了些就要缠上他的臂弯。   她就知道季砚会相信自己,且不说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就算自己有错,那也是为了季砚好啊!   结果还不等她缠上,手腕就骤疼,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关节硌磴硌磴响了两声。   苏玥儿惊愕抬头,在季砚冰冷的注视下打了个寒战。   季砚松开她的袖子,神色漠然,拂开她的手就像拂走手上最微不足道的灰尘。   “我看见了,”他淡淡道。   “犯罪未遂,也是犯罪。”   苏玥儿的脸瞬间毫无血色。   “而且,”季砚继续冷静地陈述事实,“粉丝量我不清楚,但单就你所谓的‘好看’而言,苏小姐能穿高定来爬山,应该也是爱美的。”   一阵凉风吹过,苏玥儿只觉得手脚冰凉,脸上的浓妆根本盖不住她此时惨白的脸色。   季砚走到江阙阙身边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他根本不想和江阙阙多做牵扯,但她今天似乎因为陈修诀的事心态崩溃,再加上苏玥儿针对她全是因自己所起.   迟疑良久后,季砚对着江阙阙伸出了左臂。   卧槽!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江阙阙迅速潜入光脑,把嗑瓜子嗑的嗨的小花一把捞了起来,缠在手指上嗖嗖甩出了龙卷风狂风怒号之感。   “我不活了!花嫔你看到了吗,这优美的指节,修长的小臂,紧实的大臂,完美的肌肉线条,啊啊啊啊啊!”   小花被甩的晕头转向:“嗯嗯嗯,宿主你现在有0.01%笑死概率,千万别笑死了。”   江阙阙觉得它这句话扫兴得很,于是轻哼了一声把它扔在地上,退出了光脑。   她凄凄然地挽上季砚的胳膊,一倒,自己的一半体重就压在了季砚身上。   这一半体重和季砚平时的锻炼量相比就是小儿科,他瞥了似乎脆弱到失去生活希望的江阙阙一眼,就看向不远处围观了全程的顾辰。   顾辰点了下头,对刚才那场闹剧做了总结。   “此事虽然没被拍下来,但我也会告诉导演,另外,”顾影帝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看了看,轻轻笑了一下:“江小姐的粉丝量比苏小姐大600W,或许不是很多吧。”   没有一个人唱白脸,两人配合默契,一人一句,就把苏玥儿堵得死死的。   苏玥儿脸白了,也僵了。   江阙阙心爽了,也酸了。   不过她知道混蛋系统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她难过地倾了倾身子,脸贴在弹性良好的大臂上,悲伤地直叹气。   贴一秒少一秒。   爬上山又要当已婚孤寡少女了。   此时两人已经落后于众人一截,身后只有一个摄影师在跟着。   “很疼?”季砚扶着她走了十分钟后,有些忍无可忍,停下了步子。江阙阙越走越慢就算了,还不停抽气,像个吹风机在耳边嗡嗡嗡,搞得他心烦。   江阙阙抬起悲伤的眼睛,因为对这个手臂太留恋,抬脸时都舍不得离开这个Q弹Q弹的人行按摩机。   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升华了,更软了也更弹了。   江阙阙小而尖的下巴戳在季砚薄薄的卫衣上,已至六点,落日昏黄的光影透映在她澄澈的眸子里,如一汪淡金色的池水晃来晃去。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好看,也知道自己一说话季砚就会瞎想,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叭叭叭的欲望,安静注视着按摩机,沉默地表达自己的诉求。   搞慢点!搞慢点!   我们都是小乌龟!   季砚看她疼的瞳孔直颤,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太阳已经快落山,再过半小时,山里就会变黑。   他们今天在路上看到过野鹿和兔子,而有这些动物的地方,他们的天敌大概率也会在山里,这里的夜晚很可能不安全。   他迟疑了下,还是开了口。   “我们步程有些慢了。”   江阙阙小脸一垮,不过这也是在她预料之中,她叹了口气,刚准备给脚踝搞一个回光返照,就听到了季砚的下句话——   “我背你上去吧。”   ?   !   江阙阙一时头皮发麻。   她轻若羽毛般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在做梦?   小花猛地给她摁了一下最高级别的警报:“滴—滴—滴———”   它大吼:“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卧槽。   江阙阙被当场送走,耳目共振,齐齐轰鸣,她足足缓了半分钟。   “宿主!攻略他!俘获他!让他顷刻觉得以前的自己瞎了眼,爱上背上你的感觉!”   小花气都不敢换,接着补充:“人设不许忘!忍辱负重小白花!”   江阙阙晃了晃脑袋,看向还在等她回复的季砚。   她矜持地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季砚在她身前微屈长腿,弯下腰,完整地展示出他坚实宽阔的后背。   那坚实的后背仿佛在无声嘶吼:上我!   这就来!   江阙阙仗着季砚看不见,对着镜头意思意思蹦哒了两下后,噌的一下就跳到了他的背上,自觉地把脚缠在季砚的腰上,两只臂膀松松圈住他的脖子。   今晚的落日是鹅黄混着丹红,越往天尽头颜色越深,稀稀落落的日光洒在两人身上,一阵风吹过,无数叶子飘向半空。   弹幕此时已经疯了,直播间的人数就像上了火箭。   “姐妹,等什么呢?截屏啊?!”   “呜呜呜就在我以为今天没糖的时候,正主为什么总要下场打我脸?对此我只有一句……得好!左脸要完,右脸也要!”   “我家崽崽趴在季美人身上的感觉,我就四个字——美轮美奂!”   “呜呜呜,夕阳西下,我磕的cp黏成一体了。”   江阙阙自从趴到季砚的背上后,整个人手脚都开始发麻,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基本零距离接触男性,其实有些不习惯。   但这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不习惯,也在她无意蹭到季砚的背肌和脊柱沟之后,烟消云散。   江阙阙疑惑地低下头,把小下巴从季砚的脖颈后移到肩膀,侧过头,边一戳一戳点着下方弹性良好的肌肉,边偷摸摸抽出一只手,假装无意间碰了下季砚背部中间极具性感的凹陷。   江阙阙顿时有点上头。   她又,背着小花,偷偷摸了一下。   一下。   又一下。   就在季砚越走越快的时候,就在江阙阙已经摸了不下十下之后。   一声冰冷的机械音把她从摸摸摸摸中拽了出来。   “滴————”   “捏妈,我就走了个神!你又来?”   “胡椒味滴眼液已下放!”   “爬!” 第11章 .装乖11%   胡、胡椒味?   江阙阙喉咙一哽,这味儿听起来就像会流泪的,她连忙夹紧季砚的腰,左手圈住他的脖子,右手手心向上,微微弓起,接在下巴处。   几滴泪争先恐后地落在她手心,凝成一团大的水珠。   这次哭的节奏特别好,梨花带雨之后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是倾盆大雨。   她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接屋内漏雨的盆子,一满一倒,倒了再接,接了又满——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就在江阙阙不知道倒到第几盆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因刚才支在草地上而变的有些脏兮兮的手心,于是随手就着泪水洗了把手,还顺便搓了搓指缝,最后下意识一甩——   两滴水珠出现在季砚后颈上,还随着季砚的脚步颤颤巍巍震动不止。   “.”   江阙阙睁大双眼瞪着自己的手,几滴热泪因为她的动作又洒在季砚的脖颈上。她顿时老老实实缩在季砚后背上,安静地接起泪。   这时,全程与她无交流的季砚出了声——   低沉悦耳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疑惑:“下雨了?”   江阙阙抿紧了唇,吞咽了口唾沫,回得磕磕巴巴:   “下、下了点毛毛雨。”   于此同时,她一把捞住了光脑里的小花:“你这种行为已经强烈干扰到我的攻略任务!他要是发现我在骗他岂不是对我印象值又要下跌!我已经清醒了,绝对绝对不会再摸他啦!”   小花老神在在地随她揉捏:“再哭半分钟,涨涨记性。”   江阙阙舒了口气,自己倒腾了会儿找到个舒服位置,用手指蘸着掌心里的水,参照观音洒水图,时不时在季砚头顶上、脖颈里滴几滴,半分钟后,她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声音。   “季砚,雨停啦。”   “嗯”,季砚简单回应了一下,脚下步频依旧在不断加快,又快又稳。   江阙阙贴他贴的太紧了,他可以感受到她柔软细腻的脸颊紧贴在他后背上,小而温热的下巴时不时戳在他脖颈侧方,以及少女柔软的胸.脯,压在他的背部,形状鲜明。   但也因为贴的实在太紧,所以他发现了江阙阙在发抖,哪怕她一直在极力压制这种颤抖。   山间温度适宜,排除掉寒冷因素之后,答案很明显——   她怕他,或者说厌恶和他接触。   他更倾向于第二个解释。   第一次见江阙阙时,他刚回国,并笃定她是来退婚的,所以并没有多做调查。不过现在他已经让属下深入调查过了,江阙阙曾在不同场合说过厌恶他并争取退婚的话,现在二人结了婚,这种厌恶程度理应更高。   不过,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季砚无所谓地挑了下唇,面不改色地把江阙阙往上提了提,一手揽着她的腿弯,一手提着两人的背包继续往上走。   心照不宣地与江阙阙在镜头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   江阙阙此时不太好,非常不好。   滴眼液惩罚过去了,她终于不流泪了,这对刚才的她来说是多么值得欣喜的事情!   她终于可以继续安安稳稳抚摸,不是,观赏漂亮的背肌啦!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江阙阙闻着满手的胡椒味,瞳孔微缩,满心满眼都是崩溃。   “宿主是这样的呢,每次惩罚过后,您流过泪的脸会刷新,但接过泪的手并不会呢。”   江阙阙悲从中来。   她不敢让满是胡椒味的右手圈住季砚脖子,背在身后又会被后面的摄影师拍到。只能安安静静放在自己身前。   而后,憋着剧烈的,强烈的,喷发的——   打喷嚏欲望。   她好悔。   她诚挚希望滴在季砚身上的那几滴不会被他脑补出什么,她喜欢生吃胡椒,喜欢喷胡椒香水这种奇奇怪怪的爱好!   江阙阙抿着唇角,小梨涡像是嵌在脸上。她不敢收回揽着季砚的左手,怕掉下去,也不敢用满是胡椒味的右手掌心压制住自己发麻的鼻腔,所以只能时不时委屈巴巴地用手背揉一揉鼻头,让那股喷嚏之意下去。   可胡椒的那点味儿,还是晃晃悠悠地迎风而上,固执着围绕在她的鼻尖,誓死共存亡。   .   就在江阙阙打第三个喷嚏的时候,季砚对自己刚刚的想法迟疑了。   难道她不仅仅厌恶和自己身体接触,也很冷?   很快,他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臂弯处的运动裤实在是太厚了,像是还穿了层秋裤。   江阙阙的颤抖即使隔着这么厚的衣服裤子都能传达到他身上,季砚的脸上的讽刺一闪而逝。   她以为他想背?   是谁助纣为虐把他拉上综艺,又倒霉地只能靠他前行?   季砚垂下鸦羽似的长睫,遮掩住眼底冰凉的情绪。   他用余光撇了眼身后笑得稀奇古怪的摄影师,话到嘴边滚了几圈又咽了下去。   此时的直播间里,两人cp粉磕的热火朝天,因为江阙阙神不知鬼不觉出的道,基本是和季砚同时进入公共视角,又因为两人一出现就是参与恋综,所以两人粉丝基本都是cp粉,不存在什么唯粉争吵的现象,直播间是四家里氛围最好的。   “我觉得阙阙在哭,呜呜,虽然不知道崽子为什么受伤了,但我好心疼啊呜呜。”   “我也!崽子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怕拖累到季美人愧疚……”   “啊啊啊不行了,我快被自己的心理戏难受死了,崽子不要哭啊!让他背!不要心疼狗男人!呜呜!”   “季美人刚刚主动背乖崽的一瞬间,我感觉我被治愈了哈哈哈。我之前也受伤过!结果,他妈的。我老公让我原地休息,他要自己去看看高处的风景(微笑)”   *   六点四十,落日眷顾地瞥了一眼它热爱的土地,缓缓落下。   两人到达山顶的时候正是六点半,时间卡得刚刚好,导演看人到齐了,开始张罗着给众人安排房间。   江阙阙揉捏了几下她那个“轻微扭了下但并不碍事”的脚,就慢腾腾地去洗了手给众人泡茶。   苏玥儿正在她侧方和陈修诀说着话,看她回来了,就叫着一个摄影师一起朝江阙阙走了过来。   苏玥儿依旧是那身紫色高定,浓妆下的脸带着得体的微笑,如果不去看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的话,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大家闺秀。   江阙阙余光看到后,垂下眸子,假装浑然不知地安静等她到达现场。   苏玥儿此时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恶意,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瞪着江阙阙。她自从看到季砚背着江阙阙到这座屋子开始,一股浓浓的戾气就围绕在心头,她必须要把气撒在江阙阙身上,今晚才能睡得安稳!   她挽了下黑色卷发,张开了红唇。   江阙阙藏住眼底的狡黠,迅速抢在苏玥儿之前开了口——   “苏小姐又不是故意的,不用专程过来和我道歉的。”   声音软糯清甜,江阙阙眯着眼睛,笑出了可爱的卧蚕,又火上浇油添了句。   “我原谅你啦!”   苏玥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她下意识地前进了半步,伸出右手,结果手里就被塞了一杯茶水。   江阙阙笑得又乖又讨喜:“苏小姐喝茶吗?黄金芽,从家里带来的,很好喝。”   苏玥儿神色闪烁片刻,勉强接过喝了一口。刚刚陈修诀偷听到了导演和顾辰的对话。说她和江阙阙的纠纷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她就在直播间委婉地传达了一下江阙阙因为崴脚耽误了全组进程这件事。   她自觉已经在导演那里知道了态度——   他们苏家不是这个节目惹得起的,她可以随意发挥。   结果没想到,江阙阙的一句话把她刚才在直播间带起来的几分愤懑之情全部转到她自己身上。   直播间的弹幕这时刷的飞快。   “啊?怎么回事?这个意思是苏玥儿不小心把江阙阙弄受伤的?”   “对比下苏玥儿刚才的话,我闻到一股浓浓的茶……   “无语,刚刚苏玥儿说的时候,直播间就没几个理她的,真是自己作死,她以为陈修诀的粉丝就是她的粉丝?会帮她攻击对家?脸真大。”   “谁在骗人很明显吧,江阙阙没必要在粉丝基数比苏玥儿大那么多的情况下干这种不讨好的事,真没必要。”   “只有我在意黄金芽……前就觉得江阙阙无论长相穿着还是言行都是大富大贵家才养得出来的.”   陈修诀在那边实时盯着直播间反馈,赶紧过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把苏玥儿带走了。   江阙阙招呼着工作人员把茶分出去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朵朵金黄的芽,缓缓直立沉入杯底,嫩香持久的茶香在她的鼻尖萦绕,滋味馥郁甘甜。   让苏玥儿继续在这个节目呆着,是她发短信跟导演提议的。   毕竟她已经知道苏玥儿是什么样的人了,这种稍显愚蠢的作死法,绝对是她应付得来的。   江阙阙鼓起了腮帮,脸蛋因为想到恶毒女配的事儿有些泛红,娇嫩又可爱。   这时,一个阴影笼罩住了她,江阙阙直愣愣侧过身,闻着那股淡淡的熟悉的烟草味懵掉了。   季砚刚跟着工作人员看完房间,看完后就直接来找了江阙阙。   他俯下身,热气直扑她右耳,慢条斯理道:   “你觉得,输的人会住茅房隔壁吗?”   江阙阙双手把着茶杯,低哑的声音让她耳尖发麻,她微微后仰,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一秒后,她傻傻抬起刚清醒过来的脑袋,望进了季砚黑云压城的眼眸里。   “孤寡、孤寡。”   门外小池塘里的青蛙应景地叫了两声。   已婚孤寡少女江阙阙眨巴了下眼。   …   我把老公气死啦。   作者有话要说: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愚公移山》 第12章 .装乖12%   季砚敛下那双漆黑锐利的眸子,同时收回了对江阙阙软弱又蠢的评价。   长得乖巧,整他倒是挺有一套。   因为心里忐忑,江阙阙说完那句话就闭了嘴,保持着仰头姿势,等一个老公黑脸大法。   结果季砚只是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往楼上走。   他已经可以想象现在直播间在怎么调侃他,江阙阙黑他的目的达到了,虽然他不在意,但也没给自己黑料增砖添瓦的意思。   江阙阙十分不知所措,边跟在身后边瞪大双眼问小花:“咋回事?砚砚的关公阙值提升了?”   不怕季砚脸黑,就怕get不到他生气的点啊!   小花没知道男主想法的能力,扒拉了会儿直播间,把刷屏的一句话复述了下:“他在宠你哄你随你作,崽!他是真滴爱你啊!”   江阙阙:?   不,他是真滴不爱我啊!   季砚应导演要求把江阙阙带到房间后,就站在敞开的大门前,用下巴点了点放在门外的背包,夹着烟的手抱臂松松搭着,透露出让她自己转一圈的意思。   江阙阙瞥了眼屋内的构造,刚准备看不懂季砚的暗示,大脑就“Duang”的一声。   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鼻子,她赶紧摸了摸。   哦,不是鼻血,是胡椒后遗症。   先不管这个…….她又把视线转入房内。   墙上……昏君夜宴图?   床上……枣桂圆花生?   床侧……个泡澡桶?卧槽?露天泡澡桶?   江同学可以了。   “花嫔,这次不是我的问题,是导演组,这叫什么?这叫奉旨涉黄!”   江阙阙细细的眉毛弯了起来,她支着腮,压住心里的雀跃,对季砚道:   “我进去啦?”   季砚公式化地微笑一下,他已经扫过一眼这个房间了,实在不想再看第二眼。   如果知道第一的奖励是情侣套间,他当时绝对不会礼貌性帮江阙阙干活,他们也就不会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CP粉。   他本来已经跟齐焱说好,用投资换节目详细流程,谁想到开录那晚,齐焱忽然打电话说是资金饱和实在不缺钱,节目组下死命令不让接投资了。   季砚思忖间瞥见了江阙阙偷偷勾起的唇角,心下忽然感觉不妙,刚要说话,却是“砰”、“喀嚓”两声,江阙阙当着他和摄影师的面把大门锁了。   …   二十分钟后,江阙阙出了卧室,她换了身新衣服。   毛绒绒的浅蓝色宽大毛衣,把她的白净小脸衬的稚气十足,棉麻质地的白色直筒裤下露出纤细精致的脚踝,浅棕色长卷发披散在腰后,让她的后颈暖乎乎的,十分保暖。   新造型让她的妈粉们啊啊啊又嗷嗷嗷了起来   “嗷嗷嗷嗷小企鹅造型get!”   “我女鹅的盛世美颜!屏保走起来啊啊啊!”   “季美人抽烟姿势好好看,我再也不因为我男盆友抽烟生气……   “楼上姐妹清醒点啊!你想想你之前为什么因为你男友抽烟生气?!”   “因为他人丑还抽……,真相好残酷。”   她把门一锁,就跟着门外两人一起吃饭。   一边走她一边摸了摸兜里的两串钥匙,钥匙在床边,季砚绝对是因为没眼进门才没拿到。   啧啧啧,落到我手上了吧。   江阙阙摸了摸刚换上的欲盖祢彰的新衣服,为了让她消失的二十分钟出现的合情合理,她用十九分钟布置完场景后,用一分钟迅速套了身可外穿的家居服。   期待这个夜!   *   晚上九点,导演通知今天录制结束,并重点介绍了各组房间中的固定位自动摄像头,这个摄像头二十一点到第二天六点是关闭的,六点零一会自动开机,中间的时间段,任何嘉宾想开就可以打开,哪怕通宵开着也没事。   导演的画外音就差明说了——   你们要是想发点工业糖精或者炒炒话题,节目组不拦着你们。   当然这个工业糖精季砚是绝对没有跟江阙阙炒的意思的。   两人刚进门,他就直奔摄影机检查了一下摄像头。   然后,轻轻一扯,把插座拔了下来。   江阙阙在旁边完完整整围观了这个流程,不太懂既然都要拔下来了,为什么还要检查?   小花插了个嘴:“男主的心海底针。”   江江纠正:“是脑子,看不穿。”   不过她的计划里不需要摄像机,需要的是那点心知肚明。   江阙阙在季砚拔插座的时候,直奔桌子,啪的一下坐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电脑。   为了不显得太刻意,她顾左右而言他。   声线平稳,宛若毫不在意:“你不去洗澡吗?”   小花:?   顾左右而言他?你他妈这是直入主题!   “宿主,克制住你的表情,忍!辱!负!重!小!白!花!Are you ok?”   Ok,Ok   江阙阙想到自己那满是花椒味的手,和观音洒水的经历,顿时稳得一批。   她咬了咬唇,一脸无辜地看向皱眉看着自己的季砚。   季砚神情闪过一丝不耐,没有摄像头,他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和疏离。   他盯着如此自觉坐在他屋子的江阙阙,问道:“里屋没有桌子吗?”   江阙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声回:“我下午看过了,里屋的桌子坏了。”   “麻烦你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十五分钟可以吗?”   她声音很低落,低着头,一点眼神没给季砚。   季砚深吸了一口气,这叫节目组资金饱和不缺钱?   但江阙阙都这么说了,他闭了闭眼,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随意地磕出夹在指尖,但没点火,只是垂在身侧。   他拉开了门,对江阙阙说:“十五分钟后我回来。”   季砚在门外抽了十五分钟烟,他觉得有些奇怪,都敢明目张胆在网友面前整他的江阙阙,怎么和他说话还是小心翼翼的。   二十分钟了,季砚熟练地弹了弹烟灰,把烟蒂在垃圾桶前捻灭,推开了门。   然后,他愣在原地。   正对着大门,江阙阙的电脑放着夺目刺眼的光。   屏幕上是一个半裸的身体,男人微敞的胸口被写满了黑体加粗大字——   “不过如此!”   “弱鸡一个!”   江阙阙听到背后的开门声,把肉/体猛地向上一拉,陈修诀那张妖艳的脸突兀的出现在季砚眼前。   她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凶狠地画红色乌龟,直到陈修诀宛若乌龟始祖。   再看不出人样。   江阙阙哽咽着,喊了一句:“陈修诀,我们彻底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奉旨涉黄改自奉旨填词柳三变 第13章 .装乖13%   门因为室内窗户的对流风,嘭的一声,关上了。   江阙阙仓皇失措地捂着屏幕,嘴巴因为抿得过于用力开始泛白,她缓缓转过头,悲戚地注视着季砚,两滴眼泪划过白皙的脸颊,流连于下颌处,摇摇欲坠。   似乎是伤心过度,她身子轻轻晃了晃,边捂住脑袋边喃喃道:   “让你看笑话了。”   季砚现在脑子里还是“弱鸡一个”和铺天盖地的红色乌龟。   如果说下午时他对江阙阙的说法有七分不信,现在只剩了三分。   因为那乌龟画的太丑了,实在是,太丑了。   季砚发誓,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简笔画。   力度狠绝,笔笔见血。   陈修诀头顶那个红色乌龟帽子,就像顶着一个变形锅盖,因为江阙阙画的时候手太抖,零星的红点戳在那张脸周围,弯弯扭扭,像簌簌往下掉的渣子。   江阙阙看季砚沉思的神情,得瑟地眨动了几下卷翘的睫毛,嘴角乱挑又狠狠压平。   娘嘞,终于能松松绑了!谁要和黄金辛巴捆在一起!   一天天的,愁死个人。   小花轻轻:“设定是男狐狸精呢。”   小江坚持:“男狮子王呢。”   行吧。小花轻轻下线。   季砚沉默地盯着情绪低落的江阙阙,又有了出去抽烟的欲望。   他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和江阙阙离婚,也是真心希望陈修诀成为江阙阙同意和他协商离婚的关键因素。   真是丝毫不想了解她和陈修诀的纠葛,他烦躁地转了转右手的尾戒,摩挲着上面雕刻精美的花纹。   江阙阙看他一直不说话,不知道自己这次演的怎么样,发达的泪腺迅速工作,两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圈淡淡的水痕。   她昂着头,固执地等待季砚的评价。   良久后,词穷的季砚,意思了下,从喉咙里滚出两个字——   “节哀。”   江阙阙胸腔发出轰鸣,细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她猛抽了一口气,捂住心脏,蜷缩在座椅上,像小仓鼠一样把脸深深埋进膝盖。   又是节哀哈哈哈哈哈。   搞笑不自知,最为致命。   江阙阙笑得肩膀乱抖,小声呼着气,就怕忍辱负重人设崩没了。   她下午进来的时候主要干了两个事,一是把外室的桌子拖到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内室的桌子她没动,她肯定季砚绝对不会进她的房间去确定一下桌子坏没坏。   第二件事嘛.   江阙阙抬起憋得满脸泛红的小脸,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擦干净,小幅度抽了抽鼻子,像是在闻什么气味。   她歪了歪头,疑惑问道:   “你觉不觉得,有股淡淡的胡椒味?”   季砚皱了下眉,他觉得江阙阙这个人的性格干不了大事,不专注不严谨,刚刚还哭着这就走神了。大概是真对陈修诀心死了,一个胡椒就能吸引走。   但他还是暗暗深吸了口气。   一股刺鼻香麻的味道直冲鼻腔,季砚瞳孔微颤,猛地捂住口鼻。   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江阙阙满意了。   室内空气不流通,她当时滴在季砚脖子上的胡椒味滴眼液,味儿终于开始冲了。   善于运用手头一切资源攻略男主,即使这个资源是当时稀里糊涂留的,也是善于运用!   江阙阙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宿主,你大概忘了当时是怎么哭着喊着跪求他不要闻到呢。”   江阙阙无视这个拆台专业户,开始自己搭戏台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顶着小红鼻头,呼哧呼哧左左右右闻了闻,低声问自己:“怎么回事?味道怎么越来越大了?”   “刚刚还没有的。”   她从床上光着脚跳了下来,白色的裙摆随着她落地的双脚,向后轻摆出一圈浪花。   江阙阙垂下亮晶晶的眼神,以季砚为终点,开始波浪线式飞速移动。   季砚看江阙阙寻着胡椒味走到了自己眼前,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倏地后退了半步。   江阙阙随之迈进了一大步。   季砚又退半步,这次后脚跟抵上了门。   江阙阙乘胜追击,一只手撑在了门边,然后高昂着脖子想看清季砚的脸。   好吧,看不见。   门咚失败的江同学委委屈屈后退了一点点,又抬头看他,言辞困惑:“季砚,你闻到胡椒味了吗?”   季砚抱臂低垂着头看她对视了一眼,眉毛轻挑,回得云淡风轻:“没有。”   哦吼?江阙阙嗅了嗅这里冲鼻的胡椒味,好似有些疑惑:“没有吗?”   她很给面子地作出让步:“我有些闷,想去花园散心,十点左右回来。”   季砚随意地“嗯”了一声,敛着眸子看她披上外套关了门。   江阙阙出门三秒后,季砚又打了一个喷嚏。   他把房门锁好,迅速拉开了洗浴间,单手脱掉上衣,嫌弃地闻了闻,然后随手扔在地上。   浴室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紧实流畅的肌肉和漂亮的人鱼线上,稍显凌乱的发丝垂在额前,随意又性感。   他一边撩着额发一边转动洗浴喷头的把手。   没有水流。   他一边撩着额发一边继续转动洗浴喷头的把手。   还是没有水流。   .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已经扔在地上的上衣,缓缓转动头,看向床边那个,与温泉池水相接的浴桶。   “节目组资金饱和,实在不缺钱?”   季砚的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   江阙阙哼着歌往屋里走,她虽然把淋浴的出水阀门关了,但只是想让他自在地泡泡澡。   季砚今天背她走了一路,虽说她的体重可能还比不上他平时的训练量,但季砚很显然没有拉伸的意思,她担心他明天腰背不舒服,所以想让他舒缓一下肌肉。   毕竟自己在,他肯定不会在浴桶泡澡。   “宿主,我终于想起你当年是天使女配了,呜呜!”   江阙阙被噎了一声,一脚把小花踹进光脑角落。   她美滋滋敲了敲门,准备等一个香喷喷脸黑黑的老公来开门。   结果门因着她敲门的力度,缓缓打开。   江阙阙从门缝扫视了一圈,笑容逐渐凝固。   ?   卧槽,我老公呢?   我那么大一个老公呢?! 第14章 .装乖14%   季砚闭目半倚在温泉池边,搭着额头的手背挡住了头顶灯光,仰躺的脖颈曲线没入水里,水下隐约可见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在想今天的事情。   在今天之前,江阙阙参加这个节目有两个需求,一是履行家族任务,和自己捆绑经营,通过舆论让两人暂时无法离婚,二是追求陈修诀。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是放任二人勾连,江阙阙在追求到陈修诀之后,自会签署离婚协议。   但如今江阙阙因为某些原因,中断了第二个需求,必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捆绑自己身上。   季砚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半晌,轻哧了一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他抽过一旁的深灰色浴袍,随意地披在身上,光脚迈进一旁的单人淋浴间。   水汽障目,无数水珠顺着他优秀高挺的鼻梁,趟过微抿的薄唇。他双手举高不断揉搓着发丝,泡沫混杂着水液顺着脖颈流到结实的胸肌上,又沿着漂亮深邃的人鱼线趟过垒块分明的腹肌,最后汇入大理石面。   关上喷头后,他扯了条毛巾随意揉了揉头发,开始往楼上走。   而后,就看到盘腿坐在门边地毯上吃着大枣扒着花生的江阙阙,脸色瞬间一黑。   江阙阙刚把床单上的花生红枣桂圆全部拾掇到小篮子里,正吃着压惊,时不时想想那个说没就没了的超大号老公,结果一抬头就与老公面面相觑。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颜色。   香喷喷脸黑黑的老公,虽迟但到。   她捂着嘴打了个饱嗝儿,对着一旁垃圾桶拍了拍掌心碎末,站起了身。   江阙阙刚要说话,就看到一滴水珠在季砚湿漉漉的额发上荡了会秋千,轻轻一跃,当着她的面滑过他清晰性感的喉线,流入若隐若现的胸膛,在季砚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水痕。   她咂巴了下嘴,盯着这滴色魔水珠,想把它拍碎在老公伟岸的胸膛。   “宿主,这醋都吃,我看不起你。”   “瞎说,这是神奇水珠,我看见这滴水珠流鼻血了。”   小花头顶缓缓划过一排问号。   季砚皱紧了眉看着江阙阙低垂的睫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浴袍,又看了眼小半桶花生皮。   “还请江小姐收拾干净后进自己房间,”季砚一边说一边把浴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系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   本来也没要耍啥花招的江阙阙是被闹钟叫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摁死了闹钟,放空自己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昨晚激动到十二点多才睡,今天五点就要起床看日出。   不看。   天王老子叫她起床都没用。   江阙阙翻了个身让自己陷在柔软的大床上,白嫩的小脚丫踩在床单上,萎靡不振地小声叭叭:“这么早起应该有奖励,比如砚砚的亲亲抱抱举高高?”   小花看她这明显就是不清醒,这种没脑子的梦也敢做了,几次鸣笛无果后,闭着眼睛违心道:“现在起床,季砚高清□□大图放送一张,要否?”   “要!”   “起否?”   “起!”   江阙阙伸了一个懒腰,眼睛眯成一条缝,随便乱哼了两声就开心翻下床,洗漱完毕,穿着昨晚那身浅蓝色毛衣去转内室门把手,然后轻轻一推。   嗯?推不动?   江阙阙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门,好胜心上来了,揉了揉手腕,升起一股豪气,再次坚定摁下门把手,趁门还没准备好,猛地一推。   “呲——”   门外传来了桌椅在地板上拖拽的刺耳声音。   她连忙停下了动作,一脸茫然:“小花,怎么回事?”   “……”   江阙阙摸不着头脑,小花措辞了一分钟,直到江阙阙冲进光脑试图给它看嘴的时候才解释道:   “那个,季砚好……   嗯?   “用桌椅堵住了你的门……   江阙阙傻了,她努力从推出的那点缝隙中,探出小脑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床上严严实实的一团。   好、好守男德。   你不当男主谁当男主!   江阙阙努力了五分钟,终于把自己从那个狭窄的缝里挤了出去。   出于对自家男德老公的骄傲和一点点嘚瑟的小心思,她把摄像机打开了,无声地和秒登直播间的各位粉丝打了个招呼。   “我还以为我眼花,崽这么早就开直播啊!你不火来谁能火!”   “崽崽,饿饿,饭饭!(指指嘴巴)”   “昨晚吃了一晚上工业糖渣,迫切需要崽崽和季美人洗洗脑……   “Deidei,陈和苏两人真是不是一间房胜似一间……   “那俩中午不做饭吃粉丝基数福利就算了,昨晚太刻意了吧,谁要听他们深夜畅聊感动中国的个人奋斗史(抽烟.jpg)”   “死到铺!现在实时转播真情实感燕雀cp糖,姐妹们记的录屏,我怕我电脑被齁掉线,啪!死机!”   江阙阙踮着脚走到季砚床前,拉开了窗帘,东方天空已经泛白,砚砚最多还可以睡十分钟。   她转过头低垂着眸子看着季砚安静的睡颜,白日里要么冷漠要么讥诮的双眸合上,露出了他遗传自林情的清冷温柔。   她忽然想到林情帮她演的那出戏,还有当时小鼻涕泡蹭季砚的那一裤脚,嘴边的笑一直抑制不下,眉眼弯弯,明眼可见的开心。   此时季砚心下正懊恼,昨晚他怕江阙阙为了和他捆绑干出不动大脑的事,凌晨两点把她的门从外堵上了,本想只要江阙阙半夜偷偷摸摸推开门他就能当场拆穿她,结果太困了,直到刚才江阙阙到眼前了才惊醒。   江阙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实在太肆意,季砚眉心跳了跳,心下对江阙阙如今要尽全力捆绑他的猜测也越来越肯定。   在被江阙阙审视三分钟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一下子睁开双眼,猛地半起身扣住了江阙阙的手腕。   江阙阙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又被季砚手腕的力度拽了回去,讪讪道:“你醒啦。”   “你刚刚在干什么,”季砚没回她这句废话,一把把她翻在床上,一只腿弯压住她的膝盖,亚麻色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于耳侧。   “江阙阙,你要干什么?”   观众直接磕上头了。   “卧槽,这个姿势!啊啊啊啊,会被封吗?不要啊!”   “当然是干.你啊啊啊啊!四舍五入我磕的cp上.床了!啊啊啊啊”   “我家崽子还小呜呜呜,怎么可以做这么黄的事情?妈妈把窗帘给你们拉上再开始……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是谁家的cp成真了,原来是我家cp同居还上小床了!嗷嗷嗷嗷嗷”   床上,江阙阙及腰的浅棕色长发扑散开来,她卷翘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怔愣地睁大双眼,茫然地直视着季砚充满压迫感的眸子,窗外桂香涌入,她深吸了一口气,娇嫩的脚丫翘了翘,勾过他半跪在床上修长的小腿。   她想干些在镜头前做不会OOC的事儿,比如——   她小猫似蹭了蹭季砚压在耳边的手,小梨涡可爱又清浅,笑得格外漂亮。   “砚砚,我们去看日出呀。” 第15章 .装乖15%   砚砚?   季砚面无表情地挑了下嘴角,收回了江阙阙刚刚蹭过的右手,压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床侧,发出“哒哒”几声。   他冷淡的视线扫过摄像机,轻嗤一笑。   捆绑营业倒是挺狠的下心,这么恶心的名字也叫得出口。   季砚根本不准备配合她,两人在网上知名度越高,他离婚后受影响越大,能配合做节目组任务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江阙阙抬头看他,两人对上视线,季砚眼中晦暗之色一闪而过,他低声嘲弄道:“不要再耍花招,否则很难好聚好散。”   说完,季砚缓缓直起身,他捏了捏右手指节,沉吟两秒,又垂下漆黑瞳孔:“还有,不要碰我。”   江阙阙觉得自己快被季砚气出心梗了,她鼓起腮帮瞪了季砚两眼。   不哄我不宠我不理我,说不得摸不得碰不得?   季砚看她被自己揭穿恼羞成怒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抽过搭在一旁的衣服。昨晚他怕江阙阙突袭,一晚上都穿着带来的圆领卫衣,他现在准备去卫生间换身新的。   结果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腿部突然齐齐痉挛,双腿一软。   他无法自控地踉跄往前一扑,膝盖倏地磕在床沿上,整个人向床上的江阙阙压去。   上方一片阴影袭来,江阙阙张开娇艳的小嘴,惊呼一声,她似乎忘记了还能躲,只是怔愣着捂住双眼。   与此同时,小花的机械音在她光脑里播放完毕。   “【情侣套间】任务奖励【腿那么一软啊~】已下发,可用次数【五次】,已用次数【一】”   在这个孤独的清晨,大批无事可做孤独的人,因着这一压,齐齐掉进燕雀大坑里。   “……恩爱两不移,天天黏一起(双手合十)”   “慢点扑,慢点扑,吓到我们崽了,妈妈同意这门婚事,真的同意,千万别急!”   “季美人看起来冷感,没想到私下这么热情似火。”   “楼上姐妹,等身xx,嗯哼,品,细品。”   “卧槽,刚进直播间就看到这!看到这!我去坑底下躺平了。”   不要碰你?   江阙阙掩住眼底的狡黠,在心里狠狠叉了一个腰!   今天过后,我保证你再也不好意思提这句话。   她缓缓移开手掌,露出底下惊慌的双眼,呆楞地看着离自己不过两拳的帅脸,乌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困惑,好像不敢确认。   她轻声问了一句:“不要,不……么?”   季砚在江阙阙微妙的眼神中,清晰地感受到了耻辱。   但是多年的涵养让他维持住了风度,他稍稍把脸远离了些江阙阙,就着此时的姿势,沉声补充道:   “不要碰我,特殊情况除外。”   说着,他浑若无事地直起了腰,拍打了下裤腿,径直往门口走。江阙阙鼓着腮帮,也跟着起了身。   季砚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烟盒,正要点火,余光瞥到摄像机,思忖两秒,又把烟塞进了口袋里,两手插在卫衣口袋,迈着长腿在前走。   江阙阙看他镇定挽尊的样子,撇了撇嘴,绕到季砚右手边,悄悄比划了一下距离,在心里打起了天津快板——   “双腿那么一软呀,哎别的咱不夸”   “滴,【腿那么一软啊~】使用第二次,限时五秒——”   季砚此时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正要越过江阙阙开门的时候,熟悉的痉挛感再次袭来。   在坠落感中,他身体止不住前倾,目光所及皆是地板,他连忙伸出手摸了个支撑点,死死用手抵住,止住了自己下跪的趋势。   他轻吁一口气,摸了摸手下冰凉的触感——瓷砖。   然后压了压胳膊下的支撑点——   为什么胳膊下还有支撑点?   还是.软的?   季砚呼吸微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缓缓抬起头,与江阙阙无声对视。   她怎么、长高了?   季砚下意识又用胳膊向下压了压触感极好的支撑物,三秒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季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神色闪过一丝迷茫。   江阙阙像是被这个发展惊呆了,无措地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在季砚身体重力的压迫下,她的后背紧贴着卫生间的门缓缓滑下,而后轻轻坐在地上。   高清镜头下,这个凭借男色俘获全网的男人,把江阙阙壁咚在了卫生间门口。   还因为太急迫,把她摁坐在地。   几乎在一瞬间#燕雀夫妇清早壁咚 甜度可耻#就空降热搜广场。   「燕雀是我家,我们都爱他:听到我女鹅的那句不要不要不要了吗啊啊啊啊啊」   「他好爱她:不行了,甜度超标了,气得我大清早就把老公踹在了地上,为什么我就没这么甜过!」   「男友粉上位了:呜呜呜我封季美人有史以来追星第一人,不但搞上情侣了,还搞上床咚壁咚了,这这这,结婚指日可待啊!」   「抱走我家崽子:说点政治不正确的,我觉得季砚捆绑我家崽过度了啊,我家崽子一看就不经世事,很容易被骗到的啊?!」   燥热的呼吸拂在她额间,江阙阙微张开嘴,伸出纤细光滑的小手,摁在季砚抵在她头顶的下巴处,悄悄往一边挪了挪屁股,谨记“忍辱负重”大法,动作中还稍稍透露出点小嫌弃。   坐稳后,她仰着头直视着季砚此时空洞到仿佛游离世外的双眸,眨着那双清泠泠又勾人的眼睛,轻声问:   “特殊情况.是指.”   “缺钙吗?” 第16章 .装乖16%   江阙阙的语气实在太过诚恳,季砚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他僵着身子保持着壁咚的姿势,脑子里风云万变。   半晌,他伸出修长的右手,轻轻把江阙阙垂落于额前的一小缕头发别在其耳后,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当然不是,是怕你痒。”   微凉的指腹隔着发丝划过江阙阙的额头,本来只是想让老公清醒清醒脑子,并已经做好他黑脸离场的江同学,一时傻了。   嗯?   原来老公是为了挽尊可以主动贡献小手的性子?   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江阙阙沉吟半秒,迅速摁住季砚那蜻蜓点水般触之就要即离的右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谢谢砚砚。”   季砚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就要抽手离开,但江阙阙早有防范,两只手把他摁得死死的。   季砚暗暗使劲。   江阙阙维持姿势,并命令小花暗暗使劲。   两人暗自较劲了半分钟,季砚的眼底也从乌云密布转向电闪雷鸣。   …….到底是没防住,被这女人捆绑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江阙阙努力控制着上扬的嘴角,季砚咬着牙撇开视线。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江阙阙的力气和捆绑他的决心一样大!   季砚小臂青筋暴起,终于把手从江阙阙手里狠狠抽出,站起身决然推开卫生间大门,换好衣服就踏出了卧室。   身后,两位刚进来的摄影师,对视一眼,发出心照不宣的“嘿嘿”声。   真是令人怀念的少年爱恋啊!   江阙阙憋着笑小跑出房门,跟在季砚身边,小手背在身后搅成一团,两人在镜头下,一同到达早上集合点。   与此同时,#燕雀夫妇清早壁咚 甜度可耻#热搜词条下的讨论风向也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搞笑化——   “惊天大瓜!季砚想把我崽摁在门上亲,但是没亲着!”   “神来反转!季砚把我崽摁在门上亲,亲了好多口!”   “喜报喜报!季砚掐着崽子的腰在门上亲完还不满足,竟又在地板……?!”   录制现场一片祥和。直播间张灯结彩,大批因热搜前来围观打卡的姐妹都表示要住下了!   “看那男人想触摸又收回的双手,爱的克制,不过如此!”   “这,羞红的双颊!这,仓皇离去的背影!竟然一来就是坑底(缓缓躺平)”   导演的脸在监视器后笑开了花。   谁能想到全节目第一个火了的cp是开播前最没人气的这组呢?影帝和顶流都是干什么吃的?导演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这俩人都是各火各的,完全没有带节目一起火的意思。   导演对着二人无声比了个赞,并单方面决定多给节目的金主江同学,以及她的季姓粉丝一些镜头。   ……   江阙阙二人到达的时候,其他三人组也刚到现场。   远山如黛,山下是海,东方初生的太阳越过波光粼粼的海面,将阳光倾倒在众人身上。   季砚径直往山头平地处走,江阙阙咬着吸管,一边喝着自带的酸奶一边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季砚,她倒不怕季砚甩掉她单独行动,毕竟每组嘉宾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她就是怕苏玥儿见缝插针上来刷刷存在感。   江阙阙瞄了眼盯着季砚不放的苏玥儿,把吸管口咬的皱皱巴巴。   导演看人到齐了,开始在众人耳麦里安排早上流程——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共□□心早餐。   季砚坐在一旁不动如山,边喝着工作人员刚送给他的酸奶,边眺望远方。   他已经决定了,不再基于什么涵养风度给江阙阙好脸色看,他要把刚才江阙阙给他套上的枷锁摘下来扔在她脸上!   季砚讥诮地勾起唇角,用余光瞥了眼往他这走的江阙阙,正准备让她滚远点的时候,一身硬妹打扮的于潇潇拽着林晗狂奔到二人中间。   于潇潇高昂着头刚要说话,就看着季砚冷中带嘲的眼神,她被吓得后退一步,而后恍然大悟。   她连忙从两人中间撤离开来,退到江阙阙身后,大声指责:   “喝情侣酸奶,了不起噢?不就是带我们吃下饭,暂时打扰一下你们二人世界嘛,瞪什么瞪?就你有眼睛噢?”   季砚一拳捏爆手中的空酸奶盒。   毁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前会为了申榜压一压字数,给大家鞠躬!   都看到这儿啦,小说能去你们收藏夹里挤一挤嘛【暗示.jpg 第17章 .装乖17%   季砚觉得自己和这个节目犯冲。   要不为什么此刻的他如此孤独?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众人那种莫名其妙的笑又出现了,以至于现在他看陈苏二人的怒容,都觉得分外亲切。   这才是知道他在承受什么的正确态度!   他随手把瘪了的酸奶盒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把兜帽往上一推,挡住摄像头探寻的目光,眸如寒潭。   而在观众看来,这张宛如艺术品般的脸,正因为心思被旁人当面指出而觉得难堪,他将自己的脸隐于帽子的阴影下,只露出薄而紧抿的唇角和弧度惊人完美的下颌线。   他冷白的肌肤在光下发着光,宛若瓷器流转,就像他对江阙阙的感情,虽看起来极冷,却蛊惑众人。   “555季美人真的好美,崽崽再虐虐他,我还想看他这故作无事发生的小表情(bushi)”   “崽崽看他一眼吧呜呜,他好美,他好爱你!”   江阙阙看老公又去镜头外生闷气,苦恼地打了个哈欠,正要继续当小尾巴,于潇潇一脚把林晗踹到了她眼前。   林晗低头看着歪头看他的江阙阙,挠了挠后脑勺,一头银色小卷毛迎风摇晃,傻笑了两下。于潇潇看他这痴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对着他头就是一锤。   “说啊,说啊!”于潇潇很生气,说好他带头讨饭,她跟着蹭饭吃,结果这个搭档一个字不说只会傻笑,丢人现眼的事都被她做了。   “江小姐可以带下我们的饭吗?”林晗边揉着刚被敲了一栗子的头,边用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江阙阙,“我们在一边跟着学,以后一定不麻烦你!”   江阙阙眨巴眨巴眼,又看向表情甜酷甜酷的于潇潇。   !萌萌哒!   他们好可爱!江阙阙抿住唇,怎么可以因为老公拒绝小天使?   她最后瞅了瞅季砚写满“不要理我,让我独自沉默”的背影,当机立断带着两人做早饭去了。   季砚冷嘲一笑,江阙阙的“忍无可忍,无需再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江阙阙和他站在对立面,他都有些佩服江阙阙的忍受能力。   她就算不再喜欢陈修诀,对他的厌恶情绪也没理由减少,经过他调查,江阙阙对他的评价包括但不限于“自大、虚伪、恶心”,而她能顶着这种厌恶,硬是在他面前虚以委蛇,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做出让观众误会的举动。   他皱起高挺的眉峰,目光不动声色扫过三人离开的背影,暗暗打量了一下于潇潇,他怀疑这是江阙阙的托。   就在季砚巡视着节目组,思考这里到底有几个托的时候,殊不知,他此时的眼神已被显微镜女孩全部截图上传微博。   手机前的燕雀女孩都是一副磕糖要磕晕的表情。   “偷偷摸摸看老婆,啧啧啧”   “季美人这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还自以为隐藏的好好的小心思哟。”   “我怀疑他在吃榆林组的醋,证据请看超话内详细分析图。”   江阙阙在早餐点认真煎着蛋和火腿,旁边于潇潇一脸敬仰。   “江江!我要流心的!”于潇潇逐渐自来熟,把江江划进好友范围。因为她发现江阙阙特有眼力见,不但从不低头看她,也不摸她头,十分给一米五三酷盖面子。   “好呀!”江阙阙一口答应,“林晗呢?”   林晗看着举着锅铲面容精致如同洋娃娃的江阙阙,抓了抓那头杂乱的小卷毛,上前一步,尝试自主煎蛋。   林晗手残志坚,就在他煎糊三个尝试第四个的时候,被于潇潇一脚踢出决赛圈。   五分钟后,新鲜的三明治出炉,两人吞咽口水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大江南北。   “妈的,震耳欲聋不过于是!”   “哈哈,笑不活,榆林夫妇表情如出一辙,复制粘贴!”   “明明很简单的早餐,但她做的咋就看起来那么好吃呢555,看着手里的煎饼它不香了啊!”   榆林二人吃上了自助,可导演着急啊,他疯狂看向某季姓粉丝孤单寂寞冷的背影,找了个工作人员去给孩子个台阶下。   “那孩子太害羞了,你去告诉他,阙阙请他去吃饭,让他别学“头狼”了啊,剧组又不用他放风!”   被赋予导望的某工作人员,赶紧小跑到季砚身边,结果还没说话,就听到了“咕噜”一声响。   是谁的肚子在叫?   工作人员啃了口自己刚从江阙阙那自助来的三明治,打了个饱嗝。   哦,是季砚的肚子在叫啊。   他赶紧开口:“季小哥,赶紧去找你小偶像吧,你看你现在的眼神跟头狼似的,绿的发光!” 第18章 .装乖18%(含入v通知)   已经起了一半身的季砚又坐回了原地。   他闭了闭眼,非常确定这个工作人员也是托。他对江阙阙的嫌恶表现得那么明显,正常人都该看得出来!   季砚直白地把视线转向顾辰,暗示这个正在给三明治包纸的人把早饭给自己送来。   关越刚吃完早饭,心情愉悦通畅,正到处溜神:“师哥,季大漂亮眼抽抽了,可把我给笑体蹬了。”   季砚眼神瞬间顿住:“?”   这个画面被摄像头精准捕捉,“哈哈哈哈”瞬间屠满全屏。   “季美人哈哈哈哈哈哈”、   “眼抽抽?不,是心抽抽,老婆不带我,心好痛”   “关姐这无形的刀子插得又狠又准呐!”   “他急了他急了,老婆做饭不带他他急了!”   顾辰咬了一口手里刚包好的三明治,眉目放松:“关越,规范普通话发音,还有不要给人起外号。”   “季砚吃早饭了吗?”   关越摇了摇头:“刚刚咱们都在抢阙妹儿的三明治,谁在乎季大漂亮呀!”   顾辰沉思几秒,又咬了一口热乎的三明治,鲜嫩金黄的流心瞬间沁上了烤得外焦里嫩的火腿切片,他把嘴里这口吃完才又发了声,声音温柔沉稳:“肯定吃完了,你看大家都吃得很饱。”   风把顾辰的话吹到季砚耳朵里,他看着好友一脸心安理得的样子。   “……”缓缓把脸朝向大海。   都瞎!   *   十分钟后,江阙阙把围在身边嗷嗷待哺的各位投喂完毕,伸了个懒腰,开心地哼起歌。   “江阙阙!火烧眉毛了,任务要亡了,你还唱!还唱!”   嗯?   江阙阙在屏幕反光里看了看容光焕发的自己,又瞅了瞅远方那和分别时一模一样的帅气背影。   简直配一脸。   这不挺好的嘛!   “捏妈,被节目组帅哥美女包围的感觉舒适吗?”   “舒适死啦!”   小花如鲠在喉,它捂住并不存在的心口:“可不是么,中间提醒你三次季砚没还吃饭你都自动忽略了呢!”   江阙阙头顶缓缓划过一排问号,良久,她的笑容渐渐消失。   好像是有这回事哈!   …   坐在山头看了一早上远方的季砚是被江阙阙叫回神的。   季砚背对着她没有回应,他在等江阙阙接下来的口出狂言和不检点举止,然后狠狠嘲讽和拒绝她。   江阙阙抿着唇角,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软糯又可怜:“砚砚想吃什么?”   呵。季砚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正要用“滚”来一枪狙掉两人捆绑关系,结果江阙阙看他不说话,心里着急,没等他说话就找了个理由骗他吃饭。   “导演说中午吃饭会比较晚,你多少吃一些呀!”   季砚:“…….”   那是得吃。   “煎蛋全熟,火腿,生菜,青梅酱”,季砚转过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阙阙,说的云淡风轻,“加芝士。”   十分钟后,季砚接过切好的三明治,吃相优雅,但速度极快。   其实还是没有必要那么着急解绑。   解绑后他早饭吃什么?   季砚吃着嘴里的看着煎锅上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刚沾上的青梅酱。   不过是互相利用。   江阙阙一直担心季砚拒绝她的弥补,这会儿开心的眉毛都挑起来了。季砚垂下眸子扫了眼江阙阙澄静乌黑的桃花眼,又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拿起另一个三明治。   真能演。   弹幕可不管他怎么想,细节抠糖,全部磕昏了头。   “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有青梅酱的呢?在线等,挺急的(微笑.jpg)”   “笑不活,每次看季美人冷着脸做出这种行为,我就一个爆笑如雷。”   “《老婆喂一次就乖了》《阙阙狠狠爱!》《致命娇宠999次》”、   *   众人吃饱喝足后,导演的声音如期而至,今天的正式任务也被下达。   “本来今天流程是去当地知名摄影棚拍宣传照,但我们的摄影师昨晚踩点时发现下面这片海域实在太美了,节目组已经连夜为大家运来上百件衣服,专业妆造团队还有半小时到达现场,现在请各位嘉宾抽签按顺序进到服装间,为各自的搭档选衣服吧!”   “一个个进去选哦,不许商量不许打暗号,考验你们默契程度的时候到了!”   虽说不能打暗号,但这里个个都是人精,哪能让搭档无脑乱搭。   若是摇滚朋克碰上日系甜美,撒哈拉小热裤碰上油纸……   前者还能救救,后者这拯救难度堪比在沙漠里灌出人类母亲河。   人精们各想各的解决办法,于潇潇以直白应万变。   她往后潇洒一甩那涂鸦成丹霞地貌的棒球服,高扬下巴,明人不说暗话,明示的清清楚楚——林晗,酷盖,懂?   林晗小鸡啄米,导演气冲斗牛,在监视器后气得直摸地中海顶。   随后,雄浑的男中音通过大喇叭传遍整个别墅——   “于潇潇同学,请把你的下巴收好,别把天空戳破了!还有,请、各位嘉宾,麻溜的赶紧抽号!”   现在大家明面上都比较熟了,也没搞谦让那套,谁腿长谁先抽,最后留了一张给季砚这个——又拿了个三明治在吃的。   关越抽完号,看着吃三明治都能吃出豪门贵公子气派的季砚,不由自主吁了口气。   江阙阙此时正美滋滋欣赏老公的绝美侧颜,忽然听到这声叹息,以为关越是在笑自家老公吃得多。她赶紧偷瞄了眼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季砚,小脸迅速涨红,低着声据理力争。   “他昨天运动量好大的,而且体脂率低,三个三明治而已啦,很好消化完的!”   一直专心听江阙阙动静,担心她又搞什么幺蛾子的季砚:“?”   你在说什么?   导演助理在监视器后和导演对视一眼,头顶四个大字缓缓飘过——爆点来了。   一时间直播间风云万变,“质疑声”不绝于耳,广大网友蹲在直播间前化身键盘侠,字字不信服,等一个完整答复!   “嗯?运动量大?体脂率低?我不信!”   “卧槽,昨晚他们在情侣套间干了什么啊?干了什么啊?!”   “你不详细说说体脂率低怎么看出来的,我就不信,不信!”   “崽崽,撒谎是小狗的道理你知道吗?不想当小狗你给妈妈看看证据呀?”   季砚沉默片刻,忽然意识到江阙阙这句话的深层内涵。   他看了江阙阙一眼,唇角隐隐挑起一抹冷笑,把嘴里的最后一口咽下,决定看在早餐的面子上给她一次机会。   “运动量大?”   江阙阙乖巧点头,可不是嘛,昨天下午爬山时背了我好久呢!   季砚看着她这忙不迭就怕捆绑不上他的样子,舌尖舔了舔上牙膛。   不知羞耻!   ……   大家都拿到爱的号码牌后,《热恋十四天》的背后节目《我是演员》也正式拉开巨幕。   顾辰状若无意地扫了眼摄像头和关越,放下手里写着“一号”的纸条进了服装间。   十分钟后,他拿着一件叠的规规整整的红色衣服走了出来。   这么规整?除了颜色也看不出来是啥啊?   江阙阙身体前倾试图近距离学习影帝级演技,一会用在季砚身上。   只见顾影帝在与工作人员交接途中,突然眉头微蹙,轻咳一声,丝绸质地的衣服随着他单手的微微抖动,逐渐滑落,影帝一个眼疾手快勾住了衣服的领口,服装全貌在他手里迅速展开。   足足五秒,他才在衣服将要滑落于地时信手接住——是一件酒红立领短旗袍。   影帝动作十分悠闲。   就像糊弄傻子。   江阙阙鼓起腮帮:这个不学我也会!   导演在大喇叭里的声音很冷酷:“下面哪个嘉宾疑似帕金森就赶紧去医院,挂号费节目组报销!”   二号陈修诀挑的速度极快,不到五分钟就走出了服装间,臂弯搭着一条抹胸靛蓝色连衣裙,左手提着一件白色薄纱披肩,他走得慢慢悠悠,衣服也展示得明明白白。   江阙阙:你没有演员的基本素养!   果然,导演“嘶”了一口气:“哎呦,还治不好你们了?工作人员进去候着!妆造组到了,哪组嘉宾都挑好了先去化妆。”   江阙阙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   臭导演剥夺了我和老公眼神交流的机会。   ……   江阙阙抽的是七号,她跟着工作人员往前走时,神色十分镇定。   刚才,她已经和表情五分漠然三分不屑两分讥诮的季姓六号帅哥通过气。   风格很明确。   ——性冷淡。    第19章 .装乖19% ·   江阙阙胜券在握。   季砚还是很聪明的, 其他组要么民国风,要么仙侠风,哦还有一个朋克风。他们这个性冷淡风, 就很容易吓人一跳。   呸呸,出人意料!   江阙阙缓缓推开服装间的大门, 琳琅满目的衣物和饰品映入她眼, 她快速行走在节目组耗时一晚从各大品牌租借来的衣物之间,纤细的手指飞速拂过一排排衣服,而后在最后一排, 突然停下。   最后一排是贴着墙壁立着的,墙壁中央,有三个展示柜,左右两边的衣服都被拿走了, 只剩下中间那件。   江阙阙仰着头望着那件衣服出神。   什么是性冷淡?   江阙阙自问自答。   最高级的性冷淡, 绝不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江阙阙觉得自问自答有些没意思,戳戳小花:“花嫔, 你知最高级的性冷淡是什么吗?”   小花和她的光脑相连,对她的想法一清二楚,于是点了点头。   阙阙小老师也跟着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我就知你不知。”   小花:?   有意思?   江阙阙托着腮望着展示柜里的那件衣服出了会神,又开始叭叭。   “最高级的性冷淡,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哪怕穿着最包容开放的衣服,也有着最冷的心!哪怕众人都去他怀里坐会,他也会坐怀不乱,稳如泰山!”   “…….”小花鸣笛的“滴滴”声欲发未发, 将发又停,想了半天还是憋了回去。   算了!   谁不想看看砚砚的包容开放呢!   *   江阙阙把衣服交给工作人员后, 直接被带到了化妆间。   她低垂着眼睛,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那一摊黑布,有些疑惑。   “窗帘布掉下来了吗?”   江阙阙的眼睛里闪着少女的懵懂与天真。   妆造师正在为江阙阙仔细挑选眼影,听到这句话,发出“噗嗤”一声笑。   她左手拿着眼影盘,爱不释手地捏了捏江阙阙精致漂亮的小脸蛋,笑着回她:“那是你搭档为你挑选的衣服呢。”   江阙阙看着化妆师手里充斥着黑白灰三色的眼影盘,眼前一黑。   小花安慰她:“你也没猜错!性冷淡!这看起来就性冷淡!黑死我啦!黑出煤啦!”   我说的时候真没当真啊!   江阙阙挣扎了一下:“姐姐,这是黑色长裙吗?”   小姐姐一边给她上妆,一边回——   “是修女服哦。”   江阙阙:我怀疑我听错了,我要再问一遍。   “啥?”   “修女服~”   江阙阙和化妆师小姐姐对视了好多眼,终于败下阵来,她欲哭无泪地搓了搓脸。   季砚竟然喜欢这种风格吗?   这不太行呀,呜呜!   …   工作人员带着化妆师进化妆间的时候,季砚正半倚在躺椅上休息。   他在想江阙阙的表情,一定是尴尬的恼羞成怒的,   房间的窗半开着,微风裹着纯白的窗帘时不时拂到他垂在椅侧的手背上,他咬着烟仰头看天空,眼睛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并不用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舒适惬意的姿态。   见有人来了,季砚把还没抽的烟精准投进三米开外的垃圾桶里,懒散地与化妆师来了个对视。   妈的,就是这个味!   五分漠然三分不屑两分讥诮!   化妆师看着手里那件集合公司所有设计师心血,却因为找不到满意的模特只能摆放在展示台的衣服,觉得可以了。   到此为止。   他终于可以回去给公司交差了。   *   为了保持神秘性,从所有嘉宾挑选衣服开始,直播间已经全部下线,现在手机前围绕着一圈嗷嗷待哺的少女,等着磕颜。   现在三组嘉宾已经陆续出现在镜头前,《热恋》直播平台已经接近八千万在线观看量,直播app官方技术人员正在紧急扩容。   因为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我好爱顾影帝的黑长大褂与盘扣啊啊啊啊,扣在我心上!”   “陈老师的海军风也好棒555,太帅啦(擦口水)”   “榆林夫妇甜酷甜酷的,我太爱潇潇那张倔强不低头的小模样了哈哈哈哈。”   ……   “江阙阙和季砚怎么还不出来,耍大牌?让我们哥哥等,他们也配?”   “我每次看直播都只关注哥哥直播间,觉得他们好讨厌哦!上次做饭都没带哥哥!”   “好像挺丑的,反正我也没注意~”   “楼上?我等你打脸时刻。”   “同,笑而不语。”   导演帮忙之中抽空瞄了眼直播间风向,也笑而不语。他已经提前半分钟看到了两人定妆图,这时在监视器后大声指挥所有镜头工作。   “镜头一会必须同时锁定两人,一秒都不准有差,咱们节目开播以来的最大爆点要来了!”   “热搜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欲望与死水,现在把热搜名字挂上,绝对爆!观众都不瞎!”   “你说啥?顶流粉丝很疯狂?我怕他?老子捧红影坛天王天后的时候他还是十八线!”   “我数321啊,那边把帘子拉开,这边干脆利落转镜头!”   “3——”   镜头齐齐右转,直播间各家粉丝一边哗然。   “2——”   工作人员在帘子后让两人调整好面对摄像机的表情。   “1——”   工作人员刷的一声扯开遮光帘,直播间瞬间寂静。   现场,针落有声。   季砚抱胸靠着门框站着,眼眸低垂,慵懒优雅。   半敞着胸的白色丝质长袍松垮着系在腰间,露出迷人漂亮的人鱼线,右耳缀着一只祖母绿宝石耳扣,宝石衔着的金色细线垂落于锁骨处,投下朦胧阴影。   走廊里光不甚明亮。光影在他的脸上无声变幻,中间额发被捋上,微卷的亚麻色发丝垂在眉尾眼梢,冷白如瓷质的肤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泠泠的光,殷红唇色从唇缝开始一点点洇开变淡。   从鼻尖到薄唇,从额角到下颌线,皆美到极致,美得不近人情,美到让所有人失了言。   他见众人皆不发声,掀了掀眼皮,露出一双海波般的蔚蓝双眸,目光极冷,眸光所及却像荡动的火焰。   与此同时,化妆师David收到Ali公司总部发来的消息:“不惜一切代价,签下那瑟西斯。”   江阙阙只觉得滔天巨浪席卷了她,有什么东西挟裹着水气贯胸而过,耳鸣就在一瞬间,她无知觉地轻眨绵密卷翘的睫毛,超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远方传来抽气声,江阙阙茫然张望,却捂住了自己的嘴。   季砚把视线转向江阙阙,懒散的视线倏然凝住。   没来得及藏好眼底的惊艳。   作者有话要说:   那瑟西斯——希腊神话“痴迷自我”的美少年。 第20章 .装乖20% ·   作为Ali当季最冷的改编版修女服, 因为不日常、太保守、剪裁过于随性等特点,销售量自上市后稳稳居于倒数第一。   这些特性无法规避,但在江阙阙身上, 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完美与颠覆——   昏暗的灯光从江阙阙的头顶投下,她半张脸影影绰绰, 只有小而尖的下巴在光下持续着流转着盈盈细光, 少女纤细的身体被束缚在宽大黑袍里,显得空荡,却因为江阙阙过于精致美丽的脸, 展现出一种极为脆弱的美感。   黑金教典被她捧在胸前,露出一点点葱白指尖。浅棕色的长发被规整地披散在腰后,刘海分成两股编在耳侧,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神情天然懵懂, 眉目深邃, 眼尾低垂,似乎将一切悲悯情怀都隐于半垂的长睫之下。   冷到极致洇出了欲念, 隐而不发。   因为江阙阙的整体基调太暗,在她没朝着季砚踏出那步前,是隐于灯光下的,所以大家第一时间都把注意力放在宛如从希腊神话里走出的季砚。   可以说,弹幕自从季砚曝光于镜头下后,就归于沉寂,与刚才各家粉丝喧嚣氛围完全不一样,评论区时不时飘过一串省略号和只言片语。   “我词汇好匮乏,你们来说.”   “这真就是上帝亲吻过的脸颊啊啊啊啊!”   “呜呜呜原来真有跨越性别的美。”   “那个瞳色太真了, 我忽然想到爱琴海边上的希腊美少年。”   就在直播间的弹幕渐渐丰富起来的时候,江阙阙因着那一步, 进入光下,也完整进入大众视野。   这次渐渐活跃起来的平台直接彻底空评,但因着有着季砚的铺垫,大家这次平复情绪快了许多,五秒后,直播间彻底炸裂——   “卧槽?我崽?!”   “阙阙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乖崽这种风格也可以驾驭的吗?!”   “小姐姐你可以当我的仙女教母吗啊啊啊啊啊?”   两人对视的那一眼也被迅速录屏上传微博,短时间内火遍时下所有流行app,两人彻底出圈!   “要用什么词汇形容两人这种美度,ksw……   “崽子捂住嘴的那一下,我想到《圣经》里那句话——不要惊醒我的爱人,让他自己醒来。”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妈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好难过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吃着吃着薯片忽然哭了5555我他妈好丢人。”   “楼上姐妹我也……们对视那一眼,我直接泪崩,我妈问我是水太苦了吗(默”   如导演所料,#欲望与死水#在观众自发的推送下,登上热搜第三,热搜第一第二是直播间群众自发推上的词条——   #修道者与美少年#   #我将教典换花环,许愿戴在你发间#   化妆师David在接到上条消息不过两分钟后,又收到公司总部发来的简讯:“签下这个修女,标准参考那瑟西斯。”   David第一次看见身为全球top3的服装品牌下达“不惜一切代价”的签约指令,还一下就是下达两条,短暂的不可思议之后,激动的手都在颤。   总觉得在见证传奇。   *   半小时后,《热恋十四天》第二次全网投票拉开帷幕。   现在节目的热度已经空前,平台涌入大量新注册的粉丝,运营商给《热恋》节目组打了一大笔钱,感谢节目组的先富带后富。   节目组也不想搞养蛊刷收视率那套得罪人的投票了,于是临时召开会议,更改了原投票方案。   “各位嘉宾的造型都十分优秀,我们觉得各有千秋,就不让粉丝代替我们纠结哪个最好看了!”   “我们已经请设计师为每组嘉宾设计了十个拍摄动作,现已全部公开于官博。我们希望由网民为每组嘉宾投选出他们下午将要拍摄的三个动作!”   “下面开放全网投票途径,限时三十分钟,请各位嘉宾按组回休息室等待!”   导演看着网上的热度,笑得嘴都合不拢。   不过这也真的是没法投哪组最吸睛,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江阙阙和季砚!   但这要真把这组投成第一,影帝和顶流的粉丝铁定要炸,若是燕雀组没成第一,这不是明面上写着这个节目不公平公正么?   导演表示操心但快乐着!并且表示这样的纠结赶紧多来一些!   …   休息室里,江阙阙正拿着一瓶酸奶往季砚手里塞,季砚看她这不拿不罢休的架势,皱眉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一边。   “你嘴角有些干裂,喝瓶酸奶解解渴吧?”江阙阙看他终于收下,一边解释一边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笑得贼甜,“就这儿。”   无事献殷勤,非捆即绑。   季砚撩起眼皮扫了圈双人休息间,眉心一蹙。   ——没有摄像头?   那就更没必要在一个房间内呼吸了。   他刚准备起身离开,视线就随着江阙阙的动作落在她娇嫩殷红的嘴唇上,她柔软小巧的指腹摁在嘴角,脸颊微微嘟起,像个小朋友。   季砚眼神一顿,而后垂眸瞥向别处,拿起手边的酸奶,“没有摄像头,别演了。”   江阙阙看着移开目光的季砚,抿了抿唇,她向小花征询意见:“我要是现在说我是真的喜欢他,会被判定OOC吗?”   “不会的,宿主。”只是会让忍辱负重人设立得更稳罢了!   江阙阙攥紧了拳给自己打气,张嘴就来:“我知道没有摄像头!”   季砚:“所以?”   “是因为喜欢你才给你酸奶的。”   “……”   季砚冷下了脸,侧过身子把视线转回到江阙阙身上,几个呼吸后,他轻呵一声,把手里的酸奶扔回她怀里。   说出这句话前,江阙阙大概是忘了不久前是怎么整蛊他,为他挑选出这么一件衣服的。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季砚把身子缓缓摆正,慢条斯理地紧了紧敞开的领口。   江阙阙看着明显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的季砚,磨了磨后牙槽,狠狠把酸奶奶盖掀开灌了一大口,然后一屁股坐在季砚身边。   这时,房门被推开。   两人齐齐望向门口,工作人员刚要说话就看见两人并肩而坐亲密无间的样子,瞬间一副磕糖磕到需要氧气瓶的样子。   她捂住胸口,激动地对着手里的动作设计图指指点点。   季砚眉心一跳,凝神看向晃来晃去的图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坐在一旁的江阙阙镇定低头,状若无事地单手拂过鼻尖,掩住嘴角笑出的小梨涡。   “花嫔,咱们没被发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砚砚:拒绝暴露,死守男德。 第21章 .装乖21% ·   小花拍拍胸膛, 笑得十分猖狂。   “那是必然!而且根本没用我屈尊下场,宿主的意愿和广大网民,不能说有多像, 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就盯了一会儿,那个系列就蹭蹭蹭被投上来了, 没劲!”   江阙阙矜持地点点头, 小花在帮她追男人的时候还是靠得住。   就像硬要帮她草人设一样,靠得住。   哎!   …   拍摄地原定是在海上,但工作人员逛了一圈又在山上发掘到几个拍摄点, 摄影师和嘉宾商量过后,大家的选择各有不同。   榆林组选了后山的废旧工厂;尘俗组选择在海上游轮上拍摄;顾辰关越选了海边栈桥,想来拍民国风会很有味道。   《热恋十四天》请的摄影师都是国内知名的,均拍过出圈神图, 分好组后, 现场照片被传到网上,#热恋 路透#、#热恋 史上最有钱节目组# 迅速上了热搜, 引来大批网友围观:   “麻烦李星老师帮我们哥哥拍好看一些呀~”   “虽说没有胜负,但懂都懂,张老师和我们影帝那是老搭档啦,坐等成品图!”   “之前还担心朋克风怎么在海边拍呢,现在完全不担心啦,好期待!”   …   “没想到这次能请到金老师。”   “期待崽子和季美人的照片,我永远相信金老师!”   “别搞笑了,拍宣传照又不是只看脸,一个素人一个出道都不到一周, 能有什么表现力?”   “dd,没有表现力, 金纱都救不过来~”   金纱,本名Natasha,乌克兰人,在中国呆了将近十年,目前是顶奢服装设计品牌ALI的王牌摄影,尤其擅长西式风格拍摄,去年国内top1摄影杂志《VIRA》的封面就出自她手。   金纱抱胸看着眼前安静站立的两人,苍绿色的瞳孔眯起,露出一抹笑。她摘下手腕上的皮筋,把散落在胸前的金色长卷发挽在颈后,   不枉她临时买票赶过来。   真是好多年没坐过高铁了啊。她舒展了一下腰背,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助,独自背着四个镜头上了车,开车载着两人径直往山下去。   …   二十分钟后,三人到达山脚一处小镇,金纱指着不远处耸立的教堂钟塔,“我们今天在这拍。”   她在来的路上查了资料。   金纱高举着胸前的摄像机,一边对着镜头调试参数,一边对两人解释:   “上世纪意大利人在这建了座小型天主教堂,不过随着这里信天主教的人越来越少,这座教堂虽会定时打扫但已经不再开放,公司已经做过沟通,我们现在直接进去。”   “对了,拍摄前你们再看看网友指定动作。”   是江阙阙指定动作。   江阙阙在心里默默纠正,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叠得规规整整的三张纸,递给季砚。   季砚垂着眸,嘴角抿成一条线。不动如山。   真难哄!   江阙阙跟着低垂下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拍吗?”   说着,她尴尬地把手腕转向自己,用手里的纸扇了扇风,捏纸张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季砚瞧她不愿却又迫切需要他合作的样子,有些想笑,但脸上没什么情绪。   这大概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最好写照。季砚心想。   若要比他们二人谁更厌恶对方的身体接触,江阙阙对他的厌恶显然更胜一筹。   毕竟他没有因为对方碰触就难受到发抖。   想到这,季砚不动声色地最后审视了一遍江阙阙,嘴角罕见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他从江阙阙手中抽出了图纸,轻描淡写问——   “需要彩排么?”   江阙阙:“?”   !   “需——”   “要你个磴儿!”小花横空出世,骂骂咧咧,“一秒不看,上房揭瓦!忍辱负重的人只会在不可抗情况以及镜头前!被迫!拉拉小手摸摸小脸!”   “这属于砚砚硬要跟我彩排呀,是不可抗力!”   “你当我傻?”   江阙阙还想继续反驳,却被季砚的询问打断。   “Xu?”季砚一边问,一边把衣带系地更紧了些,半敛的长睫下云遮雾障,揣度着江阙阙的想法。   江阙阙枯萎了。   “…….嘘。”   她把食指抵在唇间,轻轻嘘出一口气,强行微笑:“教堂重地,禁止大声喧哗。”   说完,她就慢吞吞地越过季砚往前走,不想自己眼底的悲怆心酸被任何人发现!   季砚眼底如深湖一般,无波无澜。   柔风拂过,雪白的长袍随着他的步子荡开,丝绸柔顺贴合,勾显出胸肌的轮廓。他跟在江阙阙身后,展开手里的三张设计图。   ……   教堂内。   两人皆看过动作详细分解,已准备就绪。   金纱举着摄像机站在两人身前,脑中浮现出观众票选的三个动作。   一是修女祷告,少年安静地倚在门边看她;二是修女吟唱,少年悄然附身抽走她手中的教典;三是少年拦腰抱起修女,虔诚低头,任她将花环置于发间。   美少年与修女的故事,既可以是早有预谋的引诱,也可以是最纯粹的相互吸引。   金纱单方面拍定方案一,由季砚扮演引诱者的角色,而江阙阙扮演一步步踏入陷阱的天真少女。   “我要先知道你们的镜头表现力,再提出改进意见。一二幕一镜到底,准备好了告诉我。”   几个呼吸后,江阙阙缓缓闭上双眼,跪在教堂中央,扣上双手举于额前。季砚也倚在了庄严肃穆的门边。金纱透过镜头,站在季砚身侧,找好了切入角度——   光线透过教堂的彩色花窗从季砚的肩后头顶越过,折射出琉璃色彩,凌乱地在他眉眼处扫过,他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寂灭。   金线镶滚的袍角轻拂地面的大理石镶嵌画,踩过云纹,像踏在云端。   ——压迫与流离感并存。   这.是顶尖模特训练多年才会有的控场感。   金纱怔愣一瞬,赶紧压下所有思绪,死死盯着镜头,继续跟着季砚的主视角切近。   江阙阙此时已经走到中央通廊,金纱在季砚走到江阙阙身后时,迅速切换镜头,将头顶的镂空花卉和色彩艳丽的壁画纳入镜头之中,而后一点点拉进——   苍白美丽的少女低垂着卷翘长睫,单臂环住黑金教典,孤身站在空旷的主厅中央。   像是从壁画中走出的少年,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俯下身似乎在好奇她手中的教典。   此时,季砚灼热的呼吸喷在江阙阙的耳侧,她倏地睁大双眼,扬起漂亮修长的脖颈,鼻尖蹭上他微凉的耳侧,季砚垂落的发丝瞬时划过她的脸颊。   她与他四目相对。   手中一空。   ——“ok,停。”金纱快步走到一旁,低头翻着镜头记录。   江阙阙指尖在发颤,但过长的袖子帮她遮掩了情绪。   “宿主,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竟然兴奋地战栗诶!”   小花吵吵嚷嚷,江阙阙却只看向季砚。   金纱慢速推进刚刚的每一帧镜头,眉心舒展,双眼闪烁着心满意足的叹息,她一遍遍过着,揣摩着两人的镜头语言,每一张分镜都是不同的极度享受。   忽然,她眼神顿住。   金纱呼吸一窒,缓慢转动放映键,所有的画面一帧帧倒退,最后定格在江阙阙回眸一瞬间。   “.“错了。   这个系列的名字错了。   金纱在镜头后缓缓抬头,江阙阙若有所感地侧过脸,朝她眨了下右眼。   这不是美少年的「引诱」。   这是修女的「圈套」。   良久后,她拍了拍手,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来。   “一次过,我们现在去拍第三组。”   作者有话要说:   阙阙:又要我强装忍辱负重,又要人家爱上我,来来的!你怎么不上天! 第22章 .装乖22% ·   最后一组照片, 金纱决定在海边沙滩上拍。   几人上车后,道具花环被她随手从副驾驶座上拿向后座,江阙阙被这措不及防的一手吓得一愣, 连忙举高双手稳稳接住。   金纱看小姑娘拿到花环后小猫似缩在衣服里的样子,忍不住看向全程无动于衷的季砚, 语气颇为认真:“让女士照顾你并不是一位绅士的表现。”   季砚皱了皱眉, 不清楚自己哪里被照顾。   金纱见他不说话,眉头蹙成一团,冲着江阙阙摇了摇头, 一副这种男人要不得的表情。   江阙阙猜金纱是从刚刚的镜头里看出什么了,抿起嘴角,弯了弯青白分明的眼睛,悄悄摆口型。   ——要的, 要的。   金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看她不想说开也不再逗,坐回驾驶位, 载着两人往海边开。   季砚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风景,手指屈起,用指关节在扶手上扣了两下。   暗示自己照顾江阙阙?   ——铁托。   所以这个节目组除了陈修诀和苏玥儿,到底还有谁没被收买?   季砚随手拿起扶手上碰到的一截吸管,插在随手碰到的酸奶上,喝了几口后,一边思考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颗粒。   这个酸奶口感像是早上那个。   黄桃味。   还有芦荟粒。   “?”季砚的大脑忽然冻住。   他的视线一点点下移,凝视着手里那个,已经空了的酸奶盒子。   他像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酸奶, 举至眼前,试图分析出它和早上的那瓶是否有哪里不一样。   江阙阙目光灼灼, 季砚死气沉沉。   他深吸一口气,把视线转向右手边盯着他不放的江阙阙,江阙阙连忙举高自己手里的同款样式。   ——嘿,情侣酸奶!   季砚撇开脸,面部肌肉绷紧,胸口面料随着呼吸起伏,涌动着泠泠丝光。   “宿主,作为一个忍辱负重的……是不是有些太活泼了?”   “笑话!臭砚砚只会觉得我在讨好他!”   季砚迅速平息好情绪,把空盒塞进前方收纳袋里,舌尖顶了顶腮,试图消掉嘴里残留的甜意。   他的目光落在江阙阙的脸上:“不用讨好我,我们的关系在节目结束后就会终止。”   江阙阙无能狂怒:你看他!   小花隔空摸了摸有些可怜的小机灵鬼宿主。   *   车子停好后,江阙阙提着鞋子光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   金纱用手挡了挡热烈起来的日光,走到江阙阙身侧,眼睛对准镜头,催促道:“这次主视角是江,你们准备好就直接开始,再过半小时容易曝光过度。”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   “可以了。”   季砚的嗓音在微风中有种失真处理后的质感,很动听。   心跳一瞬间失控,她仓促抹去被风吹到嘴角的碎发。   救命,这声音,有点上头。   “宿主,理直气壮扑上去的时候到了,你怎么萎了?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我看不起你!”   江阙阙攥紧了手中的月桂花环,右手手心泛着微微湿意,她倏地放松手指,把花环交换到左手,而后朝着五米开外的季砚跑去。   剪裁合宜的裙摆随着她的奔跑,向后撩开,优雅如一只黑天鹅。   季砚垂着眸,没有看向他跑来的江阙阙,只是在她近到他几乎一抬手就可以碰到的时候,才象征性地抬起双臂,等着赶紧拍完离开。   江阙阙敛下眼底的狡黠,一扑上去就迅速借着季砚的手臂力度用双腿勾住了他的腰,两臂柔顺贴紧脖颈,小而尖的下巴戳在他的颈窝处,她勾起唇角,悄悄侧了侧脸,鼻息拂过季砚的耳侧。   季砚抱着怀里散发着温热的娇软身体,手臂一时僵住,耳畔的酥麻感顺着后颈侵入脊椎,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几个呼吸之后,僵硬感才被完美遮掩,他微微垂首,江阙阙顺势将月桂花环戴到了他的发间。   ——“完美!”金纱迅速走了过来,招呼两人来看,江阙阙在季砚颈窝处假装无意蹭了蹭,才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仰着脸冲他笑。   “谢谢。”   江阙阙的脸在日光下散发着细腻光泽,妆容带来的苍白感减弱,脸颊露出些许粉嫩,眼睛因为刚刚迎风跑时有些着急,湿漉漉的,眼角泛起红晕。   季砚收回视线,没有去看视频。   …   三人收拾好东西从沙滩往回走。   江阙阙一人在前面和小花唠嗑,金纱在后面对着两人拍拍拍。   路过一片浅水湾时,金纱走到季砚右手边,轻轻推了推他胳膊,低声说:   “你朝江叫她的名字,大点声。”   季砚一双眼睛敛着,看不出情绪,茵蓝瞳色在光下浅淡,像一汪湖水荡漾,他沉默地等着金纱解释。   “快叫,”金纱后退了几步,拿起摄像机,若有所思:“这个画面一定很美。”   季砚稍稍抬高视线,望着前方离他三米远的江阙阙,轻柔的秋风将她的长袍吹起,露出纤细白洁的脚踝,一条点缀着绿宝石的金色脚链突兀地出现他眼前。   季砚拇指动了动,撩过自己右手上的尾戒,右耳上的祖母绿耳扣在光下呈现出极为鲜活的苍翠感,生机盎然。   他沉默片刻:“这个在三张照片之外。”   金纱高挑起眉,放下手里的摄影机,略带诧异地看了眼季砚,又看着前方把花环戴到自己头顶的江阙阙,耸了下肩:   “你当然有拒绝的权利。”   第一次惨遭新手拒绝的ALI王牌摄影师金纱果断直奔季砚,加快了几步走到江阙阙身侧,直到拍到电量用完她才意犹未尽地收起镜头,载着两人开往山下别墅。   …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平线,江阙阙拉下了一点车窗,一股潮湿带着丝丝腥气的海风呼啸涌入,她试探地嗅了嗅。   正要关窗时,车里忽然传来一阵动听温柔的钢琴旋律。   ——《卡农》?   江阙阙惊喜地看向声音发源处。   季砚余光瞥到她乍然欣喜的目光,冷淡的眉眼有些微疑惑,但转瞬即逝,他随手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声音低而磁性:“麻烦停车。” 第23章 .装乖23% ·   季砚下车后, 江阙阙先被送回了酒店。   金纱把她送到后并没着急离开,拉下车窗,冲她露出一个随和的笑来:“期待下次合作机会, 成片今晚会发到你的邮箱,我还有事, 就先走了。”   “金老师再见!”江阙阙露出两个标志小梨涡, 朝金莎挥挥手。   她回到房间,拿着两沓合同,翻身趴在床上。   这下车前她被金纱塞进怀里的, 一份是给她的,一份是给季砚的。她本意是要当场推辞掉,但季砚不在,她不好替他做决定。   虽然, 季砚同意的概率大概比她还低。   反正也没事, 江阙阙随手翻开自己的那份合约,第一页就详细标注了代言费的问题, 1亿人民币一年,另外可以拿到所代言产品盈利的百分之五十。   即使江阙阙不清楚顶奢产品的盈利情况,但也知道后面那条款项的手笔有多大。   江阙阙用十分钟快速翻完合同,把纸张随手放在一边,翘起白嫩的脚丫,来回晃着。   虽然这份合同会给她带来几亿的收入以及大幅提高她的圈内身价,但她完全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首先,她不缺钱。   单单是这次她对节目组的投资,开播一天半, 她就已经到手两亿。   其次,拿代言对应着走入大众视线, 曝光率也会大幅提升,这或许会吸引圈内人,但不包括她。   作为A省首富江家的独女,她不需要用代言来提身价。   最最重要的是,她进娱乐圈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抓着季砚谈恋爱。   等她不孤寡了,自然会退圈。   若是还孤寡……   那是不可能事件!   江阙阙翻了个身,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点点放空自己,让自己又回到刚才的拍摄场景中,她眼角眉梢渐渐都带了笑意,浅浅漫延至唇角。   窗户开着,零星的人声飘了进来,她恍惚间记起自己在哪。   她赶紧又翻了回去,把脸埋进软绵绵的枕芯上,想压住将要溢出来的笑声,但到底也是没忍住,发出闷闷的哼笑。   “小花,我好开心呀。”江阙阙直起上半身,蜷起腿,侧脸贴在膝盖上,戳了戳有点酸涩的腮帮,声音放得很轻。   “嘿嘿,我联个网给你念下粉丝发言,你不知道你们那个造型出来的时候,网上都说你们可配啦。”   江阙阙赶紧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却迟迟未等来小花激昂的机械音。   “怎么啦?”江阙阙担心是夸他们的话太多,小花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念起,“我也不挑,就从点赞量最高的开始念吧。”   “……”   等了几秒,小花还是没说话。   “嗯?”江阙阙坐直身子,双肩紧绷起来:“发生了什么吗?”   小花的机械音罕见的有些萎靡。   “竟然这么早就触发剧情点,宿主去网上看看就知道了。”   江阙阙瞬时翻身下床,跑去玄关处拿起手机,摁了三次指纹才打开屏幕。有两个未接来电,但她来不及管,她连忙划开微博。   现在热搜第七是#季砚初中霸凌视频#、第九是#被霸凌学生要求获得赔偿#,热度还在不断上升。   江阙阙指尖顿住,后退一步坐在了床上。   她深吸一口气,才戳进第一个词条。   视频拍的很糊很晃,可以看出是在中途偷拍的——   一个穿着校服的清瘦少年正侧对着镜头,外形只能看出了大致轮廓,透着高糊都掩不住的稚气,气场却暴戾得骇人。   只见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棒球棒砸在一个人肩膀上,咔嚓的声音顿时传来,但他全然不顾,肩膀压在这人断裂的肩膀上翻身跃起,单手脱下校服外套罩住后面染着黄毛的人的脸,一拳将人抡在地上,黄毛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过短短三分钟,四个人都以不同姿势栽歪着滚倒在地,就在少年吐了口血沫子垂眸往角落走时。   黄毛发出崩溃的低吼——   “求你了,季砚,放过我们吧!”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小花叹了口气,尽职尽责实时播报流程:“恭喜宿主提前触发原书剧情——男主高中校霸经历被同校同学曝光。”   恭喜个屁。   江阙阙低垂着眼睛,老公都被打吐血了,还恭喜。   “原书中男主是靠自己解决这次危机的,这次宿主可以和他一块啦,提升感情的机会这说来就来!”   江阙阙没回这句话,她把视频暂停在季砚最后低头的那帧,这是全视频唯一对焦上的画面。她截图后慢慢放大。   刘海被风吹着上掀,露出季砚苍白的脸颊,宽大的白色t恤紧贴着他浸满汗的后背,他正满脸戾气地盯着脚边的人,侧脸线条远没有现在凌厉,薄唇紧抿,侧颈一条鲜红的血痕格外明显。   像一只刚学会向外界露出爪牙的幼虎,凶巴巴的,又好像推一下就会倒。   “老公这时候成年了吗?”   “刚17呢。”   江阙阙静了一瞬,睫毛颤了颤。这个事情她不能让小花帮忙,小花可以撤去词条,却改变不了看过词条的人的思想。   她打开手机联系人,联系了江家为自己耗巨资组建的公关团队。   …   挂掉电话后,两个词条的热度都上升了两位。   快到吃午餐时间了,到时大家闲下来刷微博,热度会变得难以控制。   小花尽职尽责为江阙阙播报网上点赞多的言论,网上风向虽说对季砚不利,但还是有人在等季砚出面解释。   “霸凌者sqj。”   “草!什么丑东西!心疼那四个小哥哥,都是同龄人,他怎么下得去手!”   “很锤了吧,视频都出来了,那些说上完整视频的,别搞笑了,你还不允许人家只来得及拍一半?”   “抵制季砚,抵制《热恋十四天》”   …   “放大镜女孩在这里。一分二十秒,黄毛手里出现了把刀,二分五十五秒,季砚走向角落时,角落处映出一个全程没出现的人的影子。非受害者有罪论,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等一个解释。”   看到这条,江阙阙连忙打开自己的那张截图,放大几倍后,果然,在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人头部的影子。   她又点回了那条放大镜女孩的评论,这时,底下出现了自称被霸凌当事人的回应。   —“那个是没录上,被殴打至昏的一位同学。”   有网友问:“您还记得他叫什么吗?可以联系上作证人吗?”   —“联系不上。”   —“好像是叫,什么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耶耶耶!开始交代男主性格形成的部分原因啦!今天码字都变快了(轻轻 第24章 .装乖24% ·   江阙阙眼睁睁看着风向被“被霸凌当事人”带的愈发危险, 也没等来公关团队的消息。   越来越接近十二点,她在开开合合几次微博后,吐出一口气。   她刚刚一直在等公关团队发来一个更稳妥的解决办法, 但很显然,再优秀的团队也没办法在十分钟内给出份合理的解决方案。   江阙阙在通知完公关团队后, 当即打开微博, 开始对着输入框快速敲字。   她不清楚季砚在原剧情里是不是因为及时澄清才避开危机,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拖时间,剩下的, 就像小花所言,季砚可以解决。   “宿主,你可能一下子会被骂的很惨。”   “你也说只是一下子啦。”   小花愣了愣,没再说话。   随后, 江阙阙卡着十一点五十, 发出了微博。   【江阙阙v:我相信大家之前对季砚的喜欢,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所以在他出面之前,希望大家也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因为一个模糊的没有起因的视频就不再喜欢他。】   几乎一瞬间,她的手机就陷入了卡顿,几秒后,后台评论出现了999+的小红点。江阙阙瞄了眼热搜广场最上面出现的两个评论——   “呦呦呦,这又是哪个蹭热度的糊咖啊,要是季砚能翻身,我直播吃屎。”   “脱粉脱粉, 长那么丑,可把我恶心坏了, 中午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迅速把屏幕锁了屏,对着黑屏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鼓着腮帮道:“小花,你帮我把骂得最狠的那几个评论截个图啊,我对下午超期待的!”   说罢,她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把掌心压在窗上,小脸贴着玻璃往下张望,也不知道臭老公被那个电话叫去干嘛了。   因为江阙阙已经提前跟团队打了招呼,宣发组在劝诫被无视的情况下,只能全体出动,在江故的死命令下把江阙阙摘出去,联系数个风评好的微博大V把新的词条推上第三,稳稳压在季砚相关热搜之上。   #不姑息霸凌者,但我们等一个解释#   网上权重高的知名大v齐齐出动,主题从各种方向切入,包括但不限于“时常被打脸,这次再被打就要破防了啊”、“不敢吱声,毕竟我知道高中染黄发随身带刀子的男孩也是好男孩”   ……   这条热搜下的言论正负面评论基本持平,自从季砚出事就自觉闭麦的cp粉们,纷纷表示会乖乖等待。   “刚看到热搜,不站队等一个解释。”   “崽崽,我们在臭美人出来之前会一直闭麦,绝对绝对不会给你们招黑的!”   *   此时,五公里外的一个酒店内。   季砚正带着蓝牙与下属通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行行代码呈现在屏幕上。   季砚编码的个人风格非常突出,他手下的代码能以极度精简优雅的方式表达出来,即使对编程一无所知的人,看到这一排排宛如诗歌般布局的代码,也会惊叹。   就比如现在的顾辰。   他看着这些宛如天书但莫名其妙长得还挺漂亮的鬼东西,晃了下身子,觉得精神都恍惚了。   “你敲这些东西,真的过脑子了吗?”   季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很显然觉得顾辰提的这个问题才是没过脑子。   “OK,不打扰你,”顾辰倚在一边的墙上继续看微博舆论,过了半分钟,他忍不住又开口:“还不用我出面吗?词条五分钟升了两位。”   “不急。”   “好吧,典型皇上不急太监急,”顾辰耸了下肩,继续刷新热搜广场,这时,他突然看到季砚的两条热搜齐齐下降一位。   他挑了下眉,连忙点进最新出现的热搜词条。   顾辰浏览很快,不到一分钟就看清了当前形势,快步往电脑桌前走:“季砚。”   季砚摆了个稍等的手势,在电话里交代最后事宜。   “现在活跃在两个词条下的用户中,总共有一万两千六的用户同时拥有五个及以上相同ip的账号,全部炸了。”   “下达初始任务的ip地址已经追踪出来,你交给Isaac,他会解决。”   “这个月底公司上市,明天下午七点前,我会把具体通知发到你邮箱。”   听了全程的顾辰咂了咂舌,他想起刚刚看到的,把手机屏幕点亮,递到季砚眼前。   “季砚,江阙阙下场护你了。”   刚摘下蓝牙的季砚:“?”   他接过手机垂眸快速扫过屏幕,眸中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惊愕,没说话。   “她在帮你拖延时间,也在帮你承担火力。”   季砚在短暂怔愣后,眸中颜色愈发深沉,大脑里飞速掠过几个念头——关于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她想从自己这里拿到什么。   不过几个呼吸,他收回视线,站起身,把手机还给顾辰。   *   窗下传来车发动机的声音,江阙阙贴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睁大眼睛往下看。   顾辰穿着一身青灰色熨烫笔挺的西装从车上走了下来。江阙阙小脸一垮,扁了扁嘴,鼻尖戳在钢化玻璃上泛起了红。   她用手背随意揉了揉鼻头,继续当望夫石。   这时,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季砚弯着腰从门内走了出来,稍长的刘海因着他的动作垂在额前,被他随意撩上,江阙阙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楼下跑。   怎么回事。   半小时不见,怎么感觉又帅了?!   江阙阙刚小跑到季砚眼前,就发现他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脸看。   难道被我感动了?她眨巴眨巴眼,准备上前拉季砚小手试探一番。   “捏妈哟————”   小花暗示意味十足。   瞬间被拿捏住的江阙阙,枯萎了。   季砚看着她通红的鼻尖和忽然委屈起来的脸,皱紧了眉。虽然没有江阙阙的帮助他也会处理妥当,但自己的确承了恩并且因此受惠。   季砚的唇角抿成一条线,他知道自己该说句“谢谢”,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出口。   这时,顾辰走上前,把自己的电话递给季砚,“导演电话。”   季砚舒了口气,接过走到一旁,江阙阙悄悄瞪了他后背一眼,点开微博,想看看恍若无事发生的季砚是如何回应的。   结果季砚根本没有回应。   回应的是顾辰。   两分钟前影帝发了一条微博——   【顾辰V:不是“星星”,是“星”,不是“什么”,是“顾。”   ——企图颠倒黑白、热衷校园暴力的四只渣滓,好久不见】   后面附着一张八年前的打了码的旧身份证,姓名,顾星。   “叮咚!”小花尽职尽责,“时机已触发,现在公布原书剧情人物——顾辰。男主至交好友之一。原名顾星,在高中时因长相性格柔弱,深受校园暴力所害,后被男主帮助。高中毕业后,考进京大影院,开启崭新人生。”   江阙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她咬住下唇,抬起头细细去看在不远处站着的季砚,他的侧颈光滑修长,已经看不出曾被锋利的刀划破。   站在她身侧的顾辰注意到她在看季砚,温和地笑出声,面部轮廓柔和流畅,他指了指把侧脸留给俩人的季砚。   “他这人比较欠揍。”   江阙阙被这句话拉回思绪,没忍住发出噗嗤一声笑,她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不再陷于刚才的视频里。   “你要是想等他就在这里先等,我进去接杯水喝,其他人应该也快回来了。”   顾辰进屋接水,江阙阙点开微博继续看现在网络的风向。   网上言论已经究极翻转,键盘侠们齐齐失声,只有一两个还在顾辰的微博下还在垂死挣扎。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被收买了?”   “身份证假的吧,真就开篇一张图,发展全靠大家脑补呗。你粉丝多了不起哦?”   都不用顾辰本人回应,影帝八千万粉丝齐齐上阵,誓死捍卫正主尊严,#顾辰发声#、#顾辰出面作证#被粉丝在几分钟内推上热搜前一第二。   “Cnm啊,辰哥这个地位,谁要去揽这种事?如果这不是真的!谁要揽这种破事!”   “妈的,我一想到辰哥曾经被校园暴力,还昏厥在小角落……他妈已经哭疯了。”   “谢谢季砚谢谢季砚,你打的实在太轻了,那四个臭虫真是踩的稀巴烂也不足惜,可以入刑吗呜呜呜呜呜呜。”   “草,我当场一个爆哭。对不起刚刚当键盘侠了,我给季砚跪下了。”   广大网友愤怒了,去那个自称霸凌当事人发言的地方一条条刷评。   “联系不上尼玛啊,你可不是不敢联系吗?”   “浪费老子感情,你去死吧。”   “霸凌者还敢出来把白的说成黑的?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就在江阙阙快把高赞评论翻完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顾辰去哪了?”   余光瞥到季砚走到了自己眼前,江阙阙立刻合上手机,抬起头,往前跨了一小步,鉴于季砚的脑回路,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让他自己体悟比较好。   季砚看她拦着自己却又不说话,敛下眸子,低头与她对视。   江阙阙的眼睛澄澈又漂亮,清清透透的,里面荡漾的清光像是光照在早春的晨露之上。   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刚才江阙阙通红的鼻尖与讷讷的神情。   想起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抨击她的评论,季砚张开了嘴,迟疑的声音隔了几秒才涌进江阙阙的耳朵。   “……   “刚刚被骂哭了?” 第25章 .装乖25% ·   全程就看了自己评论区两眼的江阙阙:“?”   电光石火间, 她懂了季砚的意思。   虽然她根本就没把键盘侠们当回事,但她不介意假装很把他们当回事,并且被骂的痛彻心扉, 哭天抹泪!   江阙阙第一次觉得季砚想象力丰富也是个好事。   她心酸一秒,迅速顺着杆往上爬。   “我没哭”, 江阙阙那知名好使的泪腺开始运转, 鼻尖酸胀起来,乌黑的眼珠立刻漫上一层雾水,眼巴巴地瞅着季砚, 泪水凝在睫毛上,摇摇晃晃。   在江阙阙的注视下,季砚的眼神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些。就是现在!她趁机气沉丹田,一声混杂着委屈与无助的压抑哭声从她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呜——”   哭声太强, 又猝不及防, 季砚没防住,恍惚了一下。   他凝了凝神, 看着眼眶里泪水直打转,好像委屈到不行的江阙阙,阖上了眼,再睁眼时,平静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补偿?”   江阙阙暗自搓了搓小手,又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切,我还不知道你?   我要是要补偿了,你肯定觉得我别有用心。   说不要……   可我真的很想要啊!   思忖数秒,江阙阙抬高了她葱白细嫩的右手, 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   “我不要补偿, 就是……”   “就是,他们竟然说我丑,你能不能帮我凶回去呀?呜呜呜!”   江阙阙慢吞吞把手机掏了出来,贴心地打开了屏幕,迅速切到小花给她截的图上,然后哭得越发不可收拾。   呜呜咽咽的哭声,尾音里还带着江阙阙独有的软糯,不停顺着风往季砚脑子里钻,季砚被她哭得头开始隐隐作痛,赶紧皱眉接过手机。   他随意地扫了眼手机屏幕。   ——“脱粉脱粉,长那么丑,可把我恶心坏了,中午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至于么?她知道自己长得不丑不就好了?   “他们还说你丑!”江阙阙凑在一旁,维持着哭泣的姿势,对着屏幕指指点点,睁眼说瞎话:   “哎,说我丑的比较少,一下子没找着,只能随手找个说你丑的了。”   季砚手指一僵。   他迟疑了半秒,在屏幕快自动熄灭前,又迅速点亮了屏幕。   ……丑到把午饭都吐了?   季砚深吸一口气。   老子这就恶心死你。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怼着脸自拍一张,点开微博,带图转发了江阙阙微博,所有流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江阙阙看他结束了,赶紧收回得意得已经翘起来的下巴。季砚把手机收好后,看到江阙阙怂得一批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砚往大厅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倏地停住了脚步,他眯起了眼,猛地回头看向江阙阙。   ?!   这怎么还搞突击检查的?!   江阙阙骄傲的小下巴这回没收住。   “…….”她吞了吞口水,缓缓收回下巴,紧急围观起蚂蚁搬家,妥妥帖帖地怂成一团。   日呀,到手的老公竟然被我浪飞了?   季砚漆黑的眼睛将她从上到下缓缓扫视了一遍,舔了舔上牙膛,把她的名字没什么情绪地念了一遍。   “江阙阙。”   江同学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不听不听,老公念经。   季砚眼底划过一丝好笑,信步走向了此时缩成一团的江阙阙身前,而后用纯白的运动鞋踢了踢她的漆光小皮鞋。   “起来。”   江阙阙用手捂着脸:“我不!”   “起来。”   江阙阙连连摇头:“算了算了!”   “……”季砚蹲到了江阙阙身边。   他不是第一次发现江阙阙克他了。   明明就是另有所图,偏要装成一副可怜样。   季砚勾起了唇,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嘎嘣”一声响:“你刚刚不是很得意?”   听到这个毛骨悚然的嘎嘣声,江阙阙背部的寒毛直竖,她抬起了小半张脸,一双雾濛濛的眼睛直视着季砚,抖了抖。   “你这是要家暴我了吗?”   正准备继续捏响吓唬她的季砚一愣,然后剧烈咳嗽起来,他一边低咳一边匪夷所思地看向江阙阙。   她刚刚在说什么?   江阙阙好心地直起身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绵软的手心抚在后背的触感鲜明,小小的一团,并不让人讨厌,季砚皱起眉头。   他侧了侧身躲开了江阙阙还想继续拍他的手。   江阙阙扁了扁嘴,意犹未尽地缩回右手。就差一点,就可以摸完Q弹Q弹的斜方肌了!   她准备再呛他一下,让自己把剩下的那一块摸完。   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了不远处发出了齐齐的吸气声,江阙阙正要无视掉,那一百个抽风机忽然同时发出了噗嗤噗嗤的声音。   她磨了磨后牙槽,朝门外的不速之客看去,陈导与导演助理都是一副磕糖磕的喘不上气的样子。   “呼、呼——快,快去拍他们,别让他们爬起来!”   江阙阙&季砚:?   两人齐齐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时弹幕人数达到开播以来巅峰,无数影帝粉跑来围观季砚是谁,然后被一拳砸在了坑底。   “呜呜呜呜太甜了吧!”   “你推我来我推你,我们都是小朋友!”   “我是刚来的粉丝,看完我就一句话——燕雀是真的!”   季砚刚才转发的微博也开始发酵,无数影帝粉、路人粉涌入季砚微博下,又从季砚微博跳转到江阙阙微博评论区,抓着不久前的键盘侠们开始碾压性凌虐。   ——“这又是哪个蹭热度的糊咖啊,要是季砚能翻身,我直播吃屎。”   「直播间号码给我,谢谢!」   「你不吃你不是男人,同意的点赞~」   ——“脱粉脱粉,丑的中午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搞笑,你怕不是连崽子和季美人长啥样都不知道吧,傻逼。」   「建议下次当水军前,把头像和关注的超话都换换哈,要不以为你是恶臭顶流家的粉丝呢^ ^」   不过这场闹剧也没维持多久,下午十二点半,距离江阙阙公开支持季砚三十五分钟、顾辰公开澄清半小时后,大批曾口出脏言的水军号齐齐消失于网络间,查无此人。   网友们懵逼了一会儿,就各干各活,各上各班去了。   最后的大赢家是处于事件中心的三人,燕雀cp超话粉丝量以空前增长曲线暴增,短时间内爬上全网cp超话前十,影帝好好虐了一波粉也固了一波粉。   导演在监视器后笑的左右摇晃,幅度之大,十分六亲不认。他刚刚又收到了直播平台的一笔大额转账,又来感谢他们节目的先富带后富,硬是把全网第三的直播平台,在这个周拉上了第一。   导演双手合十,对着导助絮絮叨叨:   “感谢江小姐,今天起她就是咱们节目组的吉祥物了,不仅带来了钱,还带来了流量,哦哦,还附赠了季砚。”   磕拉了的导助小王眼含热泪,连连点头:“最、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条。”   偷听的化妆师&摄影师:“对、对!”   *   两人站起来后,都没在管身后的抽风机,一起往楼上走。   上了楼梯后,季砚侧过身子看向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江阙阙,忽然想起了那句“家暴”,眉心一跳,加快了步伐。   江阙阙也加快了步伐。   季砚忽然停下了步子,江阙阙猛地一个刹车。   站稳后,江阙阙看着自己眼前挺直紧实的后背,懊恼地咬了下嘴唇,迅速闭上双眼,装作没刹住的样子撞了上去。   然后,她觉得她的脸被五阴白骨爪桎梏住了。   为什么是五阴呢?因为季砚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她的脸罩住了。   她怔愣地抬起脸,觉得自己特别像是笼子里的小白鼠。   “你要碰瓷?”季砚单手掐住她的下巴,虽是疑问句,但神情颇为胸有成竹。   江阙阙被掐的两边的婴儿肥都嘟了起来,她发现左扭右扭也挣不开季砚的手掌后,气呼呼地张开了嘴,冲着季砚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季砚以为她要咬自己,连忙松开了右手,却发现江阙阙只是冲他嗷呜一声做了个鬼脸。   他拇指划过尾戒,捏了捏右手指节。   江阙阙想到那个“碰瓷”就来气,贴贴这种事情,怎么能说碰瓷呢?   除了虚无缥缈的美色以外,他还丧失了什么呢!   季砚看她还想狡辩的样子,气得笑出声,嘴角勾起:“刚刚能躲开为什么还要撞上来?”   当然是想撞撞你的背肌。   刚刚磕两人互动磕上头的小花迅速回神,悬崖勒马:“滴——不许这么说不许这么说!快想想怎么狡辩!”   江阙阙垂下了睫毛,两只手攥在一起,在胸前搅来搅去。   “就是,怎么说呢,”江阙阙真诚地抬起头,“我深深为刚才骗你转发我微博而感到忏悔。”   季砚似笑非笑:“继续。”   江阙阙两只眼睛流露出诚恳的目光。   “我刚刚发现你后背很硬的样子,就想借它来惩罚一下自己的脸,比如硌我的脸一下。”   季砚一挑眉,抱胸倚在墙上,脸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   江阙阙垂下了头:“小花,你猜他信么?”   小花一本正经:“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季砚看她没有再继续狡辩的意思,直起身子,指了指江阙阙身后那个粘在楼梯上的摄像机。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当我不知道你在网友面前捆绑我?   此时,直播间已经因为“碰瓷”笑疯了。   江阙阙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那个不速之机,小花在她风雨交加的大脑里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要不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在你试图撞上去的时候就警告呢!那必是因为符合忍辱负重人设啊!”   江阙阙刚想冲进光脑空间暴揍小花,楼梯处忽然传来了陈修诀的声音——   “你们和ALI的交涉怎么样了?”   江阙阙:“.”   嗯? 第26章 .装乖26% ·   陈修诀说完这句就看到了楼梯上的摄像头, 当即挂了电话。   陈修诀的粉丝自称“决绝”,取“弃世绝尘”之意,原因是陈修诀在他那部获得最佳男配的架空历史剧中, 饰演了一个隐居之士,其白衣飘飘的定妆照成了当年首屈一指的出圈神图。   而现在, 决绝粉们在直播间里热乎朝天地议论开了。   “不愧是我家哥哥, 全球顶奢代言说来就来!”   “那可不,哥哥上午那身衣服就是ALI的,一定是效果太好了哈哈哈哈, 我们哥哥就是最棒的。”   “楼上,我记得不是只有你家哥哥穿的是ALI的衣服。”   “蒸煮太糊你急了你急了,有眼都能看出来叭~我们哥哥穿的就是最好看的呀~”   陈修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手机背部,满脸阴翳地往楼上走, 结果一上楼就看到了走廊里相隔不到一米的两人。   他把手插进白色外衣口袋里, 背对着摄像头,隐晦地给江阙阙使了个眼色。   江阙阙正敛着眼睫疯狂跟小花吐槽:“好晦气好晦气, 他为什么总要当这个电灯泡!”   “还有他那个眼睛,眼睛也能得帕金森吗,这得快病入人脑了吧,赶紧治呀!”   陈修诀看着江阙阙在自己注视下羞涩垂眸的样子,忍不住哼笑出声。   自从上次江阙阙在季砚面前公然和他争吵后,他就一直在等着她来找自己,可惜两个半天都是组队任务,江阙阙根本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是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江阙阙会不喜欢他, 更不相信江阙阙可以和季砚友好相处。   他昨日思考了一晚上,对当下的情况已经有了判断:江阙阙在为了他和季砚虚以委蛇, 毕竟只有把他摘出去,江阙阙才能获得季砚信任。   陈修诀捋了捋两鬓的金色碎发,左耳一颗碎钻耳钉在光下熠熠生辉,他朝着两人点了下头,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既然江阙阙这个只有脸能看的废物找不到机会传递消息,那只能他出马了。   在与江阙阙相错之际,他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不动声色地塞进她口袋里。   江阙阙只觉得外套衣摆轻轻晃了晃,她迅速扫了眼自己外侧的口袋,然后轻舒一口气。   吓死,没有沾上金毛!   小花赶紧提示:“宿主,你被敌方投毒了!”   江阙阙一愣,福至心灵,连忙当着季砚的面往外掏口袋,下一秒,一个叠成指甲盖大的方方正正小纸条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季砚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不远处的摄影机还在闪烁,江阙阙把手上的装饰物解开,雕刻着秋海棠花纹的双层手链垂直地坠落于地,她蹲下身子把落在地上的两个东西都抓在手心里。   纸条掉的地方刚刚好在季砚的脚前,她看着十几分钟前才轻踹过她脚的纯白运动鞋,明目张胆地试探出右脚轻轻踩了一下。   但没留下脚印。   眼前的鞋子倏地后退半步。江阙阙嘴角上扬,仰着头顺着笔直的裤腿往上看,季砚的眼眸乌沉沉的,眼神像是最精准的测量仪器,一寸寸打量着她的脸,像是要去看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昏黄的壁灯,完全盖过自己的影子,似有若无的目光,江阙阙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她攥着手里的东西,缓缓站起身,而后抬高胳膊,把握成一团的小拳头悬在季砚眼前。   声音小而清甜:“砚砚,这是投名状!”   季砚直视着江阙阙的目光,而后把视线落在悬在他眼前的手上,纤细的手腕处血管鲜明,白皙又脆弱,好像随手一捏就能捏断。   片刻后,他低嗤一声,把手插在兜里避开了江阙阙的身体往外走。   “没必要。”   江阙阙侧身看着即将擦肩而过的季砚,气得鼓起了腮帮。   好吧,怀柔政策失败,执行第二方案。   季砚刚越过江阙阙,昨日中午那熟悉的腿部痉挛感又袭来,不过这次他反应快了许多,他迅速用手肘撑住了左边的墙壁,左手掌心支在耳侧,长腿交叠站立,像是一个倚着墙壁思考存在与虚无的哲人。   江阙阙惊喜的声音传到季砚的耳朵里——   “哇哦,你在cosplay沉思者吗?”   这句话声音太大,季砚知道如果他再不解释他为何会做出如此闷骚的姿势,他的形象就要在直播间毁于一旦。   沉思者之名将火遍大街小巷。   以后他出门,都可能会有鼻涕泡一边哭一边指着他喊沉思者。   他缓缓放下手肘,换成后背倚靠在墙壁上,而后,又转了四十五度,望向江阙阙。   “你刚刚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   “我在等你。”   江阙阙歪了歪头,表情瞬间开心起来,季砚嘴角不自觉跟着微微勾起,又迅速淡了表情。   他朝着江阙阙伸出手掌,倏地,一串散发着盈盈星光的手链落在他的掌心,激起一阵凉意,江阙阙夹着指尖的纸条,把手心盖在他的掌心上,然后,帮他把修长的手指慢慢合拢。   接过物品后,季砚迅速把手垂了下来,一双黑眸平静如海面。他活动了下肩膀,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房门走去。   江阙阙数着秒,在季砚回屋前,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   一天半的行程已经结束,午睡过后,广播里传来了结束语——感谢相遇,感谢陪伴,《热恋十四天》第一期——厦门之旅,已然结束,请各位嘉宾收拾好来时的行李。   直播间顿时一阵唉声叹气,“这么快就结束了?”、“一天半过去了?我怎么感觉才过了半天555”、“期待下次相遇!”   导演对第一期的效果非常满意,《热恋》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碾压同期所有综艺节目,收视率超过第二几个百分点,同时还带动了直播平台的发展,直播平台已经主动联系节目组,提了三倍的广告费。   导演在监视器后做最后的总结与展望:“今晚官方微博会放三分钟的节目预告,明天晚上六点,请各位观众关注橙果台的正片放映。”   “下一期,我们会去斯里兰卡,具体项目是什么嘛,台本还没写好,项目也没设计出来,可能需要广大网友散发脑洞,积极投稿,邮箱请看直播间推送~”   不能不说节目组实在太会了,直播间因为节目结束的萎靡气氛迅速又被调动了起来。   “卧槽,斯里兰卡!泳装泳裤,燥起来!”   “沙滩烧烤!野生动物!雅拉国家公园啊啊啊啊!”   “我记得书上说有个大象孤儿院!我好好奇!你们快带我去云看看2333”   导演看着直播间活跃的气氛,笑得愈发只见眉毛不见眼:“那么我们第一期就到此结束,下期不见不散!”   *   四小时后,飞机抵达A市机场。   两人一前一后从vip通道往外走,结果还没从通道走出,出站口外就传来了激动的喧嚣声。   粉丝们已经从公告栏里知道了他们这班飞机抵达机场的消息,各个踮着脚从栏杆外往里张望,希望可以在偶像出来的第一秒就向他们表达自己的喜爱与欢迎。   季砚看着不远处铺天盖地的身影,脚步顿住,江阙阙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高举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砚蹙着眉瞥了眼紧攥着自己袖子的手,冷淡地点了下头,轻拂开她的手,推着箱子往外走。江阙阙连忙跟上。   “啊啊啊出来了出来了!”   “好配好配啊呜呜呜!”   “录制辛苦啦!”   江阙阙一边跟在季砚身后往外走,一边好奇地张望,她虽然穿书经验丰富,但没有接过机,也没有被别人接过机。   好多人啊。江阙阙行走在人海中间的通行道上,在灯牌里,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粉丝名叫“江雀”。   在即将出站时,她停下来步子。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尖叫。   季砚一愣,连忙转过了身。   穿着白t短裙,面容精致的跟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此时深陷在人海中,粉丝们默契地在她半米外围成一个圈,一边忍不住尖叫一边克制着自己的动作,颤着手把签名本往前递。   “不要往前挤,别挤到女鹅!”   “阙阙第一次被接机,你们别吓到她!”   江阙阙听着粉丝们维护她的话,笑得愈发甜,一边疯狂签名一边一心二用,时不时和粉丝唠几句。   “我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六点啦,你们吃晚饭了吗?”   粉丝们回复地格外热烈。   ——“吃啦吃啦,崽崽不要担心!”   ——“还没吃,但是看崽的脸就吃饱了,美死我啦哈哈哈哈”   最后那个女生一说完,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推推搡搡,好不热闹。   江阙阙没有任何气势地瞪了她一眼:“妹妹,你还穿着高中校服诶,而我已经从高中毕业三年啦!”   众人无脑附和:“嗯嗯,三年了诶,好久哦!”   江阙阙一哽,然后扑哧笑出声。   大家顿时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安静下来后,同时默契地把惊艳的目光瞟向三米开外的季砚,又同时收回视线。   季砚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注视着江阙阙,现场几百号粉丝在这个氛围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久久不见声音。江阙阙从签名本上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圈倏然安静的众人。   发生了什么吗?   这时,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越空传来——   “江阙阙,走了。” 第27章 .装乖27% ·   六点半,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江阙阙跟着自那句话后就一言不发的季砚走出了机场。   机场外,两家的司机摩拳擦掌严阵以待,看到两人后, 急忙上前帮忙拿行李。   宋琦给江家当了快三十年司机,他看着在他眼里瘦了最起码十斤的小姐, 心疼地直叹气:“真是苦了小姐了, 外面不比家里,你不知道江总成天派人盯着直播,就怕你饿着和受委屈。”   “尤其是今天中午的时……   江阙阙连忙咳嗽两声打断了宋叔的唠叨, 怕季砚多想。   结果她的余光真实给她展现了季砚的毫不在意,江阙阙捏了捏拳瞅向只留给自己背影,还越走越远的破老公。   这时小花突然上线:“叮咚!下面发布剧情任务,嘿嘿。”   江阙阙莫名从严肃的机械音中听出了些许猥琐, 忽然有了种很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如果宿主能在五分钟内上季砚的车, 将在下期节目拥有良性热搜体质——只要是你登上的热搜,都可以狂吸粉。”   江阙阙“嘶”了一声, 疯狂心动。   这个奖励但凡早一天说,江阙阙都会很无所谓,但经过今天中午的事件,尤其是顾辰的发言让整个事件逆转之后,她已经意识到有流量和粉丝支持的重要性。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哪怕是个二线明星出来发言支持季砚,都不会有如此颠覆的效果。   说干就干,江阙阙对着宋叔认真交代:“叔,我现在去找季砚, 你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我稍晚一些回去。”   宋琦在江家呆了这么些年, 也是个精干的,当即脸色一正拿出了手机。   江阙阙小跑了几步,在季砚拉开车门的时候,攥住了季砚的衣袖。   季砚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纤细五指,蹙紧了眉。最近看到这只手的频率是不是有些过高了,怎么一天到晚在自己眼前晃。   “怎么了?”季砚抬高自己的胳膊,想让她的手自己滑下去。   江阙阙见他要甩开自己,连忙攥紧了衣袖,手随着季砚的动作越抬越高,最后脚尖都跟着踮了起来。   于是在飞机场的停车场里,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俊美异常的男子高抬着胳膊,手心紧握,身前精致漂亮的女生踮着脚倔强地伸长胳膊,两人的缝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江阙阙几乎整个人扑在了季砚的身上。   季砚:“你松手。”   江阙阙:“你放低胳膊。”   “松手。”   “呜呜!”   这时两个女生从两人身后走过,小声跟着同伴说话:“你看那俩人,好甜啊,卧槽。”   “我猜男生手里拿着钻戒,逗女朋友呢,赶紧走赶紧走,公然虐狗,简直没眼看。”   声音虽小,但此时正僵持不下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阙阙眨了眨卷翘的睫毛,仰着下巴看向男朋友。季砚脸色一僵,迅速把胳膊收回,然后在江阙阙失去支撑物倒向他的时候,单手撑住了她的肩膀。   江阙阙看着自己肩膀处那只无情手掌,控诉地瞪向季砚。   季砚松开了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看向江阙阙,透露出自己解释一下的意思。   江阙阙的眼神瞬间变软,轻轻哆嗦了一下,她有些踟蹰地说:“可以送我回家吗?”   季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江阙阙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她粉嫩的嘴角一动,又紧紧闭上,江阙阙低垂着头,没再说话。就在季砚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一滴眼泪直直地坠向地面,晕开在江阙阙的脚尖。   季砚点燃了刚从口袋里摸出来的烟,没再看江阙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上来。”   江阙阙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往前挪了半步,又倏然停下,她在隔着车门几步远的地方,用手背擦了擦泛红的眼眶。   季砚叹了口气,咬着烟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声音含糊不清,语气却很肯定。   “江家想检查你和我的关系进展。”   “需要我送你回家,来给他们安安心,是么?”   江阙阙在心里鼓起了掌,果然,只要哭哭就行,都不用我自己想理由。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可、可以吗?”   车门还开着,季砚没回这句话。十分懂适可而止的江阙阙,揉了揉酸涩的鼻尖,赶忙跑到座椅旁,小腿一弯,乖巧地坐到了季砚旁边,然后轻轻把车门关上,偷偷摸摸瞄了季砚一眼。   小花:“假装偷偷摸摸,实际就想让他看见。”   江阙阙:“看戏中途不准说话!”   感受到江阙阙试探胆怯的目光,季砚垂下眼睫,对着司机说:“先去天苑府邸。”   “好嘞季哥!”   季砚的司机是个看起来二十四五的青年,板寸,相貌普通,但眼睛亮且有神,他在后视镜迅速看了江阙阙一眼,被江阙阙精准捕获。   她朝青年轻抿出个笑,“麻烦你啦。”   季砚交叠着双腿,打开了头顶的夜视灯,听到这话抬头看了陈平一眼,陈平立刻收回视线发动车子。   这时,季砚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林情的消息。   ——小砚,城西的桂花凉糕,帮我带一份。   季砚的指尖在对话框停顿了几秒,回了一个,好。   …   飞机场距离江家有将近一小时的路程,奔波了半天的江阙阙在中途睡着,再睁眼时,耳边隐隐约约   都是模糊的繁多的人声,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困惑地看向身边的季砚。   季砚在一旁看书,注意到江阙阙的视线,头也没抬道:“现在在城西夜市,我下去买个东西。”   “唔?”江阙阙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她看着窗外充满烟火气的临界店铺,胡乱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过头冲着季砚乖乖说了一声“好”。   “宿主,嘴角向下九十度,或者你想试试爆炒鱿鱼味滴眼……   不想!江阙阙迅速清醒,拉平嘴角,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回窗外。   季砚看清了她的笑一点点变僵硬的全部过程,低下头,随手翻了一页书。   …   车停下来后,季砚把衬衫袖子挽起,独自下了车。   江阙阙连忙抱起一旁的外套追上了他。   正对着车的烧烤摊上正炭烤着金黄的秋刀鱼,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鲜美诱人的香气四溢。   江阙阙努力克制着视线,安静地跟在季砚身后,季砚没有管自作主张下车的江阙阙,目不斜视地走入烧烤摊位后的糕点铺子。   “呦,小哥,又来了。”铺子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爷爷,头发花白,面目慈祥,一见两人进来,就热情地站起了身,“还是桂花凉糕?”   江阙阙抱着衣服在季砚后面好奇地听他们对话。   “嗯,买半斤。”   “五天前买的吃完啦?”   “嗯。”   “哎呦,你喜欢吃真是太好啦,我得送你几块。”   “谢谢您。”   江阙阙靠着门框认真注视着季砚,心里想些有的没的,原来季砚在他们领证那天也来这里买了凉糕,原来季砚也觉得这种暖心的热情只需要接受就好。   老旧的白炽灯下,光线不甚明了,江阙阙眯了眯眼,光线迷离间,她看到无数细碎的浮尘浮在季砚身旁,像是很喜欢他。   我也很喜欢他。江阙阙深吸了一口烧烤辛辣的香气,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要是能和我一起吃烧烤,我就更喜欢他了。   季砚买完凉糕,转身就看到了在门边等自己的江阙阙,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似是与背后的蓝红幕布融为一体。   他拎着袋子走近江阙阙,向她摊开手心,一块用纸包裹着的桂花凉糕因为质地而轻轻晃动,碎小娇黄的花瓣散落在上面,像溅落的蜂蜜。   “老板送你的。”   江阙阙愣了一瞬,连忙接过,向老板看去。老爷爷笑得慈祥的紧,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满是岁月的痕迹。   “丫头,下次也来啊。”   江阙阙咬了手里的凉糕一口,沁人心脾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入口香甜,回味稍有些腻,是可以忽略的小不完美。   季砚已经向外走去,江阙阙翘着唇角跟老板告完别,赶忙跑下石阶,跟着季砚往车上走。   秋天昼夜温差大,寒风渐起,吹得她骨头缝里都是凉意,江阙阙把下车时偷抱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瞬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雪松味包裹住了她。   “嗯?”江阙阙挑了下眉,偏过头凑近衣服,又闻了闻。   没有想象中的烟草味。   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止住,凉风拂过,季砚一边走一边把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往后随意瞥了一眼。   然后看到了似乎正在把鼻涕往他外套上擦的江阙阙。   “……”季砚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愤然回头,大步朝前走。   江阙阙看着越走越快的季砚,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里盛放的雪松,小跑着追了上去。   结果,刚到车边,就看到一个面容绝美,身材姣好的人。   林情看着跟在季砚身后的江阙阙,勾起红唇:“刚刚小陈说你在我还不信。”   “巧了,我正要去看看你们新房的装修情况,一起吧。”   …   晚上九点,四人到达“盛郁新府”。   小陈停好车后,帮几人拉开车门。江阙阙道完谢正要跳下车,忽然肩上一凉,凛冽的风猛然顺着衣领袖口钻了进来,她瑟缩了下肩膀迅速缩回车里,困惑地看向身后的季砚。   季砚的脸半隐在阴影中,侧脸轮廓凌厉,周身压迫感十足,他看着满脸写着无辜的江阙阙,面无表情地把手里捏着的西服外套随手往后一抛,扔到了后备箱的收纳袋上。   季砚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江阙阙,轻呵一声,从左边车门下了车。   江阙阙半跪在车座上,努力伸长胳膊试图捞回自己被剥夺的外套,结果硬是够不着。   她又把视线转向季砚无情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身冷心更冷,她的世界已经被呵的冰天雪地。   ——只有今晚住在这里,才能让她的心冰雪消融。   …   小陈候在外面,林情带两人录了指纹,进了这栋单看外表就极度奢华的四层别墅。   偌大的前庭种满秋海棠,红嫩娇妍,随风摇曳。中央有一座精致豪华的喷泉,虽然尚未运作,但即使仅看雕饰精美的壁沿,都是极大的审美体验。   季砚冷着脸跟在两人身后,他刚才并不打算进来,结果被林情母慈子不孝地演了十分钟。思及此,他又想起几天前是如何被眼前两个女人联手演进综艺的,顿时脸黑的好像闭上双眼就可以消失于众人视线。   江阙阙才不管他,她的心已经被那句呵冻成冰棱。   江阙阙跟着林情在前面逛,因为家实在太大,林情又想把每间屋子的用途都介绍一遍,两人越逛越慢,越聊越投机,不自觉就挽上了胳膊。聊天内容也从这个房间是影音室、那个房间是健身房到了平时用什么护肤品、喜欢听什么歌。   最后,在两人的话题逐渐拐上喜不喜欢小孩子的时候,季砚终于忍无可忍。   他的声音逼成线:“十点了。”   江阙阙翘起唇角。   ——可是等到你说话了。   “呵。”   季砚:“?”   “呵!”   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季砚就明白了江阙阙冲他发出无意义单音节的原因。他挑了下眉,两臂交叠抱胸看着一脸骄矜的江阙阙。   慢慢吐出两个字——   “幼稚。”   江阙阙觉得自己刚刚化了0.1cm的冰棱又冻上了,而且还加厚加固了!她气得跺了下脚,看向身旁的林情,娇艳的小脸一垮,抓着林情的手来回晃了两下,小声嘟囔:“又欺负我。”   江阙阙从小就特别会撒娇,十里八乡遭过这个技能冲击的人都说遭不住,当然,林情也不例外。   林情眼神顿时软下来,安抚性摸了摸江阙阙丝滑柔顺的长发,尖锐的目光刺向季砚。   季砚沉默了几秒,纠正:“没有。”明明是她先在自己的衣服上擦鼻涕。   林情冷笑:“和小姑娘都能吵起来,真幼稚啊。”   季砚:“…….”   江阙阙见季砚被怼,骄傲的小下巴一扬,又赶忙在小花鸣笛前缩了回来。   余光看到这一幕,季砚微微垂眸,敛下眼中一闪而逝的好笑。   经过这两天相处,他发现江阙阙的真实性格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好……活泼灵动一些?   不过这和讨厌他并不冲突。   想罢,季砚抬起眸子,目光深沉平静。他看了一眼腕表,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十点十分,该走了。”   林情敛了敛披肩,转身招呼两人往楼下走,“行,四楼就不看了,你们以后自己看,二楼的主卧刚刚隔过去了,我带你们看一眼。”   “床单我都叫佣人铺好了,你们参加完节目就可以来住了。”   江阙阙苦恼地蹙起纤细的眉毛,她还记得她冰天雪地的心。   这时,在前带路的林情侧过脸,美丽通透的眸子轻轻扫过她单薄的衣服,停顿了几秒,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江阙阙娇嫩的唇角翘了起来。   林情带两人进主卧后,就靠在门边,让两人自己参观。   “牙刷牙膏都让佣人准备好了,衣柜里的衣服现在只放了季砚尺码的,一会儿阙阙把尺寸告诉我,我给你定做。”   “床垫是季砚在家里睡的同款,还行吧,阙阙要是觉得不舒服,不用管他意见。”   “一楼的冰箱有吃食,是今天上午刚送来的。要是缺什么,就吩咐采购人员,季砚知道电话。”   江阙阙一个个记下,认真点头。   季砚看着布置地温馨舒适的卧室,意味不明地看向林清,林清报之以绝美微笑。   这时,江阙阙忽然打了个喷嚏。   林情单方面结束了和季砚的对视,往江阙阙身边走去,摸了摸她的肩膀,有些吃惊。   “怎么穿这么少?”   江阙阙又打了个喷嚏,从兜里掏出纸巾无声地擦了擦鼻子,声音有些萎靡:“厦门可暖和啦,谁知道这边这么冷。”   季砚扫了眼门边中央空调的温度,陈述道:“26度。”   林情瞪了他一眼,“那肯定是在外面就冻到了,有外套吗?”   江阙阙小声:车上有衣服。”   “Ok,我叫小陈帮你把衣服拿上来,”林情的脸色柔和下来,拿出手机往外走,还顺手帮两人把门给关上了。   林情走的太快,季砚没来得及提醒,他揉了揉眉心,拉开衣柜,看着里面排列着满满的男士衣服,抽出一件外套扔给江阙阙。   江阙阙乖乖穿好,认真地挽起过长的袖子,宽大的外衣垂到她的大腿中部,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见她穿好,季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发动机发动的声音。   季砚:?   江阙阙:嘻嘻。   季砚眉心一跳,迅速转身,大步走到落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正好看到他那辆宾利开出大门的身影。   他暗骂一声,如果刚刚他的手感没有出错,门应该是从外部被锁死了,他又回到门边尝试了几次,最后一脚踹在门板上。   江阙阙被剧烈地声响吓得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季砚紧紧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床上穿着不合身衣服的江阙阙,眉头蹙成一团,江阙阙在他冰冷的视线下,又打了个喷嚏。   江阙阙嘴巴一撇,眼框就开始泛红,她把鞋子迅速蹬下,缩到大床的角落,抱着身子窝成小小一团。   季砚缓缓松开拳头。   的确,这种情况下,更害怕的应该是江阙阙。   他之前录节目的时候曾担心江阙阙为了捆绑他在晚上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行为,事实证明,江阙阙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季砚松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把手机扔在床上,不巧,他的手机十分钟前刚自动关机。   他看向江阙阙:“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回答的声音萎靡又甜软:“我的落在车上了。”   季砚被如今的发展气笑了,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还都没有联系外界的工具。他不懂林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他们关在一起,她明明是最应该厌恶痛恨商业联姻的人。   江阙阙看季砚风云万变的脸色,把下巴枕在膝盖上,轻声问:“几点啦?”   季砚收回思绪,看了一眼腕表:“十点半。”   江阙阙点了下头,片刻后,她忽然咬住下唇,迟疑地看向季砚。   季砚眯起了眼睛,舌尖抵住下颚,“直说。”   江阙阙抱着腿把脸埋进了臂弯里,闷闷不乐说:“对不起,其实,刚刚我察觉到阿姨的意图了。”   “但是没有告诉你。”   季砚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继续。”   “我们结婚了,不是应该住在一起吗?”   “江家人跟你讲的?”   “嗯。”江阙阙这句回答含混在嗓子里,她一点点带着怯意抬起头,露出明净漂亮的眼眸,直视着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季砚。   宽大衣服包裹着的她,在月光的侵袭下,带着惊人的脆弱美感,好像一具美丽的人偶,被家族扯着线,哪怕思绪再灵动,仍被牢牢控制着肉.体。   相对无言。良久后,季砚垂下眼睫。   小花忍不住了:“卧槽,宿主,这次半真半假的自爆,你在第九层。”   “所以,”江阙阙伸出柔滑莹白的手指攥住季砚垂在身侧的衣袖上,“可以同居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林情&江阙阙:来自戏精的惺惺相惜。   季砚:大概是亲儿子吧。 第28章 .装乖28% ·   卧室里, 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季砚无声地与江阙阙对视片刻,视线缓缓上移,落在雪白的墙壁上。   他想到了季临的那句话——“最起码表面功夫要做好, 她喜欢你,我才好做。”   季临希望江阙阙爱上自己, 方便他借助自己操控江家。   同居倒是个影响季临判断的可靠幌子。   想罢, 季砚又把视线落回江阙阙身上,拂开了江阙阙泛着湿意的手,转身拉开衣柜, 抱出一床被子扔在地上。   “在你没有出格行为的前提下,我配合你到节目结束。”   结束后就离婚。   如果江阙阙配合得好,出于回报,他也不介意动用手段逼迫江家给江阙阙自由选择婚姻对象的权利。   听到这段话, 不知为何, 江阙阙该死地生出一些怎么就把男人教坏了的小怅然。   男德班班长、深夜为守清白会把她的门堵上的季砚,竟然答应了自己的同居请求。   哎!   但江阙阙看了几眼季砚帅绝人寰的脸, 又迅速开心起来。   这时,她大脑里忽然传来小花“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江阙阙耳膜震痛。   她不理解。   她的系统为什么总是用这种攻击宿主的方式发泄情绪?!   “恭喜宿主打穿该剧情任务的隐藏任务——【上了车就同居】!”   隐藏任务?   “是的是的,不过隐藏任务奖励是待特定时机触发的,当前无法告知!”   好吧,那你下线吧。   “下线前我跟宿主重申一次人设规则哈,什么假装摔下床他一起睡啊,什么滑了一跤跌进他怀里啊,只要演的自然,都不算崩人设哈!”   江阙阙还没来得及惊异隐藏任务这个事, 就被小花的贴心提示逗笑了,她倒是没这个想法, 暂时。   毕竟这太刺激纯情砚砚了。   她撅起嘴唇,轻轻翻下床,光脚站在房间洁白无暇的地毯上。   …   几分钟后,季砚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光洁玲珑的脚丫,白嫩的脚趾轻轻抓着地毯,左脚踩在右脚上,显得有些局促。   季砚把视线移开,面无表情地扯过一旁的毯子开始铺。   片刻后,江阙阙软糯的声音从他头上方传来:“刚才洗了脚,我帮你铺吧。”   季砚看了眼自己已经完成大半且铺的十分完美的地铺,冷漠拒绝:   “不必。”   他怕被褥上被投毒,让他昼夜难眠,第二天出现黑眼圈,被江阙阙趁机污蔑上。   虽然江阙阙不想爬自己的床,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想在江家面前表现得更真实,装腰疼?自己到时就是百口莫辩。   江阙阙扬起眉毛看着一脸冷漠,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季砚。   又迅速瞥了眼正反颠倒的床垫皱成一团的毯子。   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摆出商业假笑。   “的确铺的非常好!就酒店里的一样!”   “但是我想干点活,想让自己内心的愧疚感少一些。”   季砚了然。   他站起身,脸上表情很是冷傲:“你若真心愧疚,就签了离婚协议。”   “书桌上有纸笔,合同我现在就可以拟。”   江阙阙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她原本只是想给季砚一个台阶下,谁想到这人竟然自己顺着台阶就往上爬?   啊这啊这?   江阙阙迅速摇了摇头,声音胆怯:“节目结束……以吗?”   江阙阙打算先采取缓兵之计,先把同居这事敲定再说。   她就不信节目录完,她还套不住季砚这匹野狼不羁乱窜的心。   季砚不置可否,他瞥了眼地铺又冲着江阙阙抬了抬下巴,意思她收个尾。   他提的时候就知道江阙阙肯定不会答应。   她自己说对他感到愧疚,且不论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愧疚这种情绪对于一个把家族利益放在至上地位的人来说,最多持续一个晚上,可能一个晚上都撑不过。   不过,既然江阙阙赶着要讨好他,那他就收点利息。   江阙阙被这个这个仰卧起坐的速度惊到了,她憋着笑赶紧低下头“嗯嗯”两声,轻轻踩在褥子上。   柔软的床褥因为江阙阙的体重微微下陷,江阙阙嘿咻嘿咻地把褥子掀起来大半,然后站回地毯上,又把另一半掀了起来。   用力一翻,一个大写的“正面”出现在两人面前。   季砚眼神渐渐凝固。   ……个字刚刚怎么没有?   江阙阙什么时……这两个字贴上去的?   季砚冷冷看了江阙阙一眼,背着手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别墅区优美的绿化。   又小看江阙阙了。   *   深夜,季砚躺在床侧,江阙阙躺在床上。   季砚辗转反侧,江阙阙酣然入梦。   就在季砚翻到第108下的时候,他从铺上缓缓坐了起来。   倒不是他睡不惯地铺。   ——平心而论,江阙阙的收尾工作还是干得略不错。   也不是他认床。   ——他曾入军队训练过半年,大通铺也不是没睡过。   就……砚紧皱着眉头看向背对着他入睡的江阙阙,百思不得其解。   她怎么可以睡得这么好?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封闭环境。   她怎么可能这么心大?   事出反常必有妖,季砚想,如此厌恶自己身体接触的江阙阙肯定在装睡。   她要么吓得根本不敢睡,要么在等自己睡着,然后想办法捆绑自己。   季砚屈起一条膝盖,把右手肘支在上面,认真思索。   他更偏向后面那点,因为江阙阙在给自己铺地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像是强忍着什么的样子。   虽然她在自己严密的监视下,并没有投.药成功,但谁知道会不会采用别的方式,在不与自己发生肢体接触的前提下,让自己身陷囹圄、有口难辩。   毕竟同居的生活只会维持到节目结束,之后,她应该是非常担心如何本家解释的。   季砚越往深了想眼神越冷,眸光如刀,直直刺向江阙阙纤弱的后背。   他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躺回了地铺,面对着江阙阙躺好,闭上了眼睛。   他要抓江阙阙个措手不及。   …   一小时后。   季砚清醒地睁开略带红血丝的双眼,他先透过丝丝月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三点。   季砚疑惑地把视线转向床上,双眼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此时江阙阙已经把睡眠的方向转向了自己,季砚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他睁眼早了,应该先看看江阙阙的情况的。   已经打草惊蛇,季砚直接从铺上翻身而起,往前走了两步,垂着头看向床上,状若熟睡的江阙阙。   睡觉时,窗帘并没有拉好,一层薄薄的月光笼罩在江阙阙的脸颊上。肤色如流动的牛奶,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季砚把眼神缓缓下移,落到她裸露在外的锁骨圆润肩膀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很明显比她大了整整两圈,此时滑落在侧。   季砚把目光不自然地移开,停顿在江阙阙此时穿的衣服上。   睡前,江阙阙从衣柜里找了一件他的衣服当睡衣,他清晰地记得,江阙阙说那件衣服是带吊牌的,可他如今看来,这明明就是他今年夏天穿过几次的V家经典款白T。   他没有买重复衣服的习惯,林情很清楚这件事。   呵。被我抓住了。   她果然有所图,想用男友t恤歪曲自己她的关系?   季砚单腿跪在床上,俯下身,看向江阙阙的眼睛。   江阙阙的睡颜安静温柔,鼻息极浅,轻轻呼在季砚的耳侧,季砚撑在枕头侧的手一颤,滑过江阙阙柔顺丝滑的长发,倒向江阙阙。   江阙阙此时正在做梦,梦中她季砚一起刷题,季砚的脑回路实在太牛逼,每道题都可以做出几十种做法,气得她扑到季砚怀里踮着脚敲他脑袋。   季砚躲都不躲,笑着任她欺负,还抱着她教她做题。江阙阙在梦里一直笑,笑着笑着,就站在了上帝视角,表情一点点变淡,突然,季砚的气息扑面向她袭来。   江阙阙惊喜地睁大眼睛,浑身一颤,睡梦中纤长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团黑影向她袭来,直直压在她的身上。   江阙阙仰躺在床上,雪松气味环绕之下,她一时分不清现实梦境。   颈侧忽然很痒,她抬起没被压住的右手摸了摸,摸到一团毛绒绒的头发。   是季砚。江阙阙心想。   季砚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颈侧,江阙阙忍不住颤抖了几下,抬起手指轻轻触碰在他的后颈,然后在梦境的余韵下,安抚性地划过他的脊梁。   两人谁都没有动,直到小花尖锐的机械音划破江阙阙的大脑。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阙阙,我就睡了一会!你又搞ooc!不是说了要自然地勾引男主吗!这怎么就上纲上线开上车了!我再不出来你们是不是孩子都有了?!”   “爆炒小龙虾滴眼液——下放!”   江阙阙怔愣地眨了眨眼,一瞬间,脸上湿漉漉了一片。她茫然地摸了摸满脸的水渍,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怒火攻心,差点吐出血来。   “这是老公自己贴上来的吧?为什么还要我哭?我不是在追男人吗?我的男人要被我哭没了?”   “他好不容易勇敢一次,你不出来任务指不定就能当场成功,我收获老公,你收获绩点!”   “可是呢?可是呢?你给我跪下!”   小花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得磕磕绊绊:“对、对不住啊宿主,花嫔……懵了……”   “呜呜呜,我给您磕头了!”   江阙阙“不欲哭都是泪”地抬起头,满脸崩溃。   季砚此时已经抬起了头,双手撑在江阙阙的身侧,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展现出一种惊人的苍白美感。   许久后。   他缓缓抬眸,看向因为他的碰触吓得流了一脸泪的江阙阙。   忽然意识到,他好像,想错了什么地方。   江阙阙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看着呆若木鸡的美男老公,脑子里忽然不合时宜地闪过苏轼的一句词。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她给自己铺地铺的时候表情很僵硬,像是有什么坏心思。   江阙阙:憋笑憋的,谢谢。   季砚:她可能是想假装睡了我。   江阙阙:你猜错了,去掉“xx”。 第29章 .装乖29% ·   季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像登徒子。   以至于他此时的肤色, 比平时还要白上一分。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江阙阙哭的越来越厉害了,季砚晃神一瞬。   她怎么这么能哭?   像是发大水。   没有什么文学细胞的季砚, 如是想。   但很快,他就没精力想这些了, 因为江阙阙发言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   刚哭过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尾音, 缱绻得很。   季砚翻身站到地上,不说话。   他说什么?   ——我怀疑你想在别人面前假装睡过我,所以我出现在床上, 打算拆穿你?   ——结果没想到,你似乎真睡着了?   江阙阙看着沉默不语的季砚,眼底狡黠一闪而逝。   她刚刚虽怒骂无脑系统,但心里清楚, 季砚不喜欢自己, 毕竟他晚上才和自己提过离婚。   所……脑回路超绝,还尤其相信自己判断力的季砚, 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床上呢?   江阙阙鼓起腮帮,磨了磨后槽牙。   来来的,她倒要看看又被臭砚砚强行盖了什么破帽子!   江阙阙缓缓爬了起来,默默抱膝缩成一团,眼睛从上到下,又由下到上,细细打量着季砚。   半分钟后,露出先恍然后惊恐的神色——   “你馋我身子?!”   季砚踉跄了下。   “……”他看着江阙阙谴责震惊的神情。   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了些:“……   季砚灵机一动。   “我想给你盖被子,但你头发太滑了, 我手没撑住。”   江阙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就像你当时帮我捋碎发,却把我摁在地上一样。”   ……   ……!   “是的。”季砚坐在床铺上, 微仰着头看向江阙阙,回得云淡风轻:“吵到你睡觉了,很抱歉。”   季砚气都没换,迅速结束话题:“睡了。”   说完,他立刻背对着江阙阙躺了下来。   江阙阙看着独自生闷气的可爱砚砚,嘴角一直压不下来。   小花在一旁笑出鹅叫:“鹅鹅鹅鹅鹅鹅鹅!”   江阙阙冷笑:“你没有资格!”   鹅叫声戛然而止。   江阙阙平复完情绪,总结陈述:“谢谢你关心我的身心健康。”   许久,就在她陷在床上又快睡过去的时候,床下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经过这一折腾,季砚也累了。   陷入沉睡前,他忽然觉得,江阙阙的性格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今天在机场的时候,就……可以。   刚刚…   也还凑合。   *   季砚醒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   昨晚窗帘的缝隙被拉上,屋内的一点点微弱光亮来自门外走廊。   他蹙起了眉,右手肘搭在额头上,茫然地看了一会天花板。   昨晚啼笑皆非的事一帧帧在他脑子里回放。想起江阙阙睡前的那句道谢,他忍不住无奈地哼笑一声。   每次遇到江阙阙,他对事件的把控力总会莫名下降,几近于无。   幸好昨晚圆了回去。季砚叹了口气,心情很复杂。   五分钟后,季砚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江阙阙已经不在床上。他扫了眼已经打开的门,起身拉开了窗帘。   果不其然,他昨晚被开走的那辆宾利安安静静停在楼下。   季砚洗漱完毕后,径直下了楼梯。   然后就看到了正穿着他衣服在厨房里跑来跑去,上蹿下跳的江阙阙。   江阙阙此时正一脸懊恼地站在小凳子上,努力伸长胳膊够放在柜子里的面粉。   维持这个动作已经五分钟的江阙阙,手酸了人也麻了。   “我好悔,为什么要把早上来的佣人姐姐们支走呢,到底是哪里想不开?”   “宿主,你不生我气啦?呜呜呜”   ……不为例!”江阙阙好脾气地叉了下腰,又踮起脚使劲拽面粉袋子。   但这个厨房的构造显然对163的漂亮女明星不太友好。   就在她觉得再拽下去将会表演天女散粉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可爱砚砚!   江阙阙眼睛一亮,乖乖伸出手心准备接住面粉袋子。   结果那只手,双目睽睽之下,帮她把面粉…   ……往里推了推。   江阙阙眨巴眨巴眼:“?”   季砚脸色很冷,说话声音因为刚睡醒还有些低哑:“有人做这些。”   “被我赶走了,”江阙阙心直口快,满目怆然。   季砚撩起额发,有些失语。   江阙阙这讨好他的决心还挺大。   他后退半步,倚着身后的柜子,摊了摊手:“你来。”   江阙阙指了指头顶那个连边角都看不到的面粉袋子。   季砚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江阙阙求助无果,气得轻跺了一下脚,跳下椅子,气呼呼地走出厨房。   日呀。   好心投喂,你还帮倒忙,饿死你算了!   季砚跟在她身后慢悠悠从厨房走出来,看她坐在沙发上低声嘟囔的样子,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林情来过了?”季砚走到沙发边上,拿起上面放着的充电器,边给手机充电边问她。   “嗯。”江阙阙撇了撇嘴角,还是回了他的问题。   季砚不置可否,当即给厨师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他拿过茶几边的纸笔写了一串电话号码,递给江阙阙。   “这是李师傅的电话,饿了找她。”   季砚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我们还在婚约内,离婚前我会负责你的一切花销,想买什么自己去买,更不需要做饭。”   江阙阙气来的慢消得快,听到这话,只迟疑了半秒就迅速接了过来。   季砚看她接过,起身泡了杯咖啡走进房。   江阙阙窝在沙发上,思绪渐渐飞远,小脸也跟着泛起了红。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人人都爱霸总了!   “负责你的一切花销。”   啊这啊这!   虽然我也很富有,但听到这种话!   还是、忍不住要发出矫揉造作的嘤嘤嘤了!   江阙阙掀起嘴角,小梨涡一天都没淡下去。   *   八点半。   在两人安静吃着早餐的时候,几乎同时收到了一通电话。   江阙阙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老爸”,光速接了起来。   江故此时正在公司办公室里,认真翻阅着秘每天早中晚都要呈上来的——   《网民对江阙阙喜爱程度最新动态曲线图》   听到对面接起电话后,他拿起曲线图里的最后一张纸,走到落地窗前。   “阙阙,你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幸好昨晚圆了回去。   江阙阙:别搞笑,砚砚。 第30章 .装乖30% ·   江阙阙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从昨晚十二点开始, 你的微博粉丝量以100W一小时的速度增长,虽然中间有所平缓,但今早从八点开始, 增长速度变成150W每小时,再加上你之前的基数, 总共1900W, 算是迈入二线。”   江阙阙听得一愣一愣。   “为什么呀?”   江故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阙阙,看出来你昨晚和今早都没看手机了。”   “新婚燕尔, 我能理解,但别把自己过封闭了。”   “算了,这个等季砚陪你回家的时候再说吧,你先看下微博热一。”   江阙阙看着恢复黑屏的手机:?   “啊——”她捂着脸把额头贴在餐桌桌面上, 嘴角抿得死死的, 小脸皱成一团。   完了,父亲的大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当初她为了能上这个节目, 可是信誓旦旦对父母说季砚对自己一见钟情,非自己不娶,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他老婆,自己这才勉为其难答应陪他上个节目的。   但是现在的进度似有若无,季砚成天一有机会就说离婚,像是完全get不到她的内外在美!   ……在美可能还是发现了些。   江阙阙露出个笑,但嘴角又迅速垮拉下去。   要是江家发现情况完全是反着的,不用季砚天天在她耳边叭叭,爸妈绝对下场让她离婚。   前方有脚步声传来。江阙阙欲哭无泪地缓缓抬头, 直视着正往她这走来的季砚。   季砚刚挂掉下属打来的电话,一回客厅就看到江阙阙苦涩的表情。   看到这个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可置信来,江阙阙竟然在他出去的几分钟时间内,都懒得控制厌烦的情绪?   昨晚他是怎么觉得她性格还可以的?!   季砚走到江阙阙旁边,屈起食指敲了敲她一旁的桌面,眯起眼睛:   “起来。”   江阙阙被他这有些凶的声音唬了一下,条件反射两脚迅速落地,像是走神被高中班主任叫起来。   “半分钟前收到你父亲让我克制的短信,原因是?”   克制啊……江阙阙看着一脸冷漠的季砚,心里忽然有了计较。   她咬住下唇,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上,伸出手大力推了季砚肩膀一下。   季砚稳如泰山。   好吧,那省略这步。   江阙阙睁眼说瞎话:“我父亲觉得你这样不太行!”   季砚扫了眼自己的右肩,对这句话反应慢了半秒:“……叔,说什么?”   “说你这样不行!”江阙阙叉着腰,试图搞出指点江山的气势:“刚才父亲给我打电话视频的时候,发现你不在,他非常生气。”   “他觉得你既然和我结了婚,就应该克制自己的不良行为,在婚内履行丈夫的职责。”   “江家虽然希.希望我嫁过来,但是也不是让我独自一人吃早餐的。”   季砚的神情很明显不耐下来,“我在接电话。”   江阙阙表示我知道,我就是想找理由凶回去。   “今天接电话,明天忙工作,后天不回家!”   季砚挑了下眉,走到理不直气也壮的江阙阙眼前,俯下身去看她,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江小姐还记得我们的实际关系么?”   江阙阙垂下眼睫,掩下眼里的情绪。   季砚.这是终于开始怀疑她的心思了吗?   这时,无情的人设草草机——小花,应时而动。   “宿主,请说记得,或者冷着脸说抱歉。”   来来的。江阙阙拒绝发言。   见她不说话,季砚眼睛闪过一丝晦暗:“江故对你很看重吧。”   那个短信再加上江阙阙的话,他自觉看得清清楚楚,江故说是要他多陪陪江阙阙,实际不就是让江阙阙在他这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么?   呵,季临想通过自己操纵江家,江家亦如是。   江阙阙在他越想越多前,赶紧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们是商业联姻关系。”   季砚“嗯”了一声,转身往餐桌走。   “但是,”江阙阙紧急补救:“你要是在他人面前对我不好,哪天我们关系暴露,我就会被当成饭后谈资。”   江阙阙这话说得可怜巴巴的,季砚背影一顿。   良久后,他回道:“放心。”   他曾见林情深受流言之苦,自不会成为下个季临。   即使江家另有所图,即使他不喜欢江阙阙。   季砚垂下眸子,坐回餐桌旁:“等下我会跟江故交代。”   带偏整个话题还空手套了两个承诺的江阙阙,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   江阙阙一边继续吃着早饭,一边在小花的实时播报下,了解网上评论。   现在的热搜一是#江阙阙 季砚 《热恋》宣传照 #   三张照片取自之前网友票选出的三个动作。她刚才浏览过邮箱,发现昨晚九点左右,金纱曾给她发来三十张精修图,说如果她觉得没问题的话,十二点前会交给节目组。   而昨晚九点的时候,她还在陪着林情逛房子,十点之后,她把手机关机藏在床垫子下面。   所以没有收到她回复的金纱默认江阙阙没有修改意见,十二点时把精修图传给了节目组。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粉丝量从十二点开始暴增的原因。   毫无疑问,江阙阙火出圈了。   她在微博的粉丝量经过一晚上井喷式增长后,在刚才达到了江故所说的1900W,而现在已经增长到2100W,增长速度虽然开始变缓,但也已经正式迈入二线,距离一线女明星,也只差几个具有商业价值代言。   这三张照片甚至被传到国外网站,获得一大众信仰天主教人士的推崇,小花挑着点赞高的给她念。   “我的上帝!这就是我梦中的修女!”   “当然,如果能把那个鬼男人截掉就好了,我的儿子也是这么说。”   “是的,整张图除了那个男人都是如此的完美静谧。”   “原来大家都不喜欢那个男人,我也如此。”   江阙阙听完,差点被嘴里的牛奶玉米浓汤呛死。   她一边咳嗽,一边看向正喝着咖啡的季砚。   季砚皱起眉头,片刻后,他放下咖啡杯,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拿过一旁的手机。   “行了,我现在回复江故。”   他可不信喝着汤能平白被呛,江阙阙明显就是在暗示他,让他赶紧回江故那句话。   江阙阙无语凝噎,片刻后,她没忍住好奇:“你回的什么?”   “好的。”   “啊?”   季砚努力耐下性子:“他要我克制,我回——好的。”   江阙阙在心里爆笑如雷。   三分钟后,她抬起冷若冰霜的小脸,回了一个,“嗯!”   两人吃完早饭,一个去书房办公,一个通过寸步不离获得了在书房的落脚权利。   沙发上,江阙阙闲适地翻过一张张《国家地理》的插图彩页,精准定位斯里兰卡,准备一会就积极行使节目金主的权利并获得快乐。   但快乐还没来,小花骂骂咧咧的声音先响起来了。   “宿主,我真是对陈修诀的不要脸程度无语,他趁着现在热搜广场热闹,把自己买上热搜第二了。”   “呕呕呕!”   小花精准定位ip地址,气得大无语:“还疑似ALI全国品牌大使,去他妈的吧!”   江阙阙划开热搜广场,现在热搜第二是#陈姓男演员疑似签订ALI全球代言大使#   她翻身坐起来,抓了个抱枕靠在沙发上。   评论区很精彩,拉踩这一套算是被他的一些粉丝玩得明明白白。   “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买上第一,却只能别人吃肉你喝汤呢~”   “嘻嘻,不愧是我们哥哥,和丑人我们不约。”   “Ddd,看到热搜一那两个名字就恶心,懒得点进去,世界上怎么有人比哥哥更适合ALI呢?”   “上次敢这么压我们哥哥热搜的男明星,已经被我们扒出圈了耶。希望这两位好好给自己祈祷,滚下热一,也学学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   江阙阙盯着“扒出圈”那三个字出了下神:“小花,你查下这个怎么回事?”   半分钟后,小花整理好大数据:“两年前,和陈修诀同期出道的一个偶像在走红毯时,因为气质和选衣水准远超陈修诀,当晚登上热搜榜一。陈的粉丝在陈修诀几句意味不明的暗示拉踩下,扒出那位男明星父母的姓名、住址、工作地点,最后他不烦其扰,半个月后宣布隐退。”   江阙阙“嘶”了一口气,认真看着那条评论,眼里出现匪夷所思的神情。   陈修诀的粉……此疯狂?   那陈修诀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主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江阙阙忽然想起那张她硬塞给季砚的“投名状”,联系着今天的热搜,心里对纸条内容有了猜测。   这时,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   是金纱发来的短讯——   「江,陈私下疏通了ALI副总的关系,但总部对他的形象以及人品非常不满意。我代表执行董事和设计师团队,继续向您和季发来真诚的邀约。」   关上手机后,江阙阙托着腮看向季砚,想到顾辰在大众眼中代表的公信力,又想到她在第二期的buff——【良性热搜体质】。   粉嫩的唇角浅浅勾起。   “小花,现在答应ALI,算第二期之内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故:“季砚,你平日里克制一下。”   季砚:“好的。”   -   江故心想:还挺乖,希望我家姑娘今晚能睡个好觉。 第31章 .装乖31% ·   晚上六点, 《热恋十四天》第一期正式播出。   仅开播半小时,就达到千万播放量,收视率高同期所有综艺五个百分点以上, 相关词条更是屠遍热搜广场。   #顾辰对关越的普通话操了多少心#   #陈修诀 盛世美颜海军蓝#   #于潇潇林晗酷盖与小奶狗#   …   但江阙阙和季砚对此时的热度毫无所知。   江阙阙刚远程签署完最终版代言合同。   季……正在敲代码的第八个小时。   签完合同,江阙阙长舒一口气, 回到书房, 踮着脚在办公椅后悄悄看季砚工作。   她觉得男人有两个时刻最帅——   英雄救美和认真做事。   但是她没欣赏几秒,就被季砚以“如果还想住在这里,请江小姐保持社交距离”为由赶出办公区。   江阙阙趴在门边的沙发上, 委屈巴巴地打开微博。   结果刚打开微博就看见猛增的粉丝量,这才迷迷糊糊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节目播出的日子。   不过节目成片经了她哥哥江寒的手,她倒不担心有什么会被乱发挥的地方。   江阙阙放软身子,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无聊地扫了几眼热搜栏后, 目光倏地凝固——   #江阙阙 这是我梦想的职业!#   ……难道我的金主身份暴露了?   就在江阙阙皱着眉头要点进词条时,“叮咚”两声, 她收到了谷悦发来的两张图片。   「是动图,快点开!还有你那个热搜,笑掉你妈我大牙,我让你哥给你买到第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阙阙给自己搞了下心理建设,忐忑地点开两张图。   第一张,是她蹲在上世纪黑色大锅炉旁,一口一个拔丝地瓜;第二张是关越、顾辰、于潇潇、林晗看她忙的没时间吃饭,在拿走自己那份三明治时,都把第一口揪下来塞到她嘴里。   第一张配字:“嚯, 我奶我自己!”   第二张配字:“天才小厨娘,奶遍全世界!”   江阙阙:“?”   其他词条草出来的人设, 要么是温柔师哥,绝世美男,要么是酷盖萌妹,优雅淑女,到她……怎么就小厨娘?   谷悦笑得面膜直掉:「你知道网友们叫你什么吗?」   「不想知道!」   「联盟第一美食系暴力奶妈!啊哈哈哈哈哈!」   ……还是您的亲女儿吗?」   「胡闹!」谷悦以亲妈的姿态在微信里训斥:「只有乖阙阙才能把妈妈逗成这个样子。」   江阙阙:“……”   不是?这里的人?笑点这么低的吗?   江阙阙卑微的心,颤抖着手,迅速退出微信,越过自己的热搜。   不过下一秒,她就在热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子——   #季砚 爱看海的男子,运气不会差 #   江阙阙探出头偷偷瞄了认真工作的季砚一眼,把口袋里的耳机摸了出来,点开季砚的综艺剪辑。   起初画风一切正常,季砚的冰山美人脸每出现一次,弹幕都是一片“卧槽”、“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还要杀我多少次”、“0.5倍速观赏体验最佳”,季砚和她的同框还被cp粉们称为“颜值夫妇越屏杀狗”。   江阙阙觉得广大网友简直就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夫妇。   她美滋滋调成0.5倍速继续往下看。   很快,画风从看日出那里开始突变。   充当背景板的嘉宾——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打打闹闹。   屏幕正中央的季砚——眺望海平线,欣赏海平面,围观海上燕。   在出现海燕的那帧,“海砚”被后期精准地P在上面,随燕魔性舞蹈,充满年代气息的BGM随之响起——   “大海呀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   弹幕被“季美人得罪了节目组吗哈哈哈哈”屠了屏。   江阙阙爆笑如雷,但鉴于季砚对面子的在意程度,她决定先不告诉他这诡异而沙雕的吸粉方式。   认真工作的季砚掀起眼皮扫了江阙阙一眼,恰好看到她捂着肚子把脸埋进沙发,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   他皱起眉头。   这个江阙阙,情绪太跳跃了吧,前几个小时一脸严肃,刚才像喝了半斤苦瓜汁,现在又笑成鹌鹑?   季砚喝了桌上的西柚酸奶一口,表示一点都不好奇,不如代码有意思。   三分钟后,笑得腮帮子酸疼的江阙阙,听到一声冷清磁性的询问。   “你在笑什么?”   江阙阙迅速把脸从沙发上抬了起来,趴在抱枕上,仰着的小脸上写满无辜:“笑了个笑话。”   结果她就看见季砚迈着长腿走了过来,朝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季砚皱起高挺的眉峰,眼里闪过丝丝懊恼:“给我看看。”   江阙阙装聋做哑,跳下沙发就准备出门逛个一天一夜。季砚眯起眼睛,抬高胳膊迅速勾住她衣服后领。   再看不明白就不是季砚了。   他往后扯了扯江阙阙的衣领,一字一顿,“江阙阙”。   江阙阙倒退了两步,眼神躲闪。   于是季砚又往后扯了扯,江阙阙随之又倒退了一步,趁季砚没发现两人距离前,迅速把手机递了上去。   季砚接过手机后,看着叫《海的男孩》的视频名,指尖一颤,面无表情把视频的进度往前拉了十分钟。   江阙阙看着开始散发冷气,左手已经攥成拳的季砚,悄咪咪往右挪了挪,缓缓蹲下,把右肩对准季砚垂落的左手,然后一寸寸站了起来。   季砚左手搭在江阙阙肩上,右手放着江阙阙调成0.5倍速的视频,眼里万里雪飘。他左手下意识摩挲着手下细腻柔软的支撑物,像在捏着减压神器。   良久,就在江阙阙被捏到小脸通红的时候,季砚冷淡的声音终于在她耳侧响起:   “无聊。”   但江阙阙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她忍着笑把视线移到自己的右肩,双眸羞红。   季砚看着情绪明显有些不对的江阙阙,目光迟钝地落在自己手上,他条件反射地捏了捏手下柔软的后颈。   江阙阙嘤咛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后颈,微热的手心盖在季砚的手背上。季砚倏地一僵,赶紧放下了胳膊。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隔了一天又成了登徒子。   季砚看着满脸写满“你下贱”的江阙阙,有些茫然:“……   “你要抱我?!”   江阙阙的语气实在太过肯定,季砚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迟疑道:“我没……   “呵。”   ……”他看着明显不信的江阙阙,紧闭上了嘴。   算了!   季砚麻木地回到书桌前,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要求江阙阙与自己保持社交距离。   这个麻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两人登上飞机。   ——《热恋》第二期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期,沙滩泳衣,海上观鲸~ 第32章 .装乖32% ·   斯里兰卡的九月, 三十出头的温度,暖风和煦,天光灿烂。   中午十二点, 两人到达位于亭可马里的酒店。   关越见二人进了酒店大门,连忙高举着手里的焦黄薄饼晃了晃:“你俩招人的可到啦!这儿好吃的老鼻子喽, 快垫……”   关越的尾音在顾辰的平静注视下, 一点点销声匿迹。   昨日热搜上,她已经被全网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她再继续散发她的东北口音, 大家联名上书,要求节目组屏蔽她的声音。   无他。   传染力太强。   “关姐,想死你啦。”江阙阙笑着走上前。   她说着伸开手来,关越笑着抱了她一下, 抱完还不够, 还捏了捏她脸蛋。   江阙阙嘻嘻哈哈捂着脸,接过关越递给她的两块薄煎饼。顾辰在一旁解释:“导演让大家先到先吃, 后到厨师再现做,下午活动比较耗体力。”   “谢谢关姐,顾神,”江阙阙把手里的一个薄煎饼递给右手边的季砚,两人在飞机上吃过午饭,现在都不饿,巴掌大的煎饼分量倒是刚刚好。   季砚没接,他垂着眼睑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当地特色美食。   根据这几天的同居体验,江阙阙很肯定, 她在季砚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嫌弃。   江阙阙想,季砚原来是一条另类颜狗, 吃货颜狗。   于是江阙阙先咬了自己手里的一口,外层薄脆,内里松软,丝滑的椰香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甜的,椰奶味。”她故意轻声嘟囔说,“好好吃哦。”   季砚侧过脸:“我不喜欢甜的。”   “我又没跟你说。”江阙阙转过身子,把两个煎饼夹在一起,咬了一大口,一排清晰的牙印印在上面。   季砚捏了捏眉心,半晌后却是莫名生出几分笑来,唇角弧度转瞬即逝,还是那个清冷高贵的模样。   直播间此时已经笑得无人生还。   “季美人,还记得拔丝地瓜吗?”   “季美人,还记得黄桃味酸奶吗?”   “季美人,还记得加在三明治里的芝士吗?”   “哄堂大笑啊家人们!”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真实写照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所幸,在弹幕笑死之前,导演熟悉激昂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入每个嘉宾和观众的耳朵。   “各位嘉宾们下午好,欢迎来到亭可马里,斯里兰卡东部海岸最佳的观鲸地之一!咱们的陈修诀陈同学因为临时档期原因,晚上才能过来,苏小姐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林晗,放下你手中的面包,已经是第四个,别以为我没看见!等会儿咱们会先去浅海区玩耍,吃太多不利于下水,下午三点以后我们上观鲸船。”   “期待大家度过愉快的一天~”   “哇哦~!”林晗把第四个面包一股脑塞进嘴里,发出了与直播间一样的惊呼声:“下水?”   于潇潇伸长胳膊一把糊住搭档浮夸的脸,满脸冷酷:“对不起各位,孩子没吃过饭也没见过世面,又让大家看笑话了”。   林晗被捂得嗷嗷乱叫,一头银色小卷毛晃来晃去,别提多委屈。   这俩活宝把节目效果拉得满满,直播间一片欢天喜地。   “榆林cp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哈”   “啊,下水~~~顾神,我准备好啦!”   “泳衣泳裤,斯哈斯哈。白白净净小奶狗,斯哈斯哈。”   “话说,有人想到季美人不久前飘落在地上的内裤吗,当时没看清,这次好期待,嘻嘻。”   “楼上姐妹说得啥?单看描述我心动了(抽烟.jpg)”   导演在监视器后笑得星光灿烂,在观众的催促下当即带着众人往海滩进发。   *   下午一点。   车停下后,苏玥儿跟导演组说身体不太舒服,自请在车上休息。   苏玥儿这个举动让她小小吸了一波口碑,毕竟没有粉丝愿意看到自己粉的团队被拆成三人出行。   江阙阙扬了下眉,她刚才已经做好苏玥儿茶里茶气加入他们的准备了,没想到苏玥……苏玥儿注意到她的注视,优雅大方地颔首。   江阙阙耸了耸肩,转身跟着众人下了车。   算苏玥儿茶艺升级了又怎么样,她有季砚她没有,气死她气死她。   金色的沙滩像神明泼了一地的蜂蜜,没有白色沙滩的纯净,却带着独特的温情和暧昧,众人迈过的每一步都留下不深不浅的一处凹陷,随着海浪潮涌,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阙阙光着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之上,及腰的棕色长卷发随着微风轻摆,白色分体式泳衣勾勒出她纤细白皙的腰,身后腰窝随着步子深深浅浅,若隐若现。   因为是按组行动,季砚跟在江阙阙身后慢条斯理地走着,漂亮深邃的人鱼线把直播间杀了一轮又一轮。   季砚身材实在惊人,别说直播间,是看惯了内娱美色的嘉宾们也时不时回头张望,在于潇潇转头的第六次,季砚与她擦肩而过,直面腹肌冲击的潇潇辣妹,倒退一步结结实实踩在林晗的脚上。   林晗嗷得一声弹跳起来,两眼泪汪汪,正要悲泣,结果面部表情倏地顿住,他嘴角抽搐了几下后,指着于潇潇的鼻血跪地狂笑。   于潇潇擦了擦满手的血渍,愤愤瞪了季砚一眼。   季砚:“?”   有毛病。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件纯白色浴袍,披在身上。   于潇潇把丢人现眼的林晗拽起来,快步越过季砚,嗓门大得堪比关越,意有所指地指指点点:“怎么?情侣衣服了不起啊?!”   林晗被她拽着往前走,挠了挠头,小声逼逼:“是了不起啊。”   于潇潇一脚把他踹飞。   *   到达指定地点后,工作人员布置今日任务。   “这次的任务仍然和今晚住所息息相关,豪华海景房、双层小红楼、低调小木屋、观光帐篷屋,咱们四选三,当然,尘俗组没有资格选择权!被陈修诀咕咕咕的导演组狠狠叉腰!”   “昨晚已经一个个打电话询问过,所有男生都会游泳,女生游泳技术参差不齐,尤其是江同学,听说没下过水?”   江阙阙矜持地点点头。   “很好,现在男生带好你们的搭档,一小时教学时间,一小时后采取双人50+100接力赛形式,海面上有三个距离海岸等距的漂浮球,哪组先抢到,拥有选房优先权。”   “当然,如果实在教不会,生命第一,咱们给游泳圈辅助哈!现在开始~”   江阙阙跟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季砚身后,舔了舔下唇。   她,当年的X省蝶泳少年组冠军,之后的自由泳青年组季军,为爱做旱鸭子,谁不说一句伟大!   “是为肉.体。”小花纠正。   江阙阙骄矜得轻哼一声。   那又怎样!   …   浅水滩,季砚看着连下水都不敢下的江阙阙皱起了眉头。   “要不我们弃权?”   凭心而论,他不觉得这几个房子有什么好挑的,只要不是情侣套间,都可以接受。   江阙阙两只小手在胸前搅来搅去,连连摇头。   “……能带我下水体验一下吗,我不敢自己下去,”她磕绊一声,“不弃权,我想先试试。”   季砚看着神色不似作假的江阙阙,敛下长睫思索了一会:“可以。”   “一次不成功我们弃权。”   江阙阙看着毫无胜负欲的季砚,气得捏紧了拳头,只想一拳呼他眼睛上。   这么好看的老婆你不看,你还打算看海吗?啊?海的男孩?   热身动作过后,季砚单手抽开束带,把滑落至腰部的浴袍随手扔在沙滩上,垒块分明的腹肌散发着无法抵抗的荷尔蒙气息:“现在?”   江阙阙看到这身材,气也消了,赶紧别开视线点了点头。   季砚神色沉静扫了她一眼,先她一步踏进水里。   江阙阙连忙跟上去,清澈剔透的海水一点点从刚浸过脚踝,大腿,最后在水漫到她胸口的时候,季砚停下脚步。   他走到了江阙阙身后,俯下身,亚麻色的发丝垂在额前,在光下发着细碎的光。   季砚闷热的呼吸喷在江阙阙耳侧:   “屏住气。”   “不要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我不喜欢甜的。   .有小可爱发现这个似曾相识的句式了吗~   下一章就是文案第二个剧情点啦~   啊啊啊啊啊啊 第33章 .装乖33% ·   江阙阙无法呼吸了。   她感觉自己只要稍稍后仰, 就会蹭到季砚的脸颊,她甚至已经感受到季砚脸颊上的温度。他垂下的发丝时不时扫过她的后颈,有些痒, 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江阙阙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种细微到捉摸不定的暧昧氛围很没办法。   即使这种暧昧是她特意营造的,即使这种氛围季砚根本感受不到。   清冷矜贵的声音再次传来, 顺着她的耳朵往她手腕脚腕上钻。   “准备好了吗?”   好个屁!   江阙阙只觉得四肢无力的厉害, 大概永远都不会好了。   季砚似乎还在等她的答复,落在她后颈的发丝一直没有移开,随着风轻轻摆动引起她一阵颤栗, 闷热的鼻息也没有一刻不吹到她耳侧的。   啊啊啊啊啊。   江阙阙一边努力支棱起自己一边在内心咆哮。   他能不能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能不能不要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她耳朵喘气?!   这种事情,回家再干不行吗?   良久,江阙阙面上终于勉强镇定住,“嗯”了声后, 深吸一口气。   但是下一秒, 她这口气就没憋住。   不是她装紧张,她现在其实很担心游得太弱鸡被季砚拉去弃权, 所以她本意是要演个鲤鱼精本精,白天鹅转世。   水下小天才,憋气两分半!   但是。   现在。   季砚那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背,修长的手指距离她的鼻子只有几厘米远,她仅凭余光就能把那手上的纹路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右手食指上有个月牙形的疤。   季砚解释道:“我需要知道你的憋气时长。”   江阙阙下意识屏住呼吸,嗅觉尽失,触觉体验增强。   浸了海水的泳衣,紧紧贴在身上,有些粘腻, 臂膀在她背后若即若离的触感倏地鲜明起来,无数细小的水流顺着季砚的手臂缓缓淌下, 滑过她的后背,又融入水里。   江阙阙忽然觉得自己热的厉害,但什么都不能说又什么都不敢说,在季砚的淡定对比下,窘迫又赧然。   她莫名羞恼起来,硬是憋了三分多钟才开始吐息。   如江阙阙所料,侧目时,她看到了季砚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愕。   “不错。”季砚收回右手,指尖摩挲了下尾戒。   季砚让她再适应了会水温后,在她面前演示了几遍动作。   可能是因为在教学,季砚的动作非常标准,完全可以录下来当标杆视频,但游泳健将江阙阙的注意力很明显不在这上面。   她用手在脸颊旁轻扇了几下风。   “花嫔,我老公肺活量真好,你看他这么久才换次气。”   “宿主,你也不遑多让,不必谦虚。”   江阙阙脸色泛红,手指微微蜷缩,继续盯紧自家老公。   小花对她想什么一清二楚:“宿主,前天夜晚我误会你OOC,局里让我对你进行补偿。”   “这样吧,你挑个地方摸一下,我就权当没看见!”   没白疼你啊,呜呜!   江阙阙跑到光脑里和小花热情击掌。   她压抑住内心的兴奋,看向刚从水中站起来的季砚。   到她胸部的海水才堪堪到季砚的腰,此时无数的小水珠争前恐后在季砚的人鱼线上滑滑梯。   江阙阙翘起唇角,一双盈盈桃花眼眯成月牙,仰着脸笑得超级甜。   “我准备好啦!”   江阙阙觉得自己现在雀跃的语气,完全可以去给《海绵宝宝》配音。   季砚擦了把脸,撂着湿漉漉的额发看向江阙阙,他没有带泳帽的习惯,这里水浅且干净,泳镜也不是很必要。   他晃了晃头,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   因为他竟然觉得江阙阙刚才的语气有点…   ……趣?   他皱着眉头用下巴点了点自己身前的水域,“把我刚才的动作连着做几遍。”   江阙阙乖乖做了几遍,然后站了起来。   “不太规范,容易中途乏力。”季砚偏了偏头,想先把脑子里的水控出去再说。   徒劳控了几遍后,他走到江阙阙身边。   此时江阙阙已经把全部身体浸在海水里,只露出一张小巧光洁的脸,未施粉黛的脸上沾着几滴水珠,缓缓流过娇嫩的唇,稚气与欲气并备。   季砚看了她脸两秒后,停在距离她半步远的地方,没再前进。   “屏气下沉,腰部放松。”   江阙阙屏住呼吸,僵着腰模拟着新手最容易犯的错误,很快,她就因为腰部乏力,缓缓往下沉,最后只能扑腾地站起身,无辜地望向季老师。   多次提醒无果,季砚把视线落在她僵硬的腰上,“再来。”   江阙阙又一次把腰沉在水里,就在她腰真的有些僵的时候,季砚走进半步,右手轻轻压在她的腰上,“这里放松。”   江阙阙仗着脸浸在水里,毫不掩饰地红了个彻底。   ……呀。   再碰我腰,它就要软的吓你一跳了。   她在水里闭着眼,随着海水波动的频率轻轻摆动小腿,季砚看着渐入佳境的江阙阙,迅速把手收回,攥成拳背在身后。   他没见过水蛇,但觉得刚刚应该算是摸到了。   江阙阙见腰后的手没有了,在心里轻哼一声,当即开始把气往外吐,身子倏然变重,开始下沉。   她在水中扑腾几下后,迅速抓住季砚笔直的小腿,蜷起双腿,踩着他的脚背站了起来。   江阙阙浓密丝滑的长发如海藻般铺开,她抬高手臂圈住了季砚的脖子,惊恐地睁大双眼,小口喘着气。   无数水流从她的身上,淌到季砚身上。   季砚气息有些紧,浑身僵硬得厉害。   我被水蛇缠上了,他想。   季砚下意识倒退了一步,却忘了他的脚已经不单单是他的脚。   脚底板太滑,季砚的动作又太突然,江阙阙一下没稳住,倏地向后倒去。   季砚瞳孔瞬间放大,忘记这只是不到两米深的浅水区,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江阙阙的手腕,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拽,两人因为惯性齐齐摔进水里。   深谙水性的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江阙阙的脸埋在季砚的颈窝处,不敢吐息。   但手,敢动。   江阙阙紧闭着双眼装作瞎了的模样,把身子慢慢直了起来,手也从季砚的肩膀处缓缓向下摸索,似乎在努力寻找着舒适的支撑点,直至她双腿分开跪坐在季砚腰上。   “宿主,我觉得差不多了。”   颤着睫毛的江阙阙,无辜地压了压季砚因绷紧而愈发沟壑分明的肌肉。   “宿主。”   这腹肌触感极佳,弹性良好,江阙阙细细品味。   “江阙阙。”   江阙阙模糊听到小花在叫她,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系统。   她开始分享自己的喜悦:   “花嫔,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说。”   江阙阙因为过于欢乐没有注意到小花此刻的机械音,微妙而凉薄。   “我在点火呀~”   季砚感受着江阙阙柔软的指腹在水里一寸寸划过他的肌肤,撑在身后的双臂青筋凸起,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此刻,如果江阙阙睁开双眼,就会发现季砚的眼眸分外深沉,像黑夜里的暗礁,危险莫测。   不远处,隐隐传来林晗慌乱的询问声。   季砚眸色一暗,倏然换成单手撑地,一只手猛地掐向江阙阙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手上行为,然后翻身把她提出水面。   林晗此时正好游到了两人面前,一头小卷毛湿漉漉的塌成一团,“吓死我了,一回头看你们俩怎么没影了。”   “顾哥游泳速度没我快,他先发现的,让我赶紧来看看。”林晗挠了挠头,笑成傻憨憨。   江阙阙此时两只手腕被季砚反扣在身后,因为角度原因,林晗并没有发现两人诡异的姿势。   季砚的回答很平静:“我们刚刚在水下练习憋气。”   林晗匆忙地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啊,我都快愁秃了!潇潇她以前还下过水呢,憋气二十秒就一副要过去了的样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阙阙的心跳瞬间加速。   几乎在同时,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在她脑子里炸裂。   “滴———”   顷刻间,江阙阙除了小花的骂骂咧咧什么都听不清。   “完了完了,男主一定怀疑了!我的绩点我的瓜子我的小蛋糕!”   “都怪你,我就让你摸一下,结果呢?你摸了足足一分钟!蹬鼻子上脸这套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我得想想怎么保住我的绩点啊啊啊啊啊!”   江阙阙的头一瞬间被吵得厉害,她试图用手揉揉太阳穴,却不想季砚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季砚眯起眼睛看着不断挣扎的江阙阙,手下的力气逐渐加重。   他之前就惊讶于江阙阙的憋气时长,要知道没经过训练的人,憋气两分钟都算得上天赋异禀。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刚才的水下事件再结合林晗的话,可以很好地解释江阙阙行为的古怪。   她在演他,并且是,“又”在演他。   继上次假哭卖惨求自己转发她微博的第二次。   江阙阙的逻辑链很好解释,她先假装不会游泳接近自己,然后在水下袭击他的身体,在他产生不可控的反应后,让他暴露在寻找两人的众嘉宾面前。   一箭双雕。   又能落了他的面子,达到整蛊他的目的。还能捆绑自己,让自己百口莫辩。   至于江阙阙为什么要整蛊自……   厌恶他这个联姻对象还需要理由吗?   季砚单手攥紧了手中两只纤弱的手腕,往后用力一拉,江阙阙撞到季砚紧绷的肌肉上,轻皱起漂亮的眉毛。   她现在整个大脑彻底陷在小花的疯狂吐槽中,对外界感知接近于零,此时只是条件反射觉得有人弄疼了她。   季砚低下头看向又试图装可怜让他同情的江阙阙,眯起眼睛,“你很聪明。”   总能一边让他丢人,一边捆绑他。   内裤事件也是,故意把饭做那么香引诱他吃也是。   江阙阙上半身紧贴着季砚的胸膛,冰凉黏腻的触感从两人相贴的地方荡漾开,两人身上都被海水浸透了,深陷光脑中的江阙阙,无法自控地贴着季砚的肌理一寸寸往下滑。   季砚看着故伎重演的江阙阙,冷嗤一笑,把她的手腕狠狠甩开。   江阙阙的后背骤然变凉,海风吹过,冷意使她打了个寒颤,同时,她因着这股凉意从小花的荼毒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的耳侧同时响起两句话:   ——“我不会对你有感觉。”   ——“史莱姆滴眼液已下放。”   下一秒,失去所有支撑的她,仰面摔入蔚蓝的海中。   季砚垂着眸看着江阙阙倏然睁大的眼睛,面若冰霜,眼底漠然。   他在等江阙阙自己游出水面,等她无言以对。   结果,半分钟过去,水下毫无动静。   季砚睫毛轻颤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江阙阙当时的眼神。   ……然又空洞。   季砚凝眸看向江阙阙坠水的地方,忽然发现,他踩不到沙面了。   正在涨潮。   他把下巴一点点浸入海里,湿透了的发丝黏在他的眉梢眼尾上,薄唇紧抿,唇色殷红,蛊人得很。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迅速游向江阙阙落水的地方。   等稍微适应海里水压后,他立即睁开了双眼。   斯里兰卡的水太清,只一眼,能看的能看清的都映在他脑海里。   他的动作倏然变缓,季砚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扑通”一身响。   他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他人口中的美女,从未惊鸿一瞥,都是平庸至极。   这么多年,他的审美阙值被林情无限拔高,自觉早已无法在样貌上获得任何惊艳感。   遇到江阙阙以后,竟然变成了“总是”。   ——总是被惊艳。   不到四米的水深,江阙阙逆着光,安静地平躺于金灿的细沙之上,像道青色的影子坠在无人之境。   如藻的长发一半被她压在身下,一半飘荡在水里。雪白的泳衣微微上翻,露出平坦纤细的小腹,玲珑有致的上身微微陷于金沙中,修长漂亮的双腿没有着地,脚尖微勾,以一种随性惬意的姿态踩在水里。   季砚游到她身边,踩在细沙之上,才发觉光是落在她脸上的,从娇俏的鼻尖到略微下垂的眼尾,没有哪处不眷顾,只是自己被角度迷了眼。   季砚俯身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手下沙砾触感略微粗糙,从他指缝滑落,带起一圈涟漪。   出水后,季砚把江阙阙带到岸边的礁石上,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知道她没有事情。   刚刚他发现她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没有往外吐气泡,确定她一直在憋气。   他现在只是等她睁眼。   此时,江阙阙内心很崩溃。   她倒是也想睁眼,但她不能啊!   天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从小花给她滴了时效十分钟的史莱姆滴眼液以后,她就瞬间丧失了视觉,看什么都是白茫茫一片,和瞎了没什么两样。   刚才在水里也只能先闭着眼憋着气,等季砚来捞她。   小花原话:你不是装瞎摸男人吗?我现在就让你真瞎试试!   现在真瞎了的江阙阙,打死都不敢睁眼,因为她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她的世界为什么白茫茫一片?因为小花在她眼睛上糊了一层白色史莱姆。   那她现在很可……以无滤镜饰演恐怖片女鬼或者白内障患者。   江阙阙眼神涣散,心痛无比。   季砚看着尚未睁眼余惊未消的江阙阙,知道自己是又误会她了。   能让江阙阙宁愿躺在沙子上憋着气也不上岸的合理理由只有一个。   ——她是真不会游泳,只能屏住呼吸等他来救。   季砚觉得刚才的自己很不正常。   也很不正确。   他低垂下头,正好看到江阙阙侧了个身,改成背对着他躺着。   于是他走到江阙阙正对的那面,酝酿着说辞,江阙阙此时烦躁地又翻了个身。   “狗花,还有多久结束!”   “呜呜呜,两分钟!”   小花看着自己骤减的积分,气得涕泗横流,它伤心地一边嗑瓜子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阙阙,你失去的只是眼睛,而我,哇,我失去的可是小蛋糕啊!”   此时季砚又走到了江阙阙身侧,正要开口,远处传来林晗呼喊两人的声音:   “比赛要开始啦,你们快过来。”   江阙阙状若正常地扶着礁石起了身,迈着慢吞吞的步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季砚下意识伸出手,可江阙阙越过他的手臂,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   怎么忘了,江阙阙若没有目的是一定不会碰自己的。   季砚哂笑了下,收回手,也暂时收回了道歉的心思。   *   最后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燕雀组第一,榆林组第二,关顾组第三。   江阙阙当时还没走到比赛现场就恢复了视力,悠闲地与关越、于潇潇两个小菜鸡一较高下,比她们早了十秒游完五十米。   而季砚也完全没有藏拙的意思,最终两人以压倒性胜利获得第一选择权。   化妆师和服装师两个小姐姐抱做一团,喜极成泣。   无他,燕雀耳。   导演也对这个结果高兴得很,现在组内人人燕雀粉,啥好事都想紧着他们来,这俩孩子也争气,第一说有就有,还差点破了他们市50+100记录。   就是某顶流的粉丝太不会做人,导演脸色一点点变黑变臭,对着监视器小声冷嘲热讽。   “呵呵,你们哥哥就算在,也是拿倒数第一的份!”   “行了行了,这里哪个长得不好看,就你们哥哥卸妆最丑。”   “哎呦呦,可别学好,老公别找他这样,他交过最小的女朋友说不定都能当你女儿喽。”   陈导通过说大实话搞好心态后,走到众人中间让大家开始选房子。   顾辰在娱乐圈混的时间长,知道这种环节不怎么得罪嘉宾,但得罪粉丝,于是抢先开口:   “季砚,挑最好的。”   顾影帝都开口了,林晗小爱豆赶紧跟着表态:“是啊是啊,第一就该有第一的待遇!”   直播间在两组的带领下欣欣向荣。   “就是就是,你们选海景房,一切听辰哥的!”   “星辰粉都是季砚粉,你们就选最好的!”   “偏个话题,现在的我完全不知道该看谁,只能截图下来一个个看。”   “……上,完全不在乎结果有没有!身材都好好啊呜呜呜,尤其崽子和季美人。”   “别搞笑了楼上,那是因为我们哥哥不在。”   ……了,没有契约精神的艺人粉丝,该滚去哪就去哪。”   最后,季砚选了豪华海景房,林晗因为咖位最低,不敢要小红楼,自己在帐篷和小木屋里纠结了许久,季砚看他纠结的样子,把他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第二就该有第二的待遇。”   相当于帮他挡了一半陈修诀粉丝的怒火。   林晗嗷呜一声就要给季砚一个感恩的拥抱,被季砚侧身躲过,直播间一片欢声笑语。   最后,三人住所的豪华程度完全按照了排名先后,林晗选了双层小红楼,顾辰是小木屋,留给陈修诀一顶帐篷。   “没有内幕的选择,我喜欢我喜欢~”   “很久没见到这种不来回谦让的节目了,本就应该这样啊,要不比赛的排名岂不是一个笑话?”   “对呀哈哈哈哈,小爱豆也有人权!我好喜欢这三组的氛围5555”   “之前我觉得季砚很冷诶,但现在发现好像不……   “不知道决绝狗是不是又要开始咬人了。”   …   陈修诀粉丝不负众望。   “?我对这个结果表示不可理喻。”   “我家哥哥什么身份住这个?”   “草,我的键盘按耐不住了,今晚屠广场了。”   当然,所有嘉宾都对这些讨论毫不知情,或者说,不在乎。   林晗一头小卷毛迎风飞舞,他伸出手压了压于潇潇的头,笑得一脸开心。   于潇潇罕见地没炸毛,满眼亮晶晶地看向江阙阙季砚两人,小声逼逼:“完了,越看越配。”   林晗揣着手,顺着搭档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江阙阙泛着水光潋滟的眼睛和扬起的小酒窝。   江阙阙此时正听着小花汇报。   小花在短暂的愤怒过后,现在已经平和了心态,毕竟主任务是【攻略】,而江阙阙的任务进展,明眼看是遥遥无期,它还有大把获得绩点的机会!   “喂,臭宿主,刚才季砚神情严肃好像想跟你说什么,但你没看到。”   听罢,江阙阙抿起唇。   她蜷着手指戳了戳掌心,轻微的痛感让她清醒地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连贯的梳理。   他一定知道她会游泳了。江阙阙垂下眸,苦恼地叹了口气。   季砚余光瞥到江阙阙的身影,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两人同时开口。   ——“对不起,其实我会游泳。”   ——“抱歉,误会你会游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臭砚砚:我不会对你有感觉。   作者:你在水下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挽尊? 第34章 .装乖34% ·   江阙阙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季砚是没看到她如何悠闲地游了五十米吗?   但季砚的表情实在不似作假。   于是她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在季砚的表情开始往怀疑人生上过渡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江阙阙决定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虽然她总在创造各种场合接近季砚, 但这是因为她确定,如果放任两人关系自由发展,最后终究逃不过离婚。   她的观点一直都是, 男人,自己喜欢的才最香。   既然季砚暂时不喜欢自己, 那自己创造机会摁头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好。   知错就改就是一个难得可贵的品质, 很值得让季砚发现。   “对不起。”江阙阙拢了拢刚披上身的浴袍。   季砚比她高一个头,她抬眼专注地看着季砚,解释道:“其实是学习过的。”   “嗯。”季砚低下头, 喉咙动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静:“为什么?”   为什么没再演了?   他下意识寻找摄像头,江阙阙的真实反应总是会在两人独处时出现。   而虚假反应,会在镜头面前或者即将暴露在镜头前出现。   他环视一圈, 看到了距离两人五米外的一架摄影机, 摄影师正拍摄着关越和于潇潇堆的城堡,发现季砚看他, 招了招手,向他们走来。   江阙阙果然是另有所图,她不是真心道歉。   季砚忽然放下心来。   他把视线转到江阙阙脸上,与她无声对视。江阙阙眨了眨眼,卷翘的眼睫弧度优美,如蝴蝶震动双翅。   季砚倏然低下头,拇指划过尾戒,边摩挲上面的简易花纹,边揣度江阙阙道歉的原因。   ……概是觉得自己听到道歉会气急败坏?   而这些在镜头前都会变成小吵怡情, 打情骂俏。   季砚一只手往浴袍里一插,点了下头, 转身往海里走去。   他走了两步就听到江阙阙一声喊,“季砚!”   江阙阙不知道怎么回季砚刚才的话,她想在这件事上清清楚楚的,不想再编个其他理由糊弄过去。   她不知道他这个点头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还是生气了。   江阙阙小跑了两步。   “砚砚!”她跟在季砚身后,在后头小声叫。   “不要这么叫我,”季砚回过头来,眉目分明,身材颀长,看的江阙阙心头一跳。   电闪雷鸣间,她恍然明白了季砚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游泳。   “我不是故意躺在海底不上去的。”   季砚顿了顿,问:“原因?”   江阙阙哑然,片刻后,冲他笑出小梨涡:“现在不能说,以后告诉你。”   季砚没再说话,侧身把浴袍脱下,往她身前一抛,江阙阙没接住,浴袍一瞬间铺天盖地把她整个人罩住,一时间扯得不得法,像个被白色床单罩住的小猫,毫无杀伤力。   季砚撩起仍泛着湿气的额发,在江阙阙把浴袍扯下来前,跃入一片蔚蓝。   他不接受她的道歉。   他讨厌被欺骗,尤其是别有用心的欺骗。   而江阙阙,连道歉都带了捆绑的意味。   季砚躺在水面上,海水湿润了他的脸,显得愈发透白,眉眼皑皑若霜,倏地,他又把脸往水里沉了沉,与海水融为一体。   他没生气,他想。   幸好。   幸好她会游泳。   *   下午三点。   直播间人满为患,各家粉丝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甚至还出现了单纯想看野生鲸鱼的海洋爱好者。   “提前防杠!百度科普时间到:斯里兰卡有美蕊莎和亭可马里两个最佳观鲸点。因为月份限制,节目组只能选择亭可马里。”   “有鲸鱼看就好,我偶像看到等于我看到,我看到等于我全家看到!”   “蓝鲸、座头鲸、鲸鲨啊啊啊,草,我去水族馆的时候毫无感觉,怎么现在激动的半小时上了两趟厕所?!”   “可能因为它们一会儿会猝不及防出现在你眼前,想想就超刺激555!”   三点十分,众人期盼的开播声音伴随着导演的大嗓门一同出现。   “各位嘉宾已经登舰结束,马上起航——”   “斯里兰卡之旅,从现在才算得上是正式拉开序幕,我们的目标是:深海区,蓝鲸!”   军舰边上,江阙阙两只纤细的胳膊交叠搭在红色的围栏上,下巴随着海浪卷石“刷刷”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戳着手背。   远处成片的楼屋早就不见踪影,迷迷朦朦,极像层峦的群山,海岸线真就成了一条线,割裂了陆地与她的距离。   她伸长胳膊舒展了一下腰背,酸麻感从脊髓直入后颈,舒服得像是在云团上打了个滚。   这时发动机的轰隆声打破了这静谧,一艘快艇飞驰进她的视线,像是裹挟着皑皑白雪。   肉眼可见,军舰掀起的浪花在变小,军舰在减速。   导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们已经到达一千米以上的深海区,在军舰上难以近距离观鲸,所以我们特意备了游艇,熟悉水性和不晕船的可以尝试一下,关越和林晗要不就算了。”   关越此时脸色惨白,林晗更是刚吐过一次。   “完了,我的戏路被我走窄了。”林晗愁眉苦脸得打了个哈哈。   江阙阙听懂了他的意思,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保温瓶和一次性纸杯:“你还可以演陆战队队长和空中航长,喏,喝些温开水。”   “你是女菩萨吗?”林晗赶紧接过,那张当下最时兴的小奶狗脸,满脸惨兮兮。   江阙阙噗嗤一笑,给关越也倒了一杯。   待一切准备就绪,四位嘉宾加两位摄影师登上游艇。   …   半小时后,一头蓝鲸翻身从四人头顶飞驰而过,又坠入深海。   微凉的海水喷溅在江阙阙身上,她收起手里的相机,眼眸里像是蕴了一地星光。   坐在一旁的导游递给她条粉色毛巾:“她很喜欢你们。”   “谢谢,”江阙阙接过后,快走几步,把毛巾塞进季砚怀里。   季砚此时正望着鲸鱼落海的地方发呆,手里忽然多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条件反射一抬手,待看清后,他把毛巾又抛回江阙阙怀里,抬脚就要离开。   江阙阙若无其事地倚在他左手边的栏杆上,抬高一条腿拦了他的路。   季砚皱着眉就要避开,江阙阙撇了撇嘴,叫住了他。   “……她想到在路上听到的话,酝酿了一下说辞:“你会深潜吗?”   季砚“嗯”了一声,脚步停住,侧过身子示意她继续。   江阙阙挑起唇角,抬高了刚才背在身后的两套潜水装备。   季砚眼底闪过一抹惊异,片刻后,他问:“你想要什么?”   “不要什么,从舰长那里买的,你要买就可以买到。”江阙阙把设备往他怀里一塞,仰着脸朝他笑。   “就……她迟疑地咬了下唇。   果然。季砚面无表情地勾起唇角,听她后话。   “你能不能跟导演说,你带我下去啊,”江阙阙讪笑了下,觉得自己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真实写照,幸好把老公上半身摸了个遍,要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眼也瞎了,水还不能下。   以后再也不说自己没下过水!   “就这样?”   季砚等了半天没听到她下句话,才明白她就这一个诉求,一时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还能怎样?”   江阙阙歪了下头,有些困惑的样子。   季砚把怀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发出“嘭”的一声。   要知道,跟上游艇的这两台摄像机大概率不防水,无法在镜头前展示两人“友好”关系,江阙阙为什么要讨好自己?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水下无法拍摄又如何?江阙阙给他买潜水服这件事已经够网上发酵两人关系了。   季砚没再回话,蹲下身子开始检测潜水服的安全系数。   江阙阙知道他这是应下了,通过耳麦开心地跟导演报备。   “您放心,我真是天才挂的,而且我们就在表层游一游,再说,季砚答应陪我下去啦,他深潜超厉害!”   季砚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他抬眸看了笑得灿烂的江阙阙一眼,舌尖狠狠扫过上牙膛。   槽多无口。   江阙阙真是很懂说话的艺术!   她一句话透露出三个信息:   ——她很棒,她是个天才。   ——他自愿穿着她买的深潜服陪她下去。   ——他跟她炫耀过自己的深潜技能。   这一段话,让江阙阙的唯粉可以骄傲了,两人的CP粉可以开心了,让他彻底有苦难言了。同时达到了既让他不爽又能捆绑到他的目的。   呵。   江阙阙报备完,季砚也检查好了两套设备,他冷着脸把江阙阙的潜水服扔在一旁的救生衣堆上。   然后,他随口问了他下一秒就后悔的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尺码的?”   江阙阙正在低头捡衣服,大脑充血,嘴比脑快:“你要是看了几百本美男志,你也能做到。”   季砚手上的银灰色氧气瓶掉在艇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咕噜咕噜滚到江阙阙脚边。   江阙阙迟钝地抬起头,小脸一片煞白。   季砚缓缓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之前江阙阙对他说的那句“喜欢你”,脑中倏然一片清明。   “江阙阙,……颜狗?”   作者有话要说:   婚后骚动日常:   —   卑微砚砚:“那几百本美男志到底在哪?”   阙阙疯狂摇头。   砚砚内心:我就知道,她只喜欢我的脸。   —   第二天,季砚签收了十箱顶尖护肤品。 第35章 .装乖35% ·   因为脑子麻了, 江阙阙的第一反应是——   季砚竟然还会说“颜狗”这个词?   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她扶着额头倒退了一步,小腿磕到救生衣, 一时没站稳,跌坐在衣堆上, 还弹了两下。   两人相视沉默了好一会, 江阙阙眼睛骨碌一转,勾起唇角。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好事。   季砚根本不相信自己喜欢他, 那因为家族任务接近他和因为脸接近他,显然后者她的个人意识更强。   她抬头看向季砚,刚要开口就看到季砚已经提着设备背过身,显然不准备听她的答复。   或者说, 他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   江阙阙失落地拍了拍手下弹性极佳的救生衣, 动挑明,说:“的确会更喜欢长相赏心悦目的。”   季砚背对着她, 没接话,过了一会回:“是么。”   他这句话回得随意,但江阙阙不想结束话题。   她上身前倾,迅速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季砚没再说话。   他听懂了江阙阙的潜台词。   照常理,他该对这句话不屑一顾,他也的确对江阙阙所谓的喜欢嗤之以鼻。   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前天晚上他不小心摔在江阙阙身上时,她当时在干什么。   她在摸他的脊骨。   季砚蹙起眉头,眸色一点点变深。   他又想到刚才在水底, 如果江阙阙想让他在水下出丑,那完全没有必要把他上半身摸得那……致。   她不单单是颜狗那么简单, 季砚想。   但有些话挑明了,吃亏的好像又成了自己。   良久,他想到了一个形容江阙阙很合适的词,想到就说了。   “肤浅。”   正等着季砚回复的江阙阙,愣了一下,从衣堆上撑起上半身,探着身子去看背对着她的季砚。   却见季砚面目表情地穿着潜水服,目光幽微注视着前方。   季砚的这句“肤浅”实在出乎她意料,被她品出了些许可爱的吐槽意味,于是她又说:“就是这么肤浅,所以才会答应联姻的。”   季砚不置可否,江阙阙等了半天也没等他回复,只能无奈地先把潜水服穿好。   两人的对话是背对着镜头说的,风浪太大,说的话都没有被收进设备里,直播间只看得见两人一抬头一俯视的温馨对话氛围。   水天一色,蓝鲸摆动尾鳍沉入深海,画面中央美丽灵动的少女与清冷矜贵的男子,给这张图带来太多的解说可能。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赌五毛钱,押季美人在表白!”   “我怎么感觉我崽有些难过……看她的嘴角都下撇了。”   “555,说不定崽崽准备拒绝季美人,但又不太好意思?”   刚被季砚拒绝沟通的江阙阙在这时收到了导演的传讯:“现在游艇已经回到水深80m处,你和季砚注意安全,岸上见。”   江阙阙应下。   蓝鲸出没的深海,就算季砚敢下,她也不敢。   她还不想和身长三十米,体重接近200吨的蓝鲸面面相觑,单是想象就压迫感爆炸。   “小学鸡,来到我蓝大王的地盘,还不乖乖跪下!”   “得嘞!”   江阙阙表示不可以,蓝鲸凝视她拒绝!   她撩起长发,仔细用皮筋挽好,最后把呼吸器戴上,抬头去看季砚。   那边季砚刚刚把耳麦摘下,显然也收到了导演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跃入海面。   江阙阙头朝下,垂直坠入深海。   季砚很明显在收着力,借助海水的浮力逐渐适应海压,不断调整着下降速度,江阙阙就没有这个烦恼,她不用太多的技巧,体重原因让她稳稳与季砚保持一米的距离。   耳边的声音像飞机呼啸而过,不时又有螺旋桨击水的哗啦声、猫头鹰的咕咕哀鸣。   数不清的无法叫出名字的热带鱼环绕在两人周围,被两人冲散,又在两人上方重新聚成圈,江阙阙感觉自己在过一个彩虹隧道,隧道的尽头就是季砚。   她稍稍调整了姿势,视线投向季砚,季砚此时也在透过潜水镜看江阙阙。   海底二十米,灯光璀璨。   两只粉红色水母散发着橘黄色的微光,从两人中间的缝隙穿过,尾须蹭过江阙阙发尾,像霓虹灯打在她身上。   季砚把胳膊垫在脑后,垂下眼睫,潜水镜遮掩了他眼底的深思神色,似云若雾。   一分钟后,江阙阙开始调整姿势,季砚知道这个深度是她的舒适区间,于是弓起腰摆正身体,这时,一声鲸鸣传遍海洋。   季砚倏地睁大眼睛,一片阴影忽然由远及近飞速掠过,像拉下了深海灯闸。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忽然攥住了他垂落的右手指尖,他下意识拂过尾戒的位置,却让手心里的手颤栗一动。   她在害怕?   季砚停下了动作,看向右侧的江阙阙,她没看他,而是看向两人上空的虎鲸群。   那四只海洋霸显然也发现了两个弱小的人类,在两人上方来回游了三圈后,一只小虎鲸远远朝着两人摆摆尾巴,游了过来。   江阙阙一兴奋,手指就会忍不住颤栗。   她看着眼前长相“憨厚可掬”的虎鲸,高兴地捏了捏季砚的手指,世界上还未有野生虎鲸伤人事件,所以即使她没近距离与虎鲸互动过,除了紧张之外,倒是没有害怕的情绪。   小虎鲸在两人身前一米的地方就不动了,江阙阙一边攥着季砚的手,一边用左手去碰它,虎鲸幼崽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一个浪里白条式翻滚,把雪白的肚皮露出来,围着两人转圈圈。   季砚低下头看着被江阙阙攥紧的右手,罕见地有些迷茫。   她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季砚尝试着抽了抽手,但江阙阙这个女人的力气实在很大,他又不想在虎鲸面前做出这种略带攻击性的动作,只能放任江阙阙继续攥着。   江阙阙撸了一会虎鲸后,把季砚的右手举到自己面前,然后摁了摁他的掌心。   一笔一画写道:“它好好看!”   两个感叹号被她写的格外用力,弄得他手心有些痒。   季砚顿了下,看向自己的掌心,就在江阙阙以为他要收回手的时候,他松松抓住了江阙阙的右手。   回她:“喜欢上了?”   江阙阙抬头仰视着季砚,想回这句话,结果嘴里吐出一圈气泡,她赶紧闭紧了嘴巴,眯着眼睛又写:   “太可爱啦,你摸摸它。”   季砚分辨出手里的话,掀起眼皮看了眼不停展示自己肚皮的虎鲸幼崽,嫌弃地伸出手。   小虎鲸兴奋得一个鱼鱼摆尾,拱了拱季砚的手心,啪啪两下把两人身前的海水打得翻涌,江阙阙被这股力推的滑进季砚怀里。   天地良心,江阙阙发誓,她这次绝对没有任何预谋。   一切就很自然啊,啪的一下,就进季砚怀里了。   虎鲸宝宝大概也玩够了,侧过身,用巨大的头颅轻轻拱了拱江阙阙的腰,助了最后一把力,把江阙阙死死拱进季砚怀里。   事了就游去,深藏功与名。   江阙阙热泪盈眶,想着赶紧趁机为自己的颜狗属性增砖添瓦,于是在季砚怀里转了个身。   又把季砚的小手拉了起来,写得认认真真:“它没你好看。”   季砚觉得江阙阙的指尖有些烫手,也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到水母,现在毒素才起反应。   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静了静心,回:“哦。”   废话,季砚想。   江阙阙连虎鲸都忍不住上手撸,他已经接受江阙阙或许喜欢他脸这件事。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对江阙阙有什么改观或者看法,毕竟很少有人不喜欢他的脸。   也不能说很少,这个世界可能没有吧。   季砚想把手从江阙阙手里抽回来,再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出去。   但江阙阙对季砚的冷漠与挣扎很不满,她又把后背往季砚胸膛上贴了贴,微散的头发撩过季砚的脖颈,季砚喉结上下滚动,微微仰起头,露出性感的喉线。   江阙阙感到背后的挣扎力度变小,眼睛弯了起来,侧过身,借着浮力圈紧了季砚的脖子,低下头,隔着潜水服在季砚胸膛上写道:   “但它的皮肤,和你很像。”它虽然没你好看,但它的触感和摸你腹肌的感觉很像。   细细麻麻的触感从季砚的胸膛蔓延开来,他在意识到江阙阙写了什么后就迅速扣住了江阙阙的手腕,因为不能说话,只能危险地瞪向她。   不在镜头前,江阙阙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   而且,她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脑子里有些乱,季砚已经没有继续深潜的心情,为了防止她再有什么不知羞耻的举动,他把江阙阙的胳膊固定在她身后,然后把她圈在怀里,往上游。   其实不用季砚束缚住她,江阙阙也不敢再有动作了。   因为此时小花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滴——隐藏任务奖励已使用。”   “人设外【8分钟,30字】说话权限已关闭,请宿继续草【忍辱负重】人设。”   江阙阙把脸埋进季砚颈部,够了,季砚应该已经确定她对好看的事物抵抗性较差了。   毕竟不是谁都会因为虎鲸可爱,上手去摸。   其他还不能太急,欲速则不达。   她在出水的一瞬间自行从季砚怀里游了出去。   两人在顾辰于潇潇帮助下,回到游艇上。   季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指尖轻轻划过掌心,消掉痒感之后,才把视线转向江阙阙。   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蹊跷。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颜狗?   阙阙:但是见色起意的对象只会是你呀~ 第36章 .装乖36% ·   黄昏暮色的时候, 节目组载着嘉宾们来吃晚饭。   海风吹拂,港口的海腥味几乎不闻。江阙阙一下车就被呛人又飘香的空气吸引,小吃街上, 每隔两三米就是一个路灯,红蓝幕布错落有致, 露天的桌椅依次排开, 烟火白气缭绕,沿街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依旧是按组行动,每组嘉宾后跟着一位摄影师。   江阙阙换了一身白色及踝长裙, 扎了两条低马尾,用嫩黄丝带束好,松松垂在胸口,踩着棉麻凉拖, 走得悠闲又惬意。   季砚穿着白色衬衫, 解开两颗扣子的衣领隐约可见锁骨,嘴里咬着一支烟, 橘火闪烁。   两人走得像是在拍慢电影,每一步都是一帧,每路过一个摊位,都像开了消声器,小贩的声音瞬间止住,像怕惊扰到两人。   江阙阙现在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冲上云霄来形容,自从两小时前季砚向她要联系方式开始,她的幸福值霎那间满满当当,现在放轻了粘人程度。   小吃街的拐角有一家糕点铺子, 路过时,江阙阙忽然就想起了那位卖桂花凉糕的老爷爷。   江阙阙停下步子, 转头跟两米外的季砚说话:“我们给老爷爷带些礼物吧。”   季砚在想事情,并没听清江阙阙的话。   江阙阙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注意力刚刚不在这儿,又重复了一遍。可这时夜晚的斯里兰卡正拉开序幕,热闹的小街顷刻变得吵吵嚷嚷、锣鼓喧嚣。   江阙阙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懒得走这两步,就要他远远地就听清她的话。   她把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唇侧,朝着两米远外的季砚喊起来——   “我说啊,我们去糕点铺看看吧?”   不过半小时,天就已经暗下来,路边灯光将对方映着朦胧不清,季砚眯着眼仔细去辨别江阙阙的口型,听着她的声音。   看不懂,听不清。手从嘴边夹走烟,季砚皱着眉走进了几步,半俯下身,问她:“你说什么?”   江阙阙眼底涌现出莫名其妙的开心,季砚以为她又在整自己,脸一黑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衣摆被拽住。   他垂下眸子,刚扫过那双纤细漂亮的手,就听到江阙阙的声音。   “我们给城西老爷爷买些这儿的糕点吧。”   季砚挑起了眉,却听江阙阙用又软又糯的声音,又叫了声,“砚砚。”   这个声音,他在江阙阙跟林情冤枉他的时候听过,那时候,江阙阙还晃了晃林情的胳膊。   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晃了晃。江阙阙两只手齐齐上阵,来回晃着季砚的小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撒娇。   “季砚,砚砚,老公。”   季砚手臂倏地僵住,一股酥麻感从掌心开始,穿过手臂,通过后颈,并试图掌控他的大脑。   他压低声线,对这个称呼有些不可理喻:“谁准你这么叫的?”   “自然是结婚证让的呀。”   季砚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呛了一下,低咳两声,叼起手中的烟,白雾环绕间,声音含糊不清:   “我们会离婚,你不用叫。”   江阙阙才不管,她得寸进尺地凑近了季砚,一边盯着眼前的橘火,一边问他:“烟好抽吗?”   季砚连忙一仰头躲开,把烟扔在地上用脚捻灭:“不好抽。”   “我不会诶。”   “你就应该不会。”   “哦!”江阙阙歪了歪头,“我不喜欢,你也应该不会。”   季砚:“?”   他垂目端详着江阙阙说这话的语气,确认她是认真的,良久后,他淡淡道:“与我无关。”   她不喜欢,与他无关。   季砚总有这种能把她营造的暧昧氛围破坏殆尽的能力。   真是该死的单身天赋,江阙阙想。   不过,发现了些好玩的。   江阙阙弯了弯那双漂亮眼睛,剔透潋滟。   在镜头前,她与季砚的较亲密言行会被系统判定是正常营业行为,她的那声“老公”,会被季砚认为是不想离婚做出的讨好之举。   规避惩罚叫“老公”的小技巧加一。   …   联系好快递后,两人出了糕点铺。   侧门外堆满了金黄色的椰子壳,在路灯下光泽流转,像一颗颗巨大的海底珍珠。   江阙阙晚上只吃了半份芭蕉叶包饭,喝水严重不足,现在口渴的紧,看到有卖椰子的,连忙走过去跟老板买了一份。   老板是个广东大叔,家乡来客,热情得很,硬是买一送一,刷刷两刀给她开了两个椰子,连吸管都插好了往她手里递。   “给那个靓仔,你们一起喝啊。”老板指了指她身后的季砚。   江阙阙笑着接过,先吸了手里的椰子汁一口,才把另一个举高递给季砚,学老板的叫法:   “靓仔,”江阙阙的精致眉眼在路灯下显得安静又漂亮,她又学着广东腔,仔仔细细念了一遍,“靓仔,这个好甜。”   季砚接过椰子,像刚才在糕点铺一样,主动把钱交了。   离婚前,负责江阙阙的一切开销,说到做到。   虽然听不清两人对话,但直播间此时已被两人的温情氛围感动得哭天抹泪。   “呜呜呜,不是我说,全节目组最他妈真情实感,有没有?!”   “谁说下午崽崽要拒绝季砚?这他妈明明就是谈起恋爱了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狗砚你为什么还有钱?你不是应该把财政大权上交?”   “帮女朋友交两次钱了,这桩婚事眼看就要稳了。季砚gkdgkd,民政局没你们我不信!”   “不是,其他直播间都能清楚听到嘉宾对话,咋就我崽子和她老公的我听不见?!我怀疑他们ghs,被节目组哔——了!”   此时,特意吩咐过导演不许开收音的江金主,以及她的季姓钱包同时收到节目组收工的通知。   两人到达海景别墅时,恰好八点。   下车后,摄影师没再跟着,说是几家粉丝联名写了份倡议书,提议节目组在八点后给自己的爱豆一些私人空间。   说是私人空间,那些小姑娘想的什么,节目组明白得很。   无非是看不到的想象空间,才最香。   摄影大哥笑容满脸地收起镜头,他昨天摇骰子摇到今天跟燕雀组,激动的一晚上没睡,果然,一天到晚都齁死人。   啊,磕死我吧!   ……   十点,季砚洗完澡,敞着浴袍拿起刚充完电的手机,点开月野兔头像。   “你已添加「阙阙」,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没有任何多余对话框出现。   江阙阙没有说话。   季砚把手机扔在床上,坐在床沿,松垮的浴袍堆在腰间,他漫不经心地吹着头发,发现头发长了,额发自然垂落有些遮挡视线。   他把吹风机的出风口朝上,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黑色小皮筋,等头发吹干后,随手把刘海往后捋,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   他又划开微信看了眼。   依然没有消息。   季砚把手机反扣在床上,没什么情绪地冷哼一声,给自己接了杯水。   他一边接水,一边梳理着今天的事情。   若有一天,一个厌恶你的人告诉你,她因为喜欢你的脸,所以选择嫁给你,这会是什么情况?   季砚翻身上床,半倚在抱枕上思索。   答案无非两个,她说的是假的、她说的是真的。   若是假的,显然是江阙阙发现他对离婚十分坚定,所以找了个新理由想降低他的防范心,顺便把身后的江家摘出去。   若是真的,那自己就要推翻原有判定,江阙阙履行婚约,不仅仅是家族责任感作祟,还有个人驱动力。   到底是哪种…   指腹沿着杯口缓缓摩挲,季砚陷入回忆。   随着回忆的逐渐深入,他逐渐倾向于后者。   无他,江阙阙整个人的矛盾感实在太重。   像是极度厌恶他,但是又忍不……他动手动脚。   那晚被他压醒的时候是。   今天在水下的时候也是。   她完全没有必要在他的胸膛上写那句带有挑逗意味的话。   不知为何,季砚忽然想到林情演过的一部宫廷剧。   因皇家赐婚,林情扮演的倾城太傅嫡女嫁给了影帝曲云来扮演的太子,太子心中有挚爱青梅,本意要在大婚之夜冷落太子妃,却不想掀了盖头后,没忍住色欲攻心,当晚行了云雨之事。   多巧,把他和江阙阙的性别颠倒一下,简直本色出演。   季砚凭空生出一种以色侍人的恼怒来。   他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水,重重放下,发出“砰”的一声。   还有十天节目结束,还要以色侍阙,十天。   季砚深吸一口气,想着现在不用吃江阙阙做的早饭了,他在捆绑关系中再获不得任何好处,当下就准备跟江阙阙挑明,再在微博上发个声明。   说干就干。   他给陈导发微信:「明天怎么吃早饭?」   陈导秒回:「你老婆做啊!」   陈导秒撤回,三句话迅速传了过来。   「你搭档做啊!」   「阙阙发现大家都喜欢她做的饭,主动说提前十分钟起床,明天给大家做华夫饼和酸奶芝士面包。」   「简直小天使,你说是吧?」   季砚:“……”   十分钟后,他回道:「嗯。」   算了。   酸奶芝士面包和华夫饼,吃了再说。   *   第二天季砚醒来的很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才微亮,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   他昨晚睡得很好。   和他想的很不一样,他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   季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哪有盼着睡不好的道理,他起身去淋浴间,想着清醒清醒。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天光刚好放亮。   不用想就是江阙阙,季砚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迅速给自己换了身长衣长裤,然后拉开了门。   江阙阙没想到自己敲开门时看到的是这样的季砚。   季砚单手把还在滴水的刘海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情不耐:“你来干什么?”   江阙阙看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季砚,好奇地往里瞄了一眼,结果就看季砚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层,当即就要关门。   她已经跟小花打过商量,适当的早安晚安也算“讨好”,不崩人设。   江阙阙笑得眉眼弯弯:“老公早上好呀。”   季砚心道果然如此,江阙阙刚才在看屋子里的床,他确定!他把门缝关得更小了些,语气危险:“不许叫。”   这时,楼梯上突然出现脚步声,两人齐齐愣住。   电光石火间,季砚一把把江阙阙扯进屋里,咔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笑话。清晨,孤男寡女在房间门口面面相觑,是个人都会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他刚刚太着急,把江阙阙摁在了怀里,而他——   右手手肘支在门上。   季砚缓缓闭上了眼:   操。   这是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扎了小啾啾的砚砚,请往最好看了想!   *   吃货砚:我为了吃早饭,放弃了许多。 第37章 .人设升级 ·   季砚的内心很乱。   他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 这辈子要当登徒子,还三次。   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他是江阙阙, 他一定以为季砚对她有意思。   澄清要趁早,季砚辩解的速度十分快:   “我不是有意的。”   声音很冷漠, 但这个话, 要别人听,总能听出挽尊的意思。   季砚说完都觉得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闭了闭眼,强调道:“千真万确。”   江阙阙当然知道是真的, 但季砚自投罗网的机会她已经错过一次,这次说什么也要搞点进度。   她的大脑飞速转动,忍辱负重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什么。   先创设一个类似环境——   婚后,走投无路被逼联姻的女子, 被狂狷霸总压在门上, 忍辱负重的她会做什么呢?   “我觉得她会热情回应,花嫔, 你觉得呢?”江阙阙言辞确确。   “……”   小花叉了块草莓味小蛋糕,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众所周知,忍辱负重,就是干自己不想做的事,”江阙阙呼吸放得很轻,声音也很轻,但莫名带着让统信服的意味,“那个伟大的女子,最想做的就是逃离狂狷霸总, 所以直接推,忍辱负重的她, 此时会直接上手。”   小花砸吧砸吧蛋糕上的草莓粒,细细品了品这个逻辑:“好像没毛病。”   “那我忍辱负重去了?”   小花一转话音:“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太多!要是哪里不对,你就滴死我!”   小花嘟嘟囔囔:“可我还是觉得直接上手不太行。”   电光疾驰间,江阙阙心下闪过几种应对方式,决定转变下思路。   不能直接上手,那就间接,人还能人设逼死?   想好就干。   江阙阙抿了抿唇,抬头与季砚对视一眼,然后把视线缓缓转向他撑在自己头顶的手肘。   季砚眸光一凝,瞬间把右手肘放了下来。   江阙阙对这个行为没做表示,只是问他:“你热吗?”   太阳初升,暖风从飘窗外吹过,季砚后背隐隐出了些汗,他不懂江阙阙为什么问这句话,但他是绝对不会换掉长袖卫衣,所以他回:“不热。”   “嗯,”江阙阙垂下眼帘,“我有些热。”   .很正常的对话。   季砚蹙起眉头低头看她,江阙阙纤长的睫毛似乎带着一点湿润,他喉咙忽然有些干燥,转开视线:   “你热,告诉我做什么?”   舌尖抵在上牙膛,他把下一句“又不是我让你热”吞进嗓子。   江阙阙:“要告诉你的。”   “不用,”季砚扯了扯衣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道:“我又不热。”   江阙阙没再接话。   沉默片刻,季砚掀起眼眸,正好看到江阙阙侧过脸,把头抵在白色墙壁上的样子。   她眉眼温顺低垂,声音放得也很轻,“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季砚不懂。   少女纤细的身子斜靠在墙上,浓密的长卷发把她的脸显得愈发小,像只窝在角落的小猫。季砚不合时宜地觉得这样的江阙阙有些乖。   但很快,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江阙阙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视线也有些飘忽。   他顺着江阙阙的视线向下看——   看到一个登徒子的左手。   是他的手。   季砚身子一僵,瞬间把手收了回来,握成拳背在身后。   所以他刚……一边揽着江阙阙的腰,一边对她说他不是有意的?   该死的习惯成自然,他当时就不该环着她的腰出水面,应该提着,提着才对。   季砚整个人背光站着,垂着眼睫的脸看上去面无表情。   没等他反思完,就听江阙阙轻叹了声,季砚抬眸,此时江阙阙已经直起身子,勾住他侧腰口袋,问他:   “手有些凉,你在用我取暖吗?”   季砚睫毛微微颤动,心里重重地咯噔一声,慌张后退半步挣开江阙阙的手,一声刺耳的椅子推拉音瞬间响起,而后是一声巨大的“砰!”   两人都没管已翻在地上的椅子,季砚掩饰性地低咳一声,想着该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   说他虽然压醒过她,门咚过她,搂过她的腰,但其实不喜欢她。   上次说是给她盖被子,上上次说是怕她吃进头发,这次,……气太热,给她降降温?   操。完全开不了口。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解释,江阙阙就挪着步子走到他身前。   季砚又后退了半步,声音急促但迫人:“不是。”   江阙阙那个眼神和那声叹息他都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   她必定是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并且准备顺势而上了。   季砚自觉他对江阙阙的了解已经臻于完美——   这是一个家族责任感高于并先于本性的人。   因为她厌恶他,所以会出现种种生理性厌恶反应,但即使有这些反应,她也会在家族责任感的驱使下,尝试接触他,讨好他,捆绑他。   但接触他的过程中,她的颜狗本性开始运转,这个本性抵消了部分厌恶情绪,所以会出现种种不知羞的行为。   像极了苦中作乐。   额发的水珠滴进眼睛里,季砚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没管浸入眼里的水滴,迅速解释道:   “你误会了,我不……   忽然一只柔白的手把他的额发往上捋了捋,指腹轻轻蹭过他尚有水痕的眼角。   季砚愣住,突然就想到昨晚江阙阙寄给城西老板的那份快递,想到江阙阙应承下的节目组的早饭供应。   他垂着睫毛偏了偏头,躲过江阙阙滞在半空的手,把下半句话补全了:“我不是有意的。”   “所以,”玄关处有烟盒,季砚从里面磕出一支烟,“别离我太近。”   万物寂静,两人相顾沉默。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此时无数束橙黄色的光穿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像一幅油画。   江阙阙的光脑中传来小花的声音:“不愧是你。”   它吃完草莓蛋糕,去看了眼江阙阙的光脑数据,也因此知道了她此举想达到的目的——   误导季砚,以退为进。   既能稳住忍辱负重人设,还让季砚觉得是他的行为让她有了误会。   自此,季砚凭借着他知名的脑补力为江阙阙以后的“不检点言行”找到了理由——   江阙阙的出格行为【起于】她的颜狗本性,但【成于】他的误导之举。   现在只缺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个逻辑链成圈。   江阙阙抬起脸,牛奶般的肌肤沐浴于阳光下,似在缓缓流动。   她说,“我不信。”   之后,两人展开了长达一分钟“你该信”、“不,我不信”的讨论。   最后,季砚笔直的站姿终于出现自暴自弃的意味,夹着烟的手抱臂搭着。   他就知道!   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他这是冒失之举!   毁灭吧。季砚猛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声线冷淡:   “算了,以后就知道是真的了。”   江阙阙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几乎在季砚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声提示音就在她光脑里响起。   “滴——恭喜宿主人设权限升级!”   “经穿书局判定,宿主忍辱负重人设之外,增添颜狗属性!宿主在美颜暴击下,选择近距离贴贴。”   江阙阙:耶!   “但第一人设还是高于第二人设,宿主本质还是厌恶男主,平时的触摸都归于馋他身子,懂?”   都可以上手摸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江阙阙丝毫不挑:懂!   她压着嘴角的笑,当即就准备离开。无他,憋笑憋得腮帮子疼,赶紧回卧室好好笑一顿。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   江阙阙正要开门,门外传来陈修诀的声音:“阙阙,我听到声音了,是你吗?”   她回头看了眼季砚,季砚面无表情地斜靠在衣柜上。   “我说在,还是不在?”江阙阙对季砚摆口型。   “你怎么说不在?”季砚拿过书桌旁的纸笔,写完递给她看。   江阙阙画了六个句号。   季砚眼底闪过一丝好笑,但想着现在不能给江阙阙好脸色,否则很可能会被缠上,于是迅速敛了笑意。   他拿起笔,又写:“不用说话。”   他大概知道陈修诀找江阙阙的目的,毕竟当初陈修诀塞给江阙阙的那张纸条在他手里,而那张纸条的内容是让他彻底相信两人决裂的根本原因。   所以他现在没有继续探究两人关系的意思。   不过陈修诀很显然不准备截止这段对话。   “门外推车上有还没动过的早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季砚都在里面吧。”   江阙阙心道一声不好,她早上是来给季砚送早饭的,结果被一个大力扯进门,外加一个门咚赠送,彻底忘了这事。   外面的陈修诀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句接着一句。   “你们继续,我就是来说一声,不用你帮我继续和他周旋了,ALI的代言我马上就要到手了。”   “我的好阙阙,没想到你能为我牺牲这么大,不过话也说回来,季砚可不像随便找女人的,他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陈修诀明话是对着江阙阙说,但三人都知道,这些话的针对对象是季砚。   季砚面无表情地单手插兜靠在门边,嘴边咬着还没抽完的烟,等陈修诀说完,才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是么?”   烟头随着他的讲话上上下下,话讲得含糊,但门外门内两个人都听见了。   “我怎么记得,ALI说我具有第一优先权?”   作者有话要说:   阙阙:耶,可以动手动脚啦!   作者:崽你还小,不懂人设草草机的所有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阙阙:?   作者:不怕,不苦我崽!   【大家不看看我挂在文案上的那个可爱预收嘛(星星眼)】 第38章 .缠他38% ·   季砚因为看过纸条, 所以很清楚陈修诀误解的原因。   陈修诀希望江阙阙通过些手段,帮他拿到ALI代言。   但江阙阙唯二跟自己提起ALI,都是问他要不要接, 甚至还把合同交给他,让他自己选择。   很显然, 江阙阙不知道纸条内容。   而且, 他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莫名觉得就算江阙阙知道了,也不会答应这种事。   季砚对自己的判断一向极有自信, 这次也不例外。   门外陈修诀没再说话,季砚沉吟着话头,瞥了眼江阙阙,想问问她的想法, 却恰好看到她正在规规整整叠纸条。   见他发现了, 江阙阙迅速把纸条往口袋里一塞,捂得死死的。   “干嘛?!”江阙阙扬了扬下巴, 声音却虚张声势得很,“看什么看?”   本来没想说什么的季砚,挑起眉,淡淡道:“那是我的纸。”   “可是我在上面写了字。”   “六个点?”季砚娴熟地掸掸烟灰,好笑地看向江阙阙。   江阙阙没想到季砚因为张纸这么斤斤计较,羞恼道:“你怎么这么小气?”   季砚:“……”   她怎么这么能冤枉人?一次两次三次?   他当即就要反驳,但一个“你”还没说出口,就被江阙阙抢先,“我就是想拿回去当字帖。”   季砚被这个原因呛到, 烟灰簌簌掉下来。   他低咳两声,含蓄地提醒她:“我总共写了十个字。”   “咋啦, 你还看不起十个字?”   “还好。”   场面莫名其妙就诡异了起来,江阙阙针锋相对:“你这人怎么这样?十个字怎么你啦!横看成岭侧成峰,我就喜欢不同角度来回临摹!”   季砚咬着烟低笑一声,几个呼吸后,他回道:“又不是什么名家。”   “写得好看不就得了,你怎么这么挑!”江阙阙声音不自觉拔高,跟季砚杠上了。   季砚勾起半边唇角,眯眼吁出一口烟。烟雾顺着从飘窗来的风,飘到江阙阙的呼吸里。   江阙阙后知后觉,眼睛眯了起来,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在逗我呀?”   她把飘窗拉开了些,一撑窗沿,坐在窗前的花架上,身子稍稍前倾,像是在等季砚回答。   季砚眸色一变,警觉地后退半步,把自己隐于衣柜前的阴影里。   操。怎么又和她对上线了?   季砚没再说话。片刻后,他把烟在烟盒里捻灭,“啪”的一声,连着空盒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铃声,是陈修诀的手机,两人都没窥听别人谈话的兴趣。   不过想不想听是一回事,听不听得见又是另一回事。   陈修诀在接到电话后,很快就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声更比一声强:   “不是说好今天下午就可以签合同?什么叫不能签?!”   “我联系的人代表不了总部?金纱,你算个屁,李总可是给我打了保票,热搜已经放出去了,ALI这是想出尔反尔吗?”   “我管李总有没有这个职权,现在热搜已经挂上,你们澄清也晚了,我可不想让我粉丝教你们做人!”   屋内,季砚面无表情低着头,脖颈顺带着稍低下去,露出一截干净的侧颈曲线,陈修诀阴冷暴躁的声音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季砚就着这个动作,忽然问道:“你之前喜欢他?”   刚刚陈修诀隔着门虽只说了两句话,却可窥见他只是把江阙阙当成一个达成他目的的工具,没有喜欢也没有尊重。   “唔?”江阙阙明显怔愣了下,眼底蕴出些笑,“现在不喜欢了。”   “你看他这样,有哪里值得被喜欢?”   季砚的头发基本干了,此时柔顺地垂在脸侧,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你生气吗?”   他或许有责任帮江阙阙解决掉这个麻烦,他想。   在离婚前。嗯。   “我生什么气,”江阙阙双手合十,做观音菩萨状,好脾气地问,“网上还有人说你丑呢,你生气吗?”   “…….”   季砚咬了咬牙,面无表情:“不生气。”   “那不就得啦,”江阙阙掀起唇角,拍了拍手,从空无一花的花架上跳下来,长发微扬,而后轻轻垂落于腰后,像滞在半空的蝴蝶。   门外声音逐渐消停,江阙阙慢吞吞走到门前,翘起的嘴角已经彻底压平。   “小花,怎么样?”   “宿主,陈导现在正贼兮兮躲在楼梯口开直播呢,从直播间反应来看,陈辛巴大概是要凉了。”   “那就好。”江阙阙轻舒了口气。   十分钟前,她让小花通知陈导,说别墅里溜进来一个流氓,她不敢出门。   这话其实没错,因为当时陈导跟她说这栋别墅只录入了两人和他的指纹。   除三人之外进入别墅的,被她说成流氓,丝毫不过分吧。   江阙阙盯着门把手,心中思绪翻涌,脸上罕见地带了冷色。   她不生气,但她替原主生气。   陈修诀作为原主喜欢的人,对她不接受不拒绝,有用时就利用,无用时就抛弃。   这种人,活该糊掉。   -   门外,陈导看着乱成一团的直播间,不慌不忙地打开微博热搜。   #陈修诀 能把粉丝当个人么#、#决绝粉大规模脱粉现场#,在两分钟内,荣登热搜前二。   在他收到江阙阙短信后,就第一时间带了保镖来抓流氓,结果没想到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到陈修诀的电话内容。   也就斟酌了两三秒吧,这手机直播间就被他打开了。   说句现实的,《热恋》现在的热度,根本不缺一个陈修诀,一堆明星争抢着要当下期飞行嘉宾,嘉宾是一点都不缺。   但他不是这么现实的人,他是有情怀的导演,能让他做出开直播间决定的,是因为半个月前,陈修诀就是用对ALI的方法对《热恋》的。   当时节目尚处于预热期,在所有嘉宾都没确定的情况下,数个营销号接连爆出陈修诀会上《热恋》,陈的粉丝号称内娱第一战斗力,节目组骑虎难下,只能向陈修诀发出正式邀请。   陈导在内娱混迹多年,迅速就把当前的情况梳理清楚。   共沉沦?不存在的。糊的必定只有陈修诀,而《热恋》只会更上一层楼。   -   此时的《热烈》直播间已经乱成一团。   “他想让谁糊就能让谁糊?创世主降临了这是?”   “陈修诀你是把我们当狗吗?原来我这几年每晚熬夜肝数据就是当了个狗?”   “这不是我们哥哥!我们哥哥才没这么吓人!”   “别搞笑了,就是你们哥哥,愤怒到扭曲的整容脸,颅骨过高下巴突出,就这样。”   …   在小花和江家安排下,陈修诀的热搜稳固如山,陈修诀背后的光美娱乐在砸了上千万以后,发现根本撤不掉热搜,果断放弃陈修诀。   而后是一层层剥茧抽丝地凉法。   #被修诀粉网暴过的明星到底有几个#   #陈修诀前女友曝光聊天记录#   #顶流 人品 颜值#   全球顶奢品牌ALI亲自下场捶地,曝光相关电话语音,把陈修诀利用粉丝战斗力抢代言这事锤的死死的,同时表明已经辞退李姓员工,新任公司副总会在不久后上任。   陈修诀一天减少800W微博活粉,剩下的一些活粉仍在叫嚣。   “对不起,就是单纯颜粉,我们哥哥内娱男色巅峰板上钉钉,死也不走。”   “我本来就是来舔颜的啊,其他无所谓~”   “反正又祸害不到我身上,浓颜大美人,内娱男明星只此一家,有敢反驳的么?”   但很快,陈修诀最后的那些颜粉也在正午太阳烘烤大地时,跑了个干净。   上午十一点半,一张陈修诀的素颜证件照出现在各大论坛、app,短短几分钟,传遍大江南北。   随后,#卧槽这谁?#、#谈一谈那些神仙化妆师#、#谈一谈我被那张脸耽误的青春。#   众多决绝粉涌向第三个词条,哭天抹泪,觉得再也不会爱了,并发毒誓这辈子都不会粉化妆的男明星。   在陈修诀效应下,众多男明星纷纷爆证件照,来留住自家岌岌可危的颜粉。   网络一片热闹,现实就要平静得多。   因陈修诀事件受影响的几位嘉宾和节目组,在吃过午饭后,同时收到陈导的私下传讯。   “那两人已经先行离开,咱们的节目终于不乌烟瘴气了,喜极而泣啊同学们!大家快午休吧,下午两点集合!”   因为是私下传讯,导演也没遮掩。   季砚轻笑一声,榆林组面面相觑,这两人不知道苏玥儿犯过的事,一脸懵逼。   顾辰简单解释了几句后,温和与众人告别:“午休去了,各位下午见。”   江阙阙与季砚一同往海景别墅走。   湛蓝的天空里,天光刺破云层,落在季砚白色卫衣上,像是开了柔光焦距。江阙阙踩着松软的细沙,跟在季砚身后走,每次在季砚身后时她都很乖巧,这次也是。   海风吹过季砚的衣摆,她就看向他的衣摆,海风吹乱他的发丝,她就仰着头去看他的头发。   砚砚头发好像长了些,遮眼睛,江阙阙摸了摸手腕上的黑色发圈,在他捋第三次刘海时,迟疑地叫住他:   “砚砚?”   “嗯?”季砚停下步子,侧过身看她。   “你接受扎个小辫子吗?”江阙阙晃了晃手里的发圈。   “太娘。”季砚把手往兜里一插,又把身子转了回去。   好吧,江阙阙又把发圈套回了手腕上。   五分钟后,海景别墅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江阙阙看见季砚把刘海又捋了上去,第五次,   骨节分明的修长右手,隐隐插在发丝里,性感又漂亮。   她一下子没压下找季砚说话的欲望,又叫了声:“砚砚?”   “又干什么?”季砚挑了下眉,有些无奈,但也不算生气。   “你是黑客吗?”   “问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你是。”   “随你。”   江阙阙翘起唇角,跑到他跟前,笑得眉眼都弯起来:“那你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去哪里啦?”   季砚的眸光缓缓扫过她的小梨涡,说:“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说嘛说嘛?”   “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江阙阙又迈进一步,小梨涡更深了,“你快仔细想想。”   见她愈发得寸进尺,季砚向后仰了下身子,伸出大手压在她头上。   他脸冷了下来,手又往下压了压,压迫性十足:“不许动。”   江阙阙果然不动了,晃了晃头,柔软发丝划过季砚的掌心,季砚瞬时又把手放下。   她怎么这么能缠人。   季砚转移话题:“明天拍ALI,你别忘了。”   随后快步越过她,大步向房子走去,五秒后,一个冷质如冰的声音传入江阙阙的耳朵。   “去了卫生间。”   “别想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缠他39% ·   午后, 《热恋》节目组召集嘉宾们在别墅前空地集合。   “接下来,我们要去世界上第一所大象孤儿院。顾名思义,这是个收养幼象的慈善机构, 因长期对外开放,象都十分亲人, 我们的嘉宾可以自愿与象零距离接触。”   “需要格外注意的是, 在斯里兰卡,象曾一度成为当地土著的图腾。希望嘉宾和直播间前的各位网友保持敬畏,与象友好相处, 不要开不当玩笑。”   “大致就这些,各组嘉宾上车,我们现在出发。”   正午的太阳像是要把人烤化,见导演终于介绍完毕, 林晗一个小跑就跳上了空调车, 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把身子探出车门, 冲着众人摆手。   “空调车,大家快冲啊!”   从车里往外涌的凉气,仿佛有了实质感,众人都加快了步频。   季砚也不例外。   他快热疯了。他本以为白色不吸热会很好忍受,却没想到在室外仅仅呆了三分钟,他就光速滑跪,后背如同蚂蚁噬咬,痒得厉害。   又一阵热风吹过,他清晰地感受到一滴汗从他的后颈, 一寸寸划过整个脊椎,最后隐于裤腰。   要命。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想到自己在三十度高温下穿长袖卫衣的原因,面无表情地瞟了眼罪魁祸首。   却不想江阙阙此时他身后用疑惑的声音问:“砚砚,你不热吗?”   她绝对是故意的,季砚把目光定在远处的虚空,双目空洞:“不热。”   打死也不会说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   众人在大象孤儿院门口分别,照旧是按组行动,一组一个摄影师。   两人拿着节目组分发的园内地图,一致决定先去看大象表演。   季砚扫了几眼把整个院的路线记下来后,就收到了口袋里,在前方带路。   他步子迈得大,江阙阙要小跑才跟得上,天太热,江阙阙跑了几步后,就耸拉下肩膀,在后面小声说:   “你走慢一点呀。”   笑话。季砚置若罔闻,斜着睨了她一眼。   江阙阙穿着白色露腰吊带和高腰牛仔短裤,外面套了个冰蓝色防晒服,因为走得太急,防晒服丝滑的布料滑落,露出浑圆雪白的右肩和精致清晰的锁骨,少女纤细姣好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这条小路是去看大象表演的必经之路,游客众多,时不时有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有的惊艳,有的放肆。   季砚黑着脸放缓脚步,待江阙阙走到身边把自己衣服规整好后,才又加快步伐。   江阙阙愣了愣,赶紧又匆忙小跑了几步:“你怎么不等我啦?”   季砚低下头,又扫了眼她松垮的上衣,因为江阙阙的腰太细,牛仔短裤在跑动中往下滑了些,坠在肚脐旁,浅浅的马甲线随着她的呼吸隐隐绰绰。   季砚把视线移开,看向路过的一只幼象:“大庭广众,你能不能把裤子提提?”   江阙阙比划了下裤腰,小声辩解:“中午的饭消化了嘛,出门前穿的时候,明明是刚好的。”   她声音逐渐理直气壮:“而且我这是露腰吊带诶,本来就要露的!”   季砚皱起眉心:“本来?”   “是啊,”江阙阙把防晒衣往后甩了甩,低头边打量自己的马甲线边问季砚:“难道我的腰不好看么?”   “…….”季砚收回视线,把卫衣袖子面无表情地捋到肘部,冷漠地瞥过脸。   她在勾自己说好看,落实他对她有意思这个误会。   对江阙阙真是需要时时提防,季砚拇指扫过尾戒,转身就走。   江阙阙看季砚没回答,撇了撇嘴,她的马甲线虽然不太明显,但是手感极佳,不允许别人看不起!   想着,她就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腰,挺舒服啊,舒服死了。   季砚快步走了几步后,看江阙阙这次终于没跟上来了,在心里暗舒了口气,侧头用余光瞥了眼江阙阙,结果就看到她上手摸自己腰的样子。   季砚抽搐了下嘴角:“…….”   不是?江阙阙那颜狗属性原来还针对她自己?   他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无语。   …   两人到达大象表演场地时,正好是上一轮结束,下一轮还没开始的时候。   人潮汹涌,上百人从出口涌出,这里一时像刚打开门的地铁站点,江阙阙一个疾闪就缩到季砚身后,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瞬间把她整个笼罩住。   人一多,温度就会飞速上升,但季砚身后的那片阴影就像上帝送给她的一片绿洲,江阙阙扬着小脸,嘴角乱翘,低喃了一句:“大块头。”   “?”季砚一直注意着身后的情况,此时精准捕捉到了这句话,他眯起眼睛看向这个躲在自己身后还好意思吐槽的人,“你在说谁?”   江阙阙瞬间捂住刚才还叭叭的嘴巴,这句话自恋砚砚不爱听。   “是又高又帅的砚砚,”几秒后,她试探性地说了句好听的,“谢谢砚砚帮我遮阳光。”   季砚冷哼一声,把身子又转了回去,拢上了白色薄卫衣兜帽,但不过半个呼吸,就因为闷热把兜帽又扯了下来。   两三分钟后,出口处的人稀疏起来,围在外面的游客,开始进场。   今天是周末,当地人多,游客更多,没人排队,就一窝蜂地往里涌。   不过几秒,两人就处于人群中央,四面都是乌压压的人,吵吵闹闹,各国语言杂烩。   季砚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低声咒骂一声。   就在他固执维持脸面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扯起他的衣服,背后的黏腻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季砚怔愣一瞬,脚步停住。   那只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它泛着不属于斯里兰卡午后的温度,清凉惬意,隔着衣料贴在了他后心上。   像睡足了的猫在午后伸的第一个懒腰,季砚微微蜷缩起手指。   但短暂凉意过后,是猝不及防的热意。   他鼻尖溢出一滴汗,消失的粘腻感从背后手心贴着的地方重新蔓延开,以一种燎原之势,烦躁得让他浑身都痒起来,背脊像拉满到极致的弓。   不习惯,不可以。季砚在衣摆被拉开时,迅速转身,扣住了江阙阙的手。   “你在做什么?!”季砚眉眼是前所未有的迫人,江阙阙被吓了一跳,恍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过度了。   又上头了,幸好现在人设升级,要不又要OOC。   “冰凉贴,”江阙阙庆幸之余,挣了挣手,待季砚稍稍放松了桎梏后,把手腕翻转过来,“怕你热,给你带的。”   说罢,江阙阙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第一次看这么多可爱的小象,她刚刚才想起来,“对不起呀,我才想起我带了这个。”   季砚垂眸看着那沓冰蓝色胶布贴,在江阙阙的手上显得很大,把她整个掌心都盖住了。   “谢谢。”他松开了手。   江阙阙踮了踮脚,抿起嘴笑:“用我帮忙吗?”   季砚抽走冰凉贴,拒绝得飞快:“不用。”   “那你先去,我给你占位置?”   头顶的翠绿树叶晃动,一股微凉的风拂过,季砚扯了扯衣领,身上的热度终于消散了些。   季砚“嗯”了声,转身逆着人流向外走去。   摄影大叔举着摄像机不好动作,入口太小,两人随着人流往前挪着步子。   分针转了三圈,江阙阙挪了不到五米,四面八方都是人,是让人窒息的热,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   突然,那个和她胳膊贴胳膊的阿姨挤着身后人群往后退了半步,原挤在她四周的人往两边散开。   一片阴影出现在他身后。   江阙阙抬着下巴,把头往后仰,与垂着眼站在她正后方的季砚面面相觑,季砚敛着眼皮,把两瓶冰冻酸奶塞进她怀里。   江阙阙倏然睁大眼睛,但季砚没给她开心的机会,俯身轻声说,“让你自己挤进去,我大概会被网上骂死。”   好冷漠一男人!江阙阙气呼呼瞥过脸,不想看他。   季砚看她生动的小表情,知道这是自己回得话不和她心思。   她这下该知道自己不喜欢她了吧?   要不是担心被骂,他才不会从两百米外的卫生间跑回来。   四周人群又有挤上两人的架势,季砚沉下脸。人群顿时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咔嚓一下,又往四周挤起来。   两人半米范围内,出现一个真空地带。   季砚腰背笔挺,在前稳步带路,江阙阙和摄影师跟在后面走。   直播间“啊啊啊啊啊”已经说累了,现在开始唉声叹气。   “唉,这俩要是分手,我就不相信爱情了。”   “唉,你说说这俩怎么就这么甜呢?我看自己老公那是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唉,刚从关顾组那边过来,师兄师妹太一家亲了,还是这里充满了热恋的粉红泡泡。”   “唉,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啊,算了,退一步吧,什么时候公开啊,民政局都替你们发愁。”   半小时后。   三人随着人潮往外涌,季砚垂着眸子,再不是进来时那副气势迫人的样子,江阙阙一猫腰从他身前钻到身后。   季砚平缓的脚步一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只柔软的熟悉的手心又贴在他后背上。   “江阙阙!”   季砚迅速转过头,第一时间直面了身后摄影大哥笑容洋溢的脸,他咬咬牙,把“你怎么这么黏人”咽了下去。   他低下头:“放手。”   “可是很热。”   季砚深吸口气:“这里哪里不热?”   “你身后就不热!”   话不经脑子了,他脱口而出:“我身后怎么就不热了?”   “是凉的,”江阙阙压了压他后背。   她能带来的冰凉贴,自是质量最好的,现在隔着季砚的意料,散发着丝丝缕缕凉意。   季砚闭了闭眼,原来在这儿等他呢。   把冰凉贴都给他了,于是取凉就找他。   他被江阙阙这一环扣一环的小陷阱气笑了,揉了揉眉心:“那你想怎么办?”   江阙阙把两只手心都贴在他的身后,小声说:“你就当你咳嗽或者吃饭噎着了,我在给你拍背,疏通气管。”   “那种还拍好几下呢,你看我就拍一下。”   季砚:对,你拍一下,但是不放下来。   “我就降降温,你又没啥损失,是吧是吧?”   季砚:损失大了,我被真·登徒子摸了。   江阙阙看他逐渐丧失抵抗意志力,拖长调子慢吞吞“嘟”了一声,两只手心开始轻推着他往前走,像一辆两人小火车驶出人海,左脚接左脚,右脚接右脚。   摄影师在背后虎目含泪,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他好讨厌自己!   他竟然是个该死的电灯泡!   直播间被“见证爱情”刷了屏,江阙阙一边推着满脸无奈的季砚往前走,一边笑着的样子被传到微博,截成六秒的表情包,燕雀超话直接将它置顶——   【珍贵记录!爱情初始的地方。】   *   下午四点。   嘉宾们从大象孤儿院出来,都热得不行,节目组看这日头太烈,让大家去车上休息,等黄昏时候再一起去吃晚饭。   车里的冰冻饮料,除了酸奶应有尽有。江阙阙从车上跳下,去了一旁的商店。   结果刚正付完款,就听到柜台后的姐姐倒抽一口凉气,用她听不懂的音节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正要出门,就顺势抬眸看向收银员看的方向,恰好看到季砚从砖红色的雨檐下迈进这家店,用英语跟柜台姐姐说了两句话。   这个江阙阙听懂了,是“两盒酸奶,谢谢。”   江阙阙走近两步,把手里的两盒酸奶塞进他怀里:“回请。”   季砚挑了下眉,“我说过,你的一切花……   “这算人情往来。”江阙阙迅速止住了他的话。   季砚没再跟她客气,咔哒一声扭开酸奶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才说:“行。”   柜台边,一个中国小男孩的声音传来,奶里奶气,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小严肃。   “妈妈,你看这个哥哥大热天穿长袖卫衣,好厉害!”   “嘘!”一旁的短发美妇迅速把小男孩拉到一旁,“妈妈怎么教你的,这种话要偷偷趴在妈妈耳边说!”   江阙阙离得更近些,听清了母子的有趣对话,一本正经道:“因为这个哥哥有些感冒了。”   那位妈妈连忙跟小男孩解释:“穿多些可以出汗,让感冒好起来。”   “哇哦!”小男孩恍然大悟,一副“原来还可以这样,好神奇”的样子。   江阙阙从冷饮柜里拿出一瓶草莓味酸奶,蹲下身子,塞到小男孩怀里:“不过感冒的话,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哦,要在床上乖乖躺着。”   “嗯嗯,”长得精雕细琢的小男孩,认真回话,“谢谢漂亮姐姐。”   江阙阙唇角勾起来,看向季砚,季砚的眼睛乌沉沉的,沉默地与她对视。   “干嘛,”江阙阙拖着嗓子,笑着戳了下柜台上的二维码,“这瓶归你,付钱呀。”   季砚掀起眼皮细细看了她几眼,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而后转身往外走。   江阙阙跟了出来,并很快就走成了并肩。   “谢谢。”回节目组的路走到一半,季砚忽然突兀地说。   边说着边把手里已经喝完的酸奶盒子捏扁,扔进街边的垃圾桶。   江阙阙莫名觉得季砚一定把她假想成了酸奶盒子,要不怎么捏的那么用力。   不过很快,她就笑起来。   咳。虽然被捏扁了,但还是想被捏捏。   一天没说话的小花笑话她:“完了,吃酸奶盒子的醋了。”   “我就吃,你管我呀,”江阙阙怼得很快,眼神抬起,无意间扫过街道对面两个二十多岁的男性。   季砚忽然止住脚步,与江阙阙看向同一方向。   那两人正兴奋地对着这边拍照,准确的说,是对着江阙阙拍照。   “那两人——”江阙阙话音未落,她的右手便被不由分说抓住,整个人被季砚带动着跑了起来。   热风在耳边涌起,身后传来两声此起彼伏的兴奋叫唤。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   “是我老婆!”   江阙阙被拽的一踉跄,但很快就稳住。季砚跑得很快,江阙阙被他牵着,在斯里兰卡的街头狂奔,跑过水果店前的红色香蕉,跑过泛着腥气的鱼市,跑过街头的金色狮子图腾。街道的繁华景象被她一一望去,又被她一一忘却,风中是烤面包的甜香和季砚身上的淡淡烟味,夹杂着雪松的冷冽。   江阙阙呼吸越来越急,心跳声也越来越快,敞着的冰蓝色防晒衣已经滑落在肘部,她一把扯下来,抓住一角,让它随风飘在身后,像个蓝丝带。   不知跑了几百米,她被季砚拽到一个狭窄小巷子里,一个难以容两人并肩的小巷子。   两人面对面站着,季砚的右手垫在她身后,江阙阙被半环在他胸前。   季砚剧烈喘息几声后,低头看她:“可能是你的私生。”   “先避免冲突。”   江阙阙知道,她胡乱地点头,她现在有更想知道的:“你喷的什么香水。”   狭窄的空间里,因为季砚的汗液蒸腾,她被雪松味彻底包裹。   她抬起因为剧烈运动微红的双眼:“你好香。”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两个气喘吁吁的男声,——“我老婆呢?”   另一个男声就要粗粝许多:“旁边那个是不是季砚,该死,直播都关了,他俩为什么还在一起。”   ……谈恋爱呢,勿扰。   江阙阙努力把呼吸平稳下来,季砚灼热的呼吸轻呵在她的耳侧,她在禁不住发颤之时,忽然右手被轻轻攥了下——满是湿意。   是季砚在安抚她。   江阙阙睫毛轻颤,她想了半秒要不要告诉季砚,他做的事情才是让她战栗的原因。   ……当然不要。   她垂着眸子,在季砚身前一厘米处,听他剧烈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不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会不会躲在这?”   另一个男子迟疑的声音传来:“太窄了吧,老婆怎么可能跟季砚躲在这里?”   随着脚步声的渐渐响起,江阙阙的腰和腿弯被突然环住,她被轻轻抱起,又被轻轻放倒在地,冰凉的地面让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季砚极具压迫感的身子出现在她的上方,半跪在她身前,臂膀压在她头两侧,温热的手心垫在她腰下,腰弓的弧度像原野上的猎豹。   两人躲在一个一米多高的纸箱后,互闻喘息。   “嘘,”季砚右手抓住不知谁家丢在这里的一个塑料衣杆,漆黑的眸子很认真,“没事。”   “很弱。”   “知道啦,校霸砚。”江阙阙哈着气,一个字一个字摆着口型。   两人的声音出现在三四米开外。   又是那个粗糙男音“操他妈,我就说老婆可是明星,哪个女明星会来这躲着”。之后就是一阵气急败坏的重脚步声和越来越远的咒骂声。   他们默认了他们的“老婆”,不会和其他人以超乎他们猜想的姿势躲在狭窄空间里。   危机解除。季砚轻舒了口气,把视线落在江阙阙的脸上,刚准备道歉,就怔住。   江阙阙下唇不知何时被她自己咬出一道小口子,一滴血珠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渗出来,像滴在白绢上最浓墨重彩一笔,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可言明的凌虐感。   操。你疯了。季砚咬了一下舌尖,把手里的衣杆扔在地上,腰部发力,单手撑着旁边的壁沿,迅速站了起来。   他没再看江阙阙的脸,低声道:“他们走远了。”   “刚才抱歉。”   阴暗的小巷,没有被斯里兰卡的日光眷顾,寒意涌动。江阙阙瑟缩了下肩膀。   她的外套在奔跑中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季砚已经往外走,她连忙整了整自己的吊带和牛仔短裤,跟着走了出去。   小巷外,阳光明媚,那股冷意瞬间消失了个干净,江阙阙搓了搓掌心,舒展了下腰背,走到季砚身边,又问起被两人打断的话题。   “砚砚你用什么香水啊?”问完,她又很有礼貌地夸奖他,“你真的好香!”   季砚深吸一口气,把目光落在人声鼎沸的街道,觉得自己可以平心静气回答这个问题后,把视线缓缓转到江阙阙身上:   “阿特拉斯……”   “江阙阙,谁准你这么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日六了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小剧场:   阙阙推着臭砚的后背往前走。   季砚:烦死了。   阙阙:我们都是小火车,嘟——   季砚:操。有点可爱,我不说。 第40章 .缠他40% ·   白色的露腰吊带勾勒出少女玲珑的身材, 精雕细琢如美神亲自操刀。   江阙阙虽然不是很高,但胜在比例优越,两条笔直雪白的长腿立在那, 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好,哪里不突出。   她身后, 遥遥是布满电线的天际线, 稍近些是林立的红黄条纹状的小房子、彩绘喷漆的店铺招牌,最近是一根晾衣绳,白色汗衫在晚风暮色中鼓荡。   被吹动的还有江阙阙的长发。   说完那句话的季砚, 本想前进一步,却莫名倒退了半步。   至此,下唇破了一角的美丽少女,乱得稍显慵懒的头发, 白色吊带牛仔热裤, 连着身后的万家烟火终于全部直直映入他眼中。   季砚轻轻颤了颤睫毛,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凶了。   “那个, ”季砚皱了皱眉,他其实不太习惯道歉,但最近似乎一直在道歉。   他思忖了情况,问江阙阙:“你是衣服丢了吗?”   说完,他就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烟,一边点火,一边解释刚才那句有些凶的话:“穿得太少,被粉丝看到不太好。”   “知道啦,”江阙阙伸出舌尖舔了下有丝丝疼意的下唇, 跳过这个话题,“这里是不是被我咬破了?”   她把舌尖停在咬破的地方, 待季砚的目光看过来,才缩了回去。   “有些疼。”她问季砚。   江阙阙娇艳的唇上,留下一道水痕,季砚迅速扫了一眼又看向地面,“嗯,破了。”   他盯着地面说:“去看看吧。”   “嗯?看什么?”   “嘴。”   “啊,这点小伤口。”   “不是疼?”   “就蚊子叮了下那种。”   季砚把烟夹在指尖垂在裤缝旁,用无名指挠了挠掌心,“被蚊子叮那是痒。”   江阙阙“噗嗤”一声笑出声,“你好有杠精天赋呀。”   季砚斜睨她一眼,不说话。   但江阙阙就是明白,他在说——今早,杠那十个字的,不是你么?   江阙阙挎着小脸沉思,虽然她很想跟季砚独处,但节目组应该快离开了。   所以,她不情愿地说:“还是算了吧。”   季砚把烟咬在嘴里,他迅速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江阙阙,瞥过脸道:“你不去看,我会被误会。”   这话说的模糊不清,但江阙阙听清了。她倏地睁大眼睛,慢慢反应过来,没忍住笑出声:“我的天,砚砚,你真的很严谨诶。”   季砚眯起眼睛。   “去,去。”江阙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平生第一次因为嘴角破了个小口,去了街道诊所。   犹豫就会败北。   多么正当的理由,该去诊所!   *   处理得很快,挂号五分钟,擦药三十秒。   两人像是进去踩了下点,又走了出来,但江阙阙还是用这宝贵的几分钟干了些事情。   “我跟陈导报备情况啦!”江阙阙把手机屏幕举高给季砚看。   聊天记录很清楚。   最后一条是:「注意安全,六点前回来就行。」   看完,季砚活动了下颈部,抬起头:“那回去吧。”   已过五点,黄昏暮色时刻到来,一盏盏泛黄的路灯未雨绸缪,早早就妆点起斯里兰卡。   两人的影子被刚点亮的路灯拉长,挨得很近。高的影子在矮的影子半米前,恰恰是因着这错落,两人影子几近交叠重合。   他们所处的这个小镇,远离高楼大厦,复古氛围浓烈。随处可见穿着简朴的佛教徒,不同年岁的女子眉心点着朱砂红,穿着彩绘披肩捧着新摘的茶芽,金黄椰子在编织篮里晃来晃去。   这是个被市井、嘈杂、燥热围绕的世界,红蓝动力车穿梭于街市之间,江阙阙跟着季砚穿梭于红蓝动力车之间。   很快,两人就步入了商业街,距离节目组只剩不到两百米。   橱柜里衣服玲琅满目,多是色彩鲜艳的棉麻长裙,刺绣不算精致,但不耽误美感。   季砚的视线扫过一间间小红房子的透明壁橱,停下步子,转头去看身后的江阙阙。   街头的路灯柔和黯淡,像是月光笼罩,江阙阙穿着单薄吊带站在这样的灯光下,见他忽然止步,先是明显一愣,继而歪了歪头,有些困惑的样子。   “你需要买些什么吗?”他问她。   江阙阙眨了眨鸦羽般的睫毛,神情显得有些怔愣。   季砚眉心皱成一团。   和他出来一趟,丢了件衣服,也很容易被人想多啊。   不比嘴唇被咬破,好到哪里去。   怎么这么不在意名声。   季砚的眉头就没松过,不过片刻,他又想明白了。   江阙阙都成日摸这摸那了,肯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外套丢了。   怎么丢的,她不说。   那他说。   “外套是你弄丢的。”季砚陈述事实。   江阙阙还在沉吟季砚的上句话,就被这句话召回现实。   “嗯,”她缓缓点了下头,思绪一点点回来,把季砚的话转成第一人称复述了一遍,“外套是我弄丢的。”   季砚满意点头,“所以买些什么?”   江阙阙这才明白过来,不怪她,斯里兰卡好似没有春秋冬,出了巷子外,她只觉得身上的温度哪里都刚好,太阳晒在身上的温度,暖烘烘的。   不过季砚都这么说,她自然是要接下去:“当然是买外套啦。”   如果熟悉江阙阙的人在这,一定会发现,她这个语气是惯常用来哄小朋友的。   季小朋友浑然不觉,心里隐隐得意,可算是把江阙阙往正道上拉了拉。   “随便刷。”一得意,就缺了智商,他把手机塞进她手里,神情严肃。   江阙阙“嗯”了声,揣着两人的手机随便进了买披肩的店。   她也没试穿,扯了件一见钟情的,就要付款。   结果付款码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遮的严严实实,季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是刷我的?”   江阙阙乖乖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把他的手机掏出来,好脾气地说:“黑屏了。”   季砚:“…….”   见他不说话,她又准备把自己的手机换出来。   季砚郁闷地把自己的指纹摁上去,语气有些闷,“刷我的。”   “嗯!”   付完款,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江阙阙一边打理披肩,一边跟小花炫耀:“听到没,随便刷!霸道总裁爱上我,现实版。”   “很显然,人家就是觉得婚内不好让老婆花钱。”   她芝麻粒里磕糖:“谢谢!这个称呼,我先磕为敬。”   远远已经看到节目组的车了,刚五点半,两人到的很准时。   季砚想最后确认一下江阙阙的穿着会不会让事情变糟,于是侧过身,微风吹动发丝,他把刘海上捋,压着额头回头看。   朱砂红的流苏披肩,绕过江阙阙的雪白的肩膀,绕过修长的天鹅颈,半坠不坠被她在腰间扎了个结,白色的流苏垂荡在腰部,腰臀部优越的曲线,随着走路,在流苏下若隐若现。   料子和高定没法比,刺绣也谈不上精致,但胜在色彩鲜艳,把她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凸显出来,街道的景色一瞬间黯淡褪色。   季砚眼神动容。   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冷淡的。   “白色太素,这身……好些。”   江阙阙以为季砚不喜欢她今天白天的那身打扮,有些着急,她开始往下拽披肩,一切隐隐约约的曼妙又凸显出来,她把披肩抱在怀里,到底是不舍得抛给他:“白色怎么啦?”   “我也很喜欢白色的,”她补充道。   季砚神情倏然冷下来,把手往兜里一插,转身就走。   随后,一道冷淡的声音随着风幽幽传来——   “不必因为我喜欢就不穿。”   江阙阙缓缓眨了下眼,捏了捏手里的披肩,眼睛眯起来。   她被两人这错频的聊天搞得又好笑又生气。   明明就是她早上发现他穿了白卫衣牛仔裤,这才临时挑了身白吊带配牛仔短裤。   情侣装出行,她自己偷偷磕。   眼见季砚越走越远,江阙阙连忙快走几步,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可怜,“你夸的太隐晦了,这谁听得明白呀。”   季砚充耳不闻,步履稳健。   江阙阙才不管,自说自的:“原来你不喜欢白色?”   季砚不说话。   她又问:“你喜欢红色?”   季砚还是不说话。   “哦!”江阙阙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喜欢我穿红色?”   “江阙阙!”   好吧好吧。   她宠季小朋友,给他台阶下:“你可以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百变小砚,是不是?”   “……”季砚深吸一口气。   操。   这是什么鬼外号。   “你。”   “我。”江阙阙笑得乖巧,眉眼都弯起来,好好等他说下句话。   季砚拳头松了松,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你上车。”   *   斯里兰卡的最后一晚,众人在沙滩上吃的烧烤。   节目组从鱼市买来了新鲜的海鱼,打理好了,只等嘉宾们刷酱料上烧烤架。   江阙阙没吃过露天自助烧烤,掌握不了火候,这会儿正和关越一起往竹签上串菜。   那边忽然传来陈导的喊声,“阙阙啊,白灼虾会吗?”   她一边串手里的西兰花,一边拖长嗓子回:“会啊——”   陈导笑起来,“哟,那爆炒花甲会吗?”   “能!”   “帮你陈叔做两个菜,你说说,那虾一烤,鲜味不就废了吗?”陈导招手,要收编江大厨。   关越连忙把阙阙揽住,“哇,你这人,让我们阙妹儿白给你做菜?”   江阙阙知道关越这是在帮她讨好处,在一旁捂嘴笑。笑着笑着,就与季砚对视上了。   她眯起眼睛,冲他招了招手。   季砚迅速把头低下来,继续跟顾辰林晗一起刷酱料,锡纸上盛着茄子辣椒,在油火的炙烤下,色泽愈发诱人,发出滋滋的声音。   白灼虾做得很快,江阙阙把烫好的调料汁倒在盘子中间时,第一轮烧烤也刚刚烤好。   江阙阙一边听着陈导唱的《好运来》,一边把花甲下锅,瞬间腾起的白雾把她的视线模糊了,虽然有海风路过她的额发,但还是渗出了几滴汗珠。   她忍不住别过脸,对着空地弯腰咳嗽起来。   陈导要的爆炸辣度带起的辛辣浓烟,让她这个不怎么能吃辣的人一时难以承受。   完了,这菜要翻车。   江阙阙伸出手死死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这时一个微凉的指尖触在她的唇下,用拇指和食指抵着下巴抬起了她的头。   那指尖力度很轻,像羽毛轻柔扫过她的下巴,有些痒,但她刚刚被带着辣气的白烟熏过眼,现在眼里含泪,根本看不清人。   她有些茫然,不小心松了松手心,又被辛辣的热气呛得咳嗽两声。   倏地,那手把她捂住口鼻的手拉下,迅速把一个松紧带子被挂在她左耳上,不过片刻,右耳也多了一个同样的松紧带子。   是一个被水浸透的口罩,江阙阙想。   她被那手扣着手腕走出烟雾包围处,季砚略带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陈导,你这个辣度,过分了啊。”   陈导也闻到这过于刺激的辣味了,此时已经跑到江阙阙身边,拿着个大蒲扇给她不停扇风:   “怪我,怪我,一斤辣椒说倒就全给你倒进去了。”   江阙阙的视线恢复清明,拉下口罩,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后,任口罩堆在下颌,两眼专注地看向季砚。   季砚解释道:“他们让我过来看看你。”   说完又把口罩给她拉上,“是顾辰给的口罩,谢他。”   江阙阙在口罩下笑起来,眼睛很亮:“也是他弄湿的吗?”   “嗯。”   江阙阙小脸一垮。   粉随正主,直播间前的各位粉丝脸齐齐一垮,火眼金睛燕雀粉一个个上纲上线,怒斥自家女婿。   “不是,是我瞎了吗,刚刚不是你急不咔嚓地把瓶矿泉水往口罩上倒?”   “卧槽,狗砚,你不行啊,哪有把功劳把外推的道理!”   “你就是害羞了,啊啊啊啊啊,我不管,你把功劳给我要回来,给我要回来(无能狂怒)!”   “我崽要是喜欢上顾影帝,你就去哭吧,妈妈等你哇哇大哭那天(微笑脸.jpg)”   宾主尽欢,晚上九点,斯里兰卡之旅结束。   导演盘着腿坐在沙滩上,拿起喇叭扯着嗓子喊:“虽然很遗憾,但是第二期节目还是要跟大家说再见了!斯里兰卡的风土人情太让人着迷,直播间的朋友们有空一定要来看看啊!”   “十月份就要来临,挪威观测局预测下周会有长达数天的北极光,大家想去看吗?!”   直播间很给力,弹幕迅速被刷屏:   “想想想想想!”   “节目组好有钱,我好爱!”   “又是没看过的东西,冲了!”   陈导干了最后一口酒,“那我们第三期,不见不散。”   *   晚上十点,江阙阙与季砚踏上飞机,第二天清晨六点到达A市。   飞机场满满都是粉丝,江家派给江阙阙的助理岁岁早就先赶到现场。江阙阙刚下飞机,就收到岁岁发来的照片。   她一点开就愣住了。   乌压压的一片人,一张照片都看不到头,到处都是她和他的应援手幅,还有鲜花玩偶,岁岁连拍五张照片,最后给她发来一条文字消息。   「姐,拍了不到一半吧,我手机差点被挤掉哈哈哈。」   江阙阙刚把提货码发给她,就收到一个短视频。   她点开,里面的人声起初略有嘈杂,大多数人都在仰着头看着中央大屏幕,此时屏幕中央刚好刷新,她所在航班序列号出现在第一个,人声瞬间沸腾。   江阙阙把视频给一旁的季砚看,他垂着眸静静看完,“嗯”了一声。   这是她微博粉丝破2000w后的第一次公开出现在机场,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毕竟她的入圈初衷就是季砚,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多的粉丝。   有了粉丝,就有了责任。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身旁季砚说:“这次你不能都签名了。”   江阙阙一愣,笑着说:“以后应该提前签个几千份,下了飞机就发。”   季砚斜睨了她一眼:“你这样会带来行业内卷。”   江阙阙:“?”   喂,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正经。   她抬眸看了季砚一眼,整了整衣服,与他一同走进众人视线下。   少数的躁动迅速扩散开来,人群涌动,两人的名字不绝于耳。   等候已久的粉丝先看到了穿着黑金长裙的江阙阙,接着便见季砚从容地在她身后半米处出现,两人在保镖和经纪团队的护送下向她们走来。   她们一手捏着一大早被投喂的早饭,一手举着应援横幅,用尽全力喊两人的名字。   尖叫声充盈了江阙阙的耳朵,有叫她崽的,有叫她闺女的,她勾起唇角,看向这群热情的粉丝。   人实在太多,停下就会被席卷住,她没停,季砚也是,季砚步履从容,她亦是。   就在两人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声吼声:   ——“宝!我们独美不好吗?男人真的很耽误事业啊!”   江阙阙脚步一顿,此时又两道声音接续传来:   ——“那个口罩是你老公主动跟顾辰要的,水也是他倒的啊!”   ——“他好爱你,但他不说啊!我来替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砚砚:谢谢。   脸没了,人还在。   现在也不是很想活了。   *   贴贴追更的小天使们~ 第41章 .缠他41% ·   季砚觉得心肝肺同时都开始疼。   不愧是江阙阙的粉丝, 粉随正主,捆绑他的心竟如此一致。   再不澄清,他迟早要被这个世界孤立。   季砚敛下眸子, 转过身沉声道:“我不爱她。”   声音铿锵有力,坠地有声。   季砚身前的空地倏然安静一瞬, 后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气氛带动的也不敢说话。   在一片静谧中,季砚感到久违的安心,他把手往西装裤里一插, 转身的姿势肆意又潇洒。   但事与愿违。   之前那个要求女儿独美的女声横空出世:“你说什么?你敢不爱她?你以为长得帅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双标,季砚脚步一顿,心态良好。   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时,熟悉的声音又传来:“崽你看他, 你看他!他爱你, 但他反着说啊!”   季砚深吸一口气,倏地看向发声处, 一个麻花辫高中小姑娘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一脸恨铁不成钢。   不是,这个世界怎么了,被江阙阙收编了吗?   江阙阙十分好心地拉着失落的季姓小朋友走出机场,坐上等候在外的路虎。   陈平转头问两人:“去哪?”   季砚把袖子从江阙阙手里扯回来,今天要拍摄ALI当季新品的代言照,所以他回,“国贸大厦。”   车子里很安静,季砚在闭目养神。   机场的一切仅是小插曲, 他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现在是在想别的——   关于他怎么就接了ALI代言这件事。   要知道, 他当时反驳陈修诀的那句“有ALI代言第一优先权”,真的就是陈述事实。   陈修诀吃相太难看,所以他提醒陈摆正身份。   但怎么到陈修诀嘴里,就成了他亲口说他接了这个代言?   结果ALI总部一听陈修诀那话,当即给他传了签约合同,条款让步十分大,热情程度也让人难以拒绝。   但这不是让季砚心情最微妙的。   他昨晚在飞机上思考了半……件事怎么越看越像他在为江阙阙打抱不平?   他理应跟江阙阙澄清一下这件事,但江阙阙自娱自乐能力实在太强,他担心一说,反而火上浇油,让江阙阙误会加重。   良久,他迟疑开口:“那个代……   江阙阙端正坐好,洗耳恭听状。   季砚试图把握主动权:“你怎么看?”   他的话总是被江阙阙顺竿子添油加醋,他这次要江阙阙自己提,他来纠正。   江阙阙的回答十分官方:“挺好的啊,最主要的是合约只有一年,条款自由度也很高,在这季新品热度过去以后,咱们就可以逐渐淡出公众视野了。”   她在说什么废话,季砚皱眉。   他顿了顿,正要再问就看到江阙阙打了个哈欠。   她从包里翻出毛绒绒的白色眼罩,调低座椅,当着季砚的面找了个舒适姿势,眼看着就要把握好这三十分钟,好好补个觉。   季砚眉心一跳,倾过身子把她眼罩往上一拉,问她:“没了?”   江阙阙伸出胳膊把两只眼睛都盖住:“我不懂这个呀,代言你问问商务。”   说完,又嘟囔一句:“亮死啦,你把眼罩给我盖回来。”   季砚:“我不是问你这个。”   江阙阙闭着眼睛,顶着额头上的眼罩,把脸凑到季砚面前:“拉回来拉回来。”   季砚冷哼一声,一把把眼罩给她拉了下来,把脸转向窗外。   听了全程的陈平通过后视镜偷摸看了一眼,心下叹息:   “不就是组队拍代言吗?”   “老大讨要夸奖的表情,好舔狗哦。”   *   两人在飞机上已经吃过早饭,所以一下车就直奔国贸大厦。   此处位于寸土寸金的中心商务区最中央,总共27层,单ALI就占了其中五层,可见财力。   江阙阙一进大厅,就被迎面走来的金纱拦腰一个拥抱:“江,我太高兴你们来了。”   季砚微微颔首。   金纱今天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化了淡妆,金色长发高高扎起,显得极为利落。   三人边走边说,金纱简单给两人介绍了今天的工作内容:   “到摄影棚后,我会根据你们的相性,先设计肢体动作,再去挑选适合你们的衣服。”   “当季新品有十余种,只需要拍最适合你们的就好。”   拍摄场地有几十种不同的场景搭建,金纱用黑色夹子把碎发一别,正经道:“试验相性的方法很多种,我习惯的方法就……   她抱胸认真打量两人,轻笑一声:   ——“抱。”   金纱随手指了个场景,示意他们先试那个。   季砚皱起眉:“什么?”   “去那,抱她。”   金纱一边翻找设备一边扫了眼季砚:“怎么?江都不害羞,你害羞?扭扭捏捏不像样!”   “你们先抱着,镜头落了一个,我去车上拿。”   金纱走后,江阙阙手背贴着后腰,从季砚身后探出小脑袋:“你真害羞啦?”   季砚脸一沉,转过身用右手抵着她的额头,阻止了她的靠近:“江阙阙,学些好。”   “说你还凶人,”她交叠着两只手心盖住季砚的手指,仰着脸与季砚对视,“你这是恼羞成怒。”   边说着,边蜷起手指挠了挠季砚微凉的指尖。   季砚瞬间把手抽回,攥成拳垂在身侧。   江阙阙刚才眼底的狡黠没逃过他的眼睛,以至于此时的她笑得很像个小狐狸。   季砚微微别过脸,侧颈笔直如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在粗略梳理当前的情况。   现在不抱,会显得他太在意。   抱了,又会让江阙阙太得意。   季砚心里的天枰来回摆动起来,就在他准备拒绝时,金纱助理对着手机说的一句话成了压死纠结的最后一根稻草。   “操,这拉扯,甜死我了。”   拉扯个屁,季砚当机立断,直接环住江阙阙的腰与腿弯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江阙阙唇缝微张,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雪松的冷冽扑面而来,倏地就与季砚近到肌肤相贴,她的侧脸紧贴着季砚的胸膛,稳健的心跳声震进她的耳膜,而且有愈来愈快的趋势。   她仰着头看向季砚精致的喉线和下颚线完美的下巴,一切都好,只是看不见眼睛。   江阙阙才不要这种拥抱。   她伸长胳膊圈住了季砚的脖颈,用力弓起腿弯,在季砚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之前,双腿在他后腰处交叠,盘住他瘦劲有力的腰。   季砚因为受力改变,下意识后退半步倚在布景的道具上。   他扯了两下没扯动,拧起眉头:“下来,江阙阙。”   “不要。”   “你下来。”   “晚啦。”   季砚身体僵硬,一时不知道手放在哪,只能一手撑住背后的梳妆台,一手虚环过江阙阙的腰。   江阙阙蹭了蹭他的发丝:“怎么不是两只手都撑在后面呀?”   季砚磨了磨牙:“你也知道你根本摔不下来?”   “那是,我很用力。”   小花觉得开了新人设的江阙阙让统有些招架不住:“虎、虎狼之词。”   “你帮我看看砚砚的小脸红没红?”   “好像没红。”   “很好,我喜欢。”   小花:?   此时的季砚有些怀疑人生。   江家也是数代世家,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江阙阙!   他眼睛直视前方,根本不想看此时黏在他身上的江阙阙。   正对着梳妆台是一个乌木雕花落地镜,应该是让女主人梳妆完,可以看整体姿仪的。   但此时,它的作用,是把季砚妄想逃避的画面全部立在他眼前。   稍显凌乱的棕色长卷发,垂在少女纤细的腰后,因动作而上提的衣服,露出其深凹的腰线,腰窝小巧漂亮,就在他的手下不到一厘米处。   季砚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此时江阙阙腿部发力,又把自己往上提了提,刚刚好,把腰窝送到了季砚手下。   季砚手微微一颤,指尖无意划过江阙阙细腻的肌肤,轻触在凹陷处。季砚忽然喉咙发干得紧,几乎干到隐隐作痛。   就在江阙阙的声音又出现的时候,他把右手倏地撑在身后的台上。   ——“砚砚?”   季砚仰着脖子,轻喘了两口气,他没听清刚刚江阙阙说什么,只知道要赶紧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纯粹怕你摔。”   说完,季砚的手捏紧了桌沿,迅速补充,“别想多。”   江阙阙对刚才的事浑然不觉,只当是季砚惯常的纯情回应。   她不敢再有大的动作,只是将左半张脸紧贴着季砚的肩膀,所有目光成线,一点点描摹过季砚的侧脸。   季砚平时的气质很冷,个子又高,旁人见到他,往往因为他脸的侵略性,瞟一眼就会迅速移开视线。   网上的女友粉很多,接机的女友粉很少。   大多数人是不敢站在他旁边的,更何况被他抱在怀里。   想到这,江阙阙凭空生出些许窃喜来。   看完侧脸还不够,她稍稍仰起脸,想把整张脸收入眼中。   忽然她目光一凝。   江阙阙不动声色地一寸寸缩短着与季砚侧脸的距离。   布景场地昏暗光线下,季砚的目光闪过一丝慌乱,他喉结滚了滚,道:“别碰我。”   江阙阙拖长声音慢吞吞“嗯”了一声,没再靠近。   因为不用再靠近了,她没看错。   季砚左边眉毛的眉峰处,有一道极浅的线。   砚砚似乎画眉毛了。   还画歪了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课有些多,摸鱼摸出来的三千,明天会多写!   画眉毛有原因!   * 第42章 .缠他42% ·   江阙阙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   这是砚砚的秘密。   季砚的眉毛可能不太好看, 所以需要画眉添充。   所以,她不能上手去擦。   不过片刻,江阙阙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她不露声色慢慢把鼻尖凑了上去, 对着那条歪了的线来回轻轻蹭了两下。   季砚此时刚平缓下情绪,就感到一个分外柔软的东西蹭过他的太阳穴。   带着稍稍湿意, 温热又柔腻。   她正在亲他。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时, 指尖猛地一颤,脊椎骨一股麻意让他几乎站不稳,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声音急促, 又带了些低哑:“你在干什么?!”   江阙阙以为季砚担心眉毛的秘密被她发现,轻声安抚他:“嘘,大惊小怪。”   季砚眯起眼睛,把她的胳膊掐得更用力了, 问她:“你很熟练?”   “唔?”江阙阙掀起唇角笑他, “肯定比你熟练啊。”   她可比他画眉技术好多了,   话刚说完, 两只手就抓在她的手臂上,大力把她往下拽,修长的手指上青色血管突起。   江阙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火气,连忙圈紧他的脖子阻止自己的下滑趋势,她声音急了些:“你弄疼我了!”   掰她胳膊的手松了松力气,但手仍没放开,季砚倚在梳妆台上冷着脸色看她,眉眼锋利而迫人。   我的天,这么在意颜值缺陷被发现?   江阙阙顿时怂得一批, 连忙蹭他的颈窝,“我以后不干了还不行吗?”   “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 ”江阙阙把两只柔软的小手贴在他脸的两侧,“我再也不敢啦。”   季砚的脸被她挤得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但眼神还是极冷,像夜晚海潮退去后的暗礁。   江阙阙对他对颜值的在意程度有了全新认识,继续哄:“我保证不说出去,真的!”   说着,就把右手伸出来要对天发誓。   季砚冷眼看着她认认真真发完誓,勾起半边唇角,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她,点头:“可以。”   不仅色令智昏还水性杨花。   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够可以。   …   金纱一进来就看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抱法,捂额闷笑一声:“真是没把我当外人。”   她本意是让季砚把江阙阙揽在怀里,虚抱一下,肢体都不用接触,谁曾想一进门就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很好,这下什么都能拍了。   她瞬间构思出几种拍摄方案,让两人跟着工作人员去化妆。   化妆室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门外可以听到大型设备被推拉的声音,工作人员来往进出,搬动着屏风、花卉等道具。   ALI这季搞起民国风文艺复兴,与大ip《笼中玫瑰》联动,当季新品共两个系列,女生系列是各个款式的旗袍,满足不同年龄段、不同性格女士的需求。   而交到江阙阙手里的这件,是明眼可见的匠心别致。暗绣精美的酒红色长旗袍,开衩极高,色彩糜艳,腰侧巴掌大的玫瑰暗纹是镂空设计,雾里看花,半露不露。   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她听到了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金纱整个看懵了,说实话,江阙阙的长相虽是纯中有欲,但因为眼神干净,眉眼的欲感被减得很淡,她刚才让她试穿这件衣服,是抱有很大试错性的,不合适就换。   但是如今看来,简直量身定制,众人的视线根本难以从她的身上移开分毫。   而这种窒息感,被一道“嘎吱”的开门声打破。   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金纱皱着眉回头,目光落到刚从更衣室走出的季砚身上,怔住。   季砚的头发没做处理,头发微长,但柔顺有光,给人一种极为沉稳的美感。身上穿着极为考究的西装三角套,白色衬衫领口没有一丝褶皱,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细细的银链子从镜架上垂荡下来,色泽很迷离,又冷又美。   江阙阙的视线也被那声嘎吱引去,此时看到季砚,思绪瞬间有些荡漾,没什么很高级的想法,就是觉得自己眼光好。   季砚接过助理递给他的皮箱子,这个富有年代感的箱子上有几道划痕,让江阙阙的目光不自觉停留片刻,再抬头时,就望进了季砚的眼睛里。   她好像从季砚眼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很模糊,但她知道那是自己。   “救命。”   ……,这俩人,好配。”   “美色原来真能充饥,我忽然就觉得我不饿……   “别介,你那是吃狗粮吃饱的。”   工作人员里好几个cp粉,各个捂嘴偷笑,小规模互相击掌。   场景布置得很快,两人造型一做完,就被金纱推到了镜头前。   她先把一朵拔掉刺的玫瑰交给江阙阙,继而给两人解释这个系列的设计理念:   “笼中玫瑰。你困住了她,但又保护了她。你一边逃离他,又一边蛊惑他。”   “明着看是不死不休,细琢磨又是爱意汹涌。”   “故事结局是选择爱情还是自由,你们自己做决定,过程展示给我看。”   ——“江,侵略他。”   江阙阙融入角色很快,九十九次的穿书经历,让她很容易共情。   几乎在金纱下达指令的一瞬间,她就进入角色扮演的状态,但是季砚很明显就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落了下乘。   进入了江阙阙的侵略范围。   她勾住季砚的青灰色暗纹领带,朝着极度精致典雅的梳妆台走去,而后盈盈转身,半撩起旗袍,双腿交叠慵懒地坐在台沿上。   身后精美的木质镜子里,映出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和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一朵艳靡的玫瑰在指尖绕着,无刺的荆条缠着小臂,长卷发柔顺地垂在高耸的胸前。   她睫毛颤了颤,熟悉的稚态又出现在她澄净的瞳孔中,她随意甩开红色高跟鞋,抬起白皙纤细的小腿,一脚踩在男人的腹上,而后,又轻轻转了转脚心,歪着头,神态天真又骄矜。   “季砚,看着我。”   太蛊了。   金纱在镜头后两眼放光,她细细打量着此时的江阙阙。   动作那么惑,眼神偏偏又纯得要死。   她觉得自己也要这个眼神看死了。   但职业精神让她很快摆正了视线,迅速转向取景框中的季砚。   她担心季砚根本接不住这种程度的攻势。   那可怜孩子像是傻了。   金纱怜悯地看了眼季砚僵直的身体。   天知道,在一分钟前她都以为季砚那种侵略感更重的美貌和压倒性的身高优势会在这个戏份里占据主导,但很明显,这孩子纯情得很,可能根本就碰过女孩子小脚。   现在还被踩腹肌,啧。   身后传来几声压在嗓子眼的尖叫,金纱迅速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又紧紧盯着镜头。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看一个势均力敌的回应,还是溃不成军的逃避。   此时的季砚感觉自己陷入了成年后最大的人生难题。   他从没有招架不住的东西。   但此时,他对这一点有些动摇。   他距离江阙阙太近,所以对她的变化看得比所有人都清晰,她像是在引诱他,又好像只是在认真扮演一个角色。   这时,他看到江阙阙的嘴唇轻轻翕动了几下。   他分辨清楚了,她在说——   宠、我、啊。   季砚把这句话看成挑衅。他怎么可能宠她?即使他代入进角色,也不会做出宠她的决定。   他打量了一下布景,忽然似笑非笑地看向江阙阙。她被看得一愣,本能察觉到危险,把脚滞空,从季砚的腹部离开。   但季砚很明显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倏地前倾,用腹肌抵着后退的脚心,拽住梳妆台后的黑色窗帘下摆,一把将黑布从窗帘杆上扯下来。   遮云蔽日的窗帘如瀑布般“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又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牢笼从天而降,江阙阙仿佛被抛进一个无底洞里,她暗红色的旗袍成了铺天盖地黑幕中的一点朱砂红。   季砚用窗帘粗粗裹住江阙阙,打横把人抱了起来,走了几步,把她扔在松软的纯白大床上。   黑色布料一瞬间散开,露出里面神态怔愣的娇艳少女,她受了柔软床垫的力,在上面轻轻弹动了下,腰弓起又深陷于幽黑。   纤细的小腿半遮不遮,白皙的脚趾踩在布满褶皱的黑色窗帘上。   注意到男人的注视,她用手肘撑着床,支起上半身,却见男人勾起唇,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危险又深沉。   她缓缓放软了身子,支着腮半躺在床单上,轻声道:“你弄疼我了。”   “娇气。”   他俯下身把她先前甩开的红色高跟鞋提在手里,又坐在床沿上,抬起她细白小腿,把另一只高跟鞋也勾着带子脱下,握在骨节分明的手中。   最后俯身,一同放进手提皮箱里。   男人不离手的皮箱里,原来只放了一支玫瑰,和玫瑰的红色高跟鞋。   金纱给了手提箱最后一个特写。   搓了搓手背上起的鸡皮疙瘩。   有亿点点带劲。   这两人根本不用对话,却自动代进了氛围,大庭广众下,还腻歪上了。   还有那个“娇气”,真是怎么听怎么宠。   金纱身后那几个cp粉,此时正在临时拉的小群里,疯狂尖叫。   「燕燕与雀:啊啊啊啊啊!金主和他心尖尖上的小玫瑰?」   「女儿好蛊:娇艳少女与他的霸道忠犬!我感觉季砚刚才有要把我女儿吃了的感觉。」   「我变色了吗:我觉得是俊美管家和女主人!」   「妈粉快变质了:卧槽,我妈粉要变质了,我好想叫女鹅老婆?我?」   「我全程姨母笑:嘤嘤嘤,我也是.」   金纱喊了停,开始一帧帧回味,江阙阙从床上爬了起来,叫住转身就要离开的季砚。   “砚砚?”   季砚把刚刚被江阙阙拽歪的领带解下来,折好捏在手心,沉着脸看她。   江阙阙翘起唇角问他:“你就这么宠我的呀?”   他忽然想到江阙阙那句弄疼她,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说:“离我远点就不会被我这么宠。”   那个“宠”字被他咬的极重。   江阙阙光着脚跳到酒红色长毛地毯上,身段玲珑,腰间的镂空花纹把该发挥的作用都发挥了。   季砚略微垂眸看着身下的人,看着她细细白皙的颈上有青色血管隐入雕花衣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玫瑰香,幽幽飘来,好似顺着身体的缝隙钻进骨髓。   他闭了闭眼,忽然想到她刚才把脚踩在他腹肌上的触感。   像小奶猫踩奶。   他乱了一瞬的呼吸,转身大步离开了布景。   江阙阙看着季砚无情冷漠的背影,叹了口气。   “宿主,不要叹气,我刚才看到季砚的耳朵尖红了一点!”   江阙阙顿时开心起来:“真的?”   “我觉得宿主可能踩到他点上了!”   “原来砚砚喜欢野的?”   “又乖又野!”   “还挺挑。”   中午十二点,所有宣传图拍摄完毕,ALI中国分部总经理亲自到现场请两人吃了午饭。他对陈修诀事件再次道歉,并把所有当季新品包了两份送给两人。   下午两点,两人才到家,结果一推门就看到屋内的林情。   穿着一身深紫色旗袍的林情正一边吃葡萄一边看两人的第一期节目,看两人回来,把葡萄皮倒进垃圾袋里,站起身解释道:   “今天是来给阙阙送衣服的,忽然想起你们今天要回来,就打算跟你们打声招呼再走。”   季砚“嗯”了一声,问她:“还吃葡萄吗?”   “不吃了,现在就走。”   “嗯,”季砚把西服外套挂到玄关柜上的柜子里,转头跟林情说,“给你带了东西。”   江阙阙看着母子俩的僵硬气氛,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消失一会,连忙说她去拿,迅速拽着行李跑上楼。   季砚目送她上了楼后,把脸转向林情:“忽然来,有什么事吗?”   林情笑了笑:“就是送衣服。”   “是为了江阙阙吧。”季砚敛下眸子,靠着玄关柜,问她,“为什么?”   两人都知道他在问什么。   问她为什么要帮江阙阙拉他上恋综。   问她为什么要给他们准备婚房。   “我是你母亲,自然是什么都为了你,”林情整了整衣领,“两期结束了,你还不懂我为什么让你和阙阙上这个节目吗?”   就像林情知道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季砚也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情,”季砚眯起眼睛,“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欢她。”   林情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小砚,你多久没叫过我妈妈了。”   “不是你不让的么?”   林情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季砚攥紧了拳,把脸瞥向一侧,与刚好从楼梯口探出脑袋的江阙阙面面相觑。   江阙阙见被发现了,吐了吐小舌头,从楼梯上跑下来:“你怎么又凶人?”   季砚向她挑了下眉:“都听见了?”   江阙阙朝他扬了扬下巴:“你故意让我听的,我都听到了。”   季砚周遭的气压瞬间下降,江阙阙见怪不怪,抱着林情的腰,问她:“妈妈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三金影后,曾连拿十年亚洲最美女星殊荣的林情因着这句话,眼眶倏地通红,她看向季砚。   “随便。”   季砚又说:“谁邀请谁做饭。”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会是我女儿做饭(哼,下章看季砚烧厨房?   虽然只想写甜甜暧昧,但是还是走走剧情(摔! 第43章 .缠他43% ·   刚听到“随便”的时候, 江阙阙的脚都迈出去了。   但季砚把后半句话一说完,她就立即把脚收了回来。   她拖拉着可达鸭拖鞋跑去冰箱边,把贴在上面的便签撕下来, 大力贴在季砚肩膀上。   眼神高傲,声音冷漠:“江阙阙, 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更不需要做饭。”   季砚抱胸站着,眼神向下,扫了一眼他给江阙阙写的带有李师傅电话的纸条。   她在学他。   虽然学的太欠揍, 但话的确出自他口,他也不好反悔:“行,我打电话。”   江阙阙皱起眉,表情透露出“你没有人权”的意思:“现在是午休时间。”   “晚饭时间打。”   “咱们吃了午饭, 但咱妈吃了吗?”   “当然……   季砚深呼吸, 把头缓缓转向林情。   林情情绪已经恢复正常,她勾了勾红艳的唇, 把提起的包扔在沙发上,“哎,没关系的,虽然是第一次来看你们,但是我也可以给自己做顿午饭。”   这个因果关系成立么?   季砚缓缓吐出一口气,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良久,他点了点头:“我做。”   然后,他就看到一唱一和的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击了个掌, 声音很清脆。   很好。   季砚把衬衫扣子解开两粒,又把衣袖捋上去, 鞋子都没换,就径直进了厨房。   林情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早就吩咐采购人员买了各类水果蔬菜,现在厨房里万事俱备,就差一个他。   他其实做过饭。   他八岁生日那年,季临登上福布斯前十,也在那天,他跟林情撕破最后一块遮羞布,亲口承认他根本不爱林情,他在外的情妇每个都比林情更年轻更热情。   林情情绪崩溃的那几天,一直都是他在给她做饭。   ——蛋炒饭。   季砚叹了口气,插好电饭煲后,认命地开始在冰箱里找鸡蛋,结果可悲地发现没有鸡蛋。   就在他拿起酱油和辣白菜准备乱炒一下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摁了摁他的后颈。   摁一下还不够,还要捏两下。   不用想就知道是江阙阙,只有她会如此恬不知耻。   他把手臂向后伸,拽住她的手腕,凶她:“少碰我。”   江阙阙刚刚偷偷趴在厨房门缝好一会,看到了他窘迫翻找冰箱的全过程,还是心疼,忍不住凑上前找他。   “我来帮你啦。”   “你没听清我在客厅的话?”季砚把她的手一把拍开,“滚开。”   他发现实在不能给江阙阙一丁点好脸色,她顺杆爬的速度太快,想到这些,他的力气不免就没控制住。   江阙阙“嘶”了一声,吃痛把手缩回,手背红了些。   她一瞬间有些委屈,季砚每次烦她了的时候,都只捏她手腕的,哪里打过手背。今天打手背明天打手心,以后不知道还要打哪里!   她捂着手抬头瞪了他一眼,“死变态!”   季砚:“?”   他垂眸扫了眼她泛红的手背,冷硬地转过身,把冰箱门倏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出去。”   江阙阙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厨房,被小花矫揉造作地骂了句,“真能想,你才死变态。”   不听不听,江阙阙坐到林情身边,刚把腿盘在沙发上,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似糊非糊,似焦未焦,硬要形容,就像.烤焦的酱油。   一股白烟从厨房门缝里涌出,远着看,季砚已经彻底消失在厨房里。   林情无声大笑,指着厨房示意江阙阙去看看:“不难为小砚了,我其实吃过午饭。”   江阙阙十分具有献身精神地跑进厨房,打开排气扇,推开窗,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砚在热油上倒了半桶酱油,现在正拿着一大碗水往锅里倒,试图灭烟。   江阙阙来得着急,光脚踩在大理石面上,刚刚担心厨房情况,后背瞬间出了些汗,现在又觉得冷了,她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把锅盖盖到锅上,把火给关了。   季砚站在她身后,神色肃穆,认真道:“我不需要帮助。”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江阙阙把左脚换在地面上踩着。   “林阿姨说不想吃饭,你会榨果汁吗?”江阙阙问他。   “嗯,”季砚点点头。过了会,他又补充,“榨汁机在哪?”   江阙阙前几天用过,自然清楚,她欢天喜地地踩着椅子把黑色榨汁机从柜子里翻出来,递给季砚。   这个榨汁机是国民老品牌刚出的系列,机身很大,键比较多,有很多运行模式,还自带加热过滤功能。   “说明书。”季砚说道。   “哦哦,在这呢。”她在包装盒里掏出一个蓝色小册子,假装无事发生,“我也经常忘记怎么用,其实很会。”   “嗯,”季砚接过后象征性的翻了翻。他记忆力很强,看东西也很快,不过半分钟就把册子翻完随手扔到一边。   她把洗好切完的苹果块递了上去。   季砚看了一眼江阙阙,伸手点了几个键。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吱呃呃”,这个榨汁机剧烈晃动了几下,几个按钮同时发出红光,然后发出一声闷响,一缕白烟晃晃悠悠地从顶上飘了出来。   “这个榨汁机坏了。”江阙阙闭了闭眼,后退半步,伸出手指对着可怜的榨汁机指指点点,“你点对了,我发誓。真的,叫我我也这么摁。”   “我现在就给厂家打电话,投诉他!”   “嗯,”季砚面不改色地收回手,看了眼说明书,“新牌子也不容易,算了。”   “你真善良。”   季砚礼貌颔首。   最后在江阙阙的指挥下,季砚用豆浆机做了三人份的橙汁,林情对这份橙汁发表了六百字的感言,包括但不限于“人间绝味”、“不枉我来此一趟”、“童年的味道,满满的温暖”。   林情走后,季砚去收拾厨房的橙子皮。两人回家时间短,没雇长期佣人,平时采购都是林情帮忙招呼的。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季砚觉得,一个只会住两周的房子,没必要费心。   他收拾完厨房,一转身就看到江阙阙趴在厨房门上偷看他。   季砚顿了顿,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脚上的小鸭子拖鞋。   如果没记错,他的五岁侄女有个一模一样的。   江阙阙看他眼露嫌弃,低头看向自己的可达鸭,抬高小腿晃了晃自己的可爱拖鞋:“不可爱吗?”   季砚抬高眉,不置可否,转身走出厨房。   江阙阙对着小花跳脚:他一定又在嘲讽我,又在嘲讽我!气死我了!   He,tui!   她紧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梯,进了卧室,最后被季砚警惕地堵在门口。   “你又想干什么?”   本来只想耍赖让他夸夸自己拖鞋的人,听到这话,瞬间不想走了。   江阙阙在心里振振有词:“小花,他都这么冤枉我了,我要是还走,显得太弱。”   她想到林情发给她的图片,眼神瞬间无辜起来,她越过他肩膀指向屋内衣柜,小声道:“我的睡衣在里面。”   季砚皱起眉,“不许进来,我给你拿。”   “嗯啊,”江阙阙笑得乖巧,“左边柜子第二层。”   季砚本能觉得不对,但还是冷着脸拉开了第二层柜子。   一排整整齐齐的女士内衣。   季砚猛地把抽屉推了回去,后背僵直。   门口传来江阙阙小声哼的歌。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各种款式各种花色,任我选择~”   季砚想:的确都有。   操。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记忆力太好是个累赘。   他一点点扭动脖颈,看向门口探头探脑一脸期待的江阙阙。   “帮我拿睡衣啊。”江阙阙整个身子倚在门边,语气无辜,“你干嘛那么看我?”   季砚压着火气,手上青筋突起:“江阙阙,你那个歌什么意思。”   江阙阙把手肘支在门把上,蹙起漂亮的眉毛:“《气球》没听过吗?我想这些颜色的睡衣我或许都有,于是开心地唱起了歌。”   她见季砚只是黑着脸看她,拖拉着鞋走进了卧室,“算了,我自己拿。”   说着,她就要拉开那个抽屉,但拉了一半,就被季砚猛地推了回去。   “唔?”她虚拍了几下胸脯,旋了个身,把后背贴着柜子,问他:“怎么?你想让我不穿?”   季砚瞳孔微微一震,他偏了偏脸,“你先找,我出去。”   “砚砚,”江阙阙伸出小腿勾住了他正欲离开的腿,揪住他的衣摆,把他衣服一点点往她这儿拉,“你不会在害怕吧。”   季砚拂过她的手,眼神扫过她还泛红的手背,低下头问她“我害怕什么?”   “怕我呀。”   “你是不是不敢和我睡一间房啊,”江阙阙觉得今天拍的那个代言让她有些发现新世界,她记得季砚喜欢又乖又野的,一时间表演欲上头,“你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诚实些,”江阙阙又要拉抽屉,“穿还是不穿?”   季砚用手死死抵住抽屉,眼神暗流汹涌。他必须让江阙阙消除对他的误会。   刚才他的反应太强烈,很容易被江阙阙发挥,他不能让她看到第二层是什么。   他们必须离婚。   就在江阙阙拉了几次也无果后。   季砚开了口。   “第二层没有睡衣。”   “穿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阙阙:“咱妈吃了吗?”   季砚:当然吃.   作者:重点是,咱妈!咱妈! 第44章 .缠他44% ·   江阙阙接过季砚递给她的睡衣, 笑盈盈地抬头看他。   季砚移开视线:“旁边有衣帽间。”   “懒。”江阙阙把深灰色的睡衣抱在怀里,又用小腿轻轻踹了踹他的脚腕,“转过去。”   季砚躲闪不及被踩了好几脚, 他紧皱起眉头后退半步,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我要换衣服诶, ”江阙阙眨了眨眼, 有些困惑的样子,“不转过去吗?”   说着,她解开了羊角袖衬衫最上面的那粒纽扣。   就要解第二粒的时候, 季砚倏地背过了身,后颈笔直若锋。   肉眼可见的窘迫和慌张。   江阙阙发出“噗嗤”一声笑,撩起眼皮看了眼他颀长的背影,火速拉开衣柜门, 钻了进去。   她轻喘了口气。   要是砚砚刚才没转过身, 就要发现她遮不住的泛红耳尖了。   衣柜空间很大,衣服下摆距离地面有半米高, 她把衣物拨开后,捏了捏泛红的耳尖,把柔顺的发丝别在耳后,坐在柜底换好了睡衣。   她关柜门的声音不大,但传到季砚耳朵里还是绰绰有余。   身后热源非常明显地远离了他,季砚轻舒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回头,怕从衣柜门缝里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光影。   他也不敢随意离开,要是她换好衣服后拉开柜子第二层, 还不知道要怎么揣测他。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往他耳朵里钻, 他垂下头,发丝遮住耳朵,但这声音又从他后颈往他身体里钻。   季砚是易出汗体质,最讨厌的就是夏天,此时屋内闷热的就像被正午阳光暴晒数小时。他微微出了层薄汗,亚麻色的碎发柔顺地贴在白皙后颈。从江阙阙角度看,显得有些乖,又乖又性感,她托腮细细看了几秒后,敲了敲门框,发出“嗒嗒”两声。   季砚没有转身。   “砚砚?”她没有从柜子里出来,只是推开了门,两手撑在柜底,身子半掩在衣物之间。   她屈着膝盖又叫了一声。   几秒钟后,季砚沉着嗓子回她:“好好说话。”   “……她又屈起手指敲了敲柜门,“我换好衣服啦。”   季砚闭着眼睛侧了侧脸。   “我真穿衣服了,”江阙阙憋笑憋到声带震荡,“你别害怕。”   季砚眯起眼睛,模糊的视线让他对焦了半秒,才把目光落在江阙阙身上。深灰色的丝质衣服松松垮垮罩在她身上,过长的袖子被她妥帖折了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腕,兴许是裤子太松,她扯着裤腰蜷缩在衣柜角落,垂地睡裤中探出了雪白脚趾。   季砚移开了视线,话忽然有些干巴巴:“那你出去吧。”   听了这话,江阙阙当即就要拽着裤腰起身,季砚迅速瞥了一眼又飞快移开,“等下。”   他很怕江阙阙的睡裤滑下去。   不知为什么,但就是很害怕。   怕得大脑转的都不利落了。   他大步跨到她面前,俯身扣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裤腰,把她直挺挺举了起来。   是的,举。   像护旗手把着旗杆一样,举了起来,两人毫无身体接触。   江阙阙倏地睁大双眼,不过几秒,她就在屋内被高高举起,在屋外被轻轻放下,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白色的卧室门“砰”的一下在她面前紧紧闭合。   带起的风吹动了她深灰色衣领,领口下滑,露出白皙清晰的美人骨。   她呆楞地看了房门两秒,就听“咔嚓”一声。   被锁门外了。   看来今天是没进展了,江阙阙叹了口气准备回客卧,但走了不到半米,就发现裤子长到根本无法走路,她只好在主卧门口弓下腰,认真地挽起裤脚。这时,旁边的房门忽然开了一条小缝,两只毛绒拖鞋被扔了出来,可怜的可达鸭脸朝下落在她脚边不远处。   季砚扫了一眼江阙阙后,迅速把视线上移,落在她正上方的《浮士德》画像上。   “男人的尊严并不屈服于神的权威。”   画像旁的壁灯照亮了底下的小字,也照亮了江阙阙的腰和侧脸,弓起的弧度像极了水蛇,偏偏脸在柔光下显得温柔又肃穆。季砚顿时像被烫了眼睛,连画像也不看了,低头看向走廊的深红短绒地毯。   江阙阙此时正用脚勾落在半步远的拖鞋,脚趾翘起,像蛇翘起的尾巴尖。   摄人又危险。   “操。”季砚低骂一声,后退半步,把门猛地关上。   关上门后,他才想起他刚刚是想跟江阙阙道歉。   虽然她实在太缠人,但他打她手还是不对。   季砚转过身,抬起胳膊,几个呼吸后,慢慢收回了手。   娇气。明明没用什么力气。   季砚冷哼一声,由上而下,一颗一颗解开了白衬衫的扣子。   不久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出现在浴室。   季砚吹干头发后,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他紧了紧浴袍的带子,坐在床边划开了手机。   林译安:「小砚,已经收到文件,谢谢。」   他勾了勾唇,眉眼凌厉:「这是我应该做的,表哥。」   他刚把微信退到后台,就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看到联系人的备注,季砚眉心一跳,迅速点开。   「老大,又监测到您和江小姐热度同步提升了。」   「直说。」   对面很明显迟疑了几秒,但还是尽职尽责汇报工作。   「网上知名同人画手给你们画了同人图,我给您传过去。」   随后是九张高清无.码长图。   ……   季砚:“?”   完全不想点开。   他垂着头思忖了一会后,把手机锁了屏,起身走向卧室大门,悄悄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除了柔和的壁灯外,并无他物。   哦,还有苍老浮士德面向广袤田野高举的手臂。   季砚倚着门打开了手机。   四小时前,《热恋》长达五分钟的第二期预告片在官博公开,各家CP粉狂欢,磕得最过瘾的莫过燕雀粉,数万新粉涌入超话,其中,还包括了两位同人圈知名画手太太。   这两位太太直接大号降临粉丝群,一拍即合,合作出图,当场化身八爪鱼,一人线稿一人上色,三小时输出了九宫格。   把一堆二次元小姑娘引流到燕雀超话,当场躺平,说是纸片人从此有了脸。   当然,季砚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在莫名的好奇心驱动下,点开了第一张图。   这是一个叫【血族贵少的小娇妻】的连载漫画。   他,是冷血无情的吸血贵族,行走在黑暗里,居住在古老城堡里,每天的乐趣就是扔宝石;她,是自愿向他献祭肉.体灵魂的少女,被爱意温养长大,美丽又天真。   在一次又一次三级场景后,她终于不堪其扰,趁他休眠时,从床上逃走。   她逃,他追。   她逃进海洋里化身绝美人鱼,他为把她捕捞上岸,买下整片海域。   最后一幅画定格在——   他向海边礁石走去,怀里的小人鱼紧紧圈着他的脖子,浑身颤抖,眼泪化成珍珠滴落在他们脚边。   他说:“女人,你再蹭我,我要让你哭一天一夜。”   …   季砚:“…….”   他瞬间把手机摁死,一脸麻木地锁上门,躺上床盖好被子。   冰冷的世界,再见。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这个城市的时候,季砚睁开了满是红血丝的双眼。   他就没怎么睡。   一整晚,只要一进入深度睡眠,他的梦就会和“血族贵少”接上线,起初他还能忍,在梦里扔宝石也算锻炼手指肌肉,但梦从江阙阙出现开始就完全变了味。   季砚一次又一次逼迫自己从梦境里清醒过来。   终于,他放弃抵抗。   ——不睡了还不行么?   他看了眼闹钟,翻身下床洗完澡后,顶着一圈黑眼圈拉开了卧室门。   侧面的卧室几乎在同时拉开。   穿着他宽松上衣的江阙阙光着腿,一脸迷糊地边揉眼边看他。   睡眼惺忪,神态茫然。   见他看她,还歪了歪头,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季砚想起了那九张同人图,在那些图里,江阙阙每天早上都穿成这样看着他,但他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脑,手伸向门把手,想退回房间。   结果这时,江阙阙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梦?”   季砚眉毛一挑,手从门把手上放了下来,转过身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梦?”她又问。   “嗯。”季砚点了下头。   长久的沉默。   就在季砚耐心将用光的时候,一个温软的身子扑进他怀里,还拉起他的手往她头顶放,边蹭边不住叭叭,“和真人一样好看诶,老公,早上好。”   什么老公,季砚脑中的弦断裂,九宫格的荼毒再次袭来,他脱口而出:“女人,你再蹭……   江阙阙接得很快:“你就让我哭个一天一夜。”   说完,她就无情推开了身体彻底僵住的季砚,转身回到了客卧的床上。   江阙阙乖乖躺好,拉上被子,看季砚还在门口看他,蹭了蹭枕头,朝他露出一个笑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好。”   季砚手上的手机倏然从手脱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但他毫不在意。   他睫毛颤了颤,当即转身回到卧室,大步走进卫生间,看向自己的脸。   这是一个刚被吃了豆腐的人的脸。   眼睛因为彻夜难眠满是红血丝,耳尖因为被登徒子蹭来蹭去摩擦起电泛了红,心脏因为过于愤怒现在几乎要跳出胸腔。   季砚深吸一口气,捂住心脏背靠在瓷砖上。   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他说,梦都是反的。   他直起身子,走到洗手池,含着薄荷味的漱口水,拧开水龙头捧了捧冷水,又洗了遍脸。   刚推开门,就与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江阙阙面面相觑。   季砚刚要越过她,就听到一句——   “砚砚也看同人图啊?”   作者有话要说:   砚砚要逐渐觉醒了!醋坛子快支棱起来了!   *   明天到周末啦,会多码!我相信自己! 第45章 .缠他45% ·   一滴水珠从季砚的脸颊缓缓滑落, 一时难以分清是水还是汗。   刚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又烧起来了。   他不动神色留意着江阙阙的表情,发现她微抿唇角, 眼神飘忽一瞬,似乎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心脏瞬间落回胸膛。   他皱起眉心:“什么图?”   “同人图呀。”江阙阙仰头看他。   “同人.”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 把烟盒捏在手心里, “那是什么。”   效果很明显,一说完,江阙阙的表情明显愣住, 他掌心微微放松,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来。   就算江阙阙当时是在演,他说的那句话也不是看过同人图的证据。   主动权仍在自己手里。   但江阙阙没放弃。   “你早上出门了吗?”她继续问。   这句话他回得迅速:“没有。”   没出大门,只出了卧室门。   江阙阙嘴角翘了起来, 季砚心里咯噔一声, 忽然就知道哪里出错了。   果不其然,她从背后把他落在地毯上的手机拿了出来, 举到他面前左晃右晃,笑得颇为开心。   “你的手机为什么在门口呀?”   说完,她又嘟囔了一句,“我说那个梦怎么那么真实。”   季砚眯起眼睛。   所以江阙阙当时是真的是觉得在做梦,只是自己落在门口的手机让她怀疑起来。   还有机会。   之前的补救说法都太有发挥空间,他得想个不会被江阙阙误会的。   “被你发现了,”季砚把烟咬在嘴里,没点燃,烟头随着他说话上下摆动。   “嗯?”江阙阙以为按照季砚往常的思路, 他是要立刻和自己扯清关系的,这次怎么突然?!   啊啊啊啊啊。   江阙阙内心咆哮, 终于等到这一天!   她的老公开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喜上眉梢,压抑住内心狂喜:“发现什么呀?”   “说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可以保密。”   “好!”   她搓搓小手,笑容愈发灿烂。   “我有间歇性梦游症。”   江阙阙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凝固。   她听傻了:啊?   过了三秒,她才震惊出声:“——啊?”   …   季砚吃过早饭就出了门,中午十二点给江阙阙打电话,说是请她和林情吃饭,希望她帮他保守秘密。   江阙阙挂了电话后,正好听到门外发动机熄火的声音,林情来了。   她赶紧出了门,她现在粉丝量也算庞大,所以穿得很是全副武装,棒球帽,白口罩,还把墨镜戴上了。   林情看笑了,帮她把墨镜摘了下来,放到车里:“过犹不及。”   她忙不迭点头,今天林情穿着雪纺长衣长裤,显得整个人仙气满满,是模糊了年龄跨越了时间的美。   林情见她盯着自己发呆,敲了她额头一下,说:“看我干嘛?我们阙阙长这么好看,没事多照照镜子。”   江阙阙闻言翘起唇角,挽起林情胳膊,眼睛里都是笑意。   车子在餐厅外停了下来,江阙阙还没下车,就透过车窗看到熟悉的身影。   季砚今天穿了件黑色长风衣,带着黑色口罩,颀长的身型把风衣穿得有款有型,气质沉稳清冷,仅仅是站在那,就成了一道风景。   这个酒店外部装横豪华,来来往往多是富贵人家,单是停车的这几分钟,就有两位女士上前,似乎在要联系方式。   刚停稳车,江阙阙就从车上跳了下去,朝着季砚远远招了招手。   季砚一眼就看见了江阙阙。   实在是很好认,江阙阙的气质和身形很突出。   已是十月,温度渐凉,她穿着一条白色针织短衫,下面搭一条蓝色牛仔裤,外面还套了个奶白色的棒球服。   一看就很保暖。   季砚在口罩下的唇角微挑了一下。   江阙阙无视两位女士打量审视她的目光,快步走到季砚身前,她自觉包得严严实实,一般人认不出她。   她笑着问:“你在等我吗?”   边说着,边用余光瞥了眼一旁对她老公虎视眈眈的女人。   季砚捕捉到她游移一瞬的目光,心下知道她是帮自己解围,于是把“在等你们”在嘴边滚了两圈又咽了下去。   “嗯。”他回道。   于是两位女士喜闻乐见地没打招呼先行离开。   林情刚好走到两人身后,听到季砚的回道,高高扬起纤细的眉,若有所思看了眼自己儿子。   “那两人香水味太重,”季砚敛眉说完就迈动长腿往餐厅里走。   毫不给自己误会的机会,真是十分严谨。   江阙阙对林情摊了摊手,跟在季砚身后进了店,   林情跟在两人身后,眼睛在两人中间打着转,越看眼里的笑越耐人寻味。   进了包间,季砚并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接过林情脱下的外衣,帮她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走了几步帮她拉开椅子。   江阙阙看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酸的心里直冒泡。   林情坐好后,把菜单展开推向她的方向:“这家菜很不错,我和小砚经常来。”   “谢谢,”要不是林情一直在帮自己,她都要觉得她是来炫耀的了。   炫耀砚砚给她接外套拉椅子,还要炫耀经常被砚砚请吃饭。   江阙阙揪着外套的衣角,觉得自己孤独得像个傻子。   “今天天有些冷,”林情笑着说。   “是呀,”这么冷的天,完全可以不脱外套,江阙阙说着就要找位置坐下,结果刚走到座位旁,季砚就帮她拉开了椅子。   “谢谢。”她回头看了一眼。   江阙阙觉得自己有些丢人,被拉个椅子就觉得春风拂面了。   “外套要穿着吗?”拉完椅子后,季砚礼貌性问她。   这何止是春风拂面,是龙卷风拂面。   江阙阙含蓄地摇了摇头,“不穿。”   季砚接过她的衣服,帮她挂上衣架后,才脱了自己的风衣。   挂好后,他坐在两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揉起太阳穴。   江阙阙的那句“不穿”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昨天她问他的话。   ——“穿还是不穿。”   这句话和刚才的那句,好像构成了一个闭合的圈,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砚砚,诚实些,穿还是不穿?”   “不穿。”   江阙阙此时雀跃的可以出去跑三千米,拿过菜单后,她也没推辞,一边浏览菜品,一边听林情介绍,点完菜,林情的话题就转向了同居生活习不习惯、有没有受季砚欺负、节目感觉怎么样。   江阙阙回得简单却认真:“习惯的,过得很开心。”   “没欺负过我,我很喜欢。”   “节目也很好,嘉宾都很好。”   季砚在两人中间安静地坐着,目不斜视,但余光却能见到江阙阙的大多神态。她跟人说话时,唇角带笑,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只能看得见对方,问答都很专注。   当然,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最起码第二句是假的。   江阙阙对他是建立在家族责任之上的肤浅喜欢,是抗拒无果后的苦中作乐,是自我催眠。   至此,大脑内的循环终于销声匿迹。   他沉默无语,两人热热闹闹地边吃饭边聊天。林情拖着腮听江阙阙讲话,一心二用,探寻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季砚身上。季砚随她,从小喜欢吃甜品,尤其是布丁类,这家布丁做的细腻入微,入口即化,是两人每次来都要点的。   但这甜点有个缺陷,若是去掉保鲜盒还不吃,就会迅速塌掉,影响口感。然后,林情就见她这个面容冷淡的儿子,把江阙阙拆了封,却因为与她说话而一口未动的兔子布丁拿到身前,将自己未拆封的换到她手边。   江阙阙的目光不在季砚身上,自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但不适合去说。   林情撩了下耳边碎发,身子彻底放松,摆正身子继续听江阙阙讲话。   三人吃完饭后,都没着急离开,直至窗外霓虹灯照亮整个城市,蓝紫色的城市灯光扫过洁白的墙壁。林情放下茶杯,看向墙上的钟,说道,“怎么就六点了?”   江阙阙惊觉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竟也没觉得累,她笑着回:“时间过得好快。”   就在三人推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酒店的王经理在外朝着他们礼貌鞠了一躬。   林情皱眉:“怎么了吗?”   经理回:“一小时前,酒店外聚集了大批粉丝,说是找季先生还有江小姐。”   江阙阙跑到包间的落地窗前,往下看,酒店门口是密密麻麻的人流,但很安静,大家安静地看着手机或者朝里张望。   她转过头问经理:“一小时前?”   “是的,你们的粉丝不让打扰你们。”这家店是季砚好友开的店,也有投资,经理在询问过老板后,执行了粉丝这个说法。   季砚沉吟了下,把衣架上的衣服递给两人,一边穿外套一边问:“去看看吗?”   “晚上降温了,”江阙阙说,“我看他们还有人穿短袖。”   “嗯。”季砚看向林情,“你先回去吗?”   “我从后门离开,一会和小陈去前门接你们,”林情拢了拢外衣,“你们可以慢些。”   三人在大厅门口暂时分别,江阙阙拉开餐厅大门的一瞬间,先是极静,又是极吵,沸腾的人声像是要把人掀翻,无数手机举了起来对着两人狂拍。   不断有人往她手里递信,还有送花的,铃兰、秋绣球,什么都有,送花送信的她都接住了,有粉丝挤到她身边想和她拍合照,她也只是微笑侧了侧脸,停顿几秒后,笑着朝着大家鞠了几躬。   虽然大多数粉丝都在努力控制情绪,但还是有失控往上涌的,季砚伸出右臂把江阙阙护在怀里,一边往车那边走,一边帮她收着四面八方递来的信。   十五分钟后,两人上了林情的车。   窗外有粉丝喊着燕雀的应援词,问他们是不是真情实感了,是不是在一起了。江阙阙看了眼季砚的沉默的侧脸,拉下车窗,冲她们摆了摆手。   “没有呀,是在商量代言相关,今晚会公开,希望大家喜欢。”   听到这话,季砚瞥了江阙阙一眼,揉了下鼻尖。   车停在季家别墅区附近,季砚下车送林情回家。   秋天的感觉在夜晚来得强烈,凉风吹动林情淡紫色的雪纺上衣。   林情在前走的摇曳生姿,走到门口,又觉得开心,转头冲季砚笑了起来:“今晚记得压热搜。”   季砚不置可否,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江阙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车边,像是在等他。   肉眼可见的欣喜。   那股极淡的玫瑰香仿佛又萦绕在他鼻尖。   她也挺香的,他想。   总归是,比他香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了三千五,我现在码下个三千,争取今晚十二点可以结束哈哈哈哈哈。   * 第46章 .缠他46%(二更) ·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 两人如今都不饿。   回到家后,季砚径直去了书房,江阙阙自从上次通过耍赖获得书房静坐权后, 季砚只要去书房她都会跟着。   她窝在书房沙发上,打开平板。   因为已经提前通知了经纪团队压热度, 热搜广场上, 风声并不大。   “听说最近很火的那对营业情侣私下约饭了?”   “无语,不是我说,这不是很明显的炒作手段吗?有什么好说的。”   “听说是进包厢的时候, 被外间粉丝认出来,不是自炒。”   “纯路人,你们看现场传过来的那张图了吗,男方男友力爆棚, 我当场滑跪。”   燕雀超话内是不同于热搜广场的张灯结彩, 现场传来的图已经被传疯了,   “别舞到正主前面!不许带词条!我们打扰崽崽吃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Okk圈地自萌, 你们看到那张长图了,狗砚一把就把女儿护在怀里了,嗷嗷嗷嗷嗷。”   “这张图真的好man,孩子磕傻了,季美人捞人的动作好熟练!”   江阙阙点开了那张长图,总共六张图,把季砚把她拉进怀里的全过程分解了出来。   他微弓着身子,晚风吹动了他的黑色长风衣,露出被他好好护在胸前的自己, 他的下巴戳在她头发上,眉眼凌厉, 用手肘为她创造了近乎半米的无人区。   她美滋滋地把图保存进手机,仰面躺在沙发上,又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沙发。   虽然知道这是正常之举,季砚出于良好修养都可以帮她挂衣服拉椅子了。保护人群中的女性、保护尚是他老婆的自己,似乎完全情理之中。   但她还是开心疯了。   好想在床上打滚!   沙发太小完全不够散发快乐。   捂着嘴闷笑几分钟后,她捋了捋被拱得乱七八糟的长发,从沙发上抬起脸,季砚正在认真工作,不好打扰,她戳了戳一整天没见的小花。   她上午听到季砚说他有“间歇性梦游症”的时候,就戳了小花,但小花当时说它在更新程序,无法查询。   现在正好问问。   “小花,你在吗?”   半分钟后,熟悉的机械音响了起来:“宿主,巧啦,刚更新调试完。”   “恭喜啦,砚砚真有那个梦游情况吗?总觉得听起来很不靠谱啊。”   “宿主,这种设定,我们统是不知道,即使是一本完结小说,看到的也只是男主全貌的冰山一角,这种细致设定需要您亲自开发。”   “好吧。”江阙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脸,尤其是酸起来的嘴角。   季砚因为昨晚睡的不好,注意力一直不集中,他察觉到江阙阙扫向她的目光,侧了侧头,把视线转向她。   江阙阙一愣,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乖乖与他安静对视。   书房的挂钟发出“哒哒”声音,就在秒针转的第二圈,季砚先移开了目光。   他忽然说:“今天请你吃饭,是想让你帮我保守秘密。”   作为一个行事严谨的人,他的初衷就是用请她吃饭这个示弱的做法,交给江阙阙一个假的弱点,模糊视线,让她相信那个立不太住的理由。   “我知道。”江阙阙说。   季砚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她继续说,“我当时在车里已经跟他们解释啦,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什么?   季砚忽然不太清楚自己担心什么,那谈什么不担心?   “那就好。”他听到自己说。   “需要我在微博澄清吗?”江阙阙又问。   夜晚的秋风猛烈地吹到玻璃上,卷起的枯败桂花,拍在书房的落地窗上,又纷纷落下,是不同于白天的丑陋与脏污。季砚的嘴唇张开,却不知道说什么。   许久后,他说:“需要。”   江阙阙垂下睫毛,晚上的快乐在听到这句话后,减少了一点点。   她只是觉得季砚是不是被自己逼得太紧了,她也好奇季砚是不是和以前那样,那么想和她扯清关系,所以试探一问。   试探什么啊,以后都不要试探了。   五分钟后,她朝着季砚晃了晃手机,说了句“好啦”,就从书房走了出去。   季砚划开微博。   @江阙阙v:最近有合作,所以一起吃了个午饭。天冷啦,大家多穿衣服呀~   评论区是唯粉的狂欢。他以前只让属下关注他们cp粉热度,随时做好压热度的准备,却没发现原来江阙阙的唯粉这么多,她们都很不喜欢自己。   季砚吐了口长气,闭着眼,头靠在椅背上。   他之前要求取消捆绑时,她死缠烂打,现在终于退让,还会主动虐CP粉了。   看来节目结束,就可以离婚了。   季砚抿着薄唇,垂下眼,良久后,忽然低笑一声,合上了电脑。   *   晚上十点,ALI当季主推系列《笼中玫瑰》正式上线官网,所有官方账号卡着点公布全球代言人。   主宣图中,坐在梳妆镜前的少女,背对着镜头,一袭暗红色金线旗袍明艳逼人,赤脚踩于猩红地毯之上,俊美矜贵男人深深俯身,侧颜冷清,眼神专注,细细为少女描眉。   镜中,是少女神眷的半张脸,和「笼中玫瑰」四个大字。   唯粉奔走相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娱纯欲天花板,不接受反驳。”   “女娲毕设,美神爱女,我昏厥。”   “看看,合作关系,Only合作关系,某些CP粉别蹦了!”   “崽你出息了啊啊,内娱火的最快的女明星,妈妈为你骄傲!”   被江阙阙微博狠狠虐到的CP粉,砸钱买快乐,满地找糖,哭得好大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   “季美人看崽的眼神,我就一句话:如果这都不是爱情。”   “假如这都不是真的!崽你快看看狗砚的专注眼神啊!”   “你买一,我买一,燕雀今晚甜蜜蜜!”   “我为我的正主多花一分钱,他们的距离就近一分!”   十点十分,《笼中玫瑰》系列,开放官方购买渠道。   一分钟后,#ALI,当季新品三秒售空#、#被虐到的CP粉购买力能有多强#,荣登热搜。   但此时,事件的两位中心人物,都没有看微博。   江阙阙在卧室翻来覆去半小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身运动装,去了三楼。   那个声明,那是虐粉吗?那是虐她啊!   虐死了虐死了。   她要出些汗,把废料情绪排泄出去,明天成为崭新的人,继续搞,呸,追男人。   三楼一半被建成健身房,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左边是无氧区,右边是有氧区。   她直奔有氧区,结果发现里屋的灯隐隐亮着,透过门缝,很柔和。   砚砚?   推开门,果然是季砚,他正背对着她在黑色跑步机上跑步。   他因为戴着耳机没听到开门声,江阙阙轻轻关上门,靠着门静静看他锻炼。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季砚的脖颈全是汗珠,头发湿漉漉的,汗水顺着身体不断往下滴,黑色背心全都被浸透,紧贴着背,勾勒出宽而薄的肩膀,颀长又健壮。   江阙阙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正好看到汗水流过他喉结的一幕,咬了咬下唇,后脑勺倏然磕在白色墙壁上,发出很轻的一声“咚”。   她边揉头边看向季砚,季砚浑然不觉。   她轻舒了口气,安心地坐在门侧,一边拉伸腿一边欣赏滴汗如雨的季砚。   就在季砚卷起背心擦脸的第二次,她实在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他眼前,轻轻叫了他一声。   “老公。”   结果她就看到,季砚当着她的面,踉跄了下,步子一乱,差点从跑步机上摔下去。   吓得她赶紧举高两只手扶住他的身体,艰难地用手肘戳了几下液晶屏,把速度调慢。   有液体顺着她的手流进胳膊,绕过腋下滑过她的侧腰。   “小心些呀。”她手颤了颤。   季砚站稳后,摘下耳机,关停了跑步机,轻喘着气看她,热气不断呼在她的脸上。   她觉得浑身都难受起来,侧腰黏腻又软麻,第一次主动在两人对峙中,先松开了手。   她捏了捏手指,尽量平心静气地问:“好巧。”   季砚听她发颤的声音,脸逐渐冷下来,汗水划过他的脸颊,滴在地上。   他问她:“之前不是很能说?”   “没,没呀。”   “我会吃了你么?”   “不会。”   那你为什么发抖?   但季砚没问,因为答案他知道。   她很怕他。   她想用极端的靠近,掩饰她极端的惧怕。   就像填死最深的沟壑,要用最多的沙土。   季砚脸色越来越冷,江阙阙顿时慌乱起来,她又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怎么生气了?”   “砚砚,”她把着胳膊,抓着他满是水渍的手指,来回摇晃,“砚砚。”   “江阙阙!”   他的胳膊瞬时停止了摇晃,一只柔软的小指小心翼翼地挠了挠他的掌心,声音又软又固执:   “砚砚,你告诉我哪里生气了好不好?”   “要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改!”   季砚闭上了眼,眉眼流露出些许无可奈何的神色。   他喉结滚动一下,问她:   “你喷的什么香水?”   “熏到我了。”   “我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写健身,咳咳。   今天也是日六的一天! 第47章 .缠他47% ·   十一点, 季砚锻炼完后又回了书房。   公司即将上市,有些事情他必须亲力亲为。   等他工作完,不远处城市教堂的钟声敲了一响, 与他拉开房门带起的风声融为一体,阳台涌入的对流风吹动他的额发, 让他愈发清醒。   虽然昨晚没睡好, 但他现在只觉得清醒。   他拧动门把手,走廊内是一目了然的安静。   书房在二楼,旁边依次是次卧和主卧, 此时次卧门开着,里面发着柔和的灯光。   季砚路过时,刚好听到里面“咚”的一声响,像是书或是什么砸到地上的声音。   他转过头, 看到屈膝在床上坐着的江阙阙。   脑袋柔顺地枕在膝盖上, 整个人显得安谧又乖巧。   大概是看书时睡着了,季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凌晨一点零五分,不是看书的时间。   这时,忽然一阵悦耳的《卡农》响起来,季砚摸向裤兜,然后迟钝地发现这个熟悉的铃声来自江阙阙。   床上的少女蜷了蜷手指,窸窸窣窣地从手下的被子里摸索出手机,熟练地划掉,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望了眼门缝外安静的走廊, 打了个哈欠,双脚踩在雪白的地毯上。   门外, 季砚在江阙阙抬头前紧急避让,颈部笔挺,下巴微扬,后脑勺贴在墙壁上。   他缓缓弓下腰,把拖鞋拎在手里,放轻呼吸,在江阙阙出来前,回到了书房。   半分钟后,穿着他睡衣的江阙阙光着脚走进他的书房。   声音又软又乖巧,迷迷糊糊问他:“砚砚,怎么还不睡觉呀?”   “在工作。”季砚抬眸扫过只堪堪遮住她大腿根的睡衣,瞳孔微颤,迅速在键盘上敲了几行代码。   “噢。”江阙阙没说什么等白天再干的话,能让季砚这么晚还在工作的事情,一定有不能拖的道理。   她迟钝地点了点头,扯过沙发上的毛绒毯子,慢吞吞地走到季砚身边,小声说:“我陪你呀。”   季砚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把手支在下巴上,问她:“怎么还不睡?”   “怕你饿。”她又揉了揉眼睛,笑着说。   他垂下眼,回她:“我不会饿。”   “怎么……会饿呢?”   江阙阙没睡醒,不但回话慢,声音的节奏还比白日里慢了一拍,尾音被她含在嘴里,有些含糊,凭空多了很多分黏人的意味。   季砚听着她软乎乎的嗓音,没忍住扶了下额,唇角轻轻弯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忽然问:“怎么陪我?”   江阙阙听到这话,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把毯子随意塞进他怀里。   睡迷糊的江阙阙实在太有意思,他看了眼怀里的靛蓝色毯子,起了逗她的意思:   “让它给我送温暖?”   “……江阙阙眨了眨眼,嗓音含在嘴里,季砚身子前倾想听清她的话,却听到她说,“它不配。”   这下他眼里都是笑了,但很快,这个笑就僵在脸上。   谁若是怀里突然多出来个人,很难不如此。   季砚低着头看向坐在他腿上,还不停调整姿势的江阙阙,高高扬起了眉。   江阙阙一犯困大脑就会处于迟钝状态,做事情非常直来直去,个个发自肺腑。   比如现在。   她惬意地窝进季砚的怀里,找了个舒服角度后,乖巧窝好,眼观鼻鼻观心。   她想得直白,季砚不喜欢和她亲密接触,那就隔着毯子,隔着毯子的拥抱,哪里算亲密接触呢?   想着,她就用头发蹭了蹭头顶的下巴,侧了侧脸,脸颊贴在季砚的胸膛上,笑着说:“好暖和。”   听到这,季砚下意识视线向下,瞳孔一怔,迅速侧头,移开了视线。   他单臂扯过挂在椅子后的外套,盖在她的头上,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头:“起来。”   “不起。”   还是慢吞吞的音调,但听起来莫名固执。说完,江阙阙就抓着他的右边胳膊,放到了书桌上。   小声督促他:“工作!”   季砚一手撑着江阙阙的后背,一手调整座椅,在两人中间隔来了一拳的距离。   结果还没等他舒口气,他的左边胳膊又被江阙阙抓住。   他控制着左臂的力气与江阙阙较起劲来。   三分钟后,挪动左臂无果的江阙阙眯起眼睛,把罩的头上的衣服扯下来扔在地上,抬手捏住他的脸,一边捏一边说:   “右臂工作,左臂抱我。”   看他没反应,又推搡着催促他:“快些呀。”   季砚垂下眸与她安静对视。   江阙阙又打了哈欠,困意上涌,脑袋不自觉下沉,小下巴戳在他颈窝处。   两人竟不知何时,成了面对面的姿势。江阙阙两只修长纤细的腿分开耷拉在他腿的两侧,着不到地,脚趾微蜷,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意识到这个姿势的同时,季砚的鼻尖瞬间就出了汗。   所有感官都在瞬间放大。   身边传来轻而绵长的呼吸声,鼻下是玫瑰的清香,余韵混了些梅子味。脖颈处相贴的肌肤细腻又柔软。少女的长发有一缕穿过扣子的间隙,钻进他的睡衣,带动密密麻麻的痒感。   他仰着脖子,轻喘了两口气,喉结来回剧烈滚动。   要命了。   大脑有一刻空白,但即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没有发抖。   他努力把手探进两人相贴的地方,把江阙阙的脸从他肩膀上抬了起来,困神附体的少女眼角通红,潋滟桃花眸里泛着盈盈水光,她把下巴戳在他平展开的手心,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缓慢地眨了眨眼。   一副好好听他讲话的乖巧模样。   他低下头,微微抬高了她的下巴,确保可以看清她的神态。   他问:“江阙阙,你怕我么?”   她像是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又像是困得听不清他讲话的样子。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怕我么?”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指尖湿润一瞬。   他止住了呼吸。   空气有片刻的停滞。   他没有动作,所以她继续吻着他的指尖。   娇艳红唇落在如玉般手指上的画面,格外惊心动魄。   季砚静静地看着她。   脑海中有一瞬间轰鸣。   良久后,他手指稍稍用力,把她的下巴桎梏在手心,她的嘴唇微微嘟起,有着水色,季砚迅速松了松本就不重的力度。   “你在干什么。”这句话问得低沉,像是没准备从她这里听到答案。   江阙阙此时已经清醒。   原因无他。   小花在她光脑里警铃大作,“滴滴”作响,势有不死不休之态。   “宿主快醒醒,再不醒只能让你当场痛哭流涕!”   “快稳人设!经过局里数据检测,虽说忍辱负重人设仍大于颜狗人设,但从男主态度转变来看,第一人设可以适当降低出现频率,以达成最终攻略任务。”   “所以说,当前那两个人设里,你可以二选一。”   “赶紧的,极限二选一!”   江阙阙当即选定第二人设。   她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恢复了刚才迷迷瞪瞪的样子,复又抬起眸子去瞧季砚的脸。   嘶,千里冰山,万里雪飘。   她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引得季砚俯身后,趴在他耳边轻声问:“怕,你?”   季砚像是被火燎了,迅速直起腰,脸瞥向另一侧:“你见到我似乎很容易发抖。”   江阙阙大脑飞速转动,正不知道如何解释时,忽然听到季砚叫她名字。   “江阙阙。”   声音是低沉的,带着被热气烘烤过的燥感,有些失真,但格外动听。   “嗯?”她在他掌心里歪歪头,等他后话。   片刻沉默。   是她等不及,她主动问:“干嘛呀?”   “我只是要离婚,”季砚眸子仍在注视着窗外,没看她,“没想过别的。”   她不太懂季砚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于是扯了扯他的衣领,让他看着自己:“别的?”   “没想过害你。”   “嗯?”   “所以你为什么害怕我?”   江阙阙眯起眼睛,眼里都是笑意:“是心动啊。”   季砚的脸色瞬间一沉,他把掌心猛地抽回,语气很冷:“你醒了。”   江阙阙说完那句话就知道大事不妙,果不其然,这种季砚根本不会相信的话,还是根本不要去说。   但她还是要说些别的,她才不怕他,这个盆子必须掀下来。   她双手向后撑着季砚的双腿借力,让自己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根部。   伸出白皙的五指给他看。   “然后,”她把手指贴在季砚的前胸上,问他,“看到了吗?”   不是看到了,是先感受到了。季砚垂下眸,看向那自贴在他胸膛开始就轻微颤抖的右手,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江阙阙把手心依依不舍地挪开,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就是,有些兴奋罢了。”   “你懂吗?”   *   第二天早上,两人刚吃完饭,相继接到陈导电话。   说是挪威观测局通知,虽极光难以预测,但后天的极光出现概率最大,所以第三期决定推迟一天录制,需要嘉宾们去街上刷刷存在感。   挂了电话后,江阙阙点开《热恋》微信群,未读消息已经有了数条:   陈导:「我预感第三期会爆,大家赶紧把人气拉起来!」   林晗:「原来前两期都不算爆吗?震惊脸.jpg」   顾辰:「陈导格局大。」   关越:「哈哈哈哈哈哈」   顾辰:「大家准备去哪?」   潇潇:「T台,今天私下接了个活动。」   陈导:「大家尽量按组行动,林晗可以去给潇潇场下打call。」   林晗:「OKK」   她在群里回复「好」的时候,正好看到季砚先她一秒发了「好」。   发完消息,她冲季砚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去哪?”   季砚没说话,他关掉手机,微抬眼眸,片刻后,抽了张纸递给她。   江阙阙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正巧看到桌面上的几粒面包屑,于是用纸巾把它们擦干净。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季砚复杂的表情。   如果她翻译的没错,那张帅脸上写满了“好蠢”、“没眼看”、“什么玩意。”   江阙阙:………”   季砚点了下头,从她正对面站起身,走向客厅,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声音有些无奈:“嘴角。”   江阙阙愣了一下,用手背抹过唇角,一粒小如尘埃的面包屑被她擦下来,随即消失在她视线里。   小若尘埃,蚂蚁都不捡。   她抬起头正要说话,就听到季砚的声音。   “我视力2.0。”   她不是很懂他为什么要炫耀自己的视力,虽然如此,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夸起来。   “很厉害。”   季砚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不过半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想了起来。   昨晚,江阙阙与他开成布公后,他当时也是礼貌性回了这么一句。   ——“很厉害。”   真心实意,真的厉害。   季砚现在的心情很微妙,总觉得她在通过这句话提醒自己什么。   他没想到江阙阙是这样的人。   竟然吃个饭都可以想到这上面。   他迅速转移话题——   “那个,顾辰说今天有全城马拉松,去看看么?”   作者有话要说:   砚砚之前:原来她只喜欢我的脸。   砚砚以后:原来她只喜欢我的脸?   *   今天三次有些忙,晚了一小时发,大力鞠躬! 第48章 .心动48% ·   下午五点, 马拉松比赛结束。   两人和顾辰关越为参赛人员定了几卡车的冰镇饮料和一次性毛巾。   因为是全民健身活动,各个年龄段都有,四人送完温暖后, 收获了不同款式的感谢。   有热心市民塞的各类应季水果,有粉丝给的各种祝福。   最有意思的是有个热情奶奶硬要拉着阙阙给她介绍对象。   很快, 这个赛后活动就吸引了一大群叔叔阿姨聚众推销自家儿子。   “都是同龄人, 先加着,处个朋友也行啊,我儿子在国企上班, 人老实,以后工资卡都给你。”   “这是我儿子照片,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肯定宠老婆, 你们要不要加个微信聊聊啊。”   “你这小姑娘, 我一看就当意,我儿子也是在娱乐圈上班的, 你们赶紧认识下。”   “我儿子现在当大老板,身边那些小姑娘我都不喜欢,我就当意你,你叫阙阙吗?”   随着“儿子们”越来越有钱,身份越来越大,江阙阙实在憋不住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边夸赞他们事业有成,一边委婉拒绝。   一旁的顾辰听得新奇, 帮她拦了拦,声音温和有礼:   “叔叔阿姨, 我们现在要走了,你们要是喜欢阙阙,可以关注她的微博和我们的节目。”   有个阿姨不高兴了,往前推搡了下,指着顾辰开始念叨:“你怎么挡人家小姑娘姻缘呢,你是她男朋友不?”   顾辰向前一步把江阙阙挡在身后,认真解释道:“您误会了。谢谢大家对阙阙的喜欢,但公司规定,实在不准许私下暴露联系方式。”   几人出门是带着摄影师的,现在直播间都开着,看到这,弹幕忍不住刷起屏来:   “温文尔雅三金影帝x又美又纯综艺新星,有、有点好磕。”   “完了,我歪一秒邪教。顾辰江阙阙,孤鹊cp?”   “大家没发现影帝没明确否认那句是不是男朋友吗,卧槽,卧槽?!”   “什么孤鹊,一听就是be。”   “邪教滚开啊,请看看季美人和崽的绝美爱情,ok?”   四人突破重围准备离开之际,江阙阙把兜里的几颗水果糖分塞给顾辰和关越。   关越揉了揉江阙阙的长发,揉完还不够,又摸了摸她又软又滑的脸蛋:“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啊。”   “哪有,你看你收到那么多花,香死我啦。”   顾辰看了眼手表,跟两人解释:“今天老师八十大寿,我和关越一会儿就先行撤退了。”   江阙阙“嗯”了一声,微微俯身:“今天谢谢辰哥解围啦。”   “哪里,”顾辰侧了侧身,避过这个感谢。他把手插进兜里,拿出她给的糖,撕开糖纸,含了一颗在嘴里,笑着说:“这是西柚味的?我很喜欢吃西柚。”   “我也喜欢!”江阙阙翘起唇角。   顾辰几口咬碎,又从兜里摸出一颗,他转身跟侧后方的季砚道别,季砚眉眼冷淡,眸色又暗又沉,此时正好注视着顾辰的后脑勺,他一转身就与季砚打了个照面。   “落了什么东西吗?”顾辰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   季砚用舌尖顶了顶腮,面无表情道:“没有。”   顾辰又咬碎一块糖,这次是薄荷味,清凉的味道瞬间蔓延在几人之间。   “甜么?”季砚忽然问。   顾辰愣了一下,笑道:“当然甜。”   “嗯,”季砚伸出手,把额发往上捋了捋,又随它自然垂落,勾起唇角:   “你以前没吃过吗?”   “第一次吃。”顾辰笑了下,远远看到车要到了,拍了拍关越的肩膀,再次跟二人道别。   季砚从兜里掏出江阙阙出门前硬塞进他口袋里的薄荷糖,轻抛了下,又接住塞进口袋里,“你要是喜欢吃,我让她再给你带。”   顾辰正和关越说话,只听了个首尾,以为季砚要给他带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这人什么时候给人带过东西?反正在学校的时候没见过。   顾辰想了想,摇了下头:“还是算了,不用麻烦。”   季砚“嗯”了一声,低头点起一支烟,冲他摆了摆手,“回见。”   两人刚走,江阙阙就凑到他身边:“你跟辰哥说我们关系啦?”   季砚身子一僵,离她远了一步:“没有。”   江阙阙:“那你说让我给他带糖。”   季砚:“顺口了。”   “喔。”江阙阙戴上了白色口罩和茶棕色墨镜。   这个地方离住的地方不远,两人一起往家走。   今晚天气很好,她把外套脱下抱在怀里,而后偏过脸,微微拉下墨镜,去看季砚。   因为昨晚熬夜,他的脸在光下没什么血色,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阴影,但还是好看,她忽然想到今早就想问但是忘记问的。   “昨晚的工作忙完了吗?”   “嗯,”他眯眼蹙眉,像是在想什么似的,抿了一口烟。   “你以后要是熬……可以定期给你做些好加热的东西冰起来。”   “家里有厨师,也有保姆。”   江阙阙就笑了:“那你昨晚不是也没有饭吃吗?”   季砚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又继续一起走。   季砚的眉心一直蹙着,江阙阙觉得他有话要说,但好像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一时很是好奇,新奇地瞄了他一段路后,终于叹了口气:“砚砚,你有话要说吗?”   “嗯?”季砚眉心皱得更紧了。   “问吧,我抗击力还不错。”江阙阙跳到他面前拍了拍手,以为他又要说什么“离婚”言论,时刻准备迎敌。   季砚抿了下唇,漫不经心地瞥过眼。   就在江阙阙以为他不准备说话的时候,听到了他的问话。   “你那……病么?”   江阙阙的嘴角僵住:“?”   “颤抖病。”   江阙阙觉得这人没救了,为什么这么不会说话的人会有老婆,她小翻了个白眼,迎敌的心被冻住。   她一推墨镜框,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自然不是病。”   “只是看到喜欢的会这样。”   江阙阙的脸在墨镜遮眼下显得愈发小,下巴被黄昏暮色沾染,很是柔和。柔风荡过,城中村的路灯在她身前身后接连亮了起来。   季砚收回了视线。   这条路与城西夜市隔了半条街,夜市喧嚣的人声隐隐传了过来,他知道这句话很没礼貌,他经受多年的精英教育不允许他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但他还是在走出小巷时出了声——   “江阙阙,你脑子里难道只有脸吗?”   小花应时而动,滴滴两声,以示警告。   江阙阙立在原地,斟酌着词句。   半晌,她把墨镜摘了下来,口罩也堆到下巴处。   季砚看到她的双眸被黄昏照亮,额发被晚风带起,怀里的棒球服落了个袖子在外,随风鼓荡。   江阙阙笑着说:“好看的人里面,我最喜欢你。”   晚风很轻盈,声音也很温柔。   季砚倏地握紧双手,又一寸寸松开,他在背后轻轻舒展着手指。   从小跟着季临出席各种宴会,真真假假的客套捧场谄媚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最厌烦的时候甚至听过晚宴上称赞他的长相的“即兴诗”,说是诗,那种东西,简直玷污了诗,浮夸又疯狂,从此他不喜欢听到有人称赞他的相貌。   为什么总要夸他的脸呢?像是想从他这获得什么,而不得已为之的铺垫一样。   但江阙阙说话的表情实在很认真,良久后,他觉得需要礼貌回应一下这份真诚的夸赞。   “烧烤,吃么?”   季砚顿了顿,低咳了一声,继续说:“上次来的时候,你似乎看了很久。”   江阙阙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他紧急补充:“是昨晚的感谢。”   昨晚,江阙阙与他说完那些话,非常固执地给他下了一碗清汤面,还加了一个荷包蛋,让他隐隐作响的胃鸣平静下来。   可以安睡一晚,值得被感谢。   “知道啦,”江阙阙把被风吹落耳侧的头发别在耳后,笑得开心。   都被请吃饭了,要什么自行车。   她不是急性子的人,要是季砚不习惯,她不介意细水长流慢慢来。   *   两人吃完晚饭,也不撤桌,一个懒洋洋地支着腮,一个安静地晃着杯子里的酒。   五元一扎的青岛啤酒,硬是被季砚晃出了奥比昂的感觉。   江阙阙停止了讲话,两人刚刚在讨论海德格尔的死亡本体论,而在这之前,刚聊过话剧《卡尔马佐夫兄弟》。   两人讨论得不缓不急,话题有时候跳远了,又被一方拉回来。   季砚眉眼垂下,在家里两人吃饭时都不说话,在外又在镜头下,第一次真正的交流竟然是在路边烧烤。   很舒服的对话,无论是情绪还是词句的表述,都让人格外舒适。   这是很难得的一种能力。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江阙阙般沉默地注视着她,而后在她抬眸时,瞬间把目光转向酒杯。   距离收摊位的时间还早,两人都没有说话,一阵稍强的风吹过,江阙阙的额发被吹的向前,季砚心中一动。   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在辛烈的烧烤味道下。   这个气味来自江阙阙。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习惯性地转了转小指上的戒圈,问她:“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   肉眼可见江阙阙倏然有些苦恼的神情,她保持着托腮的动作不动,只是用食指点了点侧脸,在思考的样子。   她不说话,他便很有耐心地垂眸凝视她,目光从眉间落到耳后。听说女孩子都喜欢把香水喷在这儿,连发丝也能带上香味。   “什么味道?”季砚身子前倾,等她说出熟悉的名字和原因。   她抬眼望了他多久,季砚就等了她多久。   许久后,她说:“你的味道。”   “Atelier Cologne Cedre Atlas.”   “雪松之恋。”   虽然答案已知,但倏然听到,还是让他沉默下来。   须臾,季砚敛下了眉:“因为我说你的玫瑰香熏人?”   “所以我偷了你的香水。”   季砚:“.”   他把香水放在家门口的玄关柜上,两人的住处,公共区域,所以自然没有“偷”这一说。   但他还是被这句理直气壮的话噎住,张了张嘴,举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复又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口腔流入管道,把他烫了一下。   但他酒量很好,这点辛辣不过尔尔,所以很快就回过了神。   “不算偷。”他说。   江阙阙有些醉了,她把手肘放平,下巴枕在手臂上,听到这话抬眸看他,轻着声音问:“你知不知道你脾气其实特别好。”   “所以?”   季砚扬眉等她下话。   “所以今天为什么没有跟我,嗯,每日离婚打卡?”   季砚知道她有些醉了,所以也没什么被挑衅了的情绪。   跟个酒……什么好计较的?   他笑了笑,起身去结账,回来时,给她端了杯醒酒茶。   “烧烤烤得很入味。”   “今晚不和你说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写得虽然慢,但是我好开心。   *   引用:   香水,欧珑。   话剧,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49章 .心动49% ·   两人到家后, 江阙阙还没有醒酒。   权衡之下,季砚把她领到客卧门口,让她自己去睡觉。   结果还没离开就被某个晕乎乎的树袋熊贴住。   季砚背脊一僵, 又一点点舒缓,后颈以一种溃败的姿势垂下。   不能和酒鬼计较。季砚闭眼叹了口气, 无奈地侧过脸, 紧贴着他后背的脸因为他的动作,稍微往下滑了滑,他看清江阙阙姿势后, 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江阙阙的脚距离他有一步远,但还是固执地前倾着身子,像一个被风吹歪了的小树苗,硬要靠在笔直的电线杆上。   “你真好看, ”她动了动鼻翼, 左脸贴完右脸贴,雨露均沾完, 就开始以头为支点,贴着他的后背,转起圈来。   季砚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个陀螺,在江阙阙转到他胸前时,他伸出手掌轻摁在她脸上,阻止了她的螺旋运动。   巴掌大的脸被他的手掌遮了大半,露出的白皙下巴洇着蜜桃粉,她身上那股与他相同的雪松香,像是也被酒熏了, 带着热度。他低垂着眸子看她,恰巧与泛着水润的潋滟眸子对视上了。   他突然心头跳了一下。   不知道对方为何迟迟不动作, 醉了但又没那么醉的江阙阙抿了抿唇,脸越来越红,努力转动不那么灵光的大脑,决定要继续夸砚砚。   半分钟后,她张开嘴,嗫嚅着说了句话。   季砚没听清,略弯下腰。   她恃醉行凶,软软地又嘟囔了声:“你真好。”   季砚挑了下眉,没回这句话,他低下头,看了眼江阙阙的鞋子,说:“脱鞋。”   她直起身子,左边鞋踩着右边的脚后跟,努力把脚往外挣,把鞋蹬了下来。   “进屋。”   江阙阙光着脚踩在卧室的白色地毯上,走了两步后,歪着头等着他继续说话。   这么听话?季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去床上、躺下,”他抱臂倚着卧室的门,看江阙阙穿着外套坐在床上,对着他发呆。   季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躺下?”   她无辜看了他好几眼,而后乖乖躺在了床上,姿势笔挺地像一条咸鱼。   这下季砚终于忍不住了,他把后背挪到走廊的墙壁,低着头笑得肩膀乱抖,而后低咳两声,就着这个姿势对屋内的人说:“把衣服脱了,扔到地上。”   窸窸窣窣一阵后,屋内传来软糯的一句问话:“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季砚站直身体,抱着的两臂也垂了下来,背对着客卧伸出手把门关上,在屋外调好室温,下意识俯身捡起门口江阙阙脱下的鞋子。   屋内传来一声打喷嚏的声音,他手一僵,像是忽然回过神,指尖抚过鞋面又收了回去。   季砚摸了摸兜里的烟,露出的颈侧在光下显得明明暗暗,眼神有隐隐的迟疑。   ……醉都这么麻烦,要是感冒岂不是更麻烦。   数秒后,他扬起声音说了句:“江阙阙,盖好被子。”   “盖好啦!”   她说这话的欢快声音,让他想起她似乎永远翘着的嘴角和标志性小梨涡。   季砚压下内心浮现的画面,面不改色地转身进了书房。   *   江阙阙是被热醒的。   起初只是觉得身上沉,而后后背开始密密麻麻地出汗,但她懒得睁眼,于是一直勉强忍着。   但身上的汗出得越来越多,在艰难呼吸几分钟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二十四度的室温下,盖着六斤重的被子。   衣柜的柜门大开,白色的枕头被她踢在地毯上,一半被子长长拖在地上,衣服乱七八糟扔了一地,黑色胸衣挂在床头,半坠不坠。   这个画面,很刺激。   江阙阙轻吸了口气,眼睛一闪,倏地往床的另一侧望去。   ……   没有砚砚。   呵,意料之中的狗屁正人君子。   江阙阙昨晚睡得早,所以虽然是被热醒,但清醒得很快,一清醒,她就把小花叫了出来。   “小花,这房间是我自己霍霍的吧?”   “当然啦,男主这品性你放心,从不趁人之危!”   “……嗯,好吧,我耍酒疯了吗,我热吗我冷吗我索吻了吗?”   “没有,指哪打哪,可听话了。”   江阙阙:“……”   行吧。   “不过,”小花话音一折,“我觉得男主是不是有些喜欢被夸啊。”   说完,它就把两人昨晚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你一夸他,他就友善起来了,有没有?”   江阙阙思考了一番,想到季砚偷偷摸摸画歪的眉毛,一时有了计较。   思忖完,她伸了个懒腰,滚到床沿,从被子里伸出纤细的手,勾过地上的外套,从里边把手机摸了出来。   《热恋》的微信群有数条消息未读。   昨晚十点,陈导在微信群里发了消息:   陈导:「挪威现在处于夏令时,和中国有六小时时差,另外,我们考虑到你们需要提前适应当地体感温度,所以尽量早些出发。」   陈导:「今天中午能飞挪威的戳个1。」   江阙阙回复完,立刻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去,换好衣服开始收拾行李。   七点半,江阙阙把行李箱推到门口,敲响了季砚的房门。   半分钟后,额发还湿着水的季砚,一手拿着白色毛巾,一手拉开了门。   “早上好呀,砚砚。”江阙阙笑得眉眼弯弯。   季砚神情怔愣一瞬。他低着头看向昨晚很明显睡得不错的江阙阙,轻轻“嗯”了一声,准备关门,结果江阙阙立即伸脚抵在门框边。   他眯起眼睛,单手把额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江阙阙抽过他手里松松握着的毛巾,踮起脚,伸长胳膊把毛巾盖在他发顶,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说:“就是刚起床,想夸夸你。”   “你真好看。”   他垂下眸子,毛巾擦在耳侧额前的触感很鲜明,布料柔软,力度柔和,毛巾起落间,在他颈侧带起风,像软风中的丝,轻轻地勾了他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被擦到半干,他迅速制止了江阙阙的动作,一把将毛巾扯了下来。   “肤浅。”   门在江阙阙眼前“嘭”的一声关上,两个呼吸后,门内传来季砚声音:   “别烦我,去吃饭。”   …   两人吃完早饭,做出门前最后的规整。   季砚习惯性走到玄关处,拿起上边的香水,在身前空气里喷了两下。   他今天仍是穿着白色衬衫,外面搭着Kiton浅灰色西装,裁剪精致,肩部柔软自然,领口笔挺,把他优越的身材比例很好地展现出来。   喷完他正要放到柜子上,忽然一只手很自然地从他手里将瓶子取走。   他这才鲜明意识到江阙阙如今和他喷的是同款香水。   他想到她带着雪松清香的发丝,微微敛下眉,折起袖口,等她像自己一样走进溢满雪松的空气中。   但身后传来愈来愈远的脚步声。   她像是远离了他。   季砚皱起眉头侧过身,看她从沙发上拿起他刚刚搭在那儿的领带。   江阙阙见被他发现,抿出一个笑来:“我帮你。”   为防被拒绝,她又补充:“感谢香水共享。”   两人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让季砚只能弯下腰迁就她。清冽的气味侵入鼻尖,环绕着她,江阙阙忍着越来越烫的脸颊温度,帮他系好了领带,最后帮他扶平领口。   “我刚刚看瓶子里香水不多了。”江阙阙拍了拍他的领口,漫不经心地说。   季砚从刚刚拿瓶子的手感,觉得这句话的真实性存疑,但他又不确定,于是说:“楼上还有几瓶,你可以去拿。”   “不用那么麻烦,”江阙阙笑起来,现在两人的姿势很适合拥抱,她想到就说了。   “要不你抱我一下?”   *   车上,江阙阙坐得像一个餍足的猫。   季砚觉得江阙阙实在很过分,他明确拒绝之后,她竟然又把话改成了“要不我抱你一下”,仗着他弓腰的姿势来不及闪躲,硬是结结实实抱上了。   女孩子如此不成体统的,独此一家。   他抿着冷硬的唇角,窗外树木街道,都比旁边那个不停冲他笑还试图剥橘子讨好他的人好看。   江阙阙看着独自生闷气的季砚,掀起唇角笑得开心。她出门前拿了几个橘子到车上,是用来哄砚砚的。   她一边剥橘子一边哄:“我也不是故意的。”   季砚瞥了眼这个睁眼说瞎话的,眼神很冷漠,继续看窗景。   “吃了这个橘子,我们就和好啦。”江阙阙把橘子掰了一半伸到他眼前,试图放进他手里。   “拿开。”   “在陈小哥面前这么凶我,我很没面子诶。”   季砚扫了眼从后视镜看两人的陈平,陈平迅速收回了视线,憨憨地揉了揉头发:“懂,懂。”   季砚:……”   懂个屁。为防止江阙阙继续发挥,他勉为其难地含了一口橘瓣,微苦的酸涩味道上涌,像是挑战他味蕾的承受力。他把目光转向江阙阙。   江阙阙弯起眼睛:“甜吗?”   “你尝尝。”   江阙阙“嗯?”了一声,迅速尝了一瓣,脸瞬间皱了起来。   季砚隐晦地把余光移开,视线转向窗外,唇角微微勾起。   “酸死了。”   “的确。”   “那你还让我尝?”   “有酸共享。”   江阙阙扬了扬眉,心里忽然有些想笑。她又剥开一个新鲜的橘子,新鲜的汁水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流,她用纸巾擦干净后,先把破了的那瓣塞进嘴里。   这次不酸不苦涩。   是一种柔和的清甜感。   她掰下一瓣橘子塞到季砚嘴里,把他手里的那些扔进垃圾桶。   “有甜同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周二的晚课耽误了我的码字进度。 第50章 .心动50% ·   飞机滑行于奥斯陆国际机场, 一名空乘用车推着两人的行李在前走,江阙阙背着一个微单走在季砚身边,雾蓝色的长款呢绒随着走动轻晃, 白色口罩半拉,下巴埋进雪白的围巾里。   节目的日程已经以前在群里通知过, 先在奥斯陆待一天, 再从卑尔根经过松恩峡湾,最后坐火车到达特罗姆瑟。   今天的挪威首都机场人烟稀少,安保和空乘悠闲地注视着从通道里出来的乘客, 不过七八分钟,她和季砚就到达停车场,节目组的车已等候多时,新嘉宾萧流正在车边打电话, 见两人来了, 收起电话,远远点了下头。   萧流, 中美混血,在如今亚洲顶尖男模排名里,排名第三。脸和身材都配得上成就,牛仔裤包裹下的两条修长笔直的腿非常晃眼,眉毛漆黑锋利,头发稍短,眼瞳是深邃的蓝。   整个人站在那,显得有些痞。   备选嘉宾都是原书里没出现过的人物,她也不了解, 所以没对陈导的选择做干预,不过陈导说以前和萧流合作过, 是个很热情的人。   江阙阙主动打招呼:“你好。”   萧流一笑,痞里痞气的氛围瞬间流动起来,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声音很低音炮:“江小姐,有幸相遇在异国的清晨。”   果然热情。江阙阙笑了下,刚要抽回手就听到“滴——”一声响。   她的手忽然不能动,卡在了萧流掌心。   “OOC警告!OOC警告!”   “行为已纠正!”   江阙阙头顶缓缓滑过一排问号。   她条件反射看向身边的季砚,季砚此时正在看她,见她望过来,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   她连忙朝他露出一个笑,季砚眼睛眯了起来。   小花看她还不明白,迅速跑出来解释——   “宿主,男模他帅吗?”   “我现在怎么回事?”   “你先说,他帅吗?”   “帅帅帅。”   “颜狗人设的你,是不是应该流连一下他的掌心。”   “?”   “数据不会错,萧流颜值已经达到男主的65%,需要您的人设致敬一下。”   江阙阙:“……”   不过小花也没为难她,八秒钟后,她发现指尖可以动后,迅速收回了手。   萧流当着两人面捻了捻指尖,朝季砚伸出手掌:“你好,以后还请多关照。”   季砚敛下眉扫了眼他滞在半空的手,缓缓握了上去。   “会有机会。”   …   二十分钟后,林晗和于潇潇到了,八人坐着同辆车往住处开。   距离住处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就算直播间愿意看两小时嘉宾脸,导演组也肯定不能这么干。   节目组商量后,决定搞个互动游戏,按照输赢分配午饭钱。   “掰手腕吧,”林晗主动提议,“我最近锻炼的超级认真,搞点可以让我赢赢的。”   于潇潇脸色沉沉地注视着他:“林晗,你看看这里哪个男嘉宾不比你看起来有力气。”   ……”林晗扫了一眼全场,揉了揉银色小卷毛,讪笑:“也是哈。”   “那就掰手腕好了,”顾辰温声道,“林晗好不容易提点意见,不能打击他热情。”   新素人嘉宾庞枝捂着唇笑:“好久没玩这个了,我也可以。”   庞枝三十出头的年纪,国家队已退役马术运动员,长得明丽干练,身材比例优越,一米七三的个子拉高了女生组的平均值。   女生组胜负很快,庞枝虽然已退役,马术运动员对臂力腕力要求很大,分分钟完胜三名女生。   江阙阙输了以后,开心跑去看男生比赛,三局两胜,林晗输给季砚,顾辰输给萧流。   “季砚,刚刚说好要关照我,说话算数?”萧流把驼色大衣搭在椅背后,他穿得修身驼色高领毛衣,男模优秀的肌肉线条很哈地展现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在车后排倒抽了一口冷气,发出“嘶”的一声。   “算数。”他抬起左手。   “左手?”萧流坐到他对面说:“太欺负你了,换右手。”   “不必。”季砚垂着眸,淡淡说:“关照你。”   众人开始起哄。   “啧,”萧流挽起袖子,露出健壮的小臂,眼睛笑着眯起来:“你要是输了,把你刚刚赢林晗的那份钱也给我怎么样?”   “嗯,”季砚两腿屈膝交叠,他把衬衫的袖口解开:“你要是输了?”   “我把我赢的给你。”   季砚把手表摘下来,扔给一旁江阙阙:“一会给我。”   萧流看到这一幕,笑着对江阙阙说:“中午我带你和枝姐吃饭。”   江阙阙在小花的奴役下,与他对视了三秒,才抿着唇把脸摆正。   季砚抬高右腿用鞋面踢了两人中间的折叠桌一脚,萧流放在身前的水瓶摇晃两下,摇摇晃晃,被萧流眼疾手快扶稳:“卧槽,吓死我了。”   季砚用下巴点了点桌面,示意赶紧开始。   萧流把水瓶剩下的水一口干了,拧成麻花扔在垃圾桶里:“来了。”   季砚握着萧流的手,结实有力的手臂青筋凸起,修长白皙的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但脸上一副云淡风轻。   萧流从两人较力开始,脸色就严肃起来,脸上隐隐出了汗,三分钟后,他终于力竭,手肘被压在桌子上。   “三局两胜。”季砚淡淡道。   “不比了。”萧流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手掌和对方无动于衷的神色,苦笑了下。   季砚:“钱。”   萧流无语:“不是吧?真要啊,我就是说着玩。”   榆林组在旁边起哄:“你玩不起!”   关顾组补充:“愿赌服输。”   季砚把脸转向江阙阙,盯着她一直不说话。   江阙阙歪了歪头,翘起唇角:“砚砚真厉害。”   “嗯。”季砚低下头,他把袖扣又系了上去,解释道:“我是跟你要手表。”   江阙阙恍然,赶紧把手表放进他手心。   *   从酒店出来后,几人被车送到泰加林地带。   挪威的十月体温七度左右,几人穿着呢绒大衣、长风衣沿着水边林边散步。   十月的风撩得芒草摇曳轻摆,细长云条冻僵了似得紧紧依偎着湛蓝天空取暖,远处是皑皑的雪山,隐约可见白色的悬崖,一道极长的桥梁横贯水上,不怕人的海鸥在近处啼鸣。   大多长发被江阙阙压在围脖下,可还有零星几缕不服管教地随风飘荡,她安静地跟在季砚身边,微单举于右眼前,哈出的气都成了白烟,雾蓝色的呢绒随风向后卷,雪白色的围巾堆在她下巴处。   “砚砚,能给你拍照吗?”她从取景框里抬起眼睛,鼻头通红。   “不能。”   季砚换了身深灰色长风衣,低着头走路,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这不就巧了!”   江阙阙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萧流,他冲她笑道:“帮我拍几张照呗?今晚我发微博,枝姐刚刚用手机试了试,效果不太好。”   “好呀。”这种举手之劳,江阙阙欣然同意。   萧流不愧是亚洲名模,镜头表现力和冲击力都十分强,在一个场景里,他还把江阙阙的围巾借去当了下道具——   男人屈膝倚着粗糙的树干,似乎在熟睡,下半张脸隐于温暖的围巾里,光从林间枝叶缝隙落下,落在脸上。   他轻轻掀起眼皮,眸中深邃幽远的蓝,不能说与白云林色谁更纯净。   两人在林边忙活了十分钟,而后一起回了大部队。   江阙阙接过萧流还给她的围巾,婉拒了他帮忙洗围巾的提议。   萧流见她执意,便止住了这个话头,伸长胳膊迅速摸她的头一下,“谢了,下次再带你吃饭,小妹妹。”   江阙阙蹙了下眉,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萧流真是热情啊。她摇了摇头,抱着围巾去找季砚。   他站在路边积雪前,远远看着她。   阳光洒在他身后的积雪上,漾出一层金边,神圣又孤寂。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与山的曲线一起,连着季砚的身影接踵闯入脑海,很静谧。   她小跑着跑到他身边,笑着问他:“砚砚在干嘛?”   “看风景。”   “我也觉得这里风景很好,”说着,江阙阙又举起了微单,捕捉着挪威令人心神荡漾的美景。   纯白色的长围巾在她臂弯随风舞着,她忽然听到季砚低沉悦耳的声音。   ——“好像有些冷。”   “啊?”江阙阙连忙把微单放了下来,两步跨在他眼前,上下迅速打量。   敞开的深灰色风衣,圆领黑色毛衣,修身牛仔裤。   季砚把手放在脖子上,敛下眸子,自言自语道:“你不冷么?”   江阙阙连忙踮起脚,把臂弯的围巾挂在他空荡荡的脖颈上。她穿着高领毛衣,围巾最多锦上添花,不算必要。   “你的围巾呢?”她一边帮他系着围巾,一边小声问他。她记得十分钟前还看到,季砚的围巾是黑色条纹的,QUIT限量款,她看他戴了好几次。   “被风吹走了。”   “你是小朋友吗?围巾都看不住,”江阙阙忍不住笑出声,“季小朋友。”   “你没资格说我。”   “嗯?”江阙阙眨了眨眼,有些懵。   季砚把眼睛移开,“小朋友”三个字被他咽进嘴里,他低头把嘴隐于围巾中,呼出的白雾顺着风往上飞。   也不知道是谁别人说什么都信。   这里这么多摄影师,用得着她?   他转身往前走,双手插在长风衣兜里,修长的脖颈被围巾遮得严严实实。   走了几步,他又转头看江阙阙,觉得她如果变聪明些,他可以勉为其难地稍微满足下她的愿望。   “离萧流远点,我让你拍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砚砚的围巾在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1章 .心动51% ·   江阙阙连忙转头去看直播镜头, 见摄影大哥没跟来,飞快踮脚捂住他的嘴。   “嘘。”   她冲着季砚比划着口型:“这话被网友听到会误会。”   季砚的嘴因为被她捂住,声音显得有些闷:“误会什么?”   “你搞孤立啊。”   “我搞孤立?”   “是啊。”   季砚问:“我搞孤立了么?”   语气不太友善。   你这人, 关注重点怎么这么偏,江阙阙想, 我那不是怕你被误会。   她仰起头冲着季砚笑:“当然没呀, 萧流咋啦?”   季砚眼睛微微下垂,又站在江阙阙一米外:“他摸完土不洗手。”   “他还想用你的围巾擤鼻涕。”   江阙阙瞪大眼睛,“什么?”   季砚慢条斯理补充:“但见被我看到, 就放弃了。”   她不敢置信地扫了眼身后与顾辰谈笑风生的萧流,真是人不可貌相。她丝毫没有怀疑季砚的言辞,这可是男主,冤枉人的事他屑于做吗?   在这种事上, 全世界骗她, 季砚都不会!   她朝着手心哈了口气,点头道:“幸好。”   “脏了就没法给你戴啦, 幸好。”   季砚一怔,江阙阙的手拍在围巾上,冰凉的触感似乎穿过层层阻碍达到肌理,他顺势低头看了她一眼,白雾缭绕间,江阙阙的娇艳粉唇沾了水汽,他嘴唇忽然有些干,喉结滚动一下,面不改色地把视线移开。   正巧工作人员在车边开始招呼众人返程, 季砚立即转身向车走去,腿长, 步频又快,江阙阙很快被他落在身后几米外。   车边,萧流正懒散靠着车门站着,季砚上车,两人对视一眼,萧流笑了笑,眼神从下到上打量他,最后顿在他的围巾上,笑着说:“你这人好绝情,都不管阙阙。”   季砚侧过身子,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后进了车。   江阙阙此时正好走到车门,萧流跳下了车,伸出一只胳膊架在江阙阙眼前:“支着我上车,车门板有些高。”   她看了眼几十厘米高的车门板,觉得只是小意思,推托了两次后,盛情难却,只能承了他的忙。   季砚在车窗里看得清清楚楚。   他冷哧一声,把手伸进毛衣。   亏他善心大发,还想帮江阙阙远离骗局,事实可见,江阙阙的眼睛被男人糊成浆糊。萧流这人,从名字上就不靠谱,渣男名,逍遥流氓。其次,哪有正经男人会围女生围巾?还想把体温未散的围巾让江阙阙再围上?   怕不是想把她的心也围上吧。   季砚把手伸向后腰,在江阙阙上车前,把那条QUIT限定款围巾从他毛衣里扯了出来。   躲着镜头做到这种程度,他对江阙阙也算仁义至尽了。   季砚把脖子上的围巾扔进江阙阙怀里,把自己的戴好。   刚座到位子上的江阙阙看着手里暖乎乎的围巾,又看了眼那条熟悉的黑色围巾,眨了眨眼:“咦?不是被风吹跑了吗?”   季砚瞥了她一眼:“又被吹回来了。”   江阙阙微张开嘴,表情有点怀疑人生。   季砚敛下眉,把她的围巾缠在她手上:“傻?围巾你难道只买一条?”   她恍然,又问他,“这是干嘛呀,我要成木乃伊手了。”   “智力这么低,要手也没什么用。”   江阙阙狠狠扭头,发誓再也不要和季砚说话了。   *   中午,两人拿着赢来的600元巨款,吃了挪威的第一顿正餐。   下午下了雪,挪威十月的雪很温柔,厚度只堪堪覆盖住了大地上的物,实物之景仍是看得清清楚楚,尖锐的尖锐,圆滑的圆滑。   风雪迷人。   节目组通知嘉宾们等风雪停了再录制,江阙阙住进宾馆。   窗是木质雕花,窗帘是做旧的红,她给床开了一条缝,几片雪花融化在她的窗下。她换了身嫩黄色羽绒服,敲响季砚的房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季砚也换了衣服,淡灰色的高领针织毛衣,休闲又居家,看起来就温暖。   他问:“你来干什么?”   酒店大厅不知谁正弹着不知名钢琴曲,江阙阙早就忘了两小时前发的狗屁誓,言笑晏晏:   “看你来了。”   季砚看了她几秒,倏忽笑了笑:“《雪国》?”   “唔?”江阙阙反应了一下,嘴角跟着翘了起来:“我说的时候没想到这个。”   季砚倚在门框上,脸上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温柔,但等她探究的目光又落在上面,又呈现一种冷:“随便看的。”   “那能随便陪我下去看看雪吗?”   季砚很明显懒得回这句话,后退了半步就要拉上门。   江阙阙伸了伸手,却没阻止他。   她闪着亮晶晶的眸子,歪着头透过门缝里冲他笑:“玻璃建筑的橙色灯光,一望无际的雪原,雪落在叶子上的声音,不冻的湖,雪山的回音,有轨电车穿过风雪的轰鸣,结霜的车窗,披上薄雪的杉林。”   “要是现在出门的话,都与你有关。”   一分钟后,穿着黑色风衣的季砚站到她的面前。   她走上前扯住他的袖摆:“走啦。”   季砚把手插进兜里,“嗯”了一声。   空旷的街道,无人的桥,远山的层峦和山麓的屋顶在迷蒙的雪中浮现,两人出来十分钟后,雪下大了,江阙阙看了眼“今天录制取消”的微信通知,把手机收回兜里,把手缩进袖子里,露出拇指和食指,扯着季砚的袖子。   “冷吗?”她问他。   “不冷。”   城市剧院里灯火分明,今天很明显没有什么观众,隔着花窗只见其内一两个身影。季砚拉开斑驳的枣红大门,发现那两人是剧院的打扫人员。   今天是没有听众的一天,弹奏者坐在大厅擦着钢琴,见两人拉开大门,兴奋地坐回座椅上。   说的是英文:“十月突如其来的初雪日,我以为不会有观众。”   “马上就要关门了,但我想为你们演奏三分钟。”   两人对视一眼,坐在观众席位第三排。   没有观众的空旷剧院,轻灵的琴声畅通无阻地响彻整个空地,透过大开的门,清洗着雪日街道,远处的群山听了也要融化。   一曲中,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一曲结束,数十个人走进来,他们惊喜地发现这个温暖之地,热情地与两人打招呼。   弹奏者整了整衣服,走到两人面前,朝着两人优雅鞠躬。   “情侣果然会给别人带来好运。”   他把江阙阙扯住季砚衣袖的右手举起来,伸到季砚面前:“但这样是不对的。”   “应该这样,”他把她的手放进季砚的衣兜里,“这样才对。”   “你们看起来正在热恋。”   衣兜里,江阙阙把手钻进季砚的手心,笑着回:“是的,我们正在热恋。”   “他很爱你。”   江阙阙忍着笑,没管身旁人黑下的脸:“谢谢,怎么看出来的?”   “弹奏时,他一直在看你,让我想起我老婆做饭时,我也喜欢这么看她。”   弹奏者冲她眨了眨浅绿色的眼睛:“你懂的。”   出了剧院的门,江阙阙看了眼季砚冷下的神色,没敢打破现在的氛围,她怕说句话就被季砚把她的手甩出来。   他看她总有原因,于是她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季砚不说话。手心里不属于他的指尖散发着凉意,良久后,他垂眸看她:“冷么?”   “不冷。”   季砚垂着眸沉默看她。   “好吧,”江阙阙哈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腮帮,“刚刚不冷的,但从那么温暖的地方出来,忽然就冷了。”   “那回去吧。”   江阙阙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室内外的强烈温差,让她的睫毛上凝了一层将凝未凝的冰霜。   季砚觉得这很像她引诱自己出行时说的那句,披上薄雪的杉林。   分明地一株株挺立在风雪中,肆意纵生。   实话讲,很漂亮,但他无法再想。   他被那句“他很爱你”扰乱了情绪,他没有发现自己原来在剧院看了她长久的时间,如果没有弹奏者说。   这反而更为可怖。   他心头忽然浮起一股古怪的情绪,好像奥斯陆的寒冷空气把人的脸吹得冷到发麻,却能让人得低温症,血液滚烫,心情也莫名燥热起来。   回去的路只有十几分钟,对与季砚来说,却有少许漫长,他觉得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冷静思考,绝不是有个江阙阙在他旁边扰乱思绪。   他有些懵,江阙阙看出他情绪不在这里,但也乐于见到这个,她把手小心翼翼蜷缩在他手心里,唯恐他意识到这个不速之客。   风雪更大了,橘色的灯光透过街道的橱窗,临街壁炉噼里啪啦作响,穿过银色世界,无形地让人多了很多安心。   季砚的额发被雪打湿,他在听壁炉的烘烤声,他垂眸扫了眼江阙阙的精致侧脸,忽然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江阙阙眨了眨眼,长睫上滴落一滴雪水,从他的话里听出些弦外之音:“怎么回事,还不习惯呀?”   “怕你冻傻了”,季砚的黑色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一声响,“在听炉火声?”   江阙阙低下头,把脸埋进毛绒针织围脖里:“没呀,我在听更好听的。”   “更好听的?”   “嗯。”   季砚挑了下眉,放在兜里的手舒展开来,尽量避免与江阙阙接触,等到他觉得一切都回归正常以后,才去问她:“什么更好听的?”   “你踩雪的声音啊。”   “这是我的AS.MR。”   作者有话要说:   靠砚砚自己发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他只会自我说服,还觉得自己想的很有一套。   只能靠别人戳点他了,再来两个,给我往死里戳!   * 第52章 .心动52% ·   晚上, 陈导让大家一起做饭。   原话是让新嘉宾感受节目的温暖,迅速融入我们这个温馨大家庭。   但全网都知道,六个人里就两个会做饭, 陈导还点名白灼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就是想跟着阙阙蹭吃蹭喝。   酒店是栋复式小红楼, 十五六个房间,中午最后一批陌生人退了房后,节目组就加价全包了下来。   一楼拐角是厨房, 江阙阙打开冰箱看了看,只有牛奶和几个鸡蛋。   “我追节目时,就想吃你做的饭,看起来非常美味。”   她闻言往后看了一眼, 是萧流。   他换了身休闲装, 单薄的衣服把他的肌肉显得愈加结实鲜明,是欧美审美下的优越身材, 深邃的蓝眼睛雾蒙蒙的,好看但没季砚好看。   可能小花也觉得美男再好,看多了也有抵抗力,她的凝视已经从必须看萧流五秒到了三秒,眼见着就可以熟视无睹了。   “谢谢,”江阙阙心情越发好了起来,也没因为他不讲卫生就看不起他,笑着回,“是他们太能夸啦。”   萧流笑了笑, 走到她身侧,把手肘搭在她肩膀上, 往冰箱里看了一眼:“要买什么菜,我去买?或者咱俩一块?”   江阙阙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挪远了几步,转头看向监视器后的导演。   恋综哪能让人随便组队买菜,燕雀CP眼见是节目的财富密码,拆CP这事会遭报应的。   节目组可不想被骂死,陈导通过耳麦迅速把四面八方的嘉宾都聚集到了厨房。   全去的话人太多,一堆不会做饭的人去买菜难免会有指点江山的怀疑。   所以最后就成了会做饭的江阙阙、顾辰及其搭档一起去逛这个超市,顺便也能多给他们些镜头。   大家报完喜欢吃的菜后,四人就出了门。   超市离得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大雪天,人也少,远山层峦的雪山迷迷蒙蒙像罩了一层乳白色的纱。   四人进超市后,分工明确。   顾辰推车,关越照着单子念,季砚拿架子高的,江阙阙拿架子低的。   路过卖水果的地方,江阙阙直奔草莓,顾辰扯了个袋子走到卖西柚的地方。   关越在原地守着购物车,季砚走到顾辰身边,他想到顾辰对那颗西柚味水果糖的高度评价,忽然说:“口味变了?”   以前两人搭伙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顾辰对西柚嫌弃的样子,他还是有些印象。   两人的交情让顾辰也没遮掩,他回头看了眼摄影师的方位,侧了侧身子,笑道:“没变,是给阙阙挑的。”   声音很温和。   季砚扬了下眉,抱胸站在一边:“给她挑?”   顾辰认真挑着西柚,抬头看他了一眼:“是啊,她还喜欢吃什么水果,你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在顾辰以为他没听见的时候,季砚开了口:“不知道。”   顾辰愣了下,恍然:“忘了,你之前跟我说你不喜欢她来着。”   他摸了摸手里的西柚,认真道:“你别针对她了。”   “我针对她,”季砚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淡淡道:“你喜欢她啊?”   “暂时还说不上,但你不觉得她很可贵吗,性格什么的,像小太阳,”顾辰把最后一个西柚放进兜里,将袋子提了起来,“节目也快一半了,想多了解下,说不定以后就是你嫂子了?哎,我要去称了。”   江阙阙称完草莓,开开心心地跑了回来,她接过顾辰递给她的西柚,作为感谢,从兜里掏出一小把糖,塞进他衣兜里。   “谢谢,”顾辰揉了揉她的头,一触即离。   顾辰摸头的方式再加上他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表达亲切的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僭越,所以江阙阙抓了下头发又朝他笑起来。   两人站着聊天,聊到顾辰马上要上映的电影,关越也加入了讨论,三人其乐融融。   季砚沉着脸看着沉浸在三人世界中的江阙阙,把小推车里的西柚拿了出来,转身又走到摊位前,把袋子扯开,全部西柚都被倒了回去。   倒完他又迅速抓了一袋子,刚回头就看到笑得嘴抽筋的摄影师。   他手一僵,迅速把称完的水果丢进推车里,走到三人身后。   “喂,挡路了。”   江阙阙侧目,季砚推着车站在三人身后,她连忙后退一大步,季砚从她和顾辰中间穿过,末了又把笑得一脸荡漾的摄影大哥叫过来:“继续拍啊,愣着干什么。”   摄影一到位,各归各组,江阙阙两步并作一步,又回到季砚身边。   在小红楼里的导演已经乐疯了:“吃醋实锤了,快看看弹幕。”   “弹幕笑傻了,在直播婚礼进行曲哈哈哈哈哈。”导演助理合掌叹息。   “话说,季砚抓的那一堆,肉眼可见有几个没熟的吧。”   “这就是磕点啊,狗男人的西柚滚远点啊,我挑的再难吃你也得吃。”   “咳咳,录节目呢,先看直播,安静!”导演转头看了身后叭叭的众工作人员。   回到小红房后,江阙阙先去换了衣服,等进厨房时,关越、于潇潇、庞枝已经在帮忙摘菜了。   顾辰在处理虾线,萧流在帮忙剁排骨,季砚在排骨旁边站着。   氛围很温馨,她先笑着跟关越她们打了招呼,才好奇地去看被剁的排骨兄。   “怎么样,厉害吧。”萧流把刀往水池里一放,把窃得零七八碎的排骨展示在她面前。   “厉害,”江阙阙捋起袖子,“本来可以做糖醋排骨,现在只能做排骨汤了。”   萧流得意的笑僵在脸上,讪讪地把位置让出来:“我就是第一次搞这个,太兴奋。”   “嗯,嗯,”江阙阙把他打发出去,菜洗完了,关越她们也出了厨房。   “砚砚,你在这干嘛?”她一边套围裙一边问。   季砚倚着厨房的门,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背对着两人腌制虾的顾辰,抿了抿唇。   她眨了眨眼:“嗯?”   季砚低下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小时后,两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冬瓜排骨汤、咸蛋黄焗鸡翅、素炒西葫芦、白灼虾等等,两人把菜端出来的时候,整个厨房都被菜香包围。   色香味俱全,导演给八人开了几瓶白的。   “祝我们挪威之旅顺利,祝《热恋十四天》大火!”   所有人一起碰了一杯。   这顿饭吃到十一点,酒过半旬,几个女生先受不住了,吃饱就先去睡了。   顾辰也说要吹吹风,萧流和林晗已经躺在桌底下。   江阙阙酒量浅,喝了两杯啤酒就说不行了。   陈导把江阙阙拉住,说要敬她和季砚一杯。   “节目大火,你们占大功,我敬你们!”   季砚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白酒,白酒喝完后,就开始混着啤酒喝,他把这杯一口干后,又帮江阙阙杯子里的喝空。   他知道自己已经喝醉了,大脑不动了,管不住嘴了。   陈导喝得兴奋,开始狂cue季砚:“节目录了一半了,你没什么要给阙阙说的?”   江阙阙歪了歪头,迷迷糊糊地看向季砚。   灯光下,她的眼睛近乎与灯光重叠,里面的光,像月光下飞舞的妖艳又美丽的萤火虫。   就是有点重影,破坏美感。   季砚努力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她的眼睛,认真道:“下午的时候,我也想剁排骨的。”   江阙阙努力睁开眼睛:“唔?”   “我力气比他大,掰手腕都赢了。”   “可顾辰不让我碰排骨!”   陈导笑骂了一句,让他俩赶紧去休息。   他推了季砚一把:“这么大人怎么还委屈上了,那么想在她面前表现,好好说啊。”   “男人不能不会说话,你再憋着,你好兄弟就踩着你上位了。”   陈导活了半辈子,看得清清楚楚。   “小季,你酒量也不行啊,快扶阙阙去睡觉。”   季砚把已经醉得睁不开眼的江阙阙背在身后,踩在楼梯上,走得又慢又稳。   他把江阙阙背进房间后,先去洗手间把毛巾浸湿,然后反手盖在江阙阙脸上,把她冻得一哆嗦。   “你干什么呀?”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是季砚,瞬间忘了刚才被他用冷水欺负,牢牢圈住了他的脖子,像小猫一样乱蹭,老公老公地乱叫。   季砚单手撑着洗手池让她蹭了一会,忽然侧过头:“你今天聊的挺开心的啊。”   热气喷在江阙阙耳朵上,她抖了一下,耳尖通红,不耐地动了动身子,继续软乎乎叫着老公。   季砚在镜子里瞥到她红起来的耳尖,气得又把冰凉的毛巾敷在她脸上:“你竟然听到顾辰就脸红!”   “没呀?”她又被冷得一哆嗦,委屈地把毛巾扒拉下来,用小腿轻轻踹了他两下。   “全世界最喜欢你啦。”她也就清醒半秒钟,又醉醺醺埋在他肩窝。   季砚转动他那已经不灵光的大脑,觉得江阙阙这句话说得没错。   他比顾辰长得好看,江阙阙喜欢好看的,可不得喜欢他吗?   他全世界最好看,江阙阙喜欢好看的,可不得全世界最喜欢他吗?   季砚满意了,他走到床边,把挂在自己身上的江阙阙放在床上,关好门后,踉踉跄跄回到房间。   他掏出手机得意地给顾辰发完短信后,就在地毯上不省人事。   门外细碎的灯光落在他的手机上。   一条短信狂狷又霸气。   ——「老子天下第一帅,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砚砚你为什么喝醉了还不会趁醉亲人,是我没教你吗?   希望你明天醒后,还能健康长大(祈祷)   *   *   周末学校要开两天组会,估计会更新比较晚。 第53章 .心动53% ·   季砚是被憋醒的。   但从他解决完问题, 看到洗手池边的湿毛巾时,一切都变了。   昨晚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恍惚间, 他好像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他用冷水扑了扑脸,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 一开屏就是昨晚他给顾辰发的短信。   ——「老子天下第一帅, 呵呵。」   顾辰秒回。   ——「我看到你背阙阙上楼了。」   点到为止。   顾辰不是凌厉的性子,但他是什么意思,两人当年的默契, 即使断了很多年联系,也是在的。   所以他看懂了。   他可以拖着她,扛着她,再不济可以叫没有喝醉的顾辰或者工作人员去背她。   为什么他要亲自背她?   季砚关了手机, 仰面倒在床上, 脸上未擦净的水珠滑落进衣领,激起一阵凉意, 他忽然就想到昨晚他用冷毛巾敷江阙阙脸时,她的动作和表情。   还有当时他的心情。   像一抔滚烫的冰。   他一定是被江阙阙传染了。   见色起意什么的,所以才会因为她不停叫老公,叫得腿都站不稳。   听说男人一向抵抗不住这种叫法,特别是对着耳朵叫。   一定是这样。   他怎么可能喜欢江阙阙?   他绝不可以喜欢上江阙阙。   季砚深吸一口气,拉开衣柜,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高奢,一溜烟不同款式的白色衬衫。   他挑了半天,从角落里扯了个淡粉色法式衬衫。   想了想, 又塞进去,从箱子里翻出来件黑色的。   黑色, 性冷淡,适合他暗示江阙阙。   *   因为昨天下午大雪,节目组决定在奥斯陆多停留半天,上午去滑雪,下午再坐火车去特罗姆瑟。   他们今天去的滑雪场,位于霍尔门考伦山上,世界闻名的国际跳台滑雪比赛也在这举行,有高达65米的跳台,状若滑梯的跳台下是厚实松软的积雪,可以很好地保护嘉宾安全。   到达山顶就花了半小时车程,陈导先安排嘉宾们在教练协助下热身,他穿着红色羽绒服,戴着不知道从哪蹭来的毛线球帽子,拿着大喇叭说:“滑过雪的出列。”   全员前进一步。   陈导有些吃惊,立刻说:“不错,游戏能玩起来了。”   “沿路插了十个红旗,男女生一起进行,女生拿到一个加1.5分,男生拿到一个加1分,四组总分最高的,可以在节目组帮助下,让任意嘉宾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卧槽,节目组提供的私人约会机会,有点意思2333”   “榆林CP!”   “季砚给爷冲啊!大胆示爱,懂?”   “辰哥辰哥!”   大家对陈导的话都没异议。   江阙阙看了季砚一眼,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滑雪服里面竟然只穿了个黑衬衫,而且从早上见面开始,他就一直不说话。   小花昨晚偷偷喝了两口白的,晕睡到现在还没醒,她毫无醉酒时的记忆,只能凑近问他:“昨……   结果还没等她提问,季砚就抢答了:“你别误会。”   她一懵:……会什么?”   季砚正在整理衣领的手顿住,迟疑地看向她的眼睛。   江阙阙眨了眨眼,笑道:“发生了什么让我误会的事吗?”   季砚低下头,把滑雪服的拉链拉好:“陈导让我把你送回房间,我当时很快就离开了。”   “哦哦。”江阙阙对这件事毫无怀疑,男德男主嘛。   陈导没让大家继续聊天,十一点就要去火车站,时间紧迫,吹了声哨子就让众人排起队。   八人在滑道依次排开后,发现挨得有点密,容易在开始发力时冲倒旁边的人,于是男生们商量让女生在前面五米处。   “都准备好了吗?”陈导问。   众人纷纷回复可以开始了。   直播间这时候热火朝天,第一个红旗在滑道二十米处,纷纷下注押谁拔得头筹。   “Srds,你们忘了顾影帝获奖的那部片子就是扮演滑雪冠军……”   “卧槽,眼看我家辰哥是稳了啊。”   “萧流这么斯壮,运动项目应该很牛逼,我单押这个!”   “你们为什么不看季美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好吗,斯哈斯哈!”   “我就知道大家都不押我们晗晗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实话,妈妈也很担心你啊。”   陈导一手拿着花色的哨子,一手拿着小彩旗,站在第一个小红旗处朝着大家伙挥了挥手。   顾辰身体前倾,看了眼镜头,露出个温柔的笑来。   季砚把雪镜戴上,黑衬衫的领口竖在滑雪服领外,虽然有些奇怪,但胜在表情冷酷,赢得直播间尖叫连连。   一声哨响,彩旗刚挥下,处于第一排的于潇潇平地起飞,与头顶的数架无人机一齐冲了出去。   “卧槽?”   “卧槽?卧槽?于潇潇?”   于潇潇嗖地一下从第一个定机位前滑过,她瞥了眼紧随其后的庞枝,压低身子,滑雪可是酷盖必备技能之一,她绝不认输。   正值一阵风吹过,风雪袭人脸,她侧过身子,雪板把地面压出一道深印,簌簌雪花向后吹去,她一伸胳膊把第一个小红旗拔了下来。   她冲镜头扬了扬下巴,“嗖”地一下又开始加速。   “不愧酷盖!”   “艹,要爆冷了吗?!”   “潇潇最棒!冲啊啊啊啊啊!”   刚刚出于安全考虑,男嘉宾不敢一开始使出全力,但见第一面旗子已经被拔走,这时都纷纷加速。顾辰是第一个加速的,瞬间超过三名男生和关越,与前方的江阙阙几乎齐平。   江阙阙感受到侧方忽然出现的阴影,稍微侧了侧头,顾辰见她看到自己,勾着唇冲她笑起来:“加油。”   她笑着挥了下手,看他疾驰而过。   第二个和第三个旗子都被顾辰拿到。   在滑到两公里处,几个男生的体力优势显现出来,顾辰在第一位,萧流紧随其后,时刻都会超过去,庞枝在第三位。   虽然很爽,但她的确有些累了,累了就开始走神,欣赏起别的来。雪道旁有断壁,断崖边的不冻泉水,引起阵阵回声,清冽又给人一种圆润的感觉。   她像是被封存在冰天雪地中,地壳深处冰雪龟裂的声音隐隐可闻,高耸的雪山遮蔽了她的太阳,却让她看见阳光,不太温暖,但足够漂亮,远处的山峦层次分明,远远看,只觉得圣光普照。   全是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味道。   前方是一个陡坡,一边是深沟,一边是山壁,陡坡尽头是红旗,前方三人开始减速。   江阙阙也开始减速,她忽然想到这十多分钟一直没有看到季砚,砚砚似乎不太擅长滑雪的样子,她在心里偷偷笑了笑,想侧身看看他,却正觉一股凌冽的风呼啸而过。   季砚在她眼前,以一种一骑绝尘的姿势冲过,颀长的身体微微弓起,两臂伸展,连人带板飞跃起来,腾空而过,滑过她的发顶,扬起千层雪浪,在最前方三人减速之际,冲上狭窄雪道,在危险的绝壁之侧,一举拔下第四面红旗。   白花花的一小片银色落在她的头上,像是下了雪。   数架无人机笼罩在他上方,直播间直接疯了。   “艹!”   “你他妈是会飞吗?”   “卧槽啊啊啊啊啊太危险了啊啊啊”   “他妈的,狗砚你终于发力了!”   陈导在监视器后看到无人机拍回来的视频,激动地直接跳了起来:“他妈的,昨晚那顿酒,还是有用!”   “可是把这小子说明白了,老婆不追不就没了吗,啊?!”   顾辰也突然开始加速,在下坡时,萧流一个俯冲超过了季砚,侧头冲他微笑。   至此,三人的追逐战,才正式开始。   直播间应接不暇,弹幕数量之多几乎让服务器瘫痪:   “卧槽现在谁是第一?”   “顾辰,顾辰!艹,刚打着字就成季砚了!”   “萧流马上追上来了,辰哥快冲啊!”   “季砚又成第一了啊啊啊,他拿到第五面旗了,爽死我了!”   “这三个怎么这么拼,我他妈都坐不住了,来回走!”   “我也是,这他妈热血漫吗!”   三人几乎以一种并驾齐驱的姿势前行,第七面旗时,萧流表演了一个空中翻转,落下的雪拍打在两人脸上,让两人动作一缓,至此,萧流顺利拿到一面旗。   顾辰三面。   季砚两面。   萧流回头冲两人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的愿望已经想好了。”   结果就见两人“嗖”地一下从他面前飞过。   他艹了一声,立刻跟上,落后于两人一个板的距离。   顾辰弓着腰,侧头看了看季砚,笑着说:“怎么?”   “没怎么。”   冲向下一个红旗时,一直以温柔示人的影帝,在节目里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季砚,浑身都带着肃杀之气,风声呼啸,带起的风也凌厉,两人谁都没让谁,脚下的单板似乎长在脚上,不断变换着姿势,两道长长的滑痕蔓延在两人脚下。   在又一次从陡坡冲下抢旗时,两人同时把手伸向红旗,但顾辰的手比季砚早半秒拔起,他拿到了自己的第四面旗。   现在于潇潇一面,萧流一面,季砚两面,顾辰四面,还有两面旗,可以说,顾辰拿到了赛点。   季砚最多只能打平手了。   身后萧流低骂一声,抬起雪板踢了一脚雪。   谁想这时,顾辰在半空转体不及时,再加上降落点是个冰面,脚下一铲,直接滑倒在冰面上,打了两个滚。   季砚一愣,在顾辰起身时,猛地看向已经滑到这个陡坡的江阙阙。   他抿了抿唇,直直看向她:“阙阙,过来。”   江阙阙一愣,如果她没记错,这是季砚第一次这么叫她。   这也太值得开心啦!   她从上俯冲而下,鬓角碎发向后飞起,冲到季砚面前,在因为惯性还向前冲的时候,被季砚一把拉住了袖子。   季砚一边脱臃肿的外套,一边通过耳麦问陈导:“导演,这个滑板最高承重多少。”   陈导秒懂,当即兴奋起来:“都是专业加固过的,你的280斤,阙阙的200斤。”   “OK。”   风雪簌簌,山体阳光斜照,透明的冰棱在山顶映射出烂漫光泽。   季砚随手把臃肿的外套扔在雪地上,低下头,用自己的单板踩住阙阙的单板:“脱下到我这来。”   “剩下两个旗,你来摘。”   作者有话要说:   嗷,明天还要开会,估计还是这么晚发。 第54章 .心动54% ·   直播间从季砚扔衣服开始就疯魔了。   “啊啊啊啊啊啊”   “会玩, 真的会玩。”   “艹啊,季砚牛逼!”   “还能这么玩?”   “那俩旗的位置吧,虽说不危险, 但真的不好赢啊。”   两人站在双板上,前后两双脚间隔不到二十厘米, 因为季砚两只手都要拿雪杖, 江阙阙只能面对面抱住他的腰。   在她环上的一瞬间,季砚的胸膛颤了一下,很微弱的一个颤栗, 像是被冻的。她连忙问:“冷吗?”   “不冷,有内衬。”   “准备好了吗?”季砚问道。   她点点头。   萧流看两人大庭广众之下还抱上了,立刻从刚才变消极的态度里走出来,飞速越过两人, 还回头吹了个口哨:“兄弟, 腻歪遭雷劈。”   江阙阙没管,她把头安静地贴在季砚胸前, 季砚的下巴轻轻触在她发顶,触感很鲜明。   她知道季砚想靠她拿到三分,但是不知道他想怎么操作。   正疑惑时,她感觉自己动了起来。   这是一种…   怎么说呢?   实在是很奇妙的感觉。   江阙阙一时难以形容。   冰雪的凉意夹杂着雪松的泠冽,本应是冰上加冰,但心里像是翻涌着烧开的热水,锅盖都要顶开。   因为怕干扰到季砚的运动,她丝毫不敢动,只能稍稍转动眼珠。   前方是滚烫的胸膛, 身后是无垠的雪原,她的两侧, 白雪化烟,整个世界顿时静谧得像是只有两人。   她把季砚搂地更紧了些,季砚微弓着腰,下巴支在江阙阙的头顶,双目漆黑又锐利,自如地操作着雪杆。   萧流的技术是不如季砚、顾辰两人的,目前完全是靠着单人优势,先两人五米的距离,第九个旗子在一个大陡坡下的弯道处,季砚眯起了眼睛。   对此时情况全然不知的江阙阙,听到了雪板搓雪的声音多了一道。   ——顾辰追上来了。   现在,两人前有豺狼后有虎,紧张的情绪一时战胜天气的寒冷,江阙阙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不用担心,”季砚感受到她的情绪,淡淡道,“现在只算热身。”   “抓稳我。”   这句话通过设备,传入陈导和直播间观众耳朵里。   引起“啊啊啊啊啊”声一片。   陈导被气笑了,猛灌了两口茶水,骂道:“妈的,季砚什么品种的凡尔赛人。”   “你们看他那个不屑的小表情?”   “不行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秀?”   “又秀又迷人,我可以啊姐妹们!”   “极品帅哥狂拽酷,实话实说,我就喜欢这样的。”   随着“抓稳我”的话音落下,江阙阙感到自己凭空飞了起来,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臂,把她圈在怀里。   季砚在雪道最顶端,微微一斜雪板,带着江阙阙从陡坡腾空跃下,左手的雪杆被他用来借力,右手的雪杆被他反攥在掌心,掌心向外握拳,整只手臂紧紧圈住怀里的少女。   镜头里,两人像是万里晴空中的一支银色长箭,广袤的雪原和蔚蓝的无云晴天都成了他们的背景色。   远景美到极致就算了,无人机拍摄到的近景更为惊心动魄——   滑落至下巴的汗滴,充满保护意味的姿势,因用力而青筋凸显的右手,紧密的拥抱。   满满的荷尔蒙。   季砚在空中完成两次转向动作,一次三百六十度上下翻转后稳稳落地。因为这一跃,两人在落地后,与萧流彻底近在咫尺,而后又因为落地势能,在两秒后,顺利超过萧流。   “妈的,季砚,牛逼!”陈导在监视器后大力拍手掌,又回头与导助狠狠地击了个掌。   江阙阙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克制不住发出急促的吐息,身子因为兴奋微微战栗。   她试图克制,但克制不住,于是彻底放任。   季砚此时已经把右臂松开,所以感受到的,来自江阙阙的颤抖不再鲜明,没有他们在半空时鲜明。   他低笑一声,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发出促狭的笑声:“这么想我抱你?”   江阙阙对这种事,从来都不加掩饰,于是回得很快:“嗯!”   语气笃定又欢愉。   季砚勾了勾唇,沉着声音批评她:“你这样真上不来台面。”   江阙阙:“…….”   季砚仗着她看不见,又笑了笑,对她说:“还有大约十米。”   “有手伸开,掌心向后。”   江阙阙迅速照做,三秒后,一个丝质布料扑在她的手心,她迅速收拢掌心,把旗子塞进兜里。   无人机发动机的声音也掩盖不住沿途工作人员的尖叫声,混杂着传入直播间。   “快了,快了!”   “季砚太帅了啊啊啊啊”   “顾辰马上就追上了,他弯道几乎没减速!好强!”   “这么拼?”季砚忽然说道。   江阙阙愣了下。   顾辰清越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也问了句:“这么拼?”   季砚没回答,顾辰也没再说话。   平日里没发现这俩人好胜心这么强啊。   听完两位卷王的对话,江阙阙觉得已经没她什么事了,他们队现在3.5分,顾辰4分,最后一个旗子季砚拿就行。   她开始进入养老模式,身体尽可能放的很轻,松松抱着季砚。   但风雪不作美,在又一次齐齐滑上陡坡后,季砚和顾辰同一时间看到了小红旗。   ——原本应该在上坡处的旗子,被风吹到雪场外的纯白积雪上,颜色很鲜艳。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往下冲,这个坡很短很陡,空中翻越反而是耽误时间,所以两人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像滑滑梯一样从上往下俯冲。   而后齐齐把雪杆往雪里一插,止住滑行,往积雪的方向滑去。   此处积雪十分厚,上面是近乎两米的松软雪粒,下面是已经硬实的雪。   季砚把江阙阙的脸往自己胸前一摁,一撑雪杆直直往积雪里滑去,滑了不到三米,就被遮天蔽地的积雪止住了路。   他松开了摁住江阙阙的手,一边脱鞋一边说:“在这等我。”   他睫毛眉毛上都是雪,头发凌乱,发丝上都是雪,露出的脖颈被冻得通红,周围不断有簌簌雪花落下,说了一句话的间隙,他就吃了一大口雪。   落雪涌入他的衣领,在他口腔里融化,但他都没管。   挣脱鞋子后,季砚穿着他那身黑衬衫扑进了雪里。   十分没有形象。   红旗在距离他们十米处,他用了两分钟才爬了不到一米。   没办法,雪太软,又两米深,他要边挖边走,还要时刻提防比他还高的积雪淹没了他。   用鼻子喘气已经不足够,他微张着嘴剧烈喘息,唇边的白汽似乎都是冷的,不断有积雪化在他身上,变成冰冷雪水顺着衣领涌入他的四肢。   爬到中途,手套已经彻底失去保暖和防护作用,他力竭地躺在雪面上,整个人陷在雪地里,他举起双手看着被冻得红肿的手指,瞥了眼自己挑的这件黑色衬衣,忽然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拼呢?   他用冰冷的手捂住了脸,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还有些许无助。   手心冷到极致已经发起了热,他觉得浑身被冻得发僵,浑身都开始发烫,思绪也变得混乱。   但脸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触感,还是感受到了。   他睁开有些困惑的眼睛,江阙阙脱了手套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两侧。   怔愣间,他觉得他的心都被冻得不能跳了。   “砚砚很努力啦,”江阙阙揉了揉他的脸,“还有不到五米,我试试吧。”   因为三人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萧流、林晗、庞枝、于潇潇、关越,陆续都到了这里。   无人机视角下,八位嘉宾终于回到一个镜头里,季砚和顾辰几乎折在一个地方,大口喘着气,后面来的嘉宾急速朝着两人的方向往里走。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后面的五位嘉宾顺着三人爬出的雪路,几乎毫不费力就又站到了同个起跑线上。   “妈的,这地方你们也要抢?”萧流拍了拍头上的雪,发现越拍越多之后,放弃了挣扎。   “太卷了,两位大哥,”林晗苦着脸,“这不是恋综吗,怎么活生生整成了竞技类节目。”   庞枝坐在地上:“你们去拣最后这个吧,白蹭了七八米,我也不好意思抢。”   白雪化烟,江阙阙在他们聊天吐槽的时候,钻进了雪堆里。   她没采用季砚和顾辰那种挖雪走路的方法,直接憋着一口气,直接钻到积雪下的实面上,在雪下两米处,弓着腰往印象中的方向爬。   结果还没爬两米远,就被两只大手从雪里把她扒拉了出来。   季砚累得直喘气,把她夹在胳膊底下,狠狠弹了一下她的头:“江阙阙,你还要命吗?”   他刚刚挖雪挖得着急,现在整个人像极了正在融化的雪人。   他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雪上吐了一大口水:“我一转眼,你就没了,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要是被埋了,谁知道你在哪里?”   “你怎么这么爱到处乱跑,你是不是不信我能赢?”   季砚狠狠把她放在地上,伸长胳膊,用手里的雪杆把此时距离他们两米远的红旗勾了过来。   “把手伸出来!”他拿着雪杆,大着声音凶她。   江阙阙以为他要打她手心,扁了扁嘴,委屈地看他,还揉了揉小红鼻头。   “不许装可怜!”   好吧,江阙阙伸出手,把眼睛死死闭上,准备眼不见就不疼。   结果一张柔软的布料落在她手心里。   季砚用雪杆点了点她脚前的地面,转身往外走,江阙阙小跑了两步扑到他后背上。   他转过身,大手罩着她的发顶,把她的头扭向一边:“别缠我,缠其他人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迅速补充:“缠关越于潇潇去。”   比赛结束,摄影师坐着缆车赶了过来,把镜头对准了雪地里或站或躺或坐的几人。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土拨鼠们尖叫完,弹幕成了老牌燕雀粉和新晋燕雀们的狂欢。   “老娘宣布,此处入坑!”   “燕雀yyds!”   “狗砚有点牛逼在身上。”   “赶紧告白,已经等不及了好不好?!”   季砚第一时间就披上了节目组送来的军大衣,坐在车里喝起温白开。   不过几分钟,顾辰也上了车,看了他几眼后,笑着问:“公平竞争?”   季砚的眉眼低了低,透过车窗,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目光注视着坐在雪地里的江阙阙。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砚砚的感情茁壮成长了嘿嘿。 第55章 .心动55% ·   拍完花絮, 所有人启程去火车站。   大家大概都被冻傻了,安逸地吹着空调风,陈导也没再cue大家营业, 全车气氛很是安静。   顾辰倚在座位上假寐。   虽说他对江阙阙的喜欢只是稍有苗头,但也是近几年来唯一的一次心动, 所以在听到可以选任意嘉宾完成任务时, 才会忽然想去试试。   但没想到,季砚也这么拼。   想到这,那句“晚了”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顺着那句话慢慢回忆季砚这段时间的所言所行。   随着回忆的逐渐拉近,顾辰的眉头越皱越紧,回忆结束,他长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昨天说的那句“嫂子”, 有没有被季砚记住。   他早该发现不对劲了, 结果被季砚先前说过的话蒙蔽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侧前方坐在一起的两人。   江阙阙这时正把暖宝贴往季砚身上贴,两人的对话声音很小, 他听不清,但他清楚地看到季砚一把撕下暖宝贴,反手贴到江阙阙的头发上。   顾辰:“……”   他把视线收了回来。   季砚这情况,没他助攻,大概是要单身一辈子。   他隐晦地瞥了眼这两天分外关照江阙阙的萧流,萧流此时也在不动声色地看前排两人互动,见顾辰忽然看他,回了一个友好的笑。   两人都是在各自圈子登顶的人物,也没有谁讨好谁一说, 萧流冲顾辰笑了下后,就低头刷起手机。   他那追星狂魔妹妹, 已经快隔着屏幕把他戳死了。   「萧乐:日,您真是我亲哥!」   「萧乐:我是让你帮忙照顾我崽,不是让你上手勾搭啊?!」   「萧乐:我是让你助攻我家cp,不是让你加入他们,更不是让你拆散他们!」   萧流笑了笑,回道:「不愧是亲妹,一眼就看出我在干什么。」   亲妹秒回:「cnm,做个人吧,哥。」   「你也知道你哥就喜欢又乖又甜的,早该想到这一天。」   「无语,我继续和小姐妹去超话骂你了,老狗逼。」   萧流耸了耸肩收回手机,从季砚滑雪那拼命的架势来看…   啧,不好截胡啊。   *   下午十三点,八人登上火车。   因为几人只需要坐四小时,于是选的双人一等座,车厢内很安静,节目组不想给火车工作造成困扰,于是跟直播间打了招呼后,就关了直播。   车厢内气温开的不高,二十度左右。   江阙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两米多长的白色毯子盖在身上,看了眼季砚后,给他也搭了一个角。   “我不用,”季砚皱着眉看了眼搭在自己左肩上的毛毯,“你自己盖。”   “有些冷诶,别感冒啦。”江阙阙伸长胳膊把季砚整个人包进毯子里。   两人被这个白色毯子盖的严严实实,毯子下的身体靠在一起。   季砚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身子,往过道方向挪了挪。   江阙阙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迅速跟上,她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抿着唇对他笑:“别乱动。”   季砚低下头没再看她,却也没再乱动。   这次这么乖?江阙阙舔了舔唇,当即就得寸进尺起来。她偏了偏头,把脑袋搁在季砚肩膀上,笑得贼兮兮:“你真暖和。”   季砚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身子倏地一歪,头就这样突如其来“砰”的一声撞在窗户上。   “江阙阙。”   季砚侧过头,语气有些硬。   “又不是我让你撞的,谁让你老想躲我,”她又朝着季砚蹭了蹭,把头又搁了回去,“你看,窗户都不希望你躲我。”   “你怎么这么多理?”   “那你怎么这么能躲我?”   “有么?”   “当然有!别人都能坐怀不乱,你怎么靠靠就乱动。”   季砚翘起半边唇角,轻声问:“别人是谁?”   “柳下惠呀,你怎么这都不知道!”   “……”   “算了,”季砚平静地看了她几秒后,把两人中间的背包拿走,坐直了些,“好像是有些冷。”   说完搓了搓手,还往手心哈了两口气。   江阙阙小脸一垮:“所以你不是怕我冷,是怕你冷?”   季砚回得理所当然:“要不然呢。”   来来的。江阙阙觉得说这句话的季砚有些欠揍,身子往下缩了缩,挑了个靠着他最舒服的姿势后,恨恨把脸转向窗户。   季砚眼底闪过一抹笑。   他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出神。   刚才导演问他想要什么奖励,他说他还没想好。   他的确还没想好。   当时比赛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赢了以后要什么,只想着不能让顾辰赢了。   因为顾辰喜欢江阙阙,选的嘉宾一定是她,所以他不能让他赢。   嗯…   江阙阙和他有婚约,和别人约会的话…   嗯,属于婚内出轨。   这个行为很不好,他是为她考虑。   季砚颤了颤睫毛,睁开眼睛看向倚在他身侧的江阙阙。   杉木影子映在车窗上,窗外是高大繁茂的树林,树枝横斜,她的颈间也映上了一抹来自杉林的暗绿。浅棕色的发丝在光下微微发着光,白皙的肤色有着透彻的白,与窗外的雪色一样剔净。   没有哪处颜色不好。   季砚在江阙阙抬头时,迅速闭上了双眼。   她果真克他。   江阙阙看着似乎陷入熟睡的季砚,条件反射地放缓了呼吸。   她觉得两人进度似乎在莫名其妙前进,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不排斥她靠着她了。   她把小花叫出来询问情况,人设升级后,小花整日都是闭麦状态,有时候还会回穿书局找其他统玩耍,只有她叫它,它才会说话。   “小花,你说砚砚是不是有些接受我了啊?”   “不知道啊,咱们的任务只有男主【真情告白】一个参考点,其他一切都不在观察评判范围内。我是不太懂你们人类的弯弯绕绕,麻烦死啦。”   “所以全靠我自己把握?”   “是的,当你觉得男主有点喜欢你的时候,可以申请放宽人设权限,完全自由发挥,局里会根据男主反应,给予相关调整。”   小花下线后,江阙阙偷偷伸出食指指尖,轻轻触了触季砚的下巴,微微凉,手感细腻,弹性适中。   她稍微直了直身子,捏了下指腹,忍了又忍,还是探出指尖,用最轻的力度,轻碰了季砚的下唇,稍稍一摁,然后迅速把手缩回袖子里,整个人窝回毯子里。   窝好后,她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见他没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来,她圈紧了季砚的胳膊,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也闭上了双眼。   十分钟后,胸前的呼吸声已经彻底平缓,季砚缓缓睁开眼睛,他舔了舔下唇,伸出右手掏出背包里的矿泉水,用牙拧开盖子,咕嘟咕嘟两口,半瓶水瞬间见了底,因为喝得太过匆忙,几滴水落在他胸口也没管,喝完他把瓶子轻轻塞进座位前的收纳袋里。   江阙阙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季砚脑补力的印象过于深刻,每次做有关季砚的梦,两人都是在变着花样做数学题。   这次的梦是高三出游。   大巴里,季砚偷偷和她旁边的女生换了座位,躲着老师跑到她身边,左肩给她,右臂帮她批改全市统考的数学模拟题,上面一个大大的“144”很显眼。   最后一个大题的最后一问,他用了四张纸把所有解法都给她列了出来,还顺便给她出了三道同类型的题。   最后在刷题的奇妙氛围里,江阙阙惬意地掀开眼皮,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刚刚她三道题都做对了,还获得季砚一个奖励性亲亲。   人生大美满!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好像触到了什么软硬兼备的东西,她抓了抓,棱角分明,有鼻子有眼。   嗯,是砚砚的脸,哈哈。   她悻悻地收回右手:“睡得怎么样?”   “一般。”季砚整理了一下衣服,已经快到目的地,他把毯子收了起来。   江阙阙“嗯”了一声,眼光落在季砚手上,更确切的说,是落在他手下的衣服上。   “我睡……口水了?”她指着季砚前胸的一小点水渍,不可置信地问道。   “没,”季砚看了眼当初没拿稳矿泉水瓶造成的水渍,忽然止住了话头。   他沉吟了一会后,淡淡道:“没事。”   “已经快干了。”   江阙阙瞬间头皮尴尬到发麻,都怪那个梦,做得太得意:   “我给你洗衣服!”   “不用,”季砚看了她一眼,把背包的拉链拉上,“我不是想要补偿。”   “不行,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补偿!”   “你能乖些就算补偿了。”   江阙阙鼓起腮帮:“可我平时也很乖啊。”   “我想想,”季砚沉吟两秒,“这样吧,我要是咳嗽一声,你就停止手头的动作,就算听话。”   “那我试试?”   “乖。”   江阙阙决定为了这个词也要表演一下什么叫究极乖巧。   车到站点后,两名工作人员走进他们所在的车厢,帮着几人陆续往下搬大件行李。   见车厢人走得差不多后,江阙阙站起身想让季砚帮忙把头顶的行李箱搬下来。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一只手就把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地上。   萧流笑着对她说:“季砚还要背包,我帮你推行李吧。”   江阙阙连忙拒绝:“也不累,不用麻烦啦。”   “没事,就当互帮互助了,下次我行李多的话你再帮我。”   一直拒绝好像不太好,江阙阙抿了下唇:“那好……”   ——“咳。”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   ——“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阙阙:乖了乖了。   顾辰:多喝水   萧流:喉癌?   * 第56章 .心动56% ·   刚才砚砚怎么说来说?   ——他一咳嗽, 她就停止手头动作。   究极乖巧,说有就有!   江阙阙立即松开拽着行李箱的手,把手背在身后, 偷偷冲季砚比了个点赞的手势。   见她答应,萧流顿时笑得更深了些, 他拉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 笑着说:“走吧?”   让人帮忙拿行李,她付出点陪聊时间是应该的。   江阙阙“嗯”了一声,抬起了脸。萧流一直在看着她, 她一抬头两人就陷入了对视。   三秒后,人设限制失效,江阙阙率先收回目光。   她拉过一旁季砚的袖子,与萧流边走边聊天。   萧流:“刚刚听季砚咳嗽了两声, 他是感冒了吗?”   江阙阙连忙否认:“是清嗓子吧, 在车上没咳嗽过。”   萧流点了点头,对着季砚说:“千万别硬撑, 上午你穿那么少,感冒太正常了。”   语气很诚恳。   季砚扫了眼被江阙阙攥紧的衣袖,回了声“嗯。”   “要不今晚在酒店养养,听说凌晨要去看极光,挺冷的。”   江阙阙听到这话,忽然担心季砚刚才的咳嗽是发自内心的,她停住脚步,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问:“砚砚, 你真感冒啦?”   “真”的发音被她稍稍加重。   季砚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真不真, 你不知道?”   她的心脏瞬间收回胸腔,回萧流:“没事儿,砚砚没感冒。”   萧流看了看默契打哑谜的两人,勾起微薄的唇角,没再说话。   …   上了节目组的车。   江阙阙按耐不住雀跃的心情,迅速跟季砚讨表扬。   她眯起眼睛,笑着问:“怎么样,挺好吧?”   季砚把背包放在两人中间,淡淡道:“什么好?”   “我呀!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不错?”   季砚眉心跳了跳,话接得毫无感情:“是不错。”   停顿两秒,他又敛眉说了句:“萧流也不错。”   江阙阙点点头:“虽然有些自来熟,但的确不错啦。”   季砚嘴角一僵,又了无痕迹地抿开。   就在江阙阙以为他要结束对话的时候,季砚抿了抿唇,说道:“他不讲卫生。”   “啊,其实……   “他,”季砚迅速看了江阙阙一眼,目光直视前方,“眉毛那儿有块疤。”   “咦?”江阙阙止住了话头,眨了眨眼,有些惊讶,“有些酷。”   “?”他把脸转向江阙阙,眯起眼睛问道:“你不是颜控?”   怎么回事,怎么绕到我身上了!江阙阙沉吟了,忽然意识到不对:“刚刚不是你说他不错的吗?”   季砚没回这句话,继续问:“所以他脸上有疤你也喜欢?”   江阙阙正要回“没疤我也不喜欢啊”的时候,小花久违地发出“滴——”的声音。   “疤,在某种程度上,是男人味的象征。肉眼可见,萧流的痞气因为那个疤而升华!”   “一个正常审美的颜狗,绝对会爱上他的疤痕!”   江阙阙:“……”   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拉起季砚的右手,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摸了摸他食指上那个月牙型的疤:“你的疤比他的好看一百倍。”   她笃定地说道:“最喜欢你。”   季砚一愣,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别碰我。”   他把两只手插在风衣兜里,低垂头。   不就是有些喜欢萧流的脸还不好意思承认么。   想罢,他用余光迅速瞥了眼坐在侧后方的萧流,又把视线转向窗外。   江阙阙审美堪忧。   *   晚上七点半,嘉宾们吃完饭,到达位于特姆罗瑟的一片空地上。   陈导裹着军大衣,穿着厚重的雪地靴,按照流程先介绍地点:“欢迎大家来到北极之门,特姆罗瑟,这是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也是观赏极光的绝妙地点。”   “我们为嘉宾们准备了长宽两米的双人帐篷和睡袋,”   “现在让我们点燃篝火,搭建帐篷,等待极光到来!”   直播间自听到双人帐篷起,就迅速活跃了起来。   “卧槽,导演是谁,三分钟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Ddd,以后您的恋综节目我都看,太会了哈哈哈哈”   “我磕的cp不用四舍五入就上床了,啊啊啊啊啊!”   “有个小小提议,其实两个人住单人帐篷也可以的,很暖和啊。”   “单人帐篷这得交叠了吧?”   “住脑,你以为双人帐篷就不交叠了吗?”   “谁住脑啊哈哈哈哈,而且双人帐篷比较具有隐蔽性。”   季砚去军队训练过半年,应该是在场扎帐篷技能最强的,他看了眼脚的双人帐篷,主动承担了这个工作。   江阙阙在数次试图插手但被拒后,放弃了一起扎帐篷的念头,跑去和庞枝关越等人一起烤火。   男嘉宾们卷的十分厉害,看季砚主动揽活后,都把搭档支开了。   但很明显,不是所有嘉宾都有支开搭档的底气。   比如可怜的林晗。   眼见着季砚支架都搭好了,他还坐在地上发愁分析哪个杆长哪个杆短。   江阙阙看了他那个方位几眼后,拉着于潇潇一起去帮忙。   林晗的狗狗眼永远湿漉漉的,看人的时候既可怜又真诚,他夸张地抱住江阙阙的腿:“呜呜,谢谢仙女们!”   她低头看了眼林晗被风吹的凌乱蓬松的小卷毛,没忍住用手揉了两把。   三人坐在外账上,以江阙阙为主心骨,分工明确,搭建迅速,不到十分钟就把一个完整的帐篷搭了出来。   林晗擦了擦寒风中涌出来的汗,径直走向江阙阙,微俯身对她说:“give me five?”   她伸出右手掌心轻轻跟他击了掌。   最后,她把外账用防风绳固定好,转头去看自家帐篷。   然后就看到坐在外账上看手机的季砚。   江阙阙:“?”   不是?十分钟前,他们的帐篷立了个支架。十分钟后,他们的帐篷,为什么还是只有支架?   她跑到季砚旁边,在他左边盘腿坐:“累啦?”   “不累。”季砚瞥了眼她,继续刷手机。   他坐在外账上,她也没法帮忙搭,只能坐在一旁等他结束。   季砚正与属对话。   十分钟前——   「季砚:把近期工作汇报给我。」   「孙御:一、我们在“西柚事件”热度发酵前,降热搜为主,缩小散播范围为辅,没让该事件发酵成功。二、我们对江小姐的微博推送页面进行了入侵,保证她不会被动看到相关词条。三、燕雀超话昨天有上升到前五的预兆,我们用水军紧急压评,现在稳在第七。」   「季砚:有关江阙阙的其他热搜和超话呢?」   「孙御:没太关注。」   「季砚:以同等力度加强管控。」   「季砚:顾辰和江阙阙、萧流和江阙阙、林晗和江阙阙。」   季砚关闭手机后,站起身,一点眼光都没分享给江阙阙。   江阙阙跟着站起了身,跟在他身后:“我也来呀?”   这次季砚没拒绝她,扔给她一包地钉。   两人都会搭帐篷,两三分钟就把剩的工作干得七七八八,江阙阙蹲在地上一边用地钉固定内帐一边跟季砚讲话:“你好厉害呀,怎么什么都会?”   季砚手一顿,又继续捆外账:“你也不遑多让。”   江阙阙本能觉得这句话不太对,正好她的工作也干完了,抱着背包跑到他面前:“你生气了吗?”   季砚抿了抿唇,把外账迅速绑好。   他朝着她走进了两步,忽然笑了笑,嘴角又慢慢拉平。他把背包从江阙阙怀里提了出来,放进账蓬里,半分钟后,拿着一个奶白色的针织帽子走了出来。   他把帽子倏地盖在她的头上,然后拉,遮住了她的眼睛。   季砚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无奈,但语气还是很凶——   “江阙阙,你就是会的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期要结束了,砚砚也要明白啦。   按照大纲就是下章啦!   *   明天要带着本科生去博物馆,可能又会更新很晚。   * 第57章 .明 确 心 动 ·   特姆罗瑟的星空, 璀璨又盛大,月光皎洁地近乎濒临融化的冰块,月亮却不可见地藏于数不清的、闪耀着的满天星斗里。   篝火烧得愈来越旺, 八位嘉宾围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   顾辰开了个头,几人逐渐打开话夹子, 聊得乱七八糟。   顾辰说他拍戏时遇到的恶劣天气, 关越感慨在异国他乡特别想吃东北菜,林晗说他这辈子第一次扎帐篷很有意思,萧流教于潇潇冬天走T台时如何偷偷取暖, 庞枝分享了参加奥运会的经历。   只有江阙阙和季砚没说话,席地而坐,单纯地聆听。   “阙阙,”关越问道, “你也说呀。”   江阙阙不知道分享什么,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时间加起来不过两个周,一个多周都是与大家度过的, 她好像可以说的,大多数都展现出来了。   “……”她飞速调动以前的记忆,正在纠结说些什么的时候,顾辰帮她开了个话头。   “不如说下兴趣爱好,阙阙最不喜欢做什么?”   江阙阙忽然想到自己做得那几个有关于季砚的梦。   她抿起唇角笑了起来,声音很雀跃:“最不喜欢做数学题。”   “我靠?英雄所见略同啊!”这是林晗。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关越和于潇潇。   “很可爱的回答。”顾辰说。   “哈哈哈,仙女也会愁这个?”萧流捋了下头发,大笑出声。   季砚没说话。   江阙阙看向他。   “砚砚,你不笑, 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人啊?”她怕网上说他不合群,于是cue他, “我也觉得我长得就是数学很好的样子”   季砚面色如常地别过眼:“幼稚。”   幼稚死了。   江阙阙朝他吐了下舌头,但就这半秒她都感觉自己的舌头要被寒风冻掉,赶紧苦哈哈地收了回来。   于是众人又笑。   “阙妹儿,那你最喜欢啥?”关越笑完以后,一边顺着前胸一边问。   江阙阙弯起眼睛笑了下:“也最喜欢做数学题。”   因为那是和梦里的砚砚一起做的。   我不会的题,他还会教我呢。   林晗明显不信:“你这绝对是敷衍!”   萧流挑起眉毛力捧林晗:“我也觉得是敷衍。”   “不行,要惩罚你刚才逗我们,”顿了两秒后,萧流问,“在场的哥哥里,你最喜欢谁?”   他带着痞气的笑,就像戏谑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但顾辰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下来,季砚低头把背包拉链拉上,扔在一边。   江阙阙眨了下眼,不甚自然地歪了歪头:“不能都喜欢嘛?”   萧流抱臂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关越翻了个白眼赶来救场。   “奶的,痞的,温柔挂……她迟疑地看向季砚,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实在没想到形容词,自暴自弃道,“还有季大漂亮,你觉得哪种类型更招人喜欢点?”   更招人喜欢不等于江阙阙喜欢。   关越冲她眨了眨眼。   “那——”她抿唇忍笑,但嘴角还是往上勾:“我觉得砚砚更招人喜欢。”   她把视线转向季砚。   偷偷冲他眨了下右眼。   季砚面色如常。   陈导在监视器后看到这幕,拿起喇叭满脸兴奋地插话:“为啥啊?”   江阙阙知道这话的标准答案是:“季砚是我搭档,我对他有八百米厚滤镜。”   但她不想说。   她思忖了一下人设,轻声道:“砚砚抽烟的样子痞帅,背我的时候也很温柔,嘴角沾到椰子汁的时候超………奶,有点点乖。”   说到这,她没忍住朝着季砚笑出声:“总之我搭档天下第一好!”   季砚侧目,垂下薄薄的眼皮,刘海顺从地耷下来,半覆住眉眼。   半晌后,他问:“谁乖?”   他又问:“我沾到椰子汁了么?”   江阙阙笑着趴在他的肩上:“我乖,我乖。”   “这个你别不承认,直播间各位可都看见了。”   他迟疑地掀掀眉,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导演。   弹幕早就磕疯了。陈导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深切感慨这俩真是节目的大宝贝。   他拿着喇叭喊:“真的!”   直播间隔着空喊:“真的啊!”   季砚冷着脸带上蓝牙,选择不再加入七人对话。   *   十点开始,星辰愈发闪耀,一颗星子紧挨着一颗,因为挨的太近,去凝视时,总觉得它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坠落。   八人安逸地躺在毯子上看星辰。   江阙阙扯了扯身旁季砚的衣角:“你觉不觉得专注看星星的时候,夜晚的天空好像离得更远了,而且更深沉了?”   “因为人的专注力有限。”季砚侧了侧身子,轻声解释。   气氛太好了。   砚砚也很温柔的样子。   江阙阙忍不住发动攻势,她把眼睛转向他,一眨不眨,很认真的样子。   季砚垂下睫毛,片刻后,也看向她。   “那你说——”她抿了下唇,轻声问他:“我专注看向你的时候,可以看到别人吗?”   季砚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就要把视线挪开,但两只冰冰凉的小手摁住了他的脸颊。   “不许不看我,季砚。”江阙阙很固执。   无法无视。   他哈了口气,白雾浮荡在两人之间。   “我是来看极光的。”   不是来看你的。   气氛微微凝固。   江阙阙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不看我。”   “看极光吧,的确比我好看。”她垂下手,又背在身后。   远方渐渐传来含混不清的爆裂声,夜空忽然闪过一丝绿光,不过几秒,天空就像破了一个洞,数缕蓝紫色的光倾泻下来。   季砚条件反射就要叫江阙阙去看。   此时她低着头思考事情,没有抬头,卷翘的长睫遮住了所有情绪,看不见她澄净的黑色眸子。   季砚看到无数变换的美丽色彩在她身后不断掠过,身前亦是。   那些属于极光的光影仿佛是在她面颊上流淌,带来一片涟漪,神秘莫测,光影迷离。   他一时间忘了极光的存在,只觉得江阙阙存在于并生于光影之中,她是漂浮的,是下降的,也是升腾的,是流逝的,也是永恒的。   来自远方的光就这样在她身上掠过,在她面前闪现,但她的脸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些光亮起来,她抬眸的一瞬间,眸子里温柔又皎洁的光,像是与生共来,像是永恒不变。   她比极光还漂亮。   胸腔深处传来剧烈的“怦怦”声,季砚想挪开视线,想去喝水,想去跑步,他三天没有运动了,忽然很想做两百个俯卧撑。   他甚至想去冰川之下躺一会。   但他知道不能。   不可以。   远处雪山传来朦胧的轰鸣声,一时间,他以为是心跳太快带来的共振。   可以带来雪崩的心跳力度。   季砚深呼吸,一寸寸转动眼珠,可目光还是挪不开,余光还是看她。   挣扎无果,他自暴自弃地继续看她。   他想,所以他现在的确在江阙阙的带领下,成为了颜狗对吗?   ——是吗?   他的目光一点点暗下来,满天星光没有照进去。他慌乱地闭了闭眼。   睁开时,与她视线相汇。   江阙阙一抬眼就看到季砚在看她,翘起唇角冲他笑:“看我干嘛。”   这句话像是一个凝固消除魔法,他终于能动了。   但他安静了许久。一分钟后,他才迟疑地问她:“江阙……为什么从不生气?”   “生气什么?”江阙阙歪了下头,很疑惑的模样。   “关于我说你的那些话。”   江阙阙思考了一会儿,皱起漂亮纤细的眉毛,像是有些苦恼:“其……大多数你也没说错啦。”   “就像刚刚,我们的确就是来看极光的,我不该突然拉着你说话,错过它出现的样子就太遗憾了,”说到这,在漫天的色彩里,她忽然反应过来——   “我的天,我错过极光出现的第一秒了?它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三四分钟。”   季砚敛下眸子,轻声问:“所以,你刚刚在想什么?”   江阙阙笑起来。   她朝他走进半步,走进他的半米范围内:“在想怎么………怎么让帅气的你喜欢上我啊。”   “果然,人的专注力是有限的,砚砚,你在我这里,比看极光重要的多。”   季砚下意识倒退半步。   江阙阙朝他迈进一步。   她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跟他说:“虽说我只过阴历生日,但今天是我阳历生日的日子,你让我抱一下叭?”   季砚一怔,没再动。   半分钟后,江阙阙依依不舍地从他怀里抬起了头:“你看,你就是很温柔。”   “我这样,也不说我。”   她从季砚背后把两人的背包抱了过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她找专人去德国定制的头戴式耳机。   她把手机音乐app点开,调出歌,拉好进度,帮他把碎发拨到耳后,帮他把耳机戴到发顶。   她隔着耳机冲他摆口型:“我想。”   季砚:“?”   但还没等他摘掉耳机表达疑问,耳机里传来温柔低哑的男声——   “逆着时光陪你从小长大。”   她说,她想逆着时光陪他长大。   季砚的手僵在半空,他瞳孔微颤,喉结上下滚动,而后近乎慌乱地背过身子。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从林情那里知道了什么。   但他知道他现在心跳的太快了。   像是要猝死。   他这么些年被林情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温柔。   他一点都不温柔。   所以他只是想让她抱。   这些天的复杂情绪仿佛一下子有了宣泄口,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但以前说出去的话都是泼出去的水。   对一个只喜欢自己脸的人,他要忍住。   听完剩下半首歌,季砚板着脸转过身——   “看你的极光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我的flag不能倒。我要等她喜欢“全部的我”再告诉她“他喜欢她”这个好消息!   作者:你想得美,你以后哭着喊着要她看看你。   *   沈以诚的《形容》。   边听边码完了本章嘿嘿。   * 第58章 .按 耐 不 住 ·   现在每组嘉宾面前都是一个燃得旺盛的火堆, 互相间隔七八米远。摄像机因为看不太清人脸,于是没跟着嘉宾,在给直播间的观众直播极光。   天幕像是下起了星星雪, 在深沉的夜里,北极光掩住了星月光辉, 美得动人心魄。   二十分钟后, 蓝绿色的极光渐渐平息,星空之上突如山茶吐艳,一片火红。   季砚帐篷中伸长胳膊, 往身前的篝火里丢了些柴火。   篝火的光亮在漫天的极光红霞下显得格外渺小,但江阙阙忽然觉得很安心。   大概是因为篝火是属于她的?   ……于她和砚砚的。   而季砚是属于她的。   想到这,她往他身边挪了挪。   空地的风有些大,裹着细雪。   “好像有些冷。”   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 季砚两只手插在衣兜里, 所以她很自然地就环过他的胳膊肘,贴紧了他的风衣:“你穿的好少。”   “你冷吗?”   “不冷。”季砚瞥了她一眼, 半边身子因为她的靠近,倏然变得有些僵。   江阙阙自说自话:“我抱着你你就不冷啦。”   “……”   “抱会儿嘛。”   季砚垂下眼睫。   他在思考要不要躲开。   他一向是确定了方向就不会再纠结的人。他现在喜欢上江阙阙,就有把人一辈子攥紧在手掌心的自信。   但江阙阙一口一个喜欢他,一看就不是对感情认真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好看的男生都会天天喜欢来喜欢去,只是现在只有他在身边,所以只能对着他说喜欢。   所以他要纠正江阙阙这种渣浪行为,让她只能喜欢自己,还要喜欢完整的自己。   既然如此, 如果他还是到处躲着,就无法让她在接触中发现自己的内在美。   但他要是不躲, 他立下的那么多fla……   还是得躲。   所以他得躲了但是又没躲。   似躲非躲。   于是他皱起眉心,侧了侧肩膀,他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得很冷。   “放手。”   江阙阙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他又小力度推了推她的肩膀:“别碰我。”   江阙阙连连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还像小猫似的来回蹭了蹭。   他抿着唇,嘴角上勾了一下,最后一次表示抗拒:“江阙阙!”   江阙阙听着这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委屈地松开了手,又坐回到原来位置上。   坐好后,她踹了一脚脚下厚厚的积雪:“不抱就不抱,怎么还凶上了,呜呜。”   季砚:“…….”   操。   原来这女人耐心这么差?   …   过了十二点后,极光减弱,各位嘉宾也陆续进睡袋准备休息。   庞枝已经进了帐篷,萧流在帐外站着,往江阙阙的方向看。漆黑的天,极光和星空是唯一的光亮,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身影,靠的很近,像结伴出来旅游的恋人,亲密得十分旁若无人。   他紧蹙着眉看了眼时间,拿着保温桶里的水向两人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两人之间隔了几拳的距离。   他眉心瞬间舒展开来。   因为江阙阙屈膝坐在地上,所以他走进几步后,蹲在了她面前:“喝水吗,我刚刚烧的。”   江阙阙眨了眨眼,有些惊喜:“你竟然带了烧水壶!”   萧流笑着问:“有带水杯吗?”   她“嗯”了一声,连忙起身把背包里的保温杯拿了出来:“谢谢呀。”   “客气了。”   杯子里蒸腾而出的热气在寒冷的夜晚很是诱人,江阙阙弯着眼睛接过装满水的水杯,轻轻吹了几下。   她抬头看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萧流,迟疑了一下,主动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哈哈,被发现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萧流看了眼已经站起身的季砚,真诚道,“之前不该问你那个问题。”   江阙阙愣了一下。   说实话,那个问题的确问的不太友好,在直播镜头下很容易被曲解。   萧流笑着补充道:“除了季砚,你也没法说别人啊,幸好没被我带偏,要不直播间好骂死我了。”   说完,他瞥了眼季砚冷下的神色,心里轻笑一声,跟两人道了别。   江阙阙见人走了,把水杯递给季砚。   季砚脸还是冷的,他抱臂站着,淡淡道:“你不喝?”   “给你接的呀,你穿的少,别感冒了,哦对啦,我还带了预防感冒的冲剂,要不给你泡一杯?”   他神色缓了缓:“你喝吧,我没带杯子。”说完就转过了身。   “我们用一个啊。”江阙阙在他背后理所当然地接话。   季砚正要踏进帐篷里的脚一顿,倏地转头看她:“什么?”   “我们是夫妻诶,合法夫妻,共用杯子喝水怎么了?”她说着就打开盖子吹了两口气,递到他嘴边。   季砚紧紧抿着唇。   半晌后,他避开了唇,他要先明确一件事——   “你觉得萧流怎么样?”   这个答案她会。江阙阙回得迅速:“他不讲卫生!”   季砚眉心一跳:“我说性格。”   江阙阙“啊”了一声,迟疑了几秒:“挺热情吧。”   “就……   “就是什么?”   江阙阙:“你觉不觉得他有些茶?诶,也不是茶,就是怎么……是不是想黑我啊?”   她自觉自己穿书多次,虽然未谈过恋爱,但帮助女主鉴茶能力一向还可以,刚刚萧流的话让她品出点黑她未遂自爆挽尊的意味。   但萧流没理由黑她啊,所以她顿了顿又说:“我肯定想多了!他可能是一根筋的那种人!”   季砚迅速打断她的话:“你没想多。”   “啊?”   季砚脸色平常,声线清晰,语气肯定:“我也觉得他有些问题。”   他继续说:“萧流所处的兴海传媒的当家一姐是走的黑红路子,一哥也是。他们公司的惯用套路就是让艺人通过真性情等人设小火起来后,买虚假黑热搜,靠黑红吸一波流量和关注度,最后甩证据打脸,在高关注度下火速吸粉和固粉。萧流说不定也在公司安排下走这个路子。”   “不过,”他最后总结道,“冤枉人总是不好,先保持距离相处吧。”   季砚的话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有理有据,而且并没有一锤定音。她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以后的确要当心一些。”   江阙阙一边跟着他往帐篷里走,一边夸他:“你懂好多!”   “无意看过。”   季砚勾了勾唇拉开自己的睡袋。   *   后半夜的时候,季砚被热醒了。   他睡袋里钻出来,看着节目组给他们垫的将尽半米高的毯子和脚边的两个发热器,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帐篷内温度接近25度,在睡袋里实在太闷,他把睡袋扔到一边。   在毯子上躺了足足十分钟,那股闷热感才渐渐退却。   在他右方的江阙阙睡的明显也不安稳。   睡袋不停地左右摇晃,几句微弱的无意义的呓语也传进他的耳朵里。   ——她像是想睡袋里挣出来,但又不愿意梦中苏醒。   季砚他毯子上爬起来,借着手机光去看她,发现她脸颊已经热的泛红,几滴汗珠挂在小巧的鼻尖,刘海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还记得江阙阙是穿着睡衣睡觉的,于是思忖几秒后,直接帮她把睡袋右边的拉链拉开,江阙阙又一个翻身,刚好顺着右边拉开的缝隙,半个身子躺在毯子上。   季砚无奈地闭了闭眼,弯下身子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在毯子上光脚走了几步后,半跪在毯子上,试图把她放下来。   结果这时怀里的江阙阙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砚砚。”   叫的又酥又软。   声音很小,但季砚听得很清晰。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稍微紧了紧臂膀,他保持着此时的动作,问她:“砚砚是谁?”   江阙阙没有回答。   季砚等了快一分钟,就在他笑自己行为幼稚的时候,怀里少女再次发出了呓语。   “最喜欢的。”   他抿紧了唇,半晌后,他弓下腰凑近她的唇角,发出近乎喑哑的声音:“最喜欢谁?”   这次她回得很快,几乎在下秒就给出了答案.   “唔.老公”   他的手臂僵了一瞬,而后忽然紧了紧,他微张开嘴低喘了一声,半跪着一点点改变现在公主抱的姿势。   他将江阙阙的腿平稳地安置在毯子上,用掌心撑着侧脸,让她贴紧自己的肩膀,最后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几个剧烈呼吸后,他低垂下头,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像个大狗狗一样轻轻蹭了蹭。   力度非常轻。   如果忽视他上下剧烈滚动的喉结,谁都会觉得他无动于衷。   他觉得他们现在怎么也算两情相悦了。   婚后两情相悦。   所以抱着睡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睡都没有问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用这个姿势抱了她多久,在他的肩膀几乎没有知觉之后,他终于一点点躺平,半环住她的侧脸,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缓缓躺下,而后托着她的头放在自己胳膊上。   “晚安。”他说。   一夜安眠。   清晨五点,季砚将手江阙阙的侧腰上抬起来,迅速摁死了刚响了两秒的闹钟,用飞一般的速度把她抱起来放进睡袋里,最后拉上拉链。   他拍了拍手掌站起身,一脸惬意地躺回毯子上。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在家里也买两个睡袋的时候。   江阙阙的方向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几秒钟后,一个温软的身子钻进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真·字面意义·互相(偷偷抱着)睡。   砚砚偷睡阙阙,阙阙偷睡砚砚   * 第59章 .起 反 应 了 ·   江阙阙是被热醒的。   本来她在梦里舒舒服服地和季砚抱着睡觉, 结果忽然被大风挂到了火山上,热得既突然又猛烈。   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结果刚从睡袋中起身就看到正在毯子上睡觉的砚砚, 于是立马欢乐地跑进他怀里。   新婚夫妇,竟然只在一个屋里睡过一次, 还是一个床上一个床下。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轻轻挪动着身子, 头在季砚的胳膊上来回流连,最后终于选中了肩头这个硬中带软的位置。   选好位置后,她抿起唇角, 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   最后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一寸寸掀起自己的睡衣,将微凉的右手探了进去。   季砚真的很想睁开眼睛告诉江阙阙,就她这种动法, 要不是他在装睡, 早就醒了。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刻意放缓呼吸频率以让自己的心跳声赶紧平息。   柔软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胸膛, 他太怕自己高速震动的心跳声被她听到。   就在他几乎快放空思绪超神化圣的时候,一只温暖细滑的小手顺着他睡衣扣子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没有任何隔阂的,贴在他的腹肌上。   他的呼吸一窒,偏偏那手似乎完全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顺着他的腹肌像是凌迟一样,一寸一寸往后摸,直到摸到脊柱沟才终于停止动作。   江阙阙的整个右臂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侧腰和后腰上,在这个动作的牵引下, 她整个身子都牢牢贴紧了他。   肤若凝脂,体段玲珑。   季砚倏然想起江阙阙拍摄《笼中玫瑰》时穿的那身红色高开叉旗袍, 惊人的腰臀曲线,纤细笔直的小腿,整个人深陷黑色床单上的模样。   欲气成海。   被子下的左手已经青筋突起,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倏地抓住她的手。   他装作濒临苏醒的样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扣着她的小臂将后背上的手随意推开,然后翻了个身。   已经不得不翻身。   他趁着翻身的动作,把被子全部堆在下半身,然后用腿牢牢夹住。   结果还没等他舒缓情绪,那只细腻的小手又顺着他的裤腰圈住了他。   细密温热的热气喷在他的脊椎处,酥麻感顺着热气往他四肢钻。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渗进枕头里。   一滴接连一滴。   季砚溃败地闭上眼。   妈的。   迟早有一天要她后悔。   *   八点,天光初亮。   江阙阙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看了眼手机屏幕,倒抽一口凉气,立马把手从季砚的腰上抽走,从他怀里翻了出来。   结果因为太着急还被季砚的腿绊了一脚,她头都不敢回火速跑回睡袋躺好。   季砚把脸侧了侧,用枕头压住不停上扬的唇角,这人真是没有一点做登徒子的素质,竟然抱着他睡着了。   他就很有素质,还定闹钟。   季砚听到江阙阙方向传来拉拉链的声音,忍着笑低声咳嗽了一声。   拉拉链的动静戛然而止。   十秒后,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动静。   他带着被子翻了个身。   江阙阙瞬间安静如鸡。   最后在季砚极其罕见的同情心下,后背出了一层薄汗的江阙阙终于拉完拉链,安心地躺在睡袋里。   几分钟后,季砚起床洗漱,江阙阙也拿着牙缸出了帐篷。   她揉着眼睛小声道:“早呀砚砚。”   “早。”季砚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看她演,他忽然有种上帝视角的优越感,忍不住逗她:“睡的好么?”   “好,好呀!”江阙阙比划一下手掌起了个誓。   她真情实感,昨晚睡得可香了。   嘉宾们陆陆续续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工作人员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昨晚扔骰子胜利的赢家摄影师屁颠屁颠跟在两人身后。   一大早蹲直播间的大有人在。   “早早早!”   “大清早就美颜暴击!”   “季美人昨晚和我崽睡得如何呀?”   江阙阙正想拉着季砚一起跟直播间打个招呼,结果忽然看清他的正脸。   季砚的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她皱了皱眉:“砚砚,你昨晚没睡好吗?”   帐篷里没什么光线,所以她没看清他泛青的黑眼圈。   季砚收毛巾的动作倏然一僵。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艹!”   “啊啊啊啊啊啊!”   “黑眼圈?辛苦狗砚了!”   “卧槽,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昨晚什么姿势!说给我听听,说给我听听!”   “有什么是我这个高级VIP不能看的吗?给我讲清楚啊!”   季砚迅速平静下来心情,他还记得江阙阙那么多不喜欢自己的唯粉,瞥了眼摄像机,状若随意道:“我睡的好不好,你——不知道?”   江阙阙握着牙缸的手抖了抖,她当然知道,她抱了他一早上都没被发现!   她掩饰性咳嗽一声,赶忙给牙刷挤上牙膏,背过身面朝朝阳刷牙:“我怎么知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   “原来如此。”季砚了然地点了点头,招呼一声,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屋。   留下直播间一片鸡飞狗跳。   “?”   “卧、卧槽?”、“真干了?!”   “我刚刚调侃的时候其实没认……但是现……”   “崽这表情怎么看都是昨晚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是把季砚睡了但不想负责的渣女?”   季砚刚进屋就收到属下发来的短信:「老大,这边观测到您的黑眼圈还有cp热度正在飙升。」   他扬了扬眉,把毛巾慢条斯理地收进行李箱里,而后回道:「所以?」   对面回得迅速:「团队帮您压下去了!」   看起来有些骄傲的样子。   季砚脸黑了黑:「谁让你压的?」   「?」   「以后不用压,」季砚指尖顿了下,又迅速打:「压之前问问我。」   「依旧管控她的首页推送。」   关了手机后,顾辰走进帐篷叫他吃饭。   两人并肩往外走。   顾辰偏过头看了看自上学时就吸引全校女生目光的好友,敛眉笑了笑。   “想说什么?”季砚脚步未停,直言问道。   顾辰一愣,把手插进呢子大衣的兜里,温润的眉眼如远山,眸光清亮:“还是不接受公平竞争吗?”   季砚:“嗯。”   顾辰:“为什么?”   季砚脚步停了下来:“有些不方便说,但江阙阙在我这里不是可以竞争的,所以没有公平竞争一说。”   顾辰侧目,笑着问他:“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季砚看了眼好友:“不接受竞争的是我。”   顾辰拧开手里的保温杯,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口:“其实我是想助攻的,但阙阙今早做的牛奶燕麦粥实在很好喝。”   季砚忽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人群走去。   此时江阙阙在人群中央,桌子上摆满了美食,炸的金黄的稣鱼、晶莹剔透的鲜虾卷、牛油果班尼蛋等等。   陈导吃得一脸幸福,眼睛眯成一条缝:“谁能把阙阙娶回家那真是三辈子的福分。”   庞枝一脸享受地吃着小酥鱼,她来节目第一次吃江阙阙做得饭,实在是很惊奇:“我也这么觉得。”   “性别不要限制那么死,谁能当阙阙的姐姐妹妹也是三辈子的福分。”于潇潇一口塞了两个鲜虾卷,一边咀嚼一边嘟囔。   林晗见缝插针迅速举手:“阙阙给我当妹妹吧。”   萧流一巴掌就把他的头轻摁在桌子上:“想得很美啊小弟弟。”   “救命!”林晗哭丧着脸看向阙阙,“快用事实帮我打他的脸!阙阙最好了!”   江阙阙翘着唇角,把林晗从萧流的魔掌下解救下来:“是,是,林晗小哥哥。”   她笑着转移话题:“你竟然比我大?”   林晗刚随风翘起来的小卷毛瞬间塌了下来:“我看起来很小吗?”   顾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麻薯:“是,未成年。”   众人大笑。   季砚端着杯柄倚在桌角从头到尾没有插话。   江阙阙走近他,踮着脚尖去看他杯子里的牛奶燕麦粥喝完了没有。   他很浅地挑起唇角:“江阙阙。”   雪山的日光给人很清亮的感觉,或许是加上了雪的反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只是淡笑就可以笑得这么炫目。   就在她笑话自己又被砚砚的脸蛊住的时候,她听到他问她:“牛奶燕麦很好喝,怎么想起做这个了?”   她瞬间抿紧了唇缝,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子。   还不是因为家里厨师做这个的时候,他好像很喜欢喝嘛。   但他不喜欢自己在镜头前面亲近他。   她又不想说谎。   季砚眼底闪过一丝笑,他抬眸扫过桌上众人。萧流面无表情地转着手里的水杯,顾辰耸了下肩自顾自吃起班尼蛋,林晗托着腮冲他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江阙阙为什么做这个,她会做那么多种类的早餐,为什么偏偏做他最喜欢喝的粥类。   所以她是为他做的。   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是她先喜欢他。   忽然,江阙阙忽然想到什么,抓了抓头发,转头看向身后的林晗。   季砚眉心一跳:?   林晗也跟着江阙阙的动作拨拉了几下小卷毛:“嘿嘿,我嘴馋我先说,是我一大早就问阙阙有没有燕麦粥喝,阙阙妹妹是真仙女!”   季砚:?   作者有话要说:   懵了吧,砚砚,别耍小心思,醋你是喝不完的。   * 第60章 .你 喜 欢 我 吧 ? ·   吃过早饭, 挪威之旅也算正式结束。   距离登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季砚戴着口罩静坐在一旁,一副无事勿扰的样子。   江阙阙看了他几眼后, 无聊地打开手机决定冲会浪。   热搜广场被顾辰霸了屏,双男主电影《恶念》今天正式官宣电影海报, 顾辰在其中是一个失去女儿的复仇者形象, 与扮演国际刑警的男主针锋相对又惺惺相惜。   顾辰的单人宣传照是战损妆,破旧的衣服上充满划痕,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边缘凝着血痂, 唇角额角都是伤痕,领口碎烂,脖颈却笔挺如锋。   眼神又冷又狠。   江阙阙实在没忍住把这张图存了。   存了第一张就有第二张。   存完两位男主的图,她直接顺着热搜摸进#极品战损妆#的词条。   恍若打开新世界。   候机一小时, 她存了百来张图。   登机口的屏幕刷新, 检票口开放,江阙阙关掉手机站了起来。   季砚也迅速收回落在她手机上的视线。   他自从无意间看到她在看顾辰后, 余光就没离开江阙阙的手机屏幕。   他忽然觉得他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江阙阙心中的地位。   江阙阙看他没起身,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鞋子:“砚砚走啦。”   季砚提起背包斜背在后,先行一步走向贵宾通道。   Vip通道不长,两人走到中间时,江阙阙忽然听到季砚对她说话。   “还挺巧的。”   她一愣,脚步停住:“嗯?什么巧?”   季砚瞥了她一眼,脚步未停,淡淡道:“林晗喝的那个粥。”   江阙阙瞬间明白过来,快走几步又跟了上去, 笑着回:“是啊,我记得你也喜欢喝来着。”   季砚:………”   也?   他低垂着头勾起一个毫无情绪的笑。   江阙阙全然无觉, 她想起刚才收到的几条微信,走近一步伸长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顾哥的电影马上上映了,你看吗?”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不看。”   “那好吧,那我就答应关姐的观影邀请啦。”   季砚闭了闭眼,把还没来得及说的“你要看?”给咽了下去。   他终于停下脚步,侧目问:“萧流呢?你和萧流有什么活动吗?”   江阙阙眨了眨纤长的睫毛,露出惊喜的笑:“他刚刚也邀请你啦?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季砚拇指狠狠扫过尾戒,他把斜背的背包提在手里,随意扔进江阙阙怀里。   “邀请什么?”   “就那个,T台风云决赛现场。”   “没邀请我。”   她胳膊一酸,连忙抱紧有些沉重的背包。   亚洲美男大赏,不去太可惜了。   她迅速补充:“要不我们自己买张票?”   “不去。”   “那你在家专心工作,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季砚的舌尖舔过后牙槽:“不吃。”   季砚:“之前跟你说萧流的公司,忘了?”   江阙阙:“你放心,我提防心很重的!”   “放心什么?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季砚双手往兜里一插,大步往前走。   两情相悦个屁。   他算是看明白了。   江阙阙是个脸性恋,还各种长相通吃。她存的那百来张照片,真是涵盖一百零八种风格。   现在和她两情相悦的,加上他,很可能有四个。   合理推理,只要她不嫌累,她还能和一百零八号两情相悦。   挺海的啊。   *   江阙阙下午应了关越的约去看电影。   季砚一个人在家工作。   他有些焦灼。   公司马上就在国内上市,他不免想起他这些年在国外拼命学习、组建团队的初衷。   ——有拒绝联姻的能力。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想拒绝联姻和远离江阙阙的联系。   电脑上的代码在自动运行,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他和江阙阙的合照。   他和她没有合照,这些照片是他在微博上找的节目截屏。   有他和她的照片上,常常会出现顾辰、林晗、各种男工作人员,最近几张还出现了萧流。   顾辰出现的频率最多。   他关了这个相册,又打开另一个相册。   这个相册里都是江阙阙和别人的同框照片,被当成几个cp超话的封面。   他正在看的这张照片里,顾辰在帮江阙阙解身上的围裙。   当时江阙阙做好早饭,忽然发现围裙的带子成了死扣,离她最近的顾辰直接上手帮忙。   照片里,顾辰笑得很宠溺。   顾辰和他完全是两种类型的长相,顾辰更温雅,整个人很有亲和力。江阙阙侧着头和他说话时唇边的小酒窝甜得要命。   她绝对没对他笑得这么甜过!   也不知道顾辰有没有因为这个动作不小心碰到江阙阙的腰,他相信顾辰是君子,和他不一样。   他以前也以为自己是君子,但他受过的精英教育从没教过他夜里偷偷抱人睡觉。   还有这张。季砚向右划了一下屏幕。   这张江阙阙笑得没那么甜,但笑得更好看了。   她在暮雪微风中冲着林晗招手。当时的挪威突然下起太阳雪,林晗不会组装帐篷,坐在地上一脸沮丧,她一边冲他招手一边拉着于潇潇往他那里跑。   身后的雪原和冰川都成了她的背景色。   他不知道是真有什么,还是这个照片太有意境感,他看了都想说——   好像有点配。   嗯,林晗和于潇潇有点配。   萧流因为只参加了一期,和江阙阙互动不多,关注他和江阙阙互动的尤其少,但也有一张流传较广的图。   图里萧流围着江阙阙的围巾半躺在树下,江阙阙举着摄像机半跪在一堆枯草叶上,镜头对准萧流。光斑落在他和她的脸上,几片叶子随风卷起,一叶落在她的发丝上。   安静又温暖。   季砚深吸一口气,迅速关了这个相册,又回到第一个相册。   可他现在看这些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没有那几张甜。   这种过山车般的心情,这种心理来回都是一个人的心情,季砚没经历过。   所以真的很不习惯。   他孤独惯了,从没谈过恋爱,甚至没想过恋爱对象会是什么样的。   能想到的消解方式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季砚光速删了相册二,又去“最近删除”里把所有照片清空。   他告诫自己不要再想江阙阙。   她现在去看顾辰的电影了,才刚上映一天,就心急火燎地跑去看。   别墅外的街道不时传来一两道车鸣。夕阳西下,阳光倾斜进书房,落在床上,暖洋洋的,橘子色,很温柔。   他想,江阙阙很喜欢吃橘子,上次还给他剥了。   他唇角不自觉勾起又迅速拉平。   ……子他妈。   季砚翻下床,合上电脑,拎起门边的外套,去门关处换了鞋,戴好口罩径直出了门。   今晚的火烧云烂漫又热烈,蜂蜜一样的阳光流动在身上,很少见的好天气。   上次见,还是和江阙阙初次见面的那天。   季砚脚步一顿,快走两步靠着树干,躲在树荫下,偷偷揉着太阳穴,悄悄整理着思绪。   三分钟后,终于自暴自弃地把脚边的一小块鹅卵石踢飞,觉得大可不必对江阙阙避而不思。   要不太刻意。   显得他多在意似的!   季砚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夜幕降临,走到城西夜市人满为患。   他终于坐到那家烧烤摊位前。   “小哥你又来啦。”店主大叔朝他热情地打招呼。   季砚“嗯”了声,教养良好地聊了回去:“您记性真好。”   “不好不好,那不是因为你长得跟个大明星似的嘛,哈哈哈。”老板一看就不是经常看电视的人。   毕竟吃烧烤又不能戴口罩吃,季砚上次露了不少次数的正脸。   老板娘擦了擦手,给他递了菜单:“你那个特别漂亮的女朋友怎么没来啊?”   季砚手指一顿:“看电影去了。”   “哎呀,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看电影,我女儿也这么大,可喜欢看电影啦,今天不是有那个顾辰的电影吗,我们小区的姑娘还组队去看呢。”   “嗯,”季砚点完菜把菜单交还给老板娘,“谢谢您。”   “哎呦,咋这都得说谢谢,我那儿子像你这么懂事讲礼貌就好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他在心里把想说却不能说的,把能说又不会对江阙阙说的,都说给自己听。   啤酒一杯一杯往胃里灌。   他的酒量大概是遗传自季临。   想到这,季砚出现生理性反胃,又猛灌了几大口。   他喝的太专心,太投入,没看到身后担忧望着他的林情。   林情最近常在这边的糕点铺买糕点,和店主熟了就互换了联系方式,店主从她口里知道了她和常来的男生是母子关系。   关糕点铺时,老板看到了独自饮酒的季砚,于是给林情发了短信。   她隐于黑暗中,低头给江阙阙发了短信。   …   江阙阙找到季砚的时候,累的气喘吁吁。   季砚则站在烧烤摊位之外,半边身子在光线里,另一边在影翳中。   还是中午回家时穿的那身。   白衬衫,黑西服。   只是黑西服的袖子和衣摆都是褶子,他的头发稍显凌乱,发丝在晚风中扫过眉梢,半遮住眉眼。   他们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彼此。   江阙阙朝他飞奔而去,季砚安静地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她。   “砚砚,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吗?”她什么时候见过衣服不整洁的季砚,要知道,他对衣服褶子的容忍度一向是零,像极了强迫症。   季砚没说话,他动了动步子,踉跄了一下。   “我扶着你。”江阙阙赶忙凑到他身侧,让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倚向自己。   顷刻之间,季砚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朝她倾下一片阴影,压迫力十足。她忽然腿有些软。   季砚笑了下,一边压她,一边把冰凉的右手摸上她的后颈。   冰冷的触感冻得她一哆嗦。   “别闹,砚砚。”江阙阙把他当成喝了酒后智力倒退的小朋友,“乖。”   “嘘,”季砚眸子很黑,他边说着边走到她的身后,朝着她的后颈吹了口气,“我在惩罚你。”   在江阙阙怔愣之际,他倏地伸出两臂圈住她的脖子,长腿因为无法站直而拖拉在地,雪松冷冽的香气混杂了酒气,让本应该冷淡的气息平添了醉人的醺。   他的气息很催情。   像月色下饮下的一杯葡萄酒。如果气息有颜色,这口气一定是散发着薰香的紫色,是深海女妖的毒药,恶毒的很。   势必要她倒下为目的。   江阙阙的呼吸放得很轻,她的背脊自那口热气开始就麻了一半,现在像是所有感官被拦腰斩断,小腿发软得紧。   又要支撑季砚的身体重量,又要支撑自己的身体重量。   她紧紧咬着下唇,偏过头以乞求的口吻继续说:“你喜欢我吧。”   喜欢我,我想抱着你睡觉。   季砚垂眸看着她看起来就口感极佳的脖颈说,磨了磨牙。   他听到自己说:“我拒绝喜欢你。”   “江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砚砚口是心非拒绝男色内卷了。   他也是很骄傲的人哎,疯狂抓头。 第61章 .要 面 子 还 是 里 子 ? ·   酒后吐真言。   听到这话, 江阙阙失落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她伸手把忍不住发颤的后颈死死捂住:“不喜欢我就不要吹我这里。”   季砚低笑了两声,低沉悦耳的笑声被他压在喉咙里, 江阙阙觉得自己的耳膜遭不住地发痒。   她打包票任何人听到喜欢的人发出这种声音都会恋恋不舍。   所以她迅速让自己从有些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敛下眸子, 松了松紧捂脖子的右手, 又重复了一遍:“不许吹。”   她本以为可以再次听到他的笑,结果一股热气顺着她的颈部流过肩胛骨,蔓延至后脊。   ——季砚又朝她吹了口气。   本来有些沉郁的心情忽然躁动起来。   这感觉就像你趴在金色沙滩上午睡, 涨潮了,温凉的海水一浪又一浪浸过你的脚踝,这时一个人攥着细腻的沙子,像是恶作剧一样, 一簇一簇, 洒在你的背上。   细沙带些颗粒感,你可以想象它是如何顺着你的肌肤滑落, 也可以想象它是如何从另一个人手上降落到你的身体上。   江阙阙忍不住动了动身子,蝴蝶骨随着身体动作舒展,是单薄卫衣遮不住的漂亮。   季砚仗着江阙阙看不见,用深沉直白的目光盯着她的肩胛骨,最后把下巴支在她肩窝上。   “我们回家。”江阙阙直起被压得略弯的腰,想让他更舒服些。季砚个子太高了,喝醉了支着她的样子有些可怜。   她就着这个姿势给陈平打了电话。   陈平的车就停在街道外。   他接到电话后迅速往街里开。   他可不敢看喝醉了的老大是什么样。   不过季砚的酒量据他所知很是厉害,怎么还能在摊位上喝醉?不体面也不安全,不像季砚的作风。   江阙阙冲他招了招手, 他停好车后当即去扶季砚。   季砚扫了眼没有眼力见的陈平,思忖着年终奖要不要减个零算了。   “我来吧。”陈平把季砚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 憨憨地挠了挠头发。   季砚跟着他走了两步后,紧了紧胳膊。陈平脚步一顿,赶紧看向自家老大。   季砚低声道:“你脚抽筋了。”   陈平:“?”   “快点。”   能当季砚手下的没有真傻的,陈平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背着江阙阙的方向,无语地咂吧了下嘴。   就猜老大根本没喝醉,果然。   怎么会有这么狗的男人啊?   就在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时,他“哎呦”一声,踉跄了下,把季砚推向身后的江阙阙。   江阙阙吓了一跳,赶紧抱住高大的季砚,从他胸口探出小脑袋,一脸担忧地问陈平:“怎么啦?”   “太久没锻炼,脚板忽然抽筋了。”   江阙阙艰难地抱着自家老公:“用去医院吗?”   “不用不用,休息下就好,江小姐会开车吗?”   “嗯嗯。”   “那可能要麻烦您了,我待会叫个车回家就好。”   江阙阙看了眼身后的醉的似乎不省人事的季砚,只能答应了这个提议。   季砚掀起眼皮看了陈平一眼,又把下巴放回江阙阙的肩窝上,餍足地舔了舔上槽牙。   *   季砚穿着白衬衫躺在主卧的床上。   江阙阙在帮他煮醒酒汤。   他闭上眼想起刚才自己的操作都觉得好笑。   可能酒精还是有点麻痹作用,刚刚那种事,两个周前的他绝不会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谁要是跟他说哪个人这么做过,他多半会嗤之以鼻或者当笑话听。   他光着脚翻下床,从二楼楼梯上往下看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江阙阙。   纤细的手腕拿着银白色的刀具,雪白的梨汁从刀口流出。她拿起一块雪梨块塞进嘴里,可能是觉得甜,还开心地歪了下头。   季砚忍不住也跟着歪了下头,他低哼一声,勾起唇角,双手搭在栏杆上。   那句“拒绝喜欢你”只有在清醒下才能说出口。   鉴于上次的那句「老子天下最帅」,他怀疑自己真醉的时候,很可能会给江阙阙发「卷死我吧」。   所以他今后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江阙阙面前喝醉。   里子已经没了,所以…   无论如何也要留住面子。   …   江阙阙端着醒酒汤走上楼时,看到了半倚在床背上的季砚。   面部线条优越,低垂眉目如山岱,搭在床檐的手指白皙又具有骨骼感。他像是“俊美”这个词的具象化,一切都如此赏心悦目。   季砚余光看到他进来,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床单。   在他们第三次对视时,江阙阙禁不住笑出声,她走进他,把手里的汤碗放在一边的台柜上,坐在他的身边。   “不喜欢我为什么老看我?”   季砚皱了皱眉,垂着眼眸没说话。   江阙阙翘起唇角:“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看你。”   季砚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用低哑的声音回道:“你只喜欢我的脸。”   江阙阙一噎,偏偏这话因为人设原因,她还不能反驳。她顿了顿,转移话题:“所以你也觉得我好看吗?”   季砚看了她多久,江阙阙就等了多久。   “还行。”季砚别过脸。   他低着头,似乎有些坐不稳似的,歪了一下身子倏地靠在了江阙阙身上。江阙阙这才忽然想起醒酒汤,此时温度刚刚好,她拿起汤匙,准备喂给他喝。   季砚皱着眉躲过勺子。   “别躲。”江阙阙一只腿跪在床上:“听话。”   季砚又躲过了她的勺子,低头咬住碗沿,借着她的手喝了小半碗。   江阙阙怕他再喝晚上就要起夜,于是连忙把碗拿走,反手把碗转向了自己。   她一口气把剩下的雪梨汁喝光,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   “好甜。”   季砚看着两人在碗边半重合的水痕,又扫了眼她还没伸回去的舌尖,“嗯”了一声:“是甜。”   江阙阙哪里见到这么听话的砚砚。   除了依旧固执地表达对她的不喜欢之外,哪里她都好喜欢。   她脱掉鞋子爬到了季砚的床上。   都这么喜欢了,对自己老公,有什么不好动手的。   她冲他眨了下眼。   他则神色安然,像是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季砚眯了眯眼,有些萎靡地靠在床上。   一看就是一副神智不清的样子。   江阙阙慢吞吞地膝行半步,身体重力往后,臀部坐在脚踝上。   “老公?”她歪了下头,很乖的模样。   季砚迟钝地看了她一眼。   “老公!”这次声音娇得很。   她身子前倾,双手支撑在他两侧。   “那是谁?”季砚晃了晃头,头猛的往下一点,撞到了江阙阙的额头。   撞得很轻,她没有管。   这个距离,她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季砚撞了这一下,马上就要起身,江阙阙当机立断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   “是你啊。”   季砚的眼睛像是被大雾遮住,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抿弯了唇,抬眸细细看着与自己额头贴着额头的季砚。   喝醉了也不发酒疯,还听得懂她说话,虽然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子,但抵抗力很薄弱,还听话。   她觉得明天应该把私人酒窖提上日程,她要天天蛊他喝酒,不喝醉不许睡觉。   当然只是想着玩。   她撇了下嘴,错过脸,用左脸颊贴着季砚的右脸颊,而后稍稍转动角度直到鼻梁抵住他的侧脸。   她轻轻眨了眨卷翘的眼睫。   眨完她问他:“痒吗?”   季砚身子抖了一下,江阙阙觉得有趣,又轻眨了数下眼睛。   “痒吗?”   久久等不到季砚的回答。   她自问自答:“原来不痒……   季砚张开了嘴,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嘘。”   “我也在惩罚你。”   她把他在烧烤摊前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现在转过去,我也要干你对我干过的事情,”江阙阙仗着他喝醉,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她捏了捏他的后颈,仰着小脸告状:“你那时候真的很过分呀。”   季砚觉得真的要装不下去了。   他的手在背后攥成拳,他现在整个身子都倒在江阙阙身上,他靠着多年修养竭力让两人还保留着那么点距离。可江阙阙一股劲往他身上贴。   “干嘛躲我?”江阙阙鼓着腮帮揉了揉他的后颈,又把手落在了床单上。   “骗你的。”她笑了下,摆正了身体。   季砚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庆幸的,还是遗憾的。   他摇了摇头,用缓慢的声音轻声说:“江阙阙。”   “嗯?”   “睡觉吧。”   “好。”江阙阙说着,一只脚就踩在了地毯上。   她的睡裤本来是拖地的,但因为腿下的布料被她压在床边,于是精致白皙的脚踝彻底暴露在季砚的视线下。   踝后覆着的淡淡青色血管如同乳白色玉石上的纹路,突出的那块骨头很有几分骨感,仿佛一只手都可以握的过来。   季砚迅速别开了眼,于是没看到江阙阙倏然回眸的样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小块阴影已经扑到他的后背上。   他的后颈倏然变得极热,热气扑在上面,偏偏这还没够,下一秒,湿漉漉的触感连带着一点针扎般的刺痛让他后脊一麻。   他被江阙阙咬了。   他意识到这个的下一秒就迅速翻身遮住了江阙阙的嘴巴。   江阙阙在他掌心下发出闷笑声,她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掌心,语不惊人死不休。   “砚砚,你真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哎,砚砚的性格呀。亲妈苦恼脸。   * 第62章 .上厕所?我帮你啊 ·   江阙阙话音刚落, 季砚刚才倏然清明的眼眸就一点点变回迷茫。   他缓缓把手从江阙阙的嘴上挪开,迟疑地摸了下后颈,低垂的眉眼显得有些可怜:“疼。”   江阙阙翻身跳下了床, 长长的裤脚垂在地毯上,连着松垮的睡衣把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其实没想多, 只是见他怎么忽然清醒过来了, 有些惊奇。   原来是被她咬清醒了一瞬间。   她与季砚对视了一会儿,直到他绷平唇线,捂着后颈仰躺在床上。   凌乱的发丝散在枕头上, 冷白的肤色在光下散发着迷人光泽,鸦黑的睫羽在眼底投了一圈淡淡阴影。   像被女巫下了沉睡魔咒,等待被公主吻醒的王子。   江阙阙失神了几秒,季砚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睡觉。”   她怔愣了下, 肆无忌惮地对着他笑开, 回他:“等你睡了我就走。”   季砚阖上了眼。   几秒后,江阙阙发出闷笑声:“……睡觉不脱衣服?”   季砚躲在被底的手指一僵。   “不脱吗?”   他的指尖拂过刚才被舌尖舔过的地方, 因为被他紧紧攥着,现在有一点湿意,连着他的汗。   不想脱。   ……是喝醉的人可以有羞耻心吗?   江阙阙又发出那种好听的笑声,只是这次的揶揄感更重了些:“那我来帮忙啦。”   季砚迅速把被子拉至齐肩,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后,一件白色衬衫被他从被子下扔了出来。   她穷追不舍:“有裤子。”   不知羞!   他眼皮都没掀,径直翻身,留了个背影给他。   其实酒精是起了些作用的,完全清醒的季砚干不出这种小孩子气的举动。   江阙阙看着醉得可爱的季砚, 手痒得要命,她深呼吸了一下, 转身出了门。   随着“咔哒”一声响,季砚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光清醒又深沉。   他竟然会装可怜蒙混过关了。   而这个事实本身更为可怜。   他茫然地看了一会天花板后,起身去冲澡。   洗漱完,他拢着松垮的深灰色浴袍推开了浴室的门。   ——江阙阙正在铺床。   给她自己。   他看见床上并列的两个枕头了。   季砚愣在原地,心率忽然就上来了。   天人交战。   江阙阙这是要一起睡?说实话,自从昨晚偷偷抱着她睡过后,那种触感便时不时在他脑海里环绕,根本止不住。   但他现在是有些酒精作用在身上,他虽然可以保证自己绝不会做出猥琐的事情,但他不保证江阙阙不会。   而江阙阙要是做了,他或许今晚会很难受。   不,没有或许,一定会非常难受。   季砚垂着眼眸在她背后站着,最后决定顺其自然。   他很小声地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又踉踉跄跄,最后装若无睹地走回床上,一掀被子躺了进去。   卧室的灯很快被关上。   借着月色,江阙阙小心翼翼地从季砚身上跨过,安静地滚进自带的被子里。   她怕明早季砚醒后发现两人在一张被子里,一脚把她踹出去。   这是两人结婚后,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   江阙阙看着侧趴在枕头上的季砚,脸丝毫都看不清,呼吸也几乎不闻,只能看到略红的耳尖。   她只当是酒色,她喝多了酒也哪哪都发红。   砚砚喝多了酒,一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她也不想闹他,于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兴许是因为季砚在身边,她入睡得很快,迷迷糊糊间,她恍惚听到“咔嚓”一声响,她伸出手摸了摸身侧。   空荡荡的。   惊得她立即就睁开双眼,打开了床头灯,看见季砚正站在洗手间门口,扭动门把手。   她赶紧翻下了床,跑到他身边:“上厕所吗,怎么不叫我。”   季砚抿了下唇,转到另一个话题上:“你睡眠质量不好吗?我只是转了下门把手。”   江阙阙打了个哈欠:“平时都挺好。”   “嗯……”季砚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他没想吵醒江阙阙,下床的一路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没想到是惊动了她。   江阙阙困得脑子都是懵的,根本没注意到季砚流畅的对话,只当一个酒鬼要半夜上厕所,危险重重,她得上点心。   她跟着季砚走进卫生间,“咔嚓”一下把厕所的灯打开,抵住了他的身子:“我来帮你啦。”   季砚的身子唰的一下就僵了:”什么?“   ”我扶着你,要不歪了,明早发现多尴尬。”   季砚:“…….”   “你自己站不稳的,”江阙阙扶着他走到马桶边,自觉闭上了眼,“你随意,我站着睡一会儿。”   结果她真的要站着睡着了,也没听到一点点水声,她睁开困恹恹的眼睛,迷茫地看了眼季砚:“?”   季砚用力抿着唇,他要怎么告诉她,他不想上厕所,他来卫生间根本不是为了这个。   心里有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偏偏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贴在他身上。体温顺着薄薄的睡衣传到他身上。   这就算了,更过分的是她的睡衣怎么那么松垮。   衣服这么不合身固执地不肯买新的,一定要穿他的。现在他的睡衣散漫地穿在她的身上,他只要一低头,什么都能看得见。   季砚把脸狠狠别到一边,故作随意道:“江阙阙,我酒醒了。”   “……用你帮忙。”   这句话也把江阙阙被吓清醒了。   她一溜烟出了卫生间,贴心地帮他把门给关好了。   她得赶紧跑,砚砚已经醒酒了,看到她和他一起睡觉会生气的。   等季砚出来的时候,江阙阙早就抱着被子和枕头跑回她那个客卧,床上连余温都没有了。   季砚神情忽然变得极为落寞,他拉着被子躺到江阙阙刚才躺过的地方。   他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喜欢他是不喜欢他。   为什么撩完他又要跑掉。   为什么不趁他喝醉钻进他怀里,为什么今天不抱着他睡觉。   季砚趴在床上,脸深深陷于枕面。   早知道就忍一忍了。   干什么要起夜。   *   林情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她担忧了一晚上。   昨晚季砚那个借酒消愁的样子,她一看就知道是为情所困。   无他。她这个儿子,在除情感外的一切,都极为聪明。   从小到大不知道跳过多少级,高中后拒绝家里任何资金,背着季临在国外独自创建团队,去年带领团队拿下国际金融团体赛冠军,拒绝了全球第一金融公司的重金招揽。   她记得季砚当时对她说什么——   “林情,这家公司给出的年薪,我几分钟就可以赚到。”   就连他马上要上市的公司,也被国内外广泛关注。季临前几天在看金融杂志时赞叹过MAR团队的背后创建者,却不知那就是他自以为控制在股掌间的儿子。   她的儿子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不优秀。   而她是罪魁祸首之一。   于是她整个晚上没有睡好,七点一到就赶来了。   她不希求她那个儿子和江阙阙说明白,只希望两人有那么一点点小进展。   她到的时候,两人家里的厨师正在做早餐,她跟李师傅打听了下两人的相处模式。   心基本放下来了,所以没着急去两人房间敲门。   结果,她就看到独自一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江阙阙。   林情按耐住迫切的情绪,打了招呼:“小砚没醒吗?”   江阙阙摇了摇头:“妈,他不和我睡一间房的,应该在睡。”   这时季砚也出现在楼梯口,他看了眼江阙阙,低垂下眼。   他一边系扣子一边往下走:“刚才在书房处理工作。”   路过江阙阙时,他脚步一顿   “昨晚谢谢你照顾我了,”季砚敛着眸子,把视线转向林情:“怎么忽然来了,以后提前说声,我让陈平去接你。”   声音很清淡。   林情自从听到江阙阙的那句话,心里就咯噔一声,她细细打量了几秒两人的表情,心倒一声不好。   她笑了笑,上前挽住江阙阙的胳膊:“他昨晚没闹腾吧?”   季砚眉心皱了皱:“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和女儿说话,你别插嘴,”林情拉着阙阙走到饭桌边,“闹人了吗?”   “没有,砚砚喝酒后很听话。”江阙阙回得认真。   “那就好。”林情偷偷打量着季砚的表情,察觉到他的嘴角抿了下,这是他不自在的小动作。   他应该很不听话。   或者说,她家儿子自认为自己很不听话。   林情忽然就放心了,她夹了块奶黄包,用筷子戳开,鲜嫩金黄的汤汁流了出来,她饭量小,吃了两个就有些饱了。   这顿早餐,桌上没有人说话。   林情用纸巾擦了擦嘴,在心里叹了口气,开了话题:“小砚,昨晚为什么喝酒?”   季砚把嘴里的燕麦粥咽下,回:“我有个朋友。”   林情眨了下眼:“嗯?”   “那个朋友找我喝酒,跟我说了一个,嗯,一个已婚女人被三个男人追求的故事。”   江阙阙从牛奶杯上抬起头:“啊?”   “那个女人没扛住三个男人的攻势,把我的朋友甩了,昨天我那整日活得行尸走肉般的朋友约我喝酒,于是我就陪着喝了会,你到的时候他刚走不久。”   “那真是个,”季砚勾起唇,把目光转向江阙阙,递了两张纸巾给她,“闻者落泪的故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阙阙:他不喜欢我,偷偷爬床被发现我要被说啦,赶紧跑。   砚砚:不是?她不是喜欢我的脸吗?怎么还要跑?   * 第63章 .自 我 圈 地 ·   晚上八点, 《热恋》第三期在柚子台正式播出。   反响十分热烈,在众人滑雪的那半小时cut里,《热恋》荣登全年同时段综艺收视率榜首。   节目屠遍热搜广场。   #恋爱综艺?不!竞技综艺!#   #四位男嘉宾, 你pink谁?#   #燕雀超话 我粉的cp好努力#   单人讨论度前三名依次是顾辰、江阙阙、季砚。萧流作为亚洲顶尖男模,相比三人, 在国外影响力更大一些。   Cp讨论最高的依旧是燕雀。   不过两个多周, 「燕雀」就从一万名开外的北极圈升至第四,几乎进入CP超话决赛圈。超话内一片热海,每秒都有新的帖子产生, 几名超话主持人联动知名up主,在B站剪出长达三小时的密集磕点。   写手与画手太太继《血族贵少的小娇妻》后,合作出品了大量与冰雪有关的同人作品。其中一篇《白雪王子与他的小雪狐》的同人文最是瞩目。   「……小狐妖太爱自由,竟然趁他转身的工夫躲进雪堆。季砚瞬间急红了眼, 扑进雪里掐紧她的腰, 声音是要了命的低哑:“小狐狸,我教教你什么叫不要命。”」   虽然剧情狗血, 文笔古早,但深谙留白之美,底下一堆嗷嗷待哺的读者等着写手太太转战花家。   “来来的,下文呢?快教啊快教啊?麻溜的给我教!”   “恨不在花家555555,我接受付费观看!”   “我不是高级vip吗?为什么这个我看不了了?”   “在雪上那个那个会冷的吧,但我知道我磕的cp文武双全天赋异禀,一定不怕冷!”   CP粉直接磕拉了,该同人文在老福特转发过万直接出圈,有网络大手将这个小短篇译成六国语言, 用词精准精美,众多营销号应时而动, 分分钟加入转发大军,火速拉动话题#谈谈那些同人文中的名场面#。   当晚十点半,随着数万新粉涌入超话,燕雀超话正式迈入CP超话前三。   ALI趁着两人热度发布了《笼中玫瑰》拍摄过程中的小花絮,早已售空的官网商品下又多了许多粉丝“骂骂咧咧”的声音。   节目组也不愿意浪费天赐的热度,主动加班通宵,在十二点前放出下期预告。   “感谢陪伴,《热恋》倒数第二期已经确定直播地点,周一上午八点,我们会进行历时三天的直播,我们在国家大剧院不见不散。”   “另外,欢迎此次的飞行嘉宾,国家一级话剧演员@栾惊风、人气影后@洛倩莅临现场指导——”   江阙阙趴在大床上浏览节目组刚发的微博。   为了综艺体验,她从第二期后就没有再插手节目组的安排,毕竟即使江家不是节目最大投资商,节目组如今也没有任何理由黑她和季砚,她相信陈导的决策安排。   而从节目组的地点安排和两位飞行嘉宾的职业来看,下期节目很明显——角色扮演。   江阙阙跃跃欲试。   毕竟她穿书99次的经历不是虚的,虽然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但以她的共情能力应付一般表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她,谁都不可以和季砚在巨幕下相拥。   *   第二天下午,江阙阙睡过午觉,季砚不知所踪。   家里新聘的佣人正在修建花园里的丛木,那辆季砚惯用的宾利停在车库外,陈平坐在驾驶位上。   她去敲了敲车窗。   “中午好呀,陈平。”   车窗被拉了下来,露出陈平那张憨憨的脸,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江小姐好。”   “你的脚怎么样啦?”   陈平一愣,赶紧回:“好了好了。”   “……江阙阙沉吟了几秒,切入正题:“你知道季砚去哪里了吗?”   “哦哦,季哥应该忘了跟您提,”陈平拍了下脑袋,笑着回,“他周日下午没事的话,会去省队打打篮球赛。”   “那我可以去吗?”江阙阙抿弯了唇。   陈平跳下车帮她把后座的车门拉开:“当然可以。”   季砚让他回家等着的时候,就跟他说江小姐想去哪里就带她去,晚上不用接他。那现在江小姐想去找老大,他怎么敢不答应。   他甚至可以想到舔狗老大看到江小姐去,心里要美成什么样了。   啧啧。   江阙阙换好衣服后,陈平开车全程靠飞,不到十分钟就把她送到了篮球馆。   为老大千里送妻,不值得加个薪吗?!   陈平美滋滋地把江阙阙带到季砚所在馆区:“江小姐,我在外面等你们,季哥打完球你们就call我。”   “好,麻烦你啦。”江阙阙拉上口罩,走进了馆内的小商店。   这个馆有五个分区,每个都占地近百余平方米,她买了两瓶酸奶后,就沿着观众席找起季砚来。   “哇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惊叹。   江阙阙立即扒着栏杆踮起脚往那边看。   正好看到一个男子站在三分线外,无视正防他的两人,直接原地起跳投篮。要知道,这是省队的训练,场内个个都是职业选手,而他在重围中,在那么远的距离,竟然直接起跳了?   简直是把队友摁在地上摩擦。   江阙阙屏息凝气望着不远处控住全场的老公。   没忍住在口罩后露出一个笑。   季砚跳得极高,跳至最高处时,整个身体几乎定在半空,他长臂一抛,手中的篮球便朝着篮筐稳稳飞去。   整个画面,在江阙阙的眼里像是开了慢镜头,她定定望着篮球运动的轨迹,直至它从篮筐中轰然落下。   球在地面大力弹跳着,发出“砰砰”的声音,可见季砚手臂的爆发力有多强。   季砚落地时,篮球还滞在半空,所以等江阙阙看完这个球,他已经跑到己方球队中央,只给她留了个侧脸。   江阙阙见他侧过脸,拉开口罩下沿喘了两口气,几滴汗水顺着口罩拉开的缝隙,从额头淌进球服里。   她也跟着别过脸拉开口罩边缘吐了两口气,然后往那个方位的观众席跑,前几排已经坐满了人,与另外四个分区的观众席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时,江阙阙周围都是此起彼伏似要掀翻馆顶的尖叫声。   “我的妈啊!”   “他是谁啊啊啊,姐妹们我要去要联系方式了!”   “戴着口罩也是肉眼可见的帅啊。”   “对对,你看他那完美的山根和下颚线弧度!”   “我决定了,我孩子的姓就跟他了!”   江阙阙:?   她好不容意在第五排找到一个空位,结果刚坐下就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坐不住。   但季砚很明显没有停止散发魅力的意思,前面的妹子们也没有停止聊天的意思。   江阙阙在煎熬中,听完了季砚和别的女人的一生。   终于等到中场休息,江阙阙戴好棒球帽,拉好口罩,跟在一堆妹子身后朝季砚身边跑。   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跑到季砚身边给他递水。   “小哥哥,喝水吗?”一个黄色头发的女生问。   季砚声音很平淡:“不喝。”   “小哥哥喝我的吧,我买的是运动型饮料。”另一个麻花辫女生说。   “抱歉。”   “我带了毛巾。”一个双马尾女生猛地把毛巾塞进他怀里,“小哥哥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季砚扫了眼胳膊上的毛巾,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怎么不拒绝?!江阙阙站在两米开外磨了磨牙。   她努力挤到季砚身边,把毛巾扯了下来,迅速酸奶塞进他怀里:“小哥哥,喝酸奶呀。”   声音十分温柔。   但季砚还是从里面听出些咬牙切齿来。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其实刚才打球的时候他就看到她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程他就往观众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江阙阙。   只看到了她。   他在口罩后勾起唇角:“刚才叫我什么?”   江阙阙继续咬牙切齿:“小哥哥。”   “嗯?”   “小哥哥!”   “叫我干什么?”   “快喝酸奶!”   江阙阙不信他一眼认不出自己,两人看过对方数次戴口罩只露眼睛的样子,所以他现在就是在逗她!   臭砚砚!她把酸奶盖子给他扭开,又扔回他怀里,仰着小脸瞪他。   季砚轻笑了一声,拉开口罩边缘仰头灌了一口,又递了回去:“不太解渴,我带了水。”   那三个女生顿时不高兴了。   黄头发女生挤到她身边,语气颇为不好:“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   另一个女生在旁边帮腔:“对啊,你都给他扭开了,他能不喝吗?”   江阙阙眨了眨眼,当着她们的面转过身,当着季砚的面把他喝过的酸奶喝完,又舔了舔沾上奶渍的唇角,最后拉好口罩转向三个女生。   “姐姐你也太绿茶了吧,”双马尾女生走上前,伸手就要扯她的口罩。   江阙阙一愣,正要慌乱躲开,就被一个结实的臂膀拽到一边,圈进怀里。   “别碰她。”季砚的声音很冷,像是刚从海里上岸的人吹到冷风,冻得全身上下都忍不住打寒颤。   江阙阙仰着下巴去看砚砚的脸。   季砚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又低垂下脸,背靠在季砚胸前,“怦怦”的声音充斥了她的耳膜,她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心脏跟随着季砚的心跳越跳越快,像火焰,微弱但完全控制不住地燃烧。   她无措地摸了摸发红的耳廓。   啊.   真是烫死了。   季砚扫了眼被他护在胸前的江阙阙,面无表情地看向双马尾女生,又扫过几人身后那一众人,眼睛漆黑又深沉。   那女生下意识拉着朋友后退一步。   他接过江阙阙手里的毛巾,拎着一角,扔进那个女生怀里。   “她是我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单纯帮她解下围。   砚砚:其实你是想说“她是我老婆”吧。   *   【开了一个新预收《囚香》,现代言情,强取豪夺+双向暗恋。】   喜欢这种梗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一下! 第64章 .愿 赌 服 输 ·   这句话太动听。   江阙阙怔愣一瞬, 连忙去看季砚的表情,但双眼倏然被他的掌心捂住,她只听得到他清冷自持的声音, 在一片嘈杂中,很让人安心。   ——“抱歉, 即使她没来, 我也不会接受饮料和毛巾。”   另一个声音有些中性,像是黄发女生:“可你们刚才的对话,根本就不像认识。”   “嗯, 这是我女朋友的个人爱好。”   江阙阙眨了眨眼,睫羽扇过季砚的掌心,他的手指明显一僵,五指微弓, 往上挪了挪。   小骗子。   她敛下睫毛, 继续听他瞎扯。   最后事情以双马尾女生向她道歉,季砚给大家定了果切结束。   …   在回家的路上, 江阙阙问他:“干嘛要请她们吃水果呀?”   她很好奇季砚是怎么想的,要知道双马尾女生硬塞毛巾给季砚,季砚无论有没有女朋友,都有拒绝示好的权利。   当着追求者的面,和被追求者秀恩爱,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她……   该死的快乐!   季砚从手机上抬起头,瞥了眼在后视镜上一脸姨母笑的陈平,等陈平收回视线后, 他才解释道:“你当时的眼神,似乎想看下半场篮球赛?”   被你发现啦。”她歪了歪脑袋, 承认下来。   季砚淡淡道:“如果她们对你态度不好,你没法在观众席专心看比赛。   江阙阙笑开来:“要是她们拒绝你的果切呢。”   季砚也笑了下:“那就不打下半场了。”   “改成陪我回家?”   “嗯。”   江阙阙被这个答案很好地取悦到,不能说是取悦,这个词带着身份地位不同的距离感,她觉得她其实有被这个答案感动到。   她抿弯了唇角,逗他:“可我超级想看比赛怎么办?”   “那么,”季砚似乎发现了她的诡计,反客为主,“你想心无旁骛看我打比赛,还是想让我陪着你散步回家?”   江阙阙觉得这两个实在很难抉择,但她很快发现了砚砚的潜台词:“所……果我失去了看打篮球的机会,你会把散步回家当作赔偿?”   季砚把视线转向窗外,背影写满默认的意思。   江阙阙唇角的笑慢慢漾开,她将手放在腿面的包上:“我很开心。”   她接着说:“我想,如果当时让我选,我应该会选一起回家。”   季砚看向她:“我打得不好?”   “怎么可能?”她的表情有些浮夸,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只是散步中的我们是一起的,是两个人的相同态。”   她胡乱总结:“所以我当时应该更作一些,再茶一点,气死她们,让她们誓死不吃你买的水果。”   季砚这才把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去。   江阙阙很喜欢两人这种安静的聊天模式,她很想问他,他是不是有些喜欢上她,可不可以不离婚。   但现在氛围太好,她不想把他搞的不开心。   她害怕自己想多。   她如此清楚他说她是“女朋友”的原因。   季砚的冷淡内在与绅士外衣是完美兼容的。只要他想,他可以把分别前的每一天,都让她过得像踩在云朵上,如临天堂。   窗外是粉色的天空,一朵朵云像棉花糖,黄昏的霞光成束成片地落在两人身上,江阙阙把车窗拉下一半,吹风看云。   半晌后,她终于定下心,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季砚。   他的脸一半浸在暮光中,耳尖被晒得有些泛红,像如今的天空,粉红得可爱。   他刚好也在看她,在发现这件事的瞬间,她的心就开始剧烈跳动。   她努力在他的瞳孔中找寻自己,她在他的清亮瞳仁中,双颊通红,比他的耳尖还要红。   江阙阙在他启齿前叫了他:“季砚。”   他:“嗯。”   她说:“我的脸也是被晒红的。”   他:“?”   ——“也?”   “嗯,你的耳尖也很红。”   季砚瞳孔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他迅速侧过脸,侧颈线条干净又漂亮。   良久后,他缓缓转过头,与她对视上:“嗯,很巧。”   这下红的地方不仅是耳尖了。江阙阙飘了一下目光,又努力把因为害羞想躲避的视线落在季砚身上。   不能怪我,她想,是你现在的表情让我误会了。   “季砚。”她叫他的名字。   或许是两人两人对视太久,他本能地滚动了下喉结,声音有些干哑:“嗯?”   尾音微微上扬,最后一点余音被他含在喉咙里,江阙阙觉得没人能逃得过这个尾音。   她吸气,假装平静地给他挖了一个坑,话音平常地就像饭余茶后随口唠的家常:“你除了我,还有喜欢的人吗?”   季砚立即回:“没有。”   他像是天然知道她想问他什么,回得干脆利落:“不喜欢。”   “真的吗?”她问。   “嗯。”他把兜里的烟拿了出来,看了她一眼,又攥进手里,再次“嗯”了一声。   “那就好。”她说。   他刚醒过神一般,手里的烟盒在空中打了个圈,掉到地上。   他罕见的表情有些慌乱,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她迅速倾过身子,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要当骗子吗?”   季砚的嘴唇干燥又柔软,她忍不住压了压掌心,让触感更鲜明些。   季砚知道他现在应该扯开她的手,解释他刚刚听错了话,但他的尊严与他的本心在大脑里打起了仗。   他要她喜欢全部的自己才可以,这种建立在脸上的喜欢不保险也不真实。   ——以色侍人怎能长久。   但理智如此,情感不允许。   他努力绷着名叫尊严的线,不让自己与江阙阙的对峙中落于下风。   江阙阙看着紧绷着脸不说话的季砚,松了松手,就在季砚神情明显缓和的时候,她伸出拇指,摁在他的薄唇上。   季砚的唇形十分漂亮,他这个人就没有哪里不好看。   她一边笑一边扇了一下睫毛,轻柔搓拭了几下他的唇珠。   力气越来越大,直到他的唇被她弄得越发鲜红,成了唇红齿白的真实刻写。   季砚像是被她的“不知羞耻”吓傻了,一动不动。   江阙阙想到他之前对她的评价,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像是现在被欺负的是她一样。   终于,她一点点把头垂下,两人隔着三厘米的距离缓慢地交换呼吸:“能不能不离婚?”   “要不我就亲你了。”   季砚深吸一口气,猛地把座位和靠背同时调低,倏然远离了她。   他用尽生平所有自制力把“好”咽进喉咙里,低着头把烟盒捡起来,收回兜里。   “看你表现。”   *   陈平经过某大型私人理发店时,季砚终于想到他那个随性成自然的头发。   “停车。”   他最近忙的时候想不起来剪头发,空闲的时候总在想江阙阙。如今刘海已经很遮眼睛。   江阙阙不久前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心情美妙,主动跟着下了车。   她跟着走了一半,回头冲驾驶位的陈平眨了下右眼。陈平福至心灵当即就发动了车子。   江阙阙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迅速回身跟上季砚。季砚偏头看了看她:“你和他关系不错。”   她抬头看着他:“必须不错呀,我以后可是要跟你住一辈子的。”   季砚心里刚浮现出来的别扭瞬间烟消云散,他一愣,赶紧快步走了两步:“你走路怎么这么慢。”   停车场距离店有七八分钟的路程。   他下车三分钟,江阙阙已经看到五个女生的回眸一笑了。   “季砚。”她叫他名字,想让他看自己。   他眼睛眯了眯,低下头,声音在口罩后有些闷:“怎么了?”   “有危险。”   “被拍了?”   “还没,”她装得恰有其事,朝他勾了勾食指,“但我们得有个方案。”   他缓缓俯下身,轻声道:“这家店是会员制,老板是我朋友,进去就没事了。”   江阙阙往两边看,又有两个女生往这边张望,吐了口气:“进了店也不保险。”   她说:“我有办法。”   说完,她就把食指探进自己的口罩底,趁季砚怔愣的瞬间,勾住他的衣领,把沾了口红的手指划过他性感而突出的喉结。   她挤挤眉心:“这样店里也不会有人搭讪你了。”   季砚猛地抬起腰,握住了她的手腕,手心滚烫,力度不容置喙。   她以为他要说他,或者大步推开店门。   但他没有。他很有压迫感地看了她几秒,又松开了手,移开眼:“这就是你的表现?”   她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为她在勾引他。   虽然她的确存了这样的小心思,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她过分羞恼了。   像是很小儿科一样。   明明他的脸都红得要和晚霞肩并肩了!   “厉害的人会直视着我的眼睛说这句话。”她挑衅。   季砚克制地滚动喉结,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掰回一局:“这……   “嗯?”   江阙阙的眼睛漂亮的像是盛夏的烟花,专注看他的时候,让他以为她只为他如此漂亮。   他低喃道:“这——”   ——“这是你吗?”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说错啦。”   “嗯,”季砚在店门前停下,“愿赌服输,给你一个许愿的机会。”   如果她许愿不离婚,他就有理由答应她。   愿赌服输的事,可以没有理智。   不怪他。   江阙阙讶然睁大眼:“什么都可以吗?”   “嗯。”季砚的额发被晚风吹起,整个人显得很温柔。   她思忖两秒,忽然笑了:“可能有些困难。”   “但是,”她踮起脚,伸长胳膊揉了揉他的头发:“多笑笑吧,砚砚。” 第65章 .穿书局的礼物 ·   季砚剪完头发, 两人一起往外走。   他看了眼陈平发来的短信,有些好笑:“所以你是既看完了篮球赛,又要我陪你散步回家?”   江阙阙欣然点头, 把他潜台词应了下来:“是啊,我就是这么能。”   她在口罩后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说好的愿赌服输的, 砚砚。”   季砚明显一愣:“现在?”   “当然。”   他先是抿着唇扫了一眼左右, 然后迅速把口罩拉下来堆在下巴处,朝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眼睛也随着这个笑微微弯起。   几秒后, 他又把口罩迅速拉了回去。   她莞尔:“这么懂事。”   “你最好斟酌一下用词,”季砚低下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他们看着对方,安静了会。   她提醒:“虽然我很好看, 但还是回家再看比较好。”   季砚扇了一下睫毛, 把脸看向路边渐起的灯光:“走了。”   十月中旬,桂花枯败, 成簇地落在地上,像泼了一地的蜂蜜。江阙阙忽然想起桂花凉糕,她歪着脑袋,扯了扯季砚的袖子:“桂花凉糕今年快吃不到了。”   她没确切说她想去哪干什么,但她知道他应该能听出来。   而季砚几乎没有迟疑地改变了脚落地的方位:“走吧。”   她托腮笑着看他:“这么好。”   季砚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你是词穷吗?”   “是啊,”她欣然应允:“你怎么这么好,这么优秀,这么贴心。”   “你明明最想说的不是这些, ”他看了她一眼。   “嗯?”江阙阙眨了下眼,心里有些疑惑。   “你露了——这么好看。”   “谢谢夸奖。”她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你还挺自恋。”   “彼此彼此啦, 砚砚。”   两人一路就这样贫啊贫,更正确说,是江阙阙一直在逗季砚讲话,又用各种方式让他失笑。   如果去掉口罩的遮掩,会发现,两人唇角的弧度几乎一致   二十分钟转瞬即逝,到城西糕点铺时,季砚的心底无法自制地浮现过一丝失落。   老爷爷看见两人,赶忙从竹木摇椅上站了起来:“又来啦。”   江阙阙笑着回:“又来啦。”   “哎呦,谢谢你们给你寄的国外点心,我这辈子第一次吃斯里兰卡的糕点,那椰香味真是足。”   江阙阙双肘支在柜台上与老爷爷聊天,老板最后给她打包了两大包点心,硬是不收钱,让她送朋友。   她连忙拒绝。   “这哪赶得上你们送给我的贵重啊,快收下吧。”   季砚看向她,把口罩勾下来一半:“收着吧。”   “那谢谢爷爷~”她笑着接过,把一袋分给季砚承担。   季砚伸手还要拿另一袋,被她转了个身躲开:“这叫有福共享。”   他的手止在半空,听到这句话才把手收了回去。   江阙阙忽然想起当时老爷爷白送她的那块桂花凉糕,当时她第一次来,和季砚关系很僵,她都不敢多说话,就跟着快步离开的季砚跑了出去。   她还欠一声谢谢。   “嗯.”她安静下来,抓了抓头发,有些羞赧地对老爷爷道谢:“谢谢爷爷当时送我的那块凉糕,可甜啦。”   爷爷“啊”了一声。   季砚飞速看了她一眼,说:“快走吧。”   说完,他长腿一迈,转身就往店门走去。   店主大爷拍了一下脑袋,有些恍然的“哦——”了一声,音调上扬又降下,很明显记起了什么。   他连忙解释:“小姑娘你搞错啦,那是你男朋友让我不要打包的,你当时应该是饿了吧,眼巴巴看着点心嘞。”   “要不是他说要现吃,我都想送你一块了。”   她一怔,然后猛地看向季砚。   他脚步一顿,敛着眉毛转过身,还是挣扎着要狡辩:“店主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老爷爷不乐意了,拿起老花镜看了他两眼:“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才六十岁,年轻得很!”   季砚不再说话,他有些无奈地偏了偏脸。   江阙阙冲老板再次道了谢,踮着脚帮季砚把半拉下的口罩戴好,拉着他的手出了店门。   她沉默不语地以不容置喙的力度紧紧拉着他。   这一路,两人都是一只手用来提袋子,一只手用来相牵。   人潮汹涌,他们安静。   他们穿过喧嚣的闹市,经过人山车海,路过笑闹声不绝的巷口,最后在树麻雀叽叽喳喳时,季砚终于停下脚步。   “你当时看起来很饿,”他解释道,“而你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让你饿都是我的失职。”   江阙阙轻轻点了一下头,也跟着停下了步子。   “不是因为这个。”她抬起有些泛红的眼眶,同时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季砚明显有些慌乱:“你这是怎么了?”   ——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是了,他当然知道他一直都在说错话,但他不可以不说错。   ……但这次把她气哭了。   他无措地把手抬高,往她的方向探了探,又停滞在半空,一寸寸往回缩——   江阙阙迈进一步,把脸颊贴紧在他尚未收回的右手掌心。   “我真的好开心,”她没有扭捏,解释自己眼眶泛红的原因,“原来在我想念你的时候,你也有想到我。”   季砚的右手轻轻颤抖,他闭着眼,无法直视现在的她,他继续说着错话:“那不……   她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只要想了,就是想念。”   他偏了偏脸,不自在地撩了一下额发:“你现在是在玩文字游戏吗?”   “No,”她吸了一下鼻子,伸出食指冲他摇了摇,很直白地表白爱意,“这是一辈子只和你玩的恋爱游戏。”   季砚近乎慌乱地别过脸,江阙阙趁砚砚的纯情时刻,状若无事地把手钻进了他的掌心:“好了,说完情话了,下次换你来说吧。”   “有些冷,快回家吧。”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半拍,他努力克制着指尖的颤抖,假装无意地紧握住她的五指。   “嗯,我们回家吧。”   *   第二天上午八点,两人准时到达国家大剧院。   陈导看嘉宾们来齐了,拿着大喇叭走到众人中央:“其实也不算是倒数第二期吧,除了最后历时一天的收官夜,这已经是我们的最后一期节目。”   “我们想了很多,有什么能让我们的嘉……很多年后还记住《热恋十四天》。”   “最后决定让你们登上话剧舞台,不仅当自己人生的主角,也沉浸于别人的人生中,当一次主角。”   “下面欢迎我们特邀飞行嘉宾,也是我们这期的导师——洛倩、栾惊风!”   栾惊风和洛倩作为特邀嘉宾早早就到了现场,两人都已过不惑的年纪,一个拿了金马影帝后转而投身国家话剧事业,一个是与林情同时代的知名影后。   前者上节目是为了宣传话剧之美,后者是息影多年,准备为复出造势。   两人一出场,弹幕瞬间开始怀念经典,尤其是两人二十余岁时合拍的青春伤痛电影《情话》,也是这部电影,两人斩获了影帝影后。   “母上大人特意让我来为她女神造势!”   “这是我唯一一部喜欢却不敢回看的电影,他妈的,它是be啊。”   “这大概就是be美学吧,不能想,虐死我了,我日。”   “今天又是为江岁岁和林峙年的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又想给编剧递刀子了啊啊啊啊,为什么要写死一个啊,艹啊!”   “这里期盼一个《情话》翻拍,经典真是看多少年都不会厌倦,常品常流泪啊,来来的。”   “跪求别翻拍,现在小花哪能演出天然纯粹的江岁岁,除了当年的洛倩。”   “但听陈导的意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陈导在介绍完嘉宾后,转而说他为嘉宾们准备的四个话本。   他是根据每个人的性格职业,与国内现有的剧本进行对比,最后挑出来了四部最适合各组嘉宾的。   “《岁寒》,顾辰关越;《欢喜冤家》,于潇潇林晗;《争锋》,萧流庞枝。”陈导话音一顿,看向江阙阙和季砚。   这时,身穿一身白裙的洛倩走到江阙阙身边,除了眼角的几条纹路,她的身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   她柔声道:“我觉得你可以演好江岁岁,你看你们连名字都那么像。”   在弹幕的一片惊呼声中,陈导宣布:“《情话》话剧改编,江阙阙季砚。”   “我能承诺的是,每组的私下表演我都会找专业团队进行剪辑,最终弄成典藏版送给你们!”   “不过,”陈导话音一折,“如果你们的排练成果没通过两位老师的审核,你们也只会拿到最终剪辑,别想大庭广众下上台给我丢人!”   “听到没有?!都给我好好准备!”   众人相视后一同应好。   这时,江阙阙的光脑里传来的久违的一声“滴——”   她一愣,连忙问:“小花,有什么剧情任务吗?”   她现在什么都没干,能让系统出现的原因,那只有颁布剧情任务一说了。   小花的机械音很是轻柔,“阙阙,好久没见。”   它轻声说——   “这部话剧,是穿书局送你的礼物,一定要好好演呀。”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写阙阙的穿书原因了,也意味着全书慢慢进入收尾啦。   * 第66章 .亲 他 下 巴 ·   几人在栾惊风的引领下把国家大剧院逛了个遍。   参观完排练室, 每个人手里都被分了一个册子。   洛倩随意把碎发别在耳后,解释道:“参观完咱们就直入正题吧。”   “先给大家一小时的看剧本时间,一小时后咱们集中讨论。”   众人分散走开, 顾辰拿着剧本直接和栾惊风聊开了,作为比两位导师咖位都高的三金影帝, 他的的确确是不需要指点。   季砚拿着剧本走向江阙阙, 她拉着他排排坐在排练室巨大的镜子前。   “有些紧张。”她朝他耸了耸肩。   “陈导找的是最适合你的。”他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到手上的剧本上,“不用担心。”   “……是刚刚听陈导说是悲剧。”她抿了下唇, 轻声道。   “你以前没看过吗?”季砚有些讶然地一挑眉。   “因为我不怎么看电影啦。”   季砚捏紧了手中薄薄的册子:“那顾辰那部?”   她:“近期唯一看过的一部吧。”   他:“哦。”   季砚瞥了眼前方侧对着他的顾辰,看到他游刃有余侃侃而谈的样子,眼神暗了暗。   江阙阙也跟着抬眸去看顾影帝:“好厉害。”   “你也挺厉害的。”季砚收回视线,随口接道。   江阙阙觉得他在阴阳怪气但苦于没有证据, 只能愤愤瞪了他一眼。   两人都没再说话。   心里那些隐隐的不安因为这短暂的对话几乎殆尽 ,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第一页。   洛倩布置完工作后, 就在距离江阙阙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在电视上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瞬间,就觉得她很适合出演江岁岁。   不是她自谦或是所谓的“凡”,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感觉,她当年似乎并没有演好这个角色。   ——没有演好这个让她斩获影后的角色。   这是一种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的角色是可以影响到演员的,而没演好这个角色给她带来的失落感也是漫长的,这种怅然若失感持续了许多年,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这几天又看了一遍《情话》, 她深知这部电影成为经典的原因——   自古悲剧动人心。   《情话》余韵悠长的地方不在于剧情多动人、代入多真实,在于它的戛然而止, 它的钝痛感。   真真正正的戛然而止。   在你被双向暗恋甜的发傻发痴的时候,在你为里面层出不穷的情话脸红得满床打滚的时候,在你恨不得魂穿男女主收获完美爱情的时候。   江岁岁突然死在了十八岁。   此后经年,他们的每一个小互动都成为内娱甜剧的标杆,你自然而然去想他们如今该过得多幸福,这时,你忽然迟钝地想起来——   啊,这好像是个悲剧啊。   ……岁岁没了,林峙年在怎样活着呢?   于是痛感跨越多年再次到来,你哭的一如当年电影落幕时。   ……是《情话》的钝痛感。   虐到肝疼。   几滴眼泪“吧嗒”两下落在手背上,江阙阙匆忙地合上剧本。   她摩挲着剧本上的“情话”两字,对着小花无声笑了笑:“代我谢谢穿书局。”   *   第一天的排练很顺利,下午四点,在洛倩和栾惊风商量后,提前两小时给八人下了班。   一身黑色长褂的栾惊风叮嘱几人:“回去以后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演的,我把视频发给你们。”   江阙阙接受完视频后,与季砚一同往外走。   两人走出剧院大门后,顾辰朝她走了过来:“阙阙,有哪里不懂的就打我电话。”   “嗯啊,谢谢辰哥。”江阙阙弯起眼睛。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你去看我的电影我很开心。”顾辰笑着看了季砚一眼。   “那不算什么啦。”   他听到两人当时的聊天内容了,于是又说:“不,特殊对待总是显得分外珍贵。”   她歪了下头,正要再解释两句,一只手就放在她的头顶。   身后传来季砚催促的声音:“还走不走了?”   “这就走啦。”她抬高胳膊拍了拍季砚搭在她头上的手。   “小仙女,你和季砚顺路?”萧流也走了过来。   “应该是吧,”林晗挠了挠头发,帮她解释,“他们好像从第一期开始就是第一走的。”   她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季砚,笑着回:“是啊,我们住同个小区。”   还同个门牌号。   顾辰点了下头:“我送你们回家吧。”   萧流一扬眉:“季砚没车?”   江阙阙:“……”   气氛逐渐诡异起来,她踮了下脚,争辩道:“他有车!”   萧流有些好笑地看着江阙阙,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行行,你又知道了,他有车。”   他笑着朝前走了两步,还想逗她:“小……”   结果季砚朝前迈了一步,侧了下身子,把江阙阙遮的一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   他愕然一瞬。   “还有事么?”季砚面无表情地问他。   萧流与季砚对视几眼后,忽然勾起唇角,继而露出一个痞笑:“行吧。”   有意思,竟然开始护食了。   “走了。”季砚转过身,自然地江阙阙背在身后的包背在自己身上。   粉紫色,与他的黑风衣搭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   但他很明显没在意,长腿一迈,就带着江阙阙远离了内娱男色包围圈。   才四点半,天光正好,两人一起往家走。   起初都没说话,走了一半时,季砚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慢慢俯下身。   阴影在她眼前逐渐放大,江阙阙心跳倏然加速。   季砚皱起眉头:“萧流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眨了下眼。   “你的额头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是红的?”   她抿平了唇角,有些无语:“你就为了说这个啊?”   他垂眼认真道:“嗯,我们去医院。”   “噗。”   她唇角又翘了起来:“当初嘴角破了小口去看就算啦,就这?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不娇气的额头不会红。”   她双手扯眼角,丧气状:“你怎么老说我娇气啊。”   他:“老?”   她:“就我穿旗袍那次,你把我扔在床上,还说我娇气。”   季砚不说话了,半晌,他发出了有些干巴巴的声音:“怎么说话呢?”   可能是还没到下班的点,这条小型商业街上人烟稀少,时不时走过一个步履匆忙的行人。   晚风不知道是不是吹过谁家的山茶花,风里隐隐约约有很清雅的香。   说起香,她又想起他们在斯里兰卡奔跑的那个下午,想起逼仄的小巷,想起两人共用的香水。   原来,他们已经有了许多故事。   此时的风一定是粉红色的,看不出来,但能嗅的出来。   好喜欢,她眯起眼享受了一秒钟,但此时的砚砚比风美好得多,所以她选择睁开眼睛。   两人安静地对视着,一秒,两秒。   可能是因为她又忍不住靠近了一步,又因为他伫在原地没有动。   两人几乎相贴在一起。   江阙阙把单只白色运动鞋踩在两只黑色皮鞋中间,又踢了踢他的鞋子,让他的脚把自己另一只白鞋子安置进他的空间里。   他带着鸭舌帽,刘海压在额头上,看起来很乖,甚至带了些傻气。   她学他此时的傻气,话却意味深长:“是啊,你会不会说话啊。”   季砚克制地滚动喉结,往后仰着头:“不太会。”   “你也知道啊。”她边说,边将身体的力量都靠在他的胸膛。   她只要仰着头就可以看见下巴。   季砚这时渐渐低下了头。   很好,她想,这样她可以看见眼睛了,最漂亮的眼睛。   两人维持着这个动作,谁都没有动。   江阙阙心里涌上一层层的喜悦,像火山喷发的渐进式,偏偏脸上一片平静,维持着火山躁动前的风和日丽。   她学霸总说话:“啧,男人,我教你怎么说话。”   季砚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勾:“蹬鼻子上脸?”   “不管不管。”江阙阙乱动。   “不许动。”季砚两只手都压在她的肩膀上,“别动。”   “那你好好学。”江阙阙微笑。   “你说。”季砚微微喘了两口气。   “好,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刚才的场景,”她笑得浑身都透露着愉悦,偏偏满脸写满了正经,“你说——你怎么这么娇气?”   季砚侧了下脸,明显有些尴尬:“你怎么这么娇气?”   她迅速回:“怎么啦,娇气怎么啦?!”   他转头看她,很认真:“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这条大道漫长空阔,道路两边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点亮,从她这个角度看,像是无数萤火虫赶了早班,数量虽多但是不太亮,太阳西落一点点,路灯这时候发光很浪费电啊。   可怜的萤火虫。她的思绪飘远了一点,又被砚砚那句很是可爱的纠正拉了回来。   江阙阙仰起头,听着他可爱又带些可笑的重复:“你刚刚说的不是这个,你说——”   她觉得这时候得打断他的话,太不应景了。   老婆说什么难道不应该都是对的吗?可恶!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就一发不可收拾,她胸腔里像水沸腾的瞬间,有什么情绪汹涌而出。   “砚砚。”她说。   “嗯?”   她没再迟疑,抿着唇角,踮起脚尖,轻而急促地亲了他的下巴一下,因为轻所以难以回味,因为急促所以依旧难以回味。她苦恼地舔了舔唇角:“你的头再低一点,我亲不到。”   “……”季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背在身后的那个可笑的粉色书包,轰然落地。   哦,也不能说轰然,主要是她的心跳很轰然,所以觉得这个世界都开了八倍音。   好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好不容易装出的云淡风轻“咔嚓咔嚓”倒塌得干干净净。   “你,”季砚倒退半步,张了张嘴,因为太过于慌乱,他的脚拌在书包上,差点摔倒,他踉跄了两下后才好不容易站稳。   “我,”她笑得很餍足,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是你的。”   餍足个屁。   她明明盯着的是嘴唇的,可恶的身高差!   江阙阙看着他的脸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匀速变红,从脸颊蔓延到耳尖,从耳朵延伸到脖子。其中脸颊的颜色是偏红的,耳尖的颜色是偏粉的。可爱死了。   她咬了一会唇角后,终于破了功,她扑进他怀里,把脸死死埋进他的前胸:“你太坏了。”   半晌,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被偷亲的是我。”   “我的初吻啊,结果浪费到亲下巴上了,下巴硬死啦,一点都不软!”她口不择言,她明明不是想说这个,亲下巴的体验很好,下次还想……她就是很想撒娇,娇气死他!   季砚伸出右手点了点自己刚被偷亲的地方,低喃道:“你怎么这么娇气?”   很好,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不愧是理科生,还记得总命题,江阙阙瞎想。   她回:“娇气怎么啦?”   他问:“然后呢?”   “哦哦,你应该说——你娇气我也喜欢。”她瞬间get到他的意思,“我们再来一遍。”   “嗯。”   他:“你怎么这么娇气?”   她:“就这么娇气,怎么办?”   季砚迟疑地伸出手,又放下,再抬高手。   到底还是没克制住,他非常非常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宠着。”   江阙阙在他怀里满脸通红地想:   可以了,砚砚出师了。 第67章 .夜 不 能 寐 ·   她大张着手臂抱着他劲瘦的腰, 直到远处传来人声。   附近有个私立高中,四点五十,到了放学的时候。   她帮他把堆在下巴的口罩拉了上去, 又从被两人忽视在脚边的粉色背包里翻出口罩,仔仔细细戴好。   他的是黑色, 她的是白色。   她指了指两人的颜色:“情侣色。”   语气很镇定, 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   季砚的耳尖仍在泛红,他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又把口罩努力往上拉。   他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江阙阙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她想用手背搭会脸降降温,结果发现手上满满都是汗,和脸放在一起简直像在比谁能把谁蒸熟。   这俩不争气的。   她羞恼地搓了一下脸。   砚砚脸皮太薄了, 她得支棱起来啊!   但没等她说什么让两人都降降温, 季砚先开了口,他的眼神像摩托车, 在这个很让人心动的下午,玩起了极速漂移。   “嗯,”他舔了舔唇,眼神终于漂移到她身上,最后停在她的脸上:“回家吧?”   她笑起来,自觉牵住了他的手,“我们昨天好像也是这个对话。”   季砚明显一愣:“昨天回家时吗?”   江阙阙用另一只手比比划划:“是的,我们先拉了手,然后互相说‘我们回家吧’。”   “是吧?”   他胡乱地点了点头, 既然江阙阙提了牵手这个事情,他没法再装作不知情。他不知道现在的他该不该意思意思表示一下抗拒, 但他清晰记得,这女人耐心很不好,上次被拒绝三次就不再抱他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刚刚被她亲了。   这算是选择了他吧?   那他牵自己的老……国家法律保护。   季砚对这件事忽然有了实质体验,他没忍住又摸了摸下巴,唇角在口罩底下乱翘。   他自从被偷亲后,好像一直是飘在半空的,眼神不是自己的,嘴巴不是自己,连引以为傲的头脑也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心甘情愿成了江阙阙的附属品。   ——他是她的。   现在他尝试重新掌握回自己的控制权。   于是他说:“嗯,昨天的确是这样。”   说得像个聪明人似的。   江阙阙笑开来,而后越来越开心,她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死死攥着季砚的手。   季砚的手被握得发疼,但他什么都没说,怕她攥的不得劲,还提着袖子把它往上拉了拉。   他轻声问:“怎么了?”   “你这个小骗子,”她笑得肩膀乱颤,“这么说,昨天你明明就是在默认我牵手。”   “只要想了,就是想念。”她重复了一遍昨天的话,又做了神级曲解延展,“只要牵了一次手,就要一牵一辈子的。”   季砚没想到她在这等着他呢,她真的很擅长讲情话,也很擅长挖文字陷阱。   他说:“你语文一定很好。”   她回:“那是当然,区区高考文科……   她嘴角的笑意一顿,换了个说法:“我语文,听过都说好!”   季砚也没追问戛然而止的话,点点头:“是好。”   *   也不知道两人谁先结束对话的,等江阙阙反应过来时,季砚已经背回粉色书包,拉着她往家里走。   私立的高中大开,一窝蜂的学生往外跑,疯跑打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阙阙离开高中已经三年,她有些怀念地看着好像充满无限活力的高中生,笑着说:“看样子,学习的重担没有压垮他们啊。”   正巧路过露天篮球场,季砚挺住脚步,往里眺望:“瞎操心。”   “砚砚学习是不是特别好啊。”她记得他是斯坦福双博士学位。   “还可以,喜欢的课程会学得好些,但语文一直一般。”他回得很平淡,也没过度谦虚,单纯陈述事实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嘿嘿,希望可以遗传到。”她快言快语,“我语文好,咱家说不定将来会拥有六边形战士。”   季砚一时没说话,他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满脸都是“我的天,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主动的女孩子”的意思。   江阙阙发誓她绝对在他的眼神里看出这个意思。   她眨巴眨巴眼,迅速回忆了一遍她刚刚说了什么,恍惚间也觉得自己太直白,蹭蹭红了脸颊,她用左手在脸边疯狂扇风:“就是,啊,那个。”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可以把自己的颜面拉回来,最后只能把头有些丧地垂下来:“别笑我嘛。”   季砚又把帽檐往下拽了拽,转而迅速道:“不笑。”   于是她又开心起来,拉下口罩冲他吐了下粉嫩舌尖,又娇俏地晃起他的手:“砚砚你真好。”   他低咳一声,偏了偏头:“回家吧。”   “嗯!”连余音都透着愉悦。   …   吃过晚饭,江阙阙与季砚去家中的影音室看《情话》电影版。   她是第一次看,所以看得分外认真。季砚中途出去过一次,再回来时,抱回来四瓶酸奶和几个兔子布丁。   他把吸管插好递到她嘴边,江阙阙自觉张嘴吸了一大口,现在电影已经放映了一个半小时,正是甜得发齁的阶段,她满脸都是身临其境的甜笑,一点眼神都没分给季砚。   他把电影摁了暂停,把兔子布丁放在她腿上:“刚刚让陈平去上次饭店买的布丁。”   江阙阙的观影体验被中断也没生气,惊喜道:“我记得它,超好吃!”   季砚点点头:“快吃吧。”   他帮她把保鲜盒打开,又递了个长柄青花瓷勺子。   两人吃完,季砚主动接过她的勺子,放到桌上。   “好好吃啊。”江阙阙舔了舔唇角,嘟囔了一句:“我也去学下,之后想吃就吃。”   “不用,”季砚淡淡道,“我现在就把那个厨师聘过来。”   “这样别人就吃不到了,”江阙阙苦恼地倒在他肩膀上,拿起剩下的一只兔子布丁,放在手心,摆到他眼前。   “哥哥,”江阙阙抖了抖手里的布丁,小兔子浑身都跟着颤了颤,她学小兔子口吻,“谢谢哥哥喜欢吃我。”   季砚:“……”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数下,倏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砚砚?”身后传来有些迷茫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压住从下而上蔓延上来的热气,转过身,结果就看到江阙阙把那只兔子捧在手心上,用勺子舀了一块放进嘴里。   嘴边有了一层奶渍,勺子还是他刚用过的那柄。   她歪了歪头,软糯的声音透露着无辜:“哥哥?”   但就是太无辜太诱人,勾人意味太重,季砚如今也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他飘了下眼神:“江阙阙,别这么叫我。”   “在给你脱敏呢,”她把嘴边的奶渍舔干净,“省得以后别人叫你哥哥,你就跟着跑了。”   他:“别人可没你这么闹腾。”   她:“好哇,你在心里还悄悄对比上了!”   季砚走到她身边,一边收拾两人吃过的零食,一边说:“哪儿比得上你。”   “嗯?”江阙阙把刚吃完的盒子放到他手心,“我哪里把你和别人比过?”   “是啊,”季砚站起身,语气平淡无波:“你的确是没对比过。”   他走到门口时,把右手往兜里一插:“你就是单纯博爱。”   …   江阙阙看完电影时,已经十点。   季砚当时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在影音室里释放情绪。   她看完才意识到季砚刚才有多温柔——   他当时暂停的地方,是这部电影的最后一个糖点。   而她吃吃喝喝完,才接续起影片,于是没有那种连贯的情绪落差。   他在悄无声息地帮她减少痛感。   但就算如此。   她还是想给编剧递刀片。   这部电影刷新了她两个时间观念:   从双向暗恋到暗恋成真有多快?   ——五分钟。   从暗恋成真到生离死别有多快?   ——三分钟。 627大型连环车祸现场,男主角进行了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告白。   是含着血与泪说出口的。   他目睹她的死亡。   她被他目睹死亡。   *   江阙阙站在客卧地毯上时,特别想念砚砚。   客卧的门和主卧的门是两道坎,她特别讨厌这个坎,连带着现在还讨厌自己的床。   她觉得主卧的床比这个软。   或者说,季砚的体温把床烘软了,……许还包括当时的她的体温。   好想他啊。   江阙阙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想跟谁传达出她此刻的心情,而季砚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她给他发微信:「砚砚我好想你呀。」   一秒后,她委屈地垮下脸,好吧好吧,没有获得秒回的贵宾级权限。   两秒三秒,就在她觉得自己是朵枯败的凋零的残缺不全的、被抛弃在路边的小野花时,手机发来一声提示音。   是她专门给他设置的专人提示音!   她嗖的一下点开微信。   季砚:「刚洗完澡。」   真好真好。她面色坨红。   他在解释没有秒回她的原因!   她肯定拥有贵宾级权限,only这次他在洗澡罢了!   她脱掉鞋子抱着双腿倒在床上,嘻嘻哈哈的,像个不倒翁一样来回晃来晃去地折腾。   也不知道美了多久,季砚的特殊提示音再次响起,她才连忙停止摇晃,重新握住手机,趴在床上看他消息。   有两条。   「已经睡了?」   「晚安。」   她赶紧从过长的袖子里伸出手指,嗒嗒打字:「没睡没睡!」   片刻,那边回复:「怎么还不睡?」   她眯着眼回:「等不到你,我怎么睡得着?」   等了近乎一分钟,对面都没回复。   她又嗒嗒打字:「我这么想你,简直夜不能寐。」   三十秒刷的一下又过去了。   江阙阙徐徐呵了口气,盯着空旷的界面发呆。   他怎么还不回复?!   他怎么又不回复?!   江阙阙觉得自己拥有美好爱情的胜利在即,这都真变娇气了,她光着脚跑到门边,拉开房门大着嗓子朝对面的门吼道:“臭砚砚,回我消息,要不我睡不着!”   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   “God,I have lost my mind.”   (神啊,我神志已乱。)   甜美旋律中,她接到他的回音。   作者有话要说:   傻笑连连。   *   提示音取自《honeysea》,可以搭配食用~   * 第68章 .我 生 病 了 ·   她被他的答复撩到心颤。   因而辗转反复, 真真正正夜不能寐。   *   第二天江阙阙起了个大早。   她翻身关掉了床头“叮叮铃铃”作响的手机,划开屏保,把桌面划到没有APP图标的那页。   桌面图案自动动起来, 动图近处是砂白沙滩,远处是调色软件都难以修出的莫兰迪蓝, 清透迷人。   画面中的季砚兀自脱下上衣, 露出骨骼分明的背部,线条流畅的肱二头肌散发着荷尔蒙气息,劲瘦的上身于镜头前展露无遗。   她有些扛不住, 只能迅速捂住屏幕,又做贼心虚般分开中指食指,把整个流畅的动作又欣赏了二三四五遍。   “要了命了。”   她长吁一口气。   天知道她把桌面设成砚砚是为了提醒她办正事的,结果怎么越看越醺, 越看越想睡呢?   屏幕上闪过带着小红点的提醒——   【今日便签:砚砚过生日啦, 礼物记得放门口,长寿面准备起来!】   她赶紧搓了搓脸, 把手机扔在床上,从柜子最下层拿出一双球鞋。全球限量款,无数网红名人抢破了头,而她拿到的这双亲绘版,全球更是不超过一只手数量。   她为了换到这双鞋的购买权,在上周的巴黎奢侈品竞标中,花高价拍下一套大师级珠宝。   江阙阙踮着脚把鞋轻轻放在主卧门口,贴了张便签纸在门上,然后笑眯眯地跑下楼。   过生日怎么能不吃长寿面呢?   而砚砚以后生日的长寿面都归她承包了。   醒好面, 为了不粘手她撒了些面粉,而后把松软下来的面认真地揉成面团, 一下又一下,很用力,像是与季砚的坏运气作斗争,誓死要把它们都压扁。   还……多大的力气,季砚就会多喜欢她一样。   她不自觉笑出声,对自己乱七八糟的想象。   她一边瞎哼着歌一边揉面,直到她确定面一定会很劲道后,她把面团拉成细条,最后举着刀柄迟疑在最后一步。   他喜欢吃刀削面还是手擀面?   如果是拉面就尴尬了,她的拉面技能点还没点上。   若是喜欢吃意面,冰箱里倒是有现成的,但这会不会显得她很敷衍啊?   她一边想,一边苦恼地嘟囔出声:“要不问下李师傅?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几秒后,后方传来低沉的声音:“问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兀自对着面团发呆:“问砚砚喜欢吃什么面呀。”   “他喜欢吃手擀面。”那个颇具质感的声音说。   她怔神一瞬,惊喜地抿高唇角,迅速回头。   一身休闲服的季砚倚在冰箱边,距离她不到半米。   厨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拉开。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飞速加快。   她慌乱地侧了侧头,看向右前方的排气扇:“你是谁呀,你怎么知道我家砚砚的事?”   他抱胸看了她两眼,轻嗤一声,顺着她的话问:“你猜我是谁?”   她认真打量又故作惊讶:“不知道,但你和我老公长得好像哦。”   他的手臂越过她,手指在案板上蘸了一下,而后把一点面粉挂在她鼻尖上,敛目一笑:“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周遭瞬间虚化,万籁一同寂灭。   只有心脏在“怦怦”狂擂。   她觉得砚砚是不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她像是刚在奥运赛场进行了女子48KG散打,心跳声根本抑制不住。   季砚啧声:“看我做什么?再说一遍我像谁?”   神色很寻常,语气带着威胁,像是不被她左右。这让江阙阙觉得自己现在疯狂的心跳声很丢人。   但她没有掩饰自己丢人的意思,她要把自己的心动堂而皇之展示给他看。   于是她抿紧了唇,仰起头看他:“有良心的,我想你想了一晚上。”   “你是谁?”   “你是你。”她气音道。   “想我想得夜不能寐?”他的眉头稍稍扬高,眼神由上而下又由下而上,专注地细细扫过她,最后停顿在她的脸上,黑眼圈有些不明显,但的确是有的。他哼笑出声。   这句话出来的瞬间,她像是被摁下休止符,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季砚的声音真的很过分,特别是低声专注对你说话的时候,像大提琴的低音,哪里有少女抵抗得来。   “寐”的尾音被他拖长,含混又哑,她被“夜不能寐”这四个字勾了七魂六魄。   她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干巴巴地强作镇定:“是的,想得睡不好。”   他也不再逗他,把她贴在他门口的便签纸夹在两指之间,冲她晃了晃:“这是什么意思?”   【便签:在砚砚生日这天,我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好难受,需要被治疗。】   病情被她加了引号,不用想也知道她又搞起古灵精怪的妖。   被季砚提醒,她才想起还有这一出。   果然,病情又加重了,记忆都滑跪了。   她要支棱起来,要反击,要压他,要掌握主动权。   她一头扎进季砚怀里,两只胳膊把他圈得紧紧的。   季砚之前就发现这女人的力气大得超乎他对女孩子的理解,他觉得她现在的力度当得上“死紧”这个词。   江阙阙的发丝有股铃兰甜香,很清淡,混合着他的香水味,像开在雪山的小铃兰,很奇异的画面感,季砚被今早接连的感动撞击地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他抬臂摁住了她的腰肢,很轻地嗅着,每个毛孔都舒展,都被洗涤。   他沉浸其中,无法不沉浸其中,   江阙阙软糯的细语在下方传来:“季砚,我的病好了些。”   季砚问:“什么病?”   她轻声回:“不被你用力抱着就会生病。”   女生的软音太甜美,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原来这么香这么好抱,季砚努力克制着上翘的嘴角,问:“那为什么只是好了些?”   她嘟嘟囔囔,他凭空听出委屈的意思:“因为你抱我抱的一点都不用力。”   “我又不是小蚂蚁,我被你怎么抱都可以的。”她正正经经说着让人误会的话。   “再用力的话,你会疼。”季砚喉咙窒住,他稍稍用力掐着她纤细的腰,他两只手几乎把她的腰完全包裹住,单薄的睡衣在他手下似若无物。   两人抱得严丝合缝,他可以感受到手下女孩子的腰越来越软,逐渐下滑,他把她一把捞高,压在洗手池边。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这么好抱,季砚很确切地想,对于他,只有江阙阙和他如此契合。   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身体的反应凭借自制力已经撑不下去,临界的最后一秒,季砚光速转过身。他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结果发现根本遮不住,佯装云淡风轻道:“我先出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抿弯唇角,无辜问:“咱们家什么时候配了一把钥匙吗?”   然后就看到他徒然僵直的背脊。   “从体积上来看,嗯……你是配了一套?”   他抽了口气,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只能恶狠狠道:“对。”   她笑起来:“你们男生的正常反应,我知道。”   他佯怒:“闭嘴。”   “我知道的多吧?”   “是,你又知道了。”   季砚的语气有些不对,僵直,带着明显的醋味。   于是她澄清:“那是因为我查过呀,我为被你抱这件事,准备了很久,超级久。”   “你是我抱的第一个男生,也是第一个抱我的男生。”   季砚微垂着头,碎发下的棘突极具性感,终于,他的头颅一点点低下,像是朝着不可知势力俯首称臣。   他呵一口气,微微侧目,语气很认真,神情也是:“无所谓。”   江阙阙眨了眨眼:“可真的是第一个。”   “我信了。”季砚扫了眼下边,觉得不能再呆了。   他在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落荒而逃。   江阙阙苹果肌上移,笑得花枝乱颤,她弄完面条,洗了两颗小白菜。   这时光脑里传来“滴”的一声,小花上线了。   它问:“阙阙,刚刚怎么不问他爱不爱你。”   她惊讶:“你不是能看到我大脑思维数据吗?”   “想听你说,”小花的机械音莫名很有人情味,“我觉得你俩刚才的氛围,你讨要个告白简直易如反掌,【获得男主真情告白】任务十有八九就成功了。”   江阙阙把碎发别到耳后,轻声说:“不想逼他,很残忍。”   小花机械音飙升:“哇靠,你猜到了?”   她坦白:“一半一半吧,有几个猜测。”   她忽然想到什么,笑着cue小花:“你二次升级以后变了很多诶。”   “嘿嘿,二次升级叫【人性化提升】,也是二次升级后才发现我之前竟然有点点混球!”   小花没跟她唠太久,它说它搞了兼职,那个新人简直要把它搓磨成花圣人。   “人设限制已经完全解开,等任务结束,我再上线跟你说。”   “好,”她一边切小白菜一边回,“其实一辈子不完成任务也没关系。”   “不,”小花敲了敲阙阙在光脑里的精神体,黑不溜秋的小脸蛋十分严肃:“一定要完成任务。”   ——“你必须得逼他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阙阙:查了查土味情话大全,牛逼哄哄。   *   哎,好喜欢写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啧啧 第69章 .论 软 与 硬 ·   手擀面用得牛肉炸酱做卤, 搭配着几个白菜馅小汤包,吃得幸福感十足。   江阙阙吃饱喝足,接过季砚递给她的纸巾, 一边擦嘴一边对着他笑。   “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他瞥了她一眼, 抬起碗底把最后那口面汤吞进肚子里, “我去楼上换身衣服。”   江阙阙托腮点头,她的大衣就在门口挂着,十度以上都能撑住。   季砚转身上了楼。   他一进屋, 就把床上放着的那双鞋拎了起来,斯里兰卡的冰雪中他都可以穿风衣,他怎么可能怕冷。   只是他刚刚看到礼物和纸条后就直奔江阙阙,没好好看他的生日礼物。   他坐在床边, 把鞋放在膝盖上, 而后又觉得这样无法彻底发掘它的美,迅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把窗帘刷的一下拉开,让阳光照在白底彩绘的球鞋上。   上面的「M.J. TO YAN」在光下像一条九曲八弯的河流。   这是被女巫洒满毒药的河流,毒药名为「上瘾」,他是如此确信,而解药只在她手里。   他的命脉像是被她彻底拿捏住,而他被迷得上下颠倒,神志不清,甘之如饴地跳进陷阱。   季砚从小到大多贵重的礼物都收过。   但他无比确信那些都没有这只球鞋的万分之一。   那些东西,太俗气。   这个最好。   他最喜欢。   他思忖良久, 还是试穿了一下鞋子。   怕压住哪怕一点点褶子,所以不敢走路, 他直接翻身上了床,站在床上,左看右看。   尺寸刚刚好,款式也是他喜欢的。   心乱如麻。   他像是浮在半空,在午夜飞行,在一片梦幻中策马而过,空气中似乎洋溢着朦胧的婆娑的铃兰香,他的眼前浮过无数篇关于爱情的浮世绘。   每一幅都是他与她。   而最近的一张就是这双鞋。   季砚想到这儿,又把视线转到脚上,忍不住抿起唇角。   这是她送给他的鞋。   是她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出门前,他把卧室架子上的那一排收藏级手表推到一边,这双鞋被他摆在正中央,像对他行注目礼。   他的喉结克制地动了一下,终于勾起唇,无声笑了起来。   *   两人八点半准时到达国家大剧院。   洛倩正在给关越讲戏内情感,顾辰在旁补充,毕竟是女角色,在心理把握上,洛倩思考得更具体也更通透。   穿着白色西装的栾惊风冲两人远远招了下手,把他们叫了过去。   虽然是很温和的老师,但在本职工作上还是严肃的:“你们有好好看电影和剧本吗?”   江阙阙迅速点头:“麻烦栾老师了。”   季砚也颔首:“看过了,辛苦老师。”   “不错。等洛倩空下,我和她一起和你们聊聊,现在你们先再熟悉一遍剧本。”他叮嘱完就走向林晗。   江阙阙拉着季砚走到昨天两人看剧本的地方,靠着巨大的落地镜坐下。   这里的光线有些暗,所幸镜子反射了光,落在手里的剧本上,落在季砚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册子,眉心微皱,似有不满。   季砚这个人,面无表情的时候会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像是置身深海,气压倒置,压力毕现。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屈着腿,用膝盖去撞他的膝盖。   季砚抬眸扫了一圈周围,没制止她的亲密小动作。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侧腰:“话说,你觉得林峙年怎么样呀?”   他微凉的左手摁住她胡作非为的右手,压在地板上。   “我在考你阅读理解。”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侧过脸,就冲他笑。   “可怜又可恨,”他看她冲他笑,下意识勾起唇角,缓声问,“说他干什么?”   “说说嘛。”她曲起手指,明目张胆地挠他的掌心。   “不如说说江岁岁。”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的声音下意识放轻,气音很温柔。   她听出了,也把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一时眼眶发胀。   她攥住没被摁住的左手,直到掌心被指甲戳出细细麻麻的痛意。   她说得矫揉又造作:“她好哦?”   “嗯,她很好。”   她故作轻松地转过头:“嚯,好哇,你竟然喜欢别的女性了。”   片晌,他回:“江岁岁是很好。”   江阙阙故意以一种控诉的目光看他,实际喉咙发堵,一口气在胸腔不上不下,像是刚吞咽下小而酸涩的绿橘,满嘴都是涩的,喉管都是苦的。   他专注地看了她几眼,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又没说你不好,委屈什么。”   片刻,他脱下茶色外套,甩了甩,搭在两人的腿上:“刚才我做错了两件事。”   大庭广众,熙熙攘攘,他在衣服的遮掩下,把她的手拢在手心里。   爱意隐晦。   她被他的温度包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她把头搭在膝盖上看他,弯起眼睛:“怎么忽然?”   “安慰你一下。”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半分钟后,才又把脸偏向他,轻哼一声:“第二件事是什么?”   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你喜欢林峙年,我不该说他坏话。”   她终于瘪紧嘴:“你看出来了啊。”   “我说他不好,你都快哭了。”他敛着眉看她,拙劣地学她的句式,“嚯,你竟然喜欢别的男性了。”   她吸了一大口气,借此提升自己的嗓门,她言辞确确,声音还大:“对!气死你!”   他瞬间皱紧眉心,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又用指腹一根根揉搓过她的指尖:“你真该学学我的态度。”   “好凶!”   “咱俩到底谁凶?”   她绕他:“你凶我为了让我说自己凶!”   他挑眉:“江阙阙,你讲点理吧。”   好虚张声势啊。   她挑高唇角,终于笑出声,笑一声还止不住,又哼了哼,冲他露出小白牙。   洛倩离他俩近,也听到了江阙阙的那句话,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剧本里没这句吧?”   栾惊风听到,插嘴:“不是吧,我都记得没有,你这个女主角竟然忘了?”   洛倩笑得耸耸肩:“那句话很——岁岁式找打,一时有点懵。”   ……   栾惊风和洛倩给两人讲完前两幕戏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两人对角色情绪把握的精准程度,让这两位影帝影后都有些惊叹。   “阙阙,你有演戏天赋。”一身白裙的洛倩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亲密道:“不考虑进军影视圈吗?我给你当老师。”   “谢谢洛姐,我哪有你夸的那么厉害。”江阙阙垂了垂睫毛,认真道。   “这丫头才21,还在上大学吧。”栾惊风已经把白色西服外套脱了,黑色高领毛衣把他显得十分儒雅风流。   “嗯啊,”她有些不好意思,“跟导师请了一个月假。”   “哪个学校啊?”洛倩随口问。   “柯蒂斯音乐学院。”   季砚明显知道这个信息,所以没什么神态变化,另外两人就不一样了。   栾惊风拍了一下手,神情忽然有些兴奋。洛倩“啊”了一声,声线不自觉提高:“是那个每年仅收百来人的音乐学校?”   “嗯啊。”她抓了抓头发,笑着回。   “哦吼,小仙女这么厉害。”萧流听到洛倩的惊呼声也凑了过来。   栾惊风抚掌:“阙阙是因为会什么乐器被录取的?”   她回:“大提琴。”   这和她进穿书局前一模一样,一样的录取学院,一样的爱好。   她在穿书局的三年没有荒废自己的喜好,甚至在一些与音乐有关的书里,还会主动登台,享受在镁光灯下演出的快感。   “太好了。”洛倩与栾惊风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洛倩笑:“我和栾老师最近一直愁《情话》该怎么落幕,电影里岁岁死于车祸,可话剧改编版的结局我们想留白,给观众一些念想,也给我们留点念想,以音乐结束最好。”   栾惊风肯定:“是,只要不定音,他们的故事就有了无限可能。”   *   排练结束时已经晚上六点半。   节目组中途给众人叫了外卖,所以都不饿。   大家相处已久,道别的氛围很温馨。   江阙阙跟众人挨个摆完手,就和季砚一起往家走。   这里距离家有半小时步程,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出叫车的意思。   两人起初都没有说话,隔着半步距离走着。待走过拐角,又同时状若不经意地往两人的中间线凑。   像被钟表精准计时,“咔哒”一声,扇形的两边同时往中间凑,终于成了重合线。   他和她目光交汇,默契天然。   江阙阙曲了曲被季砚包裹在手心的手指,两边唇角翘了又平,平了又翘,最后实在忍不住,旋身扑进他怀里,哼笑出声:“软吗?”   季砚回很快:“软。”   两人交握的手垂在身侧,她用另一只手大力抱着他,用发丝轻轻蹭着他的脖颈。   季砚抽了一口气,但头就靠在树干上,无处可躲,只能闭上了眼睛。   江阙阙来回偷瞄了他几眼,举起相握的那只手,抱怨道:“可是你的有些硬。”   他摁住她的腰,往后倒退两步,后背倚在路边的树上。   这条街上人流稀少,路灯的间隙也远,他只能借着月光看她。   他看着她说:“你最好是在说手。”   她下巴戳在他的前胸,抿唇装样:“我就是在说手啊。”   他呵了口气,吹到了她脸上:“就我还不知道你?”   她脸笑得嘴角乱翘,语气努力故作矜持:“你在想什么啊?我真的一点都搞不懂。”   “你眼睛刚刚看的可不是手。”   “呀,你怎么老看我,这都被你发现了。”   “又把你得意了?”   “嗯哼,存在感太强,不能怪我。”   她怎么就这么会气人,他一边想,一边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努力疏解从心底上涌的燥热。   “我觉得我们现在几乎负距离了。”她小声嘟囔,动了动被禁锢住的腰。   他深吸一口气,别开脸:“你别说话了。”   她唇角偷翘:“我就说,就说。”   “那些话都谁教你的。”   “这叫天赋异禀。”   “真厉害啊。”他意味不明。   她的脸微微发热,但还是忍不住碰他:“不厉害,我现在病上加病,厉害不起来了。”   他沉眸看她,低声哼笑:“又来?病名——不被我用力抱着就会生病?”   她摇头:“这个土味情话已经是过去式,我现在升级了。”   她解开他的风衣扣子,把两只手摩挲进去,摸得毫无章法,但足够她脸颊漫红。   她低喃道:“我得了不肌肤相贴就会昏厥的病。”   清白月光流淌在她精致的脸上,她脸颊粉红,阿佛洛狄忒一定将美的所有想象倾注于她的身上,如此具像化。   她是爱与美的实名制。   没有哪一瞬间,他是如此确信:人类是无法拒绝仙女的。   而他如此普通,被很彻底地划入人类范围。   他无法不承认他被引诱得彻彻底底。   他臣服,所以他低头。   他用下巴戳了戳她的头顶,示意她抬头。   待她的眼睛也倒映着自己,他轻声说:“我也会。”   她在他胸口处闷声回应:“嗯?”   他抿了下唇,神情有些尴尬:“宇宙偌大。”   她眨巴眨巴眼,笑着接:“你想去看看?”   片晌过分甜腻的视线交织后,季砚喉结微动,声线喑哑:   “我最适合和你牵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该亲亲了,老母亲激动。   * 第70章 .臣 服 于 吻 ·   她被季砚牵回家后, 才舍得用一点点时间戳小花:“那句不算表白吗?”   “当然不算,必须有‘我爱你’三个字,包括但不限于——我很爱你, 我最爱你,我超爱你!”   她耸肩笑:“你可真苛刻。”   又不是所有爱意都要宣之于口。   *   修整完, 季砚去楼上处理工作, 她迅速关掉刚打开的电视,跑进厨房。   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既然生日这天只有她陪着他, 她得给他一个完整的生日。   厨房里,生日蛋糕的材料已经一应俱全。   只缺一个她。   她把低筋面粉、鸡蛋、食用油等等摆在台子上,从冰箱里取出黄桃罐头,又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红心火龙果。   六点的时候两人在剧院吃了些饭, 饭后消食半小时, 现在一起吃个四寸蛋糕刚刚好。   很幸福。   她带上蓝牙耳机,为自己的贴心配上音乐, 电台随机播放的声音很动听——   「就当神爱世人遥远温柔 未必要牵手。」   江阙阙一边分离蛋黄蛋清,一边无意哼着歌词,刚哼完这句,后背忽然贴上一处温热胸膛,一只胳膊有力地把她圈住,随之,她右耳的耳机被摘了下来,窗外的鸟声叽叽喳喳,旋转涌入她的耳道。   她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 微侧过脸。   男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尖,她痒得缩低脖颈, 偏了偏头,懊恼道:“你怎么不好好工作,乱跑干嘛。”   “什么不要牵手。”他捻了捻手里纽扣大小的白色耳机,把手伸向她的左耳:“不学好。”   她自知歌词有歧义,转过身后主动把那粒蓝牙上交,轻轻置于他手心。   他细长的手指在白炽灯下显得极为有力,她忍不住将指尖连同蓝牙一起明目张胆黏在他掌心。   季砚用左手抓住她不老实的手,另一只手把蓝牙揣进兜里:“别干了,我们现在买个蛋糕。”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更准确说,他在二楼远远看到厨房里的她时,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冥冥相吸。   他无法止住制止她陪伴她的思绪,于是他走到这里。   “你嫌弃我?”她抬眸,眼底落寞。   “没有,”季砚回得短促但明晰,他认真辨认她眼中的情绪,轻声解释,“会累到。”   她可怜巴巴:“可我只是想参与进你的生日。”   他这次反应很快:“一起挑选购买也是参与了。”   她:“真的?”   他:“嗯。”   江阙阙忍不住哼笑出声,哼了又哼,根本停不住。   眼底那点伪装出来的情绪彻底烟消云散,她微微笑:“你女朋友厉害的可以上天,根本累不到。”   她说完就往外赶他:“你好碍事啊,站在这里我怎么专心做蛋糕。”   但他哪里是江阙阙可以推动的,兀自站在那里:“你是把我当废物了吗?”   她听出潜台词,倏地睁大双眼。   “你说的,参与自己的生日。”   她表情浮夸:“哇,这么看要明天才能吃上了。”   他正经状:“我学东西很快。”   她瞅他小脸蛋:“下凡辛苦了。”   他很会有样学样,当场出演江阙阙:“你嫌弃我?”   眼底是和她刚才如出一辙的落寞。   江阙阙笑开来。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靠着他的胸膛,把蛋黄打散,加入牛奶和白糖,又滴进食用油,朝身后伸手:“低筋面粉。”   季砚把面粉递给她,她把装蛋清的盆推给他:“加入10g白糖然后用搅拌机打发。”   “电搅拌机会用吗?”   “嗞——”的发动音随之传来,季砚语气别扭:“这是常识。”   她幽幽道:“也不知道上个榨汁机怎么坏的。”   季砚挽尊式冷哼一声。   *   蛋糕的甜香溢满整个厨房,诱人的奶油点缀着草莓和白巧,表层被江阙阙用拙劣的画技画了两个小人。   黑西装和粉裙子。   季砚洗了一小盆草莓,连同蛋糕一同端到客厅的桌子上。   江阙阙摁下遥控器,家里的灯全部熄灭,窗帘自动拉上,整个城市的灯红酒绿与这一隅之地彻底失联。   蛋糕上的蜡烛在最后一束光消失前,被她点燃。   万籁俱寂,世界漆黑。   她摸索着沙发坐到他身边,轻声问:“要不还是开盏灯?”   “有光了,”他的侧脸在烛光下很亮也很帅,他把头转向她,   她点点头,脸有些发红,但她怕自己自作多情,低声嗫嚅:“是啊,烛光还挺亮的。”   “我说你,”他单手下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你脸上打了高光?”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钢铁大直男。   他勾唇,很重地闷笑一声:“我撤回后半句话。”   谁说这不是在表白?   江阙阙两颊急速染红,轻声哼了一下,有些无措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撤回成功。”   “快许愿啦。”   烛光跳跃,微尘轻浮,整个世界安静得不像话,他朝着燃烛的方向缓缓低下头。   神情因为认真而肃穆,像匍匐于佛殿前的教徒,但唇角又是上翘的,似乎千里奔波,终于所愿如偿。   她爱死这个表情了。   她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他的脸上,直到燃烛被他轻轻吹灭。世界瞬间被拉了闸,无论声音还是颜色,都从她的世界剥离。   江阙阙微微吞咽一下,动作不自觉拘谨起来。   季砚很快揽住她的腰:“害怕?”   “不怕。”一片黑暗中,她把脚边的遥控器踹出三米远。   他:“遥控器呢?”   她一动不动,回得字正腔圆:“啊呀,它跑哪里去啦?”   说得一板一眼,音调里都是笑意,一听就是故意的。   她算计得好好的:“你不是害羞吗,现在一片漆黑刚刚好。”   半晌,她的左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片刻,一双有力的臂膀就把她整个人腾空抱起。   她被安置在他的腿上。   但她觉得这个后背贴前胸的抱法很像父女情,于是十分不满意地现场转了个圈。   “哥哥,这么黑你也害羞?”   吞咽声在静谧的黑夜里分外明显,她大脑里闪过季砚那性感的喉结,忍不住摸索着揪住了他的衣领。   她继续为自己的幸福增砖添瓦:“咱家的风箱开了吗?”   季砚:“…….”   黑暗中,季砚偏头加深嘴角的笑意,不再克制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他没辙地唤:“江阙……”   江阙阙舔了舔唇角,眯着眼凑近:“干嘛?”   习惯了黑夜,她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出她的轮廓。   她很确定这个高低差,这次绝对可以不止亲到下巴。   他:“那不是害羞。”   她:“那还能是什么?是我不好亲吗?我告诉你,我嘴唇超级软,我舔过好多次,肯定很好亲。”   江阙阙大力推销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直到一个毛绒绒的物体彻底压在她的肩膀上。   “我真服你了,”季砚在她耳边吸气,“我去开灯。”   季砚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她条件反射眯起眼睛,还没看清什么东西就被季砚就着如今的姿势腾空抱起。   他说:“把腿盘紧。”   她听话地照做,贴得紧密无间,还趁势圈紧了他的脖子。   季砚走了几步后,俯身捡起被踹到电视机旁的遥控器。   “你扔的力气还挺大。”   她能感受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很明显在憋笑。   江阙阙羞恼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是踢的!”   “嗯,冤枉你了。”   随着“叮”的一声,全世界像被重新粉刷,窗帘自动拉开,远处万家灯火的星星点点映进她的瞳孔。   光太亮,她捂住眼睛的同时,嘴巴没忍住瘪下来:“你柳下惠,我这辈子最佩服你。”   “假的,刚刚太黑,亲错女朋友怎么办。”   江阙阙的嘴微微张开,她迅速把脸上的手拿了下俩,眯着眼睛看他。   季砚揉了揉她的长发,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行至半路,侧颈像是被奶猫的爪子踩过,他手臂一时不稳,停步,斜睨瞧她。   垂在他腰侧的脚丫得意地晃了起来。   被咬的地方很痒,接连不断的酥麻感直往骨子里钻。   季砚抽了一口气,步频瞬间加快。   直到主卧门口,他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江阙阙此时笑得像个小狐狸   季砚将她下巴捉高,叫她的名字:“江阙阙。”   她笑盈盈举起右手:“到!”   他降低眼帘,专注看她:“我要亲你了。”   江阙阙被他此时严肃的神情逗乐,害羞又期盼,但想想刚才他死活不亲她的样子,决定惩罚他一下。   她歪了歪小脑袋:“要不还是算了,好紧张。”   他皱起眉头:“?”   她看着他笑,笑得浑身乱颤,就是不松口。   季砚喉结微动,眼神也逐渐深沉,他情绪极浓地凝视她。   江阙阙勾着他的脖子看他,动了情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季砚输得一败涂地,他在心里举起双手投降,向江姓势力。   “让我亲一口,”他的刘海稍显凌乱地垂在额前,用额头贴紧她的侧脸,“江阙阙你不能这样。”   江阙阙扛不住季砚的撒娇,她笑着朝他嘟起嘴:“好吧,我允.”   话音未落,她的下巴被瞬间扳高,季砚的影子朝她不容置喙地罩下。   他倾身含住了她的嘴唇。   生涩但热烈,深沉而迷乱,身体相贴,鼻息凌乱。   似要灼伤她的气息不时喷洒在脸侧,引发她阵阵颤栗。   江阙阙的灵魂被这股热气吹出了身体,又猛然回落。她被季砚从几千米高的无涯之地推落,相拥着坠入云霄,一同弹落在粉红色棉花糖般的云朵里。世界此时成了一块巨型黄油,哗啦啦融化在她周侧,她也彻底融化在他的臂弯里,可以被捏成各种形状。   热吻不歇中,她再次确信了一件事——   她无可救药,她沉迷不悟,她溺死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人的亲亲可以过审吧,祈祷   *   歌曲《月亮不会奔你而来》 第71章 .宣 示 主 权 ·   走廊的格窗微敞, 窗布被晚风吹起一角,流入月光。   她在唇齿相依的间隙偏了偏头,撩过落在他发丝上的月色。   季砚停住, 气息声很重地笑了一声,热气落在她的耳畔:“认真些。”   喑哑难耐, 性感得让人腰软。   她无法克制地发出嘤咛声, 于是季砚吻得更沉入,更紧密,更热烈, 也更难分难舍。她果真如她所言那般好亲,甜蜜如琼酿,勾人如瘾药。   动作激烈得逐渐失控,江阙阙被吻得周身无力, 腿已经无力到盘不住腰, 只能胡乱地抓着他的衣领,一点点往下滑。   季砚把她放在地上, 让她踩住自己的脚,又带着她转了个身,把墙面当他们须臾的倚靠。   她沉浸在铺天盖地的占有欲中,她的腰被用力摁在他怀里,身前燥热的男性躯体与身后微凉的墙面形成惊人的温差,她像是半只脚踩在冰面上,半只脚踩在火山口,她别无他法,只能抓紧身前的救命稻草。   在她腿软到几乎跪地时, 她被他拦腰一把捞起,重新抱在怀里。她自觉地把腿盘回她的地盘。   是的, 从今天起,他的腰已经完完整整属于她,只有她可以碰。   情难自禁,季砚温热的鼻息逐渐下移,喷在敏感的肌肤上,接连不息的吻落在上面,温度滚烫。   她仰起了雪白的颈,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   在事件彻底失控之前,季砚把她死死拥进了怀里。   唇息强行分离,但身体已经纠缠不清。   季砚深深地呼吸,嗓音喑哑:“真受不了。”   江阙阙喘着气,把头在他怀里扬起:“无师自通?”   他揉了把她的长发:“嗯。”   于是她就笑起来:“好厉害。”   他目光飘移一瞬:“累了吗?”   她抿弯红艳水润的唇,唇角还带着银丝水光:“不累。”   他低头用鼻尖蹭她:“那我继续了。”   江阙阙笑着推他,手被他抓进手心。   他把她的手摁在胸膛:“你听。”   她纠正他的用词:“我的手说它听不到。”   但她马上又笑起来,她用侧耳贴着他的胸腔:“你的心跳声好吓人。”   他微挑眉:“你怎么形容得这么恐怖。”   他们安静对视,又在对方的瞳孔里一同发笑。   他把她的身子往上垫了垫:“我抱你去睡觉。”   她用发丝闹他:“可我不想自己睡,我……   “乖,”他打断她的话,停在她腰后的手下移几分,干燥热烈,温声道:“今天先自己睡,好不好?”   她抿平了唇角:“你怎么这么讨厌。”   他走到客卧的大床前,拍了拍她的后腰,扯了个笑:“不讨厌,就是怕你不负责。”   她眨了下眼,也不再闹:“切,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轻哼,把她圈进怀里,压在床上又亲了一会:“是,我现在就后悔了。”   “所以还不赶紧跑?”她抬起小腿向上踢他。   “等你睡了我再走。”他眷恋地在她颈侧磨她。   她痒得躲来躲去,暗灰色的床单皱成一团。   夜深得很快,酝酿着不可控的念想与期望,直到江阙阙在他怀里睡着,季砚才翻下床。   他的吻落在她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肤上,像是野兽在圈画专属领地:   “快点选,我也等不急。”   *   第二天排练《情话》时,两人的状态都非常好。   那种黏腻的若即若离的小氛围被拿捏得稳稳当当。   电影里的林峙年和江岁岁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但在话剧改编里,林峙年和江岁岁相识于高三,初见如重逢。   那年恰逢高考取消文理分科,于是文科班第一与理科班第一成了十四中火箭班的同桌。   结果初见就倾心,双向暗恋,糖渍拉丝。   《情话》话剧版的第一幕和第二幕就是各种小甜饼的集合体。   ——为了有正当理由约吃午饭,林峙年把一道选择题讲出了花,硬是给她举一反十,拖到江岁岁肚子咕咕叫,他:“正好我也饿了,不如边走边讲。”   ——为了靠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些,江岁岁把一篇800字议论文拆成36段,每一段话的作用都被她讲得清清楚楚,一手正楷写得端正漂亮,临了讲完,她:“我字好看……呸呸,我讲得清楚吗?”   所有的小心机都让人会心一笑。   到第三幕时,两人已经暗暗互通心意。   在学校给高三生举办的减压晚会里,江岁岁戴着小兔子面具,给林峙年递了张粉色纸条:   【明年六月我就18啦,你到时跟我表白呗,要不我跟你表白也行呀。QAQ】   第二天恰逢圣诞节,林峙年在晚自习偷偷跑出去,扮成圣诞老人在学校分发礼物,江岁岁路过时,一只小兔子玩偶从天而降,落她怀里。   他朝她远远喊——   【圣诞老人满足你的心愿。】   【江姓小朋友,你六月几号过生日啊?】   .   季砚照着剧本喊完这句,江阙阙就像剧本里写的那样朝他飞扑而去,裙角飞扬,眼底眉梢都是笑:“二十七号!”   栾惊风看完前三幕,狠狠拍了下手,朝两人高声喊:“OK,过了!”   洛倩在一旁惊异:“这才正式排练第二天。”   栾惊风也点头,但他的想法不太乐观:“还有最后一幕,第四幕是最难的。”   洛倩接话:“的确,该和他们聊聊了。”   洛倩和栾惊风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两人。   江阙阙眨巴眨巴眼,笑:“怎么啦?”   洛倩一边招呼工作人员收拾道具,一边说:“一会儿和你们聊聊第四幕,你们先休息。”   季砚“嗯”了一声,拉着江阙阙的手走到一边。   “哦豁,”洛倩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老搭档,“怪不得哈。”   “原来是本色出演。”他也笑了两声。   “不过,”他语音一转,拿起手头的剧本,用指尖点了点薄页,“这样的话,第四幕就更难演了。”   *   江阙阙席地休息时,顾辰走了过来。   他俯下身,递给她瓶黄桃酸奶:“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牌子。”   “谢谢顾哥!”她笑盈盈地接过酸奶。   顾辰温声问:“用我帮忙扭开吗?”   她连忙摇头,往季砚旁边挤了挤,给顾辰让了个位置出来,“顾哥要来一起休息吗?”   “谢谢,”外衣被顾辰搭在臂弯,他在她身边坐下,正言道:“刚刚看了你和季砚的戏,很棒。”   说这话时,他直视着江阙阙的眼睛,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江阙阙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竟然被影帝夸,我得好好炫耀炫耀。”   说完,她戳了戳坐在一旁的季砚,调侃:“砚砚,顾哥夸你呢,快表示一下。”   季砚掀起眼皮看了顾辰一眼:“谢谢顾哥。”   最后两个字被他说得慢条斯理,仔细听与前两个字根本不是一个语速。   江阙阙第一次听到季砚对顾辰这么客气:“诶?砚砚?”   他“嗯”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你叫我什么?”   她:“砚砚呀。”   他:“没大没小。”   季砚说这话时,一直看着顾辰。   唇角微勾,眼神云淡风轻,像是一场战役的胜利者。   顾辰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称呼里已经隔着亲密与不亲密的天堑。   更何况,语言或许会骗人,但身体反应不会。   他刚才看两人排练时,就猜测他们的关系大概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更进一步。   他和季砚的关系,不允许他在此时做出竞争的举动了。   先前不一样,之前的季砚明显还没下定决心接受江阙阙。   他苦笑了一声,但也是真心实意:“祝贺。”   季砚轻哼一声:“谢谢。”   顾辰摊了下手,站起身:“你也别高兴太早。”他扫了眼萧流,拍了拍外套下摆:“加油。”   季砚:“……”   她怎么这么能招人,吓唬走一个,还有两个。林晗对江阙阙的态度不知道,但江阙阙上次摸林晗那头卷毛的样子,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他深吸一口气,把酸奶从江阙阙怀里捞出来,拿在手心里垫了垫,问她:“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她眨巴眨巴眼:“喝呀。”   季砚抿平唇角:“喝?”   江阙阙笑着回:“要不一起喝?”   他咬住牙:“谁和你一起喝。”他把瓶盖拧开后抛进她怀里:“是我我就把它扔了。”   “你不是喜欢喝黄……   季砚没等她说完,就发出铿锵之言:“我才不喜欢喝。”   醋味这种东西啊,藏的再好,仔细闻也是闻的出来的。   江阙阙:“?”   她终于凭空听出些委屈来,她忽然意识到那两人刚才的对话很是微妙,他们俩现在的对话也微妙得很——   他活脱脱像是捉奸成功的小可怜,而她扮演一个出轨未遂的渣女。   她忍俊不禁:“你吃醋啦。”   他别过脸:“不可能。”   她瞅他的小脸蛋:“吃醋两个大字已经写在你脸上。”   说着,她就伸出指尖想戳他的脸,告诉他那两个字写在哪里。   季砚仰着脸避过,冷哼:“不许碰我,小王八蛋。”   *   休息结束,洛倩和栾惊风把两人带到休息室商讨剧情。   栾惊风示意两人坐到椅子上,洛倩一撩黑色长发端坐在两人对面,栾惊风在洛倩右手边坐下。   氛围瞬间严肃,江阙阙捏了捏手里的册子。   栾惊风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架子,这次也很温和:“我们现在聊聊第四幕,大家都畅所欲言。”   洛倩也点头,她看了眼身边搭档,笑着问季砚:“你是想照着栾老师塑造的林峙年演,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季砚没说话。   良久,就在洛倩准备让他复制粘贴栾惊风当时的塑造时,季砚抬起眸。   他身子微微前倾:“第四幕可以改吗?”   栾惊风有些讶然地挑眉:“言之有物,当然可以。”   洛倩眼睛一亮:“你是有什么新想法吗?”   江阙阙直觉不妙,叫他的名字:“季砚。”   季砚笑了笑,把她的头压在手下:“我觉得这两版对林峙年塑造得有偏差。”   栾惊风把手放在腿上:“愿闻其详。”   “林峙年被写得太无辜。”   洛倩与栾惊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可江阙阙明白他的意思。   她曲了曲手指,深吸气:“他本来就很无辜”   他回望:“不,他是江岁岁死亡的直接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估摸在跨年夜前结束正文。   * 第72章 .无声算不算回答 ·   季砚在三人面前飞速梳理着《情话》话剧版的剧情。   六月八号, 两人走出高考考场。   六月十号,两人一起去上海迪士尼。   六月二十六号,两人相隔不到一分钟接到清北招生办电话。   六月二十七号, 江岁岁18岁生日,林峙年赴告白之约。   二十七号当天, 林峙年获得全省高考状元的消息登了报, 家里来了许多亲戚,他被父亲强行留下迎宾,他跑到楼上偷偷给岁岁打电话——   【喂, 岁岁,我妈说帮我迎敌。我现在正在换衣服,你能不能先等下我,我一定带你出去玩。】   【别呀, 你的今天也很宝贵, 我觉得可以载入史册!没事哒,改天再给我补过生日就好啦!】   【怎么可能?你的生日最宝贵, 我这就去找你。】   【嘿嘿,那去哪儿?】   【国道旁边的甜品店。】   【我出门啦!】   听至此,江阙阙喉咙微酸。   这句话,昭告着江岁岁的生命,正式开启倒计时。   627连环车祸,起于疲劳驾驶,六吨重的卡车当街逆行,在311国道上横扫千军,无数人在那天失去了生命。   那场车祸的最后, 已经昏迷的司机带领着他的巨型卡车直冲向高速路收费口,那时, 岁岁刚挂下和林峙年的电话,笑意未平,就看到如山般的阴影压向她,顷刻,世界如十二级地震,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季砚带众人重新回忆完剧情,总结:“林峙年是江岁岁的直接死因。”   洛倩有些明白过来:“如果你说的是他叫岁岁一起过生日,那我觉得这不算。”   栾惊风补充:“我和洛倩当年拍《情话》时,编剧突然离世,我难以把握林峙年在此刻的情绪,于是和导演讨论过。”   “一起过生日也是岁岁的期盼,所以即使林峙年不叫她出来,照岁岁的性格,也很可能会偷跑出去。”   “所以没有必要强调这是林峙年的错误。”   “他的痛苦停留在目睹挚爱凋零就可以了,单就此,就已经非常、非常沉重了。”   洛倩赞同地点头:“是的,类……使不能一起过生日,也要和恋人近一点的心思。相信我,江岁岁即使没有接到林峙年的那通电话,也会跑来找他的。”   季砚摇头:“不是这里。”他把册子翻到倒数第二页,指着上面的一句话:“岁岁出收费口时,接到了林峙年的电话。”   【林:岁岁,你到哪里了?】   【江:——耶,到收费口啦!】   【林:刚拿到驾照就敢上路,很厉害嘛小朋友。】   【江:那是,拦车的那个杆子起来了,我先挂啦!】   季砚设问:“编剧为什么要设计这段对话?”   他进而很冷静地分析:“岁岁获得驾照的先后顺序应该是:在家请私教训练,江家疏通关系,她在18岁的第一天考过科一至科四,当场拿到驾照。”   栾惊风点头:“对,江家势力很大,江岁岁也很聪明。”   季砚抬眸看他:“那你觉得——刚拿到驾照就在高速路上飞驰的少女,她潜意识里害怕吗?”   洛倩同意这个说法:“害怕。”   季砚忽然笑了一下:“为了缓解这些情绪,她会下意识把周身的环境设置成自己最舒适的样子。”   “江岁岁很喜欢吹风,林峙年每次骑自行车送她回家,她总喜欢在后座敞开双臂,说要拥抱风。”   “连环车祸不可能没有鸣笛声,她在卡车撞飞第一辆车开始,有近乎三十秒的躲避时间,你说,她为什么没躲开?”   洛倩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这只会是因……为……听见?”   “对,”季砚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为了接林峙年的电话,为了听清他的话,她关上了车窗,让自己的双耳充斥满他的声音,她所有的思绪都专注在他身上。”   “所以,”栾惊风合上剧本,“你觉得江岁岁的死……因为这个电话?”   “是。”   栾惊风屈指扣着剧本,用陈述句说着自己的判断:“你很厌恶林峙年。”   “是。”   栾惊风与洛倩对视一眼,正声道:“我和洛倩沟通一下,你们先去继续完善第三幕。”   季砚正欲起身,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拉住,他低头,垂眸,落入一片浪花中。   他凝视着江阙阙已经积蓄满泪水的眼睛:“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林峙年。”   “但他不值得被你这么喜欢。”   江阙阙飞速摇头,她第一次发现呼吸原来都可以这么费劲,嗓子口像是含着一颗苦果,苦涩难耐,吞不下,呕不出,只让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季砚俯身,低声:“乖,我带你去买酸奶。”   江阙阙努力直起身,看他眼睛,拼命吞咽喉咙里的哽意:“我觉得你分析得不对。”   季砚看回去,也不反驳,就是揉她头发:“嗯。”   他笑得很浅,看她的眼睛里都是宠溺。但她知道他对她的喜欢是有缺陷的,或者说他是封闭的,他被她亲手剥离了告白的资格。   他就像是个小机器人,被主人封锁了说爱的权限。   于是他就真的不会说了。   ——季砚永远也不会对江阙阙说出“爱”这个字。   思及此,江阙阙的鼻子瞬间失去了所有嗅觉,耳鸣阵阵,她鼻音很重地咕哝:“我就很讨厌江岁岁。不,不会开车就不要开啊,家里有司机也不用,又爱炫耀又自私,拿个驾照,就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死了还要别人受苦。”   “嗯,我们各有各的讨厌。”季砚用拇指拭去她脸颊滑落的泪水,一边把她的哭容藏进自己怀里,一边对两位老师谦声道:“抱歉,阙阙她比较感性。”   洛倩托着腮看两人:“挺好的,你们都共情了。”   栾惊风点头称是:“的确,把错全揽在自己的角色身上,是很真切的共情。”   洛倩朝搭档摊手:“我就说吧,林情的儿子诶,演个林峙年绰绰有余。”   栾惊风也跟着笑了一下。   *   《情话》前三幕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进步空间。   下午五点,老师给两人提前放了假。   江阙阙被布置了写落幕曲的作业。   两位老师在商讨后,还是决定把那种纷杂的情绪全部融进音乐里。他们改编《情话》的目的是给影迷一个念想的,而季砚提议的改法太残忍,刀上加刀,彻底背离了他们的初衷。   两人拉着手往家走。   暮时黄昏,道路像是被泼了橘子汽水,被树干枝桠切割成一块一块,在光下反射着细碎橙光,迷乱又凌乱,美丽却无序。   江阙阙现在已经平息好情绪,她只想知道一件事:“砚砚,你为什么要那么改?”   季砚伪作不满地蹙眉:“你怎么这么喜欢林峙年。”   她:“可我觉得你的改法好奇怪,我想问问原因嘛。”   他:“奇怪?”   下午时,季砚提议把最后一幕中林峙年对江岁岁的表白,换成无声凝望。   江阙阙叉腰佯怒,眼眸认真:“是啊,可不奇怪吗!江岁岁期待了半年的一句告白,她都快死了,你为什么不让林峙年说!”   季砚把她这句话当平时的撒娇,淡淡道:“她那么疼,他怎么配。”   “可她期待了好久,那么那么期待。”   “那他更不配说那句告白,他应该在悔恨中过一辈子。”   江阙阙的泪意又开始上涌,她赶紧别过脸:“你以为你是在惩罚林峙年吗?”   季砚把她的脸摆正,两只手心贴紧了她的脸颊,不说话,眉眼明显认同这句话。   江阙阙噙着泪哽噎:“你明明就是在惩罚江岁岁,被你搞的,她都听不到了。”   他深切注视着她的泪容,终于溃败地垂下头,深深拥住她:“别哭了,是我错了。”   江阙阙又想笑又想哭,她推他:“呸呸,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错了,你就是想着短暂哄哄我,其实根本就不认同我的想法,你这是思想错误。”   季砚却说:“我愿意哄你一辈子,林峙年你说怎么演就怎么演。”   “真的?”   “真的。”   “那我想他跟她告白。”   “好。”   “哼,告白那里已经改成音乐了,你就是白答应我!”   “乖,我们回家吧。”   他的声音特别温柔,他知道她难过了所以心甘情愿放低身段哄她,她也知道她该适可而止,她也想拉着他的手一起回家。   但她不是为了自己,她不能适可而止。   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拖得很长,穿梭在林荫小道,斜出的枝桠似乎将他们割裂。   她拉他的手,叫他的名字:“砚砚。”   季砚低头,把她圈进怀里:“干嘛?”   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这是她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也是属于她的主角,她想和完整的他永远在一起。   她笑,然后她问他:“你爱我吗?”   季砚显而易见的愣住,于是她又轻声问:“季砚,你爱我吗?”   季砚张了张嘴,几缕毫无意义的热气从他嘴里升腾而出,又随风飘散。   他喉咙里滚动着含糊的音节,却最终哑口无言。   然后他就看着一行眼泪从江阙阙漂亮的眸子里缓缓流下。   他紧了紧圈住她的臂膀,双目忽然泛起潮。   他问她:“无声算不算回答。”   “不算的,砚砚。”   作者有话要说:   砚砚“上辈子”(林峙年)在阙阙“上辈子”(江岁岁)死亡的时候,跟她告了白。   所以砚砚潜意识里将阙阙的死亡与告白挂钩。   *   但总是要说的!叉腰! 第73章 .本 能 爱 恋 ·   洗漱完躺在床上, 江阙阙还在想今天的事,她没难过,她就是单纯心疼砚砚。   但季砚很明显被她的那句话吓到, 回家的全程都死死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跑回娘家。最可怜的是, 他连吃个晚饭都要吃一口看她一眼, 要不是她知道咋回事,她都要怀疑自己是榨菜成精。   季砚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她——   他爱她,但他失去了告白的能力。   小花既然说这部剧是穿书局送给她的礼物, 那她就把江岁岁当自己的“前世”来看,好巧不巧她进穿书局前就是死于连环车祸,而那天,刚刚好是她迈入18岁的第一天, 也是她拿到省文科状元的后一天。   不过她的记忆里没有竹马, 没有恋人,没有林峙年, 也没有季砚。   她合理怀疑她丧失了某部分很重要的记忆,但这些都不碍事。   她目前只想完成一件事——   让季砚战胜潜意识。   事情发展至今已经很明显,季砚潜意识里将她的死亡与他的告白挂钩,所以他如此抗拒告白——   告白即失去。   江阙阙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开始思索要不要跑进季砚屋里,然后强吻他,逼着他说爱死她了。   当然,她的脑子战胜了她跃跃欲试的小脚丫,把她狠狠桎梏在床单上, 让她麻溜赶紧睡觉。   江阙阙失眠到时针转过一点,在梦魇之兽终于光临她床的时候, 她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轻轻的叩门声。   清醒就在一瞬间。   那敲门声明明极小,却似梵音天降,震耳欲聋。她竟然不知道如何精准形容此时的感觉,似乎上帝的玫瑰花落在她耳侧使她真切感受到命运的亲吻。   她甚至可以隐隐闻到雪松香,她迅速勾过一缕发丝缠到指尖,轻轻嗅起来,她因洗发露带来铃兰香而安心——这个旷远清新的味道不是来自她。   已经忘记还有壁灯这个东西,她摸着黑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太着急,差点连人带被滚到地毯上。   她把被子从脚边蹬走,从床头摸索出手机,打开手电,没有任何扭捏地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季砚跟平时有点不同,头发不是那种随意中的井井有条,是彻彻底底的随性,蓬松,柔软,稍显不羁地凌乱着,走廊格窗映入月光,他沐浴月光而立,显得乖巧非常,像是高中生,很好欺负。   无来由的手痒,江阙阙赶紧克制住,把已经伸到半空的手移到自己的脸上,揉了又揉,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她努力做讶然状:“大半夜的,怎么啦?”   合理怀疑可怜砚砚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是来卖萌撒娇要亲亲抱抱的。   江阙阙因为这个合理怀疑快乐得要飞起。   结果季砚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路过她,走向她的床,乖乖躺好,双手摸索几秒,拉上空气被子。   江阙阙看着刚被她翻落在地上的被子和季砚窘迫一瞬的表情,好笑地捡起被子,盖在他身上。   她问:“大了还要和姐姐睡?”   季砚不说话。   她又问:“你是小朋友吗?”   季砚阖上了眼。   她百折不挠:“你不说话我就看你一晚上,吓死你。”   季砚睫毛颤了颤,眼睛眯开一条小缝。   她:“粘人精要说话啦?”   他:“间歇性梦游症。”解释完迅速闭眼,生怕她反应过来他有幼稚。   她笑得嘴角几乎翘上天。   “嗨,siri,”她远远招呼自己的手机,“你说,梦游的人会说话吗?”   机械女音遥遥传来,毫无人情味。   ——「以下是搜索到的结果:梦游患者处于休眠状态,极少数患者可以进行对话,但通常不经过大脑思考。」   她啧声:“哎,一听就不准,我家砚砚就会思考,还会解释呢。”   说完,她就拿起手机嗒嗒打字,一边打一边把搜索框的数据往外念。   季砚觉得江阙阙此时就是唐僧,而他是刚熨贴好的衬衫,念得他一点折儿都没有。   他缓缓睁眼,有些挫败地看向江阙阙:“你今天生气了。”   江阙阙翻身上床,趴在他身边:“没生气。”   季砚别开脸:“我本来是想明早给你答复的,在你睁眼的瞬间。”   她眯弯了眼:“答复?”   他又把脸转回,抿起唇:“是也不是。”   “啊,不是啊。”她夸张地捂住脸,声调欲泣。   他回得急促:“有首歌我想清晨放给你听。”   她把手放下来,露出盈盈笑眼:“砚砚牌叫醒服务?”   季砚对她点头,眼神很沉静,也很专注。   让人安心。   她用手指戳他的脸:“可我现在就要听。”   他抓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有些晚了。”   她笑:“不放给我听,我才真的要睡不着。”   他没辙地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机:“那现在听。”   江阙阙伸出胳膊环住他劲瘦的腰,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打了个懒散的哈欠,下巴戳在他颈窝处,静静等待惊喜。   人类好奇怪,在爱意这件事,总是憋不住——说不出来,就放给她听。   片刻,有音乐响起,男歌手的嗓音干净轻柔。   江阙阙安静地听,仔细辨认歌词。   她问他:“我有这么好?”   他吐出的音节简短有力:“有。”   她说:“今晚我要抱着你睡。”   不是“可不可以”、也不是“能不能”,她说“她要”,说得轻软但不容置喙。   话音刚落,季砚双臂环住身上的江阙阙,就着这个姿势侧过身,她被他圈进怀里,枕着他胳膊,   她小声叭叭:“你怎么浑身硬邦邦的。”   他则把她越抱越紧,像是她才是他赖以存活的空……气。   她忍俊不禁:“不困吗?”   他答:“好像忽然有点困。”   她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刚刚是不困的?”   他很轻缓地“嗯”了声:“刚刚睡不着,最近都睡不好。”   她被他的诚实取悦:“为什么睡不好?”   他垂眸看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下巴戳她发顶,就不说话。   她把手顺着他的衣角往里摸,挠他:“再不说我就痒痒你。”   他抬高眼睛,含糊地哼笑一声:“更不说了。”   实诚地招人喜欢。   江阙阙把身体往上挪动一下,与他直视:“诚实是中华民族优良品格。”   季砚的上下睫毛越靠越近,眨眼的频率不断降低,她说完这句没等到回应,就一直等着。   就在她觉得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嘴唇翕动,发出零星呓语,像是梦话。   江阙阙把耳朵贴上去,屏住呼吸。   季砚的声音很浅很淡,稍加不注意就会随风流去。   他说:“你还喜欢谁。”   他说:“是我不敢。”   远方城市教堂的钟声正式敲过两响,把江阙阙提起的心敲回胸膛。   月光从没关严的门缝倾泻而入,星星点点如萤火,熨开她纷杂的思绪。   原来不仅有车祸告白效应,还有她之前人设带来的负面影响。   关乎“厌恶他到肌肤碰触就要哭”,关乎“与萧流五秒三秒的对视。”   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季砚的碎发遮住了精致眉眼,江阙阙缓缓伸出食指,一寸寸缩短与他的距离,最后点了点他优秀的鼻梁。   季砚手机里的歌曲还在单曲循环。   她一边听,一边将听到的歌词在脑海里转述成诗。   ——“我要把你揉进我怀里,把你做进我梦里。”   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彻底融进他怀里,季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搂紧她的腰。两人身体交缠,像是物归原主般的难舍难离。   ——“捱过习惯沉默的年纪,我一定会告诉你,你是最亲爱的你。”   时间变得柔软,世界化为虚无,她深陷于彼此相贴的肌肤热度,自知沉溺,沉溺其中。   既然他害怕失去,那她就给他安全感。   总能治好他患得患失的小毛病。   *   季砚做了一个梦。   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久没做梦了。   十六岁前的他常常做着同一个梦,十六岁后的他鲜少再有梦。   但今晚,他又梦到那个场景——   冰凉的床,苍白的天花板,瓷器碎地的噪音,声嘶力竭的悲泣,衣衫不整的林情,面容狰狞的季临。   梦的高潮是他冲上去砸了季临两拳,梦的结尾是他被几名保镖揍得鼻青眼肿。   这些年,他其实是把这个梦当美梦来看的。   因为自那天起,林情终于不再无视他。   大抵是发现他长成了她的儿子,而非季临的。   林情与季临起于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   林家当年看中季临的潜力,于是将林情与竹马生生拆散,招了季临做林家的赘婿。   所以他刚出生时,是姓林的,林砚。   但随着季临交友圈越来越广,他正式挤入A城上流,并在暗中组建自己产业。林砚八岁那年,林家遭遇有史以来最大商业事故,股市跳楼,资金链断裂,林家老爷子一病不起,季临没有施以任何援手,反而在短短半月内与陈家低价收购瓜分了林家产业。   林家从此消失于上流视野。   也是那年,他被改了姓。   伤害早就造成,伤害从没停止。他在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中,体会到的只有利用、痛苦和背叛,他发誓他不妥协于一切联姻,他将这个当作人生的信条固执坚守着,足足九年。   直到遇到江阙阙。   她像人间春光照亮他近乎沉郁的心。   他别扭固执苦于说情话,她热烈美好有说不尽的情话。   曾经有排斥痛恨商业联姻,他如今就有爱她。   他知道这个梦为什么时隔年,在今夜再次降临——   这是潜意识里,十六岁的他对他的警告:你啊,你怎么越活越不坚定了?   可他真的好爱她。   是战胜潜意识的。   本能爱恋。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下一章零点,我一定码到糖点(双手合十)。   *   歌词:《千禧》   * 第74章 .孤 独 少 妇 ·   季砚果真如他所言, 让她被歌声唤醒。   直到一曲终了,她才欣然睁开双眼,而后她就在季砚的瞳仁里看到不修边幅的自己。   凌乱的长发, 被压住印子的侧脸,她甚至在他的眼睛看到瞬间惊恐起来的自己。   她光速捂住嘴, 嘟嘟囔囔:“早呀, 粘人精。”   今天的季砚很不一样,他的眼睛像是被清泉冲刷过的玉石,帅到发光, 让她的心脏跳地乱七八糟。   也不知道季砚醒了多久,声音很清明,他的视线不离开她:“早。”   她伸了个懒腰,头下的触感并不柔软, 她下意识压了压, 这才发现她把他的胳膊当枕头枕了一晚上,连忙“啊”了一声, 把脑袋挪开。   但她怎么可能对季砚不好意思,脸红也不过一瞬,她就翻身趴到他身上,与他共享一方领土。   她一边蹭他一边叭叭:“腹肌硬邦邦,一点不舒服。”   他动了动,制住她作恶的小脑袋:“是,你的舒服。”   她仰头,脑袋直击他下巴:“算你识货。”   季砚侧了侧颈,避了一下, 问了刚才就想问的话:“怎么捂着嘴?”   江阙阙的笑容瞬间消失,把嘴捂得更紧了:“没刷牙。”   季砚被她的可爱模样招到, 手圈过去,在她咯吱窝挠了一下。   江阙阙的后背瞬间僵直,她一边笑着躲一边求饶:“干嘛,我怕痒——”   可能是她现在躲避的模样过于可爱,或许是她的眼睛太过明亮,季砚的手真的停了下来,他揽着她腰,把她半抱起来。他靠在床背,她半跪在他腿间,脸贴在他肩上。   季砚把手放在她浓密的长发上,目不转睛看着她。   江阙阙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你在看什么?”   季砚说:“看你。”   她觉得自己的躁动DNA动了,在手心下偷笑:“我好看叭?”   季砚:“嗯。”   她:“这句话也很识货。”   他拉她捂在嘴上的手:“没有它会更好看。”   江阙阙觉得今天的砚砚已经不是砚砚,他是砚砚2.0,也可能是砚砚3.0。   她舔了舔唇:“你等下。”   说完,江阙阙就从季砚身上爬起来,转而跑进卫生间,不过一分钟,她就带着满嘴薄荷香向他跑回来。   她冲他呵气:“来,撅嘴。”   季砚起身把她抱起来,江阙阙自觉把腿盘在她的所有物上。   季砚带着她往卫生间走。   她嘟嘴:“我以为要这样亲。”   他微低着头,闻言看了她一眼:“刷牙要过三分钟。”   江阙阙眨巴眨巴眼:“?”   季砚把她放在洗手池边,给她挤牙膏:“刷一分钟亲一分钟,刷三分钟亲三分钟。”   我的上帝,他是如何一夜通晓了治我的办法。   江阙阙攥住手指,舒展,梗着脖子:“你别以为我会听你的!”   季砚唇角上扬:“那就算了。”   她一把抢过牙刷:“妈妈告诉我刷牙要刷三分钟,我听妈妈的。”   他看她,点头点得恰有其事:“嗯,阿姨说得对。”   她一边刷牙一边瞅他,两人对着刷牙,白色的小气泡顺着水流冲入池子,鼻息顷刻交缠在一起,伴随着水流响声。   “去床边?”   江阙阙喉咙梗着,讲不出话,只能点两下头。   季砚抱起她,一边走路一边亲她的脸,直到坐在床沿上,他倾身扣住她后颈,重新吻上她。   亲吻这件事总是肺活量大的人占尽优势。江阙阙不过几分钟又开始浑身发软,她胡乱地融化,胡乱地纠缠,胡乱地扯住所有能拉扯住的。于是季砚将她捞高,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男人的拇指在她颊边、耳后摩挲,带着隐隐的制约,是让她舒适的控制感。雪松的清香彻底包裹住她,如此汹涌,掀起巨涛洪浪,她在悸动中用小腿勾住他的小腿,脚趾都用力到蜷紧。   在窒息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放过她。   早就过了三分钟,但显然,两人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季砚向后倒下,脊背接触到床体的一瞬,他翻身把江阙阙的手抬高,将两只手腕攥在手心。他顺着她的额间鼻尖往下吻,吻过颈侧,流连于锁骨,最后融进她因动作热烈而裸露在外的纤细腰腹。   意乱情迷间,季砚喉咙里来回滚动着那三个字,他几欲说明白,但仅仅吐出一个音节,他就倏然被无以言明的惊慌感笼罩,一声刺耳的轰鸣在他的鼓膜处爆炸。   他的后背瞬间惊起无数冷汗。   季砚硬生生把所有话咽回,他恍惚间怔忪望着江阙阙的脸,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微喘,全世界都归于静默无声。   终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软声清甜,把他拉回有声之境。   她说:“我也爱你。”   *   两人到达排练室,嘉宾已经全部到齐,江阙阙一推门,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应该没迟到吧?”   林晗看了眼床上的挂钟,冲她招招手:“没有,还有两秒!”   关越忍俊不禁:“两秒哈哈哈,这都能赶一块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辰有些讶然地看向两人,萧流的目光瞬间一沉。   栾惊风轻咳,洛倩佯怒:“阙阙小砚就差一幕了,你们呢?赶紧看剧本!”   于潇潇一把把林晗的头摁下:“麻溜的。”   林晗“卧槽”一声:“潇潇,你关化了。”   关越在旁哈哈大笑,然后在顾辰的视线下讪笑着拿出剧本。   江阙阙跟季砚又走了一遍前三幕后,就去沙发上写谱子。   她昨晚写了又划,只把前奏写了个大概,今天任务比较艰巨。   萧流拿了瓶酸奶走过来,江阙阙余光看到的瞬间,把目光投向季砚。   季砚皱起眉,呵了口气:“你的酸奶又来了。”   萧流刚好听到这句话,也没解释,勾唇把酸奶递给江阙阙:“喏,解渴。”   江阙阙瞥了眼季砚的后脑勺,婉拒道:“谢谢啊,我带了好多酸奶,再不喝要过期了。”   她把脚边的背包拉链拉开给他看,里面十多瓶酸奶把背包装得满满当当。   萧流耸了下肩膀:“行吧。”他收回酸奶,拧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   江阙阙问:“好喝吗?”   萧流扬眉,笑意加深:“齁甜,不太习惯。”   江阙阙点头:“这么看它不适合你,以后别买啦。”   季砚倏然偏头看向江阙阙。   萧流沉默片刻,扯了扯嘴角:“只喝一口怕是太武断。”   江阙阙摊了摊手:“口味这种东西很不容易变诶,你倒是可以试试其他的,黄桃不行就换芦荟啊蓝莓什么的。”   萧流直视着江阙阙:“这么绝情?”   她抬眸:“是啊,试试别的吧。”   萧流走的时候,江阙阙发誓,季砚的嘴角已经翘上外太空。   她捞出瓶酸奶塞进他手里:“谁让你买这么多的,喝!”   季砚接过,努力拉平疯狂勾起的唇角,表情很是云淡风轻。   他:“刚刚不错。”   她:“何止不错,你快美死了吧。”   季砚:“……”   他:“你表演给我看的?”   她:“那叫真情实感。”   季砚哼笑一声,用酸奶瓶抵住唇角,用手栏了栏笑意:“怎么今天这么乖。”   江阙阙慢吞吞地回眸瞪他:“拜托,你家阙阙一直很乖好吗?”   他被她的自称取悦到,欣然拧开瓶盖把手里的酸奶喝完,又欣然接过一瓶,又一瓶,最后蹙着眉接过第四瓶。   终于,他抬手阻止了她的递瓶子举动:“我看明白了,你把我当清酸奶流水线工人了。”   江阙阙鼓着腮帮:“这可是你买的酸奶,我谁都不想送。   “而且,”她红着脸小声补充,“别人喝不喝也跟我没关系啊,我就只能管管你了。”   那一天,季砚喝了十二瓶250ML的酸奶,震惊国家大剧院,人送外号“酸奶小王子”。   *   晚上的时候季砚不知道缺了哪根筋,竟然又自己跑回主卧。   江阙阙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是十分震惊的。   她看着闭得死紧的卧室门,觉得这个老公可以不要了。白天不是还很宠她的吗?怎么晚上就换了个德行。   她愤而发微信朋友圈:「孤独少妇,在线约友。」   配图是个流泪猫猫头,设置的单季砚可见。   还没放下手机,她就接到了季砚的微信:「开门。」   她躺在床上,扬扬得意:「不开。」   季砚:「你要气死我。」   他的信息一条接一条蹦到江阙阙手机上,她在床上乐得滚来滚去。   ——「你要是群发,就不会打“少妇”。」   ——「开门。」   ——「乖。」   她发现了,她就是那种受不了别人说她“乖”的女生。   “别人”特指季砚,他一说她乖,她就真的特别乖。   江阙阙翻下床,径直扭开了门,乱哼哼:“又没锁,季砚你虚假热情!”   季砚低头看他:“你不让我进,我就不可以进。”   她用脚丫踩他的拖鞋,还在上面扭了扭,力图踩疼他:“为什么还不让我睡主卧?”   季砚也不躲,说:“刚刚在洗澡。”   江阙阙打开门的时候就知道误会他了,因为他的头发还在滴水,一滴滴落到地毯上,洇湿一小片。   她抿了下唇,正言道:“砚砚,我们都坦诚些。”   他点头:“好。”   “那,”她把脚从他的拖鞋放下来,手背在身后,一副乖得不得了的模样,“我想摸着你的良心睡觉。”   他臂弯一紧,将她托臀抱起:“我的良心也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以后睡主卧了,这辈子睡主卧了。 第75章 .跨 物 种 吃 醋 ·   星月低垂, 爱人在怀。   今夜相拥而眠。   *   到第六天时,剧院排练白热化。   《情话》第四幕已经排练结束,只剩江阙阙的大提琴独奏。   但她卡住了。   对于这点,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她最感同身受,明明她有太多想法想去表达, 但她的的确确在全曲的结尾部分, 卡得寸步难行。   她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休息时,季砚在她旁边坐下:“那十二瓶酸奶算是让我出了名。”   江阙阙小声哼哼,露出一个有些恹恹的笑, 她像是缺水的可怜植物,蔫巴巴的,急需浇灌。   季砚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轻声说:“听栾老师说你不满意自己的作品。”   她用脸贴着自己的膝盖, 愁苦道:“嗯。”   季砚低声询问:“是要求太高还是就是觉得不好。”   她抬眸, 认真道:“就是不好。”   季砚摇头:“江阙阙的作品不可能不好。”   她从鼻子里溢出笑声,唇角起了弧:“就你这么觉得。”   “可是, ”他眉心微紧,为自己辩解:“老师们说你的曲子很棒,不用再改。”   她双手捂住眼睛,摇头:“不行。”   这下,季砚不仅视线落在她身上,整个人的身体都正对向她,他坐到她的对面:“能跟我聊聊吗?”他迅速补充:“我不说林峙年坏话。”   江阙阙被他的严谨逗笑,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我想写出他……,总会重逢。”她叹息:“但跟我的高潮总是接续不好, 很突兀。”   他问:“高潮是……阙阙出车祸吗?”   江阙阙点头:“十分钟大提琴独奏,我想把他们的故事分阶段拉出来。”   季砚偏了下头, 明显在思索,没再说话。   她看着他安静的面孔,脸上的笑容又枯萎了,她拿出谱子,试图再次自我剖析。   片晌,伴随着一声叹息,季砚开了口。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问:“为什么要写他们终将重逢?”   她倏地睁大眼睛,语气不自觉抬高:“这是必然的啊?还有,你答应不说林峙年的坏话了!”   说完就后悔,转头的瞬间鼻头就已经发酸:“对对不起,砚砚,我刚才有些着急。”   “为什么要道歉?”   季砚无奈笑:“阙阙,你可以向我抒发你的任何情绪。”   砚砚已经4.0了,她已经比不过了,她别过脸胡乱点头。   季砚把她的下巴扳回来,让她看他:“我们再说回刚才的话题。”   她低声哼哼以表示答应。   “阙阙,这次你共情的或许不是江岁岁。”   江阙阙怔住,她条件反射就要反驳,她怎么可能共情不了江岁岁。   但她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什么。   季砚继续解释:“你在共情观众。你站在了一个暗含期许的旁观者视角。”   迷雾拨开,江阙阙的脑海中有大提琴旋律自动流出,悲恸而复杂。   是了。   她进穿书局,完成九十九场任务,误入这个世界,遇到季砚,她独自走过的这一段路,无人知晓。   虽然她觉得这或许是重逢,但对旁人来讲,甚至对季砚来说,江阙阙与季砚是一个全然全新的故事。   她不该把她自己融入江岁岁的故事里。《情话》是独属于江岁岁和林峙年的,独一无二,世上唯一。   和她,和季砚都无关。   她胸口起伏一下,轻声说:“岁岁出车祸时,或许不相信还有重逢的那一天。”   季砚点头:“对。”   她瘪住嘴,喉咙又开始堵塞:“怎么办啊,忽然好难过。”   他从兜里掏出块西柚糖,撕开糖纸,摁进她唇缝,食指戳在她的鼻尖上:“不许哭,想想我。”   西柚的甜味细细品来带着苦意,但她觉得很应景,于是又想哭又想笑的,嘴角的笑意苦兮兮的,她深深觉得自己此时像是犯了什么病。   但那股悲意终于被她压了下去,她拉着他的手轻晃:“谢谢砚……过,你好自恋啊。”   他弹了自家女朋友一个脑瓜崩:“那你还笑?”   她清了清嗓子,答得毫不扭捏:“对,我一想到你就忍不住要笑。”   他面色认真地说冷笑话:“我是笑话大全?”   “你说是就是喽,”她摇头晃脑,“成精非你愿,想笑也非我愿。”   他别开眼神,话题转得突如其来:“那和“笑话”晚上一起逛街?”   救命,他怎么这么别扭这么可爱。   她微微得意,自觉掌握了家庭生杀大权:“准奏。”   *   一下午,江阙阙都在剧院的琴房独自写谱练琴。   直到天光暗淡,晚霞的最后一缕光落入大地,他们像寻常一样踩着落日的余晖离开大剧院。   季砚把她带到一处商业区,说是商业区,但已经破败,红墙上画满彩绘涂鸦,街道的店关了一半。   季砚牵着她的手踩着并不平整的小路,慢慢悠悠瞎逛。   昨晚下了小雨,街道上还有小滩积水,季砚带着她绕过一圈圈水洼,一边走一边解释:“这是我八岁前生活的地方。”   江阙阙有些惊讶:“嗯?这里吗?”   “嗯,以前这里是很繁华的商业区,”他指了指不远处被推平的一块平地,“我小时候住过那里。”   江阙阙直觉季砚要跟她说什么,于是轻挠了下他的掌心。季砚旋即收紧手心,街道的路灯一盏盏点亮,在他眼里映出一条光亮的隧道,像是无数星星铺就。   这个晚上,江阙阙听了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故事,关乎季砚的成年经历,他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把一切苦难说得轻轻松松,云淡风轻。   但她知道,传达到她耳朵里的故事不及季砚经历的十分之一。   她轻声问:“那林家之后呢?”   他淡淡道:“事故后就住回了老宅,不过他们现在在国外定居了。我的表哥也就读于斯坦福金融系,是我的师兄。”   她继续问:“那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他又带她绕过一个水洼,解释:“不错,我们在国外成立了一家公司,还有三天上市。”   江阙阙没再细问,季砚也没再对公司继续解释。   她笑:“砚砚好厉害。”   他扬眉:“怎么就厉害了?”   她正色,踩过落在脚边的枫叶:“学习呀心态啊这些,要是经历那些事情的是我,我不确定我可以成为一个宽容善良的人,哪里还能你那么厉害。”   季砚转过脸来:“你会做得比我好。”   “而且,”他低下头,眉眼在暮光中显得一如既往的好看,“你要是过得好,就不会和我联姻。”   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江阙阙恍然发现自己在人设限制取消后,一直忙碌排练,反而忘了更重要的事情。   她往后拽了拽他的手,季砚立即停下步子,垂眸看她。   她眉眼含笑,诚恳道:“其实是我自己提议要嫁给你的。”   季砚静了两秒:“是江家出现什么问题吗,我这边没有收到相关信息。”   她笑:“没有,江家很好,我就是看了你一眼。”   她一边笑一边用没牵住的手比划:“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人群中看了你一眼,就只能看见你了。”   “我那时想,我要是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季砚安静地看着她,她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假的,我……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别闹。”   她在他的手下含糊低语,季砚把手松开,把她拥进怀里。   他:“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嫁给我,早都不重要了。”   她捏他的脸:“好哇,你就是不信。”   他的刘海在风里碎碎地动着,任她揉捏,她于是叹息:“等我带你回家见家长,他们会帮我解释的。”   “你骂过我,”季砚端详她几眼后,别过脸,“大庭广众,在和你闺蜜聚餐的时候,说我是癞□□,我都知道。”   江阙阙:“…….”   她扶额,把从小花那里听来的原剧情跟他说:“陈修诀以前在一场宴会上帮……我解过围,虽然我后来知道那是他花钱找的托,但我当时不知道啊,所以很信任他。然后有一天,他给我看了一个秃顶油腻的青年人照片,她……我信了。”   季砚脸黑了一下,他精准定位江阙阙这句话的槽点:“你果然只喜欢我的脸。”   江阙阙说完就后悔,但怎么办,人设副作用只能自己担着。   “怎么会是’只’呢,我喜欢你的所有,”她闭眼挣扎:“再说,欣赏美是人类本能,但我只对你一见钟情。”   江阙阙眼睛尚未睁开,唇边就传来柔软的触觉,她自觉张开唇缝让两人唇齿相贴。   季砚的吻礼貌又放肆,大概是顾及在街上,虽空无一人,但还是让她有种被人围观的无措感,但她很快就来不及想那么多,她的走神被发现,于是被惩罚性地拖入潮湿的水汽里。   他舔舐着她的唇角,把银丝抿入唇中,复而又深吻,江阙阙悄悄眯起眼睛,他在咫尺间的眼神,浓烈而湿润。季砚发现她的视线,轻抬睫毛,与她对视。   他偏了偏脸,用气音说:“接吻不可以睁眼睛。”   她眨巴眼,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捂住她的眼睛:“百度说——这个角度看,会放大脸部缺陷。”   她的笑被他含进嘴里,她无力挣扎:“你小气鬼,你都看我了!”   他:“因为你最好看。”   她不甘示弱:“你也没缺陷啊。”   于是她再次被吻化在他怀里。   一吻刚结束,耳边传来人类幼崽奶里奶气的声音,在现场的缱绻气氛里,十分格格不入。   “羞羞——”   江阙阙怔愣一瞬,脸色迅速窜红,像被人踩了一脚一样,从季砚怀里跑了出去。   她离他足足五步远,遥遥指着那只小豆丁:“为什么,这孩子啊啊——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孩子?”   季砚对着小豆丁捏了捏手指,发出“嘎嘣”一声响:“刚出来五秒。”   他怎么可能让江阙阙被吻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他一心二用一直关注街道情况,怎想树干后忽然跑出个小孩。   小孩果然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还偷看接吻,也不知道大人怎么教的。   季砚毫无同情心地瞥了眼被“嘎嘣”声吓懵的小女孩,转身就牵上了江阙阙的手。   不远处传来一个妇女焦急的声音:“妙妙——”   小女孩浑身一抖,仰头看了眼季砚,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声音处踉踉跄跄跑,哇哇大哭。   季砚当即就蹙紧眉头,结果刚要走就被妇女惊喜的声音叫住。   ——“是小砚吗?”   *   季砚十分后悔今晚带江阙阙来忆苦思甜。   他凝视着喂养小猫,一点眼神都不分给他的江阙阙,决定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江阙阙养猫。   妇女是林家当年的保姆,叫戚珍,如今在附近开了家猫舍,小女孩是她的小孙女。   “戚姨,我和阙阙就不打扰了。”江阙阙喂猫喂个不停,一只猫一只猫喂,还摸来摸去,这也要摸,那也要摸,他就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好摸的。   他站起身走到江阙阙身边,俯身拍了拍肩膀:“走吧。”   江阙阙见季砚来了,开心地跟他分享喜悦:“这个小猫和你好像。”   季砚:“?”他为什么要和猫比较。   他低头与她怀里的那只小猫对视,小奶猫的金色瞳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很明显十分不热情。   季砚皱眉:“就它?”他不比它好看一百倍?   “是呀,”江阙阙把猫放在笼子里,催促他:“你快看。”   季砚按耐住把小猫锁回笼子的冲动,顺着她的手看向猫,他以为会看到人猫相爱相贴的场景,结果他发现那只猫一被放下来就把屁股对准了江阙阙,一脸嫌弃。   季砚:“……”   江阙阙笑得嘴角乱翘:“你再看。”   说着,江阙阙就转过了身子,做要走的模样,季砚强打精神看向那只讨他厌的猫。   他第一次知道猫也是有口是心非这型的。那猫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屁股对着江阙阙,可她一动,就瞬间把瞳仁朝向她,金色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委屈。   猫猫:无语凝噎。   江阙阙得意地转过身,冲他笑,一脸讨表扬的神情:“像你吧,我刚刚喂食的时候发现的!”   季砚倔强:“不像。”   “像!”   “不像。”   江阙阙作势要踩他脚,季砚斜睨着她,躲都不躲:“好,像。”   她惊奇如此坦诚的砚砚。   季砚继续说:“既然像,那家里有一个就行了。”   她眨了眨眼,忽然明白过来,笑着拉他的手:“哇,不是吧。”   她:“小奶猫诶,生物链顶端,你竟然不想要个主子!”   季砚回得飞快:“家里有你一个就行了。”   江阙阙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她强撑着:“放心,以后我作威作福,没有猫的份。”   季砚食指微曲,抵住了嘴角的笑:“是,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第76章 .关 于 小 孩 ·   两人回家后, 吃完饭,就各忙各的工作。   季砚安排公司工作,江阙阙在主卧大床上趴着写谱子。   十一点。季砚忙完, 回到卧室,正好看到江阙阙在落地窗前拉大提琴的模样。   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 柔软地垂在肩头, 可能因为室温略高,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粉色,眼睛半阖, 神情专注而温柔。   非常非常迷人。   江阙阙余光撇到门口的季砚,左手迅速摁住了弦,   季砚怔愣一瞬,被她防贼般的态度逗笑。   他靠着门轻声问:“怎么不拉了, 刚听了个开头。”   江阙阙摇头笑:“不行, 得留着悬念。”   他看她笑,也跟着笑起来:“这么神秘。”   她“嗯哼”一声, 扬了扬下巴,欣然应下。   他佯怒:“这么小气?”   她点头:“是是。”   他轻呵口气:“真是把你惯的。”   她敷衍:“是是。”   笑大概在他脸上生了芽,像野草般肆意生长,怎么都控制不住。   遇到江阙阙前,他鲜少去笑,但遇到她后,他的习惯和性格被一点点打破。他以前的忍耐力大概是超了神,竟然可以忍住不去喜欢她、不去向她认输。   月色如水,铺在大提琴上, 光泽流淌。   但季砚确信,让他赏光凝视大提琴的, 不是月光,是江阙阙。   因为她如此惹人爱。   *   第二天到剧院时,洛倩与栾惊风对四组进行了评定。   最后决定顾辰关越的《岁寒》、江阙阙季砚的《情话》在国家大剧院演出。   另外两组恭喜完几人,都没提出异议,毕竟技术是真的不行,两位老师都很尽职也很公正。   林晗苦着脸:“真难啊,而且好费嗓子。”   庞枝点头:“越来越佩服话剧演员了。”   陈导公布《情话》时,语调都不自觉拔高,其他两组完全在情理之中,毕竟完全没受过专业训练。这四部里难度最大的就是《情话》,结果不但通过了影帝影后的把关,而且评价极高。   许多天没开的直播间在颁布结果时,直接刷爆了:   “顾辰yyds!”   “燕雀牛逼——我当场大哭,真的没想到,我超级骄傲!”   “我以为只有影帝组可以通过,那可是国家大剧……”   “摸摸林晗小哥哥的头,狗狗眼好可怜啊。”   “可怜也没办法,要是把关不严格,那就得丢更大的人。”   “忽然担心崽崽和狗砚啊啊啊。”   “相信正主!什么时候开通购票渠道?!”   剧院公演的时间就在明天,中午十二点,《热烈》节目组连同剧院在官方平台开通购票渠道。   实际上,一个周前,剧院就问过需不需要提前开通,他们担心只有一天的开放时间,座位太空会冷场。   陈导当时自信满满地拒绝:“这就不懂了吧,超过三十秒算我输。”   实际情况果然如他所料,不过三秒,两场总共2000个座位销售一空,官方APP直接瘫痪。   #《岁寒》 顾辰关越#、#《情话》江阙阙季砚#、#《情话》竟然出话剧版了?!#直接冲上热搜,一开始还是顾辰的热搜在前,但也不过几分钟,二三词条就冲上热搜第一第二,后面齐齐都是“爆”!   热搜广场句句不离《情话》——   「相信栾惊风和洛倩的决断,对明天充满期待!」   「ddddd,我最爱的电影,每次感情失意的时候就看,看完就觉得自己那点小挫折就是小儿科。」   「希望他们不会毁掉我心目中的白月光。」   「虽然都没拍过戏,甚至一个是素人,但我就是觉得他们配!和我心目里的主角配饰度MAX!」   「…….」   季砚的手下实时关注热搜广场走向,控评能力一绝,为老大和嫂子保驾护航。   江母看完直播,也立马给江阙阙打了电话,说是已经搞到VIP座位,一定拽着全家到现场观看。   最后的半天,节目组给八人放了假。   陈导带着麦克风,表情是罕见的严肃,声音是一如既往的高昂:“最近辛苦大家了,虽然有的组无法上台,但每人都会拿到属于自己的精装版剪辑。”   “明天话剧结束后,我们会直接进行收官夜录制,时间在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给大家在第一排都预留了位置,相信会是难忘而愉快的一天。”   “谢谢大家。”   …   在离开时,陈导给每个人都塞了七个信封,说是大家一起度过这么多天,如果有什么祝福和期盼可以写在上面,在收官夜交换,内容不会公开。   *   晚上,江阙阙在台灯下,奋笔疾书。   十点,终于写完最后一封,她把写满字的纸规整地叠好,塞进信封里。   她活动了下手腕,伸了个懒腰,看向季砚:“你怎么写那么快呀?”   季砚闻音挑眉,放下手中的书:“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情感丰盈。”   她笑:“写的时候发现有蛮多的话想说的。”   季砚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再次拿起手头的书把脸遮住。   江阙阙觉得这个画面有点违和,于是来回季砚几眼,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她溢出一声笑:“砚砚在看什么书啊。”   季砚根本没在看书,满脑子都是江阙阙写满字的信纸。   他:“金融学相关。”   她:“噢~”   他直觉不对,扫了眼手中的书,英文字字倒置,他云淡风轻地把书倒过来:“刚刚在思考。”   她很大幅度地点头:“嗯嗯。”   他:“就算英文是倒着的我也认识。”   她憋笑,但双眼已经弯到不能再弯。她在胸前握拳:“好厉害!”   季砚被她充满欢快的语气搞得没辙,他偏了下眼,又抿抿唇,意有所指:“也不知道谁让我如此厉害。”   江阙阙记得要给他安全感,她把书桌上没封上的信封递到他眼前:“随便看,纯纯友谊。”   季砚接过信封,又无奈地笑,把它们放置在桌子上:“你这样让我觉得我是那种——偷看青春期女儿日记的爸爸。”   “啧,连我们有女儿你都想好了。”   半晌,季砚叫她的名字:“江阙阙。”   她配合地喊,充满精气神:“到!”   他问:“你喜欢小孩吗?”   她答:“喜欢啊。”   ……须喜欢吗?”   “……以为这种算天生。”   江阙阙坐在床边,亲了他一大口,季砚微抿的唇不自觉勾起来。她憋笑憋到声带震颤:“因为一只小猫引发的事故?”   季砚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事实的——   他吃了那只讨厌的猫很大一壶醋,并且贷款讨厌起本就无感的小孩。   但他觉得还是得稍微表达一点态度:   “有那么一点。”   江阙阙被他别扭的样子可爱到想满床打滚。   上帝啊,我们可以一直聊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吗,一辈子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两/三章正文完结。 第77章 .演 出 当 天 ·   周末, 天清气朗。   一切等待如期而至。   燕雀全球官方应援群里每一秒都在刷新,言语充满期待——   “家人们!燕雀三组全部人员到达现场!崽子的车到了吗?”   “五组二十个人也全部到齐!555还没看到车。”   “都听话,不要带应援物进场, 这不是演唱会,千万别丢人!”   “好!我好激动怎么办, 门口的巨型海报太绝了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车了!”   “来了来了!”   四辆车间隔不到一分钟到达国家大剧院, 粉丝们的尖叫声铺天盖地,江阙阙一下车就被尖叫海淹没,季砚背着大提琴走在她身边。   两人的巨型海报立在门侧——白蓝相间的校服, 窗外的麻雀,微敞的格窗。少女靠窗而站,嘴咬黑色皮筋,手梳长发, 腰肢纤细白皙, 少年往下拽她衣服,誓死要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图片最上方是《情话》改编两个大字, 以及一行小字——   “年年岁岁,别来无恙。”   江阙阙停下脚步,季砚单手紧了紧大提琴的带子,俯身问:“怎么了?”   她在一片人海中笑:“我们同框真好看。”   季砚轻笑,用一张没人能拒绝的俊脸提议:“等结束,我们和他们合张照吧?”   他们,江岁岁和林峙年。   江阙阙抿弯了唇,她喜欢这个称谓,很温柔, 于是欣然同意。   他们与粉丝短暂告别后,从员工通道径直走入后台。   江家一家四口相聚后台。   江寒名如其人, 长得清俊,气质如竹,但整个气场从见到江阙阙开始,就开始崩坏。   他一把把自家妹妹从季砚身边拉过来:“我怎么出个国刚回来你就结婚了?”   一身红裙的江母瞥了眼季砚,勾唇挤兑他:“听说女婿比较粘人,急着结婚,还非要拉阙阙上节目沟通感情,啧。”   这三人明显提前通过气,疏解自家小妹、女儿早早就嫁人的怒气。   江母说完,江家四口人齐齐把视线转向季砚。   江阙阙被这招式搞得措手不及,只能疯狂冲季砚挤眼睛,给他摆口型:救救我,赶紧应下,给点面子!   季砚辨认清她的口型,思绪飞到昨天,想到江阙阙说过的话,呼吸一滞,心脏不由得飞速跳动。   他点了点头,顺着江故的话说:“是啊,是……她上节目的。”   江父没有起疑:“算了,之后再说,你们先去准备吧。”   江寒把手放在阙阙头顶,给她加油,护得很硬核:“别紧张,演什么样就什么样,没人能说你。”   季砚拂开他的手,把阙阙拉到自己身后,淡淡道:“当然没人能说她。”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   …   两人最后一次对台词时,林情跟着栾惊风走了进来。   林情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美的浓墨重彩:“我也在内场第一排。”   季砚站起身,应得认真:“好。”   “别给我丢人。”   “不会。”   他们在表面上仍旧是不咸不淡的模样,但他们都知道对方于自……感深重。   如果不深重,林清不会冒着被他误会也要把江阙阙推向他。   林清与江阙阙聊了几句后,也与二人告别,栾惊风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三人。   季砚看着越走越远的林情,遥遥说了句:“谢谢栾叔。”   语气很认真,神情也是。   让林情这几年从阴郁状态走出来的人,他总该谢谢。   就是他妈越活越爱演,日常生活如同精分,不知道栾惊风受不受得了。   *   日暮,火烧云都纠缠不清。   晚霞是桃子汽水混着橘子汁,最后变幻出一种极为迷幻的紫色,像是被女巫施了魔法。   国家大剧院外,灯火通明,密密麻麻的粉丝数已经远超2000人数,大家不管有票没票都想与偶像一起见证他们的第一次话剧演出。   吵吵嚷嚷的谈论声随着一声“检票入场”的机械音戛然而止。   17:45,观众正式检票入场。   18:30,《情话》场的灯光全灭,白炽光降落舞台,卷子飞扬,白蓝校服穿梭其中。   “恰逢国家重大高考改革,今年起,文理不再分科。今天,十四中南北校区正式合为一体,火箭班也迎来十名新生,在接下来的十个月里,希望大家可以友好相处。”   “江岁岁,你去第一排中间坐。”   人影交错,桌子拖拉,一叠笔记本放在一张崭新的桌子上,少女的声音清甜暖人——   “同学你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峙年。”   “林同学你真好看。”   “?”   …   随着剧情的逐渐深入,两人的小心思呼之欲出,甜得发齁,场下观众完全沉浸其中,时不时发出会心一笑。   大多数观众都是看过电影版的,即使有粉丝没看过,也为了看两人的翻拍补了原片。   因此场下的气氛很复杂,有人唇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却有人在密集的糖点中偷偷摸眼泪。   但故事还在继续,终于还是到了江岁岁的那句——“我出门啦!”   所有观众几乎在同时闭上眼睛。   很快,一声震耳欲聋的轰撞声响彻整个剧院,随着林峙年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他手中的蛋糕摔落于地,成了搞笑难看的模样,上面的小兔子失去了耳朵,可怜兮兮地融成一滩。   刹那间,剧院灯光全熄,黑暗无光。   几声控制不住的哭音在剧场内四散蔓延——   “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可以提前退场吗?”   “我是受.虐狂吗?我为什么要又看一遍,呜呜呜呜”   “他们演的真好,我也是真的不敢看了啊。”   “走吧走吧,哭死我了。”   然而,所有的小声悲泣和控诉,都随着一声温柔琴音戛然而止。   琴弦与弓毛摩擦的一瞬间,全场安静。   一束灯光落在台上的少女身上,左手揉弦,右手执弓,纯白的长裙上,盛开了一地红色小花。   她安静地在光下拉着大提琴,嘴角含笑,把人拉进他们初见那天。   场下的观众的情绪随着琴音渐渐平和,擦干眼泪认真听。   湛蓝的天空,粉色的云朵,橘子汽水,小兔子贴纸,泛着墨香的书本,江岁岁泛着光亮的眼睛,林峙年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低沉悦耳的琴音从她手下缓缓流出,温柔地、慢慢地,重新把观众带入发生车祸的那刻,但这次没有观众再情绪失控,他们安静地靠在座位上,沉默着鼻子发酸,沉默着红起眼眶。   基调整个转悲,江阙阙拉弓的开合幅度慢慢变大,长发垂落胸前,大提琴跟随着她的身体微微摇晃。   声音有力量,琴声会说话,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情绪。   ——“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们还能再见吗?”   悲意愈发不可收拾,在一次绝美空灵的泛音后,纯白花瓣从舞台上空慢慢往下飘落,整个世界像是开了慢镜头,所有观众都清晰地看到花瓣落在琴体上,落在她耳侧,然后,惊讶地看到她唇角再次扬起的笑。   像是终于从黑暗中看到光亮,看到希望。   观众屏息凝气,看她将琴弓滞空,扬起眸,笑容逐渐扩大,小梨涡可爱动人。   声音再次响起,只一音,以大提琴独有的低沉厚重,为整场演出画出一个完满的句号。   那声音如惊讶一刹,如回眸那刻,如心脏再次跳动的声音,如螺丝完成最后一个旋,如雪上的脚印重新被填平。   全场寂静数秒,终于掌声雷动。   …   因为只演出一场,所以剧院在演出结束后,直接在官方微博放出了高清版视频。   该视频几分钟内转发过万,短时间内火爆全网。   火了的不仅是《情话》话剧版,还有江阙阙长达十分钟的大提琴独奏。   热搜话题基本都围绕着与她。   #终于舒服了#、   #白月光再次成为白月光#   #柯蒂斯音乐学院是啥#、   #OMG,原来粉的是天才少女#   不过江阙阙今晚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关注热搜。演出刚结束,江故林情等人就去后台对江阙阙大肆赞扬,季砚在一旁像是没人要的小白菜,孤独寂寞冷。   《岁寒》比《情话》结束要早,所以顾辰和关越也看到了最后二十分钟的表演。   关越一赶到后台就抱着江阙阙,心疼地直拍她后背:“虐死我了,就看那么点我都虐得肝颤啊,辛苦了阙妹儿。”   不过也没聚太久,《热恋》收官夜的录制马上就要开始,大家短暂聊了一会,就回到剧院的房间休整状态。   江阙阙累得瘫进季砚的怀里,苦兮兮地冲他笑:“小白菜,我来夸你了。”   季砚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在台下听了,真的特别棒。”   她嘟起唇亲了他唇角一口:“你也超棒,你最后朝我喊的那声江岁岁,我难过到差点没把住琴弓。”   季砚扳着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可以听到彼此愈发凌乱的呼吸和漫长的吸气。   江阙阙觉得自己的皮肤饥渴症愈发严重,她一点都不想从他怀里出去。   她推了推他的额头,从他的唇下找到一丝呼吸:“我们私奔吧,不录了,偷偷回家。”   季砚替她勾了下耳畔的碎发,纵容地顺着她:“嗯,好。”   “真的回家,不是说笑。”   “好。”   她笑:“我现在是不是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季砚双唇微抿,没有再讲话,像是在思考。   一个呼吸后,他说:“嗯。”   她迎着他的目光:“那你听到了吗?在舞台上的时候、拉琴的时候。”   季砚安静了一秒,叫她的名字:“江阙阙,我听到了。”   怎么可能听不出,江阙阙在舞台上扮演着江岁岁,却每一个音节都在对着季砚说“我爱你”。   他勾起唇,很安静很深沉地看着她,然后俯身亲吻她额头。   虔诚又温柔——   “我会给你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正 文 完 结 ·   收官夜当晚, 节目组赤巨资邀请了数十家口碑良好的官媒到达录制现场。   鲜花配红毯,一个综艺的收官硬是生生搞出了星光大赏的味道。   江阙阙一身白色短旗袍,湛蓝色的水晶吊坠垂在耳侧, 桃花眸水润干净,曲线玲珑勾人, 整个人纯中带欲。   从她出现那刻起, 直播镜头后的粉丝就开始“啊啊啊”乱叫——   “卧槽!”   “真就风格多变,穿啥都好看呗,呜呜。”   “我崽我崽啊啊啊好好看!”   “狗砚呢?”   “季美人十分钟前路过了一次, 不知道现在去哪了。”   江阙阙一落座就收到季砚的短信:“乖,再等十来分钟我就去陪你。”   十分钟前,季砚被陈导叫走,神秘兮兮的, 也不知道去干嘛。   她搭搭打字:“好~”   不一会儿, 于潇潇就拖着林晗一起来给她送信。   于潇潇把手高举,搭在她的肩膀上:“江阙阙, 我很喜欢你!”   她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笑着回:“嗯嗯,被酷盖喜欢,我非常荣幸。”   林晗插嘴:“以后出去玩记得叫我啊。”   “好嘞~”   两人刚走,顾辰和萧流也朝她走了过来,江阙阙第一次看到这俩搭伙,还有点新奇。   萧流耸了下肩,顺手把信塞进她外套口袋里:“没啥好奇怪的,同病相怜呗。”   顾辰柔声:“不用管他, 这是我的信。”   江阙阙笑着递回信:“谢谢这些天的照顾,。”   萧流啧声:“季砚呢?我以为他会寸步不离。”   江阙阙夸张揉眉心:“哪有那么粘人。”   正式开播前, 关越和庞枝也来送了信,如今江阙阙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封,是写给季砚的。   她急于想把信送出去,于是给季砚发短信:「怎么样啦?」   季砚没有回复。   江阙阙知道季砚看到就会秒回,所以没有再戳,结果到录制正式开始,季砚都没有回消息,也没有回来。   她有些担忧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陈导一帧帧展示《热恋》创下的记录,展示八人拍摄的美好瞬间,戳小花,想让它帮忙看看季砚在干嘛。   小花一边开启定位搜索模式,一边哔哔:“啊这,他不会逃了吧?”   江阙阙:“啊?”   小花:“就他不久前不是说会给你答复嘛,他会不会因为说不出口,羞愧难当地跑了?”   江阙阙下意识就要反驳,但想想季砚的情况,又知道这个说法的确有可能发生。   她抿紧了唇:“他不是胆小鬼。”   小花叹了口气:“不是归不是,哎。”   结果还没等它搜索到季砚的位置,一束镁光灯“啪”的一下打在江阙阙身上。   小花的声音戛然而止,全场针落有声。   刚才完全没心思听陈导讲话的江阙阙瞬间懵起来,她吞咽了口口水,求助地看向舞台。   结果就看到一身正装的季砚。   他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粉玫瑰,鼻梁高挺,腰背挺拔,纯白的高定西服把他显得矜贵又优雅。   如果童话里描绘的白马王子可以有模样,那一定是这样。   江阙阙听到自己漫长的吸气声。   他与她对视良久,而后向她走来。   小花惊喜的尖叫声吵得她想哭,她忽然就懂了为什么有人会希望时间止于一刻,她之前其实很不懂,世界美妙,为什么有人会贪恋几秒的美好。   但她现在懂了,这几秒的美好,是可以感动回味一辈子的。   既然愿意回味一辈子,那一辈子止于此也没什么不好。   她看见他一步一步走来,步履从容。   她看见他在她身前单膝跪下,眼神坚定,眉目低垂。   ——像是终于战胜了自己一样。   季砚见她只是笑,不说话,有些慌乱地拉过她的手,虔诚地轻吻她掌心:“阙阙,选我好不好?”   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没有选他,然后她就看到季砚的余光时不时飘到那一堆粉红色信封上。   他怎么那么能想,又这么爱吃醋?   “答应他,答应他。”有人在喊。   “在一起,在一起。”还有人在喊。   江阙阙终于笑出了声,在一堆媒体人的欢呼声中,接过他握在掌心的玫瑰。   他说:“我的灵魂很贫瘠,只能饲养好一朵玫瑰。”   他问她:“你可以屈尊去我的灵魂里,住一下试试吗?”   她笑弯了眼睛,问他:“哼,你是不是还缺一句话?”   他认真点头:“我爱你。”   *   收官夜结束前的十分钟,两人从酒店的VIP通道偷偷溜走。   无他,江阙阙趁乱看了眼微博,两人的超话半小时从超话第三升到第一,里面张灯结彩,全是哇哇大哭的燕雀女孩,因为涌入的新人太多,目前已经全面崩盘,季砚的属下甚至开始辅助维修。   今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一到家两人就吻在一起,不同于以往热烈中带的克制,而是两头野兽,互相撕咬纠缠,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从玄关处吻到主卧,外套,围巾,鞋子,凌乱地落在客厅的地毯上,迷乱又深情。   江阙阙在无休止的剥夺与予求之中,近乎窒息,终于,她拽住季砚已经脱下一半的衣服,提出微弱的抗议:“我要洗澡。”   季砚说好,然后他的手抚摸过她短旗袍的任意角落。   任意。   他的手好热,隔着衣服几乎要熨烫融化了她,她觉得她的肌理开始痉挛,带着无以言明的渴求。   终于,季砚低喘着气放过她,把白衬衣的扣子在她面前一一解开,脱下,转身走进浴室。   三分钟后,江阙阙被腾空抱起,整个人以一种失重感,落入温水中。   她那昂贵的旗袍彻底黏在身上。   她吁气:“好贵的。”   季砚一边帮她拉拉链一边笑:“要不以后衣服都买两套?”   她气得胡乱咬他。   背如美玉,整个呈现在他眼前,他又探手去捏她的腰:“那些信你看了吗?”   她早就化在他的掌心里,哪里听到他说什么:“看什么?”   季砚没再继续问,他说:“萧流跟我说,如果我哪天不喜欢你了,一定提前告诉他。”   江阙阙眨了眨眼,举起双手,很无辜:“我……或许大概可能与我无关?”   季砚顺着她的姿势,把她的旗袍扯上一半,衣服半坠不坠其实有稍许难受 ,但她没有管他惩罚式的举动,只是盯着他在光下的脸庞,睫毛卷翘地像是阿拉伯王子,皮肤白皙地像是从小用牛奶泡着长大。   她问:“你喜欢喝牛奶吗?”   他:“……”   季砚深吸一口气,捂住她的嘴:“江阙阙你别招我。”   他飞速给她打完沐浴露,吹完头,把她安置在主卧的大床上,又大步走回到了浴室。   江阙阙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是说了怎样的虎狼之词。   她光着身子卷进被子里,想到刚才季砚说起萧流时酸恨的小眼神,拿出手机戳开某乎,就开始嗒嗒打字。   ——【老公太能吃醋了怎么办?在线等,超急的,感觉他快哭了啊!】   结果刚打完,手机就被一只手没收,随之而来的是燥热的身躯,他压着她,很重地、肆意的、释放地亲吻她,从耳廓开始,她舒服地脚趾都蜷缩。   他的话含糊不清:“都知道我要哭了,还不哄我吗?”   不是,这怎么告白以后,还突然不要脸了呢?   小花小脸通红,捂着脸插话:“林峙年性格就是属于闷骚型的,可能季砚告白后,和以前的自己正式和解,两个性格开始融合了。”   江阙阙一边享受季砚的亲吻,一边努力见缝插针与小花对话。   小花长话短说,迅速与她进行了交代。   原来她在没进入这第100本书前,她都是记得林峙年的,穿书局明文规定:【穿书员在完成九十九次任务后,消除部分记忆投放到第一百个世界——有恋人灵魂的世界。】   所以她拒绝一切休假,疯了一般地不停穿书,再加上很聪明,与天使穿书局配饰度极高,所以短短三年就完成了99场,成为首席。   因此她穿进这本书里不是偶然,是必然,她对季砚的一见钟情,也不是偶然,是蓄谋已久,是命中注定。   不过江阙阙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女主?”   小花解释:“穿书局的机制是先成书,再成世界。如果一本书籍在其他世界的好评率超过90%,才会成小世界,开始运转。”   江阙阙反推:“所以这是一本好评率低于90%的书,根本没成为一个世界,里面的人物没有灵魂,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纸质书。”   小花:“对,这本书因为女主人设出现问题,造成烂尾,好评率低于30%,被评为无效书籍。”   “林峙年在江岁岁死后,成立商业帝国,积劳成疾,享年31岁。因为穿书局可以跨时间线捞灵魂,所以他的灵魂在你进入穿书局时,也就是三年前,被投放进这个无效书里,也是他被投放的一瞬间,书中因为有了灵魂人物,自动转化成小世界,但整本书的故事线已经偏离原本,无法预测。”   “哦对了,小世界的运转速度与主神空间不同,所以他三年就长到了25岁,啊不,现在26了。”   江阙阙总结:“所以,从林峙年的灵魂进入这本书开始,季砚就不再是原书中的“季砚”了。”   “对,他走了“季砚”的生活轨迹,但成为了不一样的人,说实话,按照这个走法,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老婆。”   江阙阙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她也没法再问,因为身后的季砚因为她的走神,咬了她肩膀一口。   略微刺痛,但这种程度的痛法,在这种场景下,只会加重她的灼烧感和沦陷欲。   她回吻,而后被他摆正,禁锢在臂弯之下,他俯视着问她,认真又严肃:“要看我的身体检查报告吗?”   她摇头,她跟他这个男主要什么身体检查报告,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就是扼杀她的快乐,无异于谋财害命。   她把腰抬高,柔韧地把两只长腿紧紧缠在他的腰上,无声的默许,于是事件开始失控。   这是一个美妙到难以形容的夜晚,季砚温柔又放肆,让她感到自己被珍重的同时,又被渴求、被掠夺,以一种神经末梢都在颤抖的方式。   撕裂的痛感很轻微,因为足够温柔与克制,之后,便是重组与吞噬,她被他紧紧包裹,又似乎被抛在海浪尖头,耳边似乎有海浪的声音,他不断将汹涌浪花打在她身上,又亲吻每一寸波光。   最后,江阙阙气喘吁吁地搂住季砚。男人肩胛紧绷,将她从打捞起,又变换姿势,再次开始,让她置于云顶。   食髓知味,相见恨晚,妙不可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砚终于放过她,拥着汗水淋漓的她低喘,声音磁性沙哑。   他问她:“现在洗澡吗?”   她:“不要。”说着,把两只腿再次缠绕到他紧实性感的腰腹上。   可能因为身上的汗水早就不分彼此,所以黏腻的相拥没有任何阻碍感。   季砚轻抽了口气,复又压在她的身上:“说了别招我。”   江阙阙的胳膊搭在他腰上,回得慵懒又勾人:“可我是故意的。”   季砚低着嗓子笑,她真的太迷人,从他这个角度看,眼神无辜又迷乱,难以抗拒。   他对她的抵抗力从来就是零。   他喉结滚动,就着这个姿势与她面对面坐着,重新欺身过去。   一整晚,季砚不知对她说了多少句“我爱你”,像是要把这段时间隐于心口的话都说出来。   *   江阙阙第二天醒来时,已日上三竿,身边没人。   她慵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丝质的棉被滑过她裸露的光滑的肌肤,安逸又舒适。   就在她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门把传来很轻的扭动声,她紧急闭上双眼。   季砚以为她还在睡,所以脚步放得极轻。   他半跪于床前,细细打量她的睡眼,忍不住亲她娇俏可爱的鼻头,亲一下还不够,又去亲她娇嫩水润的嘴唇。   我的天,如何才能忍住不去笑?   江阙阙忍不住弯起唇角,睁开眼睛看他。   季砚又倾身要亲她,她假意要躲,结果被他异常认真专注的眼眸桎梏住。   她眉梢略微挑动一下,眨了下眼睫,估摸着他的意思:“不疼的。”   季砚摇摇头,把脸埋进她的手心:“怎么可能不疼。”   江阙阙“嗯?”了一声,起身就要证明自己的生龙活虎,结果腿一软落进他的怀里。   季砚嘴角扯动,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身上。他轻声说:“那些年我好想你。”   仅一句话,江阙阙什么都明白了,她以为自己是要哭的,结果笑意反而上涌:“怎么忽然到那些事?”   季砚:“今早醒来以后忽然就知道了。”   他问她:“是不是很累?”   江阙阙眼睛亮亮的:“谁出汗多谁更累。”   季砚作势要敲她这个充满黄色废料的脑门。   江阙阙连忙躲开。   她的思绪跑得飞快,说的话与话之间根本连不成线。   “我记得你以前会做饭。”   “是吗?”   “哇,你别想演我!”   “我好像又失忆了。”   “呜——”   “我错了。今天早饭是我做的。”   “那我能天天吃砚砚牌早饭吗?”   “当然。”   “我说笑的,你那么忙!”   “可我爱你。”   “天天听要听腻了,少说些少说些。”   “忍不住。”   “那我也爱你。”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